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情分尽了
梅姑走后，不多时大门外又有车开进来。
阳光下，迟莞眯着眼看过去，是三叔三婶家的车。
顾亚元先下车，然后走到后面去给他二嫂开车门，简文筠从车上下来，笑眯眯的，看起来气色不错。
迟莞看了身旁的顾历南一眼，然后起身迎过去。
先叫了三叔三婶，然后挽着简文筠，“妈妈，你今天这旗袍真好看。”
简文筠今天穿的酒红色底白花黑边的中式改良旗袍，她个子高挑，这身衣服又很衬肤色，经迟莞这一夸，她更觉得自己穿对了。
往顾历南那头看一眼，笑着，小声对迟莞说，“这是前几年衍之找裁缝给我做的。”
迟莞挑着眉，“他这么懂事啊，还知道给自己妈妈做衣服。”
高丽萍噘嘴，“真是羡慕，有什么好裁缝也不跟我说一下，还妯娌呢！”
之前她就夸了简文筠旗袍好看，简文筠没说是找人定做的，这会儿说出来，她心痒得很，也想做一件。
顾亚元走前面，已经走到他二哥那边坐下了，由着身后的女眷慢慢走，慢慢聊。
顾历南听他三婶在说旗袍的事，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往她们跟前走，抬手拦住自己母亲的肩膀，“三婶要是喜欢，我给您留了电话，改天您自己约那位师傅。”
高丽萍眼睛一亮，很快又觉得这小子哪儿那么大方，“诶，别逗你三婶，我就要给你妈做衣服这位师傅，你别找其他人糊弄我。”
顾历南笑，“三婶，在你心里我那么没有可信度！”
高丽萍嘴角抽抽，“奸商奸商，无奸不商！”
“……”
顾历南看着她，好半天没再说话。
迟莞忍不住大笑，原来这个人在亲戚眼中竟然这么不可信。
被儿子搂着的简文筠，深知儿子已经不计前嫌接纳了她，跟他说话也自在多了，“衍之，你就把这位师傅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三婶，改天给你三婶量身型的时候，我顺便也过去再做一件。”
顾历南拉了椅子，把母亲按下去坐好，“不给，你要做，改天我们自己悄悄做。”
这人太小气了。
迟莞站在婆婆身后简直要笑得撒手人寰。
高丽萍一张脸像吃了苍蝇那么难看，但女人又抵挡不住美丽衣服的诱惑，她苦着脸走到顾历南跟前，“别这样，你小时候三婶没少疼你。还记不记得啦，你尿裤子了，你三叔手忙脚乱的，还是我给你换的尿布。”
顾历南皱眉，低声说，“别提这些。”
迟莞听得起劲，“三婶继续说啊。”
高丽萍发自肺腑的，“你小时候我跟你三叔，还没有然然的时候，你说我们是不是拿你当亲儿子？洗屎洗尿都不说了，有一次你的小鸟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炎……”
“三婶！”
顾历南冷眼看过来，“我马上给你发电话号码！”
高丽萍满意地笑着，“对嘛，这才是我的乖侄子啊。”
“三婶，你还没说完呢。”
迟莞就只听了个开头，高丽萍不说了，这显然是吊着她的胃口，让她不舒服极了。
顾历南把裁缝的电话发给高丽萍之后，伸手将迟莞的脖子一勾，拽着她进屋去了，“听什么听，有什么好听！”
几位长辈坐在太阳伞下，捧腹大笑。
两个人回到楼上房间，顾历南随手带上房门掩着，迟莞还在好奇，“三婶说你的小鸟怎么了，你干嘛不让她说完。”
男人走到窗边，摸出烟盒准备点烟，“它以前怎么了我不记得，你可以看看它现在怎么了？”
迟莞没好气地瞅他一眼，“害羞啦？”
他不吭声，她就把烟盒给他抢过来，“跟我在一起抽什么烟，我们要多交流交流，增进彼此感情。”
顾历南回头看她，“我们最近感情很好，这个事情你妈也知道。”
迟莞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说这个流氓。
末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循循善诱的，“我就是好奇你那时候怎么了嘛，我有权知道。要不然我们交换，我先说我小时候都生过哪些病，你再告诉我，这样就公平了？”
他看着她。
迟莞笑着开始回忆，“其实我都不记得了，后来还是我妈告诉我的。说我小时候身体可好了，三岁之前不怎么生病的。后来上了幼儿园，第一次生大病就是被同学传染的腮腺炎。”
顾历南笑了，眉眼间都是温柔。
她笑得嘿嘿的，继续又道，“再之后，就是再大一点，上中学了，那次眼睛出了问题，就是那次我们在美国遇到了。”
想起两人的初遇，迟莞心头一暖，忍不住勾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拉下来，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亲，“可惜那时候我看不见，那时候你比现在年轻，肯定更帅。”
他点点头，指腹摩挲着她殷红的唇，“允许你夸奖我。”
迟莞噘嘴，蹭他，“到你了，你快说你当时怎么了。”
既然迟莞这么想知道，他也就说了，“五六岁的时候，跟亲戚家孩子去不干净的游泳池，发炎了，正好我妈跟我爸去国外参加什么交流会，我三叔三婶照顾我，看了医生输了液，好久都没好。给他们吓死了，怕我爸妈回来唯他们是问。”
“一个星期后爸妈回来了，我也好了，从此我三婶放话不再带我，说什么小金孙出了问题担待不起。”
顾历南说完自己就笑了，摇摇头，“多大点事儿。”
迟莞感慨，“以后我们生了小孩，一定要让他们去干净的泳池。”
顾历南侧头看她，将她拉到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没有小孩也挺好的，你看洋洋多烦人。”
迟莞知道，他就是在安抚她，不想她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压力太大。
“洋洋有时候也挺可爱的。”迟莞实事求是。
之前爷爷没有中风的时候，不用坐轮椅，老宅聚会的时候洋洋他们几个小孩把爷爷逗得可高兴了，还教爷爷玩遥控赛车呢。
过了一会儿，顾历南亲吻迟莞的发丝，“洋洋没有你可爱。”
迟莞怔了怔，笑道，“你看你，越来越会说好听的。”
想了想，又道，“你被三婶威胁的时候也很可爱。”
他搂住她纤细的腰身，“二人世界多好啊，少了孩子，你陪我的时间多一点儿，对我的爱也多一点儿。”
她回他，“我对你的爱还不够多吗？”
他说，“再多都不够多。”
起了风，那风经过房间前后宽大的窗口透进来，将那扇掩着的门吹开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穿着墨绿色长裙的漂亮女人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在风把门吹开的时候，印入视线的是落地窗前相拥的男女。
她面无表情转身，走得无声无息。
然而顾历南看到了她，在落地窗玻璃折射出的倒影里。
所以他说着那些情话，与其说是给迟莞听的，其实也是给她听的。
顾历南认为自己尽力了，如果她总是执迷不悟，他也无能为力。
情分尽了，不再是朋友，又有何妨。
毕竟对他而言，妻子，家庭，更为重要。
第200章 你杀了我吧
确定苏慕华下楼去了，顾历南带迟莞去顾国振房间。
陶小米正在给老人喂最后一粒药，顾历南走过去，弓着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对着他笑，“爷爷，我和阿莞来了。”
迟莞歪着脑袋，“我们来陪您过端午节，高兴吧？”
老人抽动着嘴巴，“啊啊”
迟莞看着顾历南，顾历南笑，“他说他高兴。”
喂完了药，顾历南转动轮椅，要把老人推到楼下去，陶小米跟他交代，“二少爷，粽子那种不消化的，一定不要给爷爷吃啊。”
顾历南回：“我有分寸。”
爷孙俩走前头，陶小米和迟莞走在后面，“每次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来，爷爷开心，老宅每个人都跟着开心。”
迟莞有点担心，“楼下挺吵的，还有那么多小孩……”
顾历南在前面说，“我会亲自看着他。”
自从顾国振坐轮椅，家里的扶梯就安装了可供轮椅升降的装备。
顾国振一下楼，顾家那些亲戚就围上来嘘寒问暖，虽然不知是否真心，但有人问候，老人心里也深感安慰。
人群中，苏慕华的眼睛盯着那白衣黑裤的男子，他在哪里，她的视线就在哪里，纵然他的目光从来不曾为她停留。
顾家好事的亲戚总是旁敲侧击问她，慕华，为什么还不找男朋友，是眼光太高，还是心有所属？
苏慕华但笑不语，众人皆知，那个心有所属，属的就是他们家顾历南。
眼下苏慕华盯着顾历南，那些人就盯着她。
太明显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慕，展露无疑。
她不再装了，这么多年装得也累了。别人看出来，也就看出来吧，她不再顾忌。
……
吃饭的时候，迟莞没有像之前那样坐在顾国振旁边，这次换顾历南。
他知道自己爷爷想吃什么，也知道该给他吃什么，为他吃饭，亲力亲为。
餐桌上有剥好的蛋黄肉粽，是梅姑奶奶找的那位师傅亲手做的，人人都在吃，人人都在夸。
顾国振看着眼馋，咧着嘴啊啊的，示意孙子他想吃那个。
陶小米在旁边再三叮嘱，“二少爷，不能由着他呢。”
顾历南笑着，拿公筷夹起一个肉粽放在碟子里，对陶小米说，“说了我有分寸。”
然后就看见他，在粽子的边角夹下很小很小一块，哄着老人，“我们就吃一口。”
咸香软糯的糯米夹杂着肉和咸蛋黄的香味，瞬间溢满口腔，顾国振刚才那激动地表情渐渐平复下去。
陶小米不高兴了，“说了不能吃……”
顾历南看她一眼，“出问题我负责，哪儿那么苛刻。”
此时顾国振坐在那里想着：这个陶小米，这不准我吃拿不准我吃，老子以后死了都不瞑目！还是我孙子对我好！
喂顾国振吃完饭，顾历南起身，把他推到客厅去，“先看一会儿电视，我吃完再过来陪你。”
给他按了京剧频道，再走回餐桌的时候，不近人情地说，“哪个小孩敢过去，我就揍他。”
餐桌上鸦雀无声。
这个人好拽，没人敢惹他。
迟莞埋头吃饭：“……”
妈啊，这人太嚣张了。
顾亚凯跟顾亚琛对视一眼，暗自发笑。
这个衍之，怕是以后亲戚家的孩子见了他都得绕道跑。
苏慕华唇角带笑。
她还就真喜欢他目无下尘那拽样子。
吃过了饭，顾历南推着爷爷去花园散步。迟莞说困了，陪了爷爷一会儿，自己跑到楼上睡觉去了。
有些亲戚吃过午餐就各自回去了，尤其是带小孩那几位，生怕孩子在老宅犯了错会被顾历南揍，深觉此地不宜久留，早早地离开了。
苏慕华留下陪几位长辈打牌，她在等待时机和顾历南单独相处。
三点半的时候，顾国振到了吃药时间，顾历南推着他从外面进来了。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牌桌子上的苏慕华，也没过去打招呼，启动了升降设备，径直把爷爷送上楼去了。
陶小米也跟上去，喂爷爷吃药。
苏慕华眼睛盯着麻将，心早已飞到楼上去了。
耳边是顾历南和陶小米交谈的声音。
“天气都这么热了，不给他开空调，你也不嫌他热！”
“哎呀二少爷，爷爷前两天还感冒了呢。”
“我管你的，进去把空调开了。”
“二少爷啊……”
“滚进去！”
苏慕华手里捏着一块八万，突然莫名其妙笑起来，坐他对面的顾家表姨妈一愣，“诶慕华你想什么那么开心啊？”
洪世莲和简文筠也诧异地看她，简文筠温和地开口，“慕华你认真点啊，虽然是自家人打牌，你每次输那么多我们都不好意思。”
洪世莲也说，“就是，搞得像我们倚老卖老欺负你们晚辈。”
“没有没有。”
苏慕华把牌打出去，笑道，“输钱给长辈应该的啊，我乐意。”
表姨妈贪小便宜习惯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这么说，表姨妈可高兴了呢二条！”
……
照顾好爷爷睡下，顾历南放轻脚步走出卧室。
门一开，便看见苏慕华等在外面。
她迟早要找他，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想跟她在这里争执，怕朝着里面安睡的老人，更怕给迟莞瞧见膈应，在合上门的下一秒，他双手揣在裤兜里，看都没看她一眼，越过她身边，“到顶楼来。”
今天在顾家，苏慕华是怎样肆无忌惮用那双渴望的眼睛注视他，又是怎样刻意在顾家亲戚面前毫无顾忌地关注他，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将感情隐藏在心底的女人，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目的。
这很可怕。
顾历南活到三十三岁，人生阅历足够丰富，对他而言，再强劲的商业对手，都不如一个为了爱情变得疯狂的女人来得可怕。
那种撕扯的，纠缠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他厌恶且抗拒。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和苏慕华会走到这一步。
初夏的午后，微风拂面，阳光灿烂。
宽敞的主屋顶楼，布满郁郁葱葱的绿植和花卉，顾历南站的那个地方，身后背靠的，是一座玻璃温室，里面种植着有机蔬果。
苏慕华就站在他跟前，眼光下眯了烟，却没能遮住她看他时目光里迷恋，沉醉。
她对他说，“你看见了吗，其实，在所有人心里，一直一直，他们都觉得我才是你的另一半。”
第201章 我给了你机会
他面不改色瞧着她，双手插兜，表情闲适，“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不可能的事情，一开始不可能，就永远不可能。”
她不甘心，“如果没有迟莞呢？”
他垂眸轻笑，“你还是不明白，就算没有她，也不可能是你。”
她摇着头，完全不相信他的说法，她上前几步紧紧攥着他的衬衫前襟，“衍之，我们以前那么好啊……那时候，读书的时候，你总说你要保护我……”
他睨着她，“男人对弱小都会产生保护欲，或是一只狗，一只兔子，你懂吗？”
一点一点拉开她的手指，“你走吧，我们不适合再合作，你也不适合当下的环境。就当是为你自己好，回到法国去，或者是意大利，都好。”
