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祝周末愉快
下午五点三十,顾历南离开公司。
许征把车给他开到地面上来，车钥匙递给他，“祝周末愉快。”
看他笑得不怀好意那张脸，顾历南理都懒得理他。
“晚上要是没其他安排，带顾嫣然回老宅陪爷爷吃饭。”
车子驶离前，顾历南如是说。
望着那车疾驰而去，许征反应过来，这是赞成他和顾嫣然交往了。
之前一直不同意，他是觉得顾嫣然的性格和许征不合适，许征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以后是很有前途的，而顾嫣然实在是贪玩，这样的女孩子在他身边只会影响他。
眼下看来他估计有误，顾嫣然不仅没有影响到许征，反倒是许征影响了她。那孩子之前游手好闲，跟许征在一起之后有了人生规划，在外面工作一事无成，这会儿开始策划经营烘焙工坊。
已经准备动身去法国学习专业的烘焙了，所以在她出发之前，顾历南觉得他们两个人还是得去看看爷爷。
许征给顾嫣然打电话的时候，姑娘正在收拾行李，明天下午的飞机飞巴黎，这会儿手忙脚乱的，面前两个大箱子，什么都往里头塞。
“征哥，我在忙。”接着电话，心里想的是那盒面膜要不要拿走。
“去山上看看你爷爷，就今晚。”
“你什么时候对我爷爷这么上心了，之前还嫌他嗦呢。”
“……你人都要走了，一走两个月，走之前还是去看看。”
“那好吧。”
挂电话之前，顾嫣然撒着娇，“那我要你来接我，你不接我不去。”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挺想去看望爷爷的。
那个老头子平时重男轻女喜欢就喜欢顾历南，但好歹还是她爷爷，顾嫣然小时候老爱往山上跑，喜欢和他亲近。
顾国振重视顾历南是一回事，事实上，孙子辈的孩子，他都疼。只是顾维澈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顾嫣然家门口，那是精时集团的车。
高丽萍站在窗帘后面抻着脑袋，看外面倚着车身抽烟的帅哥，对她老公说，“哎征看着挺像花花公子的，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抛弃我们家然然。”
顾亚元手里端着茶杯，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我倒是觉得，能待在衍之身边的人一定是优点夺过缺点的。”
高丽萍翻白眼，“在你心里，你那个侄子怎么都对！”
顾亚元：“衍之是对。”
高丽萍又翻了个白眼。怎么没听你这么夸过自己女儿。
顾亚元又道，“再说了，人是她自己选的，就算以后两人掰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我们当父母的，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书房了。
心里琢磨着，阿征还是不错的，虽然是个香蕉人，他父母也教了他不少中国人的礼节，见了长辈礼貌得很。而且顾亚元自觉看人很准的，然然跟了阿征，不会错。
不一会儿顾嫣然拎着包从屋里跑出来，看了许征就上去和他抱了一下。
两人一向这么亲热，在背后窥视的高丽萍见了都不觉得奇怪了。
“怎么突然要我去陪爷爷吃饭啦？”上了车，顾嫣然问。
“你二堂哥让我们俩去的。”
“是吗？”
顾嫣然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眼神儿透亮，那模样特别好看。许征看了特想亲她。
咳了一声，“宝贝儿，今晚去我那？”
顾嫣然脑神经立马绷直，背脊都僵住，“那个，那我我还要回来收拾……”
“明天白天我过来帮你收拾行李。”
许征看着副驾上的女孩，眼中除了爱意，还有**，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你明天就去巴黎，快的话两个月回来，像你这么笨的，搞不好三个月都回不来。”
“……”
顾嫣然闭眼，心想这么没有求生欲的人还想碰她！
许征表情认真，一眨不眨地瞅着她，“今晚我想要你。”
顾嫣然脸转开，“我不想要你。”
许征静静地坐着，很受打击。
半晌，启动了车子，胸腔里闷闷的，“哦，好吧。”
顾嫣然心里烦死了。
一个个就觉得她笨，觉得她不努力，连许征都这么说她。想必，她非得逆袭一次才行。
……
顾历南和迟莞先到的老宅。
到的时候，陶小米正在喂顾国振吃药，见他们俩来了，立马恭恭敬敬地喊，“二少爷，二少奶奶。”
顾历南拍拍陶小米的肩，“我来吧。”
从她手里接过了水杯和药，弯了腰，好言好语地哄着轮椅上的老人，“爷爷，我们还有六颗。”
顾国振歪着嘴巴，眼中满是嫌弃。
顾历南笑着，之间捏着一颗绿色药片，“来，张嘴。”
迟莞和陶小米站在一边，看着孩子似的老人。
陶小米叹气，“爷爷最近啊，越来越不好哄了。”
迟莞把视线收回来，看她，“怎么了？”
陶小米：“想出去，不想在屋里待着。我都把他推去花园了，他不满意，想到外面去。”
“他想去哪？”
“不知道呢。就之前，还没这样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想往外面去的，常年都在老宅里待着，看看电视，听听粤剧什么的，都挺好的。然后中风以后，反倒在家里待不住。”
迟莞在听陶小米说，喂顾国振吃药的顾历南，也在听。听完之后，他小声问老人，“想去看许爷爷，是不是？”
顾国振眼里一下就有神了，虽然说不出话，但顾历南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就是这个意思。
顾历南将最后一粒药放进他嘴里，笑着在他耳边说，“我带你去。”
顾国振，握住孙子的手。
顾历南小声地又说了一遍，“我带你去，等过阵子，你身体恢复得更好一些，我带你去看许爷爷。”
这话彻底安抚了顾国振，坐在轮椅上，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了，看起来也不如先前焦躁了。
陶小米抓抓后脑勺，皱起眉头嘀咕，“最了解爷爷的人还是二少爷，我照顾他这么久，有时候都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迟莞笑起来，“我也是啊。”
不多时，顾嫣然和许征也到了。
一时间顾国振的房里稍显热闹，人多了屋里就显得拥挤，顾历南对老人说，“我们到楼下去。”
便转动轮椅的把手，缓缓地将老人推着出了房门。
楼下客厅，顾国振享着齐人之乐。
虽然他不复往日健康，身体每况愈下，但是顾家到底是儿孙满堂，他心里知足。
顾嫣然笑嘻嘻地蹲在他轮椅跟前，拉着他的手晃啊晃啊，“哎唷，老头子，其实我知道你疼我，但从来就不给个好脸色。现在好了吧，想对我笑一笑都不能了。”
许征在身后踹她一下脚，说她口没遮拦。
顾国振显然不跟她生气，他这个孙女一向情商低，什么时候要是会讨他开心了，那才是见鬼了。
顾嫣然没理会许征，握着爷爷的手继续说，“不过，只要爷爷你身体健康，活到一百岁，我们大家就很开心了。”
看着孙女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顾国振嘴角流着口水，顾嫣然想都没想就伸手给他擦掉，陶小米赶紧把手帕递过来，但顾嫣然没伸手去接。她哪里会嫌弃。
顾嫣然说，“爷爷，明天我就去巴黎了。我要去学习，我喜欢美食，喜欢摄影，我要去学烘焙了，我想要成为很厉害的西点师傅，不会让您失望的。”
顾国振歪着脑袋歪着嘴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眼眶更红了。
顾历南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待了一阵烟瘾犯了，起身去外面抽烟。
许征也跟了过去。
两个男人就像两根烟囱，在屋门口吞云吐雾。
“明天我有事，张局长那边你去应付。”顾历南眯着眼吐着白烟，吩咐许征。
“那个人出了名的不好应付，明天我先去，有事再联系你。”
许征说，顾历南点头。
许征看他，“是要和阿莞去过周末么？”
顾历南笑，“答应她了，谁知道临时要有事。”
“去吧，你也该好好陪人家。”
结婚一年多，他真是贵人事多，给迟莞的时间兼职就像是从海绵里挤出来的水，少之又少。
迟莞也没嫌弃，也没抱怨，反倒体谅他。
两人站了一会儿。
许征突然抬头看顾历南，顾历南和他对视，从他眼中看出欲言又止。
“说吧。”
顾历南将烟灰点在垃圾桶的大理石烟灰缸里。
许征有点不好开口，酝酿半天才说，“我会娶顾嫣然。”
顾历南便笑，也没说什么。
等那根烟抽完，转身进屋，这才道，“那你是自己的私事，跟我汇报什么。”
许征猛地抽完最后几根烟，也进屋去。
心里几分兴奋。
顾历南没意见，看得出是支持他的，这让许征得到认可，他很高兴。
对许征而言，顾历南亦师亦友，不仅是他老板，对方也一直拿他当家人，不管是工作还是其他什么事情，顾历南能认同的，那就是没错的。
但顾历南也说过他，“你也三十岁了，不要做什么事都在我的影子下，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一次，许征判断，顾嫣然就是要和他度过余生的女人。
吃饭的时候，迟莞还是像以前那样，坐在爷爷的旁边。之前喂爷爷吃饭的是陶小米，今天她来喂的。
因为长期坐轮椅，爷爷只能吃一些易消化的食物。但今天爷爷想吃红烧牛肉，迟莞喂他蔬菜，他嘴巴就闭着。
迟莞也不知道他要吃牛肉，以为他不想吃饭了，就哄他，“爷爷，我们要先吃饱，吃饱了，我给你唱京剧。”
爷爷还是不张嘴。
迟莞都有些泄气了。
这时候顾历南拿筷子指着那盘白灼鸡，看老人，“要吃这个？”
没反应。
又指着西兰花炒虾仁，“这个？”
还是没反应。
再指向那碗红烧牛肉的时候，他终于睁了睁眼皮。
顾历南便笑了，叫来陶小米，“他要吃牛肉。”
第181章 我没有嫌弃
说罢拿起一旁的空碗，夹了几块放里面，“拿去厨房改刀，切成小块端过来。”
陶小米皱眉，想说牛肉不消化，顾历南抬下巴，“照我说的做。”
二少爷都吩咐了，陶小米也只能照做。
心说要是不消化了，给爷爷吃消食片吧。
不多时，陶小米端过来改过刀的牛肉，迟莞再喂爷爷吃饭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张嘴，配合多了。
迟莞由衷地觉得，顾历南简直是爷爷心里的蛔虫。
一旁坐着的顾嫣然，往爷爷盘子里夹了很大一筷子蔬菜，“哼，医生让你多吃菜少吃肉，一点都不听话！”
顾国振睨了孙女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瞪她。顾嫣然呵呵地，完全不理会那道眼神儿。
迟莞说她，“就知道欺负爷爷。”
迟莞也看见了，在顾嫣然低头扒饭的时候，那孩子眼睛都是红的。
顾嫣然心头难受，看到爷爷现在这样子，身型越发消瘦，连像正常人那样说话、行走都不能，哪里还有过去精时集团董事长的威严。
爷爷一定很难受，但他说不出来，他这能这样，一天天地老去，直到死亡。
夜里九点，待爷爷睡下之后，几个人分别离开。
顾嫣然和许征先走，从爷爷房里出来，小姑娘脸上挂着笑，可眼里润润的。她是那种外表看着娇生惯养，实际上很不愿意让自己在外人面前落泪的人，爷爷中风住院那次，好几次她都想哭，最后都忍住了。
许征了解她，总让她想哭就哭出来，她一抹泪：“想得美，我才不会在你面前哭！”
从老宅出来，车子行驶在山道上。
顾嫣然坐在副驾上发呆，好久都没有跟许征说一句话，许征看了她几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明天就走了，没什么想跟我说的？”许征开了口。
“哦。”
顾嫣然这才扭头过来，咧开嘴笑笑，“挺舍不得你的。”
许征没好气地嘁了一声，“你舍不得爷爷还是舍不得我，我会看不出来？”
顾嫣然这才不好意思地说，“还吃醋呢……”
转开脸，脸颊都是红红的。
车速逐渐变慢，最后停在了山道上。
这条路就是顾家的，这么停车也不会挡了后面的人。就是四下漆黑，有些骇人罢了。
看他把车停了，顾嫣然红着脸又转回头看他，看见他一张沉默的严肃的，也很深情的脸。
“你……”
想说点什么，刚一张嘴就被男人扣着后脑勺吻了下来。
她喜欢许征，许征也喜欢她。
顾嫣然比许征小了好几岁，在不确定自己对她是不是男女之情的时候，许征和她保持距离，一旦确定自己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给出去的情和爱，就再也收不住了。
许征没真的碰过顾嫣然，除了偶尔的肢体接触，连她的衣服都没有脱过。
以前在美国，他交过不少女友，他保守，但不传统，和喜欢的女人发生关系是理所当然的。也只有对待顾嫣然，他觉得自己禁欲得都不正常了。
“我要娶你。”
双手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许征如是说。
彼此心脏急剧跳动，心口上下起伏。
顾嫣然喘着气，两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回答他，“好。”
突然一道灯光射过来，紧接着有人鸣笛，是走后面的顾历南和迟莞跟上来了。
许征松开顾嫣然，将车子靠边给顾历南让了路。
待那辆黑色宾利开走，两人又在车里安静地坐了许久。
许征看着车前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顾嫣然低着头，脸上一直泛着红，双手搅在一起，许征看她一眼，有点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和自己思考同一个问题。
“那个……”
顾嫣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在这深黑的山道上，许征借着外面的车灯看她的脸，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情绪。
突然，顾嫣然抬头看他，“许征，我信你。”
许征愣了一愣，随即理解到她表达的意思，握住她一只手，点头，“我知道。”
她半张着唇，和他四目相对，鼓起勇气对他说，“今晚我想和你在一起。”
许征明白她的意思，一时间，他也变得几分紧张，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头真是局促而兴奋的，也是高兴的。
他再次点燃了车，一路驶进市区。
顾嫣然这晚上没有回家，十点钟的时候接了高丽萍的电话。
“然然，你去你爷爷家不回来啦？”高丽萍这么问，其实是想问她“你和阿征一起不回来啦？”
顾嫣然深深地呼了口气，回答母亲，“我在许征家里。”
高丽萍：“哦……”
然后，顾嫣然说，“我住在他家里。”
高丽萍：“这样啊……”
“妈，我和许征要结婚了。”
说完，就挂了。
顾嫣然将手机扔在一边，想了想又拿起来，给闺蜜发了条消息：“我今晚要干一件大事。”
几秒种后回房回复她：“啊？然然，你要献身啦？”
顾嫣然没再回她。
这天晚上，顾嫣然眼中的许征很帅，身材很好，也很性感。
当然，床上的表现也让她很满意。虽然她第一次，没有经验，许征也让她疼了，但她就是觉得他好。
耳鬓厮磨间，许征细细的牙齿轻磨着她柔嫩的颈肉，在她耳边呵着气，“宝贝儿，我迫不及待想要和你结婚。”
“知道了……”顾嫣然已经困得要死，眼皮直打架。
“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知道了知道了。”
……
顾历南将车停稳在车库内，熄火下车，等着迟莞一同进屋。
迟莞小跑几步过去拉他的手，继续说着车里的话题，“我倒一直觉得，嫣然并不是大人嘴里任性跋扈的姑娘。”
顾历南没发表意见，只笑笑，抬手印上指纹，推门进去。
刚才在山道上，看许征开的车停在那，也不知道那俩货在那说什么要紧事，需要停下车说？
迟莞还在说着，“嫣然很担心爷爷的身体，她虽然不说，但我看得出来。”
顾历南回她，“那孩子不坏，就有时候缺心眼。”
回到卧室，男人转过身来搂着迟莞，唇贴上她的，一边吻，手上也没闲着，从背后钻入她的衣服里，喃喃的，“明天睡到几点？”
迟莞被他吻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唔……早点起来吧，开车也要……一个小时呢。”
“好。”
男人应声，然后弯了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往床上走。
“还没洗澡呢，你等等……”
“不等。”
顾历南把她摁在下面，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解着自己的衬衫，声音哑得夸张，“做完再洗。”
这晚上顾历南搞了两个多小时，中途抽了根烟，觉得没过瘾，拉着刚洗完澡的迟莞又来了一次。
结束时都凌晨了，迟莞烦他这样，明明第二天要出远门。
早上顾历南先起，知道她昨晚累了，让她多睡半个小时，叫人送来了早餐。
