第一百二十四章 贱人之喜
得到禀报赵云归来,心急如焚的姜麒也不再继续教训眼前的两个倒霉蛋了,当即转身便快步离开。
要不是作为主将,一言一行皆影响军心,或许姜麒便开跑了。
从小便与赵云朝夕相处,可以说姜麒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不然也不会产生将自己最爱的妹妹嫁给他的想法。
不过当被簇拥着快步走到辕门时,天空中漂浮着的一丝悲凉,却让姜麒忍不住放缓了脚步。
止步看去,一面残破的‘赵’字旌旗缓缓而来,从战旗上穿出的箭孔以及那烧去的一角可以看出,此战他们打得很苦。
战旗下疲惫不堪的将士们相携而行,无论是血染的战袍,还是包裹的伤口,皆代表了伤亡惨重。
队伍中所有的骑兵都没有坐在马背上,骑士们除了心疼自己的坐骑,更多的是有太多的袍泽需要战马驮运,又或许他们也想以此来送袍泽最后一程。
姜麒远远看着,哪怕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接受赵云部付出的代价,眼下从那马背上绑着的数量看,其部最少损失三成。当然姜麒也该安慰,此代价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兄长……”
谁说英雄无泪,当铠甲破损、血染白袍的赵云走近辕门时,仿佛离家许久的游子找到了家,两行热泪躺下时,深深的看着姜麒。
“活着就好!!”
见过太多的生死,姜麒太珍惜稀少的真情,眼下也顾不得其他,狠狠的搂着赵云重重的就在他背脊上两拳,以此来表示他的担心。
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个高大汉子,一同出门的姜麟儿一下忘去了赵云对她的欺骗,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眼下看着披头散发的赵云,第一次觉得着小白脸还不错。
“兄长…小弟对不起你。没有完成好任务!!”
做为姜家军里排的上号的大将,赵云一直以自家师兄为奋斗目标,甚至想过要超越他,只是当此次独领一部独自作战才知道其中艰辛,眼下放下包袱之时,却又伤心自己付出的代价。
“战争难免死伤,作为将军,子龙我们的路还远,收起你的小儿姿态,此战你是全功。”簇拥中听到赵云低声耳语,姜麒将之推开,拍拍其肩严肃的说道。
“小弟知道慈不掌兵,但兄长此战我部战死七百余、人人带伤,皆乃小弟之过也。如若是兄长在,利剑卫也不会……”面对批评,赵云一擦眼泪退后一步便跪地悲鸣道。
“利剑卫!!!”很显然,利剑卫着三个字让姜麒心中一惊,当目光扫过赵云身后低首的赵风、晏明、许褚等人后,不安之心更甚。
“小弟不该让他们冒险的……”没听到兄长问话,赵云再次自责道。
“姜孝辰!其余袍泽哪!”终于在满身污迹下认出了利剑卫副统领姜孝辰,姜麒跨步上前一把将之抓住咆哮道。
“少爷、没了!!!兄弟们都没了,连最后的老十二,也死在了归途……”尽管跟着姜麒后,手上没少沾过人命,但此刻袍泽尽殇的姜孝辰无异是悲凉的,此刻他的痛哭,完全是在诉说自己的伤心。
面对姜孝辰的嚎啕大哭,姜麒破天荒的没有教训,而是一下将之搂到了怀里,哪怕姜孝辰还要比他大四五岁,但姜麒此刻更像是兄长在抚平自己的弟弟。
尽管没有安慰的言语,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但姜麒此刻赤红的眼睛已然说明了他悲伤。
是的,虽然利剑卫最早三十人皆出身家奴,身卑命贱,但姜麒真的把他们当做徒弟来教导,而如今他们很多皆天人永隔了。
“遗体找回来了吗?”许久深呼吸后,姜麒轻声道。
“子龙将军冒死抢回了统领的尸体。再后来晏明将军派人寻找战场,却只找回了二十三人。”冲冲擦拭了下眼泪鼻涕,姜孝辰回答道。
“出征前仁叔的妹妹偷偷来找我,说家中给他说了房亲事就定在下个月。本来此次出征是不让他来的,可着小子说他命大……”眺望着正帮着从马背上解尸体的士兵,姜麒想起了姜仁叔质朴的笑容,一行清泪划过脸庞之时自言自语道。
“兄长……”感受到哥哥的难过,姜麟儿拿着手绢的手出现在了姜麒面前。
“怜儿!如果为兄战死沙场了,你会难过吗?”没有接妹妹的手绢,姜麒仰望天空掩饰自己的懦弱中道。
“要是真的有那一天,小妹会自豪有个英雄的兄长。”此刻的姜麟儿不再调皮,郑重的说道。
看了看妹妹严肃的神情姜麒突然笑了,以前有了他的呵护,妹妹始终看上去骄纵,但他似乎忘记了,当年小妹比他还坚强。
“将军难免百战死,此役利剑卫、云骑卫用他们的牺牲换取了太多人的回家,他们都是英雄。传令!全力寻找他们的遗体,剥去敌人战马之革为之裹身,衣冢建于五丈原,书写碑文留于后世子孙,所有殉国袍泽抚恤升三级!”作为将军此刻姜麒虽然心疼难当,但为了军心他必须振作,当即便大声命令道。
“姜孝辰!”告慰完死者,姜麒盯上了姜孝辰。
“属下在!”哪怕身上有伤,哪怕他是此地唯一的利剑卫,但姜孝辰也没有失去该有的傲气,当即大声回应道。
“姜仁叔他们虽然殉国了,但他们的魂还在,他们都依附在利剑的战旗下,今天你告诉我,你能再训练出一支利剑吗!!”
“主公放心!哪怕我也战死了,但利剑不会倒,他永远是主公手中最快的宝剑!我姜孝辰会用鲜血为主公铸就利剑!”
“好!那本侯就等着利剑再次出鞘了,从此刻起你便是利剑卫都尉统领了!”姜麒双目赤红的厉声命令道。
“末将领命!!”
随后姜麒、赵云、赵风、晏明四人,亲自抬着被旌旗覆盖的姜仁叔遗体入营,一路行至中军,所过之处将士低首,原本的胜利喜悦之气也被逝者的悲凉所冲散了。
不过姜麒没想到,除了姜孝辰,利剑卫并没有全军覆没,翌日七个破破烂烂、满身伤痕的士兵,托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军中,他们中包括代号十七的姜义鸿,也便是利剑卫后来的副统领。
自此他们八人肩负起了利剑卫的重建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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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顺利进行,随着一支支军队调离,原本杀气逼人的美阳附近慢慢恢复平静。
随后那些得知战事结束的百姓也开始回归乡里,哪怕三五年这里也恢复不到原本的繁华,但最少不会有四起的狼烟。
根据大汉帝国平叛最高长官车骑将军姜麒指示,大破敌军后的三天,所有士兵皆搬出了美阳城休整不再扰民,所有交战时对百姓房屋、钱粮的损害给以补偿,并争取在大雪到来之前给以恢复。
战事结束了,士兵暂时放松了,除了医护营还是忙碌的,或许就只剩下中军大帐了。
不过比之三军重地,严肃的中军大帐。救死扶伤中的医护营,这些天多了些欢笑与谈资。
或许有人不解,为何着每天都有重伤员殉国的医护营会有欢笑,那皆多亏了一道道穿梭的丽影。
对于着女子入营虽然很多将官有意见,特别是扬武都尉陶谦更是因此而弹劾姜麒荒淫,出征还带女人。但伤病中的士兵们却很喜欢她们的温柔,看到她们迷人的笑容后,似乎痛楚都要减轻许多。
更有甚者,不免搏美人一笑而搞出笑话。
而为搏美人一笑中的佼佼者,当属如今在医护营大大有名的跟屁虫赵子龙了。
当回营收拾了心情,赵云才看到了是笑非笑的姜麟儿。
面对姜麟儿倾国之笑,或许别人会全身酥麻,可赵云却是截然相反,当即后背发凉。
尽管在外时,时常不自觉的想起姜麟儿的温柔,但当再次相逢后,赵云又变得畏首畏尾,甚至连招呼都不敢打。
当然对于做了亏心事之人,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不过赵云觉得自己有些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尽管想把师兄卖了,但他又知道,敢在姜麟儿面前说她哥的坏话只会死的更惨,如今也只有躲着了。
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姜麟儿是什么人,营中那个敢招惹。
当翌日赵云巡营回帐时,看到堵在帐口的一群娘子军后差点吓尿了。最后只有拜服在了姜麟儿的冷笑中。
如此三天他堂堂的领军大将,浑身是胆的赵子龙,便化身了一个小兵,待在医护营帮着伤兵端屎倒尿。想偷个懒让亲兵帮忙,结果被罚着洗了一晚的绷带。
可着都说男人就是贱,哪怕你高高在上,但当喜欢了一个人后,便甘愿为之做一切,特别是不给你好脸色的时候,更是没有反驳的意识,哪怕被人很不齿。
很显然赵云便是如此,渐渐的他尽然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要不是伤兵时常叫他将军,他都会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日见到赵云的男子气概,姜麟儿也对他改观了许多,甚至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虽然不至于爱上他,但最起码已经不排斥了,相处下来,她甚至没有赶走着跟屁虫的想法。
慢慢的很多人看出了情况,有大胆的小护士不免给他们二人开开玩笑,哪怕碍于身份没有过分,可似乎二人都没有斥驳。
要不是闲言碎语传到了姜麒耳朵,或许二人还真有高速发展也不一定。
当然姜麒听到着言语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觉得赵云个贱人也真的太贱了,怎么说你也是个将军,说不定此战就封侯了,怎么就甘愿去做低贱的事情哪。
要是真的喜欢自家妹子直接提亲不就完了,哪怕不敢像自己追妹子般轰轰烈烈,但也不能有失颜面呀。
不过姜麒在教训不争气的师弟赵云的时候,主动让开了自家妹子,他是不敢说妹妹暴殄天物,蹂躏自己大将的,不然说不定有机会她还会连童飞、张飞一起虐待了。
知道勒令休整的赵云去犯贱,姜麒赶紧发出了棒打鸳鸯的命令。
此战因为汉军的突袭,边、韩大军损失惨重,除了被当场击杀叛军少数,一战下来竟然俘虏五万多。
如此多的俘虏当即让姜麒犯难了。要知道大军渐渐调离后,如今他手上的兵马还没有俘虏多,要是生变那可不是好事。
可要是如同当初朱骏对付黄巾军的办法,姜麒又下不起狠心,哪怕俘虏中胡人不少。
处决不行,收编那便更不行了,要是姜麒敢动着念头,或许他的将军之旅便到头了。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戏志才出主意,建议干脆让他们戍边当刑徒使用。
一听戏志才主意,姜麒眼前一亮,如今溯方缺的就是人口,如若着五万青壮过去,那得开垦多少土地,要是有足够的女人,那得繁殖多少后代。
而且最重要的,哪怕他们中很多都是新兵,但年纪都不大,避过此次锋芒,在他们中收编一两万精兵,那可是轻松的事情。
决定了俘虏的解决办法,正好赵云惹了他不高兴,故此着差事便留给了赵云。
再说云骑卫此次伤筋动骨,姜麒也不会让他们作战,回去溯方补充点兵员也好。
随后为了防止归途意外,姜麒给俘虏画出了个饼,说免他们一死,不过徒刑五年,改造完后愿意留在溯方可以分田分地分老婆。
当然你也可以反驳,不过如果不愿意去的咎地格杀。
听完姜麒命令,哪怕俘虏很多不愿意有小心思,但面对强弓硬弩还是屈服了。
为了押解俘虏,姜麒随后还将刚刚休整完成的姜彪部也归属了赵云指挥一同北上。
此役姜家子弟兵也损失惨重,一百多人伤亡,其中多数也是随赵云行动时造成的。
不过打仗难免有损失,还好这些子弟兵以形成战斗力,在调遣了一些精兵后,如今姜彪手下的一千五百余人已经能比得上姜家军将士了。
此次姜麒让姜彪随赵云回溯方,很显然着些精兵姜麒是不准备吐出来了。也算为利剑卫的战死收回些利息。
不过姜麒却不知道,就是他的着一决定,却成为了一个把柄,仿佛击断他头顶悬剑的最后一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阴谋逼近
随着赵云一步三回头的告别姜麒北上,汉军在美阳下的军营也拔除了。
待俘虏离去,姜麒也将指挥最后的两万精锐前往县,会合孙坚后继续向西推进。
此次作为后军,一路行进姜麒也就是巩固城防,安抚下受战火荼毒的百姓。至于叛军,在先后被董卓、周慎碾压后,几乎已经荡然无存了。
比及战事,如今马上便是深冬,如果再不赈灾,或许这个冬天会比兵灾更严重,会要了许多老弱妇孺的性命。
尽管姜麒以发奏本请求朝廷赈灾,但他几乎不报什么期望,如今的天子忙着修缮宫殿都没钱,那还有精力来管着贱民。眼下姜麒也只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还好,着京兆尹盖勋不错,准备的粮草还算充足,如若发放军粮赈灾,百姓再靠着自己点,应该能活到开春。
只是一但动了军粮,那大军粮草便不能出半点问题,不然大军便不能再进一步。
就在姜麒这个屠夫忧国忧民满头包时,如今一潭死水的朝廷,任然还是那个死样子,皇帝只知道享乐人生,大臣们仍旧被中官欺压的敢怒不敢言。
哪怕有很多人怂恿掌握兵权的何进肃清朝野,但屠夫出身的何进就算有野心,但身上的市井之气,依旧照成了他性格的缺陷,如今高官厚禄,权倾朝野的他,那还用想和阉宦拼个你死我活。
寒风凛冽,预示着新年马上便要到来,如今虽然烽烟四起,但为了迎合皇帝,当下朝廷各部,几乎已经开始围绕到了新年大朝而工作。
就算烽火照成道路不通,可城门处任然时常会看到快马远去,马背上骑士背着的黄色锦盒中,一封封要求属国来朝的诏书发往各地。
诏书既然都发出,为了迎接新年,做为天朝大国,自然要表示大国风范,哪怕百姓都已经潦倒。
宫中旨意一下,京城上下城门开始修缮,道路开始铺土,街道开始打扫。
要是没去过其他郡、县,或许世人看见大汉都城后,还真的会认为这个国家真的繁华。
时近正午,一骑风尘仆仆的快马,吐着白沫跑进了上西门,那长长托着的尘土,当即掀起一片叫骂。
不过尽管对骑士的蛮横悲愤不已,但无论是匆匆闪开的城门卫兵,还是鸡飞狗跳的过路之人,却都不敢阻难骑士。从他那高举的锦盒以及背上插着的小旗,以说明了他的身份。
如果此刻有人阻拦那撞死了,那也是自认倒霉。
还好,就在人们猜测哪里又叛乱了,过年都不安生时,马背上的信使喊出了长长的‘捷报!’二字。
当捷报内容响起,一声声麒麟将军威武接踵而至,很显然着久违的捷报,可以让京城的百姓过个好年了。
“叔公!麒麟将军是谁??”
