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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后养成手记全文阅读

作者:肆贰老爷     影后养成手记txt下载     影后养成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五十四、比美

    古挽完全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世上可能不会有谁比她古挽更惜命了。

    她出生的时候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十多年活下来,手上沾了无数的鲜血,就冲这些白白葬送在她手上的命,她古挽也要好好得活下去。

    自杀自残什么的,那是留给弱者逃避的借口,她古挽不会用,也不稀得用。

    其实她之前是不爱跟人说谎的,她惯喜欢真刀真枪的来一场,大家各凭本事说话,哪怕她用的手段极其低劣。

    可是遇上了顾淮清,她从跟他说得第一句话起就开始说谎。

    大概在顾淮清的认知里,她古挽除了是个女的这个事实意外,其余的所有都是假象。

    她费尽心机给他专门编造出了一个身世,她的家世,年纪,遭遇,都是为了最大博得顾淮清的同情心而设计的。

    眼下,她需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跟顾淮清索要《广陵潮》内功心法的机会,没想到正正好就让她瞎猫撞上死耗子的给撞上了,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她还真不知道要设计一个什么样的情境跟顾淮清开口。

    “不会了。”

    顾淮清沉默了半晌,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古挽哽咽着问他。

    “以后不会了,不会再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了。”

    “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古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紧跟着就开始哭,边哭边说:

    “你还是嫌我在拖累你,嫌我是个拖油瓶,你干脆把我丢在这里好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我不碍着你,你这就回去娶那个什么大丫二丫还是三丫的好了,省得我碍着你的眼。”

    说着这话古挽就开始在顾淮清背上挣扎,边挣扎边哭,越哭越大声。

    顾淮清停下脚步来,难得的笑出了声,说:“你别哭了,你再哭就把这里的孤魂野鬼都给惊动了。”

    “我不怕!让他们把我带走好了,我这就去地底下找我娘亲,省得活在这个世上又麻烦又碍眼。”

    “谁说你麻烦碍眼了?”顾淮清微微叹了口气。

    “那你今天那样子吼我!你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吼我了!你还说你不是想娶她?”

    “我没有,你都说了,那是个不相干的人,你又做什么生气?”

    “我就是生气!那个什么大丫二丫还是三丫的,还没有我万分之一好看,你就是瞎了眼也不能够娶她。”

    “是。”顾淮清好笑地说道:“我就是瞎了眼也不能娶她。”

    看着顾淮清突然变得好说话起来,古挽知道自己该上今天的重头戏了。

    “你什么时候教我练武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被别人欺负了。”

    顾淮清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有人再欺负我的话你帮我教训他吗?”

    “对,我帮你教训他。”

    “那……”古挽的唇角一勾,说:“那你要是欺负我怎么办?我找谁说理去?我不管,你得教我练武,以后你要是再像今天这样吼我我就揍你。”

    顾淮清点点头,说:“嗯,回去教你练武。”

    天知道他刚才回去的时候发现古挽不在是个什么情况,自从家门被灭之后,那种心脏快要跳到喉咙口的状态他是再也没有体会过了,可是就在今天,发现古挽不在了以后,他有瞬间的失态。

    他先是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白日里对她的态度而让她生了气,小姑娘正是气性大的时候,要是趁着晚上自己出门负气出走也是可能的,但是她一个小姑娘,腿脚也不利索,也没有盘缠,能去哪呢?

    紧接着他就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因为林菀的鞋子还整整齐齐地放在炕前,她就这么一双鞋子,鞋子还在,就说明她不是自己离开的。

    顾淮清一下子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来了,他急急忙忙的出门,完全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寻林菀。

    那时候他才庆幸自己是一个瞎子,这段时间锻炼出来了灵敏的听觉嗅觉和感知力,他就靠着这样一点点蛛丝马迹找到了乱葬岗。

    可当他赶到的时候,听到的却是一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和一个小姑娘微弱的呼吸。

    小姑娘进气多出气少,他当初在路边发现古挽的时候,她就是像现在这样的一个情况。

    毫无顾忌的,他的剑出了鞘,杀了一个人。

    没有正面决斗,他采取了背后偷袭的方式,可是他不后悔,他只是后怕,

    如果他再晚来那么一会儿……

    “你知道你杀死的那个人是谁吗?”古挽问他。

    “白天来找你提亲的那个人。”

    “你知道?”

    “我听出来了。”

    这人真是属狗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他想娶你。”

    “你说他为什么想娶我?我一个残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脚不能走的,而且按照村里人的说法,我这面相克夫,而且不好生养。”

    顾淮清觉得古挽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有些羞耻,

    “不知道。”

    “那你说那个什么大丫二丫还是三丫的丫头为什么想要嫁给你?”

    “不知道。”

    “蠢!那是因为你好看,所以你说,那个男人为什么想要娶我?”

    “因为你好看?”

    “没错,就是因为我好看。”

    “哪有人说自己好看的。”

    “那你认为自己好看吗?”古挽乐此不疲地问他。

    “外貌不是主要的。”

    呵呵,正派人士就是虚伪,他顾淮清是正派年轻一辈里长得最好看的之一,是无数闺中少女的理想郎君对象,是武林第一美女江芸的未婚夫,所以他才可以说外貌不是主要的。

    “虚伪!”古挽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那你说要是我长得不好看,他为什么想要娶我?”古挽抓着他的衣领,勒着她的脖子说:“我不管,我就是全天下最最好看的人。”

    “是。”顾淮清承认道:“你是全天下最最好看的人。”

    “你撒谎!”古挽突然不乐意了,说:“你都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好看?”

    顾淮清无言以对。

    古挽突然来了兴致,问他:“你见过最好看的女人是谁?”

    “我母亲。”

    古挽回想了一下,那个江淮顾家的夫人,顾淮清的母亲,她没有仔细看过她,她见她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就是她死得时候,她从旁边匆匆路过,随便瞟了一眼。

    就算保养得再好,可是也老了。

    “母亲不算,和你同龄的呢?谁最好看?对了,你是武林中人,你见过武林第一美女江芸吗?”

    顾淮清顿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见过。”

    就是他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古挽觉得不高兴了,他不是说自己和那个便宜未婚妻解除了婚约吗,现在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还舍不得不成?

    她就不信了,那个江芸还能长得比她好看?

    “长得好看吗?”

    “好看。”

    古挽因为顾淮清答应教她练武的好心情全部消失殆尽,她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我比她好看。”

    “你见过她?”

    “没见过。”

    “那你……”

    古挽狠狠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我就是比她好看!”

    “是。”

    顾淮清只当女孩子都在意自己的外貌,对于林菀的固执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她背上的这个姑娘,就是江湖人人口耳相传的,魔教妖女古挽。

    古挽能在江湖上享有那么大盛名,一是因为她手段狠毒杀人不眨眼,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她的长相。

    人人都说:“正派有祁林江家大小姐江芸,魔教有莲云山古粼独女古挽,二人外貌平分秋色,一人端丽,一人绮艳,所以也说不上来谁要压过谁一头。”

    反正古挽对自己外貌是有绝对的自信的,她江芸好看吗?毁了容肯定就不好看了。

    “你为什么和订了亲的姑娘解除婚约?”古挽问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犯不着耽误人家。”

    哟,敢情还是个情种?

    他一个瞎子,活该人家看不上他。

    从那天之后,顾淮清果然开始教导古挽学习武术,从基础打底开始,教给她了另外一套内功心法。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知道了《广陵潮》大半部分的内容,假以时日,她的伤势不仅能够恢复如初,而且她还可以称霸武林。

    等她回去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把莲云山给烧了,那地方她看着恶心,再然后就是到祁林一趟,看看祁林江家大小姐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倾国倾城,要是长得一般,她就随由她去了。要是真比她长得好看,她就杀了她。

    她现在烦恼的事情是,这个顾淮清要怎么处理啊?

    不杀吧,留着就是一个后患,要是杀了呢,又觉得有些可惜。

    人家都被她毒瞎了一双眼睛,要是再命丧她手,是不是有些可怜。

    古挽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恻隐之心。

    后来她总是在想,她要是在第一次动这种念头的时候杀了顾淮清,是不是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二百五十五、敬业

    拍了五六天的戏,魏毓终于拍到了一场大夜戏,讲的就是她被劫去乱坟岗被顾淮清英雄救美的那一段。

    导演组事先给她准备了一个替身,帮她演被绑在麻袋里抗在身上的那一段,但是魏毓拒绝了。

    她想着自己拿了那么多的片酬,自己演个麻袋戏也是没什么的。再者,她怕不是自己演的东西之后接起戏来会不连贯。

    对于她的敬业精神,导演组表示完全尊重。魏毓被人五花大绑地丢在麻袋里,然后就由那个演员抗在了肩上。

    这段戏开拍还没有五分钟魏毓就觉得受不了了,麻袋又闷又不透气,她被装在里面倒吊着,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去,再加上喘不过气来,她真的是有了一种窒息要死的感觉。

    偏偏她还要被人扛着跑,这场戏刚一结束,魏毓才从麻袋里冒头就扑到一边吐去了。

    导演过来跟她说,刚才那个镜头还不完美,还要再拍一次,魏毓用水漱了漱口,表示自己缓过气来就去接着拍摄。

    “要不还是替身上吧,也没露脸,你演了观众也不知道是你。”

    魏毓一下子就觉得不服气了,替身的身子不是人的身子?她就不信她有的这些反应在替身身上全都没有,凭什么导演组就认定替身能做的事情她不能做?

    魏毓一咬牙站了起来,自己钻进了麻袋里。

    这场戏前前后后拍了有五六次,导演宣布完成的时候魏毓的眼睛都在冒星星。

    韩行川凑到她的面前来看她,说:“小姑娘就是倔强。”

    魏毓晃晃头,看他都是在重影。

    因为她的身体情况,导演特批她今晚回去休息,剩下的夜戏明晚再战。

    魏毓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说自己赚钱难啊。

    韩行川看她这种说话颠来倒去的状态觉得好笑,问她的家教兼助理朵朵:

    “她这是怎么了?”

    “估计剧烈的眩晕和虚脱之后有了一种醉酒的感觉。”

    “大神啊!”魏毓接着开始嚎:“跟你拍戏我有压力啊,你的影迷万人联名抵制我,会不会我拍完这戏之后就再也没戏可拍了?”

    朵朵出去给魏毓打水,现下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韩行川听了话坐在她床头,说:“不会的,你还有《宝贝》呢。”

    “《宝贝》不是审核不过吗?再等上几年我年纪大了就不合适这个角色了,我真是挺喜欢那个剧本的。”

    魏毓抓着韩行川的衣袖絮絮叨叨地跟他说:“我那个试镜挺好的,我当时是踩着我对家公司对家组合的对头肩上试镜的,是给我们公司和组合长了脸的,而且那部戏里有我男神啊,要是错过了这次,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跟他合作啊?”

    “你男神?谭科吗?”

    “是啊!我可喜欢他了,喜欢他很多年了,这次听说能跟他合作我真是特别开心。”

    韩行川替她把被子拉上,说:“等你这部戏拍完,《宝贝》的审核也就通过了。”

    不过转过身,韩行川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到时跟你合作的还是不是你的男神。”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顾淮清一剑杀死了这个村里的一个人,虽然碍于道德的角度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可是毕竟还是杀了人村里的人,这个村子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他们连夜收拾了东西,趁着天未亮鸡未鸣,再次踏上了奔波的路程。

    古挽的伤势虽然已经没有了大碍,可她还是不适合长时间的走路,所以这一路,还是顾淮清背着她在走,她心情好的时候就跟顾淮清说说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自顾自趴在他肩上睡觉。

    反正顾淮清一贯少言,要不是古挽主动开口,他能一整天不跟她说一句话,好像残疾的不只是眼睛,连舌头也被人割了去。

    顾淮清前几天的脚程十分匆忙,他担心村里的人发现事情后会来找他们算账,虽然理是在他们身上,以顾淮清的功夫也不担心别人来找茬,可是他念及村里人在这段时间里对他和古挽的诸多照顾,所以不想和他们正面碰上以致冲突。

    他不知道的是,村里人根本不可能来找他们的麻烦,他前几天的匆忙赶路完全都是多余。

    古挽也容不得这个村子里的人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在离开的时候,顺手抛了一根毒针在人家的水井里,这口水井四通八达,全村人都靠着这条水源。

    古挽手上的这根毒针,和她平日里含在嘴里保命的那一根是一模一样的。那毒针上的毒液是西域一个制毒门派的独门秘方,几年前被古挽撞上,她杀了人抢了东西,拿到了解毒的三枚药丸。

    她自己吃了一枚,给了他那个便宜爹一枚,剩下的一枚,一直藏在她贴身的锦囊里,一直没有想好给谁。

    这毒十分的霸道,之前她们去了一个闹鼠患的地方,她就把一根毒针就在了附近的河水里,不出半天,那里的老鼠死了个干干净净,变成了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直到现在,如果有任何活物接触过那里的水,必然也会在瞬间暴毙。

    这是古挽的一个秘密武器,这些年靠着这玩意儿杀了不少人。所以这解毒丸还真不敢随便给人,给了这个人,他对自己就没有顾及了,就像她那个便宜爹,根本不把她这些东西看在眼里,还说是女人家绣花的小气玩意儿。

    别人可不一样了,因为见识过这毒的霸道,她的属下在她把这毒针掏出来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打个冷噤。

    所以古挽把一枚毒针扔在了村子的井水里,就是想让那个地方和鼠患地一样,成为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他们走了几天,到了一个镇上,顾淮清决定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

    但是古挽不喜欢,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就表示消息灵通,她怕自己被认出来。

    “我的家仇未报,这半年多以来,我从未听到过仇人一丝半点的消息。”

    顾淮清说了这种话,希望古挽能理解他的为难。

    古挽脸色难看得要紧,整颗心好像被人攥在了一起。顾淮清要打听灭他全家的仇人,那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人是谁?

    自然是现在在他面前面色难看的古挽。

    “随便你好了。”

    古挽负气地说了这么一句,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顾淮清,所以干脆就任由他去。

    只要他发现了,她就杀了他,抢走《广陵潮》,从此在江湖上称王称霸。

    镇上的消息确实灵通,没过几天,顾淮清就打听到了魔教妖女古挽的消息。

    “死了?”顾淮清不可置信地问着这个向他传达消息的人。

    “死了,这已经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情,事实上这事已经快过去了有半年了,半年前这可是大动静,江湖上狂欢了好几天。不仅是正派,就连魔道都显得十分高兴。”

    “为什么?”

    “听说是那妖女的父亲容不得她,设计把她骗到了分堂,然后千人围剿杀了她,听说被砍了有几百刀,整张脸都看不清模样了,可惜了,那个妖女虽然作恶多端,模样却是生得一等一的好。”

    “看见尸体了吗?确认是她吗?”

    “当然确认了,她身上的佩剑,鞭子,还有她带在手腕上的那个镯子,她母亲的遗物都从尸体上找到了,半分错不了。这次是她亲爹设计杀她,她之前没有半分防备,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被乱剑砍死了。”

    顾淮清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看天,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总觉得能看见什么。

    “那个妖女丧尽天良,当年屠杀江淮顾家满门,如今也轮到了被千人屠杀的下场。也算是天道有轮回,老天长眼啊。听说他父亲为了慰藉自己死去的妻子和孩子,把他亲生女儿的尸首给剁了喂狗。如此,魔教和正道这些年的恩怨也算了结了。”

    顾淮清回去以后跟古挽说:“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古挽觉得古怪,问他:“你不报仇了?”