吃饭的时候，他手机响个没完，接完一个又一个
他坐在迟莞对面，一只手拿叉子，一只手拿手机，电话那端的下属在跟他汇报工作，这头，他眼睛望着迟莞，眨都没有眨一下。
眼看着迟莞脸上有了隐隐怒意，他说了几句很快收了线。
咳了一声，他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今天天气好像挺好。”
迟莞看他一眼，淡淡笑了一笑。
吃过饭，两人拿了简单行李出门。
酒店就头两天就定好的，热门景区，想要订好一点的酒店很难，那天迟莞运气好，刚好有人退房，她才定到一间海景房。
路上，顾历南开着车电话又响了。眼角余光瞥了迟莞一眼，他接起来。
迟莞脸朝着车窗外，看都不想看他。
之前说什么来着，安排好工作陪她出来这两天，公司的事情一概不过问。感觉他说的话都不能信了。
到了景区酒店，车停好就进去办理入住。
这地方自然比不上城里，最好的酒店也就那样，迟莞又看一眼顾历南的表情，感觉那人四下看环境的表情好像对这里很嫌弃。
进了电梯，迟莞说他，“凑合了吧，要是运气不好你连这里都住不上。”
顾历南很快反应过来，回她，“你误会了，我没有嫌弃。”
“你东看西看，不是嫌弃是什么？”
“……”
女人是什么脑回路，他打量一下酒店环境，倒成了嫌弃了。
也难得跟她争论，知道她一大早就对他不满，出发的时候心里都还隐隐藏着恼意。
刷卡进了房间，迟莞先去上洗手间。
等她出来，顾历南又在接电话。
真是忍无可忍，蹙着眉最后盯着他背影瞧了一眼，自己一个人摔门出去了。
顾历南挂了电话，很快跟了出去。
迟莞进了电梯，眼看他追上来了，使劲摁关门的按钮，男人几大步迈过来，挤进了轿厢。
“咳，sorry。”
男人跟她肩并肩站着，望着对面镜面上一高一矮两个人，他道歉。
迟莞也看着他，两双眼睛在镜面里交汇。
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有家商场的专柜，临时出了点问题。”他说。
迟莞没吭声。
几秒后，他又说，“导购被客户欺负了，客户是律师，找麻烦，有理有据要讹人。”
听到这话，迟莞有所动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电梯门开了，顾历南搂着她走出去，一边说，“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两人走出酒店，迟莞两片唇动了动，这才开口，“你好像，对底层的员工很关心。”
他答：“不管是哪一层的员工，始终都是我的员工。”
迟莞反手，握住他的手。
“在你公司工作真幸运。”
“做我老婆也很幸运。”
“……”
迟莞抿了抿唇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不能让他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从家里出发时已经接近十点钟，在酒店耽搁了一阵，再出来时就已经十一点半了。
古镇沿途都是卖民族服饰和小饰品的，和丽江那些地方没什么多大区别，也不知道这两年怎么就成网红地了。
顾历南这么评价，迟莞轻嗤一声，“重要的不是这个地方好不好，而是跟谁一起来这个地方。”
“好好好。”
顾历南话里话外顺着她，今天是自己理亏在前，所以什么都让着她，她怎么高兴，他就怎么附和。
过去，他应该是很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憋屈。
第182章 死要面子
景区人特别多，再加上是周末，已经到了中午，古镇上人头攒动的。
迟莞紧紧攥着男人的手，生怕自己被人挤散了。
“中午想吃什么？”迟莞问。
“都可以。”
前面几个打闹的孩子跑过来，顾历南眼疾手快将迟莞拉到身前护着，吓了迟莞一跳，等那些孩子跑开了，迟莞捂着胸口吁了口气。
“前面有家牛肉面馆，要不要去看看？”迟莞又问他。
“好。”
这地方也没什么高档餐厅，酒吧和咖啡厅倒是不少，迟莞想着等下吃完饭和顾历南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坐一坐，然后再到处走走看看。
面馆人也多，比不得城里的餐厅，服务没那么周到，连消毒碗筷都没有。
迟莞观察男人的表情，倒也没发现他有嫌弃的意思。
点完餐，顾历南拿了两双筷子去了餐厅后面，两分钟就又出来了。
迟莞问他干嘛去了，他说是去洗了一下。
“你也真讲究。”迟莞笑着，有点揶揄的意思。
顾历南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很快牛肉面就端上来了，一大一小两碗。迟莞点的，她说他是男人，得吃大碗才是。
顾历南平时就吃得不多，他其实是很瘦的，也跟锻炼有关，虽然瘦，倒也算得上高大结实。
事实上那碗大份的牛肉面他也只吃了一半，迟莞说他浪费。
从面馆出来，正午时分艳阳高照，迟莞觉得热，就把外套脱了。
顾历南给她拿着。
“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这边有工作室给人拍照，说起来我还真想拍一套汉服。”
“要不要拍？”
“这次就算了，临时想起的，都没有跟人预约。”
顾历南点点头，“下次我再陪你来。”
他这样说迟莞虽然高兴，但她心里也清楚，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这个大忙人！
找了间咖啡馆坐下，露天的，可以抽烟，不然某个人要憋坏了。
迟莞点咖啡的时候，顾历南就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坐着，烟不离手，深邃的目光半刻都没离开过迟莞。
他不喜甜，迟莞给他点了不加糖的拿铁，自己则点了一杯焦糖榛果拿铁，还点了一份冰淇淋松饼。
陆陆续续的还有年轻人进咖啡馆，迟莞庆幸他们俩来得早了点，坐的靠街边的卡座，旁边有假山和绿植，头顶的遮阳伞挡完了所有的阳光。
这会儿迟莞心情愉悦，想着跟顾历南一起这样过一个惬意的周末实在是太难得了，刚想起两句煽情的话要说，那人的手机响了。
顾历南刚好在点烟灰，看迟莞有话要说，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突然就被电话铃声震得整个人僵住。
“sorry。”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迟莞，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是许征打过来的。
昨天跟许征说，他自己能搞定的事情就不用请示他，许征也知道他和迟莞在外面，这会儿打过来，想必是有要紧事。
顾历南摁熄了烟头，接起电话。
“要我出面？呵他好大的口气……谈不拢就不谈了，那个项目我也不是非要不可……他提条件？他凭什么提条件？”
眼看着顾历南眼神变得阴鸷冷漠，迟莞静静地坐着，只觉得心里发紧。顾历南平时在他面前都是一副不要脸的样子，耍流氓耍得多了，迟莞都快忘记他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商人。
看过他无数副面孔，迟莞最
挂了电话，顾历南又道歉，“sorry，有个生意比较棘手。”
迟莞莞尔，“精时集团要接什么大项目吗？”
男人又点了根烟，“没，是我自己的公司。”
顾历南跟迟莞聊了几句，说在国内的分公司逐渐上了正轨，美国那边部分得力干将也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中国，美国的项目留一部分人负责，但大方向上，以后绝大多数项目都是国内的了。
迟莞说道。“你一个人，又是精时集团，又是gr，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是铁人来着。”
他笑，“赚钱养你，不好吗？”
迟莞单手托着下巴，圆圆的一双眼睛盯着她，“我是有多费钱啊，你得这么拼命才能养活我吗？”
“养你，还养你的孩子，能不费钱？”
“我又没怀孕……”
说到这里，迟莞心里有些难过，“虽然我不是特别喜欢小孩，但是你喜欢，我就想给你生一个。这么久了，我都快没有信心了，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能生……”
男人眯着眼吐了口白烟，伸手按住她的手，“说什么呢，你又没问题。再说就算没有小孩，我有你就好了。”
这话叫迟莞听了觉得心里很温暖，“话是这么说……”
服务生把吃的送过来的，迟莞适时地收住了话。
等服务生把吃的喝的放下了，离开了，迟莞才接着说，“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不会觉得家里少了个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等我们老了，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孩子，我们一定很遗憾。”
顾历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凡事顺其自然。你我都是新世纪的人了，难道还真的向往四世同堂？”
迟莞也笑，“那倒没有。”
“阿莞呐。”
男人看着她，突然开口叫她。
迟莞刚拿了勺子搅了搅咖啡正要喝，他一喊她，她就停下了，“怎么了？”
他说，“我有你，已经很满足了。”
迟莞点着头，“我也是。”
在咖啡馆坐了两个小时，迟莞又拉着顾历南去别的地方闲逛。
小镇上卖的那些民族服饰迟莞又看不上，逛来逛去也没什么可买的。带顾历南去了一个所谓的花海，到了之后看着也没有网上拍的那么好看，一时间迟莞有些失望了。
顾历南站在理性的角度跟她分析，“现在许多商人、政府，惯用伎俩就是网络营销，所谓的网红景区，不过是花了大量财力人力炒作罢了。”
夕阳西下，两人原路返回镇上，迟莞说，“那你怎么一早不告诉我。”
“你说你想来，我就陪你。你也说了，重要的不是去什么地方，而是跟谁一起去，对不对？”
男人这么一说，迟莞突然就又感动了。想起一大早拿脸色给他看，这会儿挺不好意思的。
回去的路上，迟莞的手机响起。
周末加班的同部门同事蔡雨欣打电话来问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走了半个多小时，电话就接了 半个多小时。
整个过程，顾历南只牵着她，没有打扰她，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
迟莞设身处地的想，不仅顾历南会被工作打扰，她也会。所以早上那种态度对他，是自己不对。
傍晚六点，夕阳西下。
许征的车停在顾嫣然家外面，他人则上楼去帮她拿行李。
昨晚顾嫣然在他家过夜，早上才回的家，到家后顾亚元夫妇也没问她什么，只对她说，“人生只有一次，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顾嫣然对父母承诺，“我相信许征，他会对我好的。”
顾亚元和高丽萍也看得上许征，能跟在顾历南身边这么久的，没点本事和人品，也不太可能。
许征来的时候在楼下碰到顾亚元，长辈叫住他说了几句。许征态度谦恭，表明心迹，说等嫣然学习完回来就要跟她结婚。
高丽萍砸二楼阁楼看着，听着，眼眶绯红。
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突然就被这么个男人拐走了，心里难过。
“爸妈你俩进去吧，我就走两个月嘛，别这样。”
顾亚元夫妇送顾嫣然到外面，看他俩那舍不得的样子，顾嫣然受不了。她也舍不得爸妈，但不喜欢煽情，本来不想哭的，这场景都搞得她眼睛发热。
许征笑着劝连给长辈，“叔叔阿姨，我回安全把这孩子送到机场的。”
顾嫣然脑壳疼，“叫谁孩子呢……”
许征摸摸她脑袋，又对长辈说道，“过阵子我有假期，飞过去看她，你们也别太担心了。”
高丽萍这才点点头，“好，好，我们不担心。”
顾嫣然上前抱抱父亲，又抱抱母亲，然后退到车前，“那我走了啊。”
说罢转身上车，眼不见为净，看着爸妈那眼红红的样子受不了。
“叔叔阿姨，赶时间呢，我先送她去机场了。”
许征跟夫妇俩道别，上车，驱车驶离。
路上，顾嫣然叹气，“我爸妈平时对我可没这么好。”
许征笑，“你平时也没跟你爸妈说过软话，他俩要跟你太亲近了，是不是热脸贴你冷屁股？”
顾嫣然不服：“你都不知道我爸揍我的时候，简直就是暴君！”
“你平时也太任性了！”
“你都还没娶我，就帮上你老丈人了？”
顾嫣然拧眉瞅他，“你能不能有点求生欲？”
许征目视前方，拉过她的手搁在大腿上，“宝贝儿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你最大。我只是实事求是，你都这么大了，偶尔还是跟父母多亲热一下。叔叔阿姨都老了，你少让他们担心。”
几句话说得顾嫣然眼眶涨疼得厉害，想起自己以前那些没心没肺的行为，哽咽着低头：“知道了……”
顾嫣然和许征一走，顾亚元就摘下眼镜，擦拭着眼角湿润，“咱们家该办喜事了。”
高丽萍一下就哭了，抬手抹泪，无声抽泣，“我女儿怎么就要出嫁了呢。”
“是啊，想起来那个时候，她才这么点儿大。”
顾亚元双手比划比划，“大概这么大，小小的一团，又白又嫩，真叫人抱着就撒不开手。”
高丽萍：“嫣然吧，虽然有时候挺让我伤心的，但话说回来，她也是个孝顺的女娃。逢年过节的，经常收到莫名其妙的快递，没有署名的，问她还不承认可不是她还能是谁？”
顾亚元仰头叹气，“这孩子随了谁呢……”
高丽萍瞥他一眼，“死要面子，不跟你一副德行么？”
“哈哈。”
顾亚元搂着老婆转身往里走，顺手拉上铁门，“我跟阿征说了，让他的父母尽快到中国来，咱们也该见见亲家了。”
第183章 他见不得我
高丽萍笑道，“他们家该不会都说英文的吧？哎唷我这英文没法听啊，多丢人。”
“说什么啊，人家是去留学然后留在那边当科学家的，根深蒂固中国人行不行！”
“哦哦，那还好那还好。”
走到门口，高丽萍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顾三儿，那天我跟一老姐们儿去花艺会所，我看见洪士莲跟一小白脸一起。”
顾亚元脸色一变，“看见就看见了，别到处去说。”
高丽萍撇撇唇，“你以为就我看见啊，这圈子还有谁不知道的？你家老大进去了，洪士莲在外面养小白脸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谁不在茶余饭后拿出来说，拿出来笑老顾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能有什么法子？”
顾亚元摁着眉心，“她到底是个女人，身边男人不在，多少想要点寄托……”
高丽萍一听就乐了，抬肘蹭蹭他，“那个，你长年累月去外地当客座教授，去讲课，去做学问，我也是个女人，我也寂寞，要不然我也找个？”
顾亚元在她臀上狠狠拍了一张，咬牙道，“你敢！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高丽萍眯眼啧啧，“你个老流氓！”
……
晚上九点，市内某高档公寓内。
洪士莲洗完澡穿着一身透视睡衣出来，在床边坐着的年轻男子脸上吧唧了一口，“宝贝儿，等不及了吧？”
男子伸手揽过她的腰，故作等得不耐烦的样子，“洪姐，怎么洗这么久？”
洪士莲被他推倒在床，咯咯咯地媚笑，“哎呦，人家还不是想洗干净一点，等下要给你吃啊。”
“我现在就要吃。”
一番**正要开始，外面门铃突然响了。
男子僵在洪士莲身上，皱着眉问，“什么人？”
洪士莲也纳闷，下意识往外看，“不知道啊。”
这房子是她名下的财产，连顾亚凯都不知道这里，她想不出来会有谁造访。
“宝贝儿我出去看下。”
下床之前，洪士莲又在那男的脸上亲了口。
看着她颇为发福的背影，男子一脸嫌弃，实在是倒胃口，为了钱又不得不装着很喜欢她的样子。
洪士莲在他面前撒娇，说自己老了，身材走样了，他搂着她又亲又哄：“没有，洪姐你根本看不出来年纪，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女人要有点肉手感才好，男人才喜欢。”
哄得女人心花怒放，在他身上砸了不少钱。
这个小白脸是跟了她最长时间的，长得好看，活儿好，嘴还特别甜，很会讨她欢心。
玄关处，洪士莲一开门看见来人就愣住了。
“翰、翰之？”她很震惊，顾维澈怎么知道折抵儿的！
顾维澈目不斜视地看她，忽略掉她衣不蔽体的样子，淡漠地开口，“叫你屋里的男人立马滚。”
洪士莲尴尬得要死，一张脸红得像煮熟了的瞎子，“那个，那个，翰之……”
顾维澈低头掰手指，“我不想说第二遍。”
说完就进了屋，去了洗手间，“五分钟，让他滚蛋，别让我看见弄脏我的眼睛。”
顾维澈去了洗手间，洪士莲赶紧跑到卧室，“宝贝儿，你今天先走，我晚点再联系你。”