金市中行进的一辆马车上,一个幼嫩的声音,询问起身旁面容严谨的五旬老者。
“逊儿记住了,麒麟将军是我大汉最年轻的将军,不及弱冠便率领三军为我大汉四处奔走。今年更是打得异族摇尾乞求。逊儿!大丈夫当如是,将来儿能及姜将军之一,那为祖也能告慰你父之灵了。”老者捻须中,看着身旁泛着大眼睛的从孙道。
“孙儿会好好读书的,将来也要和叔公、麒麟将军一般做大官,为国效命。”孩子似懂非懂的摸摸脑袋笑着说道。
“哈哈哈、、那便好了!不过,也不知那时朝廷会是何样了?”老者满意的颌首道,只是说着难免惆怅起来。
陆康他出生吴郡陆氏,虽然没有像兄长一般一直从武、为国戍守,但着几任太守做下来,也以是对朝廷忧心忡忡。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文人死谏、武人死战,半年前作为武陵太守,他也是一封奏本劝谏薄窑轻赋,结果却差点被中官陷死,幸的御史中丞刘岱为其解释,方才得脱。
除官还乡数月,如今又补缺从地方升到了中央,领了个议郎的职位。
只是到了京城看得多了,陆康才更加意识到,还不如留着地方造福一方百姓。
当然如今在京中为官,感到郁闷的可不止忠君爱国的陆康,不过当谏议大夫刘陶、前司徒陈耽先后被搞死后,百官几乎都敢怒不敢言了。
就如同现在,皇帝陛下已经半月没有上朝了,也没人敢出言劝谏一番。
当然当姜麒的捷报传京之后,这些担心皇帝不上朝的官吏可以放心了,最少明天他们会见到久违的天子。
只是京城百姓在传递胜利的消息之时,北宫的一座宫殿里,几人却是面色阴沉的很。
而他们便是十常侍的赵忠、张让、夏恽、段、孙璋、韩悝、宋典、张恭、郭胜、毕岚。
要说天下恨姜麒的不少,百官中也不乏人选,但其中最甚者莫过于张让、张侯爷了。
至于缘由,似乎并不止他侄儿张传的一条腿。
可恨是恨,哪怕权势滔天,但张让却不敢随意便将姜麒干掉,就如同赵忠恨皇甫嵩一般,也只能把皇甫嵩搞到赋闲在家。
做为中官,他们再了解天子刘宏不过了,世人虽骂天子昏庸,但真的以为他昏庸,那你便是找死了。
要是刘宏真的昏庸,他能在十来岁亲政、他能任用有才之士、他能倾尽全力平乱。似乎有些事情并不绝对。
从皇甫嵩之事,张让等已经清楚,如今天下大乱,聪慧的刘宏是不会杀善战之将的。
可他们也清楚,姜麒实在太能折腾了,如果再不抑制,或许这个亡命徒,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说说吧!如果陛下看到了捷报当如何?”举起手中已然拆去火漆的奏本,张让凝重的说道。
哪怕想截留下次奏本,但张让也清楚,此事瞒不住。
“着韩遂、边章太没用了,还亏得我们帮他逼迫姜麒决战,没想却一败涂地,活活让姜麒立此大功。”段首先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过咱家觉得着并不是坏事!”比之段的不满,赵忠却诡异的笑着说道。
“赵常侍何意?姜麒立下此功,便可独步朝廷,如若陛下高兴,或许三公之位也可以坐上一坐,到时以他的性格,能不与你我为敌。”段道。
“段常侍说的有理,而且姜麒出身世家,朝廷上到时肯定有很多人以他马首是瞻,再加上他在军中的威望,手中又有兵权,那他还不反了天了。”孙璋也出言附和道。
“不错,也就如段常侍、孙常侍之言,故而咱家才说,姜麒此功并非坏事。”听到反驳,赵忠并没有解释,反而笑意更浓。
“赵兄能说清楚否?”张让也有些糊涂的看着赵忠问道。
“诸位可知木秀于林的道理!是的,要说百官中谁的风头最劲,恐怕此战过后,何进也都要靠边站了。大家想想,姜麒此时封邑可已是八千户了,当朝谁有他多,何进都才三千户。”赵忠笑着说道。
“明白了!!陛下近日好像询问过蹇黄门宫中宿卫的事情。”张让已经猜出了赵忠的意思,颌首道。
“赵常侍是说,陛下已经开始忌惮姜麒了?”段也不是笨人当即问道。
“当然,诸位不会以为,这些个月催促姜麒决战的圣旨,都是我们的功劳吧。要知道,姜麒如今手握的全是帝国的精锐,不止如此,在西河,那里可是还有数万听诏不听宣的大军呀。换做是谁能放心如此的将军。”赵忠接着道。
“而且姜麒又是山东贵族出身,如今天下不稳,哪怕他没有反叛之心,陛下也不会如以往般放心的。”大悟的孙璋也笑着附和道。
“不但是陛下,恐怕有此捷报,何进也急了吧。”听着几人言语,也豁然开朗的宋典也笑道。
“听说董太后,前些日子提过姜麒的长女吧。”郭胜也出言道。
“小公子协从小便被太后带大,而且陛下也喜欢小公子朝堂皆知,如今太后想为协公子拉靠山也无可厚非。不过想想此时好像适得其反了。”作为大长秋赵忠自然也知道此事,当即笑道。
“看来我们是多虑了,此捷报恐怕会变成姜麒的催命符的。”张恭也凑热闹般的说道。
“不过着只是猜测,哪怕陛下有忌惮之心,但姜麒最多也就还朝为官,到时三公九卿之位少不了他,要是历练两年,等他坐稳了位置,那也是我们的劲敌呀。”并没有那么乐观的毕岚泼冷水道。
“不错。以此功如若不想法将之扳倒,等姜麒羽翼丰满时,我等与何进联手,恐怕也不一定是其对手,毕竟着姜家是世家,又是六国贵胄有威望,听说他与袁家走的还近,不好办呀。”段冷静后也说道。
“赵兄,上次让你老家人打听的事情如何了。”见刚刚热闹的众人说完了,张让再次说道。
“着事还真不好办,咱家派亲信寻访半年余才出现了些许端倪。”赵忠环视了众好奇的同僚,最后才得意洋洋的说道。
“张常侍,二位说的是何事。”孙璋急不可耐的为大家问出了二人的哑谜。
“是姜麒的身世,诸位该知道,姜麒其实是姜家的外子,并不是洛阳人。着便是当初为何在赐其爵位的时候,咱家建议陛下将其封地放在了赵国郡。”张让解释道。
“难道还有隐情??”张恭迷糊道。
“是的,寻访许久,终于明白了姜麒的过往,原来姜麒根本没有在邯郸落下户籍,而其缘由……”在众人的期待中,赵忠讲出了探听到的一切。
“原来姜麒还有此过往,如若被御史知道了,弹劾奏本恐怕早送到陛下手里了。那时陛下就是再顾及,也不会将之轻饶的。”听完赵忠的讲述,段喜上眉梢道。
“区区如此,恐怕也不能至其死罪,特别是在着风口上。”相对冷静的张让,制止了跃跃欲试的几人道。
“张常侍何意?”段不解道。
“捧的越高,死的越快,如今我们不如让其成为众矢之的,然后再群起而攻之,让其一下永不翻身!”张让狠毒的一眯眼睛道。
“张兄是说,捧杀!!”与张让惺惺相惜的赵忠,当即呼应道。
“不错,我等马上给陛下承上捷报,而且大力为其讨要封赏,之后再找契机一下将之击垮!”张让颌首回应道。
“哈哈哈……张常侍高见!”明白其意,其余常侍皆起身拜服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皇恩浩荡
正如张让等阉宦所想,正在后宫嬉戏的刘宏在看到捷报之后,先是十分欢喜,可当提及赏赐,冷静下来的刘宏拿着捷报愣了很久。最后没了玩乐的心,方才宣布次日举行朝会。
也不出乎所料,当翌日大殿之上,文武大臣分列两旁,待张让宣读捷报后,大殿陷入了短暂的喧哗。
尽管捷报的内容大臣几乎都知晓,但并不影响众臣的的议论,不过相比起往常,今天不用维持纪律的廷尉出声,大殿上很快便陷入了寂静。
众臣相互探看中,末了,却无论是三公九卿还是大将军何进,都没有人急着为姜麒表功。
直到刘宏想点名了,方才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只见阉宦一党上蹿下跳,张让更是提出重赏姜麒。
听着阉宦一党对姜麒的歌功颂德,朝堂上的大臣不免感慨,着阉人也改性了。
可当最后听到张让提出,加派圣旨要求姜麒年底结束战事后,众大臣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还是那德性。
当然了在整个朝会中,除了对姜麒的封赏众大臣并不积极外,对于要求皇帝犒赏三军,无论文武倒是极力赞成。
只不过可悲的是,这些养尊处优的权贵,并非心痛为国戍边、血染疆场的将士们。比起低贱的丘八,他们更在乎自己去捞军功的子弟们。
如此朝堂的勾心斗角,便可以看出,姜麒心中的无奈真不是无的放矢,年纪轻轻高居庙堂,没有人羡慕嫉妒恨才是怪事,再加上他没有根基。此刻还真的和行走在绝壁没有区别,稍有行差踏错,当万劫不复。
前方战事风云变幻,当捷报抵京之时,勾心斗角的自然不止朝堂。
姜家,作为世家大族,无论是来至族类的还是族外的,同样精彩。
当然因为姜麒此刻传来的是喜讯,巴结他的势利眼们,没有意识到危险,倒是个个趋之若鹜,光是送礼的人,就在他家侯府排成了长龙。
也因为姜麒至今未成婚,在这长长的拜访的长龙中,不乏上门为之说亲的人,更有甚者直接便带着漂亮女儿来了,只要姜家愿意,今天不回去都是可以的。
只是可惜,这些阿谀奉迎之人,今天并没有机会进易阳侯府,早在天明之时,着侯府的主人已然出城,回乌堡祭祖去了。
自古以来都说母凭子贵,着完全是有道理的,就好比姜母,凭着姜麒横空出世,如今无论是在京城官属,还是在族中那都是有超然的地步。
特别是在族里,哪怕没有族长的地位崇高,但一言一行都与她父亲的影响有的一比,哪怕是有嫉妒的闲言闲语,可如今谁又敢公开与之唱反调。
就如同今日,当儿子姜麒捷报传到京师后,尽管她是个女人,但家中长者,任然都恭恭敬敬的将之请入祠堂拜祭祖先。
“姐姐今日真漂亮!举手投足见都尽显雍容,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姐姐是宫中贵妃哪!”完成祭祖后,族中女眷都聚在了一起说话,其中与姜母最亲的妹妹姜霞,当即拉着姐姐道。
“妹妹可不能乱说,笑话姐姐老了吗!!”受到儿子影响,如今已然养尊处优的姜母,被妹妹一笑,摸摸施粉的脸蛋故作生气的道。
“哪有、哪有,小妹是在夸姐姐哪,人家都说姐姐比小妹都年轻。对了姐姐,伯孝侄儿说过何时回来了吗?”挽着姐姐笑做一团,随后姜霞小声询问道。
“昨日倒是有书写道,不过伯孝说虽然敌军被击溃,但并未消除隐患,或许要入夏才能班师了。”也收起笑脸,姜母悄悄道。
“那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姐姐不是都在给伯孝准备婚嫁之物了吗?”明显有些紧张的姜霞没有了方才的笑脸,皱眉道。
“呵呵!!小妹是不是担心祺儿了??”同为母亲,姜母如何不知道妹妹心思,当即拉着她的手道。
“刀剑无眼,如何能不担心,姐姐不是也每日和母亲都在家中焚香祷告。”姜霞苦笑了下道。
“放心吧,虽然伯孝没有提及祺儿和褚儿,但姐姐昨日已经问过回来送信的那士兵了。”看着妹妹的表情,作为过来人,姜母淡淡笑了笑,随后神秘的说道。
“姐姐有祺儿他们的消息!!!”很显然着才是姜霞想知道的消息,一听儿子的名字差点失态。
“妹妹放心吧,那带信的士兵说了,祺儿和褚儿都待在伯孝的身边听用,好像两人都还立功了。”姜母笑着褒奖道。
“没事就好,小妹自然知道他们跟着伯孝吃不了亏。”听着儿子没事,姜霞松了口气,如解重负的说道。
“小妹放心吧,或许此次等大军回京的时候,祺儿他们都有功名在身了。”姜母笑道。
“儿大不由娘,只要平安就好,如今家族正在崛起,他们也该出一份力的。”面对如今族中力挺的从军之事,作为嫡房姜霞也不敢拖后腿,只有勉强笑笑。
“对了,上次祖母提及祺儿的婚事,妹妹考虑过没有。”见妹妹担心,姜母随即转移话题道。
“芯儿她如何说的?”尽管不太想儿子的婚事太过功利,但姜霞也没有拒接,当下试探道。
“芯儿说慈明公膝下有一女,刚及笄,少有美名很合适,如今慈明公也刚入京,说是来主持婚礼,如若妹妹愿意,姐姐可以去保媒。”姜母道。
“荀慈明,好像是芯儿的叔公吧?如今伯孝的亲事几乎就差行礼了,如若祺儿娶了慈明公的女儿,辈分不是乱了吗!”尽管荀慈明、荀爽的名头很大,但还没有冲昏头脑的姜霞道。
“是呀!!怎么把这茬忘了,那等下再问问芯儿,看他同辈有没有合适的。”一想是有此道理,姜母叹息了下。
“姐姐有没有想过,如若我们两家再联姻后,有何后果?”见姐姐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姜霞提醒道。
“妹妹是说,怕荀家在伯孝手下一家独大!”作为世家子女,姜母也不是笨人,当下便反应了过来。
“听说荀氏子侄已被伯孝推为左右臂膀,另还有几位谋士皆出至颍川,姐姐应该为伯孝考虑、考虑了。”姜霞颌首道。
“是呀!虽然风、波、兴几位侄儿都在军中任职,但听伯孝说过他们难独挡一面,唯姜伟堪大任,却又非嫡支。如今就看祺儿聪慧,确实不能让其倒向其他世家。”左右看看,姜母小声嘀咕道。
“姐姐放心,小妹知道如何做。”能听到姐姐推心置腹的言语,姜霞很开心。不过她也明白姐姐的意思,姜麒终究不是出于姜家嫡支,是要网罗自己的心腹了,而自己的儿子许祺便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将姜麒视如己出,姜霞也不会拒接此提议。
也不外乎两姐妹私下里相互揣测,甚至结下联盟,毕竟世间最险恶的便是人心,别说世家大族,就是普通家庭,兄弟间都会因为点小钱大打出手、你死我活。
不过很快,两姐妹便从着居安思危中转变了过来,而这一切,皆因一个金钗之龄的小丫头,正牵着个蹦蹦跳跳的小精灵嬉笑而来。
很显然,着小精灵的出现,不但吸引了姜母姊妹的注意,就连三三两两围绕的女眷们也围了过来,相互逗一逗。
说来也怪,着小精灵虽然才开口不久,却调皮的很,面对大人的笑逗,她还不认生,不时做个鬼脸,惹来开心一片。
“祖奶、姨奶!!”一身雪白衫裙的小精灵,蹦蹦跳跳中,当看到目标当即奶声奶气的叫道。
“我的小宝贝,小心地滑。”面对小精灵的呼叫,姜母当即放下了所有的烦心,三两步迎上便将之抱在了怀里。
“祖奶奶!!曾祖奶奶给孩儿的围脖漂亮吧!”一被抱起,小精灵当即用小手摸着脖子上的银狐围脖笑道。
“那念娘怎么感谢曾祖奶奶的!!”姜母摸了摸孩子暖和的小手道。
“曾祖奶奶让孩儿亲她一下,呵呵!”小精灵眨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道。
“着丫头,就和她姑母一样,整天古灵精怪的惹人疼爱。”听到小精灵清脆的声音,刚刚围过来的姜波母王氏道。
“谁说不是哪,看到念娘鬼灵精的样子,就想好好疼疼。”姜兴母周氏也接着道。
“我看她倒是也伯孝一样,从小就捣蛋,昨日还抓蚂蚁放到丫鬟的粉盒里,是不是!!”对于弟妹们的夸奖,姜母自然不会反驳,不过还是刮了下怀中精灵的小鼻子。
“就是,要不是知道,念娘是女孩,小妹都以为她是伯孝小时候哪。他们父女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姜霞也逗逗笑着的小精灵道。
“女儿像父亲那是有福,说不定呀,伯孝此次还能给我们小念娘争取功名哪。”姜风母高氏也出言笑道。
“是呀,不过可惜,年龄是女儿身,不然说不定还真封个童子郎也不一定。”姜霞一想也笑着道。
“祖奶奶,表娘说阿父要回来了吗?”虽然不懂大人说什么,但怀中的小精灵却用手搬着祖母的头认真的问道。
“念娘想爹爹了!!”姜母亲吻了下小精灵问道。
“可爹爹不是在书房里吗??”对于祖母的问题,小精灵天真的摸摸头发,最后给出了个笑话。
“哈哈哈……”很显然童言无忌,当即引起了笑话一片,最后还是牵着她过来表娘许雅笑着解惑道:“洛儿,不得胡言,书房中骑着大马的那是你阿父画像,你阿父去了西凉,马上就要回来看你了。”
“念娘听到了吗?要是等你阿父回来了,你还这样说,阿父会笑死的。”忍住笑意,姜霞教育道。
“哦……原来洛儿有两个阿父。”很明显,小小的孩童哪里知道那么多,当姜洛古灵精怪的摸着下巴表示明白时,又是一场笑话。
可惜嬉戏的时间不长,当姜家老管家慌慌张张来到后院时,这片和谐当即被打破。当然了在一片惊呼后,并没有人责怪着管家的失礼。
得到通禀,当后院老老少少成群结队来到前院时,一张高大的香案已经摆在了族中议事的主屋前,案下此刻以家主姜群为首的姜家族人已然拜倒一片。
抱着孙女匆匆而来,姜母不敢迟疑,当下便到了父亲身旁的一个空位跪倒,在她旁边刚刚放下的姜洛也在好奇的看看后,有样学样的面朝香案而跪。
“奉圣谕……”见主角来了,香案后的传旨太监当即拿起了案上的圣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很多没见过此场面的姜氏族人有些胆怯,但着山呼的效果还不错。
“大汉中平二年冬十一月甲辰:大汉宏皇帝诏曰:姜氏车骑将军麒,为国弥战,振威四方、威振夷狄。前日于美阳重创叛乱之反贼,功在社稷,朕心甚慰!!”
“车骑将军麒,少小忠正,有才德。德之在人,亲者父母均也。故朝廷追锡之典并逮之,尔车骑将军麒之母姜氏,孝敬勤俭,贞静淑懿,克举其官。奉圣谕:兹特封美阳君,以美阳地益封八百户。”
“尔车骑将军麒之祖姜氏群,教子有方,功在千古。奉圣谕:兹特封平亭侯,益封六百户。”
诏书一下,姜家老少皆哗然,先不说家主姜群封了个亭侯,但是姜母封个美阳君,那已是不可想象的。
要知道女人着年头封君可不容易,就说着大汉上个封君的是谁,那可是大将军何进的母亲舞阳君。
姜麒哪怕功在社稷,但他能和皇亲国戚比吗?可以说在群臣中,姜麒这算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今日着圣旨,单单是着一封号,不看益封多少,从今日起,姜家便可算达至巅峰。只不过是好是坏,不久便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姜麒之哀
古人常言,封妻荫子,虽然姜麒官职以到巅峰没什么好封赏,但当其母封君、其祖封亭侯,他也该满足了。
当然了,何况朝廷的封赏还不止于此,只不过乐坏了的姜家,已经不会去细细品味其他钱帛之物。
此次朝廷封赏,尽管姜麒没有子,没有荫子,但一同领旨的其女儿姜洛,也不是一无所获,在紧接着的皇后钧旨中,她便得到了帛、绢百匹,玉璧、金钗十对。
自然也不止姜洛,作为代皇帝行天恩封赏大臣家眷的皇后,此次何氏也大方的很,除了姜麒的女儿、妹妹重赏外,其他的家眷也没有落空。那日,光是载赏赐礼物的大车便有十数辆。
可风光的背后,姜家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有句话虽然不合适,但很有道理,那便是要让他灭亡,先让他疯狂。此刻此言,此言正预示着姜家的未来。
当传旨太监进入姜家后,另一封去西凉传达的圣旨也即将起行。
不过与普通小黄门传旨不同,为了达到效果,此次异常辛苦的派出了养尊处优,专门负责皇帝旨意传达的钩盾令宋典。
“张常侍、赵常侍,咱家此次去会不会有危险,姜麒着小子,他可不是那些老谋深算的文武大臣,要是直接翻脸,咱家可就回不来了。”尽管马车护卫都准备妥当,但一脸苦相的宋典却始终不想上车出发。
“放心吧!宋常侍,如果姜麒敢动你一根汗毛,那就是谋反,他家人都在洛阳,他还能反了天了。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如何。再说,着就是封催促的圣旨又没有其他。”张让虽然也猜不到姜麒的狗熊脾气会干嘛,但却故作轻松的说道。
“真的不会有事?张常侍,当初左丰去敲诈卢植,后来可是被姜麒和皇甫嵩搞死了的。”宋典也不是好骗的,当即哭丧道。
“哈哈哈,宋常侍,那话说回来,姜麒如若真做出出阁的事情,不是正好嘛!最多你就受点委屈,为了我们的将来,到时陛下不补偿,我等也不会放任你吃亏的。”不是什么好货色的赵忠开诚布公道。
“哎,好吧,为了大家的利益,咱家最多就受点皮肉之苦吧。”推脱不掉,宋典叹气道。
“放心,倒时你见机行事吧,如若姜麒神色好再找到要钱财,不然就宣读圣旨,犒赏三军就好了。但一定要记住明确告诉姜麒,陛下要求他半月内全歼敌军,大朝前班师回朝!”张让再提醒道。
“知道,不过着敲诈钱财,最多姜麒就如皇甫嵩一般不给,或是被乱棍打出。可陛下没有说过催促之言,姜麒会不会查证?”宋典担忧道。
“查证,他找谁去!与陛下当面对质、找大将军,还是尚书台!”赵忠闻言笑道。
“不错,姜麒怎知道我们是假传圣旨,那不会去问陛下,就是问了何进,何进会告诉他实话吗?至于尚书台,如果以前卢植在还可能会帮他求证。”张让补充道。
“那就放心了!那二位以为姜麒会奉旨吗?”宋典再问道。
“不一定,不过以姜麒固执的性格,他不会白白牺牲士兵的生命的,到时姜麒按兵不动,着便是契机了!”张让道。
“那希望姜麒能冥顽不灵吧。那咱家着就出发了。”宋典看看二人搂了搂手上的锦盒,郑重道。那模样还有些慷慨之情。
随着宋典跨上马车,远行犒劳三军的车队在咯咯的声响中渐渐远行。
然而此刻的姜麒还浑然不知,一片乌云正压顶而来。
那日,在安排赵云将俘虏押走,又安排好伤兵后,姜麒带着最后的两万余大军开始了西进。
大军起行不久,气温骤降,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飞舞,虽然还不至于哈气成冰,但多少也为行军带来了不便。
还好一路并没有战事,哪怕行军缓慢,也以无关大局。还没到陈仓,姜麒便先后接到董卓、周慎禀报,已然占领金城,并将边、韩大军围困在了榆中,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既然预定目标已经完成,姜麒自然不慌不忙,几百里路居然走了十来天。
当然虽然没有战事,但姜麒着一路可不寂寞。而且旅途还有些郁闷。
而谁敢让我们敬爱的车骑小将军郁闷,那不吃了豹子胆了吗!