苏慕华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顾历南，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是你开口要我回来的……”
他道歉，“错在我，是我的责任。”
她猛烈地摇头，再一次死死拉住他的衣服，“我不甘心，顾历南我不甘心！十几年了，我爱了你整整十五年了！”
他看着她，目光疏离地，盯着她。
那眼神只是在告诉她，这些，都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
苏慕华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一点一点滑到他的腰间，靠近他，在他的耳边说道，“我会走，在我走之前，让我拥有你一次，好不好？”
他单手推开她，已经皱了眉，“你杀了我吧。”
闭了闭眼，他告诉她，“慕华你理智一点，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要再给自己难堪。”
说完最后一句，他错过她的身侧，离开。
苏慕华跌落在地上，嘴里喃喃的，“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要的，衍之，不要怪我。”
当天夜里，苏慕华酩酊大醉留宿汪如玉家中。
她倒在汪如玉的怀里，幻想着被那个男人拥抱的滋味，幻想着和他接吻，甚至是和他进行更亲密的事。
她明知道汪如玉是同性恋，但她还是放纵了，情绪最失控的时刻，她紧紧捏着汪如玉的下巴，对她说，“就一次，一次就好，衍之我只要你一次。”
汪如玉把她搂紧在怀中，亲吻着她的脸颊，她的锁骨，她的全身每一寸肌肤。
她在她耳边低声诱惑，“宝贝儿，他不要你，我要你。”
……
从老宅出来，驱车回家的路上迟莞对顾历南说，“之前你跟爸爸在聊事情的时候，妈妈把我叫过去。”
顾历南看她一眼，“叫你做什么？”
迟莞嘴角动了动，想了一下才说，“妈妈说，那些亲戚都在背后议论，说苏慕华喜欢你。”
他没吭声。
从山道下来，车子驶入通向市区的高架桥。
顾历南把下午的事情跟迟莞说了，迟莞花了好几分钟才消化。
“她、她怎么能那样……”
迟莞都说不出口，苏慕华竟然想跟顾历南发生关系，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难道她真的想破罐子破摔，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顾历南现在想起就头疼，车窗开车，夜风呼呼吹着，还是无法驱散他心中郁结。他还没想好如何安顿苏慕华，她不能继续留在精时集团是肯定的，她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继续工作。
迟莞问，“有接替她的设计师吗？”
顾历南答：“她要离开也得是下个月新品发布会之后了，我心里有人选，暂时还不急。”
迟莞这就放下心来。
本来今天心情好，想回去跟他亲热一下，接过他跟她说了那些事，搞得她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顾历南拉她的手放在他腿上，“你也别想太多，我知道怎么处理。”
她低垂了眼睑，“突然觉得，其实她很不容易。”
他就闭嘴了。
女人这点廉价的同情心真是令他不知如何评价，别人都要跟她抢老公了，还说人家不容易。
人生在世，谁还没暗恋过人，前些年他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话到嘴边想说她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到了家，迟莞先去洗澡，他径直推开门，说一起洗。
洗着洗着就把她压在了墙上。
他似乎很喜欢跟迟莞在浴室做这种事，不知道是不是做完可以直接洗澡还是怎么回事，只要是一起洗澡，就绝对不是单纯的洗澡。
事后到了床上，他躺着，迟莞脑袋枕在他腹肌上。
两人不声不响地就这么待了好一阵，看着天花板发愣。
是迟莞先开口的，她说，“我想了好多好多方法，到最后，还是觉得让她离开比较好。对她，对你，都好。”
男人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眨了一下眼睛，又一下。
他脑子里想的是下午苏慕华说那句“让我拥有你一次”，一想起来就觉得太阳穴生疼。
她本该是骄傲的，就因为他变成这样，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歉疚。
但实际上，又根本不管他的事，谁还能去控制谁的感情？
“跟你结婚之前，我父母是中意她的，在他们看来，她和我从小认识，门当户对，觉得这样的伴侣应该是彼此合适的。”
“我从没想过和她有任何发展，很早之前我就洞察过她的想法，每一次，我都用别的方式揭过去了。”
“其实她该明白的。但我忘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又是另外一回事。”
说罢，他吻着迟莞的手背叹息，“怎么就这样了呢，做朋友不好吗？”
迟莞翻身，趴在他身上安慰他，“你也别想多了，走一步是一步，怎么都得发布会过了再说。”
他点头，把她按在怀里，“还是你最体贴我。”
迟莞被他揉得浑身痒，咯咯地笑，“别摸了……哈哈好痒……”
“又来！”
“不要了……唔……”
“乖，老公就疼你一个。”
“……”
……
大清早的，迟莞刚到单位就收到远在德国的吴锦悦发来的消息。
“端午节吃粽子了吗？昨天太忙都给忘了，今天才想起来发消息，粽子节快乐呀。”
看完消息，迟莞回她：“昨天爷爷家的蛋黄肉粽很好吃，我吃了两个，撑死了。”
吴锦悦：“羡慕！”
吴锦悦又说：“昨晚纪哥哥跟这边的朋友喝酒，喝高兴了，醉成了一滩泥，还是我把他扶回去的。”
第202章 异国他乡
在柏林这一个星期，吴锦悦一天就和纪仲曦跑上跑下，除了要去中德合作的研究室学习，还得跟着纪老师去给学校的学生讲课。
身为他的临时助理，她不仅要负责他工作上的事务，还得负责解决他生活中的琐事。
就昨天晚上，他跟他好久没见面的朋友见面，一兴奋就喝高了，关键是那些男人都喝大了，迟莞没办法，只得自己打了车带他回住的地方。
纪仲曦和迟莞住在研究室安排的公寓，同一层楼，左右隔壁。
纪仲曦人那么高大，天知道迟莞费了多大力才把他弄进屋。
不过看着他跟朋友在一起谈笑风生心情极好的样子，吴锦悦自己也高兴。
不是他的女朋友，不敢脱他衣服给他洗澡，吴锦悦打了热水囫囵给他擦洗了一下，这才离开他的屋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纪仲曦醒了，大致能回忆起昨晚是怎么回事，吴锦悦照顾了他，作为回报，他给她买了早餐。
法式舒芙蕾和奶昔，女孩子都爱这个。
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照吴锦悦的观察，纪仲曦好像根本没有心思要谈恋爱，一心一意搞研发，为国家做贡献，都快为国捐躯了！
和迟莞说起这个，吴锦悦差点捶胸顿足，“你是不知道，跟他相处这几天，我真觉得他是禁欲系的，有时候我故作娇柔都快把自己恶心死了，他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迟莞在电话那头直笑，吴锦悦在手机上打字打得噼里啪啦的，“算了，我觉得还是不要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比较好，踏踏实实工作！”
正说着，男人在外面敲门，“锦悦，出来把资料打印一下。”
说完人就走了。
吴锦悦赶紧收了手机，跑到外面去找他要需要打印的资料了。
纪仲曦指着几张看似相同的表格对吴锦悦说，“看清楚，这个型号，和这个型号，数据上大同小异，但不是一点区别都没有的。打印完送到会议室来，备份一份带回国。”
吴锦悦严肃地看着手里资料，“好。”
纪仲曦又提醒她，“绝密的，除了你，我，和研发小组成员，不能给其他任何人看。”
吴锦悦抬眼和他对视，然后点头，“知道了。”
之后纪仲曦就和另外几位研发人员开会去了，吴锦悦把电脑上的数据和纪仲曦给他的资料对了一遍，然后拿去打印。
打印完送去会议室，吴锦悦轻轻敲门。
里面的人用英文喊请进，吴锦悦拧开门进去，将手里六份资料分别发给六位成员。
其中一位年轻的男士对着她笑，笑容温和，且带着赞赏。吴锦悦回以微笑。
纪仲曦看她一眼，继续和其他几人投入会议中。
吴锦悦离开会议室时，心里还想着会议中严肃探讨项目的纪仲曦，平时看惯了他温和的模样，没想到他工作时表情竟然是这么凌厉的。
下午四点，结束一天的工作，吴锦悦和纪仲曦一同回公寓。
“晚上没什么事就出来吃饭。”
走到门口，纪仲曦看旁边正要开自己门的吴锦悦。
吴锦悦心里有些开心，这还是来柏林几天他第一次单独叫她出去吃饭，之前都是和同项目的同事。
吴锦悦高兴得直点头，“好。”
纪仲曦笑笑，推门进去了。
吴锦悦一进房间就激动得在床上滚来滚去，激动过了，才想起今晚应该要打扮漂亮一点，于是赶紧起来，翻箱倒柜找自己的漂亮衣服。
洗了个澡，给自己敷了面膜，皮肤看起来水嫩且吹弹可破的。
她化了妆，换了一身浅黄色欧根纱质地的连衣裙，脚上那双一字带高跟鞋衬得她双腿修长笔直。
用卷发器卷了下头发，往镜子面前一站，吴锦悦笑眯眯的，觉得自己这样真好看。
六点钟，纪仲曦在外面敲门，“锦悦，可以出门了。”
吴锦悦有点不好意思，怕自己刻意打扮被外面那人看出来，磨蹭好一阵才去开门。
当纪仲曦看见面前精心打扮过之后非常漂亮的女孩，他得承认，他有些失神了。
以前只觉得吴锦悦单纯，可爱，甚至还有点傻气，他从来没有想过女孩儿还有这样一面，她也可以妩媚，很有女人味。
纪仲曦咳了一下，“走吧。”
“哦。”
吴锦悦锁门时有点失望，纪哥哥也不夸她一下，至少她今天的发型这么用心去弄了，他看不见吗！
吴锦悦以前不怎么穿高跟鞋，最近才买的，走得慢倒是没什么问题，走快了就会摇摇晃晃的走不稳。
纪仲曦算是看出来了，知道她打肿脸充胖子，一边放缓脚步等她，一边说，“你这是何必，穿平底鞋不是挺好吗？”
吴锦悦说，“女人都要穿高跟鞋啊。”
他笑了一下，停下脚步，“谁规定的？”
她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了。
“想吃什么？”纪仲曦问她。
“随便。”
“没有随便。”
纪仲曦背着手，走路走得比平时慢了好些个节奏，全都是为了配合她的速度。
吴锦悦想了想，“纪哥哥是为了昨晚我带你回公寓的事情要感谢我吗？”
他笑，“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那我要吃点好的。”
“嫌研究所的伙食不够好啊？”
吴锦悦听了皱皱鼻子，“那倒不是，但是天天吃相同的东西你不会很难受吗？”
纪仲曦抿着嘴笑，吴锦悦又说，“我之前搜过附近的美食，就前面那栋大厦过去，再过一条街，有一间中国饺子馆。”
“想吃饺子了？”
“对啊。”
“饺子算什么好东西？”
纪仲曦皱了眉，觉得这姑娘没什么追求，结果吴锦悦就拉着他的袖子硬拖着他过了街，“走吧，我就想吃饺子。”
……
饺子馆的老板是中国人，正宗的东北饺子。
看吴锦悦和纪仲曦一男一女进来，还以为他俩是情侣，便热情地问道，“来度蜜月的吧？”
吴锦悦脸一红，赶紧摆手，“不是不是，老板误会了，他是我上司。”
这么说好像没错，至少在出差的时候，她的确是他的助理。
听她这么解释，纪仲曦忍不住想笑，生生地憋了回去，拿起菜单点饺子，“一份牛肉萝卜馅儿。”
看吴锦悦，“你要吃什么？”
吴锦悦双手托着下巴，“纪老师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第203章 怀孕诊断书
纪仲曦合上菜单，对老板说，“两份牛肉萝卜饺子，再来个锅包肉。”
“我减肥，不吃那么多肉。”吴锦悦小手挡在嘴边，用气音告诉纪仲曦。
纪仲曦听了就皱眉，“你学迟莞吗，没事就减肥？”
一听到迟莞的名字吴锦悦就高兴，“早上我还跟阿莞聊天呢。”
纪仲曦也笑，“都说什么了？”
吴锦悦：“跟她吐槽你昨晚喝醉了我一个人把你拖回住的地方啊。”
说着话，就看见男人眼里笑意越发明显。吴锦悦傻乎乎地看着他，觉得，纪哥哥笑起来真是好看。
很快老板就把吃的送过来了，纪仲曦给吴锦悦夹了一块锅包肉，“多吃一块肉不会长胖，少吃一块也不会瘦。身体健康最重要。”
吴锦悦咬了一口肉，小声评价，“纪哥哥，这锅包肉不正宗！”
纪仲曦又给她夹了一块在碗里，“哪儿那么多要求，有的吃就不错了。”
“哦。”
吃完饭，两人沿着原路慢慢返回。
来的时候走多慢，回去就走多慢。
吴锦悦话多，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来也怪，纪仲曦以前不是很习惯话多的女生，觉得聒噪耳根子不清净，可是当吴锦悦在他面前话多，他除了觉得有趣，完全不觉得她聒噪。
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吴锦悦说起自己科室的情况，“我觉得天天其实最有心机了，每次呢，主任分给大家的活儿，能邀功的，她绝对跑得最快。”
纪仲曦点点头。
她叹气，接着又说，“我和小樱，小范，我们三个就比较踏实。反正都是一个科室的同事，有事就相互帮忙了。”
纪仲曦道：“那是好事。”
“而且天天还很喜欢搬弄是非，我们都知道，只是没有拆穿她。”
“女孩子多的地方就是这样。”
吴锦悦皱了皱眉，义正言辞的，“我们公司的规章制度上不是有写吗，在背后搬弄是非的员工，要严惩！”
纪仲曦被她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拍她脑门，“严惩什么，上头领导吃饱没事干专门跑来揪员工搬弄是非吗？”
吴锦悦哈哈哈的笑起来。
两人快走到公寓门口了。
远远地，看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吴锦悦认出来了，“咦，那不是卡恩先生你？”
卡恩是中德研发小组的成员，就是白天在会议室对着吴锦悦笑的那位。