小白脸装得很失望的样子，开始撒娇，“洪姐，我来都来了，让我白欢喜一场，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洪士莲没办法，拿起手机给他转了一万块，“这样行了吧？乖宝贝，听话，先回去。”
男子拿了钱，搂着洪士莲又亲了亲，连衣服都没穿，就这样捡起床下的衣裤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顾维澈才阴着脸从洗手间出来。
几分钟后，洪士莲在里面换好了衣服，也到了客厅来。
顾维澈阴森的目光注视着她，眼中是深深的厌恶。
母亲为人放荡，早在父亲没有坐牢之前就在外面养男人，如今父亲进去了，她行为更为放纵，无所顾忌，肆无忌惮。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洪士莲带着几分探究地看着沙发上的儿子，很显然是猜到了，他在查她。
顾维澈蹙着唇，脸色很难看，“我爸在监狱里生不如死，你倒好，在外面逍遥快活，为了金屋藏娇还在自己名下买了房产。”
洪士莲抱肘淡笑，“你那个没有用的老子，我能跟他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亏你说得出口！”
“我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洪士莲在顾维澈旁边坐下，理直气壮道，“当初要不是我为他出谋划策，他能坐上总经理的位置？就他那点本事，空有野心，完全就是个猪脑子！还有，这次你能代替你爸当上总经理，还不是我去跟顾历南讲的条件！”
顾维澈闻言眉头耸动，盯着她，“你跟他说什么了？”
洪士莲诡秘一笑，“不久捏着她妈跟你爸的小辫子咯，顾历南那么爱面子，怎么能让这些事传了出去，我太了解这些富家子弟了，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顾维澈眉头紧锁，指尖摁着太阳穴。难怪他能这么顺利通过董事会所有股东，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得到认可，现在才知道是顾历南在背后用了手段。
不由得冷笑，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坐了许久，他笔挺地站起身，“老头子中风了，你还是去老宅看看。”
洪士莲斜眼，“我为什么要去？他的脸色还没看够？”
顾维澈没再理她，转身就走。
送他到了门口，看着他冷清的背影，洪士莲突然母爱泛滥，“儿子……”
顾维澈驻足，缓缓转身，对上女人焦躁的眼神。
他说，“放心，有我在，你衣食无忧。”
洪士莲叹气，摇头，“钱我有，我只是担心，顾历南始终拿你当眼中钉。”
他勾唇笑起来，“有他的把柄，他暂时还不敢动我。”
“那倒是。”
“走了。”
顾维澈最后看了一眼他妈，扬长而去。
送走了儿子，洪士莲立马打电话给那个小白脸，“哈尼，你去哪儿了？我儿子刚走，你快过来嘛。”
……
古镇酒店。
顾历南洗澡去了，迟莞趴在床上玩手机，把今天拍的照传到她们四个人的群里，顺便发下牢骚，吐槽这地方没有意思，来过一次不想再来第二次。
不过，能这样和顾历南待在一起二人世界，她也是蛮开心的。
迟莞回头看了一眼洗手间的磨砂门，男人的影子映入眼帘，宽肩窄腰，那身型令人想入非非。
迟莞有点口干舌燥，正要转身不看他，手机想起来。
是她婆婆。
迟莞狐疑地坐起来，礼貌接起，“妈妈？”
“阿莞呐，你和衍之在家吗？”简文筠在那头询问。近来她和迟莞打电话，态度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们在外面呢，没在家。”
“哦，这样啊……”
听对方有些欲言又止，迟莞问，“妈妈，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的吗？”
简文筠尴尬地笑了笑，“也没什么事。”
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低落，她对迟莞说，“阿莞，衍之好久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
迟莞心头了然，想来，也是这件事。
过年的时候她得知了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她能理解顾历南心里过不去的坎，所以他暂时没有办法面对他母亲，迟莞是谅解的。
迟莞想了想，对简文筠说道，“妈妈，我有时候也有旁敲侧击跟他说，让他回家看望你和爸妈，但他最近确实很忙。”
简文筠叹气，“他是很忙。但总也有不忙的时候，你看，你们能去外面玩，他也不肯回家看看，我知道，他在气我，他见不得我。”
“妈妈……”迟莞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
“算了，阿莞，是我有错在先，怪不得他。”
听出婆婆在哽咽，迟莞心里也难受，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最后，简文筠也不打算再打扰，没多说几句就挂了。
迟莞握着手机，坐在床沿发愣。
顾历南系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就看她在那一动不动的，走过去拿膝盖蹭她，“想什么？”
迟莞回过神来，笑笑，“没什么。你洗完啦？”
男人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到你了，快去。”
想起昨晚他热情似火，迟莞现在都还在觉得腿软，“我不……”
顾历南点完烟抽了口，浓浓白烟喷在她脸上，眯眼打断，“你不什么？”
迟莞恨恨地看他一眼，转身去浴室了。
不想跟他那个。
之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单位结了婚那些大姐在议论各自的丈夫，好几个人都说，男人很懒，一回家就瘫在沙发上像一滩泥，不想做家务，不想辅导孩子，还不想做ai。
可顾历南不这样，虽然不用做家务不用带小孩，但那种事情他从来没有少做啊。
洗完澡出来，看顾历南坐在床上等他，迟莞一沾床就跟他表达了不想做的意愿。
可他是怎么说的，他简直是义正言辞地告诉迟莞，“你约我出来开房，不就是为了增加点情趣？夫妻之间大晚上不做这些要做什么？”
迟莞竟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
他一双黑眸严肃认真地盯着迟莞，问他，“厌倦我了？不想跟我做ai？是不是还不想跟我做夫妻了？”
迟莞大惊：“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就上升到了这种问题！”
他极缓慢地眨眼，眼神带着诱导，“夫妻之间就该天天充满激情，这样才不会进入倦怠期。”
迟莞：“我无法反驳你。”
顾历南大手从她腰身网上滑，停在她的白皙莹润的肩头，修长食指挑开她的肩带，“男人的滋润，才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
说罢倾身要去吻她，迟莞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你滋润我之前，先谈谈吧。”
男人眼中露出迫不及待的渴求，“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迟莞据理力争，“是正事！正经事！”
顾历南叹气，收回了手躺回自己的位置，“跟我亲热倒成了不正经的事了。”
第184章 你知道我不想见她
迟莞理了理头发，拉好睡衣，盘腿在他跟前坐好，“刚才，你洗澡的时候，妈妈打电话给我。”
男人掀了掀眼皮，“哪个妈？”
迟莞：“你妈。”
房间里，一时间鸦雀无声，有一种过于沉默的尴尬。
迟莞试着伸手拉了他一下，“你真是好久没带我回去陪爸妈吃过饭了，我们……”
男人轻轻将她的手拉开，脸上**褪去，只剩他历来惯有的冷漠表情，“迟莞，你知道我最近不想看到她。”
迟莞点头。
半晌，她说，“就算再不愿见，她也是你妈妈。”
男人自床上起来，穿上一次性拖鞋，拿了烟和打火机，去了外面阳台。
迟莞看着他的背影，落寞的，冷清的，也是孤傲的，不可靠近的。
古镇夜里灯火通明，街上还有唱歌的艺人。
顾历南站在那里，透过寥寥烟雾，眯眼失神地盯着远处夜景。
本该是清闲愉悦的一个周末，迟莞几句话说得他心口滞闷，白天所有的好心情此刻化为乌有。
是啊，她是他妈，这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他得接受她，接受她的过去，接受她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也得接受，自己不堪的身世。
不知何时，迟莞来到他身后，站立片刻，毫不犹豫抱住他的身体，脸贴在他坚固的背脊，“衍之，我们一起去面对。”
却换来他疏冷的一句，“你太多事了。”
他拉开了迟莞的手，将她推到了一边。这一推，似乎把她推得很远了。
……
周日下午，顾历南和迟莞回了a市。
从头晚上开始，两人气氛就不太对，虽然他没有不理迟莞，可迟莞怎么都感觉得到他对她有情绪。
回去的路上，迟莞试着和他沟通，察言观色，不敢再帮简文筠说半句话。
鼓励南对他母亲成见太深了，他甚至都不愿去了解当年的情况，就这样将所有的过失都推到了她身上。
迟莞觉得这对简文筠而言并不公平。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不管当年简文筠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顾亚凯欺骗了感情，这件事都不该她一个人去承担。
鼓励南对迟莞有情绪，迟莞想着他对自己母亲的不近人情，自然对他也有情绪。
从古镇回来，整整一个星期，两个人都处于低气压。
晚上下班回去在家里见了，就像是例行公务似的问候对方，然后洗漱休息，或者他去书房加班到深夜。
这一个星期，两个人可以说是同床异梦。
在单位的时候，秦梦妮看迟莞心情不好，自然会问起，一开始迟莞不想说，后来觉得得找个人站在中间人的立场来看这个问题，便说了。
“我一直觉得，不管父母有什么错，都不该我们当子女的去惩罚他们，鼓励南对他妈妈现在这样，我看不下去。”
她没有把具体的起因说出来，随便几句话带过了，秦梦妮也没有深究，细细分析了一下，说道，“但我觉得，一定是伯母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不然，以我对顾哥的了解，他不像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迟莞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人世间的事，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秦梦妮睨她一眼，“嘁，话也不是你这么说的，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他是你丈夫，你得相信他的人品。他和他妈妈的关系，暂时就这么着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迟莞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秦梦妮看她，“你们最近冷战，是不是像陌生人那样，见了面都不说话的？”
“那倒没有。但是我不想和他说话。”
“算了，和你过一辈的是他，又不是你婆婆。”
秦梦妮苦口婆心地劝，“不想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他和他妈妈的事你就别管了。”
迟莞看着餐盘里的食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同一时间，西区监狱迎来了一个大人物。
监狱长认识这名探监的男子，全中国估计也没几个人不认识。他太出名了。
一窗之隔，顾历南面色冷清看着对面穿着灰色囚衣的中年男子。
对方看着他笑，笑得讽刺极了，他说，“把自己亲生父亲送进监狱，你就不怕得报应？”
顾历南轻扯唇角，“我宁愿得报应，也不会放过你这个人渣。”
“人渣？”
顾亚凯呵呵地笑，摇摇头，“这个人渣，当年你妈可是爱得很。你要不要去问问她，当初是怎么有你的？”
顾历南面色平静，眼神无波，即便是这样一张过分安静的脸，也挡不住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森冷。
他对顾亚凯说，“我既然来了，就有心理准备你会说那些。我没想过逃避，就算想避，也避不了。”
顾亚凯叹了口气，眼睛越过顾历南望向他身后某处，“那时候，我不是没想过娶她。是你奶奶太迷信，说她克夫，不同意我把她娶进门。”
“后来我和洪世莲结婚没多久，我才知道，哪是什么克夫，只是你爷爷奶奶觉得洪家更能在事业上帮衬我。”
“所以你以为你爷爷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利益他这辈子干过的缺德事还少？”
“至于你妈，也是真的贱！”
“怀着我的孩子还有本事去招惹顾亚琛，顾亚琛那个窝囊废，竟然愿意当便宜老爸娶了她！”
“当然，一开始和你妈在一起我也没有完全定下心来，一边和洪世莲来往，一边安抚着她。后来洪世莲怀孕了，没办法了我必须结婚，想把她甩了又怕伤害她，只好瞒住她。谁知道半年之后她也怀孕了！”
“顾历南，你别小瞧你妈，我不妨告诉你，咱们那一大家子，没一个干净的！”
说完之后，顾亚凯笑得越发肆意了，他眼神灼灼瞅着顾历南，“老实说，这么些年，我越看你越觉得长得像我，有时候觉得，就算顾维澈那个废话没有出息，但我有你这么个儿子我也不枉此生。”
顾历南苍白的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听他说的这些，也仿佛与自己无关。
顾亚凯提醒他，“你身上始终流着我的血，不必总拿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我。再瞧不起我，你也得叫我一声爸爸，哈哈哈哈！”
“的确如此。”他答。
“这就对了。”
顾亚凯又叹气，开始跟他演绎父子情深，“衍之，过去我们有误会，那是你不知道我是你父亲，听了他人挑拨。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可以父子团聚，你想想办法，让爸爸早点出去。”
顾历南抬手看腕表，“我下午还有会要开，马上得回公司了。”
顾亚凯：“是公司要紧，还是爸爸要紧！”
顾历南放下话筒，勾唇缓缓起身，隔着玻璃，用唇语告诉他：“我，只想你，早点死。”
说罢转身，人就走了。
顾亚凯愣着坐在那里，手里还握着话筒，脸色早已不似刚才那般和善的模样，咬牙切齿的：“顾历南，你会遭天打雷劈！”
……
同一时间，迟莞吃过饭刚从负一楼的食堂上来，银行大堂经理周哥就提醒她：有个贵妇坐在那里在等她。
迟莞还以为是自己的客户，走过去一看才知道是婆婆。
“妈妈，您怎么来了？”
迟莞有些惊讶，简文筠这是第一次来她的单位。迟莞也有些局促，毕竟之前简文筠话里话外看不起她这份工作。
但现在简文筠是有求于她，自然不敢对她的工作再指手画脚。
见了迟莞，简文筠缓缓站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是那么自然，拉住迟莞的手问，“阿莞，妈妈到这来……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迟莞赶紧摇头，“没有没有，随时欢迎您过来。”
简文筠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好半晌没吭声。
迟莞看她言不由衷的样子，又有些心不在焉，便主动开口，“妈妈，您来找我，是因为衍之吗？”
简文筠缓缓抬眼，注视着她，“是啊，衍之他，好久没给我打过电话了，我打过去，他也从来没有接过。”
“妈妈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水过来。”
迟莞刚要去给她倒水，她赶紧将她拉住，“不用了，妈妈马上就走了。我来找你，就是想，就是想……阿莞……”
简文筠以前一贯强势的作风，眼下这般手足无措，精神萎靡，迟莞看不下去。
迟莞扶着她一起坐下。
“妈妈，这段时间，就是上周六晚上您给我打过电话之后，我们俩已经没法好好说话了。”迟莞如实说道。
“影响到你们的感情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他不喜欢我过问这些，我要是一直说一直说，他会烦。其实，他每天工作这么累，我真的挺不想他不开心的。”