可偏偏就是有事情让姜麒不高兴,但他又不敢不高兴。不过此次这份功劳,可不是调皮精灵姜麟儿所得。
当大军路过汉阳郡之时,我们威武的麒麟将军,便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汉阳郡又曾名天水郡,此地便是姜氏族人主脉的聚居地,虽然姜麒所处的一房属于中原,但他可不敢路过而不入,不然回到洛阳他非得进宗祠面壁不可。
自然早知道姜麒行踪的姜氏族人,早早的就等在了汉阳郡治冀县的城门口。
着盼星星、盼月亮,天水的族人终于可以见见闻名已久的同族,热情可想而知。哪怕不为攀上高枝,跟着姜麒飞黄腾踏。只为姜麒名头,冀县也几乎人人动员,用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面对热情的人潮,姜麒一到地方也不敢尊大,赶紧下马,带着妹妹便迎上了人群最前面的几名白髯老者。
不用猜,光看他们的位置,姜麒也知道他们的地位。
几位族中长者看着姜麒撩甲跪拜,无不老泪纵横,更有甚者,鼻涕横流中遥拜东方,似乎是在告慰祖先,姜家又崛起了。
只是姜麒看着他们那摇摇欲坠的老骨头,真的生怕他们便抽过去了。
还好,姜麒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只是下一刻他便陷入了拉扯中。先是族长、族老自我介绍,姜麒也赶紧带着妹妹行礼,这个叫祖父、那个叫曾祖父。
只是后来行礼多了,姜麒就郁闷了,怎么很多比他年纪大不了多少的,都大上了他一辈。着待遇比在洛阳还不如。
更有个叫姜的小破孩儿,才启蒙的年纪,居然对他说‘侄儿、叔叔以后也要和你一样做大将军。’
看着小姜那天真的模样,姜麒差点没吐血。末了,唯有感叹声长孙也悲哀呀。
不过姜麒是记住了着小孩,心中发誓他最好改变志向,不然以后定好好蹂躏他。
当然了,除了辈分上比较郁闷,姜麒当看到族中青壮后还是由衷感慨,主支真的不同。
在洛阳,子弟兵顶头就两千余人,可如今着光是冀县,只要姜麒振臂一挥,万八千的都是小意思。
此刻姜麒才真的意识到,世家正的可怕。如姜家,如若天下各支皆附庸,数万子弟兵顷刻便可聚齐。
回了族地,姜麒自然要祭祖。翌日全县挂彩,姜氏族人就和过节一般,就连临近几县的族人也连夜赶来,杀鸡烹羊。那热闹程度百年难得。
其实也不外乎姜氏族人热情款待姜麒,抛开其身份不说,就着两年来的胡人之乱,西凉个个郡县皆遭洗劫,但偏偏冀县,边、韩叛军却不入。
先不说去岁兵临城下,叛军被如今的京兆尹盖勋骂退。就说今年,三辅之地以西全部沦陷,做为世家大族,他们数百年积累的财富,当是多大的肥肉。可边、韩不敢动手,其中缘故,恐怕谁都清楚。
待如上宾,不管族人的各自心思,在冀县停留两日,姜麒还是很受用的。
随后虽然拒绝了族长提供子弟兵的建议,但姜麒还是要了五十名族中弱冠之龄的好手,加入亲卫接受典韦指挥。
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第一次回族里,姜麒也要给大家留个好印象。着兵荒马乱的,什么东西值钱?姜麒当即大笔一挥三千套铠甲、兵器,千匹战马,便送了出去,以便武装族兵。
如此大手笔虽然有些不妥,但姜麒倒是不害怕,着冀县县令、县尉,不是姜氏族人就是姻亲,谁会傻乎乎的去弹劾他们的靠山。
告别族人,再上路之时,戏志才已经没有相随,虽然他还没有资格进入冀县的郡守府,但凉州刺史杨雍奏本已经回京,不出意外,年前就该任命了,此刻先熟悉下政务也好。
只是可惜,姜麒想的太简单了,以戏志才的身份,张让会放过此爪牙。接下来不但是戏志才,就是杨雍都躺枪了。
大军晃晃荡荡中,于十一月末会师与榆中城外。
就如姜麒早先预料,快马攻占金城后,边、韩残部随后停留在了榆中。
缺衣少粮的残军在韩遂的建议下,很聪明的并没有马上退到陇西,而是留在了榆中观望,一面等待援兵,一面收集粮草,准备过冬。
虽然随后榆中被汉军包围,边、韩军似乎以插翅难飞,但姜麒也承认,这是叛军最好的选择。
要是直接退至陇西,先不说边、韩军会不会引发与羌人的冲突,就是寒冷的天气加上伤病,叛军也不战自溃了。
如此一来,隔城而望,似乎两军在美阳时的对峙反转了,此刻换成了叛军守城,汉军攻打了。
不过粮草不足的叛军,日子可没有汉军当初潇洒,是否能熬过这个冬天还不一定。至于姜麒想消停,也有人不让他消停。
似乎印证了姜麒担心,着前脚刚住进中军大帐,后脚天使到的奏报便来了。
随后一辆辆满载美酒的马车进入军营,在数万大军的见证下,宋典高唱犒赏三军的圣旨,以及姜麒再益两千户的旨意。
当山呼万岁后,姜麒算是名正言顺的万户侯了。可看到宋典不真诚的笑容,姜麒眼皮跳了跳,似乎自己着万户侯,有种昙花一现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八章 龙颜大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当日皇帝犒赏三军,在寒风中饮着当地特产的葡萄美酒,姜麒一时慷慨良多,特别是知道催战的命令以后。
原本以为击溃敌军收复失地数百里,皇帝应该满意了,可现实却告诉他,皇帝要修大火焚毁的南宫,再不结束战事便没有军费了。
传旨的宋典走后,一连几日,姜麒皆喜欢站在中军帐外眺望并不算高大的榆中城墙。
如今城中敌军三万余、近四万,姜麒他手中连同驻守金城的董卓,却不过五万人左右。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如此兵力,姜麒真的不敢蚁附攻城。哪怕是攻,也不是着时候。更何况明知道敌军缺粮,不会如此耗着的情况下。
心力交瘁下,没有人可以商量的姜麒,又消瘦了些。还好,着身边还有人关心着他的衣食。
“哥哥、你已经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来小妹专门给你炖了只鸡!加了人参了。”姜麒正望着地图发呆,一声关切在身后响起。
“西凉苦寒,早让你留在汉阳不听。”回来看见一身风雪,嘴唇都干裂了的小妹,姜麒心疼的埋怨了一下。
“还好有小妹在,不然指望这些个老粗怎么行。待回家后,让母亲给哥哥在族中找个激灵的仆役来做亲兵。”姜麟儿不以为然,一边瓢着鸡汤一边说道。
“不用了,或许以后都不用了。”对于妹妹的关心,姜麒摇头苦笑道。
“怎么了?哥哥,是不是那日那阉宦给你说了什么。”见哥哥有情绪,姜麟儿一愣放下碗道。
“无事,小妹不要担心了,天塌不了。”姜麒一看影响到妹妹情绪,当即上前给她拍拍肩上的雪花,一笑道。
“哥哥总是这样,怎么事都自己担着。”姜麟儿凝视了哥哥半天,最后埋怨道。
“军国大事,小妹不要打听了,来尝尝今日的汤如何。”姜麒挽挽妹妹,随即座到案前笑言道。
“听祺儿说,那阉宦敲诈哥哥钱财了?”一边给哥哥撕下只鸡腿放入碗中,不死心的姜麟儿继续试探道。
“成儿!老典!来,你二人将着肉拿去分了!”对于妹妹的询问,姜麒一笑没有理睬,倒是叫帐口守着的典韦和徒弟姜成,把还剩着的大半只鸡端走。
听到姜麒呼唤,早被勾起馋虫正偷看的一大一小马上乐了,赶紧便上来了,只是随后又担心的撇了下姜麟儿,毕竟着姑奶奶军中谁都不敢招惹。
“记得给瑜儿留一碗汤!”知道哥哥从来不吃独食,噗呲下笑了笑畏首畏尾的二人,姜麟儿赶紧摆手道。
“好了!别打岔,哥哥告诉我吧。”待典韦和姜成欢天喜地的端着美味跑到一旁大快朵颐,没被岔开的姜麟儿继续追问道。
见妹妹渴望的眼神,姜麒慢慢放下了碗,看着帐外道:“中平元年六月,左丰于冀州索要卢将军钱财不获,卢将军丢官下狱。半年前,同是中官索皇甫将军钱财不获,皇甫将军收印去官。小妹!觉得我没有给宋典钱财,他会如何?”
“那哥哥为何不先发制人,让世人皆知此事?那样陛下便不会以此怪罪哥哥了。”姜麟儿一急道。
“小妹以为只有此事吗?小妹想想,去岁掌兵平乱的将军还有几个在朝的?左右两位车骑将军先后离开,是该轮到我着当初的镇北将军了!陛下、中官比之怕清流掌兵,更怕我们世家掌兵啊。”姜麒苦笑着说道。
“那陛下会如何对付哥哥?”知道其中厉害,姜麟儿不注握住了哥哥的手臂,担心起来。
“这一天为兄早预想到了,还好为兄我留有后手。”感受到妹妹的紧张,姜麒收起了刚才的笑容,一道冷意出现在了嘴角。
随着姜麒冷色浮现,没想不远的城中,正烤火啃着硬饼的韩遂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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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西园中,虽然因为天寒,天子刘宏没有出城游玩各苑的心情,但着马上要大朝了,各地上计使以纷纷朝洛阳而来,近日刘宏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为了收藏今年的岁钱,刘宏还突发奇想设了个万金堂,专门存放宫中的钱财。只是当将国库金钱、缯帛积堂中后,见着并不庞大的财物,刘宏始终不太满意。
一见主子的脸上,一旁伺候着的常侍们坏心眼便来了,张让当即出声道:“陛下,为何我堂堂大汉帝国,国库却才如此些许,恐怕还没有我朝中某大臣的私库充盈吧。”
“阿父也看出来了?朕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刘宏扶手左右看看称是道。
“张常侍说的是啊!陛下,奴婢也觉得不对,陛下是万民之主,天下都是陛下的,可怎么连钱帛都填不满一件小屋哪?”跟在身边的掖庭令、中常侍毕岚也附和道。
“陛下,着南宫焚毁还未修复,着些许钱财似乎还不够修缮之用呀。”早商量好的赵忠也刺激道。
“朕也在为南宫修缮之事烦恼,不过此钱却不能动一个子,着可是朕好不容易收上来的税赋。”早在幼时就被母亲灌输金钱理论,刘宏眼下就是个守财奴,一提要掏钱马上就肉痛了。
“陛下,奴婢有一个主意,也不知合适与否?陛下要不要听听。”不出收料,张让马上表示出一份忠心耿耿的模样。
“阿父说来?”有些郁闷中,刘宏上下打量了下张让,心想又要出什么馊主意了。
“陛下,奴婢身在宫中,每日用度皆陛下给予,拿着食秩也无处去用,以前陛下不是也让奴婢帮着保管过钱财吗?不如奴婢也将钱财放在此处,陛下辛苦帮着保存一下能行否。”张让献计道。
“妙呀!不过着食秩是朝廷给付的,如若朕再收了那是否不妥呀?”很明显,刘宏心中一亮,他可没想到张让今日如此大方。
当然不止如此,有了张让的开头,赵忠还建议刘宏再辛苦一下,帮着把宫中所有小黄门、常侍的钱都存一下,让万金堂名副其实。为表示忠心,赵忠更是自己交出五百万钱。
听到张让、赵忠一唱一和,刘宏乐开了花,心想还真的没白说他们是自己的阿父、阿母。
可就在着一片和谐的情况下,平时挺懂事的毕岚却唱起了反调,当即让刘宏拉下了脸。
“怎么?着还只是让你暂存于朕这里,你便不乐意了,平时还称自己忠心哪!”对于毕岚的大叫不可,刘宏冷哼道。
“陛下、奴婢不敢!奴婢是为陛下着想呀!”对于龙颜大怒,毕岚当即咔嚓跪了个干脆,大叫着道:“陛下忘记了,中平元年皇甫嵩掏光西园了吗?”
“什么意思?”听到解释刘宏脸色好了些,问道。
“陛下,如今西凉还有数万大军在交战,每日军费数以万计,以前没钱还可让大臣增加税赋支撑,可陛下要在此磊钱,或许去岁之祸又会上演的。”毕岚大义凛然道,那鼻涕横流的模样要不是知道他说的什么,还真有人以为他是忠臣哪。
明白毕岚的意思,刘宏愣了,不得不说其言有理。徘徊间,示意毕岚起身后,刘宏对着张让问道:“西凉现在战事如何了?”
“着……”知道肉戏到了,心中一乐后,张让故作为难样。
“有何事说!”早了解张让之德性,刘宏怒斥道。
“奴婢说了,陛下要保重龙体呀!”张让低声道。
“怎么!姜麒又做何了!”刘宏凝眉道。
“陛下,着几天弹劾姜麒拥兵自重的奏报已有百份!”张让当即匍匐在地道。
“胡言!姜爱卿刚刚大捷不及一月,哪有拥兵自重之说,又是那个佞臣在搬弄是非!”刘宏斥驳道。
“陛下,奴婢也以为是,姜君侯不及弱冠,便为我大汉数次立下不世之功,那是大大忠臣,怎么可能是奸小哪。可今日见到了刚回宫的钩盾令宋常侍后,又疑惑了。”张让继续伏地道。
“宋典何时回来的?他在军中看到了什么!”不疑有他,刘宏追问道。
“虽然奴婢相信易阳侯是大忠臣,但奴婢不得不转告宋常侍之言。宋常侍到了西凉后,见易阳侯根本就没有作战的意思,每日都在帐中与歌姬、美人拨琴弄曲,士兵甚至在玩蹴鞠,刀剑也没有染血。而且还听说,退到榆中的叛军能随意进出,好像还可以运送粮草。”张让跪直身子,看着刘宏一五一十的交代道。
“姜麒!你要干什么!!”要是以前有人如此说姜麒,刘宏可能不信,但姜麒屡次抗旨后,他的印象分已经降到了极点。
再加上张让说姜麒在帐中拨琴弄曲,着已经不是先例,故而刘宏信了。听完张让讲述,刘宏甚至怀疑姜麒此刻在养匪自重。
眼下从刘宏抽剑劈空,便知道他有多愤怒了。
“陛下,听说侍御史桓典也有弹劾姜麒的奏报。”待刘宏发完脾气扔掉宝剑,赵忠进言道。
“弹劾姜麒何!”桓典刚正,刘宏清楚,如果他都在弹劾,姜麒那肯定不是小事。
“桓御史弹劾姜麒谋反!”赵忠左右环视后道。
“什么!此乃何罪名,怎能胡言!”刘宏震惊道。
“陛下,桓御史言,姜麒私自收俘数万,秘密押返溯方。行军至汉阳郡时更将数千战甲、兵器送与族人,姜氏家族正在备军利武。”赵忠言。
“还有此事!!!”对于掌兵之人,那朝皇帝能放心,当即刘宏便面黑如碳。
“陛下还有御史张音弹劾姜麒一事,有些匪夷所思!”赵忠继续道。
“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面色已经凝固的刘宏,冷冷的道。
“说是坊间有传言,易阳侯与其妹姓名是有由乃的,他们出生之时先帝仙游不久,迎奉陛下的车架刚过邯郸。那日,天空突然漆黑,天上降下麒麟游走于美阳君的产房之畔,待易阳侯出生方才飞升。而后美阳君夫家怕获罪,便隐瞒此事,并将之母子三人赶走,着才有了易阳侯随母姓。”
听完赵忠之言,刘宏没有发火了,只是狠狠的看着他,直到把赵忠看得心慌,赶紧下跪解释并非妄言,而是有县志纪录为据。
都说到如此了,刘宏联想起姜麒的所为,也便没觉得着赵忠是在胡言。随后踱步间竟不免想起了高祖本纪。
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卸磨杀驴(一)
天子!天之嫡长子、代天巡授之人。天子震怒可想而知。
当刘宏在万金堂拔剑怒言之事传出宫中,朝野震动。虽然存在很多疑惑者,却不妨碍一种阴弥开始在官吏中蔓延。
翌日久闭的上朝晨钟敲响之时,以为白跑一趟的朝官便意识到,今天可能真的很热闹。
迎着钟声,文武分列,各怀思绪的走入了南宫德阳殿。随着天子銮驾步入,山呼声接踵而至。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君臣分坐,心情不错的张让出身唱道。
朝奏开始,百官互望,今天他们是都看到了天子神色不好,没人想出去找不自在。不过既然天子能在百忙中能想到上朝,便不可能就此退了。
互相探看中,太常刘焉走了出来,不过急智的刘焉可没想过当出头的椽子,只是奏报了一下即将准备的大朝典礼而已。
不出所料,对于着不痛不庠的奏报,刘宏没有兴趣的摆了摆手。
见天子如此,张让赶紧一个眼神,随后刚从太仆升官太尉,接任邓盛的河内人张延起身了。
张延不慌不忙的下拜道:“启禀陛下,西凉刺史奏报,近年西凉战火,各郡官吏出缺严重,今汉阳郡郡守离职多时。请奏举颍川人戏忠为郡守。”
“戏忠??何人?有何建树?”刘宏看着张延疑惑的很,一般任免官员由尚书台的吏部商定,报送太尉府复合,再行奏报就行,着单独提及的可不多。
“启禀陛下,戏忠乃颍川书院之学子,虽未举孝廉、茂才,却跟随车骑将军、易阳侯姜公许久,并先后担任过主簿、从事等职。”早想好说辞的张延缓缓道。
张延话语一出,满场文武皆一震,惊讶中很多人不敢相信张延如此威武,居然敢如此直白的箭指姜麒。
随着张延指名道姓,没等正凝眉思考的刘宏决定,早受张让指示的尚书台、吏部尚书万佑,一举手中朝笏也站了出来:“陛下,微臣弹劾西凉刺史杨雍平乱不利,私相授受!”
“何意!”正挠头的刘宏一看又有人出头,也没追究其失礼,当即道。
“陛下西凉战火蔓延全州、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地,西凉刺史有着不可推卸之责。其枉费皇恩、不思进取,上任年余寸功未立,此庸官不配朝廷食禄。”吏部尚书万佑低声一副痛心疾首的道。
“朕记得着杨雍好像上任才不及一年吧,着西凉已经够乱的了,怎么又要弹劾刺史。这些年已经换几任了!”虽然猜到了杨雍推进姜麒的谋士为官,其中有蹊跷,但如今心烦的刘宏可没时间管着鸡毛蒜皮,当即训斥道。
“陛下!其实吏部尚书说的也有理,如今西凉战火刚有扑灭之势,如若杨雍真的是个庸官,那战火复燃,可就亏待了为国浴血的将士们了。”见出师不利,张让赶紧献媚道。他可不希望好好的局面被翻盘了。
“陛下,臣不敢苟同吏部尚书之言,杨雍虽然无大功,但其不过刚接手西凉乱局,如今随车骑将军步步推进,正安抚各县,要是此时突然更换,恐不妥。”见张让又在出馊主意,武威人、侍中周毖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以为此刻更换刺史不妥,西凉百姓刚受战火荼毒,此时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如若父母官更替,定人心浮动,怕又再起波澜。”知道张让没憋着好屁的侍中周异也站了出来。
“二位侍中说的确是有理,虽然杨雍无大功,但也无大过,此刻褫夺其刺史之位确是不妥,此事便就此作罢。”刘宏也不是笨人,点头间倒霉蛋杨雍逃过了一劫。
“陛下,那杨刺史保举的汉阳太守戏忠如何哪?”看了下张让不好的脸色,张延赶紧提醒道。
“大将军以为如何?”提及姜麒谋士,刘宏也没决定随即看向低首的何进,希望以此来看看他的态度。
“启禀陛下,戏忠之名微臣也知,早些时间也邀请过其入府,不过其是否有才为一郡之守,微臣便不知了。”入朝许久,当年的屠夫如今也圆滑的很,又将问题踢向了刘宏。
“那崔司徒以为如何?”刘宏不满的看了看何进,随后跳到了三公之一的崔烈。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不妥,先不言戏忠此人是否有才,如今西凉战火四起,一个连令、长都未做过之人,能守一郡否。”虽然在买官上被世人不耻,但崔烈倒是算正直,提出了个很现实的问题。
“陛下,臣矣是如此认为,虽然戏忠在易阳侯手下为谋,立有功勋,但却不能以此为依据为官,特别是抑制羌胡的最前线汉阳郡。”没想到崔烈如此直接,接过话题张延便道。
“大将军!汉阳真的如此重要吗?”否决杨雍保举,相当于扇姜麒的耳光,刘宏也不得不慎重,随后问道。
“陛下汉阳确是三辅之地最后的屏障,过了汉阳西可入蜀、东便寇三浦。”最近都在关注西凉,何进哪怕不懂兵事,还是知道些东西的。
“其实陛下无需担心,有一姓在汉阳便无忧的,听说今岁边、韩等反贼过汉阳,便不敢入。”接过何进话,张让抢先补充道。
“还有此事?他们为何不入,难道汉阳有他们惧怕之人?”比起何进的话,张让所说的刘宏更有兴趣,随口问道。
“陛下可知汉阳郡原名天水?那里可是车骑将军族,姜氏的族地。”张让环视了下殿中之臣,当即大声道。
张让笑言,其中含义如何,在场者谁不知道,着完全是开始对姜麒露出獠牙了。
顺着张让之言,一旁的赵忠也颌首道:“那便难怪了,麒麟将军之勇,确实足以让宵小退避三舍,如有人敢伤其族人,那后果可以想象。”
两个太监一唱一和,明眼人都在左顾右盼中最后都将目光投向了刘宏,他们希望看出张让、赵忠之言,是否是得到授意的。
随之刘宏开口了:“提及车骑将军,听说最近朝中有人弹劾其罪,不知是否。”
“启禀陛下,臣有弹劾车骑将军、易阳侯姜麒!拥兵自重、擅权谋私、意图不轨。”侍御史桓典也倒是干脆,在众臣的目光中毅然决然的走了出来。
“陛下,臣也弹劾姜麒拥兵自重!”侍御史刘岱也紧随步伐走了出来。
“陛下,臣弹劾姜麒大罪十条!”吏部尚书万佑更加直接,捧着奏报便跪在了两个谏臣、言官之后。
“启禀陛下,臣弹劾姜麒挪用军需!”
“陛下,臣弹劾姜麒欺君犯上!”