    “仇人已死,虽然不是我亲手了结的她,但是这件事也算有了个结果,没有必要再执着了。”

    仇人已死?顾淮清的仇人不是她吗?她现在好端端地在这,顾淮清哪来的大仇已报?

    在古挽连续几天持之以恒的骚扰威胁下,顾淮清还是把这事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

    古挽越听面色越冷,到最后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当时的确是许多人围攻她,不至于有千人,但是也不算夸张,她在暗卫护送下逃跑的时候和一个身材相近的丫鬟换了衣服,除了毒针,她把所有能证明自己的东西都放在了那个丫鬟身上。

    那些人以为她死了也不奇怪,但是最好笑的事情是发生在了她爹古粼身上。

    她是真的相信她爹是要把她剁了喂狗以祭天上那个贱人和野种的冤魂,但是古粼,作为她古挽的亲爹,居然分不清一个身材和自己相似的丫鬟,错把丫鬟当成了自己。

    说起来,也不知道谁更可怜。

二百五十六、雨势

    山里的天气一向阴晴无常,连天气预报也做不得准。分明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就在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魏毓这段时间累得慌,白天拍戏晚上补课,脑袋一沾枕头就能立马睡着,可这夜,她是被轰隆的雷鸣给生生吓醒的。

    睡在她旁边的多多说:“这雨也下得太大了,我们旁边这湖会不会涝起来?”

    魏毓觉得她杞人忧天,那个湖她天天都去看,之前被大太阳晒得水位线下降了许多,不干枯就不错了,怎么还可能洪涝?

    魏毓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密集的雨点打在简易板房的屋顶上,有一种催人入眠的魔力。

    魏毓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这一觉,她感觉自己没睡多久,但是当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已经离上次她醒过来时过去了近两个小时。

    魏毓从睡梦中惊醒,这下才觉出不对劲来,这雨在她睡过去前就是这样大的动静,如今她都睡了一觉了,它还没有办法减缓的趋势,照这样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门口是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员,需要大叫着才能压过外面的雨声:

    “快去会议室集合,千万别再睡了。”

    会议室就是他们每天开会的地方,算是这里最大的一间房间,但其实容纳不了多少人。

    魏毓和朵朵往身上套上雨衣,打算到会议室跟大家集合。

    才打开门,魏毓就被凛冽的风刮得往后退了几步,外面又是风又是雨,这样的阵仗让魏毓觉得有些畏惧。

    “快走吧。”朵朵在后面催着。

    魏毓一咬牙,就扒开腿迈了出去。

    直到真正的站在雨下,才能深刻的理解这雨下得有多大。

    密集的雨点把魏毓捶得生疼,好像砸在她身上的是冰雹一样。

    她们快步走着往会议室的方向去,会议室在她们驻扎这块平地里最高的地方,一路走过去,都能感觉到往高处流下来的水势。

    照这样来看,这雨再要下上一天,这里说不定真的会起洪涝。

    魏毓心急如焚,朝着目的地越走越快,然后就被石头给绊倒了。

    魏毓摔在地上,先是感觉冰凉的雨水落进了自己的衣裳里,接着才感觉手掌和膝盖火烧火燎地疼。

    多多打着手电筒赶过来,看了一眼就大叫道:“魏毓,你流血了。”

    魏毓就着手电筒的光看,实在分不清自己手上的深色液体究竟是泥巴还是血液。

    “不要紧,先走,先走!”

    魏毓大叫着,她生怕多多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魏毓在多多的搀扶下继续前进,离着目的地还剩一段路的时候,一直挂在个房檐上的探照灯,突然集体熄灭了。

    魏毓的视线范围内,只有朵朵手里的电筒拉住了一条狭长的光柱,在这样光柱的照耀下,更让魏毓看清了眼下雨势的凶猛。

    “见鬼!”魏毓向朵朵问道:“你记得会议室的方向吗?”

    “现在唯一能看见的地方都在这光柱的照射范围内了,这光柱能照多远,我也就能看多远。”

    魏毓一听,心里的感觉就不大好,她们眼下去不了会议室,同样也退不回出发的地方。如今不上不下十分尴尬,她们两个小女生,在雨势凶猛的夜里,确实是十分危险。

    “怎么办?”魏毓问她。

    “没有办法,但是我觉得我们不要乱走,眼下完全没有方向感,这里的数木越多,回头要是迷路就惨了。”

    魏毓赞成她的意见,她想着,过一会儿大家发现她和朵朵不在,自然会来找她们的。

    两人依靠在一起想要相互取暖,事实上,她们两个身上一个比一个冰凉,就算凑在一起,也感受不到一丝丝温热的体温。

    也就是这个时候,魏毓才觉得刚才摔到的地方开始火烧火燎地疼,估计真的是伤到了。

    魏毓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她觉得自己冷极了,像是被人丢在了冰柜里一般。

    她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要在这呆上一两个小时时间才会有人来找她们。

    魏毓靠在朵朵身上,说:“我特别冷!”

    朵朵拼命搓着自己的手心,想要给魏毓暖暖手。可是她摩擦的速度远没有雨势来得痛快,她再怎么费力,手心还是冰凉一片。

    最后过了不知多久,魏毓觉得自己的腿一阵酸麻,自己身子一歪,整个人横躺在了地上。

    朵朵伸手来拉她,一触及她的身体,就大神的惊叫了一句:“魏毓,你的身体怎么那么冰?”

    朵朵觉得魏毓现在的状态十分夸张了,本来她们半淋在雨里的身体就特别冰凉,可是已触及到魏毓的身子,朵朵还是觉得有些冻手。

    “要不我们出发吧,不能再等了,你受了伤,现在还在淋着雨,情况不大好。”

    魏毓也知道这样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现在要她走,她也确实没有力气了。

    除了上次出车祸之后等死的过程外,她再也没有如此难受了。

    那种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体温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情况,真的是太糟糕了。

    魏毓靠在朵朵身上,起先还能和她说说话,后面就完全没有力气了。

    朵朵急得都哭了,一直叫着魏毓的名字,让她要坚强。

    她想说,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说坚强就可以的。

    “魏毓,魏毓,我看见光亮了。”

    魏毓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就看见远处的地方亮起了几束光,看上去像是手电筒的光柱。

    朵朵急忙打开自己的手电筒和对方互动,魏毓心里很激动,自己终于不用在这个破地方呆着淋雨了,可是她如今连笑得力气都没有了。

    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那行人才出现在她们面前。

    “魏毓?”

    魏毓抬头看过去,完全想象不出来如此惊慌的声音是出自韩行川。

    他怎么来了?这样的雨,出门是多危险的一件事。

    “她怎么了?”韩行川问道。

    “摔了一跤,估计是流了血,现在身上的温度特别低。”

    韩行川一听,急忙把魏毓搂了过来,仔细检查她的身上。

    手心里的确是有挤出擦上不严重,就是膝盖上的伤有些严重,韩行川撩开她裤子的时候,都看见她被泡得发了白的伤口。

    再看魏毓的身上,全身湿得透透的,雨衣像是一个摆设一样。

    韩行川把自己的雨衣脱下来包裹住了魏毓,然后将她往身上一背,说立马带她回去。

    “你来了,就好了。”魏毓无力地说了这么一句。

    韩行川一听,连忙大叫道:“魏毓,你清醒一点,你不能睡,听见没有?你不能睡。”

    “嗯,我不能睡。”

    事实上魏毓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困极了,况且现在韩行川已经找到了她,她觉得很心安,没有什么再需要担心的地方了。

    “我很困了,想好好的睡一觉。”

    “不行!”韩行川偏头过去看她,魏毓靠在他肩膀上的脸已经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十分安详的样子。

    “魏毓!魏毓!”韩行川大叫着他的名字。

    他从小到大,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魏毓,你要是敢睡过去我就跟你解约,《广陵潮》不要你了。”

    魏毓一听,勉强打起了精神,笑了笑说:“你撒谎,你之前说你不会不要我的。”

    “那是之前,你现在要真敢睡过去,我肯定就不要要你了。”

    “那好,我不睡,我就闭着眼睛好吧?”

    “不行!”

    韩行川用自己的头去撞她,说:“你给我睁着眼睛,我说可以闭上才可以闭上。”

    “行。”魏毓淡淡地答了一句。

    之后就这样和韩行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终于走到了会议室。

    仇岩看见韩行川背着魏毓回来,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放松下来。

    “老天保佑啊!”

    “医生!医生!”韩行川大叫道,从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中挤出了一条路,把魏毓放在了小床上。

    离得近的人看见了,惊呼了一声:“魏毓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

    确实,现在魏毓的脸色难看的要紧,惨白的不像是一个活人。再摸她的体温,完全就是刺骨的冰凉。

    医生过来一看,连忙说道:“快给她换衣服,再下去快得低温症了。”

    这里就点大一点地方,下着雨所有人都避不出去,要给魏毓换衣服,只好所有男性都背过身去。

    朵朵咬着嘴唇跟韩行川说:“魏毓是一个偶像。”

    要她这样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换衣服,就算没有人看见些什么,说出去也实在难听。

    更何况魏毓还有数以千万计的黑粉。

    韩行川眉头一皱,觉得朵朵说得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人多口杂,他倒是可以下令禁言,可是未来要真的传出去一些什么,只会比事实更加难听。

    导演骂骂咧咧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事实确实这样,魏毓都快半死不活了,还在意那些虚礼做什么。

    可是韩行川了解魏毓,魏毓是一个十分看重体面的人,如果要让她知道自己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换了衣服,说不定会比她死了更让她难受。

二百五十七、顺眼

    眼看着事态就要朝着尴尬的方向发展,如果屋里的男人不出去,魏毓可能就没有办法换衣服。但是魏毓如果要治疗,她非得先把已经潮湿的衣服换下来不可,所以,朵朵牢牢地盯住韩行川,想让他给拿个章程,毕竟在场的人里他是老大

    韩行川看了看魏毓,又看了看医生,然后一言不发地披起雨衣出去了。

    屋里的所有男人一看,连韩行川都出去了,立即有雨衣的拿雨衣,没有雨衣的打着把伞也跟着出去了。

    雨势那么大,捶在人身上都是疼的。韩行川站在雨下一言不发,也就是到了这会儿,大家才明白过来了魏毓在这个团队里的意义。

    她不仅是这部片子的女主角,同时,她也是韩行川所珍视的人。

    否则,这样大的雨,如果谁要开口让韩大神出去,那就是给脸不要脸,要让大家都跟着面上无光。

    但是换做是魏毓,韩行川却没有给她为难的地方,他主动地为她承担了所有的不安和责怪。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表示出任何的不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他不知道,但是面上是绝对不敢表现出来的。

    魏毓,那是一个完全受不得委屈的人。

    魏毓是被热醒的,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一样,她拼命地想从火焰山里挣扎出来,但是总有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她。

    她觉得口干舌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焦急的朵朵。

    “你醒了?”朵朵问她,然后接着大声地喊道:“医生,魏毓醒了。”

    比医生先来到的,是韩行川。

    他此刻的形象是让魏毓觉得完全陌生的,因着淋过雨又熬了夜的原因,他的发丝全部乱了,垂在额前,嘴唇周围也有了一些青色的胡茬,脸色看上去不大好看。

    一点都没有天王巨星的架势。

    “你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好?”韩行川问她。

    “热!”魏毓说了一句。

    韩行川一听,立马把她的被子再给捂严严实了一些,说:“再热也得忍着,下山的路都被大雨给冲垮了,你的病情要是再恶化我们连及时治疗都不能够保证。”

    说起这个,魏毓才想起来她为什么会生病。

    她动了动手,就看见自己掌心里缠了一块纱布,对此她完全没有感觉,想必是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弄得。

    看到这个,魏毓就想起了自己上次跟窦瑶打架,她把自己的整个手掌给弄了个血肉模糊,当时也是韩行川给她包的扎。

    魏毓抬眼看了一眼周围,这应该还是在会议室里没错,但是她的面前遮了一个隔断,是用几件深色的雨衣拼成的。

    外面是嘈杂的人群,里面却只有她和朵朵。

    韩行川被工作人员给交了出去,他刚一走,朵朵就给她说了昨晚的事,她想让魏毓心里有个感恩的念头,不能因为不知道就无视了人家的好意。

    说实话,魏毓心里真是感动的,难得有一个人能够全心全意地为她考虑得那样周到,让她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她不管韩行川是出于哪种层面做得考量,总之没有让她陷到尴尬的境地,魏毓心里都是非常感激的。

    闲着没事,魏毓开始闭眼休息,可是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剧本里的内容,那也是一个雨夜……

    尽管顾淮清让古挽自己做选择,说她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但是古挽却拿不准主意。

    她之前是希望去一个渺无人烟的深山,因为她担心呆在人多的地方会让人给认出来,她在江湖上的仇家那么多,要是一不小心让人把她给认了出来,会让魏毓觉得十分为难。

    她现在还没有完全了解到《广陵潮》的所有内容,她的功夫也还没有完全恢复,甚至于她现在走路都还没有以前顺畅,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是越隐秘越好。

    可是现在知道了莲云山的事情,古挽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她心里的火苗烧得旺盛,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说,杀回莲云山去,把那些蝇营狗苟杀得一干二净。

    可是她的亲信暗卫都在那次的围剿中全军覆没,她现在没有可以托付和依靠的人,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凡事她都要比别人多一个心眼。

    她能活到今天,一是因为她命硬,二就是她生性敏感又多疑。

    为了更好的隐藏起自己,古挽跟顾淮清商量,对外就跟村民说自己是她表妹。

    他们就住在镇上旁边的一个村落里,房子是顾淮清花光了所有积蓄跟一个村民租的,很小的一间房子,除了一个生火用的灶台之外,屋里就小到容不下任何东西了。

    晚上魏毓睡在炕上,顾淮清就打地铺睡在地板上,总得来说也不算为难。

    村里人都说,他们两人命苦,一个是个瞎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也是一个身患残疾的人。另外一个是个瘸子,长得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漂亮的跟九天仙女似得,但同样也是一个残疾。

    村民都是朴素又热情的,因着他们两的特殊情况,村民平日里总会照顾一些。

    至于表哥表妹的身份,他们几乎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两人是小两口的关系,可能是背着家里私奔偷跑出来的,所以上杆子给他们俩说亲的尴尬事,在这个村落里没有发生。

    顾淮清还是照样每晚要出去练剑,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他也不敢走得太远,往往就是在家门口,回头一眼就能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往往他练完剑回来,古挽已经睡了。不过今晚因为突降大雨,顾淮清无法出去,只能和古挽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古挽寻思着从他那里套一些话,心里也确实十分想知道顾淮清对她的看法,就问了一句:

    “你真的不要报仇了吗?”