迟莞这会儿说起这些，心里有些愧疚，“虽然我也希望你们之间不要再有隔阂，但是希望妈妈明白，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他内心平静，没有任何负担。”
毕竟，那件事到底还是伤到了他。
这些话，迟莞最终没有说出口。
简文筠心里却明白，她紧紧攥着迟莞的手，眼睛低垂，摸摸地抹泪，“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都是我的错，我的儿子那么优秀，我这个当妈妈的让他丢了颜面，我都懂。”
迟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简文筠身型一僵，茫然地看着迟莞，迟莞只对她讲：“他在乎的不是面子，而是人品，人性。妈妈，在衍之看来，他最无法面对的不是你，不是顾亚凯。”
顿了一秒，迟莞道：“而是爸爸。”
简文筠捂着脸，哭得浑身都在颤。
顾亚琛忠厚老实做人许多年，待她和她儿子从无私心，倘若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捡的是他大哥的破鞋，他该有多难堪。
所以衍之觉得难以面对他，并且，他才是整件事情里，受伤害最大的那个人。
第189章 一个有妇之夫
夜里十点，顾历南结束一天的工作离开公司。
人到了地下停车场，刚要上自己的车，却看见对面那辆红色法拉利亮着车灯，似乎停在那里很久了。
那是苏慕华的车。
犹豫片刻，他过去敲车窗。
苏慕华趴在方向盘上，抬头时看他时满脸通红，一看就是酒精上头了。
顾历南皱眉，手搭在车顶，“喝了多少？”
苏慕华眯着眼，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就……这么点……哈哈……”
看她这样子也喝得不少，顾历南很无语，这都什么人，开了车还喝酒。
又敲她车窗，“下来，我送你回去。”
苏慕华咧开嘴笑起来，“遵命！”
几分钟后，黑色揽胜疾驰在月色中的马路上。
苏慕华在副驾驶上坐着，脸歪到了一边去，顾历南提醒她：“想吐就说一句，我停车。”
她牛头不对马嘴地，“我竟然，还有机会坐你的副驾啊。”
“……”
“这位置，现在是不是都是阿莞一个人坐的？衍之，就她一个人可以坐对不对？”
由着她发酒疯，顾历南压根不想理会她。
到了她小区的门口，顾历南停车，“到了。”
“送我进去呀，我都喝醉了。”
“我相信你，你能自己走回去。”
说话间，顾历南已经把她的安全带解开了，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下车。
苏慕华坐着就不动了。
一瞬不瞬地瞅着眼前冷清的男人，不知何种情绪上心头，她眼眶一热，喊他的名字，“衍之。”
顾历南转开了头，看向这边窗户，“不早了，快回去休息。”
“衍之，你看看我。”
“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好不好？”
“求你了，我求你衍之……”
顾历南突然转头，深邃且淡漠的眼神看着她，“苏慕华，正常一点，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有妇之夫。”
她猛烈摇头，双手捂住耳朵，“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片刻后她放下手，眼神灼灼地和他对视，“其实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什么都知道！”
顾历南不再回避，“是，我知道。”
苏慕华愣了愣，然后仰头大笑，“你真的知道，真的知道……”
顾历南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再次提醒她，“已经很晚了，我妻子在等我回家。”
“你爱过我没有？”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顾历南十分头疼。
他毫无犹豫告诉她，“没有。”
她抱着头，哭得脸上妆都花了，极其狼狈，嘴里喃喃着，“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回答她：“相识多年，我拿你当朋友，我的所作所为，说到底，也是为了你的自尊。”
……
顾历南到家时，迟莞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开着。
从九点半他打电话说马上回家的时候等到现在，她实在是太困了，抱着靠枕就这么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历南走到她跟前，提了提裤腿，轻轻弯腰看她，眉眼都是温柔。
他不想吵醒她，试图把她抱到床上去，已经足够轻手轻脚了，还是把她弄醒了。
“回来了吗？”
迟莞在他怀里揉揉眼睛，顾历南把她放下来。
他道歉，“sorry，让你久等了。”
迟莞摇摇头，“没关系，我看着电视呢。”
催促着他去洗澡，给他拿睡衣。
等他洗完澡出来，迟莞已经关掉电视，靠坐在床头等他了。
“在停车场碰到慕华，她喝了酒，我就把她送回家了。”顾历南思忖再三，还是把这事说了。
迟莞听了也只是点了下头，“应该的。”
他上了床，和她一起钻进了被窝。
灯关了，房间里暗下来。
先前睡了一觉，这会儿迟莞已经不困了。
她搂着顾历南的腰，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我们俩，有好久没有好好聊过了。”
男人攥着她的小手，亲她的手背，“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迟莞故意叹气，“我不说，说了你又该跟我凶了。”
“阿莞。”
顾历南喊她。
“嗯？”
“这周末，我们去陪我爸妈吃顿饭。”
迟莞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说，“你想通了，打算去见妈妈了？”
耳边一声苦笑，“始终是我妈，她难过，我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与其这样，不如看开些。”
“你能怎么想我很开心。”
“我爸早就知道那些事，他都可以不在意，我又何必过分纠结？”
“啊？”
迟莞感到震惊，“爸知道了？”
“嗯，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
顾历南把中午顾亚琛去找过他的事情告诉了迟莞，迟莞听完很是感慨，这世界上不会还有像公公这么豁达的人了。
“有件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告诉你。”
顾历南想到苏慕华，虽然这么多年他极力帮她掩饰，说到底还是掩饰到底。她要是一直这么执迷不悟，对他和迟莞来说，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他们夫妻的感情。
“我已经尽力了，长期以来我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明白，我们之间只能做到朋友的位置，可她一次又一次的逾越，让我无法再坐视不理。”
顾历南说得平静，迟莞听得平静，等他说完了，迟莞才道，“有些话在我心里放了很久了，我顾及到你的感受，一直没有说出来，既然你今天提起，我才告诉你，苏慕华离间过你我关系，而且不止一次了。”
他点头，“以后我会注意。”
迟莞又说，“如果她长期待在你身边，我怕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她是范希的首席，为了大局，我不能主动让她离开。”
“就没有比她刚好的腕表设计师了？”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就算有好的，也不一定请得来中国，欧美那些大牌设计师都是很排外的，甚至一部分还公然辱华，看不起中国人。那种人，就算上赶着要来范希，顾历南也不会让他们赚这个钱。
他搂着迟莞，亲她的额头，“先这么着吧，毕竟范希还需要她。”
“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
“我知道。”
“顾历南。”
“嗯？”
迟莞突然直呼他大名，柔柔的声音，叫得他心都酥了。她在他耳边呵着气，一边攥着他睡衣衣领，比蚊子还小声，“我们好久没有那个了……”
男人低头，黑暗中寻找她明亮的眸，嗓音沙哑，“想要了？”
迟莞慢慢地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用行动告诉他，“是啊，想要了。”
……
许征跟顾历南请了一个星期假，去法国陪顾嫣然。
顾嫣然这边的课程很紧，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烘焙学校和租的房子，没时间去别的地方闲逛。
起初她还不知道许征已经来了，是上完课回到跟别的中国女孩合租的房子，才看到楼下站了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他旁边立着个行李箱。
顾嫣然愣了愣，赶紧跑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许征将手里烟头扔进垃圾桶，捏姑娘脸蛋儿，“昨天晚上的飞机，临时请假过来的。”
眼看着顾嫣然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许征拉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拉箱子，“我都累死了，还不带我进去休息！”
“哦哦哦，快跟我进来。”
顾嫣然主动帮他拿行李，勤快极了。
这栋房子是三层下楼，房租把它租给了一个中国留学生，那个学生又在网上分别租给了几个中国人。
一个多月前顾嫣然看这个房子，许征还觉得二房东不靠谱，这次过来四处看了一遍，还觉得挺好的。
“反正只住两个多月，我也没有太高要求了，只要合租的人好相处就行了。”
许征累得躺在沙发上，顾嫣然就坐在他旁边，一边跟他讲这边的生活和学习，不时也问两句国内的情况，“我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许征起身搂住她，让她坐在他腿上，“上星期上山去看望过一次，还跟之前一样，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不好。”
拉着姑娘的手亲了亲，又道，“迟莞他父亲住院了，脑瘤恶化了，刚做完手术。”
“那手术顺利吗？”
“嗯，听你堂哥说挺顺利的。”
“那就好。”
两人在沙发上腻歪了一阵，气氛越来越暧昧。大下午的，阳光明媚，明明可以到外面去散散步，非要待在屋里亲亲我我。
许征的手搭在顾嫣然的腰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想我了没有？”
顾嫣然笑得呵呵的，“想还是想了，就是平时都有同学陪着，其实也没那么多时间想你。”
“我很想你。”
以前许征没这么肉麻，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关系落到了实处，从那次起，每次打电话他都宝贝宝贝叫得顾嫣然浑身都酥了。
顾嫣然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跟他对视。
有好久好久，两双眼睛盯着对方就没挪开过。
顾嫣然伸手去挑他衬衫的领子，红着脸问他，“你累不累？”
他握住她的手，“本来是很累的，但是你需要我奉献体力，我也可以不累。”
“……”
顾嫣然再次被他都笑，缩回自己的手，起身穿拖鞋，“你还是歇着吧。”
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是超市，顾嫣然晚上想给许征做顿饭吃，让许征洗个澡先睡一觉，她出去逛超市买食材了。
房间很小，一米五的床许征躺在上面感觉又窄又拥挤，但是实在太累了，沾床就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暮色降临了。
房间的书桌上放着顾嫣然的包和钥匙，手机也在，说明那姑娘回来了。
他推门出去，还没下楼听见楼下有人在聊天，其中一人便是他的女孩。
第190章 我再也不信你了
在这里租房子的另外一个姑娘叫贺云，在法国做交换生，平时顾嫣然和她很谈得来，要去哪里都约着一起。
今天顾嫣然男朋友来了，说是要煎牛排，自己又不太会，正好贺云在家，贺云就教她了。
“等红酒再腌半个小时，煎出来就会鲜嫩多汁了。意大利面你可以放点罗勒啊欧芹什么的，好吃，也好看。”
贺云是做西餐的小能手，顾嫣然请教她就对了。
两个姑娘还在交流中，贺云一回头看见楼梯上站着的帅哥，笑着蹭顾嫣然的胳膊，“是你男朋友吗？”
顾嫣然见了许征，看许征有些惺忪的模样，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脸突然就红了，“是、是啊。”
许征走过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然然，不介绍一下。”
有人的时候喊然然，没人的时候喊宝贝，他都已经习惯了。
顾嫣然轻咳一声，手伸到贺云跟前，“这是我的舍友，贺云。”
许征很礼貌地跟贺云握手，“许征。”
贺云年纪大不了顾嫣然多少，客气地称许征为许大哥，“欢迎你。”
许征点点头，“认识你很高兴。”
厨房本来就有点窄，三个人站在那里感觉特别挤，顾嫣然把许征推到客厅去，“你先去看会儿电视，吃饭的时候叫你。”
贺云看着流理台上的计时器，“还有五分钟就可以煎牛排了。”
“我来我来！”
顾嫣然小跑着过来，一边撩起袖子，打算大显身手。
在贺云的指导下，顾嫣然做了一顿还算合格的西餐。她让贺云跟他们一起用餐，贺云回房间拿了包就要出门去了，识趣得很，“我怎么可能当你们俩的电灯泡，好好享用吧。”
贺云走了，顾嫣然和许征二人占用了餐厅。
许征夸赞了这一顿饭，夸得顾嫣然高兴了，许下承诺说，“以后结婚了，我一定会每天都喂饱你的胃。”
许征低笑出声，反问，“你很期待结婚？”
顾嫣然被他问得一怔，意识到他在戏弄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无所谓，追我的人那么多，也可以晚点结婚，反正我有很多选择。”
这话足以让许征的脸色很难看。
吃过饭两人去散步。
异国他乡，顾嫣然挽着许征的胳膊慢慢走在灯火通明的街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永恒。
埃菲尔铁塔底下许多有人在拍照，顾嫣然兴起，把手机递给一位游客，拍了她和许征的合照。
许征平时不怎么爱拍照，但顾嫣然想拍，他就搂着她大大方方拍了好几张。
“你说，我们像不像老夫老妻出来旅游啊？”
往回走的时候，顾嫣然翻着刚才的照片，笑得呵呵的。
许征牵着她的手，眼睛盯着地上二人的影子，这一刻内心平静且安稳，“明明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这对热恋中的情侣一到家就迫不及待亲在了一起，在楼梯上就情难自禁，顾嫣然摸钥匙开门，门都是被他们俩撞开的。
许征把她按在墙上，猴急得像个毛头小子，顾嫣然咿咿呀呀地，在他伸到她裙子底下的时候喘着气问他，“套……有套吗？”
许征一愣，难免有些扫兴，“谁没事在行李箱里装那玩意？”
顾嫣然睁大了圆眼，“那我现在也不想怀孕，现在不是、不是安全期。”
“……”
许征抓了抓脑袋，双手插在腰间喘了会儿气，“等着，我很快回来。”
男人出去了，顾嫣然坐在床边发愣，一张脸红得要死。
还忘不了第一次在他家过夜的情景，那天她疼了，也爽了，许征让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那种感觉真是禁忌又甜蜜。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她过的浑浑噩噩，自我，任性，现在生命里多出来了一个人，即将开启她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顾嫣然很珍惜她和许征的感情，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容易，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疼爱也不容易。
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个圈，在心里祈祷：上帝啊，让我们这样相亲相爱的厮守到老吧。