“臣弹劾姜麒……”
“臣弹劾姜麒…”
我靠,这是不说不知道,刘宏刚一开口,言官横典做了出头椽子后,一下跑出了二十多人声讨姜麒。
那高高举起的奏报足以拍死姜麒,特别是吏部尚书那卑鄙胖子,居然还列出了十宗罪。
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出班跪奏,刘宏本就蹙着的眉头更紧了。当没有人再走出时,看着议论纷纷的朝殿,刘宏愤怒的掷出了御案上的一卷竹简,世界着才平静。
“一个个奏来,尔等可知如今弹劾是何人!那可是才为我大汉浴血奋战、平定京兆危乱之功臣!”
天子之威,世人难测,当下不少大臣都傻眼了。特别是刚趁热闹附和之人,心想难道今天是要被乱棍逐出了?
还好着出头的椽子是个愣脑壳,当下便不怕死的死谏道:“为了大汉朝千秋,微臣冒死请谏陛下收回姜麒兵权,以免养虎为患。”
“何为养虎为患!桓御史说的是小小年纪,便不辞辛苦此处征战的姜车骑吗!如若真是如此,他为何还会有斩敌数万的捷报?”
“启禀陛下!姜车骑杀敌勇猛微臣不敢质疑,但臣却听说,姜车骑竟私自收编数万俘虏,如此行径与谋反何异!”尽管意识到刘宏的不悦,但作为言官他早习惯了和天子唱反调。
“还有如此之事?大将军可知!”虽然昨日以在赵忠处知道此事,但刘宏还是故作询问道。
“听闻州官禀报,却有数万人以刑徒之名前往了朔方。”何进也没打算帮着姜麒圆场,老实交代中没给姜麒下药就是不错了。
“尔弹劾姜爱卿十罪,是那些罪名,如若不说明白,今日朕,定你个侮蔑朝臣之罪。”得到准确回答,刘宏没至可否,看向了另一个跪着的人。
虽然也以生出收回姜麒兵权之念,但作为皇帝,刘宏也知道不能背上卸磨杀驴之罪,不然以后谁给你卖命。当有正直的桓典坚持后,刘宏指向了最欢的吏部尚书。
当然点到着吏部尚书,刘宏还是留着心眼的,着尚书台近年以慢慢集权管理朝事,由他们出头实至名归。而且这些个尚书、郎官,职位都不高,就算事情将来转机,牺牲他们也伤害不了世家、权贵的利益。
故此可以说着出头的吏部尚书万佑,便是所有弹劾者中最好的垫脚石了。
“陛下,微臣弹劾车骑将军、易阳侯姜麒,罪十条:一、拥兵自重。二、欺君罔上。三、网罗党羽。四、以权谋私。五、勾结娥贼。六、养寇自重。七、涉权渎职。八、割据自立。九、罔顾法纪。十、扰乱朝纲。”
今天着吏部尚书万佑是吃药了,众目睽睽中他是兴奋的很,一挺肥肚子毫无顾忌的大声唱道。
十大罪,一桩桩一件件,如若定罪,随便一条,姜麒别说是丢官去职,恐怕株连九族都轻了。
还好,虽然姜麒朝都没上过几次,但朝中清流还是挺看好他的,不说力挺他,但帮忙说话的还不少。
当即姜麒的铁杆叔父周异便再次出来了:“陛下!微臣弹劾吏部尚书诬陷功臣。世人皆知车骑将军、易阳侯姜伯孝,乃是平太平道之大功臣,却不想如今竟有人在此弹劾其勾结娥贼。”
“陛下微臣也弹劾吏部尚书,车骑将军为国奔走,四处兵乱,如今才刚击溃边、韩乱军,着与养寇自重有何干系。”早看不惯吏部尚书为人的尚书令士孙瑞,起身站到了周异身旁。
“陛下!微臣也弹劾吏部尚书,何为以权谋私,以微臣知,车骑将军在冀州平乱之时,临时安排的各县令、长,都是通报于冀州的,而后乱平也皆撤离。何来以权谋私之说?” 尚书郎许靖也出声维护起姜麒来。
“吏部尚书!尔有何解释!!”就算周异、士孙瑞、许靖不出来,刘宏也是质疑姜麒这些罪名的,什么勾结娥贼,实在太离谱了,要知道三大太平道贼酋,姜麒就亲手干死了两个。
第一百三十章 卸磨杀驴(二)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才入尚书台一年的许靖就是个小喽,但作为尚书台老大的士孙瑞发话了,着想靠着弹劾姜麒更进一步的吏部尚书万佑有些拿捏不准。
不过早先以得知天子对姜麒不满,此刻又有张让撑腰,今天万佑是豁出去了,大不了舍了一身肥肉。
当即面对刘宏的质疑,吏部尚书万佑道:“启禀陛下,微臣没有侮蔑姜麒,虽然姜麒道貌岸然,又做出一副精忠报国的模样。然堂下,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臣,刚才周侍中不是质疑姜麒勾结娥贼之事吗?”
“众所周知,娥贼的张梁、张宝皆由车骑将军力毙,娥贼更有十数万死于车骑将军麾下,如若此功臣皆与娥贼勾结,你我那岂不也是娥贼党羽。”姜麒是何人周异再清楚不过,当年要不是姜麒首先向他报信,恐怕他就从洛阳令之位退回老家了。
“周侍中检举娥贼于大将军处,朝官皆知,侍中大人怎会是其党羽。不过姜麒是不是那就不得而知了,陛下、诸位大人可知,在邯郸姜麒杀过一个太平教小渠帅,而此渠帅居然是姜麒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对于周异的不削,万佑也没恼怒,只是谈笑间扔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消息一出、满场哗然,谁敢相信大名鼎鼎、平乱第一功臣姜麒,居然有一个反贼弟弟。
“万尚书!说话可要负责人,据老夫所知,姜车骑只有个嫡妹,美阳君也再无所出,何来反贼兄弟所说。”尽管不相信,但周异明显气势一弱反驳道。
“着便是微臣弹劾姜麒欺君罔上之说了。”小胜一下,万佑小人得志的一笑,再对刘宏拜道:“陛下可知,其实姜麒乃冀州邯郸人,其父乃邯郸大家王氏族长。而在娥贼叛乱之际,着王家便是娥贼最大的助力。其子,也便是姜车骑的二弟,更是邯郸娥贼中皆知的贼酋。”
“万尚书,无论你说的是否属实,老夫好像刚才听你说了,易阳侯在邯郸是将着反贼兄弟给杀了吧?如果是这样,那该是大义灭亲才对吧!”看不惯万佑着死胖子,太傅马日出声了。
“非也!也因为此事,微臣弹劾姜车骑以权谋私。据知,在邯郸城收复之际,姜车骑大肆搜捕娥贼酋、首,可偏偏却不逮捕最大通匪之家王家老少,最后竟然只捕杀了一人便罢。如此行径不是以权谋私、欺君罔上?”吏部尚书万佑今天是准备舌战群儒了,当下便对马日开炮道。
“那养寇自重又是何意!”以前还没发现部下有此人才,士孙瑞不满的质问道。
“听姜车骑捷报奏说,大军是在借助天火之势,大破敌军歼敌数万,可尚书台却接到有奏报,此次破敌却是姜车骑事先设计所得,更是隐瞒众将,派遣手下大将赵云偷袭敌军粮草,一举而胜。若如是如此,以姜车骑之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为何边、韩叛军还能逃走如此多人?”
石破天惊,绝对的石破天惊,随后甚至有大臣暗呼万佑人才呀,居然还能看到姜麒此面!
此言一出,谁想想都有道理,就连正直的士孙瑞也想不到反驳之言,甚至他也怀疑姜麒隐瞒不报别有内情。
看着龙椅上沉默的刘宏,万佑知道自己赢了,最后言语道:“至于拥兵自重,诸位大臣皆知,早在数月前,陛下不止一次催战,可姜车骑硬是按兵不动数月。如此将军不是拥兵自重?”
万佑话毕,默默退后,随即德阳殿内再次响起了低沉的议论声,忠臣们不免想起又一个皇甫嵩的陨落,或许姜麒的命运更加悲哀。
许久。看着默默不语的忠臣,张让对着刘宏道:“陛下,既然有如此多大臣弹劾姜车骑,无论是否,他此刻再掌兵以不合适,如若姜车骑真如弹劾之言有不臣之心,我京兆、河南之地顷刻便覆矣。”
有了张让开口,觉得姜麒大势已去之人也不再客气。当下刚继承老父亲爵位的临晋侯、五官中郎将杨彪代表军方出面了:“陛下西凉十万将士皆我大汉精锐,姜车骑之勇天下无人能及,微臣虽不敢断言其心,但不得不防呀。”
见兄弟都开口,侍中杨自然也要顶之,当即附和道:“陛下臣附和,临晋侯所言非虚也,如今姜车骑手中所握者虽不见得皆附从,但一但发生反叛之事,其祸大过娥贼也。”
“陛下,虽然微臣也怀疑弹劾姜车骑之言危言耸听,但我大汉年年战事,以经不起折腾了。” 光禄勋刘虞也发言了。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既然西边战事以稳,臣建议是否考虑撤军?”比之对撤换姜麒言论,大司农张驯委婉的劝解道。
“陛下,臣以为不但该撤换姜麒,更应该即刻抓捕,用囚车押返京师。”看几个不温不火的进言,早跃跃欲试,又与姜麒有矛盾的河南尹何苗受不了了,当即便提出处置办法。
何苗一言,众臣纷纷侧目,何苗是何身份大家再清楚不过。他这下可坑了准备低调的何进,以为着何苗是得到了他的授意才如此言论。
既然何苗都如此了,何进一党自然纷纷附和,当即河南中部掾闵贡便道:“姜麒逆贼其罪当诛,臣近日还听闻坊间流传,姜麒出身之时有瑞兽相伴,如此不臣之言论,其心非善也!”
听到刺激之言,刘宏不再沉默了,见大臣们附和之言,要处置姜麒之人不少,他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将着责任推给众臣,当下点名道:“大将军以为姜麒是否有不臣之心。”
被当先点到,已经被下属坑了的何进不敢力排众议,当下道:“启禀陛下,臣不敢断言,不过易阳侯确是不宜再领兵。”
“张太尉、崔司徒、张司空以为如何?”问了大将军、随后刘宏看向了三公。
“陛下,微臣以为当立即收押姜麒,并派兵看管其族人,防止其知道事发而举兵谋反!”张延首先发狠道。
“陛下,臣觉得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适宜召回车骑将军,而不应定罪。”尽管想帮着姜麒说话,但知道姜麒犯众怒了,一向中立的司空张温只有如此道。
“陛下,臣认为,姜麒之罪单单一条便十恶不赦,如若不罚不足以警示天下。但作为比三公、食邑万户的列侯,如若朝廷轻易定罪,又不足以取信天下。臣建议先将姜车骑押返京师三司调查议罪。”以前就吃过姜麒亏,如今没落井下石,崔烈也没那么大度的为之说话。相对公正的建议道。
很明显,对于崔烈的言论,许多大臣、包括刘宏,在他们顾盼间都是觉得可行的。不过还有个坏水张让在,怎能让姜麒好了。
当下在刘宏即将决定间,张让道:“陛下虽然姜车骑有些罪未定,但其私自收编俘虏可是证据确凿的。”
“是呀陛下!如今天下不稳,如若领军之人皆如此聚兵,那天下还能安稳否。”赵忠自然附和道。
耳根子挺软的刘宏,听着两阉人挺有理,当下决定到:“不错!爱卿所言有理,哪怕姜麒他功于社稷,但如有不臣之心却不可饶恕。现朕念其有功,不夺其爵,削邑八千户、即刻收回车骑将军印,押返京师。交廷尉、尚书台、太尉府,合议其罪!”
金口玉言,既然天子都开口了,姜麒这下不死也要脱成皮了。不过还好,刘宏也算给了姜麒点机会,最少没有下诏狱‘北寺狱’,不然恐怕怕死的姜麒真的就举兵谋反了。
当然虽然天子以决定收回姜麒印信,但也不是没有人为之求情,如御史中丞韩馥,尚书郎周毖、许靖,议郎何、赵岐、陆康等等也纷纷跪求皇帝收回成命。
可惜已经不再信任姜麒的刘宏,怎会答应。见刘宏心意如此,侍中张钧更是气糊涂了,当即大骂阉党祸国,请除十常侍。
结果可想而知,被打出宫廷后,张钧被收掠死于狱中。算是回归了忠臣的下场。
原本因为姜麒的出现没有为刘备求官而死的张钧,结果还是逃脱不了宿命,死在了姜麒身上。
看着张钧被禁军打出宫廷,众臣摇头间惋惜刘宏自毁长城后都闭上了嘴,最后只有祈祷姜麒好运了。
既然要收回姜麒帅印,那当然要有人继续领军抗击死灰般的边、韩叛军。可连续两任车骑将军倒霉了,谁还敢去当这个倒霉的将军。
但总要有倒霉蛋吧,张让便建议道:“陛下,现如今西凉皆是些骄兵悍将,如若派遣普通人前往或许镇压不住局面呀。”
“大将军以为哪!”提及接棒之人,刘宏也有些抠脑袋,当初就是没合适的人才将姜麒从河西召回,如今着问题又来了。不过朝令不能夕改,如今只有咨询何进了。
听及询问,何进脑袋‘碰’的一下出现了个声响,似乎明白了些许。
随后看了眼张让,何进才知道着张让果然没憋着好屁。着姜麒倒了,他这个大将军不就是去西凉最佳人选了吗!要是远离的朝堂,那多年的努力不就付之东流了。
“陛下!臣觉得如今西凉兵强马壮,只需一有大员镇守施恩便可。臣认为张太尉乃最佳人选!张太尉留侯之后,担此任再好不过!”何进也不是白给的,太尉掌天下兵事,张延又不是他的人,不用来背黑锅谁来。再说又是他首先弹劾的姜麒,他不去谁去。
一被何进点到,张延差点没倒,他可没想到有着一刻:“陛下,微臣虽然愿意为国分忧,但陛下知道微臣从未掌兵,臣万万不敢误国!”
“兵者,国之大事!如今西凉阵前朝廷大军虽有优势,却也不容有失,大将军还有人选否!”看到张延文绉绉的模样,再加上其以前担任的只是从事马政的太仆,刘宏并不太满意。
“光禄勋刘虞,知兵事,乃皇亲,属九卿。接任车骑将军之位也能服众。”何进思索一下,看向了高大的刘虞。
听到何进推举,刘宏也有些动心了,如今天下不稳,让皇亲掌兵也未尝不是稳妥之事。可就在刘宏要答应之事,张让提醒道:“陛下!不是已经决定大朝祭祖后任命刘光禄为宗正吗?”
不提此事刘宏还差点忘了,随后也只好否决了何进提议,不过既然张让出声,自然要问一问:“那尔以为何人能担当此任?”
“陛下,奴婢觉得西凉兵多将广,主帅是否能战似乎并不重要,而且现在胜局已定,不如派遣监军一名为好。奴婢以为宫中一位常侍就可。比如大长秋赵常侍对陛下忠心耿耿,去岁平黄巾乱有功,可封车骑将军。”
“陛下,奴婢虽不才,但愿为将军监管三军!”事先早就商量好的赵忠,自然第一时间也出来表示忠心。
看到两个太监一唱一和,被摆了一道的何进自然不同意,一个眼神后,刚升官的执金吾甄举出来了:“启禀陛下!傅南容先前在征伐娥贼时,立有大功,但却未被封侯。如若今因太平乱功已封侯的赵常侍,以此再拜将,天下何人能服。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翻地覆
对于赵忠等勾结太平道人者,去年还因功封侯,早被朝公诟病,眼下又拿此说事,还要封比三公的车骑将军,今要没人反对,那十常侍就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有了甄举带头,本就不满刘宏听信谗言的众清流自然附和,哪怕是弹劾姜麒的桓典、刘岱等御史也反对张让提议。
见满堂皆不同意赵忠领兵,哪怕有些心动的刘宏自然也打消了此念头,随后问起近臣光禄大夫赵融:“赵爱卿,你觉何人领兵合适?”