带两人走近了，卡恩笑着迎上来，将鲜花递到吴锦悦跟前，“对不起，我实在是唐突，但我觉得，我不这么做的话我会后悔。吴小姐，我对你一见钟情，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
吴锦悦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连纪仲曦也被震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卡恩，流利的德语说道，“兄弟，你不仅唐突，还很吓人啊。”
卡恩扶着脑门，无奈也有些自嘲，“我不知道你们中国人的礼节，但是我们德国人是非常直接的，尤其是喜欢的女生面前。所以，吴小姐，请接受我的追求。”
纪仲曦额头上两道黑线，转而看吴锦悦的反应。
吴锦悦已经整个的傻掉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支支吾吾的，“卡恩先生，这花我不能收啊。”
卡恩一时间变得很沮丧，“为什么？吴小姐觉得我不够好吗？”
吴锦悦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的。”
她压根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类似于陌生人的男人竟然跟她说喜欢她，而且还是外国人。
正绞尽脑汁要拒绝这个人，旁边一道磁性的男中音响起，“不好意思，卡恩，我助理她在国内，已经结婚了。”
吴锦悦猛地抬头看向他，看那一张说谎不打草稿的正直脸：“……”
卡恩沉默了许久，将手里的鲜花收回，再次跟吴锦悦道歉，“对不起吴小姐，我不知道您已经结婚了。”
吴锦悦笑得极其尴尬，“没事，没事。”
看着卡恩离开，吴锦悦和纪仲曦才往公寓里面走。
气氛一下就变得比较尴尬，至于为什么尴尬，吴锦悦也说不上来。
到了房门口，吴锦悦开门时有些犹豫。
她感觉得到，纪仲曦也有些犹豫。
但最终，纪仲曦开了门进屋，二人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在彼此心头滋长。
……
距离宝熙发布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sf和范希的设计师借用精时集团最大的会议室开会。
苏慕华小雏菊概念的腕表通过了所有设计师的认可，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苏小姐这样的国际大牌设计师是真厉害，似乎就没有才华枯竭的时候。
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苏慕华手心里都是汗。
发布会在两个星期之后，这段时间两家公司的营销和公关都提上了日程，那些明星都上流社会人士都非常期待宝熙的新品，人人都想拥有一支宝熙腕表作为收藏品。
迟莞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微博新闻，正好刷到宝熙公司的广告，看那广告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迟莞忍不住发笑。
顾历南还在洗澡，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手机响了，远在德国的吴锦悦又发来消息：我看见你们家广告了，太夸张了，什么“生命的过程贵在享受，探索……宝熙腕表，一生挚爱……”，要吐了！
迟莞盘腿坐起来，电话直接打过去，“吐槽什么，又不是我们想的，那些做广告的，再肉麻的话都编得出来。”
吴锦悦：“在网上看见你们宝熙的概念图了，看着倒是很精致很美，我也很想拥有，最低价都要二十八万八，怎么不去抢？”
迟莞扶额，“大姐，人家定位本来就是超高端，本来就是卖给那些有钱人的，你瞎起什么哄！怎么不去吐槽梵克雅宝？怎么不去吐槽江诗丹顿？诶吴锦悦我发现你出国几天变讨厌了呢。”
吴锦悦在那头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终于正经了，“哎，那天有个德国人追求我，吓死我了。”
迟莞笑：“那挺好啊，要不你就留在那边结婚算了。”
“去死。”
“那天不还跟我显摆柏林天气好吗，不是说德国人很友善吗？这么喜欢就别回来啦。”
“……”
“不逗你了，我要挂了。”
国内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也该睡了。
挂电话时，吴锦悦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对了阿莞。”
“怎么了？”
“有个事情我一直没跟人说，但是不说出来又难受。”
“那你说呗，跟我说还不放心吗？”
吴锦悦思考片刻，说道，“我临行前一天晚上，在雯雯包里看见她怀孕的诊断书。”
第204章 得不到的就摧毁
六月十五日，宝熙新一季的产品发布会，全世界瞩目。
现场来了无数媒体，国内的，国外的，几乎都把会场包围得水泄不通。
顾历南坐在前面第一排，和一些国外来的客人谈笑风生，迟莞就在他身边，身着乳白色连身裙，优雅大方，身份尊贵。
坐在迟莞右边的是她大哥，也是宝熙的ceo迟睿，他在跟几个合作伙伴交谈，全程流利的英文，迟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英文变得这么好了，实在是意外。
发布会开始前，记者的长枪短炮一直对着他们，迟莞的脸都快笑僵了。
顾历南跟她贴着耳朵说话的画面被好多摄影师拍下来了，男人高贵英俊，女人美得不可方物，那些记者都想好这一个版面的标题该怎么写了。
宝熙的设计师团队入场了，时尚界的记者上前采访，主要是采访首席苏慕华。
背后的大荧幕上就是宝熙的概念图，这一季主打小雏菊系列还没有正式上市已经被那些明星和富豪预定了无数，记者问苏慕华，“请问苏小姐，小雏菊的灵感来自哪里，介不介意给大家说一下。”
苏慕华笑着回答：“大家也都看过了宝熙这一季的广告大片，一生挚爱就是小雏菊的核心概念。”
一生挚爱。
迟莞忍不住侧头看一眼顾历南。
顾历南眼角余光瞥见她揶揄的眼神，视而不见。
然而，在会场的角落，有个穿着白色t恤的姑娘眼睛红红地站在那里，在看见苏慕华被记者和镜头包围的时候，委屈涌上心头。
小雏菊是她的。
明明就是她的。
这个女孩就是唐嘉瑞，被苏慕华找借口辞退的唐嘉瑞，小雏菊的主人唐嘉瑞。
她来应聘苏慕华的助理，是因为一直都把苏慕华当成自己的偶像，尊重她，崇拜她，把她当成自己的人生目标在努力着，奋斗着。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被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剽窃了她的设计，唐嘉瑞对她失望了，想把这件事公布出去，但她人微言轻，谁会相信她？
距离发布会还有五分钟，精时集团董事长携他的妻子，宝熙ceo，以及整个设计团队站在台前合照。
现场的闪光灯闪个不停。
也就是这个时候，会场的大门被人推开，所有人的注意力转过去，便看见一个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女人昂首挺胸地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几个西装男，一群人气势汹汹。
迟莞一看就觉得来者不善，小声问顾历南，“什么人？”
顾历南盯着前方，摇头，不认识。
“大家好，我是山本集团旗下秋野腕表的首席设计师，小源奈奈子。”
女人一开口，是不太熟练的中文。
“是日本人。”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好多记者的镜头已经转到了这个女人身上。
名叫小源奈奈子的女人指着大荧幕上小雏菊的概念图，阐述道，“宝熙腕表，是抄袭我的设计，这是盗窃行为，今天这里，有全世界的记者，请大家为我伸张正义。”
闪光灯不停的闪，会场里绵绵不断的唏嘘声，暂且分不清这个日本女人说的是真是假，但她今天出现在这里指控宝熙抄袭，就已经是爆炸性的新闻。
小源奈奈子走到苏慕华身前，眼睛直视她，“苏小姐，你为什么要抄袭我的小雏菊？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你不觉得可耻吗？”
苏慕华一脸平静，没有吭声，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她。
已经有记者开始站出来说话，“苏小姐，你能不能找证据为自己澄清？”
苏慕华依旧是沉默，表情太过淡定叫人看不出来情绪。
人群中开始骚动，甚至有人开骂：“什么超高端品牌，原来是抄袭狗，大家看清楚了，宝熙竟然抄袭日本人的设计，给我们中国人丢脸！”
“是啊，丢中国人的脸！”
“还开什么发布会，把现场砸了！”
一时间，现场开始混乱，砸东西的砸东西，扔鸡蛋的扔鸡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场与谋而来的破坏发布会的行为。
敬业的记者还在拍摄，顾历南怕迟莞受牵连，揽着她往后台撤退，迟睿在一旁安排安保维持现场秩序，并宣布今日的发布会因故延后。
然而，混乱中，苏慕华从司仪手里夺过了话筒，在迟睿不解的眼神中，淡然地站在台前，“各位现场的朋友。”
一开口，会场渐渐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台上，都看着那个镇定自若的漂亮女人。
她淡淡笑着，犹如一朵午夜盛开的墨莲，她说，“我是抄袭了，我的确是剽窃了小源小姐的作品。”
小源奈奈子站在台下，满意地微笑。
苏慕华继续说着，“我近来深受感情困扰，才华枯竭，画不出好的作品来了。”
“有幸见过小源小姐的小雏菊概念腕表，记在心里，当了小偷，抄袭了她的构思。”
会场的另一边，顾历南紧紧攥着迟莞的手，夫妻二人站在那里，近乎石化。
迟睿僵立在台前，脑子里想的是，接下来的危机公关要如何处理。
会场角落的唐嘉瑞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喃喃的，“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台上，苏慕华还在继续。
“大家不知道吧，精时集团董事长，他是我的爱人。”
“我爱了他十几年，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因为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更别提抄袭设计图，要我的命我都心甘情愿。”
顾历南表情冷淡，咬紧了牙根，“这个疯子！”
迟莞闭了闭眼。
她知道苏慕华的目的。
女人疯狂的时候，得不到的，宁愿毁了他。
就算不惜自己，她也要毁了顾历南。
“所以他要我这么做的时候，我毫不考虑的就答应了。”
她突然转身，看着早已被记者的镜头盯紧了的顾历南，以及他身边无辜的女人，“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里了，的确是抄袭了小源小姐的作品，是我们对不起小源小姐，她有权揭穿我们。”
一时间，顾历南，和整个精时集团都处在风口浪尖上。
顾历南眼神笔直盯着那个还在望着他微笑的女人，现场如何混乱他看不见，保安是如何把他和迟莞带走的他也不记得，他只是记得苏慕华看他时的眼神，仿佛在说，衍之，我给过你机会。
……
第205章 宝熙的员工
一连几日，精时集团董事长指使旗下首席设计师抄袭日本设计师小源奈奈子设计图的新闻遍布全球，宝熙公司及时危机公关，表示稍后会给所有人一个合理交代。
精时大厦门口，sf大厦门口，每一天都无时无刻被记者蹲点，顾历南和迟睿根本不能露面。
迟莞的工作多少也受了影响，人多是非多，单位的人都在议论她老公跟旗下设计师乱搞关系，还抄袭日本人的设计。
不过迟莞心态好，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没也办法阻止人家。
不过跟她关系好的那几个人都一直站在她这边，蔡雨欣，何苗，秦梦妮只要听见有人瞎说，总会开口怼回去。
有这个闲功夫嚼舌根，怎么就不想着好好工作！
为了整顿最近单位的不良风气，分行行长组织大家开了会，明文规定，不要把外面的新闻、传言带到单位，一经发现必将严惩。
在恒实银行工作的富二代官二代不少，出了点什么事就被很多酸葡萄在背后议论，他们很感谢行长英明，为行长点赞。
……
这几天唐嘉瑞心情很不好，在家里闭门不出，爸妈喊吃饭都不搭理。
她心情不好不仅仅是因为苏慕华剽窃了她的小雏菊，更是因为苏慕华陷害董事长。
虽然唐嘉瑞没有那些女生那么花痴，看董事长长得帅就喜欢他，但是苏慕华自己暗恋董事长未遂，就要置他于死地，这让唐嘉瑞觉得她太可恨了。
唐嘉瑞是整件事情的知情人，她是小雏菊的主人，那个小源奈奈子没有资格跟着苏慕华陷害董事长，她觉得自己有那个义务要站出来为董事长澄清。
宝熙是腕表界乃至时尚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怎么能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轻易毁掉？
在家里想了几天，唐嘉瑞想清楚了，她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她要去找董事长。
这天早上，她一大早就跑到公司去了。
虽然她被苏慕华辞退，但公司的卡暂时还没来得及交还，所以她很顺利的就进了大厦，去了27层董事长办公室那一层。
程瑜来得早，刚走到工位就看见董事长办公室门口蹲着个人，吓了她一条，走近一看发现是苏慕华的助理，一下火了，“你在这里干什么？苏慕华让你来的？”