半个小时后许征回来了。
他推门进屋，和坐在床上的顾嫣然四目相对，眼底满是**。
他靠近她，男性荷尔蒙随即逼近，顾嫣然嗷的一声，被他按在了床上。
“要不要关灯？”她拉着他的衣领，不停扇动的睫毛出卖了她，此刻她十分紧张。
“不关，我想看着你。”
许征吻下来，顾嫣然的呼吸几乎就停止了。
……
“我们老师私底下告诉我，说我是这一批学生里面，觉悟和造诣最高的。”
躺在许征的腹部，顾嫣然无聊地勾着自己的头发，跟男人聊天。
许征闭目养神中，慵懒地回一句，“说不定私底下跟其他学生也这么说。”
“你就知道灭我威风！”
“呵呵你有多威风？还不是被我干得啊啊叫。”
“……”
顾嫣然潮红刚刚散尽的一张脸又被他说得红起来，气得翻身起来往洗手间走，不想跟他说话了。
许征睁眼，笑眯眯地侧卧在床上，视线朝着浴室的方向，表情十分惬意。
女孩在里面洗澡，正对面就是洗手台的大镜子。
她看见自己浑身都是青紫，足以说明刚才他们两个是有多疯狂。她觉得看不下去了，背过了身去。
许征在外面敲门，“宝贝，给老公开门。”
她没好气地瞪了瞪眼：我又没承认你是我老公。
那人又说，“乖，老公也要洗澡。”
顾嫣然冲着外面喊，“我洗完你再进来！”
有片刻的安静，她以为他走开了。
可是几分钟后，隔着雾气她看见那扇门自己就开了。
顾嫣然睁大了眼睛：“我、我不是锁了门吗？”
许征裸着走进来，“哦，开锁这种事情难不倒我。”
只需要一根她的一字夹就可以了。
“你、你出去！”
“我们俩一起洗。”
过了一阵，顾嫣然被抵在墙上，气息不稳，“不是洗澡吗……许征，我再也不信你了！”
……
国内。
新的一周，sf召开了董事会，各位股东全票通过了迟睿接替卫邵华股东的职位，成为sf新任董事长。
消息传到下面，各部门议论纷纷。
戴倩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内心十分平静，毕竟这都是在她意料中的。
远在法国学习的赵珍珍，一连几日关注国内新闻，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在镜头前游刃有余地回答记者的问题，她嘴角微微翘起，小声地自言自语，“大少爷，你是不是，都把我忘干净了？”
赵珍珍十六岁到迟家，迟家一家老小对她照顾有加，她喜欢迟家长子迟睿，从来不敢说。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配，大少爷应该交到更优秀的女朋友，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去喜欢。
但是，当董事长有心栽培她，要送她出国学习珠宝鉴定的时候，那颗喜欢迟睿的心就不安分了。
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变得好一点儿，就离大少爷近一点儿？
当其他学生谈恋爱的时候，忙着更新社交网络的时候，赵珍珍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她越发地想念她的大少爷，她想回国，所以她只有不断地努力，提前完成学业。
盯着屏幕上自己的心上人，她又走神了，隔了半天反应过来，她甩甩脑袋严肃地对自己讲：“要是真想他了，那就不要浪费时间，要奋笔疾书埋头苦干！”
于是她把手机搁在一边，重新又投入学习中去了。
赵珍珍喜欢迟睿，哪怕他年纪大，比自己打了十一岁，她就是喜欢他。但她不确定，他是不是也喜欢她。
半个月后迟俊峰出院，正值周末，迟莞驱车去迟家陪她父亲。
迟俊峰身体依旧虚弱，不能长时间走动，有时候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迟莞见了，轻手轻脚拿了毯子给他盖上。
去厨房帮着母亲洗菜，母亲问她，“晚上衍之要不要过来吃饭？”
迟莞摇头，“这段时间他公司事情挺多的，晚上有应酬，应该来不了。”
“是他自己的公司啊？”
“是啊，今年他的业务逐渐都转到国内来了，要重新建立新的人际圈，所以会越来越忙。”
卫邵华手里拿着锅铲，不禁感慨，“年轻人有理想有追求是好事，但还是得多照顾着家庭。”
迟莞笑，“他平时挺关心我的。再加上我也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朋友，就不怎么依赖他。”
母女二人先聊着，时间过得很快，做饭的两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卫邵华对迟莞说，“过阵子，等你爸身体再好一点，我打算带他去美国。”
“去农场吗？”
迟莞又笑了，“妈，我跟你说哦，就咱们农场对面那个庄园，你知道吗？”
卫邵华扶了扶眼睛，“我知道啊，那房子挺气派的。”
“哈哈哈，那也是我们的房子！”
“……”
“顾历南很久很久之前就买下来啦，之前我和他不是才去过吗，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的。”
迟莞一说起这个就兴奋，把她和顾历南认识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都跟母亲交代了，听得卫邵华一愣一愣的，“你们俩还有这渊源，我就说嘛，那时候衍之莫名其妙突然登门求亲，说要娶你，我觉得不对劲，只当成门当户对的商业联姻了。那小子，没想到是早有预谋！”
“嗯，那个人可有心机了，都结婚一年了才告诉我。”
第191章 妈妈太坏了
迟莞高兴，卫邵华也高兴，到现在为止，她搞清楚了顾历南要和迟莞结婚的原因，就更加坚定的认为，他是真的对自己女儿好。所以就算她和迟俊峰移民了，也能放心地离开了。
迟俊峰眠浅，睡了一阵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恰好听见那母女二人的谈话，安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带着欣慰的弧度。
迟俊峰出院前迟宁就已经走了，迟睿平时忙于公务很少回家吃饭，所以今晚家里用餐的也就只有迟俊峰夫妇和迟莞三个人。
迟俊峰还想着要回单位，他一提这事卫邵华就跟他急，连迟莞都不帮他说话，认真地劝他，“爸爸，要听医生的话，也要听我妈的话，你现在不适合动脑子。六十多岁了，也是时候退休享清福了。”
迟俊峰一辈子劳苦功高，情绪一激动就说当年a市修跨线大桥时的艰苦日子，“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懂什么！人民需要我，离不开我！当年没有我坐镇，跨线大桥能顺利申请，能顺利动工？日晒雨淋风吹雨打的日子都过来了，谁还没生过病？要去美国你自己去，我反正不去！”
他气得很，认为自己现在出院了，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林羽县的灾后重建工作在等着他，a市申请直辖市的工作也在等着他，他天生就是劳碌命，病好了撸袖子能继续干，哪能说退休就退休的！
卫邵华也不跟他争执，慢条斯理地吃着菜，“行，我自己去吧。”
餐桌上一时安静，处于低气压。
接着，她又淡淡地补充一句，“我去之前，咱俩先把离婚手续办了。”
迟俊峰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气得都拿筷子敲碗了，“卫邵华，你不要拿离婚逼我！”
一顿饭吃得迟莞心惊胆战，怎么就扯到离婚了呢，感觉劝解母亲，“妈，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嘛？好好劝劝爸就行了。”
卫邵华很淡定，继续吃自己的饭，“你劝吧，我劝得多了简直就是浪费口舌，这个人油盐不进，我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迟俊峰哼了一声搁下碗筷，饭也不吃了，气急败坏地离席，背着手，头也没回地上楼去了。
两分钟后，迟莞听见重重的摔门声，震得她整个人一颤。
叹了口气，她说他母亲，“你看你，又硬来，明知我爸吃软不吃硬。”
卫邵华这才放下筷子，抬手擦了擦眼角湿润，“你爸现在的身体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他那个位置本来就有那么多人在盯着他，劳心劳力还吃力不讨好，熬夜加班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他要真回去继续干，能不加班？能不熬夜？能经得起情绪波动？迟莞，你信不信我现在松口答应他，不出半年，你爸就得死在他的办公桌上！”
主治医生说的那些话，真当是吓唬他的？
迟莞也无奈，想了想，还是先安抚母亲，“我也不擅长说服人，要不然，咱们等晚上顾历南来接我的时候，我让他劝劝？”
卫邵华看着她。
迟莞笑了一笑，按住母亲的手，“他那个人满嘴大道理，我爸跟他也谈得来，说不定管用呢？”
卫邵华这才点了点头。
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试试了。
迟莞饭后上了楼，本想回自己房间待着，路过父亲书房的时候，忍不住还是敲了门。
“爸，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听到女儿的声音，迟俊峰语气还算温和。
迟莞推门进去，笑眯眯地走到父亲跟前，“饭也没吃完，您不饿么？”
迟俊峰眼睛盯着棋盘，指尖执棋，“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你别这样，妈也是为了你好。”
迟莞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好言好语的，“再说了，有什么事就慢慢商量啊，一家人何必生气呢。”
迟俊峰冷哼，“你看她是要好好跟我商量的样子？阿莞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有多自以为是，平时我让着她只是不想跟她一个女人计较！”
“那你这次也别计较了。”
“总之我就是不走，上头还没让我退休，她凭什么！”
迟俊峰将棋子放在棋盘上，抬头看女儿，“你不要再来帮她说话了，我主意已定，再休养一个月就回去工作。”
他话都说成这样了，是绝对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迟莞觉得，就算晚上顾历南来接她的时候去劝他可能都没用。
父亲太固执了。
了解他的，当他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舍不得他迟部长那个位置。
迟莞无奈，陪了他一阵就回自己屋了。
今晚顾历南应酬比较重要，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钟了。他在电话里说来接迟莞，迟莞说，“都这么晚了，我已经洗过澡，要不就不回去了？”
他笑，“你是自己不回去，还是让我也过来，大家都不回去了？”
迟莞扁扁嘴，“你要是想自己回去那你回去。”
“行了，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顾历南喝了酒，许征去忙别的事情去了，他就找了代驾。
到迟家时已经是深夜了，岳父岳母早已休息，他打电话给迟莞，迟莞下来给他开了门。
“你大哥不在？”进门第一句话，不是问迟莞，而是问她哥。
迟莞很鄙视地看他一眼，“我怀疑你是为了见我哥才来的。”
男人低低笑了几声，捏她的脸，“你要这么说我有什么办法。”
两人一起上楼，迟莞帮他拿了外套，一边对他说起今天家里的情况。
顾历南认真听着，态度诚恳，“照你这意思，咱爸是要跟咱妈死磕到底了？”
进屋关门，迟莞无奈地回道，“对啊，我妈态度越强硬，我爸就越不低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这两个人强势起来这么实力相当呢。”
顾历南累了，往床上惬意地一坐，双手撑在身后，“你想让我来当说客？说服你爸辞官移民去美国？你好看得起我。”
迟莞坐在他旁边，“你平时嘴皮子那么厉害，关键时刻就靠你了，顾董事长。”
男人仰着头笑，末了摇摇头，“爱莫能助。”
“你都没事怎么知道不行？反正明天一早吃完饭你就去陪我爸散步，一切就都交给你了，同志！”
迟莞起身，双手握住顾历南的手，一脸过分信赖对方的表情，“我看好你，你一定能行！”
顾历南看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起身去洗澡了。
“去你哥房间给我找条内裤过来。”
他在里面吩咐，迟莞在外面抱肘靠墙威胁，“你要不答应，我不会给你拿的。”
他很无语，“没见过你这样的。”
迟莞稍微软了点语气，“不管结果怎么样，你试着劝服一下，就算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到底是努力过了。”
然后听到男人无奈的声音，夹杂着水声，他说，“全世界，就你一个人能威胁我。”
迟莞乐颠颠地回到床上躺好，等他。
不多时顾历南洗完澡出来，看迟莞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就像软糯的糯米团子，人的**真是奇怪，说来就来了，看迟莞那一脸好欺负的样子，他走过去俯身撑在她身体两侧，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然后低头亲住她。
这晚上卫邵华失眠，因为迟俊峰跟她闹矛盾，住在书房。
夫妻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跟她对着干，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眼中可恶至极的那个人了呢。
迟俊峰说到底是病人，再怎么闹别扭，卫邵华还是担心他的身体。
凌晨一点钟，她忍不下去了，起床去书房想把丈夫哄回卧室来。
结果，经过女儿的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给她当场愣住。
仔细一看，那两个人也太不注意了，门都没有锁！
卫邵华扶额，只觉得脸上发热。
她装着不知道，装着什么都没听到，径直经过往书房去。
走的时候还听到女婿在哄着女儿，“阿莞乖，阿莞最乖，老公好疼你。”
“……”
卫邵华摇头，心里想着，以后还是少过来吧，给家里其他人听到那才叫一个尴尬。
走到书房门口站了站，最后还是没进去喊迟俊峰，一个人转身又回了卧室。
她就怕一会儿把迟俊峰喊醒，路过女儿房间的时候给他听见了。
第二天一早，迟莞早起，去厨房帮母亲做早点。
卫邵华从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家中的饭菜她都尽量亲力亲为，照顾丈夫责无旁贷。
迟莞桃花满面地走到厨房，喊了一声妈妈，看流理台上有摊好的煎饼，撕了一块拿在手里，边吃边说，“明明昨晚吃那么多，不知道怎么这么饿。”
卫邵华的眼睛穿过眼镜的缝隙斜睨她，冷笑，“少费点体力估计就不会饿了。”
迟莞刚咽下嘴里的食物，太阳穴跳了一跳，看她妈妈，“说、说什么呢……”
卫邵华收回视线，翻动手里的锅铲，“呵，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分寸都没有！要做什么事也不知道把门锁了！”
“！！”
迟莞差点心梗。
早上起来就发现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门没锁上，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大哥不在家，二姐不在家，爸妈睡得早，家里保姆阿玲最近也回老家探亲去了……哪知道，竟被母亲撞了个现行。
迟莞面红耳赤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那门，那门好像是坏了……”
“坏了？平时没坏，就你俩在里面妖精打架的时候坏了？”
“……”
“哎哟，我本来要去叫你爸回房的，都没敢叫他！”
卫邵华自己说着就没忍住笑起来，伸手在迟莞胳膊上捅了一下，“衍之身体够好啊，嗯？”
迟莞捂脸，转过了身去。
卫邵华突然心情特好，彻底起了逗迟莞的心思，“看他平时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这么骚。”
迟莞受不了了，“妈！”
卫邵华笑得止不住，差点要撒手人寰了，笑够了，这才咳嗽两声，“回头让人把门给你们修一下，再装个隔音设备。”
“！！”
迟莞转身上楼，早饭都不想吃了。
妈妈太坏了！
第192章 愿意宠着她
顾历南在洗脸的时候，迟莞跑过去抱着他的腰，他轻轻侧头，“怎么了？”