    “那个妖女已经死了。”顾淮清淡淡地说道。

    古挽一听这个称呼就觉得不舒服了,尽管江湖上人人总是妖女魔女的称呼她,她也十分习惯了,但是从顾淮清嘴里听到这个词,心里还是觉得膈应。

    这几乎是打在她身上的一个标签,好像别人说起妖女魔女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就是指代的她。

    可是她本身是有名字的,是她那个薄命的妈给她取得。

    但是就是这个名字,她这些年也没怎么听人叫过,就连他父亲,说起她都是以孽畜之类的代称。

    “妖女是谁?”古挽问他。

    顾淮清估计是真的不打算报仇了,说起自己的血海深仇来显得比较平静。

    “古挽,莲云山教主古粼的独女。”

    “有所耳闻。”古挽说:“听说是个练武奇才。”

    顾淮清点点头,说:“她在这个方面确实颇有造诣,但就是心术不正,她所学习研究的,都是魔教历届搜集下来的阴邪招数。杀敌一百自损八千,她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把自己耗了个酒精灯枯。她如果这次不死的话,其实也活不过20岁。”

    古挽冷笑,心想这还真的不能让你如意了,原本她的确活不过20岁,她练得功夫都是她那个便宜爹为她精挑细选的,为得就是让她成为一把杀人的利器,同时也活不长时间,这样子对于古粼这个教主来说才是最有益处的。

    可是古挽命好,她在山穷水尽之时遇到了“贵人”,贵人不仅救她性命,还帮她延年益寿。

    “你有见过她吗?我在家里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妖女是和祁林江家大小姐江芸齐名的大美女,容色倾城。”

    古挽说起这个,脸上一丝害羞为难的样子都没有,好像她就在说天气情况一般,一点都没有女孩子身上有的矜持。

    她就是觉得自己长得好看,那个江芸根本没法跟她相提并论。

    “当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她那时候年纪还小,如果还活着,今年应该17岁了。”

    何止十七岁,她古挽一定会长命百岁,活到二十七岁,三十七岁,七十七岁。

    她要看着所有她厌恶的人都死在她的面前,她要比他们活得都要长,看他们还拿什么命来叫她妖女。

    “那顾道长,你有想过今后的日子吗?”

    古挽是真的好奇,如果顾淮清不再报仇,他要怎么过自己未来的生活。以他现在的本事,想要重振江淮顾家也不是不可能。

    “过一天算一天吧,我也想得不仔细。”

    古挽对这个答案感到失望,因为她心目中的顾淮清不是这个样子的,起码不应该消极度日。

    “那你说我怎么办?”古挽问他,说:“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要想报仇也不知道该找谁。”

    顾淮清安静了一会儿,问她:“那你之前有没有定过亲事?”

    亲事?古挽认真想了想,她那个便宜父亲却是为她定过一门亲事,想把她嫁给一个暗器世家的独子。

    那个人她也见过,长得倒也不难看,对她也十分殷勤和体贴,可是古挽就是不喜欢,她和那人呆在一起,觉得难受,觉得恶心。

    还是面前这人让她看得顺眼,尽管她和他之间的仇恨是不可化解的,可是顾淮清无疑是她觉得舒服的那种人,连和他睡在同一个屋子里,她也没觉得不可忍受。

二百五十八、娶我

    顾海清和古挽在这里一住,就是一年多。

    这一年里,古挽凭着《广陵潮》里逆天的续骨塑肌的本事,以及顾淮清认真的照料下,恢复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女样子。

    她真是太喜欢现在的自己,手脚灵活,身体里也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阴毒功夫。《广陵潮》的内力是纯正的,古挽修习了它之后,感觉自己一直亏损的身子开始渐渐找补了回来。

    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和人真刀真枪地动过手,但是平时和顾淮清闹着玩的时候,她也能觉出自己现在的功力。

    打顾淮清是打不过,要是想烧了莲云山,杀遍所有跟古粼狼狈为奸的蝇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越是到了这会儿,古挽越沉得住气,她觉得自己等待的时机快到了,《广陵潮》的全部内容,她只剩最后的结尾部分还不知道了。

    但是就这最后的收尾部分,顾淮清拖了将近半年也没教给她,他总是说:

    “你现在修习的这些已经足够了,你又不是要当武林盟主,需要这么强劲的功夫傍身。”

    虽说古挽确实对什么武林盟主没有兴趣,可是她也想要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本事,她要成为让整个武林闻风丧胆的人。

    这天古挽到镇上去采购,回来的时候在村口遇到了几个大婶,这几个大婶都是在她和顾淮清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认识了的,也见证了古挽从一个瘸脚少女到渐渐康复的过程。

    “林菀妹子,怎么不见顾道长?”

    “顾道长在家修房子呢。”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顾淮清凭着给人看病抓药,教人读书写字赚了一笔微薄的银子,把她们一直在住的小破屋给买了回来,自己动手修缮了一些,还在旁边加盖了一间竹屋,顾淮清平时就在那里教村里的小孩儿读书。

    “替我谢谢顾道长啊,我家三蛋上次吃过他的药病就好了。”

    旁边的一个大婶也说:“顾道长没来之前,我们生病都得去镇里找郎中,那个郎中看病抓药特别贵,我们怎么负担得起。隔壁那个李春就是因为拿不出诊费给活活耽误死了。顾道长来了以后,我们看病方便多了,顾道长宅心仁厚,看病有钱就给钱,没钱随便给点什么都行,再不行不要钱也可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救活了不少人。”

    古挽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好像这些大婶在夸的是她本人一样,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另外一位大婶说:“说起来,你和顾道长怎么也没个孩子,你们俩长得都那么漂亮,应该早些生个大胖儿子才是。”

    古挽愣在原地,心里有些不明白这些大婶的意思。虽然她是和顾淮清住在屋子里,可是她们两个一直都是一个睡炕上一个睡地上,两人一直都是合衣而睡,半点没有失礼的地方。

    而且,他们一到这就说了是表兄妹的关系,现在这些大婶这样说起来,想来是把她和顾淮清当成是两口子了。

    古挽解释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地给咽了下去,她想着把这事回去说给顾淮清听,看看那个闷油瓶子有什么反应。

    古挽回去的时候顾淮清正坐在桌子边喝茶,古挽把东西一扔,就坐在顾淮清面前盯着他看。

    这些大婶说得半分没错,顾淮清长得确实好,就算他用白巾遮住眼睛,也能看到他俊秀的脸庞,英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武林第一美男子的称呼实在名不虚传。

    古挽心里美滋滋的,杵着下巴抵在桌子上,盯着对面的顾淮清笑。

    顾淮清见她半天不说话,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古挽眼里带着狡黠的光,跟对面的顾淮清说道:“顾道长,顾大侠,村口的村民们都说我是你的小媳妇,说你喜欢我呢。”

    古挽的眼角眉梢全是笑,如果单看她现在的样子,根本不会有人联想到武林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现在的古挽,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小女孩儿,眼睛里有稚嫩但是倔强的光。

    不过对面的人是瞎子,看不到她眼里的感情。只能通过她娇嗔又天真的口吻判断她在揶揄他。

    “他们不清楚情况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毫无感情起伏的一句话,听上去只是对方冷冰冰的解释和陈述。

    古挽却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心里没由来的一凉,有些没控制住地动了动嘴,像是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可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她垂下了眼,用手指抠着桌面,好一会儿,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对方的人,说道:

    “是这样吗?我倒是真觉得你挺喜欢我的。”

    顾淮清没有说话。

    古挽没有等待很长的时间,在顾淮清没有第一时间答复她之后,她抠着桌面的手指慢慢攥成了拳头,嘴唇紧紧抿在了一起,方才脸上轻松的神色已经淡然无存,换上了一副隐隐透着隐忍压抑的表情。

    她完全没有想到眼下会是这个情况,顾淮清的反应,以其说是让她为难,倒不如说让她失望更来得准确。

    “所以顾淮清,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古挽用平淡无奇的口吻说出了这一句话。她这会儿的理性还在,她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在支撑着她此刻的倔强。

    她问出这句话,是想确认顾海清对她的态度。

    她自个儿却是在心里确认,顾淮清是喜欢她的,顾海清不可能不喜欢她,顾淮清也不能够不喜欢她。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等待着顾海清的回答。

    但其实,她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她在心底已经跟对面的人服了软,只是她不肯承认。

    对面的人还是毫无回应。古挽的表情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从她的脸上,刚才那个明媚娇笑的少女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她的脸上多出了一股和她这个年龄截然相反的狠毒和杀气。

    那才是大家所熟悉的,魔教妖女古挽的形象。

    “你不喜欢我吗?”

    古挽说话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开始放大。她觉得自己眼下的心情十分复杂,既包含了通天的怨恨,偏又觉得委屈得不行。

    “不是的。”

    过了很久,顾淮清才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古挽的眼眶已经完全湿润了,她固执地昂起下巴,执拗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顾淮清在说完这句话后,再次不说话了。古挽的声音有了些许的收敛,带着偏执地说道:

    “那你就是喜欢我。”

    顾淮清还是不回答,像是哑巴了一样。

    古挽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把眼睛瞪大,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就是眼泪滚下来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输了,输给面前的这个人,输得肝脑涂地,输得一塌糊涂。

    她所有的豪言壮志和满腔抱负都没有了,她突然就觉得,古粼要不要死也不重要了,自己能不能称霸武林也不要紧了。她眼下满脑子都是面前的这个人,他的一句话可能抵过了她心里所有的憧憬和盼望。

    她最后呢喃地,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

    “那你愿意娶我吗?”

    古挽已经放弃了,她以为自己等不到顾淮清的回答了,脸上带着自嘲的苦笑,心里泛滥的眼泪却要将她淹死在痛苦里。

    但是对方说话了,简洁的两个字,如他平时说“吃饭”一样。

    “愿意。”

    一刹那间,古挽脸上有一种几乎大喜若悲的诡异感,她嘴角的笑容逐渐扬起,但是眼里的泪水掉得更多了,一双眼睛像是被洗过一样,把对方的身影完完全全倒映在了自己眼中。

    她不受控制地拉住了顾淮清的手,一低头,眼泪就砸到了对方手上。顾淮清有片刻的僵硬,然后把手抚到了古挽的脸上,说:

    “哭什么?”

    “我以为你不要我。”

    顾淮清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但又在古挽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是这么回事,古挽在突然间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患得患失若即若离的微妙感是从何而来,顾淮清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单调的音节,都会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印记,让她忍不住地猜测胡想。

    “我嫁给你好不好?”古挽问他。

    “好!”

    顾淮清这次回答地很快,他把古挽的手给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中,要是捏得紧一些,还能感受到剧烈跳动的心脏,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古挽顺势坐到顾淮清的怀里,让他抱住自己,侧耳听着他的心跳。

    那是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顾淮清僵着身子,有些为难地喊了一句:

    “林菀!”

    这一声一出,古挽甜蜜发腻的心情瞬间退了个烟消云散,她冷着脸看了眼顾淮清,有些失态地说:

    “我不喜欢你叫我林菀。”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

    “随便,可是我不喜欢林菀,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顾淮清用手摸了摸她的脸,把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良久,温柔的小声说了一句:

    “菀儿!”

    古挽抬起头来看着他,一眨眼,又是满脸纵横交错的泪水。

二百五十九、吻戏

    因着突降大雨的缘故,剧组的拍摄暂停了几天。

    魏毓好生地窝在房子里休息,等着剧组把之前因为大雨而损坏的各种仪器和设备修好。

    剧组重新开拍前的一天晚上,导演特意来看她,说了一大堆慰问的话,把魏毓给捧得头重脚轻,完全不知道自个儿是谁。

    导演见她开始飘飘然,适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原定的拍摄计划可能要做改变,明天的那场戏就挪到之后去拍。”

    明天的戏份其实不重要,还是以导演追求的空镜为主。

    魏毓一听,笑嘻嘻地开始翻阅剧本,想看导演给她安排了哪场戏。

    “我和行川商量过了,明天就怕剧本92页的那场戏,你准备一下。”

    导演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魏毓顺着页数翻到92页,剧本开头的前两个字就是:

    “成亲?”

    魏毓不受控制地叫出声来,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剧本上的页数,还以为自己看错或者听错了,忙问了朵朵一句:

    “导演说明天拍哪场戏来着?”

    “92页!”

    朵朵的回答让魏毓最后那点可怜的小期望彻底破灭了,朵朵见她脸色不好,追问了一句:

    “明天拍什么戏啊?”

    魏毓不说话,朵朵觉得奇怪,自己过来抢过剧本看。

    匆匆扫过一眼,朵朵也瞪大了眼睛,问魏毓:“明天要拍这场戏?”

    “如果没听错的话。”魏毓点点头。

    朵朵沉默了一会儿,问她:“小澡,你谈过恋爱没有。”

    魏毓不说话,她知道朵朵想问什么。

    这恋爱谈过倒是谈过,可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个恋爱的定义也就是一个在一起的名分而已,所以这和人接吻的经验,她真是半点没有。

    没错,明天导演临时给她安排的戏是剧本里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吻戏。

    这是魏毓在接下这个剧本后就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她总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原本以为这戏会放在后面拍摄,起码要等她可以自在应付镜头之后在进行这场戏。

    可是她进组才多久?导演就把这场戏给提到了前面。

    魏毓焦虑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导演让她准备,她还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台词是早就背好了,可是到时候该怎么演,如何去演,她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魏毓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一个浓重的黑眼圈去化妆,在化妆室遇到韩行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全程低着头都不敢去看他。

    大妞问韩行川:“咱小澡这是怎么了?”

    韩行川嘴上咧出一个弧度,说:“估计是害羞吧。”

    大妞还奇怪呢,结果从郑畅那里听来的消息是今天安排了吻戏。顿时,大妞看着韩行川的目光都不对劲了,直说他在荼毒祖国的花朵。

    韩行川无奈地笑,说:“这也不是我决定的。”

    大妞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从拍戏到现在,拍过的吻戏剪出来都可以当做一部电影了,还不说你交得那些女朋友。可是魏毓才16岁啊,你怎么下得去嘴?”

    韩行川苦笑着说:“我也没觉得我有多老啊。再说了,这场戏是魏毓亲我可不是我亲她。”

    韩行川说得这个问题也是魏毓一直在挣扎的,你说这吻戏要是韩行川这个大神来带她,那她就负责配合好了,应该出不了多大的问题。可是剧本里写得是古挽主动的吻上去,所以魏毓红着脸去问导演,这场戏要怎么拍。

    导演显然是不懂花季少女的小心思,听魏毓问到这个问题还感觉莫名其妙,直接跟她说:“按照剧本来就行了,剧本上写得很详细了。”

    是写得很详细,可是她读着剧本和自己真实表演出来的感觉能一样吗?

    魏毓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住在后山小树林里的顾道长和林菀小姑娘要成亲了,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所有认识她两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知道,他们认为是小两口的顾道长和林菀妹子没有成亲。

    所以现在说他们两个要成亲,大家先是感到诧异,然后就是欣喜。

    在他们看来,顾道长和林菀小姑娘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和那鸳鸯一样,让人看到就会想到美好的意义。

    有热情的人去找林菀求证,林菀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说顾道长掐过手指算过星象,后天是顶好的良辰吉日,所以两人打算在那天成亲。

    婶子们就问了,成亲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

    林菀觉得脑袋蒙蒙的,问她们:“成亲还需要什么东西?”

    不是他们两个出席就可以了吗?