领过军的赵融自然知道兵家无小事,不过他也不敢毛遂自荐,随后看向张温道:“陛下!互乡侯张司空为人正直,有气节,而又曾任职司隶校尉,熟悉三浦一带及军中将官。如今临阵换将军心不附,张司空任车骑将军再合适不过。”
听到赵融之言,低调的坐在三公之位的张温差点没骂人,心想着低调也是罪。
可张温郁闷好像迟了,有资格取代姜麒的并不多,三公九卿一个巴掌就数完了。哪怕现在为司空,张温只管水利、营建之事,但三公中就数他掌过兵,看起来再合适不过。
“陛下,微臣久不掌兵,如若轻赴恐怕会误国的。”被举荐了,苦着脸的张温也不得不起身推辞道。
“朕思来百官中,确如赵大夫之言,张爱卿再合适不过,如今国难当头,张爱卿可否为国分忧?”张温八面玲珑、进退有度,刘宏自然知道,而且其久在高位,有威严,也不怕震不住骄兵悍将,似乎正是合适之人。
“陛下,臣记得好像张司空与易阳侯交好,如若他去接任应该不会出现乱子。”张温虽然在朝中算中立,但其不与中官为伍,何进很清楚,眼下让一个没有野心之人去接管大军,他也挺支持。
看到刘宏殷切的目光,再听着大将军何进的附和,张温虽然想拒绝,但又不敢,只有委婉道:“陛下,易阳侯新胜,微臣去夺取其帅印,恐怕将士不服。再言微臣军事未有功,到时将帅不和,恐生乱事。影响平乱大局呀。”
“朕之旨意,谁敢不服,如若爱卿担心,朕赐你假节,可先斩后奏!”朝中争论许久,刘宏已经有些厌烦,见为三公的张温也不痛快应诺,不免有些不悦道。
既然话以如此,张温还敢如何,他知道刘宏几天心情和不好,要是不答应治个抗旨不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最后衡量中,唯有不情不愿的唱诺了。
得见张温领旨,刘宏松了口气,心想终于解决了件事,当即下诏:‘司空张温,领车骑将军、持假节,以袁滂为副将,继续征讨叛军,务必尽快歼灭残寇。’
有假节,那就算有生杀大权,算是待天子巡守一方了。只是最后听到要求其尽快完成平乱之事,本就苦着脸,张温当即有些欲哭无泪了。
旨意下达,百官依次出殿,看着被百官簇拥着离开的新贵张温,一直凝望远方的太祝令刘洪叹了气,摇了摇头。
“太祝为何叹息?”当刘洪迈步离开之时,一个声音留住了其脚步。
“太史令还未离开?”循声一看,原来是同为属官的太史令单,刘洪一礼道。
“今日之事,太过重要,老夫在检查纪录走迟了些。”太史令单拍了下手中书简道。
“也不知后世看到单太史的记录会如何!”刘洪凝视那卷书简许久道。
“今日众臣都在弹劾易阳侯,刘太祝以为此事能治易阳侯罪否?”作为太史,单责任是传递事件于后世,哪怕不偏移,但他也不想将姜麒写成奸臣。
“太史听说了坊间关于易阳侯的传闻了吗?”刘洪并没有直面回答,反而聊起了最近的热门话题。
“知道,不过此事不能入正史。”单颌首道。
“老夫常常于灵台观星,去岁一颗异常明亮之星出现,并伴于帝星旁,随后帝星紫气更胜。可近日老夫却发现此星昏暗无比,帝星紫气也似有涣散之态?”刘洪小声道。
“刘贤弟是说,陛下今日亲自毁了国之柱石!”刘洪坦言,作为太史单虽不会记录鬼怪于史册,但在着谶纬之学盛行的年代里里,惊讶后不免四处看看小声回应道。
“不错,虽然可以看出陛下并未有杀易阳侯的决心,但着诏书一下,易阳侯恐不会再为帝国卖命了。”刘洪惋惜道。
“这是为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有委屈,想来易阳侯也不会一蹶不振的。”单道。
“非也,老夫看过易阳侯面相,其人正直、有傲骨、有侠义,如此之人忠时可以为国抛头颅,可一但被伤害,定意志消沉,终身不再回头。”刘洪道。
“那易阳侯乃双刃剑也,会不会反噬我大汉!”单担心道。
“应该不会,从面相看其人好义、有气度,并未有小人之态,甚至可能会以德报怨也不一定。”刘洪道。
“哎,此刻老夫知道贤弟为何叹息了,失去如此忠臣,却是朝廷之过也!”明白刘洪之忧,单不免也随之哀声而起。
“或许这便是我大汉的命吧!”刘洪同哀道
可惜无论刘洪和单如何叹息,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哪怕单后来将今日定位转折点,留在史册,但那也不过让后人同叹息一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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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相传汉武帝时,淮南王刘安笃信修道炼丹,一次遇到八个鹤发童颜的老翁,拜他们为师,习道与炼丹。
丹炼成后,尚未服用,辄闻汉武帝谴人来捕。八公告刘安,其已得道,可即时服丹成仙。於是,刘安与家人服下丹药,成仙升天。所余药器置於中庭,鸡犬舐啄,尽得升天而去。
虽然刘安成仙,着只是道家流传之成仙传说,但却暗喻一人得势后,其有关系之人随之得势的道理。
在大汉朝,有一家便是很好的诠释了这句成语。随着姜麒突然名震天下、邑食万户,默默无闻数百年的姜家随之翻了身。一时间哪怕没有刁奴横生,但欺行霸市之举却屡见不鲜。
商行、赌馆、妓宅。洛阳城中只要赚钱之事,近年来就没有少了姜家的身影,再加上姜麒与大将军何进、袁家等世家交好,就连张让都指点管家,自己的产业尽力不要与姜家交恶。
可花无百日红。不怕你平时叫的欢,现在终于拉清单了。
当天子收姜麒帅印、削邑八千户后,树倒猢狲散,姜家之前的保护伞一时间统统收起。
圣旨才下达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姜家赌场被捣乱,妓寨被打砸,商铺通通贴上了封条。什么囤积居奇、偷税漏税、强买强卖、藏污纳垢等等,五花八门之事都来了。
就连姜麒几个倒霉的舅父都在冲突中吃了亏,特别是其小舅父姜喜,见自己名下的赌场出事带着族兵报复,结果被执金吾卫逮了个正着。
要不是新上任的执金吾甄举留了份薄面,当即大事化小的打了三十大板便放走,恐怕待到其被廷尉府下狱,那就不死都要脱皮了。
着家族突然蒙难,最为罪魁祸首之母,刚刚当了几天美阳君的姜母,自然成了族人的出气筒。哪怕没有被指指点点,但埋怨之话却是听了不少。
着要不是还忌惮着其有爵位,姜麒罪名又还没下来,说不定她以被愤怒的的族人们赶出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着都说患难见真心,着人都是自私的,不管之前自己得到的是否是正当的,但当被触碰到利益的时候,还能记住感恩的真的很少。
特别是地位越高之人,那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转眼间原本在族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姜麒,被打下了神坛,就差带着尖尖帽批斗了。
山雨欲来,连续数日,洛阳满城八卦的焦点也几乎都在围绕着姜麒,很难相信,不久前的英雄,就这样变成了反贼。
如今的洛阳说姜麒的什么都有,但大多数的舆论导向皆说,姜麒此次砍头都是轻的了。
谣言越来越恐怖,原本刚刚过了些好日子的姜母,也在族人的埋怨、舆论的压力中日渐消瘦。如今除了不敢再踏入乌堡,她更害怕第二天一早就听到了儿子人头落地的消息。
要不是还有个共同进退的妹妹,说不定她都去西凉找儿子了。
当然也不能说姜家族人见钱眼开,谁家遇到此事,多少都会出现自私之人。
也难怪埋怨,经过暴风雨似的打击,姜家旗幡几乎一夜消失、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家主姜群也算有魄力,当机立断,破财免灾,城中的产业更是几乎半卖半送的转让了出去。加上左右打点,此次损失以超过数千万钱。
不过钱财损失是小,做为家主,姜群还能承担压力。可外面的疯传,却也让姜群不敢一味的维护女儿、孙子。
从打听到的消息姜群知道,只要自家孙子一但定罪,夷三族绝对板上钉钉。父族、母族、妻族,他们一家谁也跑不掉。
以至于近日族人纷纷出逃,姜群也没有半分阻难,就算各安天命吧。
只是就此认命,那也是不可能的,姜群很清楚,姜麒是姜家崛起的希望,他才没有族人的目光短浅。
哪怕三个嫡子都不支持,但快耳顺之年的姜群,却做出了人生中,或许是最后、最重大的决定。此次就算倾家荡产,姜家必须保护姜麒周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纛落幕
洛阳的舆论压的姜家透不过气,甚至已有族人宣布与姜麒断绝关系。可他们着行为,此刻被远在西凉的姜麒知道了,或许他会没良心的付之一笑。
又或许姜麒还会高兴的拍案而起,今天终于算是看清楚了什么叫日久见人心,就算意外收获,看清了那些阿谀之人的面目了。
比之族人的担心,姜麒此刻惬意的很。至于没良心的姜麒此刻在做什么,恐怕要是随便被洛阳的一名官员看到了,真心会说,朝廷言官弹劾他,还真的不是无的放矢。
还不知道厄运马上到来的姜麒,眼下悠然自得的很,那模样哪里是打仗,完全就是洛阳纨绔子弟的头头嘛。说他拥兵自重、玩物误国,那绝对妥妥的。
如今姜麒到达榆中,包围叛军城池已经半个余月,在着大雪纷扰、寒风刺骨的十二月,汉军别说进攻,就连叫阵,姜麒都懒得叫。
除了让骑兵捕杀出城寻粮的叛军,汉军将士的铠甲几乎没有染过血。
汉军除了每日正常操练和轮换执勤外,就只剩下了一件事,那便是我们玩物丧志的姜大将军想出来的娱乐活动。‘蹴鞠’!!
说来着蹴鞠也算与姜家有些缘分,它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故都临淄,当时便是训练士兵、考察兵将体格的一种方式。
如今这样算来,姜麒也完全不是玩物丧志,哪怕不是锻炼士兵,也是想以此让士兵在大战之前放轻松。
此次姜麒号召的蹴鞠大赛阵容自然强大,为首的种子队便是他为队长的麒麟卫。
只是可惜姜麒的两个损友袁绍、袁术,美阳一战不久便接到家书,父亲袁逢重病去世,回乡赴孝去了。
不过少了袁绍着纨绔,袁绍的虎贲卫战绩去不错,在刚被提拔为虎贲郎的纨绔皇甫杰带领下,一路领先,先后击败胡骑、步兵、羽林杀入半决赛,可惜最后被董卓的西凉大汉搞掉伤心告别。
至于姜麒的麒麟卫,那更是勇不可挡,虽然与之相逢的队伍都想将之搞掉,但麒麟将军那是白给的,哪怕踢不过,打也要将之干翻。
姜麒左右哼哈典韦、许褚,忠实的当起了走狗,专门负责捣乱。在二位猛将兄的打击下,长水、越骑、江东军先后被干翻。
决赛中,将与西凉大汉董卓部,争夺最后大奖‘御赐美酒十坛’。
寒风瑟瑟、旌旗飞舞。忙里偷闲的平乱军首届蹴鞠杯,在一个阴晴不定的中午,在特别平整出来的校场迎来了决赛。
交战双方一边是牛高马大的西凉壮汉,一面是踢不过、也要打得过的犯规大队麒麟卫。
为了公平起见,场场犯规最多,却从没有被罚下场的麒麟将军、姜伯孝没有下场,而是铠甲附身的坐到了主席台,准备为获胜方颁奖。
随着特邀形象大使姜麟儿敲响铜锣,小指头粗的信香被正直的裁判袁滂将军点燃,一颗鞠球飞入了场中。
鞠球落地,着白色劲装的麒麟卫,在临时队长许祺的带领下,扑向了黑色劲装的西凉大汉。
下一刻,本赛事最大的黑哨队伍再次出现,从场中麒麟卫个个推、拉、摔得动作上看,明显就不是冲着球去的。
不过尽管这样,前来观看赛事的上千名兵将却无人过问犯规,一个个是看得热血沸腾。作为军人,无论是在比赛,还是打仗就该有这种不服输的血性。
当然虽然场中麒麟卫很是拼命,很快个个挂彩,但能入决赛西凉兵也不是软蛋,就算没有斗个旗鼓相当,也没有发生一边倒的局面。
看着嗷嗷叫着的西凉兵不断冲击着麒麟卫球门,一向低调的董卓今日是没有顾忌官了,一直站在旁边是又喊又叫,拼命指挥。那模样是一定要掀翻姜麒的面子。
话又说回来,此刻除了拍姜麒马屁之人,很多将军都站到了董卓一边为其加油,其中甚至包括看其不顺眼的孙坚。
没办法谁叫姜麒着混蛋作弊,一路上都带着两个哼哈变态过关斩将,就连自视武功高强的孙坚,都被打了个灰头土脸。
两军校场交战激烈,军中将士除了热闹的加油外,一些闲不住的纨绔也玩的精彩。
比如没啥事的纨绔皇甫杰,便开出了赌盘,默默的支持麒麟卫。当然他倒是没拍马屁,只怪他在的虎贲卫就败在了西凉军的手下。
赌博,虽然在姜麒领军后便明文禁止,但如果赌的并不是钱财,而是洗臭衣服、袜子,姜麒还是不会过问的。
很巧,皇甫杰开出赌盘洗臭袜子一百双,还真的有人接手。而来人也不是别人,便是其兄,从长安刚到不久的皇甫郦。
随即二人的叫劲,比之场中的激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皇甫郦这次站错了队伍,比赛最关键之时,拼命三郎许祺灌入了关键一球,便宜了大笑着指挥着损友、手下脱袜子的皇甫杰。
比赛完美落幕,好勇斗狠的麒麟卫踏着西凉兵的尸体,在不甘心的将领目光中踏上了最高峰。
既然赢了,面子十足的姜麒,自然要在手下败将面前自夸一番,当即大讲什么士气、军心之类的长篇大论。
可老天是公平的,对于姜麒的蛮横打法,手下将领干不过,只有默默抹泪。但着秀幸福是会死得快的,老天的惩罚当即便来了。
着姜麒正意气风发之际,一兵飞来,悄悄耳语,随后他便僵住了。
“奉圣谕:大汉中平二年冬庚子月壬戌。大汉宏皇帝诏曰:今御史台、尚书台众官弹劾,车骑将军、易阳侯姜麒,拥兵自重、欺君罔上等罪十数条。又查车骑将军、易阳侯姜麒,与美阳战时私放俘虏,意图不轨。今即收回车骑将军印、削邑八千户,入囚车押返洛阳,交廷尉府、尚书台、太尉府,合议其罪。大军交由新任车骑将军、原司空张温将军掌管。钦此!大汉中年二年辛丑月壬申”
就如同姜麒的不良预感,当匆匆领着众将跪于中军大帐下聆听圣谕后,满场哗然,转瞬间大家都忘记了刚才的蹴鞠之事。
这次听到的圣旨,可比上一次赏赐之旨意震撼多了。
着谁能想到,刚刚打了如此大胜仗之绝对功臣,居然才半个月时间便要被囚车押会。着恐怕是历史上陨落的最快的功臣了。
在众将的惊讶中,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主角姜麒,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不过看了看传旨太监旁神色不太好的张温,以及其身后亲兵抱着的假节。
半响在众将的目光中,慢慢起身的姜麒,终于缓缓走上了高高的台阶。
不过上到中军帐前,姜麒却没有接拿圣旨,反而走向了一旁高高擎起的麒麟大纛。
抬头仰望昏暗的天空,不知是否心灵相通,此刻那威风的大纛,也焉糜的倒趴在了旗杆上,一蹶不振。
凝视许久,无人敢打扰姜麒的冥想,哪怕是张温也没有去讨要兵符、帅印。
直到最后姜麒开口道:“为我卸甲……”
听到姜麒低沉的声音,所闻着无不低首,众将多少能感受到姜麒的绝望与不甘,是一个胜利者的不甘。
很快在亲兵的服侍下,一身威武的金黄色铠甲从姜麒高大的身躯上慢慢卸去,当精美的通天冠随着其长发坠落时,很多将领心中不禁‘咯噔’一声,似乎见证了战神的逝去。
似乎是要确认将士们的担忧,在众目睽睽之下,刚刚还屹立不动的姜麒,手突然探到了身旁亲兵的腰间。
宝剑出鞘、寒光一闪,在众将的惊呼中,血光并没有出现。不过姜麒身前那碗大的旗杆,却在‘咔嚓’声中轰然倒地。
这一面让敌人闻风丧胆,让将士们拼搏跟随的战旗,没有倒在黄巾军中、没有倒在匈奴铁骑下、也没有倒在羌人的弓弩中。可今天却倒在了它一手创造的战神,麒麟将军手上。
大纛倒地,三军跪伏。此刻只有一身白色戎装的姜麒掷剑于地,望京中,双眸慢慢赤红。
随后歇斯底里喊道:“我姜伯孝发誓,此生不再为帝国而战!!噗…”
很显然,谁也没料到姜麒会说出此话,不过当起话毕喷出一口鲜血,并踉踉跄跄的滚下台阶后,众将也来不及多想,都扑了上去。
特别是得到许祺通风报信,刚刚来到此便看到这一幕的姜麟儿,更是哭喊着就挤开了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下扑倒在已然昏厥过去的哥哥姜麒身上。
见此一幕,罪魁祸首,那传旨的小黄门也慌乱了,随后还是怕发生乱事的张温提醒先避一避,不然如今将令未换,三军无帅,会出什么事情那都不一定。
还好此刻榆中城中的敌军并不知汉军变故,不然此刻突袭,还真的可能报那美阳之仇。
不过着张温前脚刚走,刚刚还在嚎啕的姜麟儿去止住了哭声。
随后见她镇定的在指挥亲兵将哥哥抬回帐后,悄悄将一个小盒,揣到了想跟进大帐的许祺铠甲之内。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姜麒之盼
随着姜麒被七手八脚的抬进军帐,匆匆赶来的几个医工,在医工长的带领下上下便折腾开了。
姜麒着一晕是解脱了,但圣旨所言之事,却要有人善后吧。
先不说别的,如今还对持着数万敌军哪,要是有个好歹,那军事可无小事。
还好在慌乱中,军中还有个老而弥坚的袁老将军,由他及时挽救了这份危机。
作为副将,袁滂虽然不能调动全军,但所言还是有分量的。
首先袁滂命人竖起了姜麒砍断的大纛,稳定浮动的军心,随后又命令董卓回金城,查点兵马以防不测。
为了以防万一,最后在未做大规模的调军情况下,派出了孙坚游击与外,以防不测。
还别说,袁滂着临危不乱倒是起到了作用,哪怕没有抑制流言四起,但最起码没有让敌军起疑,从而暂时没有起大乱子。
如此一来,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谁还顾得上穿着两裆铠,一副小兵模样的许祺消失在了中军。
被表姐偷偷放了东西,激灵的许祺自然明白该如何做,一闪便离开了中军。只是来到安全之处,取出怀中巴掌大的檀香锦盒打开后,却张大了嘴,差点没惊呼出来。
哪怕从军不久,但眼下看着静静躺着锦盒中的两片白玉卧虎状物,许祺还是知道其分量。
巨大的压力中,脑袋飞速转动,很快许祺意识到,着表姐早先的嚎啕似乎是在演戏,那夸张的扑喊就是为了此物。可着偷偷将调动三军的虎符偷走,那可是夷三族的大罪,谁吃罪的起。
明白其中严重性,许祺拿着虎符的手明显都在颤抖,一时不禁觉得自己被表姐坑了。
还好紧张了一会儿,强制镇定后,许祺才反应过来,着虎符是自家哥哥的东西,自己是其亲兵,好像保存此物并无不妥,只要不损坏,自家哥哥也没有处罚自己的道理。
想清楚最简单的问题,至于是否被表姐坑了,许祺自然也搞明白了。随后许祺不免在心中给表姐点了个赞,当时中军混乱,能想到兵符不遗落,那是得多冷静的心理才行呀。
只要有兵符中,哪怕自家兄长长时间病着,大军不能调动,谁又能翻起浪来。想明白终极任务,许祺收回虎符的同时,赶紧回到营帐,眼下可不能有万一。
还别说许祺对表姐的暗暗称赞,并不为过,比之在中军帐外焦急的众将,在偷走虎符后,姜麟儿便擦干了眼泪,那指挥抢救时若定的模样,还真有哥哥姜麒三分影子。
不止如此,待驱逐出无关之人后,姜麟儿当即叫来了哥哥的心腹。此刻最靠得住的三人,晏明、典韦和许褚。
叫来三个高大的汉子,姜麟并没有什么虚礼,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们还忠于我家哥哥否!”
原本还担心姜麒安危的三将,被问了个莫名其妙,以为着大小姐又在搞哪样。不过看着其严峻的目光,三人又觉得不像在看玩笑。
尴尬间,还是有亲戚关系的许褚先道:“姐姐放心,谁敢对表哥不利,那便从小弟尸体上踏过去。”
许褚的忠诚度不容置疑,姜麟儿当即递出哥哥兵器架上的宝剑道:“好!褚弟有此言,为姐便放心了。此刻麟儿以哥哥名义命令你召集子弟兵,一刻不停的护卫中军大帐,哥哥未醒之前有人胆敢对中军不利,咎地格杀!”
“喏!”知道其意,许褚单膝跪地,接过宝剑后也未迟疑,转身出了大帐。
有了许褚,军帐暂时安全,但没有麒麟卫将领晏明点头,是否会有什么变化,姜麟儿不敢想象。故而刚才她将哥哥佩剑给了许褚,必要之时,并不介意杀掉着食客出身的晏明。
还好一切顺利,许褚都郑重领命去了,脑子不好使的晏明和典韦自然也跪地,有样学样。
虽然以前只会听从姜麒一人命令,但他们也知道,此刻姜麟儿不会对自己主公不利,也便同心协力了。
忠心的晏明随后也领命而去整顿兵马,一千多麒麟卫哪怕不能起决定性作用,但想护着姜麒安全离开,谁都挡不住。
至于典韦任务自然简单,他将一刻不离姜麒之身,如有意外,哪怕背着也要让姜麒安全脱险。
姜麟儿连连命令,虽然看上去有力挽狂澜之态。但如若姜麒此刻是醒的,一定会阻止,或许还会说句太妇人之见了。
此刻军中已经够乱了,姜麟儿着连续的调动中军亲卫,不明真相者心中会如何想?特别是着敏感时期,如此大举动调动兵马,恐怕不猜测你造反,也要想姜麒是不是病危了。
还好,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跪坐在军榻旁的医工长拔掉姜麒身上的银针后,姜麒胸口重重的起伏了下,随即咳出了口血块,慢慢转醒。
“医工长,家兄为何会突然晕倒,如今无事否?”守着床榻的姜麟儿看到哥哥睁开眼睛,松气的同时询问道。
作为麒麟卫的医工长,姜麒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可如今看到躺在榻上毫无精神的身躯,不免叹息道:“小姐放心,将军乃气急攻心,血脉逆行而突发病症,如今转醒以无生命之忧,不过当好生休息,切勿再动气了。小人再开些理气之药辅之亦可。”
“那便有劳医工长了,待出帐之后,先生知道如何说吧。”看到有些闪烁的医工长,姜麟儿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不过眼下不是追究之时,只好提醒道。
“属下知道,将军病情并无大碍,休息两日便恢复如初了。”不用姜麟儿提醒,早之其中厉害的医工长连忙回答道。
不出猜想,当医工长走出中军之时,立刻便被门外等候的大将所围,无一不想知道姜麒是否安康。
如此倒可看出,哪怕姜麒如今倒了,但此刻这些将官们还没有那么现实。
不及探看帐外纷扰,姜麟儿小心的将清醒许多的姜麒扶着靠在床榻之上。随后小心问道:“哥哥可觉得那里不舒服?”