迟莞不说，就拿头抵着他的背。
过了会儿他洗完转过身来，好笑地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惊讶道，“这个女孩，你干了什么坏事？”
迟莞觉得丢人，后知后觉的，都快哭了。
看她眼睛里都有雾气了，顾历南终于正视这个事情，弓着身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脸凑近了看她，“好好的哭什么？”
迟莞擦了下眼角，“昨晚我妈路过咱们房间……门没锁……”
顾历南听完一怔，迟莞紧紧盯着他表情，看他面不改色的，稍稍移开目光，就看见他耳垂红了。
然后听他松了口气地道，“还以为你爸又怎么了，大清早别吓我。”
迟莞瞪他，他却笑得释然，“看见就看见了，证明咱俩感情好不是吗？”
迟莞有点恼，朝着他胸口推了一下，“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是啊，怎么这么厚？”
顾历南重复着她的话，揽着她的肩，哄着她下楼用餐。
在楼下，只看见岳母一个人，顾历南主动上前打招呼，“妈，早。”
卫邵华始终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心思，见了女婿，像是昨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望着他微笑，“不早了。”
迟莞没搭理母亲，鸵鸟似的坐在餐桌前，端了牛奶喝。
“怎么不见爸？”顾历南问岳母。
“没事儿，你俩饿了先吃，我去叫他下来。”
卫邵华说着就要上楼了，顾历南出言组织，“妈，不如我去。”
卫邵华看着女婿，而后点点头，“好。”
等顾历南上楼去了，卫邵华坐在迟莞对面，没好气地瞅她，“你那是什么表情？”
迟莞看她一眼，没吭声。
“妈不就是逗逗你，还放心上了呢。”
卫邵华说着又笑了，往女儿碟子里夹了一个蒸饺，“看你和衍之感情这么好，妈也高兴。”
“你明明就是在拿我寻开心。”
迟莞咬着饺子，和母亲对视，“我脸皮又没有顾历南那么厚。”
“哈哈，他脸皮厚啊？”
“可不是……”
母女二人在楼下聊着，顾历南已经坐在了岳父的书桌前。迟俊峰昨夜就一个人在那下棋，好不容易等来了个人能陪他的，他拉着顾历南，自己不下去吃饭，也不让他下去。
顾历南有耐心，从早上八点陪他一直坐到十点半，对弈不分胜负，他也不可能刻意输给岳父，在这漫长的两个半小时里，顾历南只字未提迟莞交代的事情。
姜还是老的辣，迟俊峰到底还是赢了女婿一局，心情也好了，乐呵呵地说要下去吃早饭。
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迟俊峰看着女婿。
这个年轻人，不管在外人面前是多么矜贵不可靠近，在老人面前始终是敬重有加，礼貌得体，阿莞嫁给这样的人，在人品上已经胜过那些纨绔子弟。
他笑看着表情谦和的顾历南，叹了口气，“说吧，是阿莞让你来当说客的，是不是？”
顾历南挑着眉，回应岳父，“并没有。”
“她没跟你开口让你过来跟我讲道理？我会信？”
“她是说了，但我并没有听她的。”
顾历南游说人有自己的技巧，哪能轻易让对方看清自己的底牌。他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顿，而是说起了自己公司的事情，“去年从我爷爷手里接过公司，外人不知，我自己心里是很清楚，精时集团远没有别人看到的那样风光。从产品定位，广告营销，无不存在问题。”
迟俊峰沉默着，没有插话。
“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我带了自己的团队，从内到外专业严谨，为公司输入新的血液。后来您也看见了，范希腕表在销量上已经远超欧美大牌，当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百分之九十得归于我的团队。”
顾历南拿起桌上的雪茄盒，打开，捻起一支，点燃了，递给岳父。
笑着说，“我不会告诉妈。”
迟俊峰接过去，放在嘴边抽了一口，样子很是陶醉。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了，上好的哈瓦那雪茄，放在桌上权当了摆设。
吞云吐雾间，他开了口，“我老了，也的确该退下去了，该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但是衍之，你岳父问心无愧几十年，不求民众爱戴我，只求死的时候没有遗憾。”
顾历南点头，“我明白，您手底下还有很多项目要过问。但是爸，该有的，始终都会有。没有了迟俊峰，还会有王俊峰，李俊峰，总会有人过来接替你的工作。”
闻言，迟俊峰蹙着眉头沉默，陷入了沉思。
这个顾历南，还说不是迟莞派来说服他的。他那张嘴哦！
十二点整，顾历南离开迟俊峰的书房。
伸手拉上房门那一刻，他深深呼了口气。可算是完成她老婆交代的任务了。
卫邵华已经做好了午餐，迟莞在楼下等她爸和她老公，看到顾历南下楼，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跑着到了楼梯口，拉着他，“怎么样了？”
顾历南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他使唤迟莞，“我口渴，去给我倒杯水来。”
说完就走去客厅坐下了。
“妈。”
顾历南笑着叫他岳母，卫邵华看他，也不作声，他主动解释道，“爸深思熟虑，还是接受了我的提议，辞职，去美国静养。”
卫邵华也没表现出太过激动，只点头称好，“麻烦你了，衍之。”
“没有。”
他话音刚落，迟莞就端着温水过来了，递给他，“你都怎么说服我爸的？”
男人喝了口水，“动之以情。”
迟莞：“……”
卫邵华不打扰小夫妻打情骂俏，笑着去了厨房，“马上吃饭了，你俩去洗手。”
几分钟后，迟俊峰下楼。他给自己换了一套整洁清爽的休闲装。
退下那身严肃深沉的中山装，这样看起来显得特别精神。
卫邵华也不跟他置气了，吃饭的时候，又是夹菜又是盛汤的伺候着，“过段时间，等你身体再好点，就去单位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好了，这样才能去办移民签证。”
顾历南适时地接话，“我有朋友在移民局，到时候找他帮忙，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卫邵华点头，“那麻烦你了衍之。”
“应该的。”
顾历南给迟莞夹菜，示意她多吃点肉。
今天母亲做的梅菜扣肉，全是五花肉，她下不了口。后来想到办法，把五花肉上的瘦肉一丝一丝咬下来，剩下的全扔进顾历南的碗里。
顾历南照单全收，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
卫邵华和迟俊峰看见了，都觉得自家女儿有些过分，但是女婿愿意宠着她，他们自然也无话可说。
饭吃到一半，迟俊峰开口，“这家里的人，移民的移民，不回家的不回家，长期在外的在外，哪里还有个家的样子。”
这话一说，卫邵华心头几分酸涩，却又不得不安抚他，“孩子们长大了，结婚生子，忙于工作，不能留在家里是正常的。我们移民，到底还是为了你的身体，美国医疗设备比国内先进，你的情况，留在那边比留在国内更有利。”
顾历南眼睁睁看着迟莞把肥肉塞到他的碗里，接了岳母的话，“美国有几所大医院，是肿瘤方面的权威，爸，你早点过去，是万全之策。”
迟俊峰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家是越来越冷清，阿莞嫁人了，阿宁在国外工作，他和妻子都走了，家中就只剩了阿睿一个人。
有时候工作累了回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卫邵华自然知道，他放心不下迟睿和迟宁，只得说着好话让他宽心，“咱们儿子女儿这种条件，怎么都能找到好的伴侣，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说到这些话，卫邵华突然就想起珍珍。
那个时候她有多嫌弃珍珍，现在也就有多后悔让珍珍离开。
如果迟睿真心爱着珍珍，那姑娘老实单纯，又谦虚好学，给他当妻子也是极好的。
现在再想这些，也都不可能了。
珍珍一走就要去两年，两年之后有什么变化，谁都不知道。说不定，珍珍就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子了，迟睿也另有心仪的女人。
从迟家出来，是下午三点钟。
顾历南陪岳父散步谈心，迟莞则陪她妈妈看电视聊天，之后迟俊峰吃了药睡了，小夫妻二人才离开。
“你陪我去宜家买点东西。”车上，迟莞对顾历南说。
“买什么东西？”
“买一些家里的摆设啊，餐具之类的。”
“行。”
黑色宾利停在宜家楼下免费停车场，下了车，迟莞主动去牵着男人的大手，“其实我就是想和你一起逛一逛家居，买什么都无所谓。”
顾历南笑着看她，“我的时间很宝贵，你拿什么来换？”
跟他时间长了，迟莞也成了老司机，“昨晚不是以身相许了吗，够不够？”
两人进了电梯，非常拥挤，顾历南在迟莞耳边极小声的，“今晚再补一个。”
从电梯出来，迟莞耳尖都是热的。
迟莞想买透明绿色的杯子，一买买了两个，“我们两人一人一个。”
顾历南点头，“买吧。”
迟莞想买装蜂蜜柚子茶的密封罐，“你不是喜欢喝百香果蜜吗，买了回去我给你做？”
顾历南点头，“买。”
觉得干湿分离的垃圾桶挺好，“买几个吧，浴室和厨房都需要。”
皮质的玄关凳实用又漂亮，“这个可以放在那里换鞋的时候坐。”
“这个砧板也很好用呢。”
“再买几个这种餐盘。”
“我还想买那个厨房收纳网兜。”
逛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购物车都装不下了，顾历南终于忍不住提醒，“行了，差不多了。”
第193章 好神气啊
迟莞一回头看购物车，才发现女人的购买力真的是牛，不知不觉就买了那么多。
幸好购物车可以直达车库，直接运到车子跟前。
顾历南在后面堆放货物，迟莞什么都不干，悠闲地跑到副驾坐好，嘴里叼了根棒棒糖，给吴锦悦发消息，“我刚逛完宜家了，你那天说想要的那种装沐浴露和洗发液的喷壶我给你买了三个。”
等了好久，吴锦悦没有反应。
迟莞收起了手机。知道她在忙，周日都在加班的人，不敢多加打扰。
随着砰地一声后备箱关上，顾历南自后面过来，上了车，笑着捏迟莞的脸，“让我给你当苦力，你好神气啊。”
迟莞凑到他耳边，“不是说了今晚要补偿你吗，我得储存体力啊顾先生。”
顾历南看着面前皮肤白里透红的女人，眼里**升腾，“我怕等不到回家就想让你补偿。”
城市的另一端，3213厂调度科办公室，吴锦悦和周天天一起还在苦逼加班。
周天天看到吴锦悦的手机亮了一下，提醒她，“锦悦你有消息来了吧。”
“我等会儿再看。”
吴锦悦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全神贯注录入数据，表情严肃导致平时柔和的小脸这会儿都是绷着的。
忙了几个钟头，周天天坐得腰都疼了，伸了个懒腰打算休息一下，“晚上下班我们俩去吃火锅吧。”
“好啊。”
吴锦悦正好也录完一组数据，把手机拿过来看，看见迟莞的消息就回了。
端起马克杯去茶水间冲咖啡提神，问周天天要不要，帮她也冲一杯，周天天自己拿了杯子，“一起去吧。”
办公室到这一层的茶水间有点远，两个姑娘边走边聊，周天天羡慕吴锦悦下个星期就要外派了，“上头很重视你，难得有这种机会都把你派去了，而且还是跟纪老师一起去，你太幸福了。”
就是因为和纪仲曦一起去，吴锦悦才情绪复杂。
从内心来说她很期待和纪仲曦单独出差，但是她又很怯懦，怕和纪仲曦单独相处久了，给他看出来自己对他图谋不轨。
主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起初她兴奋得睡不着，后来越来越担忧，已经整整失眠三个晚上了。
周天天看了吴锦悦一阵，八卦地，“诶，锦悦，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靠关系进来的？”
吴锦悦喝了口咖啡，笑道，“有关系进来，估计就不是待在调度科这种三百六十五天都要加班的科室了。我又是女的，让我去公关部多好？”
周天天一想，也是，公关部多轻松，朝九晚五，除非突发紧急情况，不然那个部门是一年到头都加不了几次班的。
吴锦悦说，“当时我考进来的时候，跟我一起最后一关复试的是财务部的小宋，我是不是靠了关系，你们去问她不就清楚啦？”
周天天眼珠子一转，立马挽着她胳膊说好话，“哎哟，生气啦，就跟你开个玩笑嘛。”
“没生气，反正也不只你一个人质疑我。”
因为和纪仲曦认识，因为太手上头重视，单位太多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吴锦悦是走后门进来的。
当然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能管得住别人的嘴呢。
之前吴锦悦还会因为这些事情不开心，后来也就想得通了，别人质疑你，你就得更努力，以真本事示人，直到那些人无话可说。
这倒成为她工作上进的动力了。
周天天加完班先走了，调度科只剩了吴锦悦一个人。
其实吴锦悦本来也可以早走，是昨天小范家里出了点事，人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吴锦悦想着自己也没有别的约会，就让小范放心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小范的工作吴锦悦帮她接手了。
小范挺感激的。
毕竟职场如战场，3213这种地方竞争又很大，同事们都很现实的，吴锦悦这么厚道真是少见。
小范跟自己的爸妈说起吴锦悦这个同事，老人心存感激，让小范周一回单位的时候给吴锦悦买点水果去感谢人家。
下午六点三十，晚饭时间。
吴锦悦去食堂吃饭，又被同样也在加班的研发部秦姐叫住了。
“你们部门就你一个人吗？”
秦姐往里面坐，给吴锦悦挪座位。
吴锦悦点头，“本来还有个同事跟我一起加班的，她手里的事做完已经走了。”
“仲曦和刘哥他们事情做完也去大排档喝酒了。”
“秦姐怎么没去？”
“本来是要去的，临时又多了点工作，走不开。”
秦姐把自己盘子里的咸鸭蛋拿给锦悦，“留着，上夜班的时候吃。”
吴锦悦笑着收下了，说谢谢秦姐。
这位大姐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好吃的好喝的经常照顾吴锦悦，听说吴锦悦老家在外地，父母不在身边，对她的关怀又跟多了些。
“你姐姐在什么地方上班？”闲聊间，秦姐问吴锦悦。
“之前在商场专柜做导购，后来没做了，这会儿暂时去了海洋馆当临时管理员。”
“你姐姐多大？”
“比我大三岁。”
秦姐心里一算，“那得有二十八了吧。”
“嗯，年初已经28了。”
吴锦悦看秦姐对自己姐姐上心，笑道，“怎么了，秦姐是不是有更好的工作想给我姐介绍？不过我姐文化程度不高，多半做不来你身边的工作。”
秦姐皱了皱眉，“其实也没有。”
思忖片刻，她告诉吴锦悦，“我有个长辈，年纪倒不是很大，四十五六岁，前阵子出车祸断了一条腿，手术之后现在在家里养着，身边需要一个保姆。他那个人脾气不好，很不好相处，家里给他找的人全都辞职了。我就是想着你有个姐姐，可能会做这方面的工作，也就想帮忙介绍一下。”
吴锦悦眨眨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秦姐觉得是自己的提议唐突了，不好意思地笑笑，“算了，好像也没有年轻姑娘愿意去照顾一个大老爷们的。”
吴锦悦摇头，“不是不是，你误会我了。我姐以前在医院做过几年护工，你说的这种，帮助病人康复的保姆，她应该没有问题。我就是觉得奇怪了，你这个长辈，他没有老婆吗？怎么还要找保姆照顾他呢？”
秦姐笑了一笑，“前些年有老婆的，嫌他重视工作不重视她，跟人跑了。”
“……”
吴锦悦笑得有点尴尬，“我好像不该问。”
“又不是什么秘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秦姐说完，吴锦悦想了想，道，“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姐，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反正她现在海洋馆也是临时工作，如果你亲戚这边更稳定的话，那就更好。”
秦姐说，“能忍受我那个小叔的死脾气的话，这工作肯定长久，我就担心你姐受不了。”
“那行，回头等我消息。”
吴锦悦吃完饭就又回去工作了，休息的间隙给吴锦怡打电话，把秦姐那事儿说了一下。吴锦怡是个性子特别软的姑娘，一听说对方残疾还不好找保姆，心里一软就答应了。
第194章 后悔莫及
既帮了秦姐的亲戚，又给姐姐找了个好工作，一时间吴锦悦心情很好，都把纪仲曦抛之脑后了。