    婶子们一听不对,急忙跟林菀解释,说成亲其实很复杂,需要准备什么什么和什么,光是听着就能让人头晕。

    可是古挽还是认真地听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听人指点她的生活。

    实在是她和顾淮清在这个上面确实没有什么经验,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参加过谁的婚礼,就连她父亲续弦都是瞒着她的。

    同理顾淮清,他虽然知道成亲的程序,可是毕竟是一个男人,想不到那么细节的东西。

    古挽认真地拿笔把大婶们说的事情都给记了下来,然后回去跟顾淮清说:

    “你娶我需要什么什么东西,要买什么什么东西,我一定要有什么什么东西。”

    顾淮清默默地听着,听她说完之后跟她说:“都去办吧,不能委屈了你自个儿。”

    古挽笑得见牙不见眼,觉得面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好,自己嫁给她当然不能委屈了自个儿,可是她也不想让顾淮清为难。

    那些大婶子给她算了成亲需要的一大笔费用,那是现在的她和顾淮清无法负担得起的,他们现在的银钱也只够维持基本的日常生活而已。

    古挽和顾淮清都有很长时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他们穿得都是别人不要的衣服送给她们,然后自己改的。

    古挽看着顾淮清,拉住了他的手说:“只要你对我好就够了,我不在乎这些虚礼。”

    听说他父亲娶她母亲的时候也是动用了震惊全武林的规格,可是她母亲死后没多久他就开始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对待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不好,总说她是孽畜,在辱骂她的同时也侮辱了她的母亲。

    所以,只要顾淮清心里有她,她也不奢求那些光彩体面的东西,她就算穿得才漂亮,顾淮清那个瞎子也看不见。

    第二天顾淮清消失了半天,再回来的时候古挽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盯着他仔细一看,发现他一直随身带着的那块玉佩不见了。

    那是除了佩剑和《广陵潮》之外,他从家里唯一带出来的东西,这些年来古挽从来没有见他取下来过。

    “顾淮清,你的玉佩呢?”古挽问他。

    “丢了。”顾淮清淡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古挽才不信,以顾淮清现在的武功进益,就是一片羽毛从他身上掉到地上他恐怕都会知道,更何况是他一直珍视的玉佩。

    古挽不说话,背过顾淮清却是去默默调查了一下,村里人实诚,古挽稍微一打听就打听到了。

    顾淮清把他家那块祖传的,价值连城的玉佩给当在了当铺,拢共就当了50两银子,并且把所有钱给了一个大婶。

    古挽去问,问大婶顾淮清给她钱做什么。

    “说要给你买嫁衣和首饰,要风风光光的娶你。

    古挽一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是又觉得自己跟吃了蜜一样,眼泪都有股子腻人的甜味。

    她觉得顾淮清家传之物绝对不能就这样到了别人的手里,可是她又没有足够的银钱去把这个东西给赎回来,几乎想都没想,古挽就自己摸去了当铺掌柜家。

    她逼问掌柜的把玉佩收在了哪里,掌柜起先看她孤身一个女的,有点不把她放在眼里,嘴里一直死咬着不说出玉佩的下落。

    他祖传的行当,他一眼就能知道那玉佩的价值,那根本不是他能够支付得起的数字,他这次能摊上这件好事,完全就是来当东西的那男的等着用钱,所以他趁机敲诈当了个死契。没想到当晚就有个女的来找他想要要回玉佩,掌柜的也是鬼迷心窍,对这块玉佩表现出来的占有欲让古挽生气。

    她就当着掌柜的面,先是杀了他的妻子,然后是他的小妾,最后在他的痛苦声中杀了他满门,在他说出玉佩下落后又杀了他。

    这次杀人让古挽全身都在颤栗,自从她伤了身子以后,她再也没有感受过滚烫的鲜血溅到脸上的感觉。

    她握着剑,感觉剑尖都在她真气的运转下微微颤栗。

    这种自己无所不能的感觉让古挽觉得兴奋,可她同时又觉得害怕,她怕顾淮清知道了今天的事。

    顾淮清有多讨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可能比他还要清楚。

    古挽把掌柜的一家,能丢进井里的丢进井里,丢不进去的在后院挖了个坑给埋了。

    她在掌柜家当铺前贴了一张告示,说带着全家回了老家,这家当铺从此歇业。

二百六十、成亲

    古挽把顾淮清的玉佩埋在了半山的一棵芍药花下,想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还给顾淮清。她怕自己现在拿着这玉佩回去跟顾淮清解释不清楚。

    古挽回去的时候顾淮清就坐在石桌面前等她,在影影绰绰的月光了竹林倒影下,顾淮清有种让古挽觉得不真实的缥缈感。

    古挽忍不住地向他靠近了几步,她刚在顾淮清面前站定,就听顾淮清说了一句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你去了哪里?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啊。”古挽回答道。

    “你身上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当时古挽的表情就僵住了,她没有想到顾淮清的嗅觉能够那么灵敏,她特地在外面换了一身衣服又晃荡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可是顾淮清还是察觉到了。

    古挽脑子里在瞬间涌进了无数的念头,可她最后只是说:

    “有人家在杀猪,我在那跟着看了一会儿。”

    顾淮清接受了这种解释,本来他只是担心林菀哪里有受伤的地方,眼下听说她完好无恙,他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可是这件事给古挽的心里敲响了警钟,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细心,在顾淮清面前露出了马脚,虽然他没有接着往下追究,可这还是让古挽觉得后怕。

    以后一定要更小心才行,最好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再杀人了。

    这是古挽活了十多年后,第一次有了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冲动。

    古挽杀完人的第二天,就是她嫁给顾淮清的日子。

    顾淮清给她准备的婚礼,在整个镇上也是难见的气派。

    一大早,古挽就被那些大神抓过去梳妆打扮,床上血红明艳的嫁衣。

    古挽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遗憾顾淮清的眼睛不能视物,不能看到现在自己那么美丽的模样。

    之后的流程就是按照正规的成亲步骤在走,古挽带着盖头,被主婚人签到了同样盛装打扮的顾淮清面前,和他拜天拜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古挽安静地呆在盖头底下,这种狭小的视觉范围让她觉得不习惯,同时也心疼顾淮清,比起只能看到窄小范围的自己,他根本一点都不能看见。

    在一群好事人的起哄下,古挽眼前的盖头被挑开,一身正红,风姿俊逸的顾淮清就站在她面前。

    他今天没有遮住眼睛,现在他垂眼的模样,好像就是在看着古挽一样。

    就是这一眼,让古挽眼泪立马出来了。这种满足感让她觉得想哭,她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像眼下这样幸福过。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喜欢珍爱的人,同时,他也喜欢珍爱着自己。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相公,是她的丈夫,是她未来要执手一生的人。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顾淮清,是一个只要想到就会让她又开心又难过的人。

    其他的闲杂人等及时地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了古挽和顾淮清。

    古挽拉着顾淮清在床边坐下,跟他说:“你今天特别特别好看,好看得我都挪不开眼睛。”

    顾淮清拉着她的手,闻言轻轻捏了捏,说:“瞎说!”

    古挽用脸轻轻蹭了蹭他,说:“你是真的好看。”

    “我刚才一直听人夸你漂亮。”

    “可我就是漂亮。”

    “是,你很漂亮。”

    “瞎说,你都没有见过我。”

    古挽用他的话抵了回去,顾淮清只是笑着,没说话。

    良久,古挽问他:“你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吧?”

    “可以!”

    虽然古挽早有猜测,以《广陵潮》的本事,要治好顾淮清的眼睛不是难事,他之所以一直让自己这么瞎着,很有可能是他自己不肯治。眼下从顾淮清这里得到了切确的消息,让古挽整颗心都揪着疼。

    “我想你看看我。”

    “我也想看看你。”

    “我肯定比你见过的那个什么祁林江家大小姐要好看。”

    “我相信。”

    古挽轻轻靠在他肩膀上,说:“可是我又不喜欢你能看见,你见过太多的锦色春光之后可能就不会觉得我最好看了。”

    “那我就永远看不见好了。”

    古挽抬起头看他,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忍不住地向顾淮清问道:“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妻子没错吧。”

    “是,你是我的妻。”

    “你永远都不会丢下我是吗?”

    “是,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古挽眼泪哗啦啦地掉,哽咽着问他:“无论我做了什么事?哪怕是你非常非常讨厌的事情?”

    顾淮清确实孩子气地笑出声来,反问她:“你能做什么让我非常非常讨厌的事?是把我的鞋子给丢掉不让我出门,还是悄悄藏起我的剑。”

    古挽看着他,心里默默地说道,要比这严重地多得多,例如,带人杀了你满门,又毒瞎了你的眼睛。

    对于顾淮清要不要治疗眼睛的事,古挽突然下定了主意,她跟顾淮清说:

    “你现在这样挺好,你要是看不见,我在你心里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是。”顾淮清笑着答应。

    古挽被他这个笑容给晃了心神,自己心乱如麻的同时,整个人都凑了上去,在心跳如鼓的时候把唇贴到了顾淮清上面。

    两片薄唇相贴的时候,那种炙热的温度简直要把古挽整个人都给烧了起来。

    她面颊通红,事情突然到了这一步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偏偏顾淮清一派老成稳重的样子,让古挽更觉得眼下的自己仓促和唐突。

    古挽的手摸到了顾淮清的眼睛,尽管知道他根本看不见,可她还是多此一举地蒙住了他的眼睛。

    两人以这个僵硬的姿势维持了半晌,就在古挽觉得自己难以喘气想要离开的时候,顾淮清搂住了她的腰,同时挥手扫灭了屋里的所有蜡烛。

    整个房间掉针可闻,于是,喘息声变得愈发明显。

    这一晚过后,顾淮清就成了她古挽的丈夫,她就是顾淮清的妻,从此,他们俩都不再是孤身一人漂泊在这个世上。

    从此,他们也有了家人。

    魏毓坐在床边全身僵硬,导演省略了之前的成亲过程,直接让他们拍这场吻戏。

    魏毓双手交错着叠在胸前,忐忑地快要把自己的手指搅碎。

    韩行川一身大红喜服站在她面前,跟她说:“你别紧张!”

    魏毓抬头看他一眼,觉得眼下这人讨厌得很,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一会儿主动的人不是他。

    “等会儿的灯光暗,你可以当做没看见的样子。”

    这根本就不是灯光的事,魏毓咬着后槽牙看了他一眼,别扭地别过了头。

    导演调试好机器,示意魏毓准备开始。

    魏毓深呼吸几口气,坐到了韩行川面前,看他的眼神瞬间进入失焦的状态,心里觉得生气。

    演技好就是了不起啊?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魏毓给自己做着心里准备向着韩行川靠近。

    她刚挪了没几厘米就让导演生气地喊了停。

    “魏毓,你这是做什么?你吻得是你深爱的人,你这样一幅要去炸碉堡慷慨就义的模样是要给谁看?”

    魏毓咬着嘴唇不说话,她心里觉得委屈,觉得导演在强人所难。

    “准备,重现开始,魏毓,你要入戏!”

    入戏!入戏!入戏!

    说得简单,你倒是来示范一个啊,魏毓悲愤地想道。

    “action!”

    导演又是一声令下,魏毓就重复着刚才的步骤,不过动作麻利了许多。

    “cut!魏毓,你在做什么?你是要去跳崖赴死吗?脸上那么悲壮是做什么?”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在捂着嘴笑,就连韩行川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揶揄,可是魏毓笑不出来,因为拍这戏的人是她,被骂得的人也是她。

    就这一场戏,从早上一直拍到了天黑。

    本来工作人员为了迎合气氛还给他们的窗户上贴上了黑纸,以为这场戏能在白天结束,直到他们撕下了黑纸,甚至因为光暗还打上了光,这场戏还是没有结束。

    魏毓急得饭都吃不进去。

    朵朵去跟韩行川商量,说:“要不这场戏就算了,小澡连恋爱都没谈过,让她拍吻戏确实太为难了。”

    韩行川默默地倒着茶,听着朵朵把所有的利弊关系都跟他分析清楚,然后说:“本来这剧本里是有一场床戏的,就是因为顾忌着魏毓。”

    朵朵一听,明白了,连忙回去跟魏毓做心里工作,意思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还能落个好名声。

    这些事情魏毓何尝不知道,可她就是觉得难为情。

    眼看大半个晚上也要过去了,导演拿着扬声器站在树桩上一字一字带着威胁的话说:

    “魏毓,这场戏要是在12点之前还不能够结束,明天我就安排人跟你排练吻戏,什么时候练会了什么时候再拍。”

    魏毓一听,怕了,她觉得陈虚林真的能做出这种事,别回头真的找一个人来跟她练习如何接吻,那才是让她生不如死。

    不如像朵朵说的那样,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是早死早超生来得更为划算。

二百六十一、追光

    工作人员跟着熬了一天,本来在今晚就可以结束的戏份,生生让魏毓的不断ng给拖到了大晚上。

    不断有人来给魏毓做所谓的思想工作,但是这只会让魏毓越来越拘谨,越来越觉得为难。

    眼下在导演的威胁下,魏毓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硬着头皮硬上了。

    韩行川坐在床边看剧本,见魏毓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说:

    “你现在的表情特别为难,如果你调整不好心态,我可以跟导演说把这场戏给推后。”

    实话说,韩行川这话一出,魏毓心里确实开始动摇。她真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样贸贸然在导演威胁的目光下硬来,确实可能达不到导演预想的效果。

    “但是魏毓你要想好了,如果今天这出戏过不去,可能在你心里就会留下一个影子,会影响到你之后的表演,这不是一个好演员应该有的状态。”

    魏毓楞了一下,她没想到韩行川说话会这样不留情面,她当然知道今天这出戏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坎,过去了,之后的戏份都不会太为难。要是过不去,真如韩行川所说的,这场戏往后顺延的话,可能她心里就会一直挂念着,以至于耽误了她之后的表演。

    这事情魏毓自己心里也明白,可要真是从韩行川嘴里说了出来,她还是觉得不大高兴。

    她是非常害怕从韩行川眼里看到失望或者不认同的神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一场戏拍完之后回看监视器时,比起导演的评价,魏毓更在乎的是韩行川的反应。

    但凡韩行川脸上露出了一些异样的神色,魏毓的那颗小心脏就要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以至于主动跟导演要求重拍,直到韩行川表情正常或者开尊口说一声“不错”。

    眼下韩行川说这种话,就是在给魏毓心上扎针,针眼不大,但是特别疼。

    魏毓原本还窝窝囊囊绞在一起的手指就松开了,她看了一眼韩行川,自己扭头出去了。

    韩行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垂头苦笑了一下,这大概是自己从事这个行业以来拍过的最难的一场戏,女演员完全不配合,甚至表现出来了强烈的抵制和反抗情绪。

    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因为这场戏是由女主角来主导,自己只是充当一个配合的角色。

    韩行川知道魏毓没有丰富的拍摄经验,而且年纪小,脸皮薄。可是自己为魏毓找了这么多的借口,看见她露出为难的神色,心里还是觉得烦躁。

    魏毓在那里巴啦啦地不知道跟导演说什么,韩行川看了一眼就别过眼去,跟周围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

    “我出去一下。”

    然后跟郑畅要了个东西就走远了。

    大妞一个晃眼就见韩行川的身影消失在了光都照不到的树林里,忙追问郑畅:

    “他去做什么了?”

    “抽烟!”

    “抽烟?”大妞惊讶地问道:“你说韩行川去抽烟?”

    郑畅也表示出了不理解来,他跟了韩行川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他抽烟就是一个习惯,跟早晨起床要刷牙一样,没有瘾没有癖,一天一支的定量,偶尔熬夜拍大戏的时候会多加一支提个神。

    但是今天根本没有这种情况,现在天色离熬夜还早,而且也不是什么需要韩行川费心力的戏,可郑畅还是觉出了他的烦躁。

    就韩行川对拍戏的认真程度来说,如果有一场戏会让他达到烦躁的程度,他肯定会尽快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躲到一旁去抽烟。

    等魏毓和导演沟通结束之后回来就没看到韩行川的身影,她还以为对方真的跟自己生气而提前离场了呢。

    一打听才知道韩行川去了树林,魏毓觉得自己也有一些事跟他沟通,就自己摸了过去。

    还隔了有几米远,就看见隐隐约约的一个红点,那是烟蒂在燃烧的模样。

    “谁?”韩行川问了一声。

    “我。”

    “什么事?”