唐嘉瑞嗖地一声站起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来的。苏慕华一个星期前就把我辞退了。”
程瑜冷笑，“所以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唐嘉瑞不知从何说起，又看这个秘书小姐很不好相处的样子，便说，“我要见董事长。”
“董事长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可是我有要紧事要告诉他。”
“拉倒吧。”
程瑜指着电梯处，“滚，趁我还没叫保安上来之前。”
唐嘉瑞都快哭了，“秘书小姐……”
程瑜懒得听她说，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就把她推到电梯门口，按了一楼，“别再让我见到你。”
……
唐嘉瑞垂头丧气地徘徊在大厦外，来来往往都是集团的员工，蹲在门口的是那些八卦记者。
记者以为唐嘉瑞是同行，有个男的朝她招招手，“小妹妹，你哪家的，比我来得还早？”
唐嘉瑞：“……”
不想理他，觉得狗仔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职业，专门曝光他人的**。
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宾利疾驰而来。
那是顾历南的车，唐嘉瑞晃眼看见开车的许司机。
一大波记者尾随其后，但是很快就被停车场门禁拦在外面了。
唐嘉瑞丧气，连董事长人都靠近不了，该怎么帮他！
……
顾历南和许征一起步入办公室，面色凝重。
山本耀司演戏演上瘾了，成功利用舆论的压力，要精时集团赔偿山本集团一亿人民币的损失。
许征边抽烟边冷笑，“不知道是他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他也真敢说。”
顾历南这几天一直处于盛怒而即将爆发的边缘，面上冷冷的，但是怒意早已充满胸中沟壑。他拉开抽屉，将私章拿出来，在一份合同上盖了章，然后递给许征，“先去处理这个事情，其他的回头再说。”
许征拿了资料要出门，刚走两步又回来，“我暂时还是留在这边跟你一起处理集团内的事务，等抄袭风波过了我再去那边公司？”
顾历南点头，“也好。”
许征出去了，他坐下来，点了根烟仰着头吞云吐雾。
抬手摁了摁眉心，只觉得心头闷得慌。
摁熄了烟头，起身拿了外套出去。
楼下全是记者在等他，他走得后门，避开了那些狗仔的眼睛。
恰好唐嘉瑞也是为了躲开那些烦人的记者，不想跟那些人说话，跑到后门的花台边上坐着思考如何才能见到董事长。
天上掉馅饼似的，正想着，董事长就出现在她眼前。
唐嘉瑞看见顾历南单手插兜从里面出来，霍然起身，愣愣地盯着他，因为紧张，连人都忘了喊。
顾历南有点被她的反应吓到，很快认出她的苏慕华的记者，也没想理会她就要走了。
这时候唐嘉瑞跟上去，边走边说，“董事长，我叫唐嘉瑞，我以前是苏慕华的助理。”
“与我无关。”
“有关有关。”
“……”
顾历南皱眉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指着一旁的下穿通道，“董事长走这边，前面有狗仔。”
顾历南从下穿通道离开，去对面cbd喝咖啡，唐嘉瑞一路跟着，这段距离已经足够让她说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盗用我的设计，虽然她的设计比我的更成熟，但小雏菊的的确确是我的构思。”
“因为我妈妈喜欢雏菊，家里很多小摆件上都有雏菊图案，所以我也受了影响，某天心血来潮就把小雏菊画在了腕表上。”
“我有底稿的，一年多前就开始设计了，如果我能帮上董事长，我一定尽力而为。”
到了咖啡馆，顾历南照旧点了拿铁。
问她喝什么，她还在紧张，毕竟第一次跟董事长坐一张桌子。
顾历南给她也点了一杯拿铁。
顾历南问他，“帮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唐嘉瑞眼睛一睁，赶紧否认，“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她不该那样做，不该害您。再加上我也喜欢宝熙这个牌子，我不希望它受到任何的诋毁和伤害。”
顾历南看着她，沉默。
唐嘉瑞心里闷闷的，觉得，董事长一定把她当成了拿这个事情当条件来找他谈判的，以为她会问他要一大笔钱，还是其他的好处。
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要，就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
咖啡端上来了，顾历南喝了一口，这才淡淡开口，“唐小姐，你打算如何帮我？”
唐嘉瑞两道眉毛皱着，她也没想到要如何帮。
召集记者宣布那些设计是她的？记者会信？她又不是什么出名的设计师。
顾历南缓缓说道，“回头你把你的设计图给我。”
“啊？”
“我得证明你有这个本事能进宝熙，我才能要你。”
“董事长，你邀我进宝熙当设计师？”
唐嘉瑞激动得说话声音都在抖，顾历南点头，“只有这样，你是我的员工，宝熙用了你的设计，才不算偷。”
唐嘉瑞懂了。
第206章 这一场风波
唐嘉瑞说，“我这几年，设计了很多腕表的款式，一直没敢给别人看，不自信。包括小雏菊的设计图，一直都在我电脑里面，如果董事长要看，我随时拿给您。”
“下午三点。”
顾历南看时间，然后说，“下午三点到我办公室找我，我等你。”
唐嘉瑞想起早上对她态度恶劣的程瑜，“秘书小姐早上把我赶走了……”
顾历南大致能猜到程瑜在对待敌人时鄙视又不屑的样子，笑道，“我会跟她打招呼。”
“那好，下午我来找您。”
唐嘉瑞跟顾历南道别后就回到家里，从家中电脑里导出了这几年所有的设计图。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进宝熙当设计师，唐嘉瑞捏起拳头对自己说加油。
下午两点半，唐嘉瑞早早地就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包里装着128g的u盘，全都是她这些年呕心沥血创作的腕表设计。
顾历南已经把事情跟程瑜说了，程瑜自然不会为难她，“唐小姐，董事长还在开会，跟你约了三点吧？”
唐嘉瑞客气道，“没关系，是我来早了，我在外面等董事长就好了。”
想着这个姑娘好心要帮自己的老板，程瑜对她的态度很好，“那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点喝的。”
“秘书小姐别那么客气。”
“没事儿，我马上就过来。”
几分钟后，程瑜在茶水间自动贩卖机给唐嘉瑞买了一杯冰镇橙汁过来，“不好意思，我手里事情有点多，不然都给你煮咖啡了。”
唐嘉瑞接过橙汁，“这都很好了，谢谢你。”
程瑜笑笑。
程瑜真诚地说，“唐小姐，虽然董事长可能已经跟你道过谢了，我还是得再跟你说句谢谢。”
“秘书小姐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应该的。”
和唐嘉瑞说了几句，程瑜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唐嘉瑞在休息区等了没多久，3:58，董事长从会议室出来了。
唐嘉瑞想，董事长可真守时。
“唐小姐，跟我进来。”
顾历南走到办公室门口，伸手推门，绅士的请唐嘉瑞先进。
“好。”
唐嘉瑞将手中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略显拘束地进去，顾历南在后面合上门，指着他办公桌的方向，“唐小姐请坐。”
唐嘉瑞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唐小姐的设计图带来了没有？”顾历南问。
“带来了。”
说话间，唐嘉瑞从包里拿出u盘，顾历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开了电脑，将她的u盘打开，男人严肃谨慎地翻看她的设计稿。
前后花了十分钟时间，顾历南只看了一小部分设计，然后将u盘拔出来，“请唐小姐保管好。”
唐嘉瑞心跳得很快，怕董事长瞧不上自己的作品。
她接过了u盘，装好，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办公室里开着冷气，可越是安静，唐嘉瑞就越紧张，额上都是汗。
顾历南不过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开口问她，“唐小姐的理想是什么？”
“当设计师，腕表设计师。”她脱口而出。
顾历南点点头。
又过了几秒，他起身，将手递到唐嘉瑞跟前，“唐小姐，我想邀请你加入宝熙，你愿不愿意？”
唐嘉瑞很快地站起来，握住董事长的手，“愿意，我非常愿意。”
顾历南笑着，眼神里有着鼓励，“你很有才华，我很荣幸能看到你的设计图。”
唐嘉瑞松了口气似的，脸上洋溢着被人肯定后自信的笑容，“谢谢董事长。”
“接下来我有求于你。”顾历南说。
“董事长，不是你有求于我，是我，始终要站在正义的一方。”
姑娘这么说，顾历南点点头，收回自己的手，示意她坐下。
两人重新落座，顾历南打内线，让程瑜送两杯喝的进来。
“发布会要重新开，这个事情是肯定的。小雏菊的概念我会继续用，唐小姐如何看？”
“董事长，小雏菊系列出来之后，受到明星和时尚人士一致好评和追捧，自然是要照常推出的。”
唐嘉瑞这么说，不是因为小雏菊是她的作品，她急于揭开它的面纱，而是敏锐的时尚嗅觉让她闻到这个系列会成为宝熙的经典之作，哪怕往后很多年不再推出新的作品，也会一直畅销。这是专属于宝熙的财富。
顾历南自然也这么认为。
他又道，“如果我一个星期后召开记者会，让你出现在大众面前，以打破抄袭的谣言，你有没有意见？”
唐嘉瑞考虑了一下，态度坚决道：“没有意见，我听董事长安排。”
顾历南释然一笑，“好。”
唐嘉瑞进了设计部，以她的资历，要从普通设计师做起。
顶替苏慕华坐上首席的，是顾历南高薪从美国请回来的宋雅伦。
宋雅伦看完了唐嘉瑞小雏菊的底稿，私下告诉顾历南，“这孩子是可塑之才，应该重点培养。”
“有劳宋小姐多加照顾。”这是顾历南的原话。
所以唐嘉瑞一进设计部，就被宋雅伦分到她的组里，让唐嘉瑞一边给她当助理，一边做设计，这样一来，每次宋雅伦去参加什么时尚盛会都会带上唐嘉瑞，更给她引荐了不少大牌设计师和时尚主编。
其他设计师叫宋雅伦是宋小姐，而唐嘉瑞，叫的是老师。人人都知道，唐嘉瑞是宋雅伦的学生，将来前途无量。
……
记者会前夕，宋雅伦提醒唐嘉瑞，“明天记者会上，要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没有？”
唐嘉瑞的办公桌，就在宋雅伦的办公室里，她笑眯眯地回头，“老师你放心，我都准备好了。我一定会为董事长澄清干净，还他清白。”
宋雅伦笑，故意逗她，“一天到晚就把董事长挂在嘴边，你可别暗恋他，人家是有妇之夫。”
唐嘉瑞脸都红了，吓得差点结巴，“什么、什么暗恋，老师你别乱说！”
看她紧张得那样子，宋雅伦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不再逗她了，叮嘱道，“明天会有很多记者，你小心应付，我会在你身边提醒你，千万别落入语言陷阱。”
“我会小心。”
次日下午，记者会现场，上百名记者挤进了会场。
唐嘉瑞和宋雅伦坐在一排排话筒中间，先公开澄清抄袭事件的原委，再回答部分记者提问。
唐嘉瑞有备而来，不仅带着自己的设计稿，还带来了专家以辨真假。
第207章 无稽之谈
“小雏菊的设计，去年三月的时候已经逐渐成型。这是文稿时间，大家可以看到，最后修改的时间是去年七月。”
“苏小姐是今年五月，也是就上个月在设计部办公室看见我的设计，她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将其据为己有。”
“至于山本集团旗下秋野腕表的设计师信口雌黄说是顾历南先生指使苏慕华盗用他们的设计，更是无稽之谈。如果大家觉得有必要进行当面对峙，我会奉陪到底。”
“另外，这起风波严重影响到精时集团和顾历南先生的个人名誉，法务部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大荧幕上滚动播放着唐嘉瑞小雏菊的设计底稿，现场的专家可以验证，这些稿子不是临时临摹，所有的日期都显示是在去年。
所以谎言不攻自破，有没有抄袭，是谁在抄袭，一目了然。
唐嘉瑞面对记者的提问，条理清晰，坐怀不乱。她问心无愧，自然面不改色。
恒实银行的食堂好久没有这么安静了，所有人都忘了吃饭，在看今天的午间新闻。
原来真是那个设计师因爱生恨陷害顾历南，而且还跟日本人合作，为达目的，连尊严都不要了。
想想就觉得唏嘘，原本那么优秀的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毁了，是彻底毁了。
所有的议论在食堂就戛然而止，单位不允许公然谈论八卦，所以即便大家要说，也都偷偷的说。
迟莞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看着顾历南焦虑到失眠，不好好休息，不好好吃饭，大晚上都拿工作麻痹自己。
他再怎么坚强始终也只是个普通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又哪能真的不在乎舆论的压力？
现在好了，那位唐小姐出来主持公道，迟莞觉得她实在是棒极了。
……
汪如玉不仅会做菜，还是个很不错的调酒师。
苏慕华品着手中这杯被她取名为日落时分的鸡尾酒，意识逐渐飘得远了。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总是跑到钢琴教室外面去偷看他，宽敞安静的教室里，他一人坐在那里，指尖流畅划过每一个音符，拨弄着她的心弦。