“无妨!区区小事,哥哥可没有那么脆弱,咳咳…”深吸了两口气,姜麒淡淡笑着看看妹妹,不过强作欢笑后却咳了两声,暴露了他并没有那么好。
“哥哥放宽心,虽然有小人诬陷,但陛下会还哥哥清白的。”姜麟儿见哥哥猛然咳嗽,赶紧为之拍拍背脊,随后安慰道。
“朝中之事,小妹无需担心,为兄已然猜到了今日,不过却没想来的如此快。”再次对妹妹抱以轻松后,姜麒自嘲道。
“那哥哥如何打算,小妹在哥哥晕倒之时,已经让晏明集合麒麟卫护卫中军了。”见哥哥情绪平静,姜麟儿小声询问道。
“什么!咳咳…小妹你这是干什么,胡乱调动中军卫士,着会引起军心恐慌的。”没想到妹妹如此动作,姜麒一激动便咳嗽连连。
“哥哥!哥哥不要生气,小妹不知事情如此严重,当时只怕有人对哥哥不利,小妹着就去让晏明散去!”见哥哥激动,姜麟儿连忙为之顺气,并解释道。
“算了,暂时如此吧,如若中军再变动,流言更会四起!!!为兄虎符哪!”挥手制止妹妹慌张,深吸气调整呼吸后,姜麒言道,只是突然摸到随身的虎符不在后,不免瞪大了眼睛。
“哥哥无需担心,小妹已经安排好了。”对于哥哥的紧张,姜麟儿赶紧答道。
“如此还好,你着丫头,真的什么都敢做。”松了口气后,姜麒不免责备的瞪了着无法无天的妹妹一眼。
“小妹也是想为哥哥把握住时局而已。”被哥哥一瞪,姜麟儿委屈的双眸带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为兄记得刚刚还未接旨,着天使和张将军可还在?”拉了拉妹妹的手表示歉意后,姜麒询问道。
“谁知道,刚刚哥哥晕倒,大家都在担心哥哥安危,如今各营将军应该都在帐外。”姜麟儿倒也没生气,俯身给哥哥盖被时道。
“陛下既然圣旨已到,那为兄再不交印便不妥了。老典!去将袁副将、天使和张温将军请来!”比之最初的生气好了许多,姜麒看开般的说道。
“诺!”一直在榻旁抱着兵器护卫的典韦一听命令,并未有半分扭捏,当即应声道。
“哥哥真的就如此妥协了?”见到典韦离去,姜麟儿有些慌乱的说道。
“那能如何?起兵谋反否?小妹不要忘了阿母、洛儿都还在洛阳,如若为兄有何举动,皆会害了他们的。再者为兄两年前不过一草民尔,如今能名留青史,皆是陛下所赐,为兄如何能反叛。”知识妹妹心中所想,姜麒斥驳道。
“可哥哥清楚,如今朝廷被张让等阉宦把持,如若兵权被夺,此次回京还能安然否?哥哥一危,小妹与母亲、洛儿又将如何过活。”姜麟儿反驳道。
“怜儿多虑了,如若陛下真的要杀我,为何只夺取了哥哥食邑和帅印,而没摘掉太子太傅衔和列侯之爵。”姜麒安慰般的说道。
“哥哥当知,与你相同,同样战功赫赫灭掉东羌、食邑万户的段太尉,在下狱后是什么下场。当年对陛下有拥立之功的陈太傅、窦大将军、刘司隶是何等之权。在得罪宦官后结果又如何!”姜麟儿痛述道。
“没想小妹平时爱嬉戏,对朝中之事还如此清楚,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明显没想妹妹说出如此之言,姜麒惊讶道。
“哥哥不要打岔!难道哥哥没想过吗!”姜麟儿沉脸道。
“如此又如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若陛下真的不要他的江山了,我等做臣子的又何惜一死,而明志。”收起安慰的笑容,姜麒闭目沉重道。
“如若,如若哥哥真要慷慨赴死,小妹愿意追随哥哥。”理解哥哥心中的痛楚,姜麟儿微附上前道。
“不!咳咳!!要是哥哥此次回京真的死在了狱中,小妹切勿有轻言生死。记住哥哥的话,如若哥哥死了,你立刻带着母亲和洛儿离开洛阳入蜀。汉嘉、武阳远离纷扰可隐居一世。”对于妹妹相伴之意,姜麒一急连忙咳嗽后连忙否决道。
面对哥哥惨白而又严肃的神色,姜麟儿不免含泪道:“小妹记住了!哥哥放心吧。无论如何小妹都会照顾好母亲和洛儿的。就算、就算哥哥不测,哥哥还有那么多忠心之士,他们也会照顾好我们的。”
“不!小妹切记,要是有那么一天,小妹不要去寻求他们,哪怕是二哥、子龙他们,你也不要去找,一定要悄悄离开。”对于妹妹的回答,姜麒马上否决道。
“着是为何?难道他们会对小妹不利!”姜麟儿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记住为兄话便好,若如乱世出现,为兄只希望你们能安安全全、平平淡淡的活着。”姜麒没有正面回答妹妹的问题,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说道。
“小妹记住了!”看着哥哥的焦急,姜麟儿点头道。
当然其实姜麒也不是怕如今的将领、兄弟对母亲和妹妹有歹意。但如果他真死了,乱世再现,如今他留在溯方的猛将、精兵,定会被天下枭雄窥视。而要得到他们,无疑得到其母、妹、女三人,便是最好的办法。
看过太多的生死,如今得难,姜麒唯一希望自己的家人平安就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解甲归田
想到可能悲情的结局两兄妹都沉默了,特别是姜麟儿,摸索着哥哥因练武而粗糙的手掌,此刻心疼得很。
想着着两年来在哥哥的庇护下安然的日子,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护住着自己的幸福,哪怕是付出一切代价。
以前都是哥哥在保护她,保护这个家。如今哥哥受伤了,在着虚弱之时,该是她来撑起护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家了。
两兄妹相依着各自想着即将面对的困境,不久帐外便传来了禀报声。
随着声响,姜麟儿略微整理了下妆容,便见典韦带着三个神态各异之人缓步走入了帐中。
比之张温、袁滂脸色的忧虑,作为天使的小黄门,此刻更多的是忐忑。早在进入中军帐之前,他已然被护卫着的麒麟卫所发出的杀气,吓的颤颤巍巍。再加上姜麒的凶名,此刻就怕怕姜麒暴起杀人。
不过,着小黄门是多虑了,眼下病怏怏的姜麒,哪有力气去与之计较,别说他一个小黄门,就是张让在面前,姜麒也没有将之毙命的打算。
“君侯还好否。”提心吊胆许久的袁滂抢在了张温之前来到榻旁,扶着姜麒手询问道。一起经历了许久,哪怕姜麒与侄儿蔡邕有歧,但他还真的不希望姜麒便因此而蒙难了。
“麒让老将军担心了,有愧呀。”姜麒随即挤出一抹笑容道。虽然不喜这个老副将,但姜麒也不得不承认袁滂的面面俱到帮了他很多忙。如今即将分别,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无事便好,此次陛下虽然听信谗言,收回君侯帅印。但君侯切莫介怀,自古以来统兵者有几人不招嫉,就如同皇甫将军一般,如今虽然赋闲在家,可早晚陛下还会委以重任的。此次君侯回京,只需向陛下讲出事实便可。”亲眼看到姜麒砍断大纛,袁滂知道其心中所愤,适时劝解道。
“多谢老将军告慰,麒省得。待麒离去之后,还请老将军多多保重身体,也祝愿老将军早已凯旋。待到那日,如若有幸,麒当在城外迎接将军。”对于袁滂这份长者的教导,姜麒心中甚感,随即道。
“好!待到那日,老夫定于君侯把酒言欢!”临阵再换将,袁滂也知道自己前途未卜,言语也只有勉强一笑道。
“张将军!待麒走后,着军中兄弟便拜托将军了。”再次握握袁滂抚着的手,姜麒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张温道。
“姜君侯放心,此次虽然受君命而来,属不得已。但温也定不负君侯希望、陛下嘱托的。如今天下不稳,君侯文武双全,有平天下之能,还请君侯保重身体,他日定会再战疆场的。”知道前因后果,本来就不想来的张温,如今看到面色苍白的姜麒,多少有些兔死狗烹之感,眼下却只有安慰道。
“当第一天领兵麒便知道,但凡将军要么死在沙场、要么死在牢房,能善终者寥寥无几。只希望不会遗臭万年吧。”已经心灰意冷,什么再战之言姜麒不过付之一笑。
“君侯切莫如此,相信陛下会还君侯清白的。”张温叹了口气道。
“未来之事谁又知道!张将军,方才麒身体不适未能接旨,还请将军切莫怪罪。待接旨后麒即刻移交将印、虎符。袁将军,麒身体不适,军中兵马、器械、粮草之数,便请将军转告张将军了。”此刻什么宽心之言,姜麒以不想理会,当即转入了正题。
“君侯放心吧,老夫会协助好张将军的,只是如今军心不稳,也不知道战事会如何。”知道事情已经不可逆转,袁滂摇头叹息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张将军会带着大军凯旋的。”袁滂的担心姜麒如何不知,他也不希望昔日的袍泽枉死,但如今他已经是自身难保,哪有心情再言军事。
“李黄门!请旨吧!”虽然有些向姜麒讨教,但毕竟为官几十年,张温一时也拉不下脸,随后示意躲闪的天使道。
“诺!请、、请易阳侯接旨!”被叫到,一直在旁边偷看的小黄门不敢迟疑,一下将装着圣旨的锦盒举过头顶道。
“微臣姜伯孝接旨,请恕微臣有疾在身未能全礼。”在挣扎和妹妹的搀扶下,姜麒艰难的跪在了床榻之上,恭恭敬敬的领了着可能的最后一旨。
“小妹!去将我虎符、大印取来!”恭敬的接过圣旨,姜麒将之放于一旁后吩咐道。
“诺!”知道哥哥已有决定,姜麟儿唯有顺从的点头答应,随后赶紧去找许祺拿回虎符。
乘着妹妹离开的空挡,姜麒怀恋般的看看中军帐,然后对着张温道:“张将军,麒本该就此离开中军,然有疾在身,恐只有明晨再离去了,借此麒也好让主簿收拾一下,将有用之物留与将军。”
“君侯放心,如今军心不稳,本将也不宜即刻入军。那便等明日点将再言吧。”张温也不是咄咄逼人之辈,当即同意道。
“那麒也只有明日再随天使回京了?”姜麒随后又对战战兢兢的那小黄门道。
“奴婢听君侯的。”虎倒余威在,着小黄门可还不敢逆姜麒之意,赶紧点头道。
“兄长虎符、印信!”小黄门刚退下,抱着锦盒的姜麟儿便与许祺一起到了近前。
姜麒也没接,直接推向张温道:“请将军验收!”
“张温接印!”面对大印,张温拱手一拜道。
虎符、大印顺利交手,无论是张温还是那传旨的小黄门都松了口气。没有虎符,姜麒无法调军,就算姜麒反抗那也是有限的了。
该做的事情完了,张温、袁滂看着姜麒的脸色也知道不便打扰,先后又说的两句便走出了军帐。
着姜麒走了,他们忙的时候才刚刚开始,眼下最主要的无疑是如何善后了。
不过,待人走后,姜麒并没有他们想象般的就此休息了。张温他们要善后,他姜麒要做的事情也不少。
在让妹妹同许祺去整理行李后,姜麒让人将周瑜、晏明先后叫到了病榻之前。吩咐周瑜倒是简单,不过让其整理中军文书,之后要随自己回京。
至于让晏明来,自然是为了麒麟卫的将来。作为自己的亲兵卫,麒麟卫并没属于当初平乱大军的序列,故而姜麒并不打算将这些心腹留给张温。
也还好一早让赵云他们走了,不然他不让平乱功臣赵云留在军中听用,还真的可能再招诟病。
见无外人,姜麒坐直了身子,气势随即比刚刚病病殃殃好多了,随后问道:“晏明现在军中情况如何?”
“虽然各校皆在辟谣,但流言任然无法制止,虽然没哗变,但士气大跌。”晏明是个直肠子,知无不言道。
“那麒麟卫哪?”姜麒接着问道。
“比之其余各校,麒麟卫将士皆愤慨,很多军士都怒不可遏,想去斩杀那阉宦。”晏明气愤的回答道。
“下去后告诉兄弟,他们之心麒明白,但为臣者当忠心。当然如若有人心中有怨,想解甲归田,麒不怪罪,不管将来如何,我们都是生死兄弟。要离去的,麒发放一年饷钱。”军心不稳,姜麒早以料到,如今叹息道。
“主公!麒麟卫永远都是主公最忠实的仆役,主公如今虽蒙难,但谁敢叛变,某家第一个宰了他。”见姜麒面色不好,晏明铛的一下便跪倒在了地上,匍匐吼道。
“晏明起来!尔之忠心麒知道,今生能得兄弟等守护,麒不枉此生了。”患难见真心,虽然如今被朝廷遗弃,但这些年交的如此多生死兄弟,姜麒此刻心中也感动了。
“如若主公有不测,明愿追随主公于来世。”都说士为知己者死,晏明眼下便有此感觉。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晏明不可轻易言死。再者麒还没有及冠,着大好的日子还在后面,怎么?你想麒早死。呵呵!”见气氛不好,姜麒轻轻一笑。
“末将失言了,主公文才武略天下无双,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憨直的晏明被姜麒一笑也逗乐,赶紧俯首道。
“好了,不说笑了,有几件事让你去做。”收起笑脸,姜麒又恢复威严道。
“主公吩咐!”晏明正立道。
“麒麟卫,如今麒是带不回京了,但又不能留在西凉,待会儿传我命令,除子弟兵,麒麟卫每人发放一年饷钱,即刻解甲归田。如若还想从军,一月后自行前往朔方归建,在明年二月还未归建者,可算退役。”姜麒沉思片刻后言语道。
“解甲归田!!”姜麒命令当即让晏明惊呼了声。
“是的!如今只有解甲归田,麒麟卫才能正常离去,不然他们只会死在着西凉战场之上。”姜麒肯定道。
“诺!兄弟们虽可能不愿,但末将知道如何做。”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晏明还是肯定的领命道。
“让兄弟们连夜离开,另外你也要走,你带一队子弟兵去冀县找戏志才,然后直奔离石。到了离石后传我将令。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没有我之将令,不得发一兵,如有违者,共斩之!”姜麒郑重道。
“主公!如此一来,安全当如何?”一听卫兵今夜便离开,晏明担心道。
“我之安全,未到京城前,当无忧。放心去吧!记住我的命令。”姜麒叮嘱道。
“诺!主公放心,末将定护着戏从事安全离开,只是末将不在,主公当小心才是。”晏明还是有些不安道。
“放心去吧!有老典在,相信世上还没有人能伤我。”晏明的关心姜麒很受用,当即一笑道。
“晏将军放心!典某就是死了,将军也是安全的。”一旁抱着兵器眼观鼻的典韦,瓮声瓮气的言语道。
“那末将便走了,主公保重。”晏明看了看典韦高大的身形,略微安了下心,随后再对姜麒拜道。
“去了离石后,多读读书,跟着子龙们多学习如何领兵。晏明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姜麒慢慢起身将单腿跪地的晏明扶起道。
“晏明知道,主公保重。”听着姜麒的关心,晏明不免红了眼睛,重重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了大帐。
看着晏明消失于帐口的身影,姜麒感伤道:“老典,你说麒还能再见晏明吗?”
“将军不是吩咐晏将军回离石吗?将军待去西河之时不是就见到了?”头脑简单的典韦,莫名其妙的说道。
“希望还有去西河的一天吧!”姜麒扶手,沉沉叹息道。
马上便要成为阶下囚,他还真的没想过还能再官复原职,以前把张让得罪掺了,此次不死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也正如姜麒所料,待他会西河,那已是几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天下分崩离析,而他也不再为大汉而战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风雪归人
大汉中年二年,辛丑月癸酉。寒风如刀,淅淅沥沥的小雪如同碾碎的细米般落入大地,天地渐渐雪白。
或许因为寒风的侵袭,今日位于榆中城外五里的汉军大营格外萧索,整个军营除了偶尔的马嘶,就只剩下垂头丧气的旌旗飘动之音了。
好是为了应景,营中中军大帐外,此刻站满了无精打采的铁甲军士,从他们那沾染上雪花的铠甲看,这些站立许久之人官职都不低。
将军们站在帐外,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可那些着便服,正从帐中进进出出搬运物品的士兵,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
直到一个着白色劲装、带胸甲的俊俏少年撩开帐门,扶着个被裘皮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走出,这些个冻了半天的将军,方才从沉默中惊醒。
“将军!!”“君侯!!”
见姜麒终于露面,已经等了许久的将军们,都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怎么说,姜麒这些日子也对他们不错,此刻已是命运堪忧,不管是否虚情假意,必要的礼仪还是要行的。
昨日虎符、将印,姜麒是痛快的交了,可谁又知道其实昨晚他纠结的一夜,直到天明才小歇了会儿。原本姜麒以对军务心灰意冷,没想当此刻被关怀的目光、语言问候,眼睛湿润了。
姜麒明白了,最少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同僚们的认可,并不是人厌鬼憎。
“君侯!身体可好??”看到姜麒是被扶着出来的,周慎关切的问道。
“周将军关心了,麒还没有那么容易死。”姜麒拍了拍周慎雄厚的臂膀,勉强一笑道。
“将军,你真的要走吗!”作为被姜麒提拔的将军,孙坚心中一直感恩,如今见姜麒落难,伤感之情溢于言表。
“君有命,臣不敢违!”注视着面前高大的汉子许久,姜麒落寞的说道。
“坚明白了,将军放心!有坚在,定完成将军灭寇之使命。”尽管从姜麒神色中看出无奈,但对于姜麒的忠贞,孙坚任然是佩服的,当即抱拳保证道。
“张将军!!此乃江东孙文台,其勇、勇冠三军,也是我的参军事。要是将军还信得过麒,遇事可与之商议。文台在去岁破黄巾时,便是朱将军手下虎将。”孙坚之勇,姜麒亲眼所见,如今风云变幻,姜麒出于袍泽之义,当即对一旁陪同的张温道。怕张温对自己有芥蒂,姜麒还搬出了朱隽给予说明。
“孙将军之名,老夫早以听闻。君侯放心,孙将军任然是参军事。”此刻急需收复军心,张温不免热情的看着孙坚道。
“如此便好,文台兄,麒即将离去,以后你便要多多出力了,无论如何切记四字,‘步步为营’”离别在即,姜麒拍了拍孙坚肩膀嘱咐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诸位!那麒便在洛阳等着诸位凯旋之音了。”如今以换将,环视众将一眼,姜麒知道不能再待了,不等孙坚回话当即推开扶着他的许祺,抱拳环礼道。
“君侯多保重!!”面对姜麒的行礼,众将当即自行排好还礼道。
他们都知道君命难为,而且也不能当着新上司再挽留姜麒,不然被穿小鞋,说不定以后蚁附攻城之时,就当垫脚石了。
相互还礼中,着一刻谁也没有人注意到,离孙坚很近,却没说上话的董卓,在听到姜麒‘步步为营’四字后,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似乎阴弥以散。
互道郑重,踏上回京车辕的姜麒,再回首深深的看了大家一眼,生怕此生再无机会再见。战场之事谁说得清,刀剑无眼,哪怕是将军也有战死的机率。
“将军!!!”
可没想就在着即将挥手之时,却出现了小小插曲。下一刻在一片金属交错声中,一队全副武装之士,从远处快速跑来。
“尔等要作何!保护主公!!”见突来的刀兵,如今暂领子弟兵的许褚大吼一声,抽出了宝剑。
“皇甫杰!!尔要谋反否。”认出领头之人,给姜麒送行中的皇甫郦,拔剑厉声道。
也认出来人,姜麒倒是淡然的挥手屏退围着他的亲兵,手扶车身道:“皇甫兄何为?可知在军中擅动刀兵,有哗变之嫌。”
“将军!卑下只是想问问将军是要抛弃我等手足了吗!”被姜麒冷冷的口气问着,皇甫杰却没有害怕,反而言辞咄咄的问道。
“尔何意?”从来没想过会有着一出,姜麒有些无奈的问道。
“我皇甫杰是个浑人,在洛阳之时整日混混沌沌,在家中也是蛀米之虫。是将军教会了我克制,教会了我责任,教会了作为军人的责任。可如今将军为何要走,我们还没有胜利,那敌酋还安然的在城中,将军难道要退缩吗!”皇甫杰面对众人目光,也没有闪避,带着怒吼之音道。
“将军!!我们还没有胜利,请将军留下!”随着皇甫杰吼叫之音,其声后带着的百十人,‘啪’的一下就单膝跪地请命道。
见此一幕,没有人再怪罪皇甫杰的孟浪,可以说在场的将军都不希望姜麒离开,哪怕姜麒严厉,但最少死的人少了很多,如今换将接下来的战役会怎样,没人能预料。
不过比之,想挽留姜麒的将士,站在中军帐前列的张温脸色此刻却不好看。尽管也知道姜麒是将心所向,但皇甫杰如今一闹,自己又如何下台。
就在张温不悦间,其一旁一个文弱之士道:“将军,此时便是机会。姜易阳有军心,将军厚威望。将军此刻登高一呼,姜易阳兵锋所指,定能诛杀佞臣、翦除中官。适时提拔良善,可成霍光、伊尹之功。”
“处虚!此乃叛逆之言,切勿言语!”张温回首看了看满脸期望之脸,一抹厉声爬上面庞,随后训斥道。
“玄失言…”听着张温不假思索的训斥,张玄知道自己是谏错人了,或许他张温不过以明哲保身之人而已。
失望间,张玄不自觉看向了正仰头叹息的姜麒,心想大汉的未来应该还是要靠年轻的一代,自己要是再年轻十岁该多好,那样便可随之拼搏了。
感慨间,张玄不禁羡慕起陈长文、荀公达等俊杰之幸来。
志不能达,不久,心灰意冷年近五旬之张玄,如同大多数文人之性,悄悄离去,遂隐鲁阳山。
只是此刻怀有心事的张温,并没有发觉自己谋士心里之动,反而问自己亲卫道:“军中有不如意之将领否。”
“卑职探听过,议郎、扬武校尉陶谦多次弹劾易阳侯,被众将不喜。”卫士小声回道。
“原幽州刺史!是的,此人性耿直,易阳侯之所为,确是不过其眼。等下传将令,陶谦为参军!”同朝为官虽不久,但陶谦他张温还是认识的,随后便心生一计。
“诺!!”