    估计是眼下的环境太暗,魏毓根本看不清韩行川的表情,但是光听韩行川说话的语气,就让魏毓觉得他十分的冷淡和不耐烦。

    魏毓有点发憷,自己好不容易做好了这场戏的所有准备,别回头韩行川开始不配合了。

    “要拍戏了,我来叫你。”

    韩行川“嗯”了一声,然后熄灭了烟头。唯一的那点红光一消失,魏毓在一瞬间里就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这地方的树长得又密又高,把头顶的月光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魏毓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发慌,她急忙地靠在了旁边的树上,惶恐地喊了一声韩行川的名字。

    见鬼的是韩行川没有回答她,而且魏毓听不到除了自己喘息和风吹树叶的响动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韩行川!”魏毓又再次拔高声音叫了一遍,她觉得只要韩行川没有聋掉,她叫得这样大肯定是能听见的。

    “你别不说话,你答应我一声,我害怕。”

    魏毓是真的害怕,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状况让她急躁并且心慌,她感觉自己冷汗一层层地往外冒,手心有湿腻腻的冰凉感。

    魏毓紧紧靠着树,只是目前唯一能够支撑她身体的地方,魏毓开始张开手摸索,想看看能不能靠着手感分清方向。

    在一阵无意义的触摸空气后,魏毓突然摸到了一个带着温度的东西,这让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撤开手往后退。

    可是手被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被钳在对方的手里,挣扎不出,动弹不得。

    魏毓这下子才意识到,自己对面的是个人。

    “韩行川?”

    魏毓刚说了这么一句,就感觉有一道风朝着自己的面额刮了过来,带着一股凉薄的尼古丁的味道,莫名地就让魏毓有片刻心悸。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呼吸的小范围里糅合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带着陌生又危险的感觉。

    “韩……”

    魏毓的话还没说完,她微张的唇上就是一软,一个柔和但是有些冰冷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唇上。

    魏毓惊住了,过了许久,意识才从遥远的外太空飘了回来,才知道眼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对方已经离开了,魏毓也往后退了几步,抵住了身后的树干。

    对方把她掌控在狭小的范围里,张了张口,问她:“讨厌吗?”

    魏毓没想到对方会莫名其妙地说上这样一句话,发生了这样唐突的事,她以为对方会跟她道歉。

    “讨厌吗?魏毓,这样子讨厌吗?”

    对方的声音沙哑,魏毓不知道是因为他抽了许多烟的缘故,还是因为此时的厉风有些喧嚣。

    魏毓没说话,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良久,对方抓起她的手,说:“回去吧。”

    魏毓任由他牵着自己,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这一路,她头重脚轻,她心乱如麻。

    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彻底动乱了她的心神,让她的灵魂半抽离出身体,又是慌张又是迷茫。

    在前方看得见光亮的时候,韩行川松开了她的手,走在了身旁五六步的地方处,一副疏离礼貌的模样。

    魏毓觉得生气,好像刚才那个藏在黑暗里的人不是他一样,还是说大明星都是这样,聚光灯前后都是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

    “今天就到这吧,大家收工早点回去休息。”

    韩行川刚一露面就跟工作人员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愣着,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魏毓。

    导演小跑着过来,说:“怎么了?所有的拍摄准备都弄好了,就等你和魏毓出现了。”

    “魏毓今天状态不好,这场戏往后延吧。”

    导演又去看魏毓,不明白她是怎么和韩行川沟通的。

    “我可以。”魏毓咬着嘴唇说了这么一句。

    韩行川扭头看她,就见魏毓倔强的瞪着眼,但比平时更加明亮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

    韩行川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重鼓般厚重而悠长,好像自己的整个灵魂都随着自己的这一声声心跳而跟着颤栗。

    魏毓一眼不看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你怎么回事?”导演兼好友陈虚林问他:“人魏毓刚刚都来跟我说了,问我可不可以把屋里的工作人员都给撤出去,她一定努力表现。”

    韩行川看着魏毓走远的方向,觉得自己想要抽烟的那股冲动又上来了。

    韩行川回去的时候,魏毓正坐在床边翻剧本,一眼都不肯看他。可是从魏毓快速翻书的动作来看,韩行川知道对方的心思完全不在剧本里。

    他在魏毓旁边坐下,他刚一挨着床边,魏毓就立即起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韩行川看着她这幅小孩子赌气的模样,心里又是苦涩又是甜蜜。

    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落到了这样一个田地,让一个小女孩儿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整个人的情绪。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追逐着那一道光。

    “魏毓!”韩行川突然喊了一声,见魏毓还是低着头不理她,他无奈地说了一声:“要开拍了。”

二百六十二、亲密

    屋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在接受到导演的指令后齐刷刷地出去了,导演也给他们打了手势,意思是准备开机拍摄。

    魏毓气冲冲地来到韩行川面前,张口就问他:“你道不道歉?”

    “什么?”韩行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的这种态度让魏毓愈发的生气和委屈,她眼睛一眨,看着就想要哭出来一样。

    魏毓盯着他,一瘪嘴,在他旁边坐下了。

    韩行川不明所以,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很复杂。现在的魏毓,让他十分的想靠近,可是又不敢靠近。

    导演喊了“action!”的指令,韩行川一秒恢复成了顾淮清的模样,眼里无光,但是对着古挽的神情是眷恋和温柔的。

    魏毓也在心里逼迫自己承认自己就是古挽,她是深爱着面前这个男人的。

    “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妻子没错吧。”

    魏毓按照着古挽的心境说出这句台词。

    “是,你是我的妻。”

    韩行川说出这句台词后,魏毓的手掌在衣袖底下悄悄攥成了拳头。她这时才深刻的理解到韩行川满贯影帝的含义,就这一秒钟入戏的天分,并且成功调动她情绪的巨大挑拨能力,确实担得起影帝这个名头。

    “你永远都不会丢下我是吗?”

    魏毓心里开始酸涩,难过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抽搐,胃里搅得一阵阵疼。

    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古挽还是魏毓,可她又明确知道面前这人是韩行川不是顾淮清。

    所以她说这种话才觉得特别难受,本来成亲这样的日子是不应该这样子阴霾的,但是魏毓现在的心情导致她实在不能欢快起来,这倒也符合了古挽和顾淮清复杂有矛盾的感情。

    “是,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魏毓一眨眼,眼泪就哗啦啦地掉,她像剧中古挽那样哽咽着问对方:

    “无论我做了什么事?哪怕是你非常非常讨厌的事情?”

    韩行川也像剧中顾淮清那样,笑着跟面前的人说:“你能做什么让我非常非常讨厌的事?是把我的鞋子给丢掉不让我出门,还是悄悄藏起我的剑。”

    韩行川现在觉得苦恼了,他并不是剧中的顾淮清,他也不是一个不能视物的人,总得来说他的视力还不错,所以魏毓一哭,他立马就看见了。

    虽然当初试镜的时候就知道魏毓特别能哭,而且哭起来楚楚可怜又好看,可是眼下真的看着魏毓在他面前哭得一塌糊涂,半点没有平日里尾巴翘到天上的小狐狸模样,韩行川觉得心痛了。

    “你现在这样挺好,你要是看不见,我在你心里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是。”

    这个是字,韩行川踌躇了一会儿,才慢慢从嘴里吐出。

    导演在监视器面前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这场戏是一个长镜头,所以整段戏都是连贯的拍摄,他一直没有喊停,就想看看这两人能把这段戏发挥到怎么样一个境地。

    可是眼下的情境让陈虚林皱起了眉头,就他们所表演出来的那种氛围和情绪,实在和剧本里所描述的不一样。

    导演一边观看着监视器,一边翻动着手里的剧本,想看看是不是哪个地方出了错,怎么跟自己理解的不一样?

    他甚至想把仇岩这个编剧给叫过来,问问他是不是擅自修改了剧本,所以这段戏才跟剧本里有了出入。

    可是奇怪的是,尽管这段戏没有完全按照剧本里的内容来走,可是在导演看来,这是和谐的,甚至可以说这是自然的。

    魏毓和韩行川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顺畅,那种顺畅还不像是经过彩排排练出来的,它就像是在生活里发生了许多许多遍,已经融入成了一种习惯。

    魏毓看着对方,眼泪已经不再流了,可是心里还是苦涩地让人不舒服。

    在韩行川说出这一个字后,魏毓知道按照剧本来说自己该吻上去了,可是韩行川看着自己,虽然他演得是一个瞎子,可是魏毓还是觉得他有实质性的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抬手捂住了韩行川的眼睛,在遮住了她的眼睛之后,她够头吻了上去。

    贴上去的那一瞬间,魏毓心里跟一团杂草上落入了一点火星一样,都不需要风吹,瞬间就可以疯狂燎原。

    这和刚才在黑暗里跟对方接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时的自己是冷的,对方也是冷的,她们莫名其妙的接触,又突如其来的分开。

    可是现在的他们,端坐在铺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上,旁边闪闪烁烁的是宛如婴儿手臂的喜烛,听说燃整整一天一夜,而他们身上穿着的成亲最鲜明的标志,夺目的大红衣服。

    虽然是在戏里,可是这就是成亲的规格没错。

    现在的韩行川是暖的,她也是暖的,她们贴在一起的唇也是暖的。

    导演有些惊讶,本来蒙眼睛的顺序要在吻戏之后,这是剧本里一个暗示心情的动作,现在却被魏毓放在了这场戏的最前面,按理说到了现在应该要喊暂停的,因为整个戏剧的节奏都不对了,可是导演不知道怎么回事,生生把到了嘴边的“cut”给咽了下去,并且阻止了工作人员想去打断的举动。

    魏毓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暗道导演结束的指令怎么还不出来,同时他又感觉到韩行川的眼睫毛在她的掌心颤动,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心里默默倒数,打算数到一的时候就离开。

    “一!”

    魏毓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打算撤离,就感觉自己的腰上搭住了一只手,韩行川偏了偏头,炙热的呼吸完全喷在了魏毓的脸色,魏毓自己都觉得有些透不过起来。

    这个明显带着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吻让魏毓忍不住的心惊,但是又让她有些沉溺。

    这种状态实在危险,实在不好。

    站在监视器面前的一众人都惊讶了,大妞忍不住地掐旁边的郑畅,小声说:

    “我们老板是怎么回事?吻得那么色情是要做什么?”

    郑畅拍了她一下,让她闭嘴,他自己也是心惊,韩行川现在的态度明显和之前拍吻戏的时候不一样,那种全身都在燃烧的感觉,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朵朵的整张脸都急白了,魏毓那个正儿八经的经纪人何垣到今天都没有来剧组报道,她作为魏毓名义上的家教老师,其实还充当了魏毓助理经纪人和监护人的职责。

    眼下**裸地看见这一切,哪怕对面的人是韩大神,朵朵也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支撑不住。

    可是这两个人又实在好看,她都能想象到电影上映的时候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光景,这样颜值的搭配,估计在最近几年的电影里也是少见。

    “cut!”

    导演适时地喊了cut,虽然这幅画面实在养眼好看,可是他觉得要是在让他们吻下去可能就要破坏这场戏的意境了。

    导演的指令一出,韩行川立即站起身来,一眼都没看魏毓,匆匆地走出了门。

    魏毓看着他走远,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今天就到这,早点休息吧。”

    韩行川匆匆地从导演面前走过,也没像之前那样停下来看监视器跟导演交流,他快速地走过,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又朝着小树林走去了。

    大妞要跟被郑畅喊住了,大妞问:“他这样火急火燎地去做什么?”

    “抽烟!”

    “又抽烟?刚才不是才抽过?”

    郑畅也有些搞不懂,今天的韩行川实在是非常反常了,准确地来说,是从前几天魏毓生病就开始反常了。

    很多事,他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具体也说不上来什么,但是自己的第六感觉得韩行川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最近表现出了那么多不寻常的地方。

    魏毓也慢慢地走了出来,也没跟导演再确认这场戏的内容。

    “魏毓!”导演叫住她,说:“你不看看这场戏?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完善的地方?”

    魏毓说话的声音十分疲累,头也一直垂着,她说:“就这样吧,这场戏拍得好不好的都这样吧,导演你就将就着用吧,要是实在不行,就剪了吧。”

    说完这话,魏毓也匆匆地走了。

    现场有一阵莫名的尴尬,大家也是突然觉得,剧组的气氛好像不一样了,就韩行川和魏毓之间,好像突然有了一些微妙的部分。

    导演和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到了这一步,魏毓年纪小有些东西把握不好也不是什么事,可是韩行川都是一个老油条了,不至于太把自己的私人情感外放出来,可是现在,韩行川整个人都表现出来排斥的表现,他既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也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他如果不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于整个剧组和整部电影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导演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他觉得自己今晚应该去找韩行川聊一下这部戏接下来的事情。

二百六十三、心动

    工作人员开始陆续地离开,导演默默地在原地等着,想等着韩行川回来跟他聊一聊这部戏和今晚的拍摄内容。

    可这一等,等得导演哈欠不停韩行川还是没有回来。打听到韩行川的消息后,导演自己摸着去了。

    还是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导演才刚靠近,就闻到随风飘荡过来的浓重的尼古丁味道。

    那根本不是一两根烟能够造出来的阵势。

    导演完全是循着烟味过去,他打开手机的电筒,一眼就看见韩行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抽烟,他旁边放着的简易烟灰缸里已经有了一眼数不清的烟头。

    导演皱了皱眉,这不是他所认识和熟悉的韩行川韩大神的状态。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抽烟?”

    韩行川不说话,眼睛都没有撩起一眼,背过身,仍然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差不多行了啊?你得跟我回去看今晚的拍摄内容,魏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脾气大得很,我让她跟我看监视器,她怎么说?她说就拍成这样了,爱用不用,不用拉倒。我说你可得跟我回去看一下,我觉得今晚这出戏有很多可以聊的地方。”

    “什么地方?”韩行川不咸不淡地问道。

    “有很多超出剧本和我预想的地方,我现在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处理今晚的这出戏,我打算一会儿叫上仇岩,咱们一起看看今晚拍得这出戏,看看要怎么剪辑才合适。”

    韩行川把指尖的烟蒂掐熄,抬手抚了抚自己衣摆上完全没有的灰尘,跟着导演出了树林。

    外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机器孤零零地摆在那,让韩行川一时间觉得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场虚幻的梦境一般。

    仇岩因为今天身体不舒服,今晚上拍摄的这场戏就没跟组,眼下接到导演的短信,急急忙忙地披着大衣就跑了过来。

    他们三个在片场碰头,韩行川还穿着刚才拍戏的戏服,一身晃眼的大红喜服。

    仇岩看到他,立即就想到今晚的女主角魏毓。

    “魏毓这套造型的服装和妆容我还从来没见过,今天的这套喜服应该是要比她试镜的时候要朴素得多。”

    韩行川不说话,好像没有听见的样子。

    仇岩看着他,问:“魏毓今天这个成亲的造型好看吗?”

    韩行川还没说话,导演拼命地给他使眼色,他觉得今晚这莫名气氛的问题八成就出现在韩行川和魏毓的身上,眼下仇岩主动说起来,让导演觉得有些尴尬。

    “好看。”

    韩行川缓慢但是坚定地说了这么一句,导演和编剧倒是没从他这话里听出什么别的意思来,可是韩行川自己却是知道的,可能就是因为今晚魏毓过分的美丽,才让他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

    导演拉着另外两个人要找个地方看胶卷,现下晚上的气温已经很低了,在外面工作不是很人道的事情。导演也不太讲究,就是见哪里的房间开着门就去哪里,这会儿所有的拍摄用屋子都锁上了,只有戏里的婚房还开着门。

    导演往前走了几步,屋里的大红喜烛还在跳动着火苗,照着他们三人的身影都跟着有些闪烁。

    韩行川默默地扫了一眼这屋里的摆设,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屋里的摆设,之前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这场戏和魏毓身上,所以对这屋里布置成了一个什么样子完全没有印象。

    这会儿仔细一看,这间屋子布置地实在是很用心,看得出美术组下了很多心血,为了符合剧里顾淮清和古挽小夫妻没有钱的身份,这屋里的布置称得上是有些简陋和寒酸,可若是认真打量的话,这屋里物件摆设的方位,色彩的搭配,物件的选择都充满了温馨的气氛,比韩行川之前参加婚礼去过的婚房更让人有那种在一起的喜悦感。

    所以韩行川看了一遍后,就迈步出了门,导演的屁股差点落在婚床上,一看见韩行川出了门,急忙追着他的身影过去,问:

    “你又怎么了?不是要看胶卷吗?”