从那时起，她就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很深，不敢对他说，怕朋友都不能做了，见都见不到他了。
她笑眯眯地在外面抻着脑袋，小声喊他，“衍之，走啦！”
他缓缓转头，视线凝固在她身上，皱眉道，“延时课你又逃了！”
她的延时课是芭蕾舞，但她不想去，因为每个星期的这天顾历南有空，她想和他待在一起。
她拉着顾历南离开学校，避开了顾家的司机，带着他到海边去。
涨潮了，两个人全身都被海水湿透，一起感冒，一起挨他爷爷的骂。
一个被叫到顶楼罚站，一个被父母接回家挨了揍。
半夜，他给她打电话，她偷偷地在被窝里接。
他说她，还敢胡闹吗？
她脸皮厚得很，好了伤疤忘了疼，回他：我们这是享受人生！
头越来越疼了，她都记不清，那时候是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也只有那个时候，她离他最近。
后来他被他爷爷安排出了国，她在国内坐不住了，说服爸妈也把她送到了美国。
虽然不能和他上一个学校，好歹在一座城市，总算是能经常见到他了。
他的学校管理森严，外面的学生进不去，但她就是有那种本事忽悠了门口的警卫，每次都能被警卫放行。
他的同学以为她是他女朋友，他说不是，他的同学就开始追求她，然后她说他，你就不能当一下我的挡箭牌吗，我才不想被那些美国学生追。
出于道义，他就帮她挡了。
高中那几年，她当他是最亲密的爱人，而他只把她当做妹妹，就像是家里的顾嫣然。
后来上大学，他念金融，她为了梦想去了意大利。
大学毕业之后她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设计师，她拒绝了意大利法国很多大牌的邀请，只身前往美国，就是为了心心念念的男人。
四年的分离对她而言，太久了。
哪怕这四年里，她一想他了就立马飞过来，但她还是觉得这四年太煎熬了。
他开始在华尔街崭露头角，他甩开了顾家的背景，依旧在美国站住了脚跟。
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
她以为他和她一样，当对方是最默契的最亲密的那一个。
可是她错了。
有一次他完成了一个重要的收购案，喝了酒，兴头上按着她的肩膀情绪激动地说，“你知道吗，有一个女人，我想得到她，很想很想。”
她的心揪紧了，她很期待他说出那个名字，她问：“是谁？”
他笑得很灿烂，眼睛里都是星星。
他告诉她，“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等我结婚那天，我也第一个通知你。”
他还告诉她，“虽然我只见过她三次，但我已经很确定，她就是我这辈子要娶的女人。”
那个晚上，她知道，她所期待的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后来他结婚，她真的是所有朋友中他第一个通知的人，她还记得当时他有多高兴，他说，“祝福我吧，我没法掩饰我内心有多激动。”
他原本就是性格冷清沉默寡言的人，情绪不轻易示人，那天他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他高兴，他激动，她已经能感受到他是有多爱那个女人。
一杯酒见了底，回忆也到此为止。
苏慕华拿了包跌跌撞撞地离开汪如玉的餐厅，驱车离开，一路闯了无数红灯，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竟然陷害自己最爱的男人。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恶毒，等到所有事情柳暗花明，她后悔了。
按照他的方式，做一辈子的朋友，至少还能每天看见他，不给他造成困扰，也给自己保留自尊……可她还是那么做了，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顾维澈是魔鬼，但她心里本就住着魔鬼。
苏慕华回到家里，高跟鞋东倒西歪地倒在门口，她随手拿起酒柜里开过的一瓶酒，边哭边喝。
她打电话给顾历南，想告诉他说自己错了。
电话一直在想，他一直没接。
他怪她，也很厌恶她，在他心里她一定是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猛地灌了自己很大一口酒，她重新拨打了他的电话。
……
第208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客厅里，顾历南拿着笔记本电脑在办公，迟莞坐在他旁边，一直盯着他那第五次响起的手机。
苏慕华的电话他还没删，只是忘记了删。
手机一直这么响着，他就跟聋了一样，压根没有去搭理。
最后迟莞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脚踹他，“你接一下。”
他握着她的脚踝把他推开，一声不吭。
迟莞叹气，好言好语的，“你接吧，就算再无法原谅，你就接着最后一次，以后不接就是了。”
顾历南看她一眼，迟莞朝着他放手机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接。”
他到底还是听了她的话，接了苏慕华的电话。
“有什么事？”
“衍之……”
苏慕华在哭，听声音是全然崩溃的状态，迟莞离得顾历南近了，自然也听得到电话那头的情况。
迟莞跟顾历南对视一眼。
顾历南淡淡地说，“又想怎么样？”
她哭着说，“我错了衍之，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
两人又看了对方一眼，顾历南皱着眉，眼神是在告诉迟莞，这种电话接了有何意义？
“我已经想通了，由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该妄想，更不该奢望。”
顾历南听着觉得头疼，他沉声开口，“你没事吧？”
她答非所问的，“其实毁了我自己我也不会觉得难过，最让我难受的，是那天发布会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你一定很失望是不是，你一定很后悔这辈子怎么认识了我这么一个人是不是？”
顾历南看着迟莞，迟莞一颗心提着。两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回忆起许多年前我们上学的时候，那时候你不讨厌我的。”
“衍之，我该怎么回到过去？”
“佛说，人有生死轮回，是不是只有死了，一切才可以重新来过？”
顾历南心口狠狠一震，倏然起身。
迟莞也吓得背脊冒汗，示意他，要不要赶到她家去看看。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样的。”
“衍之，我奢求你爱我，我只是，想像从前那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这就够了。”
迟莞递给顾历南车钥匙，他捏着手机往外走，一边安抚着电话那头的人，“你还记得，那年你们年级的舞台剧吗，雷雨，你演的谁？”
带上蓝牙，启动了车子。
“我演的谁？繁漪是吗？”
“对，繁漪。”
“当时男主角临时生病来不了了，我硬要你来代替他，演的周萍。”
“对。”
黑色宾利疾驰在深夜的街头，顾历南试图拖延时间。
苏慕华突然笑了，像是有什么东西释怀了，她笑着说，“你还记得啊。”
“嗯，记得。”
“真好。”
原来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冷血无情，原来他除了不爱她，也可以跟她一样怀念过去。
她对他说，“衍之，其实你不用原谅我，永远不原谅我都没有关系。”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过要你原谅。”
“可是你跟我说你还记得你和我一起演过舞台剧，我突然觉得，其实我应该知足了。”
顾历南觉得对方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她的控制，颤着声开口，“你在家吗？”
她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是，“衍之，奈何桥上我不会和孟婆汤，我不想，下辈子不记得你。”
……
这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顾历南赶到苏慕华家中的时候，她人在淌满水的浴缸里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割了自己的动脉，她走得很安详，顾历南见到她的时候，她唇边泛着笑。
他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他毫无知觉地站在浸满血色的浴缸外面，脸色苍白，抖着手拿手机报了警。
眼眶酸涩难耐，好几次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但他到底是个男人，他除了眼睁睁看着她冰冷的身体被人抬走，除了眼睁睁看着警察取证，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能再做。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迟莞一直在客厅等他。
看见他整个人淋得一身湿透的回来，眼神阴霾，已经大致猜到出了什么事。
她什么都没问，之拉着他的手上楼，给他放了洗澡水。
他洗澡洗了很久，迟莞也等了他很久。
迟莞在床头给他准备了一杯温水，等他来了，递给他两片安神补脑的药丸，“来，好好睡一觉。”
他听话的喝水，也吃了药，但并没有睡着。
当时针指着凌晨三点，黑暗中他开口，他说，“我并没有自己因为的那么厌恶她，事情发生之后，我脑子里想的不是要怎么对付她，而是第一时间挽救危机公关。”
迟莞听着，紧紧攥着他的手。
“她说要我原谅她，其实我气性没那么大，时间久了，我也就忘了。”
“她跟我认识那么多年，我哪里又有那么狠心，我甚至闲暇放空自己的时候有想过，找国外的朋友帮忙，还能让她继续做设计师。”
顾历南搂着迟莞，整个人靠在她的怀里，她下巴抵着他的脑袋，在这令人绝望的夜晚，成为他的依靠。
迟莞知道，他其实很善良，哪怕他外表再冷漠，他内心是炙热的。
苏慕华陷害他，发布会之后他回到家中只字不提这个名字。
对她，他没有厌恶，有的，只是失望。
曾经最好的朋友，竟然用这种无耻的手段，联合日本人来陷害他，他失望了，觉得自己信错了人。
今晚他不想接她的电话，但是一想到她可能有轻生的念头，他还是第一时间赶过去了，想要阻止她，想要她好好的活。
可是他还是到晚了。
苏慕华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迟莞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走不出来。
……
一连几日，全国新闻都在报道，著名腕表设计师苏慕华在家中自杀，享年32岁。
苏慕华的父母从美国回来料理后事，顾历南抽出时间帮两位老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也联系好吊唁的地方。
苏慕华的墓地是顾历南买的，那算是个好地方，四周布满绿色植物，环境清净。
苏父苏母中年丧女，一夜之间苏母头发都花白了，她哭着对顾历南说，“虽然她是我的女儿，虽然她现在不在了，但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就让阿姨代她跟你说去对不起。”
顾历南用力捞起要跪下去的苏母，眼眶通红地，“阿姨，我已经不怪她了，以后，那些事我们不要再提。”
第209章 不是脑残就是傻的
苏母回忆起来，心中满是忏悔。如果那个时候不是自己鬼迷心窍想要撮合两个人，女儿也不会弥足深陷。
她对顾历南说，“我想着，你和慕华青梅竹马，两家几十年交好，这该是一桩良缘，是我想错了，你对慕华没有男女之情，这是勉强不来的。”
顾历南听着，也只是轻轻摇头，“事情的开端，比您想的还要早，还要久。”
苏母怔住，顾历南只道，“在她很小的时候，去国外留学之前，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苏慕华十几岁就开始喜欢顾历南，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他以为自己闭口不提，是给她留足了自尊，却没想过这不过是给了她越陷越深的机会。
他握住苏母的手，“已经过去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如果您和叔叔不嫌弃，以后，就当我是你们的儿子。”
苏母心口一酸，捂着脸再次落泪。
追悼会简单而**，来的都是苏慕华的好友，以及苏家的亲戚。
顾历南让许征叫来了保镖，阻断了八卦记者想要潜进内场一探究竟的路。
他陪着苏父苏母站在灵堂前，接见前来吊唁的亲友。
迟莞安静地在一旁，是这场追悼会的配角。
晃眼看见外面站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迟莞皱了眉，走到顾历南跟前低语两句。
顾历南一抬头，和外面的男人四目相对。
他面色淡漠几步跨出灵堂，将男人拉倒苏父苏母看不见的地方，“顾维澈，没人欢迎你来。”
顾维澈面不改色甩开他的手，整了整衣袖，“我和慕华，说到底也是朋友，我来送她最后一程。”
“我不想提醒你，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顾历南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他反手指着里面，“她的父母就在那里，你是不是打算进去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上这条死路？”