比之张温,姜麒此刻心里活动也很剧烈,哪怕发髻被风雪打湿也没有理会。在军中要说他姜麒收拾谁最凶,那莫过于眼前的皇甫杰了。可万万没想到,最后顶自己的还偏偏是他。
直到一缕清香嗅入腹腔,姜麒方才从感动中清醒,看了看身旁妹妹担心的目光,姜麒振作道:“皇甫兄,叫兄弟们都起身吧!如果还当我是将军!”
“卑下遵命…”尽管此刻姜麒言语没有了以往的气势,但皇甫杰左右与同袍望望,还是干脆的起身了。
“皇甫杰,你皇甫杰世代为将,当知什么叫令行禁止!兵者、国之重器。我等为将不但战时要知道死战,更要有自律之心。如若个个拥兵自重,那国家当如何?如同尔叔父,皇甫将军,当初他在美阳之时,以站上风,根本无错,为何会甘愿交会兵权,赋闲在家?”姜麒语重心长的说道。
“将军!军中皆言,你被中官所诬,此次回京难脱大难。卑下就不明白我等还在此拼命是为了什么。”被问的一愣,皇甫杰思索中慢慢低下了头,随后一下将佩剑扔到了地上愤怒道。
“为了什么!皇甫杰,难道你一路没看到断壁残垣吗?就为了更多的百姓不流离失所,我辈就是死绝了,那也是死得其所!”姜麒环视眼前的一片惆怅之人,知道皇甫杰明白了些许,随后再严厉道。
“可将军,你是功臣,我们不能看着你流血又流泪!”皇甫杰抬头看着姜麒道。
“皇甫杰!尔等记住了,你们不是为我姜麒而战,是为了大汉,为了自己家人有一天不被荼毒而战。哪怕是麒死了,但只要还有外族侵入,你们也好握紧手中之剑。小妹,去把我佩剑拿来。”兔死狗烹之理姜麒知道,也明白大家的担心,不过如今军心不稳,他不能再丧气。
“哥哥…”得到吩咐,姜麟儿赶紧转身从马车里拿出了一柄三尺长剑。
接过佩剑,姜麒在搀扶下走向马车,到达皇甫杰面前时,躬身捡起了他扔在地上的佩剑道:“作为军士,自己的武器便是生命,切勿遗失。”
“卑下记住了。”刚刚说的激动还好,但此刻被姜麒近距离盯着,皇甫杰还是有些紧张的赶紧去接剑。
不过姜麒并没有把佩剑还给皇甫杰,反而将自己的佩剑举了起来,道:“此剑出自尚方司,跟随麒从洛阳一路打到此处,如今麒走了,希望它还能战斗。皇甫杰能带走它战斗吗!”
看到姜麒手中被犀牛皮包裹,却没有掩住锋芒的宝剑,皇甫杰激动了,随后赶紧单膝跪地举手道:“卑下发誓!绝不辱没宝剑,绝不让将军失望!”
“那麒在洛阳等候佳音了。”姜麒微笑着将手中之剑,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放入了皇甫杰之手。
“人在剑在!”激动的举着宝剑,皇甫杰高声道。
搞定皇甫杰,在一排排士兵注目的眼神中,载着姜麒的马车缓缓走出了辕门,至此姜麒结束了他短暂的军旅。
当会合辕门口停着的囚车后,一行百余人,朝着风云际会的洛阳而去。
至于姜麒为何没上囚车,那也只能怪倒霉的天使不敢找姜麒去说。就算现在姜麒失势了,可身边还有百十个子弟兵护卫着,要是胆敢提出,或许当即便会被胖揍一顿也不一定。
当然了,不上囚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像去年王允被中官诬,也叫嚷着无罪不上囚车。
姜麒车队渐渐远行,除了汉营,不远处的榆中城头此刻也是人头攒动。被斥候探的汉军换将旗了,起初韩遂、边章还不相信,可如今看到远去的囚车,边、韩都松了口气。虽然晚了些,但瘟神终于倒霉了。
不过当北宫伯玉想乘机带着骑兵去追杀车队时,韩遂都给予否决了。一朝被蛇咬,可不敢再轻易出动招惹,只要不是计策,姜麒真走了,他们反击的机会便出现了。
如此一来,因为韩遂的小心,就此错过了除掉姜麒最好的机会。以至于被姜麒再次打的抱头鼠窜之时,韩遂都会想,想当年要是出动哪怕一千骑兵会如何哪!
当然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就如同要是姜麒不走,十日后,就不会有数千叛军悄悄出城,给予了汉军致命一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命运堪忧
洛阳。西园外不远的易阳侯府,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车水马龙,如今除了两只斑驳的瑞兽,还在忠诚的看护着宅院,再没有其他。
寒风刮过宽阔的街道,两片枯叶悠悠扬扬的飞上天空,似乎又添萧索。
寒风中,一队巡逻的缇骑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匆匆而来。只是当马上的执金吾卫抬头看到府门上的名字后,又不禁加快马速,似乎躲瘟神一般,一刻都不想在此多待。
说来也是世事无常,上月此处还是朝臣追逐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避之不及之所。着或许就是时也、命也。谁能猜到风头正劲的姜麒倒的如此快。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没有不落井下石,就算姜麒平时积德了。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也不是谁都对姜麒避之不及,最少一刻钟后一架马车驶入府前,随即响起了叫门声。
来人一身广袖流仙裙,肩上纯白的裘皮映衬着长长的秀发,格外好看。
“荀小姐!你怎么又来了。”当沉重的侯府侧门打开,斑驳的来人一愣后,对着翩翩身影苦笑道。
“达叔,怎么是你?达叔!终于见到你了,可不可以让我入府见见夫人?”终于见到姜家管家,荀芯一喜后,可怜楚楚的说道。
“荀小姐!老夫知道,夫人退婚有损你的名节。但夫人乃好心,希望小姐明白。”知道缘由,侯府管家姜达走出府门劝解道。
“达叔,芯儿知道夫人是为了我好,她不想连累到荀家。但姜家退聘之书不但是芯儿,就是荀家、我哥哥也不会接受的。”姜家为何退聘荀芯如何不知,不过正如她屡次前来姜家之举,她并不想就此结束这段姻缘。
“荀小姐你为何如此固执!好吧,老夫就明说了吧!如今洛阳都在传我家少爷此次凶多吉少,别人都是避之不及,小姐为何还要偏偏迎上。如今就是着府上也是仆役尽去,只有老夫一家陪着夫人了。小姐又何必把自己送上死路喃。”姜达叹息着说道。
“那达叔可以与姜大哥共患难,芯儿也可以!”没想姜家以到了遣散仆役之时,荀芯一惊后道。
“荀小姐你的情意,老夫万分感动。然小姐出生名门,将来定会有好归属的。又何必如此固执,小姐回去吧。”患难见真情,荀芯此刻的不离不弃,姜达还是十分感动的。此刻他也算明白,为何当初夫人会在众多的女子中,为自家少爷挑选这个荀家偏房子弟了。
“达叔你知道,芯儿父母早亡,从小就和哥哥相依为命,虽身在书香门第,却生性鲁笨,琴棋书画不能闻市井。芯儿不敢想象有一天会与天纵之才姜大哥订下亲事,更不敢想象夫人会待芯儿如己出,着数月来芯儿真的感受到了家庭温暖。”
“虽然如今姜家有难,但既然当初姜家不嫌芯儿卑鄙,芯儿如今又如何能负之。如果姜大哥此次真的会遇难,那芯儿也愿意追随至九泉服侍。”对于姜达态度的转变,荀芯动之以情道。
“荀小姐,自从朝廷下达圣旨,洛阳之人,包括有些族人都视侯府如洪水猛兽。着十数日来老夫看惯了人情冷暖,能不离不弃者真的不多。小姐!老夫待我家少爷多谢你这份爱意了。”荀芯的真情感动了姜达,这些天的哀伤也算烟消云散了,最少人间还有真情在。
“芯儿只知道夫人和怜儿姐姐都对我好,芯儿怎能忘恩负义。还是达叔之主仆情意,才是芯儿该学习的。达叔,那日退回的聘书芯儿带来了,可否让芯儿交给夫人!”听姜达感慨之言,荀芯不禁高兴了起来,赶紧提到。
不过很可惜,一听聘书,被说昏头的姜达立即清醒了过来,赶紧拉住试图进府的荀芯道:“小姐,老夫知道小姐是个真性情之人,但正因为如此,才必须遵守夫人的意思。小姐!姜家既然退聘了,还请小姐自重。”
“可达叔,刚刚你还说!!”没想到,姜达转眼又变脸了,没什么社会经验的荀芯当即便急了。
“小姐,请你为荀家多考虑考虑,回去吧!夫人早吩咐过,不会见你的,请回!!”姜达虽然头脑简单了些,为人也不圆滑,但他最大的优点便是执行嘱咐从不玩忽,眼下哪怕荀芯眼泪汪汪也不动容,好一副铁石心肠。
“不!哥哥教导芯儿做事不可半途而废,芯儿认定的事情,绝不放弃。今天芯儿非要见到夫人不可!”荀芯也是个倔脾气,见软的不行当即便耍起了横。只是那嘟嘴的模样怎么看都像在撒娇。
可惜,我们的姜大管家就和他家少爷一样混蛋,完全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当即干脆不解释,后退一步便关上了厚重的府门,只留下寒风中不知所措的小芯儿。
被姜达蛮不讲理的关在了门外,荀芯眼泪当即便滑落到了脸庞,从小到大哪有受过如此委屈,而且还是在被退婚之后。
不过哭了一阵,当擦干眼泪之后,倔强的荀芯更加坚定了自己信念,心中暗暗发誓绝不放弃,不管如何此次也要和姜家共进退。
其实也不怪姜达将荀芯拒之门外,当姜麒被传召押送回京受审,一切的麻烦事都来了,上门要账的、寻事的此起彼伏,就是仆人上街买个菜,都被打的重伤抬回。
如今主动与荀家退婚算是万分仁义了,毕竟姜麒要是死了,也不可能让之守寡。
从与荀家退婚,可以算得上姜母在开始为姜麒做善后事宜了,也可以说姜母已经做出了最坏打算。
作为世家子弟,姜母芳也算接触过不少事宜,从最初短暂的慌张,到如今镇定自若,转变很快。
再加上早些年一人面对过困境,哪怕如今家族之人都在避之,她也不再怨天尤人。她要用自己的能力救回儿子。
从小生活在洛阳京畿,姜芳自然算了解一些官场的黑暗,此次儿子姜麒为何下狱,也不用多难便了解出内情。
可原因清楚,但要破之却没有那么容易。就像如今,虽然清流皆有心为姜麒求情,可事情却没有半点改善,反倒是有损兵折将之举。
就是今日荀芯在府外闹腾的时候,姜母芳便在府中接待了一挂印的朝臣,而他不是别人,正是营救姜麒最积极的原洛阳令、周瑜的父亲,侍中周异!
说来着周异也是真性情之人,当初姜麒不过给了他一个小小功劳,如今世人都在远离祸端之时,却是他在洛阳上下帮着姜麒活动。单是这份情,也算姜麒没有枉费提携周瑜了。
“周先生真的要挂官而去了吗?此次皆是我儿之祸,先生不必以此耽误自身前程。”客厅之中,姜母得知周异已然辞官,吃惊的说道。
“美阳君言重了,异其实早有回江东的打算,如今奸佞当道,朝堂之上早已没有立足之地。早些走也好,不然说不定那日便步张侍中之尘了。”
想到当日在朝堂上指责宦官,后被打出大殿的张钧,以收掠死狱中,周异便感慨万千。
“张侍中之事,妇人也有听闻,前日还让管家送去了些钱帛,了表哀悼。”姜母也叹息道。
“当然也并非异贪生怕死,如若能换朝廷安危,如张侍中般一死又何妨。只是可惜一切都是无用之功。如今很多有志之士都归隐山林了。”想到混乱的朝堂,周异又不免长吁短叹。
“那周先生打算是留在洛阳,还是另有安排。”见周异心灰意冷之样,姜芳也知道不好劝,只好顺着说道。
“离家许久,待伯孝公子之事了结之后,异便带着二子回舒县老家了。昨日以安排管家回乡收拾,美阳君不用担心。”听出了姜芳试探之意,周异马上放下茶盏道。
“周先生是说,还要留在洛阳帮着我儿奔走。先生!你已经为此辞官了,此刻还帮着恐怕有危呀。”原本还以为周异借着辞官保全自己,可闻言他还不走,姜芳不免惊讶了。
“美阳君无需担心,虽然异辞官了,但怎么说也是江东世家子弟,没有那么容易出事的。再说着洛阳令,异当了不少时间,所有门路都熟,帮着奔走也方便。”周异平平一笑,坚持道。
“周先生大恩,小妇人记住了。如若小儿此次脱险,定不忘先生大恩。”没想众叛亲离之时还有外人如此,姜芳起身对着周异重重一礼道。
“美阳君切莫如此,先别说伯孝公子与小儿兄弟相称,叫我声叔父,就是冲着伯孝公子为国而战的辛苦,我大汉子弟皆该鼎力救助。”周异赶紧虚扶道。
“那多余的感谢小妇人不再多言。敢问周先生,这些时日探寻,我儿是否有救?”患难见人心,感动之余,落座的姜芳询问道。
“着几日异与士孙公、马太傅等都谈过,也进言过陛下。可却毫无效果。似乎此次公子危矣。”周异语气沉重的说道。
“府中着些日子也在走动,小妇人也知道其中厉害,但朝中之事先生该比较清楚,敢问先生,我儿真的死定了吗?”心中早有最坏打算,面对周异的不乐观,姜芳心疼的询问道。
“府中得到过何大将军的回话吗?”沉思片刻,周异问道。
“上门求见过多次,大将军皆未见,不过前日拜访,将军府却收下了礼物。”姜芳实话道。
“那如此看,大将军是不想参与到此事,也可以说,大将军并不想伯孝公子死,反而还会在一定的时候帮着一把了。”听到何进收了姜家东西,周异眼前一亮道。
“我儿怎么说也是大将军一手提拔的,听闻朝堂之上大将军也未弹劾过我儿。小妇人也觉得大将军会在此事有转机的时候帮着我儿。”姜芳也赞同道。
“不过虽然大将军不在弹劾伯孝公子之列,但如今公子能否活命,却还是要看一人之想。”虽然猜到何进之想轻松了些,但周异并没有昏头,随即道。
“十常侍??可这些天他们家人倒是收了不少好处,却没有给出个答复。就像张让,我儿可是他的对头,平时没少针锋相对,很难让其放弃此想法。”提到扳倒自家儿子的阉宦,这些天受了不少气的姜芳咬牙切齿道。
“十常侍!非也,他们不过一奴才而已,虽然权倾朝野,但着一方大员,可不是他们想杀就杀的。”虽然也承认张让等是陷害姜麒的罪魁祸首,但周异并没有觉得他们是能决定姜麒生死之人。
“那请先生赐教!”无论世间、朝堂,皆知自己儿子是得罪十常侍而被扳倒,此刻却听周异有异议,姜芳不禁疑惑的询问道。
“说句大不敬之言,世人皆说陛下昏庸,其实不然。陛下之聪慧过常人,此乃众臣皆知之事,就如同陛下早些破格提拔伯孝之事,岂是无雄才大略之主能为之。如今朝堂混乱,更多还是陛下贪惰,宠信阉宦而为。而伯孝此次蒙难看是十常侍弹劾,其实更多的是他们揣测到了圣意。”周异捻须叹道。
“完了……”如果说听到罪魁祸首非十常侍,姜芳还有些惊喜,那听到幕后黑手是皇帝,那这份惊喜当即便成了惊吓。
姜芳知道,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或许逃脱十常侍魔手儿子还有一线生机,可要是皇帝要自己儿子命,那不夷三族就是万幸了。顷刻间姜芳原本还挺直的背,一下瘫了,脸色也变得煞白。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亲情考验
“夫人!您无碍吧!!”见自己话毕姜母摇摇欲坠,周异赶忙起身担心道。
“先生…我儿还有救吗?”略微缓过神,姜芳看着起身的周异,哀声道。
“天威难测!不过老夫觉得,陛下并没有下定决心要杀伯孝公子。”面对姜母的哀伤,周异重新坐下后小声道。
“此话怎讲??”周异着说话起起伏伏,一停一顿,将人的心都吊了起来。要是换做暴脾气之人,非掐死他不可。不过姜芳此刻没心思追究,反而仿佛唤起希望般问道。
“夫人该知陛下所下之旨意,旨意中,是将伯孝公子入天牢吧。”周异道。
“是的,着有何?”姜芳没太明白其意道。
“着就是了。如果陛下想直接杀伯孝,那就该入北寺狱才是了。一入诏狱,无论前些年的陈太傅、段太尉,还是近年刘大夫、杨司空,无不直接死于非命。”周异说出了自己猜想。
“先生意思是,陛下用三司会审是留下考虑时间,陛下还没有想好杀不杀我儿??……可先生,会不会是陛下是不想背上杀功臣之名,想用三司之名,先诬我儿名,再杀之哪?”姜芳也不是笨人一点即通,凝眉反思道。
“此可能确实存在,不过却不大。夫人可记得圣旨中有一条:即,削邑八千户。要是陛下真要杀伯孝,那为何又要留其县侯之爵,另还有两千户邑。就如同那日召回皇甫将军一般,也是削邑而已。”周异分析道。
“先生说的确实有理!怎么说,我儿也为帝国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姜芳叹气中,略微苦涩道。
“夫人错了。伯孝公子,不是没有功劳,而是败就败在功劳太大了。”接过姜母自嘲,周异也摇头道。
“先生意思是,我儿功高震主?”姜芳领悟道。
“是的,可以如此说,历朝历代哪有领兵着不被忌,功高震主者能善终者有几何,如先朝之韩信、霍光,都有何其下场。夫人,公子还年少便封无可封,如若能逃过此劫,最好暂避一时吧。”周异摇首道。
“多谢先生提醒,此言先生不讲,妇人也要劝我儿离开。伴君如伴虎,任何的荣华富贵都抵不过一家人的健全。然先生,如今在京城,家中还能作何?”姜芳认同道。
“即将迎来新年,此时见血不祥,陛下就算有杀伯孝之心,也不会在此刻,应该说此刻伯孝还是安全的,现在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不过,怕只怕暗箭难防呀。”周异分析道。
“先生是说,有人会暗杀我儿!!”姜芳慌张道。
“可能性很大,既然我能看出陛下摇摆不定,那张让等就更清楚,等伯孝回京进了天牢,他们做手脚的机会可不少。要是等他们成功了,陛下哪怕后悔,也是木已成舟,最多是追封了。想来张让也是有此想法,才没有继续挑拨陛下。”周异凝重道。
“好歹毒的阉宦,原来他们不是想要我儿丢官,而是置之死地。”见周异猜透中官的心思,这些天没少给阉宦中礼的姜芳,脸色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一张秀脸也变得有些狰狞。
“故而,当下最急需的是打好牢房处关系,只要人活着,哪怕将来三堂会审判有罪,伯孝也还是有机会翻身的。”周异郑重道。
“妇人明白,多谢先生提醒。”这段时间走了不少弯路,此刻得到点拨后,姜芳赶紧起身对着周异重重一礼。
“希望老夫的猜想是对的,陛下并不下自断柱石!”面对姜芳的感谢,周异无奈了叹息道。
目标明确,随后又言语了几处关键点,姜芳随后郑重的将告辞的周异送出了府门。
送走周异,回到客堂看着府中的萧条,姜芳心情又跌落低谷。
不但是这段时间的人间冷暖,就是刚刚周异给她的提议,即将的打点,也足以她让其头疼。
这段时间为了还有人在朝中给儿子说好话,姜芳几乎花光了家中千万之钱,就连以前朝廷的赏赐也都消耗一空。虽然还不至于两手空空,但也是捉襟见肘了。
如今看着空荡荡院落,姜芳咬咬牙,该是砸锅卖铁的时候了。
“祖奶奶!!”正当失神的姜芳苦恼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念娘,雅儿!”回头看见一大一小怯生生的影子,姜芳还凝着的眉头尽瞬间展开。
“姨母!孩儿说你忙,可念娘就是要吵着见你。”已经懂事的许雅儿,知道家里发生的什么事,此刻牵着还挂着眼泪的侄女姜洛道。
“没事的,雅儿,你母亲哪?”姜芳招手唤过宝贝孙女,随后对漂亮、懂事的侄女问道。
“阿母一早就和莺儿姐出去了,好像、好像是去凑钱了。”面对询问许雅儿低着头,小声说道,说完又偷偷看了眼姨母,深怕说错了话。
“哎,你母亲也真是的,前些日子以卖掉了族上分的田产、房屋,如今还要买首饰不是。”不用问,姜芳也知道妹妹干什么去了,眼下感动中又埋怨道。
“母亲让雅儿不说的,她们也怕姨母不同意才悄悄去的。”许雅儿如同做错事的孩子,揉捏着群袖轻轻道。
“雅儿不用担心,姨母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母亲而已。好了,别怕,姨母没有怪你,这些天多亏有你带着念娘哪。”姜芳看到侄女眼含泪珠儿,赶紧收起伤心,将之拉到身旁道。
“念娘?刚刚怎么不听表娘话了?”哄完侄女,姜芳又给孙女擦擦眼角道。
“念娘找不到乐儿姐她们,就使小性子了,后来又吵着见姨母。”知道姜洛还表达不清楚,许雅儿抢着说出缘由道。
许雅儿口中的乐儿,姜芳自然清楚,她便是儿子贴身丫鬟之一,不过如今姜府朝不保夕,为了不连累别人,不但是儿子的丫鬟,就是女儿的两个丫鬟诗儿、画儿,也都遣散还乡了,此刻孙女哪里还找的到。
“是不是没有乐儿做糕点,饿着了。你呀,就和你父亲一样。丫头,以后让翠婆婆给你做更好吃的好不好?”想起依依不舍而去的仆役,感伤中,姜芳抚摸着孙女幼嫩的手掌道。
“乐儿姐姐去哪里了,祖奶奶?”对于每天陪伴之人,小姜洛恋恋不忘道。
“你乐儿姐姐回自己家了,以后就让表娘和翠婆婆家的如儿姐姐、意儿哥哥陪你好不好?”懵懂孩童哪里知道大人之忧伤,姜芳随即用管家姜达一对儿女安抚到。
“祖奶奶,洛儿还想曾祖奶奶了……”小小年纪的姜洛也像他父亲般有些多愁善感,随后憋着嘴幽幽的说道。
对于孙女的问题,姜芳苦笑着摇摇头,如今儿子姜麒落下神坛,要是回乌堡只会是怪声怪语。随即骗道:“念娘乖,着几天家里忙,曾祖奶奶不在,等过几天我们再去找好不好……”
“可是洛儿好想曾祖奶奶和舅爷爷他们……”不知道祖母的想法,姜洛天真的泛着大眼睛道。
“念娘不听祖奶奶话了,都说曾祖奶奶不在家了……”见孙女再三提及自己痛楚,姜芳脸色当即便不太好了。
“哈哈哈…芳儿!!为娘何时不在家呀!”