    “重新找个地,我去把这身衣服给换下来。”

    韩行川觉得就是自己一直穿着这身衣服,才一直在自己和顾淮清的身份里恍惚。入戏太深,或者出不了戏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他一直觉得自己十分的理智和自持,他拍戏的时候整个人是投入的,但是灵魂是抽离出来的,所以他可以客观地看待自己所有的表现。

    可是这部戏打开始拍摄之后,自己之前那种在片场游刃有余的感觉就在一点点被消耗,到了现在,他也成了一个蹒跚学步的初学者,这部戏出现了一些问题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甚至是难以应付的。

    例如今晚的这场吻戏,就在开拍之前,昨天敲定今天行程规划的时候,导演就跟他商量过要把这场戏给提前的事情。这还是他自己拍板做下的决定,按理来说,对于这场戏的准备他本人是要比魏毓更充分的。

    但其实认真说起来,他自己准备的也是一塌糊涂,他昨晚也没睡好,一闭眼就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五彩斑斓的画面一直在他眼前萦绕,让他忍不住地目眩神迷。

    今天正式开拍的时候,他坐在床边翻剧本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他对于今天这场戏要怎么进行完全没有头绪,甚至他有些侥幸地想,还好今天这场戏的引导者是魏毓,他只要做出一个适当的配合就好。

    可是魏毓的表现实在不好,她不但不能充当好一个领路人的角色,甚至她还一次又一次地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一次拍不好他可以说魏毓没有经验,两次拍不好他可以说魏毓准备地不够充分,可是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十多次之后,韩行川再也没办法给她找借口了。

    甚至这段戏真正意义上说是还没来得及开始,因为魏毓非常地抗拒,那种抗拒不是直接跟导演说我不愿意或者我不喜欢之类的,能看得出她自己非常地努力,非常地想做好,或许可以说已经在努力地逼迫自己了,可她还是做不到。

    那只能说明她从心底对于这场戏,对于这个吻,或者说对于他这个人是排斥抗拒的。

    想明白了这个事情后,韩行川心里的阴郁和苦闷都快让他绷不住表露出来,他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给魏毓和其他工作人员留下错误的感觉。

    可是这种压抑随着魏毓每一次的ng而一次次开始加重,最后他终于控制不住地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

    他并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本来工作伙伴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影响到自己的工作,自己会尝试着去沟通去交流,会以一个迂回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像今天对待魏毓这样,有些苛责地说出了激将的话。

    他分明知道自己在表演这个环节上能给魏毓产生一个什么样的影响,之前他是享受这种被仰望和崇拜的感觉的,但是今天利用魏毓对自己的仰望和崇拜来刺激她拍这场戏,韩行川在说完话的那一瞬间就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厌恶。

    所以他需要尼古丁来麻痹自己,他躲在黑暗里一根一根不断地抽烟,好像这样自己心里那些不能言说的念头就会随着烟蒂一点点湮灭。

    他没有想到的是,魏毓回来找他。在她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自己就发现了,她身上是有着比黑夜里尼古丁更强烈的味道。韩行川不能准确地说出那是一种怎样的味道,可能是衣服身上本身带着的熏香,夹带着一点妆容的脂粉香,还有之前一直呆在屋里熏染上的烛火味儿,也包含了一路过来凛冽的冷风和空气中淡淡的青草味道。

    那就像是黑暗世界里突然爆出来一抹亮光,瞬间就划破所有空间温度障碍刺到了韩行川的心里。

    非常异样的感觉,韩行川只能这么说。

    而且在那一刻,他能准确地明白,他自己是韩行川,来找他的人是魏毓,而不是剧里拜过堂后在婚房里互相表露心扉的小两口。

    现在的他,是韩行川,是在大多数人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韩行川。

    而对面的小姑娘是魏毓,是一个带着满身傲气偏又十分小心谨慎的小朋友。

    可是想到对面的人是魏毓,首先浮现在他脑子里的就是她排斥反抗的模样,然后才是她穿着大红喜服站在自己面前笑得一脸羞涩的姿容。

    所以后来的一些事情就突然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他心里有千万种制止住自己的理由,却也敌不过那一瞬间的心动。

    就像有人跋山涉水历经辛苦,就为了去看世界上每天都在重复的那一抹日出一样,大概自己心里明白这样的光景不算稀奇,可还是最稀罕那一抹独独印在自己眼底的风景。

    是不同的吗?

    大概是不同的吧。

二百六十四、打探

    韩行川在回去换衣服的路上路过了魏毓休息的房间,可能因着周围比较昏暗的环境,所以打魏毓门缝里露出来的那一抹光才特别显眼。

    韩行川看了看时间,距离这场戏结束已经快过去了有三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接近了凌晨,魏毓还没休息,难道她也睡不着吗?

    韩行川回到自己的住处,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人在住,可是他回去的时候郑畅一直在等着他。

    “什么事?”

    韩行川动作麻利地扒着自己的衣裳,他想快点把这身让他烦躁的喜服给脱下来。

    “今晚上你抽了一包多的烟了吧。”

    “嗯。”

    韩行川也不想否认,郑畅和大妞,以及他的保镖都是跟了他很长时间的人,他有个什么习惯,他的一个举止一句话一个眼神代表了一个什么样的心情他们都知道,这种习惯性的动作是瞒不住的。

    “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不然今晚怎么会那么反常?

    韩行川系着扣子的手指一滞,他没有说话也没否认,因为他自己也理不清楚,更说不清楚。

    “把大妞叫来。”

    韩行川又点起了一支烟,让郑畅把大妞叫来。

    大妞本来已经休息了,突然被郑畅叫起来,火急火燎地赶到韩行川这里,就见对方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抽烟,一点着急的神色都没有。

    大妞给郑畅使眼色,意思是,不是说十万火急的事情吗?你看这位大爷哪有着急的样子。

    郑畅努努嘴,意思是,我怎么知道,他刚才跟我说话的神态就是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大妞强忍着自己的起床气堆起笑容来,问韩行川:“老板,找小的何干?”

    韩行川又不说话,默默地抽完了一支烟,只把大妞整个人给晾清醒了,才慢慢地说:

    “你去看看魏毓。”

    大妞一头雾水,等着韩行川说接下来的话,为什么去看魏毓?去看魏毓做什么?

    可是韩行川就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没有下文了。

    “然后呢?”大妞忍不住问他。

    “我来的时候见她还没睡,你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哦。然后呢?”

    “然后回来告诉我。”

    大妞张大嘴和郑畅面面相觑,郑畅说了一句:“这都几点了?”

    这么晚去看人家一个小姑娘做什么?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你自己找个借口,别说是我让你去的。”

    韩行川这话一出大妞更觉得别扭了,敢情这还不让人知道?那究竟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么晚的时候还去看人家啊?

    在韩行川冷冰冰又具有威慑力的目光下,大妞灰溜溜地去了,毕竟吃人虽短拿人手短不是?自己还得靠着这个人给自己发工资呢。

    郑畅在叹第二口气的时候大妞回来了,郑畅震惊地看了一眼时间,这去的时间也太短了,除去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估计大妞连人家的大门都没进。

    韩行川也皱了皱眉,等着大妞给他一个合理的回答。

    大妞用力地搓着自己在外被冻得僵硬的胳膊,在韩行川宛如利剑般的目光下开口,说:

    “我敲门是魏毓的家教老师朵朵来开的,她看着我的目光特别不友善,一开口就非常冷硬地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来看看魏毓,她把门缝撩开了一小条缝给我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韩行川不说话,郑畅配合地摇了摇头。

    大妞震惊且不可置信地说:“都这个时间点了,咱么小澡妹妹居然……”

    大妞大喘气,拍了拍胸口,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

    韩行川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跟郑畅说:“今年她的年终奖砍一半。”

    大妞一听,整个人急了,忙说:“别啊,我就是心疼一下我们小澡妹妹,这都什么时候了,都是别的女明星敷面膜睡美容觉的时候了,她居然还在做试卷,好像还是模拟测试,朵朵在她桌子上竖了一个钟。我站在门外的时候小澡连头都没抬起来,就专心地做着卷子,朵朵也不放我进去,我一看这个情况,就先回来了。”

    韩行川默默地听完,站起身来拉开门出去了。

    大妞看着韩行川的身影,问郑畅:“他这大半夜的要去哪?”

    “要去看今天拍的片子吧。你这两天谨慎一点,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他心情不好?他凭什么心情不好啊?他赚那么多的钱,有又一副好皮囊,有那么多人捧着他,这剧组他是老大,所有人都得看他眼色行事,他凭什么心情不好啊?”大妞有些不忿地说道。

    郑畅杵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翘着一只二郎腿,过了一会儿跟大妞说:

    “我觉得这问题的原因可能出现在魏毓身上。”

    “魏毓?”大妞摆摆手,说:“怎么可能?魏毓会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平时兢兢业业的拍戏,跟工作人员的相处也很融洽,长得又好看又乖,咱老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郑畅听完她说的话,突兀地笑了一下,问她:“你觉得魏毓很乖?你从哪里看出来她很乖?因为长相吗?”

    “难道不是吗?”

    “或许吧。”郑畅有些悻悻地说:“这姑娘我看不大清楚,估计连韩行川自己都看不清楚。但是她肯定不会是你嘴里那个乖巧的女孩儿,这点我可以确认。魏毓这个人很聪明,至于有多聪明,估计就要靠韩行川自己去摸索了。”

    就在刚才,郑畅隐隐有些明白韩行川今天反常的原因了。

    他心里十分的忐忑,他知道韩行川很多的事情,了解他这一路走过来的历程,无论是工作中的韩行川还是生活中的韩行川都是他能看到的光鲜模样,所以今天这样疲态失态的韩行川是反常的,如果今天韩行川反常的原因是因为魏毓的话,郑畅觉得未来的日子会麻烦很多。

    “今天就到这,我很开心看到你努力学习的模样,早点休息吧。”

    朵朵说完这句话,魏毓一下子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刚才太过投入到试卷里,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眼下结束了,等待着她的就是空虚。

    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说要休息,可是要怎么休息呢?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心跳都还有些不正常,时快时慢,一会儿心悸一会儿梗塞,特别难受的感觉。

    其实刚才大妞过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她佯装完全不知道的样子,手下的中性笔却是在纸上晕开了一滩墨水。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妞,她知道大妞突然过来的原因会不会和韩行川有关,她怕大妞问一些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当然也怕现在的自己被人看穿。

    反倒是大妞走了之后她松了一口气,但紧跟着而来的就是失落。

    朵朵熄了灯,魏毓躺在床上,周围全是看不见五指的黑暗,睁开眼睛和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分别,所以她根本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无论她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无论她换哪一个角度哪一个姿势,之前拍戏的场景和树林里的体验都会原原本本的在她眼前重现。

    魏毓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烧,一会儿烧得她全身发烫,一会儿又让她冷得发抖。

    魏毓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和体温跟疯了一样,完全不能按照常例来解读。

    在黑暗里,人没有时间的概念,魏毓自己觉得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可是朵朵的闹钟突然响起,提醒她该起床去上班了,魏毓一夜没睡,起床后站在地板上的感觉是头重脚轻。

    她觉得自己生病了,但是这个病生得莫名其妙,而且症状实在古怪。

    魏毓强打着精神往化妆间去,推开化妆间门的时候韩行川已经坐在了里面,他看上去也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眼里全是红血丝,让化妆老师感到十分的棘手。

    化妆老师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叫道:“魏毓!”

    魏毓心里一惊,就听她接着说:“你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不让我身心,又是红血丝又是黑眼圈的,不知道这种问题最难处理啊?”

    魏毓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在化妆师让她过去的时候往前迈了几步路,然后她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在一众人惊呼的声音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整个化妆间乱成了一锅粥,韩行川几乎是在一秒钟的时间里从椅子上飞到了魏毓身边,他抱起魏毓冲出房门,在大清早,天还未亮的时刻,用几近撕裂的声音大声呼唤着医生。

    所有还在沉睡中的人都被他惊动,然后所有人都知道魏毓晕倒了。

    整个片场一下子忙碌起来,导演都跟着随行医生到处跑。

    “血压不正常,体温不正常,估计还是休息不够累到了,然后免疫系统下降。”

    归结到免疫系统方面的原因并不能让韩行川接受,他说:“准备一下,一会儿下山,魏毓必须要到正规的医院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二百六十五、来客

    非常罕见地看见韩行川的焦急慌乱模样,在场和韩行川相熟的人都感到万分的诧异。

    仇岩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的魏毓,以他作为编剧的敏锐度来看,现在的情况实在不一般。

    当然,当前最要紧的,还是魏毓的身体。

    “之前大雨冲毁了一段山路,这两天一直在修,也不知道修到了哪种程度,我们不一定能到山下去。”

    导演先说话,实在是他觉得现在的韩行川太过兴师动众。

    韩行川是真的慌了,不然不至于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头绪的时候就抱着魏毓乱窜,分明旁边就有安置好的,用于休息的床。

    “先不管,先走,路上遇到什么情况再说。”

    “行川!”郑畅制止住他的指令,他觉得现在韩行川有点不理智。

    “李医生一直都是我们拍戏的随行医生,他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你不如先问问看他的意见,他建不建议魏毓现在立刻要到医院去,或许现在太奔波反而不利于魏毓的身体情况,他毕竟是专业的。”

    大概是关心则乱吧,这位随行医生跟了他们可不是一两年的时间,之前韩行川在剧组遇到过比这要麻烦得多的身体情况,可他也认认真真地遵照医嘱,哪像现在这样,脑子一团懵,想起一出是一出。

    韩行川冷静了一会儿,知道现在的自己的状态实在不太好,他现在不理智,作为一个团队的核心人物,他实在不应该贸然地发号施令。

    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魏毓在他面前栽倒,前一秒还活灵活现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好像没了生气。

    分明昨夜魏毓鲜衣怒马的模样还牢牢地印在他的脑海里,眼下这个脸色惨白,透着病态和虚弱的人完全不能和印象里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

    “医生!”

    韩行川喊了一声,然后抱着魏毓穿过众人走了出去。

    “行川?”

    两个突然响起的,一男一女的声音分走了在场一半人的注意力,大多数工作人员觉得莫名其妙,这几个完全陌生的脸孔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而跟了这部剧前期准备全程的人却是在第一眼就认出,这男的是他们制片人的表弟,也是娱乐圈小有名气,号称娱乐圈小霸王的徐畏。

    至于另外一个满脸震惊不明所以的女孩子,则是被工作人员私底下猜测为韩行川女朋友的赵云澜。

    还有另外几个多出来的年轻面孔,则是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非常奇怪,这些人怎么会来这?不是说封闭拍摄吗?

    徐畏加快步子走过来,够头看了眼窝在韩行川怀里的魏毓,眉头皱了皱,

    “魏毓?”他喊了一声,同时想伸手去掐魏毓的脸。

    韩行川眼疾手快地避过,怒着脸问他:“你要做什么?”