顾维澈咬紧了牙根，“顾历南，你觉得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顾历南闭了闭眼，点头，“我有！我最大的错就是把她从意大利喊回来！”
为了公司利益，为了范希的腕表能稳居顶级腕表的宝座，哪怕他知道他的行为有可能会彻底误导她，他还是那样做了。
其实他跟顾维澈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自私，一样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我说过，你我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我肮脏，你也不会干净得到哪里去。”
顾维澈双手拉住顾历南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是我把慕华带到了悬崖边，而你，就是那个亲手将她推下去的人。”
说完，他放开了他。
冷笑着，转身离开。
顾历南僵立在原地，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可顾维澈的话像是电流一般流遍他的全身。
片刻后，苏父从里面出来，“衍之啊，我刚才好像看见翰之，忙着招呼亲友，没来得及出来。他人呢？”
顾历南抬手拂了一下苍白的脸，“他有事先走了。”
苏父点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好。”
苏父进去之后，顾历南倚着窗棱点了根烟，眯着眼吞云吐雾，好长一段时间悄无声息。
迟莞出来找他的时候，看他一个人在那里发呆，走过去习惯性地拉他的手，“进去吧，外面热。”
顾历南僵硬地缓缓转了下头，看她。
迟莞迎上他的目光，察觉到他眼神里的苍白和陌生，心下莫名生寒，“怎么了？”
顾历南又看她一阵，抽回了自己的手，“没事。”
知道他这段时间情绪不好，看他有些不对劲，迟莞也没有深究，只说，“要念祭文了，快进来。”
说完就先进去了。
顾历南看着妻子的背影，会突然就想起苏慕华的样子。
那张永远骄傲的脸。
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妥协过的脸。
她对他说，衍之，让我拥有你一次，就一次。
那么卑微，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顾维澈说他是那个亲手将她推下悬崖的人，他想，他就是。
……
这个夏天多雨，从苏慕华离开的那天开始，几乎就没有放晴过。
苏慕华的葬礼之后，顾历南就出差了。
一连十几天，满世界飞。
先去了新加坡，之后是香港，英国，再之后是开普敦。
最近一次去的地方是上海，在那里已经三天了，迟莞和他也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见面。
迟莞给他打电话，他总是很忙，有时候能聊两句，有时候刚开了个头就结束了通话。
一开始她只当他是贵人事多，可慢慢的，迟莞发现，他大概是在逃避着什么。
迟莞平时不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但一到关键时刻，她脑子特别清醒。自从苏慕华出事之后，顾历南就甚少和她交流，哪怕两个人就在一个屋子里，也很难说上几句交心的话。
本来是夫妻间的私事，迟莞不会跟朋友说，但她意识到事情严重，不得不跟学哲学又修心理学的秦梦妮商量。
秦梦妮分析，“这种情况，他的逃避型人格估计是出来了。”
迟莞一听就皱眉，她又说，“顾哥应该是自责，觉得那个女人的死跟自己有脱不了的关系，他本来也是个城府很深不爱跟人沟通的人，所以一个人闷出心理问题也正常。”
迟莞心里特别难受，“我是他老婆，干嘛不和我说……”
秦梦妮叹气，“一般情况下，男人有心理压力跟自己的女人交流一下，那很正常。但这次涉及到生死，对方又跟他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他心头过不去这个坎也是正常的。”
看了她一眼，秦梦妮扶了扶眼睛，严肃道，“再说了，顾哥跑到你面前跟你说他很怀念那个深爱自己十五年的女人，他不是脑残就是傻的。”
迟莞：“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秦梦妮：“你发誓，如果他说了，你不会误会他也对那女的有感情？”
迟莞：“……”
秦梦妮笑，“那就对了。所以啊，顾哥最近情绪不佳，避开你到别的地方去自我调节，你得给他一点时间。”
第210章 连话都不愿多说
这天早上，蔡雨欣愁眉苦脸到了单位。
迟莞刚打完卡坐下，就听她叹气说了一句，“我女儿被咱们小区的孩子传染了水痘。”
“啊？”
“哎呀，这段时间好多孩子出水痘，我女儿昨天确诊被传染了。”
看蔡雨欣焦头烂额的样子，迟莞关心道，“囡囡现在怎么样了？”
蔡雨欣摇头，“在家里隔离起来了，这才刚放暑假，她爸还说带她去迪士尼呢，小姑娘天天在家哭闹，看得我心里难受。”
想了想，又道，“明天我得去上海出差一趟，我都放心不下她。”
迟莞开了电脑，心里琢磨了一阵，然后问她，“你看我能代你去出差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我去吧。”
蔡雨欣看她，“其实就是过去跟个客户签合同，你要是能帮我去一下，我特别感谢你。”
“你这说的什么话，平时你帮得我还少吗？”
“哈哈。”
蔡雨欣是去上海跟一家企业签订贷款合同，跟那边负责人打过了招呼，就让麻烦迟莞代替她去了。
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晚上迟莞简单收拾完行李后，给许征打了电话。
问许征他们是住哪家酒店，让许征先别告诉顾历南她要过去，等明天下午她跟人把合同签完之后在外面自己逛一阵再去找他。
晚上睡得早，次日早晨七点三十的飞机。
到了上海，在酒店下榻时已经临近中午，迟莞自己找地方吃了顿饭，等到下午上班时间，去浦东跟客户签合同。
所有事情办完回到市区，接近暮色时分。
上海天气十分炎热，迟莞回到酒店浑身像是被雨淋了一遍，她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打车去顾历南的酒店。
许征在电话里跟她说，老板刚跟合作商开完会，已经回酒店休息了。
在电梯里的时候，迟莞看着镜面里的自己，绿裙红鞋，打扮得格外刻意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有点脸红。
说来也有半个月没见着他了，一想到要见面，她有点心跳加速。
到了顾历南的房门口，迟莞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敲门。
不多时，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近了。
锁开了，门一点一点拉开，穿白衬衫的英俊男人脸慢慢出现在迟莞的视线中。
迟莞看见他眼里迅速闪过的一丝惊讶，很快就被淡然的目光敛去，他侧身让她进屋，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走在前面，迟莞在后面关门，“来上海出差呀。”
听到男人笑了一声，“是吗？”
迟莞跟过去，拉住他的大手，“我同事女儿生病了，我过来帮她签个合同。”
和他一起坐下，坐在他旁边，小手还紧紧攥着他，“明天我就回去了。”
顾历南看着迟莞，眼中是温柔的笑意，伸手捻开她额前发丝，“住酒店了吗？”
“嗯，住的洲际。”
“那等下一起吃个饭，再走走，晚点我送你过去？”
迟莞勾了下嘴角，“你都这样说了，难道我还要死皮赖脸住在你这里呀？”
换来男人低低几声笑。
看了眼时间，顾历南牵着她起身，“快七点了，出去吃饭吧。我先上个洗手间。”
“快去。”
看着男人清瘦高挑的背影，迟莞几分泄气。心想这么久没见了，他竟然不和她住在一起，什么人啊！
过了一会儿顾历南出来，“想想要吃什么，或者你在网上查查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走到迟莞跟前，双手拉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真想你。”
迟莞没好气地说他，“你这是想我吗？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打给我。”
“我很忙。”
“忙才不是借口。”
迟莞突然就有点委屈，他以前再忙都会抽时间找她，从来都是他主动联系她，这段时间明显冷落她了。
顾历南捧着她的脸，淡淡的吻落在她的脸上、眉间，“sorry，是我的错。”
迟莞双手圈住他的腰，“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不仅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但日子总是要过的呀，我们不能永远停留在那个地方，被某件事情牵绊，对不对？”
迟莞抬头，对上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睛，“我不要求你所有的心事都告诉我，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情绪，但是，我们是夫妻，如果你总是这样疏远我，以后我们就近不了了。”
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迟莞抬手点了点他的眉心，“走吧，去吃饭。”
两个人手牵手进了电梯。
有服务员推着服务车进来，眼看差点撞着迟莞，顾历南伸手将她护在一旁，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
看着他条件反射的举动，迟莞心里松了口气，就算这个人暂时性的逃避型人格，还能惦记着她是自己老婆。
酒店位于商业中心，到处都是吃饭的地方。
迟莞找了家环境比较好的中餐厅，两人坐在靠窗的卡座，可以看见楼下大街上的车水马龙。
按照往常的习惯，都是迟莞点什么菜顾历南就吃什么菜，今天迟莞为了跟她多说几句话，一直在问他，这个可不可以，那个可不可以。
手机下单自助点菜，点完就等着一会儿服务员送过来，吃完饭手机支付就可以了，迟莞对顾历南说，“这家餐厅还挺方便。”
男人只是点点头。
他本来就寡言，只有在她面前话稍微多一点，可是这段时间跟她都不怎么说话了，这让迟莞不开心。
迟莞说，“你跟我多聊聊。”
他唇边挂着浅浅弧度，“聊什么？”
“聊什么都可以，就是要跟我多说话。”
他点点头，说道，“最近你爸身体怎么样？”
迟莞答：“精神方面挺好的。”
“签证下来了？”
“下来好几天了。”
“哦。”
他端起杯子喝水，话题像是到此为止了，迟莞看着他，“我们无话可说了吗？”
他也看她，喝了口水，又道，“你呢，最近工作如何？”
迟莞扶着额头，“顾历南，我不是想听这些。”
气氛一度陷入僵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第一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一时间迟莞情绪上来，眼睛就红了，控制不住的，说话带了哭腔，“你要因为一个女人，跟我产生隔阂吗？”
他握着手里的玻璃杯，眼睛盯着水面，“你知道没那回事。”
迟莞摇头，“就算没那回事，可你就是因为她，现在连话都不愿跟我多说了。”
第211章 易怒且愚蠢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过分自责，还是很怀念她留在你身边的时光，但是顾历南，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伤害。”
迟莞压住自己的声音，因为她知道自己说得越大声，嗓音里的艰涩也就越明显。
和他对视，她能从他眼中看到不耐烦，她不得不质问他，“对你来说，是我重要，还是一个已经不在了的女人重要？”
顾历南抿着唇，只看着她，可是他这样一言不发的样子让迟莞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挫败，难耐，这种感觉逼得她想哭。
他原本是个理智到极点的男人，从来都只有他对别人说教，迟莞实在难以想象他也会有这样一面，犹如一块顽石，叫人难以攻破。
服务生过来上菜，报着菜名，迟莞眼睛一眨不眨地，只盯着对面的男人。
服务生大概意识到这两个人气氛不对，上完菜赶紧走人。
跟迟莞对视片刻，顾历南转开视线，将注意力移到桌子上，他拿起筷子给迟莞夹菜，“吃吧。”
迟莞一下就火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猛烈怒意，一下就抬高了声音：“我不要！”
顾历南有点被她这一嗓子震住，筷子停在她碗面前的半空中，好半天没动一下。
旁边两桌用餐的顾客也诧异地看过来，好奇地打量这两个人。
顾历南轻轻叹了口气，收回筷子，“吃饭就吃饭，发什么脾气，别人都在看。”
迟莞：“你还怕别人看吗？”
他没接话，默不作声地吃菜。
迟莞说他，“顾历南，如果我今天死了，以后你也会这么惦记我怀念我是不是？”
“……”
“她那么重要，当初你跟我结婚干嘛？你怎么不娶她？”
眼看着迟莞说的话越来越过分，顾历南终于皱了眉抬头看她，“迟莞，你有一说一，不要扯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迟莞笑了，“没有意义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有意义极了！”