着都说谎言终于破碎的那一刻,只是来的突然了些。着姜芳正抱着小孙女准备训斥着,敞开的客堂门口尽出现了道慈祥的声音。
“洛儿想祖奶奶了,奶奶着不是来了吗!!洛儿快让祖奶奶看看、、、”
“曾祖奶奶……”听到熟悉的声音,嘴憋着的小姜洛也不伤心了,一下跳出祖母怀抱便跑向了慈祥的身影。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慢点……”
都说隔代亲,以前出类拔萃的姜麒是他们那一代的佼佼者,深受祖父看重。如今着聪明伶俐的姜洛也是子承父业,无疑也是他们着最受喜欢的孙子,当看到她跑来,快六旬的高氏当即眉开眼笑的俯下身子迎接着。
“曾祖奶奶,念娘想你了……”一下扑在高氏怀中,姜洛当即卖乖道。
“是呀!祖奶奶也想我的心肝宝贝了,来让奶奶亲一个。”面对曾孙的乖巧,高氏很是喜欢,随即在其脸上蹭了蹭。
看到母亲和孙女的天伦之乐,姜芳不尽放下了心中琐事,随即说道:“母亲怎么来了,女儿多时没有去请安,母亲可安好。”
“芳儿还知道我着老婆子也,你们姐妹不是挺能的吗?田地也卖了,房产也卖了。今天还去当铺卖首饰,你们还当我是母亲吗!”听到女儿问安,高氏当即收起了笑脸,上下打量着说道。
听到母亲责备,姜芳无言以对,她也知道父母并不像兄弟们责怪儿子连累,但她实在是不想让父母也卷进这场亲情的考验中,不然真的翻脸,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芳儿我知道你要强,你不要嗟来之食。是的族人,包括你的几个弟弟都目光短浅,不肯主动来帮着你度过难关,但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们也不想,也不会看着你家破人亡的。”
“这些时日我与你父亲在族中奔走,如今伯孝落难,正是需要族人力挺之时。作为母亲你可切勿使性子,哪怕族中有人说难听之言,也要忍着,只要能度过此劫。为母和你父亲心中都清楚,伯孝会再次站起来的。”多少明白些女儿的心思,高氏劝解道,她也希望以此挽回之间的隔阂。
“此次是我儿不对,他让族人蒙受了太多损失。族人怨我也是对的。女儿怎敢胡思。”这段时间以伤透了心,姜芳不免冷冷说道。
听着女儿怨气不小的话语,高氏放下了怀中的姜洛,座上了主位,道:“哼,损失!!听到此二字,你父亲已在族人集会时痛斥了一顿,族中上下谁人不知,要不是伯孝,他们这些年能赚的锦衣玉食,着族人上下,谁没有受过伯孝的恩惠,不说别的,每次朝廷的封赏,家家户户,哪有没分到的。哪怕这些年有人跟着伯孝战死疆场,但逢年过节,谁家不是加倍补给,他们还有何不满意。”
“就如同你父亲说的,族人是沉沦了,已然没有了该有额胸襟与气魄。昨日,你父亲已以家主名义宣布,所有从军弟子不得反悔家中,违者逐出家门。还想从军者家中也不得阻拦,违者同样逐出家门。族中上下今日同仇敌忾,必须保下伯孝,哪怕全族尽没!”
没想到母亲尽说出如此之言,更没想到一向不强加于人的父亲尽如此独裁,这一刻姜芳感动了,当即跪地重重一礼。
“夫人,大爷带了几辆马车来,说是老爷吩咐的!”姜芳感动的刚跪下,跛着腿的管家姜达慌忙来言道。
“你父亲变卖了家中财产,加上族人和你几个兄弟凑的,有两千多万钱,这些钱足够买伯孝一条命了,托人给皇帝送上去吧!”对于女儿的疑惑,高氏淡淡说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毒士贾诩
太尉,秦汉时期国之军事最高长官,管一国之军事,最早出现于《吕氏春秋》,但秦之时,终其一朝未任命。
西汉早期,设太尉官多半和军事无关,故有虚位性质,不同于丞相、御史大夫等官职。
汉武帝时多以贵戚为太尉,有立武功之臣,充任太尉的惯例,而又和丞相同等,这也和西汉早期有所差别。
光武帝建武二十七年(51年),将大司马改为太尉。朝中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太尉管军事,司徒管民政,司空管监察,分别开府,置僚佐。
但随着各曹属官员实权开始转移至尚书台,如今的太尉实为丞相,与西汉早期掌武事的太尉名同而实异。
洛阳太尉府,位于南宫之旁,比邻司空、司徒府,靠近耗门。着太尉之职暂由河内修武人、汉初三杰之一留侯张良之后,张延坐镇。
至于说暂由其担任,实乃着年头三公之位更换频繁,就算着上任太尉邓盛,也还不及一年便罢。
着张延原为太仆,其父张歆 ,曾于桓帝时为司徒,也算一方名士。
作为三公之首,尽管太尉之职权以不复当年,但试问天下官员谁人不想追逐,故而虽才上位半年,张延已是开始筹划如何能长期霸占其位。
就好比前些日子主动弹劾姜麒一般,其实并不是他想投靠中官,作为仕人,他哪里看得上阉宦。更多的只是他们之间的交易而已。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对于弹劾姜麒之事,张延又有些后悔了。其中最主要的莫过于名声,自从弹劾姜麒之事发生,如今朝中之人以很少有愿意与之亲近,特别是一些正直之员,就差割席绝交了。
而且对于皇帝交代的三堂会审,他张延也有些把不准脉搏。尽管早在黄巾之时以开尚书台、廷尉府会审之先例,但一个车骑将军动用三府之权,那也是太夸张了,以前杀一个三公也没这么费事。
带着疑惑,张延已是多次询问手下负责裁决刑法之决曹从事,姜麒是否其罪当死。
着杀入倒是简单,可后果,却很严重,杀错了脑袋长不起来,到时清算,那可是要偿命的。
虽然张延清楚,十常侍是非常希望姜麒死得,杀了他,肯定会得到中官肯定。但陛下何意,他却又揣摩不出来,如今可以说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了。
愁着姜麒之案,着几日张延感觉自己头发都白了不少,就连即将的大朝筹备他都很少参与,整日都在思索如何能两全其美,也因此,着些日子脾气都有些暴躁了。
这日,张延正于太尉府翻看着姜麒案件之料,突然负责太尉府官职任命的西曹,递上一份奏报,点燃了他的怒火。
无它,居然府中有属官在着不开眼之时递上了辞呈。要是以往,他肯定不假思索的勾勒。毕竟着年头连官员辞官也很简单,只需将官印挂与办公之所房梁之上便可。
当即面对张延的怒火,着一不合时宜出现的倒霉蛋,被传唤召见。
着倒霉蛋年纪不小,已近中年,一身浆洗整洁的儒袍,配上修理整洁的短须,给人以干练之气。眼下虽然以知自己惹怒上官,但其步履却不慌乱,似乎满不在乎之样。
“草民武威人、贾诩、贾文和拜见张太尉!”迈步上前,微微整理衣袖,贾诩插手行揖礼道。
“草民!!本太尉同意你辞官了吗!”做惯了上位者,每到一处,所见之人无不对其毕恭毕敬,眼下看着不卑不亢的贾诩,本就有气的张延,随即将手中辞呈掷于地下道。
“文和,还不给太尉道歉……”见到张延震怒,一旁识趣的西曹从事,赶紧对贾诩使眼色道。
“诩失言,还请太尉莫怪。”在京中沉浮许久,贾诩早学会官场之慧,当即再将行礼之身弯下些许。
“为何要辞官!我着太尉府容不下尔了否……”对于贾诩态度,张延脸色略微好了些,不过任然不满道。
“太尉荣禀,前日家兄传来消息,老父病重,卑下不得不回乡探视。”听及询问,贾诩当即抬首以望,说出了个连皇帝都没法驳回的借口,毕竟大汉是以孝治国。
可不听还好,一听贾诩借口,刚就翻查过其履案的张延,一拍书案便站了起来:“胡言,当本官不知否,数年前尔便辞官回乡以奔丧,而今又以此理由!再者西凉战乱尚未平息,哪有消息可言!”,眼下看张延那起伏的胸口便知其愤怒。
“太尉息怒…文和有何缘由还不速速道来,如若再欺瞒,小心以后不能再为官。”从未见过上官如此表情,一旁的西曹从事赶紧出言劝解道。
“属下知罪,请太尉息怒…”在官场往上爬不容易,往下走那是再轻松不过,可没想今天张延是搭错那根筋了,错觉后,贾诩赶紧再次谦卑的道歉道。
“贾文和,方才我已见过尔履案,尔也是士人,祖上世代为官,难道尔也想归隐否。”被手下一劝,也发现失礼的张延,重新坐下后猜测般的说道。
“…诩今日辞官本想一走了之,然大人召见,又多番询问,那诩就斗胆言出真情。但请太尉听后,切莫动气。”没想躲不过,贾诩沉思下后坦诚道。
“本太尉洗耳恭听…”可惜对于贾诩的郑重,张延淡笑了一声,他倒想知道,着小小属官能言出何。
“禀太尉,实言相告,作为决曹从事之属官,属下此次辞官,实乃不愿身死而已。”左右看了看在场二人,俯身一礼时贾诩道。
“……身死!!什么意思,难道作为我太尉府官吏还有生命危险吗!!”很显然,着不靠谱的借口,当即让生气的张延都笑了。
“文和,尔这是何借口,虽然我太尉府掌天下兵事,可没有让尔上阵杀敌呀。”上司都笑了,一旁的心腹西曹从事自然附和道。
不过出人意料,面对嬉笑贾诩倒是没解释,只是拱手而立,一副据不搭理的模样,大有信不信由你的模样。
还别说,贾诩着附欠揍的模样站在那里,笑了会儿,也不是笨人的张延当即反应过来了,收住间,略带激动问道:“尔是说那案子……”
“太尉什么案子…”见张延突然收声,并激动的起身,一旁还没回过味的西曹从事,疑惑的搭话道。
可惜,眼下仿佛找到光明的张延并没有搭理着笨蛋手下,而且还摆摆手让其离开。
待一步三回头的手下离开,张延起身上前扶着贾诩手道:“尔是看出了易阳侯案子,方才辞官的否!”
“既然大人也清楚其中厉害,还请太尉放诩离开,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诩还不及四旬,并不想就此身死。”能当上太尉怎会有笨蛋,贾诩看了张延一眼,默认般的说道。
原本张延见贾诩皆因其在此档口辞官,想训斥一顿罢了,没想却听到其提及姜麒之案,当即便有了兴趣。甚至再看着长得如儒生之贾诩,也有了点高人的模样。
心情大好中,张延当即命令道:“来人!关上房门,我有要事商议,所有人不得靠近。”
“太尉大人这是作何!”没想张延做出如此举动,看着缓缓关闭的房门,贾诩有些不适道。
“先生,最近老夫一直在考虑易阳侯之案,心中甚是无解。先生是否看出端倪,可否指点迷津。”左右无人,张延也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模样,当下挽手看着贾诩求助道,口中连称呼都变了。
“大人着又何必哪,属下不过一庸人,只想明哲保身而已。”对于张延诚恳的目光,贾诩也有些不适应,毕竟眼前之人位比三公,可不是他着小喽可以随意出主意的。
“非也,延以前是守着宝山不知喜。近段时间府中上下,包括延都觉能一举参倒姜麒是一喜,却唯有先生能看出其中厉害。先生大才以往是延怠慢了。如今蒙难,还请先生赐教。”着贾诩越谦虚,张延觉得他不可小窥,当下更近一步褒奖着,甚至降低身份行揖礼道。
“大人着万万使不得,快快起来,大人位居三公,这是折煞小人了。”对于张延举动,贾诩诚惶诚恐的赶紧扶着道。
“先生教我!!”面对贾诩的慌张,张延抬首凝视其目光期待道。
“哎!大人如此礼遇,诩怎敢欺瞒。好吧,希望诩之建,能帮着太尉大人。”没想身居高位的张延会再三请求,心中多少有些感动的贾诩,沉思些许颌首道。
“先生请上座,慢慢道来。”张延一喜,没想贾诩真有料,赶紧扶着入座道。
“大人客气!”顺着张延先后入席,整理了下思绪后,慢慢沉静的贾诩缓缓道:“敢问太尉大人,着三公议罪,大人是要易阳侯死,还是活!”
“不瞒先生,姜伯孝之罪,随有,却不一定能死,毕竟其功在社稷。但如若说严格执行,其罪也可诛三族。”张延坦言道。
“那大人为何有犹豫之色哪?”贾诩捻须道。
“先生知道,此次三府会审,以延位最高,为主审,如若有行差踏错,将万劫不复。”张延苦恼道。
“属下如若没猜错,先生是怕得罪十常侍吧!”看着张延摇头晃脑,贾诩心中冷笑一下,轻声道。
“嗯…算是吧!但虽朝臣皆言,延倒向中官,然我张家世代为官,我张延怎会龌龊的为中官走狗。如若将来有机会,延会向世人证明,延之清白的。”听到贾诩直白之言,张延先是眉心一簇,但为了得到解决之法,随后又叹息道。
“但即便是此,大人当初弹劾易阳侯,却以为自己断了后路。”朝中高官的趋炎附势、阿谀奉承,贾诩是知道的。他们一个个自称名门,但面对中官之强势却又个个低首。不过眼下张延之言行,他倒是没有不耻,毕竟他自己也是个明哲保身之人。
“先生何解!”被提及当时弹劾之事,张延有些疑惑,当时那也算皇帝的授意。眼下也只要能揣摩圣意得当不就好了,何来自断后路。
“大人知道为何陛下要三府合议易阳侯之罪吗?”贾诩心中轻笑张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随后问道。
“先生是说,陛下不想杀姜麒!”张延看着贾诩自信满满的模样,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纠结。
“诚然!大人当知,此次议罪三府,太尉府、廷尉府、尚书台,不算大人您。尚书台之士孙瑞,朝臣皆知,其公开为易阳侯求情,要是审判只会为易阳侯开脱。廷尉府、廷尉宣播,清流之士,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否。”看着张延期盼的目光,贾诩侃侃而谈道。
“先生肯定陛下没有杀姜麒之意。”张延明显有些激动道。
“难道,大人没有看出!陛下要是决心要杀易阳侯,他能还有爵位、官职在身。说句大不敬之言,陛下如此阵仗,三府议罪、囚车押返,除了试探易阳侯之意,还有打压之心。毕竟易阳侯年纪太小,陛下还是有些不放心,此次该算是陛下在打磨易阳侯之棱角。启用那是早晚之事,如今天下纷扰,陛下怎会自断猛将。”贾诩道出猜测之真相。
“陛下高明呀!延还奇怪,为何黄巾之乱时,乱臣之罪不过廷尉、尚书台议罪,此次却要加上太尉府。原来着是有做给中官看的意思,我不过是陛下留给中官的面子而已。”恍然大悟,借着贾诩的指引,张延一下瘫倒了,此刻他才明白前些日子自己的上蹿下跳是多么可笑。
“其实大人也没错,陛下早先的怒火是真的,他是要收回易阳侯之权,但大人错在弥足太深。此次大人主审案件,要是易阳侯得脱,大人势必得罪中官。”
“然易阳侯身死,大人就算不顾及名声,也难道一死,毕竟易阳侯是朝中大功臣,不给世人一个替罪羊,以后谁还敢上阵杀敌。再言易阳侯出死入生多年,手下亡命之徒何止成百上千,恐怕不但是大人,府中上下皆不会安宁。”贾诩继续道。
“那先生可有解救之法??请先生救我!”发现事态确是严重,张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救助般问道。此刻贾诩在他眼中就是活命的菩萨。
“也有!除非易阳侯突然暴毙!!”看着以失态的张延,贾诩捻须半响,眼睛闪过一丝冷芒沉声道。
“暴毙!!”贾诩的厉声不免让张延后背发凉,忐忑吐出二字。
“不错,只要易阳侯突然暴毙于牢中,事主一死案件结束,就没有大人后面之事了。而且人死于牢中,也不会有人会怀疑到大人身上!”贾诩阴毒的说道。
“不错!要是死在牢里,世人都会以为是十常侍下的手,陛下就算追究也只会怀疑十常侍……”
风云际会,当刚近函谷关的姜麒感觉后背莫名发凉之时,还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在等着他了。但他会坐以待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