    “不是,魏毓这是怎么了?怎么喊她也不答应?”

    大妞急匆匆地赶过来,把徐畏拉到一边,小声跟他说:“您老可消停一点吧,魏毓病了,现在没有意识,你没见我老板急得都要杀人了?你可别添乱了。”

    这话也让凑过来打探消息的其他人听到了,其中有个女孩儿说道:

    “哎呀,魏毓生病了,估计这会儿会很忙,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不要打扰他们,好吗,齐澄?”

    原来跟着徐畏和赵云澜一起过来的,还有齐澄,刘玄同和安风。

    大妞也赞成安风的观点,跟她们说:“趁着现在天色还早,你们先走吧,这几天特别乱,现在魏毓又生了病,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招待你们。”

    就在刚才,刘玄同凑过来跟她说了一句,说自己和几位同学是来看电影拍摄过程的,就是好奇,不会打扰到电影的拍摄。

    所以大妞就把他们当做了刘玄同和魏毓的同学,那此时的情况也实在不适合再把他们给留下来。

    齐澄充耳不闻,他的视线越过片场里密密麻麻的人头,直接黏在了韩行川和魏毓的身上。

    韩行川因为早上已经化好了妆的关系,现在带着头套穿着戏服,是非常夺人眼目的存在,也因为他的身材高大,背过身后,齐澄只能看到魏毓无力耷拉着的一双手脚。

    韩行川抱着魏毓到了随行医生所在的屋子,他的身后跟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挤得屋子里都站不下。

    医生再次给魏毓做检查,韩行川就坐在床边看着,导演编剧之类的一众大咖都陪着,显得魏毓特别的尊贵。

    “姐,麻烦你让我一下。”大妞着急地从赵云澜旁边挤过去,她也要到最里面跟进魏毓的第一手情况。

    要是医生真的建议魏毓下山就医,那他们整个剧组都得跟着倾巢出动。

    赵云澜逐渐被人群挤到了最外围,渐渐地,她连韩行川的衣角都看不见了。

    她咬着牙齿,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和委屈。

    因为知道徐畏要过来给剧组送物资,她是说尽了好话,想跟着徐畏过来看韩行川一眼。跟着物资车进组,也不算违反了韩行川定下的封闭拍摄的规矩。

    可谁知道这条路那么难走,他们昨天早上天未亮就出发了,到了今天早上才到。

    这条山路特别难走,中间还有一段路因为下雨的缘故山石被冲了下来堆在路上,车子无法行驶,她为了赶进度早日见到韩行川,还下来帮忙搬了几块石头,精心准备的裙子上被溅得全部都是泥巴。

    可是好不容易见到了韩行川之后呢,对方只有在她出声的时候抬眼看了她一眼,而且那一眼的感情极淡,好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甚至现在,所有人都在围绕这那个魏毓打转,没有人关心他们来到这的一群人,他们奔波了一整天,没有热水,没有面包,甚至连一个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而最让她感到生气的是,这些人中分明有一部分人是知道自己和韩行川的关系的,可是他们表露出来的态度,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样,甚至对待她,还没有对待那个魏毓来得客气热情。

    “我的意见是,魏毓本身就是因为劳累导致的免疫系统下降,所以现在有些发烧,现在血压也稳定了。从我们这里去正规的医院太奔波,当然如果能给魏毓全身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更好,但是要等她身体状况稳定一点后。”

    “所以!”韩行川想让他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答。

    “她现在比起检查来说,更重要的是休息,休息够了,加上外在药物的调理,身体自己也会慢慢修复。”

    韩行川点点头,李医生的这个说法他能够接受。

    他们下山要先走一段山路,然后转拖来机,最后再坐车,他确实担心魏毓承受不住这样颠簸的行程。

    “行,这几天魏毓的戏份就先往后调,虚林你看是先拍其他的,还是就暂时停机?”韩行川跟陈虚林确认道。

    “要几天?”陈虚林也想从韩行川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他要知道魏毓什么时候能够重新拍戏。

    不是他凉薄,这部戏因为各种原因,开机时间一拖再拖,然后拍摄过程中又遇到大雨停了几天,现在女主角生病又得停几天,他非常担心他们能不能在预定的拍摄周期里结束在这里的戏份。

    要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里的瀑布和湖水都会开始结冰,到时候景色一片萧瑟,那也就丧失了他们在这里取景的意义,还不如直接去方便快捷的影视基地。

    “总得等她身体好透了吧。”

    “好透了?”陈虚林惊讶地问道:“还得等她好透了?”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感冒周期里最难过的时间其实也就短短的那几天,可是要等它完全好透了再觉不出任何症状那也得是半个多月之后了。

    他现在看魏毓就是重感冒的症状,其实缓过这几天也就好了,每天少拍一点,好歹走着一点进度,演员也不会太生疏。可是要等魏毓好透了,那他们这戏还拍什么?干脆现在就下山去租个影视基地好了。

    韩行川不说话,他知道陈虚林在想什么,他自己清醒一点考虑也知道这种说法太过荒唐。

    要是之前有人跟自己说某个演员因为感冒请假让剧组停工半个多月,他肯定会觉得荒谬,从此把这个演员拉到再不合作的黑名单里。

    可是眼下生病的人是魏毓,他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了。

    他把魏毓抱回她自己休息的房间去,在出门的时候,再次有人喊了他一声,他转眼一看,

    “你怎么来了?”

    赵云澜的眼泪当时就要掉出来,敢情韩行川刚发现她到了这里?

    那她之前是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在路上遭受的苦难和折磨又是为了什么?

    “你等一下。”

    韩行川绕过她,可在门口又遇到了几个眼熟的人,其中一个是自己表侄刘玄同,另外两个,一男一女,都是魏毓的同学,之前打过交道。

    韩行川的目光和其中一个男生相撞,就是这一眼,让他觉得不对劲来。

二百六十六、调查

    韩行川自己作为一个演员,对一个人的表情状态,尤其是微表情和眼神是很敏感的。

    他眼下从这个男孩儿的眼里,看出了戒备仇视和压抑。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这不是他这个相对陌生的人能对自己散发出来的情绪状态。

    韩行川觉得自己脑子里隐隐抓住了什么,但因为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拿出来细想。

    魏毓终于躺倒了自己的被窝里,朵朵帮她搭理好一切,然后被韩行川给叫了出去。

    这是她跟组快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跟韩行川韩大神进行问候以外的交流。

    房间外面全都是人,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好像全剧组的人都窝在了这里守着魏毓一样。

    朵朵突然开始帮魏毓庆幸她此时没有意识,否则看到这么多人关注着自己的病情,恐怕她也没办法安安心心的养病休息吧。

    她跟着韩行川往后面的小树林走去,朵朵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韩行川会找她说什么,同时也因为这样一个人物把自己叫到僻静的地方来而感到慌张,可是在快接近小树林的时候,韩行川的步子就停了下来。

    朵朵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因为韩行川的问话而紧张了起来。

    “你的薪水是谁发?”

    朵朵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次的谈话为什么会以自己的薪水而作为开头。

    “魏毓。”

    “你确定是魏毓给你发,而不是她的公司,学校,甚至她母亲?”

    朵朵更懵了,直接问出了口:“您这是什么意思?”

    有话可直说吧,可别这样拐弯抹角地吓她了。

    “学习是很重要没错,可是凡事都得有一个度,你觉得魏毓进行了一天的拍摄后还能有精力和体力来做一张试卷?”

    “可是……”朵朵忍不住反驳。

    “我问你,你让她做一张试卷规定的时间是多少?”

    “就正常考试的时间啊。”

    “就当做两个小时吧,你觉得魏毓在结束完一天的拍摄后哪里还能应付得了一场两个小时的考试?”

    朵朵张了张嘴,没法反驳。其实她不是不能跟韩行川解释,如果这事平时,韩行川因为魏毓的学习问题来找她谈话,她能义正言辞地拍着桌子跟人说,可是眼下魏毓生病了,生病的原因直指疲劳。

    可疲劳这锅再怎么也得剧组背啊,她和魏毓每天两个小时的课程补习能碍到什么事?还不是剧组一天的拍摄量那么大,才把魏毓一个好生生的花季少女给累病了。

    可在见过刚才韩行川着急忙慌的模样之后,朵朵这满嘴的委屈却是说不出来了,毕竟在场张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最担心的魏毓的还是面前这人。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剧组的制片人还要操心剧组艺人的学习问题。

    “结束完这里的拍摄之后,魏毓就要期末考了。”

    朵朵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背着锅,今天要是在韩行川面前服了软,她以后的家教工作还要不要做了?回头她刚给魏毓翻开书就有人出来制止怎么办?这再怎么也得是剧组减少拍摄场次,而不是逼迫她放弃给魏毓的补习。

    “顺其自然就好了。”

    朵朵差点笑出声,韩行川居然跟他说顺其自然?

    “魏毓要是因为拍戏耽误了学习,到时候她会被漫天的口水给淹死。你以为她很想学习?我很想给她补习?我们每天结束工作回去之后也很累,可是一直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我们,让我们必须努力。”

    朵朵说到这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觉得自己实在委屈。

    “可是如果我们现在不努力,等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会更累,我还好,那些刻薄的指责落不到我的头上,可是魏毓再怎么坚强也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她肯定受不了这些。”

    朵朵说得是事实,韩行川心里明白,可是魏毓现在这样子辛苦,他真是见不得。

    这场谈话无疾而终,他们两个心里都有一杆秤一根线,到头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回去的时候在魏毓房间门口集聚的人群已经散了,所以韩行川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框上的赵云澜。

    小姑娘脸色难看,身上也狼狈,和他平日里总是见到的光鲜亮丽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韩行川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发生了变化,连带着让他现在对待赵云澜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云澜。”韩行川喊了一声。

    赵云澜从膝盖上抬起头来看他,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

    韩行川的话还没说完,赵云澜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接着就是放声嚎啕大哭。

    韩行川脑袋滋滋做疼,连手也不知应该往哪里放才好。

    赵云澜哭了一阵,开始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从昨天到今天的一系列经过,她把过程中的遇到的一些事情渲染的十分悲壮和艰难,想从韩行川那里得到安慰和心疼。

    可是等她说够了抬起头,才发现韩行川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她顺着韩行川的目光望去,就见他的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男孩儿身上。

    这个男孩儿是这次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是刘玄同的同学,好像叫齐澄还是什么的,他旁边那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就是他的女朋友。

    她之前听徐畏说会有几个小朋友跟着他们一起来探班她还觉得奇怪,后来得知是魏毓的同学她还在猜测,这里面会不会有一个人是魏毓的男朋友。

    可是见到人才知道,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非得跟着他们跋山涉水地到这里是因为什么?路程中间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一直在劝他回去,简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配合撒娇和威胁,可是这跟男孩子完全听不进去,一意孤行地就是要来这里。

    这部剧的拍摄虽然精良,但是也没到那种非得过来看的戏份。

    她和徐畏,她是因为要来看自己的男朋友,徐畏却是因为要来送物资,不然就这种偏僻到连水电都没有的地方,给她们钱他们都不来。

    韩行川看了齐澄一会儿,脑子里把对这个男孩子的印象疏离了一遍,好像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魏毓第一次试装拍定妆照的场合,当时也是刘玄同带着他过来,说是魏毓的同学。

    可是据他当时的观察,魏毓和这个男孩子也并没有很热络,问候交谈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再后来,自己对这个男生的印象就是那次吃饭,魏毓因为老板的为难而委屈地不行,而老板的为难是因为别人的指引,当时所有的矛盾点都指向了魏毓的那几个同学里,其中就有这个男生。

    而魏毓对他的态度也很鲜明,那就是厌恶和抵制,真的是完全不加掩饰的负面情绪。

    当时他们两个之间就有了一触即发的矛盾点,而且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和好解决的关系。

    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齐澄?

    韩行川脑子里有一个快速的念头闪过,他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

    “把梁晓声给我叫来!”

    韩行川把赵云澜从自己身上拉开,说:“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喝点热水把衣服换一换!”

    然后叫住一个工作人员,吩咐下这句话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赵云澜呆在原地,第一次有了心如死灰的感觉。

    梁晓声急急忙忙地赶到,刚才听到传话的时候还以为有了什么急事,眼下到房间一看,韩行川正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看着不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哥,找我来什么事?”

    韩行川放下茶盏,也不抬头看他,就是看着桌边上的花纹。

    “我记得女演员试镜的时候,好像每个进入到候选区的艺人都要进行调查?”

    “是啊!”梁晓声点头,说:“这不是规矩吗,害怕艺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历史没有被挖掘,最后给剧组带来不可逆转的影响。”

    “所有人你都调查了吗?”

    “进入候选区的都调查了。”

    “魏毓查了吗?”

    “查了。”

    “所以她的黑历史是什么?”

    “嘿!”梁晓声随便地一笑,说:“魏毓今年才几岁?出道才多长时间?能有什么黑历史啊?无非就是初中的时候打扮地非主流了一些,之前的成绩不大好,至于传出来的不尊重师长的传闻,经调查都是虚造,总得来说是一个宛如白莲花一般的艺人。”

    “还有呢?”韩行川再次把茶盏端了起来。

    梁晓声一头雾水,重复了一下他之前的话:“还有?还有什么?”

    梁晓声想了一会儿,突然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这姑娘一直有段绯闻来着,之前我们还讨论过,如果有明确绯闻或者男朋友的话,确实是不利于我们电影上映后的宣传的,毕竟我们还是打算炒一炒剧中男女主角的cp的。”

    “是什么?”

    “什么?”梁晓声还是没弄懂对方的意思。

    “绯闻是什么?”

    “就是和他一个男同学被传是男女朋友,不过魏毓一直在否认,我们调查下来也确实没有这回事。”

二百六十七、绯闻

    “是谁?”

    梁晓声一时没听清韩行川说得什么,忙又问了一遍:“什么?”

    “那个男孩子是谁?”

    “啧,这我可记不大清,我得再去查查。”

    梁晓声就觉得奇怪了,他都跟韩行川明确说了这桩绯闻是莫须有的,大致都是魏毓黑粉和对家公司编造出来的黑料,怎么韩行川还在追究对方是谁?这完全没有必要啊。

    “齐澄,这个名字听说过吗?”

    梁晓声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极了,想了一会儿,再次拍着脑袋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跟魏毓传绯闻的就是这个人,他这个名字取得好,我还算有印象。”

    韩行川听完,不说话了,一直端在手里的茶盏也放下了。

    梁晓声觉得眼下的场面有些尴尬,就自顾自地跟韩行川聊起来这桩事,

    “听说那个男孩子是她们学校校草,成绩好,家世也好,是学校里最受瞩目的那类风云人物,魏毓喜欢他也无可厚非。”

    “你说什么?”韩行川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问他:“你说魏毓喜欢他?”

    “啊?我没跟你说过吗,这段绯闻之所以在网上传得有模有样,就是因为魏毓曾经喜欢过他,所以魏毓和她的公司虽然一直否认没有谈恋爱,但是也从来没否认过喜欢这个男孩子的事。”

    “怎么知道的?”