顾历南心头有火，一时也没止住，重重放下筷子跟她顶回去：“我倒是认为你和纪仲曦那些年更有意义！”
一时间，迟莞僵直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自己还能跟他说点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和这个人的婚姻可能是走到了尽头，这日子没法过了。
很快情绪就缓和下来，逐渐地平静了。
她突然笑了一下，回他，“你说得对，说实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一次给我添过堵。”
他冷漠的拿筷子夹着菜，眼睛都没看她，“是我害了你，你现在可以去找他，我没有意见。”
迟莞拿了自己的包，笑着站起来，“你记着你今天说的话。”
说完转身走了，没有回一下头。
迟莞不过离开半分钟，顾历南咬牙摔了筷子，桌面上汤汁乱溅。
……
回到酒店，迟莞平静地坐在床沿。
看着窗外夜色，她开始认真思考她和顾历南的关系。
她很庆幸，结婚后没有在家里相夫教子，而是有自己的工作和社交圈子，这些种种，让她即便在男人那里失了宠也不至于成为一个怨妇。
她和顾历南出了问题，他们之间夹着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这事说出去必定是一场笑话。
迟莞想着，顾历南现在脑子被门夹了，整个人变得易怒且愚蠢，她暂时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流。
给他一些时间，也给自己一些时间。
她要重新审视他们的婚姻。
第二天一早，迟莞收拾好心情回了a市。
说心情丝毫没有受影响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和顾历南结婚一年多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矛盾。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秦梦妮忍不住说她，“顾哥有错，你也不见得对啊。明知道他现在不对劲，还跟他计较，我要是你，好不容易去趟上海，培养感情都来不及了，哪儿还有心思去扯那些。”
迟莞胃口不佳，餐盘里的食物一口没动，“倒成了我的错了。”
秦梦妮叹气，“夫妻之间吵架也正常，你看顾哥平时那么让着你，现在他心里有事，过不去，你还去找他麻烦，换了我也烦！”
“你这是在帮谁啊？”
“谁也没帮，就是实事求是。”
秦梦妮把盘子里的蒜香排骨夹了一块给她，“尝尝，今天的……”
迟莞没等她说完，搁下筷子起身，“不吃了。”
“……”
看着那道又硬又臭的背影走远了，秦梦妮无语地摇头，“这一个个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秦梦妮下班回到公寓，本来打算叫外卖地，难得地碰到不用加班在家做饭的戴倩雯。
“雯雯在做什么好吃的？”
秦梦妮走进厨房，戴倩雯转过身来，“绿豆莲藕炖排骨汤，还有虾仁滑蛋，你有口福了。”
秦梦妮笑眯眯地，“吃这么好，要不要我买两瓶啤酒助助兴？”
戴倩雯也冲她笑笑，“不喝酒，这么大一锅汤我怕我们两个人喝不完呢。”
吃饭的时候，戴倩雯跟秦梦妮说起最近工作上的事。
部门有人调走了，缺人手，她现在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事情，觉得特别累。但是入职几个月，她转正了，薪水也涨了，又觉得特别开心。
秦梦妮说，“其实你们公司挺好的，就算经常加班，至少薪水客观呀。而且你们部门除了事务繁杂，压力也不会太大。”
戴倩雯点点头，“那倒是，我们公司的客户基本上都是固定的，要不然都是别人来联系我们，所以不会像别的公司会有很大的压力。”
吃完饭，两个人到楼下散步，戴倩雯问起迟莞，“最近阿莞也没跟咱们一起玩，她最近在忙什么？”
“哎，她最近……”
秦梦妮差点不过脑的把迟莞和顾哥闹矛盾的事情说出来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不该说她人的私事，立马笑呵呵地转了话题，“她昨天才去上海出差来着，今天中午跟我一起吃饭。”
戴倩雯听出秦梦妮有意要帮迟莞隐瞒什么，她把秦梦妮不愿在背后说朋友**这回事，当成了秦梦妮和迟莞吴锦悦她们三个现在是小团伙，有什么事都不告诉她，心里冷笑，面上依旧温和，“好羡慕你们在一个单位的，能天天见着。”
因为晚上是戴倩雯买菜做饭的，秦梦妮吃人嘴软，在蛋糕店买早餐的时候，也给戴倩雯买了许多。
第二天是周六，戴倩雯想着迟莞心情不好，顾哥又在上海没回来，就想着要不然就约她出来逛街陪陪她。
在客厅给迟莞打电话的时候，戴倩雯人就在她身后的洗手间，外面的人说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
第212章 那个笨蛋
秦梦妮：“我们可以晚一点出门，吃完饭再去看个电影什么的……你不去你要干什么……和你大哥吃饭？……和大哥吃饭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跟我逛街呢……那你去吧，我和雯雯一起逛街……”
戴倩雯如有所思地听着，在洗手台前洗着手，直到秦梦妮敲门，“雯雯，你有没有其他安排呀，没有的话我们逛街吧？”
戴倩雯开了门，“不好意思啊，我等下有点事要出门。”
秦梦妮歪着脑袋，“你昨晚还说今天有空呢。”
“哦，是临时有事的，对不起啊我下星期再陪你逛街。”
看戴倩雯一脸的歉意，秦梦妮倒不好意思了，“没关系啦，我去找何苗，她应该比较空闲。”
秦梦妮出门和何苗约会去了，戴倩雯在家里打扮了一下也出了门。
她算着时间，打车去了sf大厦。
这个时候迟睿在加班，以她对他的了解，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每个周末的早上他都会去公司。
大唐的保安在巡逻，见着熟悉的面孔，跟她点头问候。
戴倩雯刷卡过了门禁，然后进电梯。
这个时候是上午11:45。
如果迟莞来找她大哥吃午饭，按照她的习惯，会踩着中午12点以后才过来。
戴倩雯直接去了二十层的董事长办公室，而这个时候，迟睿刚挂了迟莞的电话，一边工作，一边等他妹妹。
隔着厚厚的落地玻璃窗，戴倩雯看见那个正在伏案的穿着烟灰色衬衫的英俊男人。
军人出身，导致他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腰板都是习惯性地挺直。
戴倩雯对迟睿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情。
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同时，对他还有一种占有欲和征服欲。
至于她爱不爱他，对她来说这不重要，她也不打算深究。
她敲门，嘴里喊着，“董事长，我是戴倩雯。”
隔着门，她看不到里面男人的表情，但她知道，他一定是诧异的，诧异她怎么会来找他。
迟睿喊了一声进来，戴倩雯推门而入。
隔着一面宽大的桌子，她在他的视线中，她知道，迟睿是鄙视她的，但或多或少，也是忌惮她的。
“找我有事？”迟睿淡淡地问，目光也是淡淡的。
“有事。”
戴倩雯站了一阵，缓缓地从包里摸出一张单子，然后慢慢递到他面前。
迟睿在看清楚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的时候，虽说依旧面不改色，眼中早已有了波澜。
他蹙眉盯着戴倩雯，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一只蟑螂，一只苍蝇，“你打算怎么做？要挟我？”
戴倩雯脸色平静，“我怎么敢要挟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然后呢？”
“他已经三个月了，他很健康，再过一个多月，我就可以知道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戴倩雯微笑着，双手抚着尚未突起的小腹，眼中充满期待。
迟睿只说了一句话，“他不该存在。”
她摇头，“你不要他，我要。你不承认他，没关系，他有我就够了。”
……
门外，迟莞僵立在原地如化石一般。
是的，她听见了，她全都听见。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只是虚掩着，在她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听见戴倩雯说了那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戴倩雯怀孕了，这一次，是她大哥的孩子。
而她根本就不会算到，习惯了随手关门的戴倩雯，这一次是刻意地没有将这扇门关严实，就是因为知道她快到了，是故意要让她听见里面的谈话内容。
戴倩雯太了解迟莞了，如果迟莞知道她怀孕，她一定想方设法要让迟睿留下这个孩子，毕竟这是迟家的骨肉。
再者，她们舍友这么多年，戴倩雯算准了迟莞会心软，她一定会劝迟睿留下这个孩子。
之前戴倩雯故意让吴锦悦看见她包里的怀孕单子，她以为吴锦悦会告诉迟莞，而迟莞一定会去问她，但是过了这么久，不知道是吴锦悦没告诉迟莞，还是迟莞没打算去找她，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早上秦梦妮打电话的时候，戴倩雯听说迟莞要去找迟睿，她什么都管不了了，她一定要借这个机会让迟莞知道她怀孕的事。
“你是不是疯了，你要他，你拿什么要他？”
迟莞听到他大哥近乎歇斯底里地吼，“你结婚了吗，你能给他一个家吗？戴倩雯，你不要指望能用一个孩子来威胁我。我不喜欢你，你知道的，你由始至终知道我对你没意思。”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就是看不上我。”
“不是这回事！”
迟睿摁着眉心，良久，他冷笑着看戴倩雯，“你说对了，我还真瞧不上你，我一早就该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我他妈眼睛瞎了！”
戴倩雯流着泪，哽着嗓子，“迟睿，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不是爱他是什么！”
迟睿看都不想看她，只觉得她在演戏，“要多少钱你说，五千万还是一亿，拿了钱滚蛋，去把孩子打了，别再让我看见你！”
这是迟莞见过她大哥最冷血无情的一次。
曾经的迟睿，有着军人热血，对待任何人都是一片赤诚，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迟睿对戴倩雯是正常反应，因为他不爱她，所以厌恶她的所有行为。但在迟莞一个女人的角度，就只看见她大哥吃干抹净不认账。
男人有了几个臭钱，就开始不拿女人当回事了。
迟莞转身走人，不想再见到迟睿。
心里想着自己看错了人，珍珍看错了人，妈妈看错了人！
从sf停车场驱车离开，迟莞心烦，哪里都不想去，就沿着大街上转了几圈，然后把车开回了海景别墅。
刚停好车，许征就打电话来了。
迟莞有些意外，“许司机？”
“太太，我刚从机场出来，你在家没有，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但是老板还没有。”
挂了电话，迟莞在家里等许征。
大概过去半个小时，许征到了。
许征手里拎着一个非常漂亮的盒子，他递给迟莞，笑着说，“前天晚上你不是跟他吵完架走了吗，那人睡不着，失眠了，第二天就后悔了。”
迟莞没接话，只看着手里的盒子。
许征解释说，“这是上海那边一个私人订制工坊做的酸奶蛋糕，今天我要回来，那人叫我买了给你带回来。”
迟莞抬头，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许征。
许征对天发誓，“这真是他的意思，不是我买了来帮他哄你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
“忙是真忙，这几天好多大佬都去上海了，融资一个新项目。”
许征解释了个大概，迟莞便理解地点头，转而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许征哈哈地笑，“然然今天回国，说了要见我，我就回来一下。”
迟莞也笑，“你真够忙的。”
许征屋都没进，就站在门口和迟莞聊了几句，之后就要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临走的时候叮嘱迟莞：“蛋糕先放进冰箱冷藏一下，可能有点化了。”
“谢谢你许司机。”
许征走后，迟莞将纸盒放进了冰箱。
两个小时后再拿出来，一点一点解开外面的丝带。
刚打开，便看见竖在蛋糕上一块巧克力，上面写着：sorry。
迟莞看着，眼睛很快湿润了，却忍不住笑。
那个笨蛋。
第213章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迟莞吃第一口蛋糕的时候，手机消息就响起来了。
拿过来一看，是顾历南发过来的。
他说，是我的错，请老婆原谅。如果不原谅也没关系，等你高兴原谅的时候再原谅。
看着对话框里男人的头像，迟莞咬着叉子眼泪就掉下来了。
秦梦妮说的对啊，明知道他这段时间不对劲，还跟他计较什么。
她回他：原谅你了。
大概过去两分钟，男人回过来：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
迟莞回：我信你。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
许征在机场接到顾嫣然，然后驱车回市区。
去的时候她带了两个箱子，回来的时候是四个。许征挺无语的，又想着女人的购买实力向来雄厚，也没说她什么。