直到第二天周一晨会之后，梁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给她交代这次出国事宜，她才开始蔫。
赵主任看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吴锦悦，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想去是不是？不想去就把名额让给别人！”
本来赵主任也就随口一说，哪知道吴锦悦真的回她：“行，主任，您看能不能安排小范或者周天天去？她们比我先来，资历也比我久，理所当然……”
啪的一声，赵主任将手里的文件夹砸在案头，站起来就指着吴锦悦破口大骂：“你有病是不是？！对外交流是要提升你年度考核的，别人挤破头都挣不来的机会，你跟我说你不去！”
吴锦悦耷拉着脸，主任唾沫星子直往她脸上喷。主任是真的气急了，不然也不会骂她骂得这么狠。
隔着玻璃窗，小范和其他同事在外面看见主任骂吴锦悦，却听不见在骂什么。
“吴锦悦我告诉你，这次是我提的你的名字，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给我去！”
主任话就撂在那儿了，看吴锦悦皱着一张脸那样子，去一趟德国出差就跟上刀山下油锅似的，简直让人气得脑充血：“不去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吴锦悦这才说：“知道了。”
主任不想看见她，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挥了挥，“滚！”
吴锦悦蔫蔫地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小范悄悄把她拉到一边，“锦悦，是不是昨天你帮我加班的事连累你了，我也知道那些表格……”
吴锦悦一笑，打断她，“想什么呢，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小范这才捂着心口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害得你被主任骂。”
“哎。”
“那你怎么了，平时主任不都总是夸你吗？”
“是我自己作死！”
说完，吴锦悦摆摆手回自己位置去了。想来也觉得自己窝囊，怎么能被一个纪仲曦打倒呢？
主任说得对，别人头破血流都挣不来的机会，她干嘛不珍惜啊？
喜欢一个人掩饰不住，纪仲曦知道就知道了呗，感情都是自由的，他不喜欢她，也不可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不准她喜欢他。
这么一想，傻孩子也就想通了。
豁然开朗之后，想着很快自己就要跟纪仲曦一起去享受浪漫的德国之旅，上着班都在傻笑。
到了中午，吴锦悦给迟莞打电话，“阿莞，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把我的喷壶给我哈哈！”
迟莞在那头忙着，吴锦悦都能听到指尖接触键盘的啪啪声，“正打算找你呢，中午我空闲，你要不要过来跟我吃个饭，我顺便把东西给你？”
“哼，你来找我！”
“哪有你这样的，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行不行！”
“我来找你还得坐地铁，你都是有车的人了，你过来不是更方便吗！”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迟莞只好说，“行吧，不过你要请我吃饭。”
吴锦悦笑嘻嘻的，“那有什么问题，告诉你哦，最近咱们食堂换厨师了，新厨师做的菜可好吃了。”
“那好，我处理一点事情，几分钟后就出发。”
迟莞挂了电话，接着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然后离开单位。
下楼的时候碰到何苗和秦梦妮，两人招呼她。
“我去找一下锦悦，把她的喷壶给她，你俩先去吃饭。”
迟莞一说，秦梦妮就乐了，点了点她的脑门，“你俩是不是傻，明明我晚上下班就可以帮你拿回去给她，你还要跑这一趟。”
“……”
最近迟莞发现自己脑子不太好使，有时候反应迟钝就算了，也不如以前伶牙俐齿了，跟顾历南争执什么总是居于下风。
“算了，我都跟她约了，还是去一下吧。反正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迟莞说完就走了，留下两个姑娘看着她的背影。
秦梦妮皱眉插着腰，“阿莞变笨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
何苗点点头，“是啊，我听我姑姑说，一孕傻三年呢。”
……
迟莞驱车去3213，进大门的时候报了调度室吴锦悦的名字，并登记了车牌号。
之前吴锦悦跟她说过，其实报研发部纪总监的名字更好使……
停好车，迟莞拎着吴锦悦的东西去找她。
部门的人都去吃饭了，吴锦悦就在楼下长椅上坐着等迟莞。
远远地看见迟莞朝自己小跑而来，吴锦悦几分兴奋，笑眯眯地迎过去。
迟莞把袋子塞她怀里，忍不住抱怨，“我都被你弄傻了，你怎么不让妮妮晚上带给你？”
吴锦悦听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我完全没想到这个事情诶。”
都忘了秦梦妮和迟莞现在是同事。
“嗨哟我请你吃饭，别抱怨啦。”
吴锦悦勾着迟莞的脖子，两人亲密地往食堂去，“早上买包子的时候我看到今天的菜色，有粉蒸排骨，有三杯鸡，有麻婆豆腐，还有煎三文鱼。”
“你们食堂伙食真好。”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都挣的血汗钱。”
天天加班的单位，上头当然重视员工的伙食，福利好一点，员工的动力也会大一点。吴锦悦觉得他们单位挺人性化的。
到了食堂，吴锦悦拉着迟莞去选菜。
远处，眼尖的秦姐一眼就看见那两个漂亮小姑娘，忍不住抬手蹭旁边正吃饭的纪仲曦，“诶，你前女友和现女友关系这么好，这不科学啊。”
纪仲曦听着就皱眉，“什么前女友现女友！人锦悦正正经经一女孩子，别坏了她名声。”
对面的张哥一听不乐意了，“瞧你妄自菲薄这样儿，跟你处对象就坏了名声啦？”
纪仲曦：“……”
觉得完全没法跟这些人说，明知道他只是在澄清，偏要扭曲他话里意思。
秦姐看他垮着脸不说话，嘿嘿的，“我知道，锦悦和你那小青梅，两人是同学嘛。你这就是近水楼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纪仲曦淡淡地看她一眼。
这时候，沉默的刘哥大概是听不下去了，说秦姐，“人家仲曦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俩怎么回事！”
张哥：“像你，三十几了才结婚，等你孩子高中开家长会，同学都以为你是爷爷。”
刘哥咬牙切齿，将啃过的鸡骨头倒进张哥盘子里，张哥不怒反笑，“难道我说错啦，仲曦这都小三十了，能不鼓励他处对象吗！”
听完张哥的话，刘哥觉得有道理，这才转身看纪仲曦，“老张说得对啊，仲……”
没等刘哥说下去，纪仲曦放下筷子起身，“吃饱了。”
人就走了，去找吴锦悦和迟莞打招呼了。
刘哥看他的确是有些生气了，朝秦姐和张哥抬下巴，“咱们是不是管太宽了，搞得仲曦不高兴了怎么办。”
秦姐撇唇，“你什么时候看他跟咱们生气过？我们这不也为他好吗，别等锦悦被人追走了才后悔莫及哦。”
第195章 我问心无愧
“你们食堂真大。”端着餐盘坐下来，迟莞感慨。
“当然了，我们人多呗。”
3213上千名员工，在食堂吃饭的也只是部分人，还有些不赶时间的都去了外面的饭馆。
两个姑娘聊了一阵，纪仲曦过来了，他先叫的迟莞，“阿莞。”
“仲曦。”
迟莞大大方方地冲他笑，“你吃过了吗？”
“嗯，吃过了。”
说话间看向吴锦悦，视线往下盯着她的餐盘，“今天的三杯鸡有点咸。”
吴锦悦点了三杯鸡。
“是吗？”
她皱着眉尝了一口，果然是比往常咸。
纪仲曦起身，“去给你俩买饮料。”
等他走开了，迟莞才小声问吴锦悦，“你俩最近怎么样？”
吴锦悦脸颊微红，“什么怎么样……”
迟莞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仲曦看你眼神不一样。”
吴锦悦低着头，装着认真吃饭的样子，筷子在餐盘里捡来捡去，“哪有不一样哦。”
“相信我，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愿吧。”
吴锦悦嘴角勾了勾，“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迟莞笑笑，“总会知道的，他又不傻。”
几分钟后，纪仲曦从小卖部回来，给吴锦悦和迟莞买了鲜榨的果汁。
跟她们又聊了几句，说是要去忙了，就先走了。
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吴锦悦对迟莞说，“我要跟纪哥哥去德国出差一个月，已经在办相关手续了，签证之类的。”
“好事啊。”
“我有点期待，也有点紧张。”
“没出息。”
迟莞拿筷子敲她脑袋，“工作和个人感情要分开，单位派你去，就是重视你，认同你的工作能力。再说了，感情也不能当饭吃，做好当前的工作最重要。这可是关系到你以后晋升。”
吴锦悦点点头，“所以早上我跟主任说我不想去，让她安排别的同事，主任都气死了。”
迟莞撇唇，“换我也气死了。”
“不过我想通了，感情随缘，工作可不能。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得好好把握。”
“这就对了。”
在食堂吃过饭，迟莞陪吴锦悦散步。
吴锦悦担心她上班迟到，“你等下来不来得及啊？”
迟莞看了看时间，“没问题，这边开过去也就二十分钟。而且下午不用打卡，晚一点儿没关系的。”
“那就好。”
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厂区走着，招来不少目光，大多都是未婚的男同事。
等迟莞走了，立马就有人来跟吴锦悦打听，“刚才跟你一起那个姑娘，有对象没有？”
吴锦悦皱眉看向表情猥琐的男同事，“人家都结婚了。”
那人挑眉，“骗人的吧。”
吴锦悦：“想追求有夫之妇吗，可以啊，我把她电话给你。”
男同事一脸讪讪的，走了。
吴锦悦却笑了。
阿莞结婚那么早，是给自己挡了多少桃花啊。
……
下午下班，迟莞先问过了顾历南，他要加班，迟莞就和秦梦妮何苗在外面吃了饭。
三个女孩逛了会儿街就散了，迟莞闲着没事，就开车去了精时集团。
顾历南在开会，迟莞经过小会议室的时候看见了他。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迟莞指了指他办公室那头，他收回视线继续会议。
晚上九点，设计部。
苏慕华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助理唐嘉瑞专心致志地在电脑上画画改改，身后什么时候有了人都没有察觉。
苏慕华看得皱了眉。
小雏菊的图案，印在宝熙的腕表上，直观的视觉效果就是高端有质感。
这个小助理跟了她不到一年，以前从未发现她有设计天赋，苏慕华觉得自己有眼无珠了。
“小唐。”
她突然出声，吓得唐嘉瑞手一抖，哗一声站起来，“苏小姐……”
苏慕华冷冷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面前的电脑屏幕，“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化设计图，就不用再来了。”
唐嘉瑞面红耳赤的，低了头，“是。”
苏慕华转身走了，高跟鞋哒哒的敲在地板上。
唐嘉瑞很窘迫，觉得自己在苏小姐面前丢脸了，这三脚猫的功夫，一定让苏小姐觉得她自不量力，什么都不懂，还想当设计师。
唐嘉瑞看着屏幕上的腕表设计图，心有戚戚，关掉了绘图页面。
然而，苏慕华马不停蹄地回到办公室，锁了门，快速地开了自己的电脑。
新一季的宝熙要推出了，这段时间她个人状态不是很好，一直找不到灵感，今晚在唐嘉瑞那里看到了小雏菊的图案，她脑子里灵光一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然而，画好第一幅图她就停下来了。
她闭了眼，伸手抚着额头，心里不断地问自己：这算是明目张胆的剽窃吗？对设计师来说，这简直是一种耻辱。
另一个声音又在安慰她，不，这不是剽窃。
唐嘉瑞不是设计师，她只是在那鬼画符。她才是专业的，她才是享誉世界的腕表设计师。
她为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将唐嘉瑞小雏菊的概念融入了宝熙。
前后只花了三个小时，苏慕华将新一季的宝熙腕表雏形画完了，她看着眼前一张张设计图，嘴角上扬。
这么多年，她好像第一次对自己的设计如此满意。
二十七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迟莞在等顾历南下班的途中早就睡着了。顾历南结束会议回来看她睡得那么沉，都不忍心叫醒她。
在办公室又工作了一阵，眼看时针快指向凌晨十二点，顾历南灭掉手里的烟，起身去叫迟莞起来。
“阿莞，回家了。”
他笑着蹲在沙发前，伸手去捏迟莞的鼻子。
呼吸不顺，迟莞一下就醒了。鼻尖有着淡淡烟草味，是因为捏她的那只手，刚刚才拿过烟。
迟莞打着哈欠爬起来，双手搭在他肩头，“你才结束吗？”
男人摇摇头，“结束有一会儿了，看你睡着，不想把你喊醒。”
迟莞握着他清瘦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亲，“回家吧。”
从他手里接过他的外套，迟莞牵住他的手。
男人结束一天的工作，迟莞边走边和他闲聊，“中午给锦悦送东西过去，在他们食堂吃了个饭。”
“你也不嫌累。”
“好久没见锦悦了，她最近要去德国出差，一个月见不到呢。”
两人进了电梯，一大一小两只手拉着没松开。
迟莞看着镜面里男人英俊笔挺的身型，哪怕是结婚这么久了，现在看他还是觉得他帅。
不知道怎么就笑了，她一笑顾历南就诧异地侧过头来看她，眼中都是鄙夷，“你是不是傻！”
她说，“最近是变笨了”
到了负二楼，迟莞松开他的手走前面，手里握着车钥匙，倒退着慢慢走着跟他聊天，“中午见着仲曦了，菜太咸，他给我们买饮料了。”
男人眼中带着笑意，把她拉回来手握手地让她好好走路，“见了就见了，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迟莞脑袋靠在他肩头，“还以为你要吃醋呢。”
“那你就把嘴巴闭上，不要告诉我。”
“我对你坦诚，我问心无愧。”
两人说笑着上了车，顾历南拿了车钥匙坐上驾驶位，把迟莞撵到副驾上去了。
车灯亮了，启动引擎，奥迪a8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
停在那里许久的红色法拉利，里面的女人眯着眼盯着那车消失的方向，指尖的烟快燃到了尽头。
……
第196章 跟我合作
烟灰掉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生疼。
扔掉烟头，她拿出手机，找到了顾维澈的电话。
只想了三声，对方接起，一开口便是讽刺，“我以为你一辈子不会主动联系我。”
“别说废话，你找地方，我过来找你。”
“呵，慕华，现在是你主动找我，请注意你的态度。”
苏慕华轻轻地呼气，手将额前的碎发全都抹到脑后，笑着说，“别虚张声势，给你半小时，半个小时后你要不出现，就当我没找过你。”
说完便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顾维澈给她发了条消息：sv酒吧。
深夜，红色法拉利如剑一般闪过空旷的街道，不久之后出现在sv酒吧门口。车一停，随手将钥匙扔给了泊车员。
顾维澈也刚到不久，坐在吧台上，给自己点了杯酒，也给苏慕华点了。
身着黑裙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一进酒吧，立马招来无数男人的注意，有人过来搭讪，她淡着脸拿滚字回应。
她走到顾维澈旁边坐下，也没先招呼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让酒保给她倒酒。
顾维澈望着她微笑，“上哪儿受了这么大刺激？”
她不作答，也不看他，酒保把酒递过来，她端起喝了一小口，继而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上次你跟我说的事，现在还要不要做？”眯着眼，她望着上方吞云吐雾。
“哪件事？”
顾维澈装着不太明白的样子，就是要她自己说明白。
苏慕华唇边吐着白烟，淡淡一笑，“装什么，还有谁比你更希望搞死顾历南的。”