许征说，“我先送你回家，晚点等你跟你爸妈吃过饭了再来接你。”
“我爸妈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呢，都没告诉他们。”
“就告诉我啊？”
许征听着就笑了，抬手捏姑娘的脸。
姑娘握着他的手，面红耳赤的，“是啊，就告诉你了。”
许征又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两人在外面吃了饭，顾嫣然就说不回家了，今晚去他家住。
“就算去我家，也得跟你爸妈说一下，不能因为谈恋爱了，就对父母不理不睬了。”
“你看你，现在说教人的语气，跟我那个讨厌的二堂哥一模一样。”
“你要是不喜欢别人教训你，自己就要懂事一点，乖一点。毕竟是大人了。”
他说的有道理，顾嫣然说不过他，只好听他的话，先给家里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高丽萍，“啊，然然啊……回国啦？……哦，和阿征在一起……去吧去吧，没关系，明天再回来也一样……”
挂了电话，高丽萍脸色就变了，跟顾亚元吐槽，“你那个女儿，有了男人就不要爹妈了！刚回国就说不回家，直接就去阿征家里！”
顾亚元喝着茶，皱眉，“你怎么那么虚伪，你刚刚在电话里明明表现得很大度，我耳朵出问题啦？！”
高丽萍翻白眼：“阿征就坐在她旁边，我要不那样说，我要是很凶，让阿征以为我这个丈母娘不好相处怎么办！”
说完就去厨房做饭了。
顾亚元嘁一声，心想她明明就是对许征满意得要命，装什么装！
另一边，许征把顾嫣然带回家的同时，也把她的四个大箱子也拖回了家。
门一关，顾嫣然像个猴子似的挂在他脖子上，“你看我所有家当都搬到你家来了，要不然我就不走了吧，以后，都住在你家，给你当管家婆好不好？”
许征笑着刮她鼻子，“我没有意见，就怕你爸妈有意见。”
顾嫣然嘴巴翘起老高，“我不管，我来了就不走了。”
“你说了算，你爱住哪里就住哪里。”
许征双手搂着女孩儿的屁股，在屋里来回踱步，享受着宁静的一刻。
“征哥，你说，我的工作室起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你应该去问问那些女孩子，她们比较懂。”
顾嫣然双手扯着许征的耳朵，皱眉道，“既然这样，你什么都不能帮我，那你就出钱吧。”
许征笑得更开心了，点头，“行，我把银行卡给你，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
突然，顾嫣然不说话了。
看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眼睛红红的，许征有点被吓到，“宝贝儿，怎么了？”
顾嫣然狠狠摇头，抹泪，“没有。”
他盯着她的眼睛，严肃道，“有什么事就说，在我面前不需要有任何隐瞒。”
顾嫣然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对我真好。”
他又问，“哪里好？”
她说，“哪里都好。”
在她嘴上重重亲了一口，他说，“那是因为你也对我好。还有，因为我喜欢你。”
两个人一起跌倒在沙发上，吻成一团。
气喘吁吁地，顾嫣然紧紧搂住许征的脖子，“你明天又要回上海是不是？”
男人压在她身上，额头抵着她，“对。”
顾嫣然只喘，眼睛不停地眨，在她要说出那句话之前，天知道她有多紧张。
她对许征说，“我们去结婚吧。”
两双眼睛盯着对方，紧紧贴着，都在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许征握住顾嫣然的手放在嘴边，“结婚的事情，就算是预约了。”
顾嫣然没反应过来，他无奈地，“我是美国人啊，我们有很多手续啊。”
顾嫣然“嗯”了一声，“那就当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现在是夫妻了，等你有了时间，我们回美国去登记。”
“好。”
许征不再犹豫，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一个小时后。
顾嫣然躺在许征硬硬的腹肌上，两人默不作声，望着天花板喘气。
好长时间不见，对彼此**的渴望，导致索取无度。
过了一阵，许征手臂搭在眼皮上，开始闭目养神。
顾嫣然休息好了，翻身压在他身上，开始跟他聊天，“其实苏慕华人都不在了，我也不该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是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其实挺不喜欢她的。”
许征睁眼，伸手捏女孩儿下巴，“为什么？”
顾嫣然撅噘嘴，“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她故作清高那一套我见不得吧。你知道我小时候，也算是人见人爱的，就她每次在爷爷家见了我，不管我怎么叫她，她最多就是对我礼貌性笑笑。后来我大点了，也就不喜欢叫她了，觉得她特别装。”
“她是设计师，骨子里的清高是正常的。”
“设计师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家还有很多牛逼哄哄的人物呢，谁有她高傲啊。”
顾嫣然吐槽完了，这才躺下来，“算了，不说了，人都死了。”
许征伸长了手臂，让她枕着脑袋。
许征把所有跟苏慕华有关的事都跟顾嫣然讲了一下，顾嫣然听完很感慨，就觉得，喜欢一个人的确是没有错，但是喜欢一个人成了执念就真的很可怕。
尤其是，她一次又一次地算计、挑拨迟莞和顾历南的关系，真的让顾嫣然觉得大开眼界。
“其实她挺优秀的，要什么男人没有，怎么就偏偏吊死在我二堂哥一棵树上？”
顾嫣然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是感情上一直都很慎重和理智，她说，“讲真的，要是我喜欢一个人，而他不喜欢我，但是一直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段友情，毕竟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情那么多，得到的方式也有很多。与其奢望得到一个得不到的爱人，不如就得到一个挚友。我二堂哥对她真是没话说，其实是她自己不珍惜。”
顾嫣然说的很中肯，许征点头赞同，“是啊，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你堂哥一再的包容，是她自己没有当一回事。”
看看床头的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两人从机场回来都没先去吃饭，这会儿折腾累了也饿了，许征起来洗澡，说一会儿出去吃饭。
顾嫣然被他弄得腰酸腿软的，说不想去。
过了一会儿他洗完了出来，在女孩儿挺翘的臀上重重拍了一掌，威胁道，“不去啊？那我们接着来？”
顾嫣然翻身坐起来，赶紧开始穿衣服，一边腹诽地瞪他，这个色狼！
许征呵呵地笑，靠在一旁的墙上抽着烟，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眼底都是温柔。
顾嫣然被他看得脸红，转过身去，他便摁熄了烟头，上前，拿了衣服往她身上套。
一边在她耳边说，“然然，你真好。”
……
周末上午，卫邵华打电话给迟莞，让她回迟家陪她爸爸吃饭。
爸妈签证下来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去美国，迟莞很珍惜他们还在国内的日子。
驱车去迟家的路上，迟莞思考到底要不要把大哥和雯雯的事情告诉爸妈，如果不说，雯雯那孩子是不是就没有了？
雯雯之前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当时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迟莞想，她应该是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到了家门口，迟莞在车里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进去。
难得迟睿在家，正好迟莞要找他。
迟莞进屋的时候，迟睿在客厅跟迟俊峰下棋。迟莞暂时还不想让爸妈知道，得先看看他的真实想法，如果他冷血到要让雯雯去堕胎，那她就得把事情交给父母来处理。
她觉得迟睿太不像话了。
都说钱是个肮脏玩意儿，这话是真的，他一有钱了有腐朽了，就堕落了，就学会不把女人当人看了？
她走过去，先叫了爸，然后坐在迟睿跟前。
迟睿转头看她，问道，“昨晚不是要跟我一起吃饭，结果你人呢？”
昨天戴倩雯走后，他在办公室等她等到下午一点半，给她打了无数电话她也没接，后来他自己离开了公司。
迟莞冷冷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迟睿觉得她这要杀人的眼神很是渗人，“你有毛病啊，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迟莞又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跟我上楼来。”
迟睿莫名其妙看着她：“……”
迟俊峰扶了扶眼睛，“阿莞，你哥惹你了？怎么惹你了，跟爸说。”
迟莞已经走到了前面去，上楼了，“我在你房里等你。”
“给她拽的！”
迟睿转回头，“爸，咱们这局完了，我先上去看看。”
迟俊峰点头，“行。”
几分钟后，迟睿上楼回房。
迟莞笔直地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在等他。
迟睿一推门就看见她，眼神凌厉盯着门口的他，那样子，跟他妈三堂会审似的。
迟睿关了门进去，“什么事说吧。”
迟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
迟睿皱着眉，扯了扯裤腿，坐在迟莞面前的椅子上。
“最近做亏心事了吗？”迟莞也没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
“你说你？”
“我说你！”
在迟莞狠狠地说了这话之后，迟睿倾过身去，抬手摸她额头，“你是不是撞邪了！”
迟莞嫌弃地推开他的手，“迟睿，我现在很认真，很严肃地在跟你说话。”
迟睿脸色一变，“注意一下你的语气，我是你大哥！”
迟莞沉了沉气，点点头，“好，大哥，你是我大哥。但我大哥以前是个老实人，是个厚道人，绝对不会做伤害任何人的事！”
“神经病……”
迟睿刚说了三个字，看迟莞的表情，突然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顿了顿，他毫不遮掩地说，“她告诉你了？”
迟莞：“不，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不说你能知道！”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放你妈的屁！”
“迟睿你再跟我说脏话试试！”
兄妹二人乱吼一通，最后迟莞调节好情绪，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大哥，雯雯她以前就遇到过一个渣男，那个男人伤得她很深，你不能再伤害她。”
迟睿转开脸，这件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在妹妹面前矮了一大截。
“你想想看，如果雯雯一个人带着孩子消失，那孩子会过上好生活吗？没有爸爸在身边，他的童年会开心吗？”
“阿莞，这只是个意外！”
“就算是意外，孩子已经来了，那就是天意。”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
迟睿低着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是错了。
那天他就不该喝那么多酒，不该让她开车送他。
那个该死的司机被辞退，说到底就是他迁怒于他。
如果那个司机尽忠职守，如果他敬业一点等到最后一刻才下班，他就不会稀里糊涂跟戴倩雯发生关系。
“阿莞你知道，你知道我心里有人！”
迟睿情绪有些激动，他平时不这样暴露自己，他每天大大小小那么多会议，已经忙到连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照顾得到自己的情绪！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地想过珍珍了，她现在在那边还好吗，有年轻男生追她吗，谈恋爱了吗……他已经三十几岁了，他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想要身边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所以他一直在等，在等着他的珍珍回来。
“那孩子不能要，她要怎么样我都可以，就是那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迟睿，你想让她怎么活？”
迟莞缓缓地起身，用斥责的目光瞪着他，“你告诉我，如果戴倩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余生能安心吗？我能安心吗？”
她躬身，泛着血丝的眼睛直直逼视着他，“就像苏慕华的死，顾历南到现在还没有办法面对自己，没有办法面对我如果戴倩雯和苏慕华一样，接下来的很多年，你，我，又该如何面对周围的那么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