文言，顾维澈沉沉笑出声来，“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你明明白白告诉过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是我记错了？”
“少废话，要合作就继续谈。”
“你想怎么做？”
苏慕华轻晃着杯子里的酒，唇角勾起一丝弧度，“顾维澈，你我二人势单力薄，如何跟他斗？”
顾维澈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她这话的同时，也很痛恨她如此高看顾历南的本事。
他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苏慕华轻笑，“别搞笑了，我怕到时候你连是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溃不成军。”
顾维澈眼里布满不甘，苏慕华熟视无睹，只对他说，“那个日本人，我倒是可以见一见，跟他谈条件，比你我跟他鸡蛋碰石头来得现实。”
“你说山本耀司。”
“对，就是那个顾历南的手下败将。”
虽然跟顾历南争夺机芯输了，但对方到底是实力雄厚，山本集团在钟表界也算是泰山北斗，苏慕华认为眼下只有跟他合作，她和顾维澈才能不吃亏。亦或是，才能少吃亏。
顾维澈思考良久，点了头，“行，我来安排。”
……
三日后，在顾维澈的安排下，苏慕华和山本耀司碰见了。
山本好色， 见到苏慕华这样的美女眼睛都亮了，握着手就松不开，“苏小姐，很荣幸您能提出和我见面。”
苏慕华脸上挂着笑，却像甩膏药似的甩开了对方的手，“山本先生请坐。”
“苏小姐请坐。”
落了座，苏慕华没有跟他废话，直奔主题，“听说山本先生在顾历南那里吃了不少亏，颜面尽失，一直想找机会为自己扳回一局，是吗？”
山本耀司看了一眼旁边翘着二郎腿沉默喝茶的顾维澈，顾维澈点头，表示苏慕华是可以信任的人。
山本耀司这才直言，表情愤愤地，“顾历南这个人，是我做生意这么多年来，最不给面子的。当初在瑞士，他抢了我的机芯，这件事我一直记恨在心。你们公司在销量上一直压着我们公司，这让我很不甘心。他一个搞金融的来做钟表，要不是走了狗屎运，他能做得这么风生水起？”
中国成语用得还挺熟练。
苏慕华听着就笑了，山本很明显是小看了顾历南这个人，搞金融的来做钟表，兴许别人不行，在顾历南那里就没有不行这种说法。
当然，她也懒得跟他说这些，“山本先生，你是想出多少钱把我挖走？顺便挖走我手里宝熙新一季的设计图？”
山本眼珠子转了转，抬手给苏慕华比了个数字。
苏慕华点着头，嘴里却说，“单单从精时集团把我挖走，你们认为就能打败顾历南？别天真了，全世界不止我一个顶尖腕表设计师，山本集团出得起高昂价格请我，顾历南就出得起更高的价格找别的设计师。”
苏慕华心里清楚得很，她和顾历南现在是心照不宣了，见了面尴尬，顾历南估计早就有想法要另找设计师。只是碍于多年情面他才没有这样做。
山本过来挖人，刚好遂了他的意。
山本听她这么说，觉得在理，“那照苏小姐的意思，我们要怎么做？”
苏慕华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山本立马摁了打火机，殷勤的递上去。
苏慕华看了他一眼，借了火，说谢谢。
“月底宝熙要开新一季的发布会，这段时间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听我安排。”她如是说。
顾维澈和山本对视一眼，问苏慕华，“你已经有打算了？”
苏慕华殷红的唇微微勾起，“你们只需要配合我，我保证，就算不能彻底击垮顾历南，也能让他的宝熙声名狼藉。”
哪怕是，赌上自己的前途。
……
几天后，吴锦悦签证下来了，单位填好表格后就要出发去德国了。
临行前一天，悲催的她突然来了大姨妈，并且家里忘了准备卫生棉。
“你们谁有卫生棉的，给我两个。”
吴锦悦跑到客厅去找正在看电视的秦梦妮和戴倩雯，没等秦梦妮开口，戴倩雯就说，“去我包里拿吧，正好前两天我剩了几个。”
吴锦悦双手合十作揖道，“谢谢恩人。”
说完就转身去了戴倩雯的卧室。
戴倩雯的包挂在木衣架上，吴锦悦走过去拉开拉链，刚拿出剩下的半包也用卫生棉，不经意地看见一张像是医院单子的东西。
忍不住瞟了一眼，给她惊呆了。
雯雯她又怀孕啦？
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阵，想着上一次戴倩雯和郭杰分手的情形，吴锦悦打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从她卧室出去，“谢谢雯雯哦，等下我收拾好下楼买上来还给你。”
戴倩雯挺大方的，“瞧你说的什么话，我要你还吗？”
吴锦悦笑呵呵的，“那我请你吃烤肠。”
第197章 心猿意马
在洗手间收拾好了自己，吴锦悦下楼去买卫生棉。
心里有事，一路都心不在焉，主要是戴倩雯又怀孕这个事情太让她感到震惊了。
不是和郭杰分手了吗，之前不还说郭杰跟那个富家女都订婚了吗，而且戴倩雯最近也没交男朋友，怎么就怀孕了呢？
本来也不关自己的事，但和戴倩雯是朋友，吴锦悦就忍不住要去关心。
算了，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买完卫生棉回来，吴锦悦继续收拾行李。
第二天早上八点三十的飞机，凌晨五点就得出门，再加上她来例假了，也就睡得早了些。
当晚，纪仲曦收拾完出差需要的东西，都准备睡觉了，突然想起明天早上吴锦悦怎么去机场？凌晨五点一个女生打车会不会很危险？经常都有歹徒伪装成司机的样子载客。
想着，就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吴锦悦：锦悦你睡了没有？
半天都没有反应，证明那姑娘已经睡了。
在纪仲曦也打算睡觉的时候，张哥给他发了条信息：兄弟，把握住机会。
他很无语，给手机冲了电调成静音。
后来他睡了，秦姐也给他发消息：仲曦，机会难得，锦悦是个好姑娘，看得出来她对你也有好感，你追一追就追到手啦。
然后是刘哥：仲曦啊，整整一个月呢，朝夕相处，你俩最好落实了关系再回来，就直接请我们喝喜酒了，哈哈。
纪仲曦压根没看见。
凌晨四点，吴锦悦起床洗漱，给自己画了个淡妆。
等她准备出门的时候，才看见昨晚纪仲曦给她发的消息。
正要回过去问他昨晚有什么事，那人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纪哥哥？”
“锦悦，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好了啊，我都准备出门打车了呢。”
“出来吧，我在你小区门口。”
“啊？”
“啊什么啊，赶紧的。”
“哦，好。”
挂了电话，吴锦悦捏着手机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潮澎湃。
纪哥哥这是担心她一个人打车出门不安全，所以才来接她吗？所以昨晚他给她发消息，就是要说这个事？
一想到这个，吴锦悦那脸上的笑容就跟吃了蜜似的甜。
跑到镜子前照了照，对自己今天的打扮很是满意，这才拉着行李箱出门了。
凌晨五点钟的初夏，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寂静的小区门口，那辆吉普停在那里是那么的显眼。
吴锦悦隔很远就看见了那车子，拉杆箱轰轰轰的，她一路小跑。
纪仲曦看见她来了，下了车，几步上前去给她拿行李。
“吃过早餐了吗？”放好箱子，纪仲曦拉下后备箱盖子，问她。
“没来得及。”
“那行，去机场过了安检再吃。”
纪仲曦拍拍她的肩头，示意她上车。
凌晨的街道畅通无阻，再加上运气好，一个红灯都没遇到，不到半小时他们就到了机场。
纪仲曦提前买了一个月的停车票，将车子停在专用停车位，然后拿了机场的推车，推着两个人的行李往电梯间走。
吴锦悦跟在他身边，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他的小媳妇儿。想着想着就傻笑，纪仲曦莫名其妙看她一眼，又把视线收回目视前方。
进电梯的时候，吴锦悦走神，不小心高跟鞋鞋跟卡在了电梯缝隙里。
“啊”
差点被绊倒，还好前面有男人宽厚的背脊，吴锦悦一头栽在纪仲曦的背上，再加上她那么大声的尖叫，把他都吓了一跳。
纪仲曦回头看到她的鞋子卡在那里，有些无语，松开手里的推车，转身蹲下来给她取鞋，“你说你坐飞机，穿什么高跟鞋？”
明明带着斥责的语气，可是语气好温柔哦，吴锦悦心头小鹿乱撞的，要溺死在他的声音里了。
纪仲曦把她脚踝上的带子解开，让她等着，他就蹲在那里，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将她的鞋子取出来。
吴锦悦有点昏头了，竟然忘了要自己穿鞋，纪仲曦把鞋给她扔在跟前，看她好半天没反应，便说，“是不是要我帮你穿？”
他语气平平的，就只是一句普通的询问，可吴锦悦一下就红了脸，“不不不，我自己来。”
赶紧蹲下去把鞋穿好，鞋带系好。
两人到了机场一楼，去办理值机，托运行李，然后安检。
八点三十的航班，这会儿还不到七点，两人有充分的时间吃早餐。
候机处有星巴克和一间面馆，纪仲曦问她想吃什么，她说，“纪哥哥，这一顿我请你吧。”
纪仲曦笑，“为什么？”
吴锦悦一脸认真，“你开车接我啊，我都节约了打车的钱，请你吃个饭应该的吧。”
纪仲曦觉得她言之有理，点头，“行吧。”
进了面馆，一人点了一碗面。
机场的面比外面贵了几倍，一小碗牛肉面就要三十五块。
不过这顿饭是和她纪哥哥一起吃的，就算三百五，吴锦悦都觉得值了。
很多年以后，婚后的她回忆起当年情窦初开，跟纪仲曦说起这件事，男人一脸鄙视的看着她：你脑子有坑吧，三百五吃一碗面你觉得值？
已婚妇女表示和这种直男无话可说。
吃完了面，离登机还有一阵。
纪仲曦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杂志，吴锦悦就坐在他旁边，玩手机。
不时地看一眼脚上的高跟鞋，想到刚才纪哥哥握着她的脚解开鞋带，吴锦悦心头就又不平静了。长这么大，还没被哪个男人摸过脚呢，手都没摸过。
她就是故意要穿高跟鞋的，不仅如此，身上那条碎花及膝波西米亚风格的新裙子，今天也是第一天穿。来做个飞机，搞得跟约会似的。也不知道纪哥哥有没有发现她特别漂亮，特别有风情。
在纪仲曦眼中，吴锦悦特别漂亮没有，特别风情也没有，只觉得她十分傻气。
广播通知飞往德国柏林的航班开始登机了，纪仲曦放下手里的杂志，带吴锦悦去登机。
单位定的商务舱，座位比较舒适，长途飞行还提供了毯子和拖鞋。
吴锦悦上飞机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纪仲曦不困，一直坐着，不时地看一眼姑娘的睡颜。
在他第三次扭头看她的时候，吴锦悦脑袋一歪，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有感觉到自己浑身一僵。
但他没有把她推开，也没有把她叫醒，而是轻轻替她拉好了身上的毯子。
吴锦悦估计是做梦了，纪仲曦听见她迷迷糊糊地说梦话：“和纪哥哥一起出差，好紧张哦……”
望着悬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色，纪仲曦忍不住弯起唇角。
……
第198章 谁家的小孩
端午节这天，按照历年来的习惯，顾家的人都要去山上老宅过节的。
迟莞单位放了假，一大早就和顾历南驱车上山了。
苏家和顾家几十年的交情，虽然苏慕华父母移民到了国外，但是逢年过节父母也都交代她要去看望顾国振。
一来是维系两家的感情，更重要的，苏家父母认为，女儿和顾家老爷子走得近了，和顾历南的关系也就更近了。后来顾历南结了婚，她的父母也就不再勉强她到顾家走动，但她的父母觉悟了，不代表她也觉悟了。
迟莞和顾历南到了老宅的时候，苏慕华早也已经到了。
听陶小米说，苏小姐一大早就来了，一直在爷爷房里陪着，逗得爷爷可高兴了，看他亮晶晶的眼神就知道他心情好。
顾历南和迟莞相互对视一眼，没有多话。
老宅客厅热闹得很，聊天的聊天，看电视的看电视，打牌的打牌，几个小孩子追来追去的打闹，有一个亲戚家的小男孩差点把迟莞撞到，不仅不道歉，还对着迟莞哈哈大笑。
顾历南看了就生气，把迟莞拉到一边，故意很大声的说，“谁家的小孩自己看好了，没人管教我不介意替他管教。”
很快就有亲戚过来把孩子抱走，抱到一边去恐吓：“你给我长点眼，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你给我看清楚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吓得孩子哇哇大哭。
迟莞看了忍不住小声说顾历南，“你这样搞得我在你家亲戚面前都没法做人了！”
顾历南板着脸，“要我儿子这样，我非狠狠揍他，没家教！”
迟莞张了张嘴，觉得无法反驳。
那些熊孩子的确令人讨厌，刚才要不是顾历南拉着她，直接把她撞到水族箱上了。再一个不小心水族箱翻了，家里不是水漫金山了吗。
顾亚凯从洗手间出来，正在整理衣摆，看那孩子在哭，走过去问，“洋洋哭什么？”
那亲戚嘁了一声，“刚才不小心撞到阿莞，衍之凶得跟什么似的。”
顾亚凯听了呵呵的，“别跟他计较，他在家里就是妻管严。”
说着从兜里摸了根哄孩子的棒棒糖出来，“来，洋洋不哭了，二爷爷给你吃糖。”
洋洋嗖一下从顾亚凯手里夺过棒棒糖，撕开舔了两口，破涕为笑。
那亲戚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提醒孩子，“快谢谢二爷爷。”
“谢谢二爷爷。”
熊孩子咬着糖已经跑远了，去别的孩子面前炫耀了。
顾亚凯又跟那个亲戚聊了几句，然后说找儿子儿媳有事，走开了。
走到迟莞跟前，“阿莞，没什么事吧？”
迟莞赶紧摇头，“我没事，就他大呼小叫。”
顾历南淡淡看她一眼，眼里意思是说她不知好歹。
“没事就好。”
他一只手拉儿子，一只手拉迟莞，“走，我们外面喝茶去。”
“妈妈呢？”迟莞边走边问。
“早起出门跟你三叔三婶逛街去了，说是去给你爷爷挑一个效果更好的按摩椅。”
到了外面，顾亚凯吩咐管家梅姑过来，“梅姑，给咱们泡一壶好茶，再拿点吃的过来。”
家里热闹，梅姑可高兴了，一张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好好好，一会儿就来。”
梅姑走开了，顾历南点了根烟，问他父亲，“顾维澈也没来吗？”
顾亚凯笑得淡然，“德才叔说一大早来看望了你爷爷，没呆多久就走了。”
顾历南沉默着，看着眼前袅袅白烟。
迟莞不随意插父子二人的话，一边看手机，不时地听几句。
她觉得顾维澈那个人的性情捉摸不定，并且不易相处，不喜欢跟家中亲戚来往也正常。
吴锦悦在德国跟她汇报当地情况，说来这边出差好不习惯啊，别说不用加班，每天下午四点以后就不用工作了。
德国人办事效率高，并且懂得享受生活，该工作的时候就工作，该休息的时间是不可能加班的。
这个时间那边是晚上，吴锦悦跟纪仲曦一起，和那边的同事在酒吧畅饮。
吴锦悦说，德国的啤酒好好喝，一点都不上头，而且完全没有潲水味。
迟莞说：你好好享用啊，但是别喝多了，到时候在纪仲曦面前说胡话就丢人了。
吴锦悦回她：我才不会那么丢脸。
再聊了一阵，那头就没反应了。迟莞想着他们肯定散了，在回去的路上了。
迟莞抬头时，梅姑已经把茶盘按在桌子上了，托盘上还装着几碟小点心，都是糕点师傅连夜做出来的。
迟莞拿不锈钢叉子叉起一小块绿豆糕放在嘴里，入口即化，口感令人惊艳：“梅姑奶奶，这是哪家的师傅做的啊，好好吃啊。”
梅姑抿嘴一笑，“好吃吧，人家这位师傅难得被谁请回家，亏得我昨天死皮赖脸上门去缠着她，她才答应过来给咱们做的。”
迟莞笑，“为了我们的口福，梅姑奶奶你也是拼了。”
梅姑笑呵呵地捏迟莞的脸，“丫头，姑奶奶也是想着你要来，才去求人的！”
顾历南听了没忍着笑。
梅姑就是偏心，顾家大门大户那么多人，她就只喜欢迟莞和顾嫣然。也难怪那些亲戚不平衡，有些长辈，偏心的时候是真偏心。
“哎哟，说起来然然也走了快一个月了，我好想她呢。”
梅姑抱着托盘，看着天，唉声叹气的，“那丫头虽然嘴里没个好话，可我就是喜欢她古灵精怪的性格，一点儿心机都没有，有她在你跟前唧唧喳喳的，时间过得真快哪。”
迟莞趁着梅姑不注意，叉起一块饼干塞进她嘴里，“想她，就给她打电话咯。哦，人家现在谈恋爱呢，除了许征的电话，其他人的，她不见得会接哦。”
梅姑捂着嘴嚼了半天，咽下去之后说迟莞，“你说这些话是想气我吧，我才不上你的当。好了好了我要进去了，里面孩子多，跑来跑去的搞得我一颗心提着落不下去！”
老宅里到处都摆着价值连城的古董，有些能碰，有些不能碰，之前有一次，那几个孩子就把老太爷摆在柜子上的青花瓷装下来摔了，老太爷心疼死了又没法开口骂。
从那以后，只要家中有小孩，梅姑都得一而再地叮嘱佣人好好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