    “啊?”梁晓声又摸不着头脑了,他觉得此时韩行川这样话说一半的德行实在不怎么可爱。

    “魏毓喜欢那个人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事实啊。”

    梁晓声完全没觉出此时氛围的诡谲,他也没注意到韩行川有些难看的神色,他还真的以为韩行川是来找他调查魏毓的黑历史,毕竟他是这次选角的人事总监,魏毓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了解一些。

    “你调查的吗?”韩行川问他。

    “我干嘛调查啊,这些事情在魏毓刚出名的时候就被她的粉丝给完全扒出来了。她是喜欢过那个叫齐澄的男孩子,在她弃用的那个微信的朋友圈和空间里,全是那个男孩子的影子。我记得特别清楚,她那会儿的微信名还叫wyloveorangeqi呢。”

    “wyloveorangeqi?”韩行川跟着重复了一句。

    “是啊,wy就是魏毓的意思,orangeqi就是齐澄的意思。所以你看为什么魏毓的粉丝能对齐澄有那么大的恶意,归根结底还是心里不平衡,接受不了自己的偶像喜欢着另外一个人。”

    韩行川低着头不说话,用指腹微微摩擦着杯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晓声接着开口道:“之后就因为两人一个学校嘛,又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前又被人拍到过单独在一起吃饭,所以这绯闻就传出来了。但是魏毓一直在否认啊,她自己出面澄清过,公司也发过通稿,一直跟着她的私生饭也说两人没有猫腻……”

    “那为什么这个绯闻还一直在传?”韩行川及时地抓住了这个问题的关键,问出了他心中的疑虑。

    梁晓声想了一会儿,把他脑子里关于这事的信息整理了一下,然后总结说:“虽然魏毓方面一直在单方面否认,她的粉丝也一直在做澄清,可是这段绯闻一直甚嚣尘上的原因大概是另一方当事人,也就是那个齐澄同学从来没有出面表过态。”

    “怎么回事?”

    “就是既不出来否认这段关系,同时也没承认过。魏毓的粉丝是说人家没时间没精力来配合网友的演出,但是魏毓的黑粉却是说不否认就表示默认,双方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

    “那你为什么肯定地说这段绯闻是虚构?”

    就韩行川听到目前来看,这段绯闻里确实有很多可以让人置喙的点,就是他来整理,也不能完全确认说这两人真的就是单纯友好的同学关系。

    “这男生有女朋友啊!”梁晓声古怪地看着他,说:“你不是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梁晓声有些气急败坏地叫出声来,说:“你不知道他,那你表妹当初是为了谁要往魏毓身上扎一刀?”

    “是他?”

    韩行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凝滞。

    难怪他上次见到齐澄就觉得这人长得十分眼熟,名字也像是听过很多次的样子。现在认真想起来,当时徐甄把魏毓的朋友扎进医院自己匆匆赶到时,当时陪在魏毓身边的人中好像就有这么个男孩子。

    不过当时的所有重点都放在了魏毓和徐甄身上,他也大概知道徐甄是因为吃醋自己男朋友和魏毓说了几句话,加之一直对魏毓的不满而一时头脑发热跟人动了手。

    之后的所有事情的焦点,不管是他们家,还是魏毓方面,哪怕是网友的目光都放在了魏毓和徐甄的官司上,倒是没有人去注意那个引起矛盾是始作俑者是谁。

    如今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让韩行川越想越觉得心惊。

    这个男生好像真的和魏毓有许多说不清的瓜葛,徐甄当时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那样子气急败坏地想要杀了魏毓。

    还有就是,为什么这个男孩子宁愿容忍魏毓粉丝对自己的辱骂和路人的指指点点也不愿意出来做个澄清,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韩行川突然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不会有梁晓声调查的那么简单。

    “我再跟你确认一遍,魏毓真的一直在否认这段关系?”

    “当然!”梁晓声毫不犹豫,对于这件事他还是能够确认的。他接着跟韩行川说:

    “前段时间吧,魏毓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录制邀请了观众,当时那个男孩子和她另外几个同学都去了现场,那个齐澄就被主持人抽到台上和他们一起做游戏,当时魏毓当着现场所有人,包括节目组,主持人嘉宾和她粉丝的面明明确确地说了她和那个男孩子只是同学关系。再不久之后,那个男孩子的现任女友就在网上秀了恩爱,这段一直传得扑朔迷离的绯闻才彻底画上了句号。”

    梁晓声缓了口气,接着说:“我觉得小女生年少的时候喜欢帅气的男孩子是正常的,更何况那个男孩子各方面条件确实优秀。不过她现在应该是不喜欢了吧,也正常。”

    “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会正常?”韩行川有些没法理解梁晓声的脑回路,怎么喜欢一个人是正常,不喜欢了也是正常?

    “魏毓小朋友现在也是一名人了,娱乐圈灯红酒绿见过了之后,再看校园里的那行子人估计也就觉得没什么了。那男孩子再怎么好吧,她现在合作的人可是你,跟你一对比,估计也觉得没什么了。”

    “魏毓不是这样的人。”韩行川说了这么一句,是想为魏毓做个辩驳,她不是那样眼花缭乱的人,就韩行川认识的魏毓,是一个心很定的女孩子。

    可是听梁晓声这么一说,他心里是觉得很受用的。尽管听过了比这更纸醉金迷的夸奖,可是这还是第一次能让韩行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后又十分认同的。

    “但是。”梁晓声想了想,又突然补充了一句:“有些事情也不好说,你在别人眼里倒是样样好,在魏毓眼里可能就不一定了。你们两个年龄相差了快有一轮,估计魏毓看你会觉得老气吧,现在小年轻想事情的角度可跟我们不一样。”

    韩行川把茶盏重重地丢在桌子上,茶水溅出来在深色桌布上晕出一团斑驳的图案。

    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戏服衣摆,说:“我记得你交上来的账目有一些对不上,你尽早在这个星期给我一个交待。”

    “什么账目?哪里对不上?”梁晓声一脸懵。

    “大概有一百多块的差额在账面上找不到,这事你要给我一个交待。”

    梁晓声一脸痛苦道:“大哥?一百多块你也要跟我计较?这账你让我怎么交待,账面上没有不就是找不到了?说不定就是买了几摞纸杯或者几提塑料袋的事,你让我去哪里查账?”

    “那我不管,我只知道这账对不上。”

    “我的哥,这一百多块我自己出钱补上,不,我补两百块好不好?你可别让我把那堆账再重新理一遍了,那可不是人干的活。”

    “那是你的事,别来跟我说。”

    说完这话,韩行川就兀自出了房间。刚出门转了个弯就看见正对面的湖旁边站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魏毓的那个绯闻对象齐澄同学,他的手上正吊着一个笑语晏晏的女孩子,正撒着娇跟他说话,看上去倒是一副亲密的样子。

    这种小情侣亲亲热热谈恋爱不避讳不顾忌充满朝气和活力的画面他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了,眼下就忍不住地多看了一会儿。

    “表叔!”

    刘玄同先认出自己,然后叫了一声,接着所有人的目光多挪到了自己身上。

    刘玄同跑着过来,跟他说:“表叔,我们想去探望一下魏毓可以吗?”

二百六十八、审视

    因着刘玄同这里的动静,另外两个人也朝着他们这里走过来。

    韩行川就看着齐澄朝他一步步走近,不得不说,这个男孩子的确长得好,难怪梁晓声说,魏毓粉丝哪怕在网上把这个男生diss到飞起,编料诅咒辱骂样样来,也从来没对这个男孩子的长相产生过任何的置喙。

    现在圈子里长得好看的男孩子越来越多,大多数人的形容词都是帅气,清秀,阳光,甚至是什么花美男,阴柔一类的。

    而面前的这个男孩子,是当得起英俊一词的。

    俊朗又帅气,骨子里还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慢和贵气,光是这份气质在娱乐圈里也是难得的,更不要说他学习又好又聪明。

    就是在自己读书的那个年代,这样的男孩子在校园里也是最受欢迎的。

    现在韩行川能明白梁晓声为什么说魏毓在青春少艾的年纪喜欢上这个男孩子不奇怪,也有点理解为什么自己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表妹会为了这个男生做出了那么多疯狂的事。

    可就算这个男孩子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好,在他看来,那也和魏毓是分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他们两个人谈恋爱?韩行川想象不出这种画面。

    “表叔?”

    刘玄同见韩行川一直盯着齐澄在看,眼神里透着居高临下的打量,以他表叔的气场,这样子盯着一个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也亏得齐澄本身身处于优渥的环境下,见惯了各种有头脸的人物,才不至于在和韩行川的对视中露出怯懦来。

    “你刚才说什么?”

    经着这么一会儿的打岔,韩行川已经忘记了刘玄同刚才在跟他说什么。

    “我说,我们能不能去探望魏毓?”刘玄同放慢语速,加重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魏毓现在在生病,而且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就是生病了才要去探望啊。”刘玄同觉得有些无语,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表叔变得这样难以交流了。

    只有生病才能用到探望好吗?不然他就直接说去找魏毓玩了。

    “为什么来问我?”韩行川觉得有些好笑,他并不是魏毓的某某某,今日关心下她的学习问题都被她的家教给暗讽了,眼下他有什么资格去决定魏毓朋友的探望问题。

    “我们刚才去了,有个女的不让我们进门,说她做不了决定,让我来找你。”

    原来是已经去过了,吃了闭门羹,才找到自己这里来。韩行川的目光从刘玄同身上划过,落到了齐澄身上,想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他的主意。

    “话说起来,那个女的是谁啊,从来没见过,魏毓的新助理吗?”刘玄同说道。

    “那是魏毓的家教,你不认识吗?”

    “从没见过,跟在魏毓身边的人我只认识何垣和一个叫红姐的。”

    能认识和何垣,想来没少跟魏毓打交道。

    说起何垣……

    韩行川的目光仿佛带着实质般的内容落到了齐澄的手上,

    “你的手,好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他们出发前夜这个男生来酒店找过魏毓,当时还和魏毓发生过剧烈的争吵,以至于被魏毓关门弄伤了手,还是郑畅和何垣送他去的医院。

    当时魏毓还很着急,想要跟着去医院,不过是被自己拦下了……

    所以他和魏毓,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澄下意识地把手缩回了袖子里,他这手的伤势本来就不算严重,在何垣一个多月的细心照料下已经康复了大半。奈何那个何垣跟一榆木一样,无论自己威逼还是利诱他都不跟自己说魏毓的消息和情况,所以自己才逮着这次机会到片场来找魏毓,想当面和她谈谈。

    哪知道刚到这里就看见面前这个男人跑着她绕世界乱跑,那样子,实在刺眼得很。

    齐澄还没说话,先咋呼起来的是安风,她诧异地说道:

    “韩大神,你怎么知道我们齐澄的手受了伤?”

    韩行川脑子转了一下,想起他那日来找魏毓时还穿着校服,一看就是下了课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肯定背着自己的女朋友,那么受伤的事情肯定也不会照实说,但是就不知道他对于自己突然的受伤是找了个什么借口。

    “恢复得不错,谢谢。”

    齐澄淡淡地说道,谢谢两字有些意味不明。韩行川不知道他是指代的关心,还是指代的那日的帮助。

    “表叔,你怎么会知道齐澄的手受了伤?”刘玄同疑惑道。

    韩行川嘴角扯起了一个礼貌的弧度,心想这事居然连刘玄同都不知道,齐澄瞒得可够严实的。

    “当时帮忙送我去医院的就有韩先生的助理。”

    当时出事后的第二天他就紧急地赶回了y市,跟所有都说他的手是被何垣开车撞伤的,何垣良心过不去,所以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他。对于他昨晚去了p市的事情,他是只字未提,何垣当然也不会说。

    聪明一点的人,例如谈健就会去调查魏毓的行程,然后得知他是在说谎,不可能魏毓去了p市,而她的经纪人来留在y市。那么不那么敏锐的人,例如刘玄同,就会相信他的话。

    至于安风是聪明还是笨,齐澄也不知道,不过她不主动提,他也不可能主动跟她说。

    眼下两家公司的协商合作谈判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一直很小心谨慎地处理着这段关系,这次眼巴巴地跑来这里看魏毓,也实在是自己这段时间失眠得厉害,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治自己的药就在这里。

    却没想到这件事让安风知道了,齐澄跟她说是因为陪着刘玄同过来,反正刘玄同喜欢魏毓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刘玄同也乐得替他背着这个锅,没想到安风非常强硬地表示也要跟着来,路上那么辛苦,自己劝了她无数次,可她就是不肯松口,反倒是一直循着机会劝自己回去。

    齐澄怎么可能回去?要是搭不上这趟顺风车,他要想见魏毓至少也要一个月之后,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因为精神衰弱而猝死。

    可到了这里将近半天,自己除了魏毓的一个身影什么都没看到,更别说和人说话了。

    “不行!”

    韩行川突然改了态度,强硬地拒绝了刘玄同的要求。他想着,既然朵朵把这个皮球踢到了自己身上,那这个坏人他来做好了。

    “啊?为什么啊?我们大老远来这。”刘玄同有些不忿道。

    “魏毓现在生病,需要休息。还有,我们这里是封闭拍摄,本来你们就不该来的。”

    “我们就看一眼,行不行?”

    “不行。我没记错的话,这会儿你们应该在学校上课吧,为什么来这里?”

    刘玄同无言以对,上学对他来说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着知道了徐畏要到这里来送物资,在齐澄的煽动下才翘了课跟着来,也是想来看看魏毓穿戏服演戏的模样,哪成想奔波了整整一天,连人的一面都没看到。

    现在的韩行川,真是不好说话极了。

    刘玄同看了一眼齐澄,示意他也没有办法。

    齐澄真是憋了满肚子的火气,这个韩行川凭什么来代替魏毓做决定,他以为他自己是谁?

    齐澄现在是碍着安风正盯着他,形容举止都不能出错,所以强迫自己忍了下来,可要是让他昧着良心说不行就算了的话,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让魏毓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吧。”

    开口的人是安风,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和韩行川站在同一个战线,这次齐澄要跟着刘玄同来探班魏毓她就觉得奇怪。不对,更早的说是打齐澄突然受伤那天起她就觉得奇怪。

    那天一整天上课齐澄都心不在焉,放了学借口自己有事就先走了,也不说自己去了哪里,自己问了他所有的朋友,都说没跟他在一起,电话也打不通。

    到了第二天,他就没来上学,等再联系上的时候,他的手就受伤了,包得跟个粽子一样,身边还多了一个如影随形的,莫名其妙的男人。

    自己当时还不知道,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是魏毓的经纪人,据说是他撞伤的齐澄,所以才跟在他身边照顾他。

    齐澄说是巧合,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就魏毓经纪人撞得他?再说了,魏毓当天在p市开发布会,他的经纪人不跟在她身边,还留在y市做什么?

    她当即就去查了齐澄的飞行记录,然而什么都查不到,机务人员说系统出了故障,近三个月的飞行记录都没办法查。

    这难道又是巧合?

    她才不信,她这次跟着来,就是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幺蛾子。

    然而到了现在,她也不想看了,她就想拉着齐澄赶紧离开这,回去该上学上学,该干嘛干嘛,可离魏毓这个瘟神远一点吧。

    “韩行川!”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个大嗓门的男声,那声音不太友好,带着满满的问罪追究之意。

    众人回头,见是一脸怒气的徐畏,正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走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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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后养成手记介绍:
顾子庭在26岁生日当天出车祸死了。 在她窝囊又怯懦的26年里, 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可导演们都说她“长相平庸,眼神呆滞,形象死板,不是可造之才”。 最大的奢想是和深爱的人一生相伴到老,可人家说最是憎恶她的自以为是和不知好歹。 最大的骄傲是与好友一起出道,站上璀璨舞台。可自己被设计,被陷害。成为她的跳板,陪衬,成为她野心的牺牲品。 她也憎恶过,抱怨过命运的不公。 于是前世所有的运气,换来了死后清晰跳动的脉搏。 前世她百般妥协,千般忍耐,死无全尸。 今生她貌美如花,心肠冷硬,一世受宠。 肆贰老爷企鹅:1710862927 欢迎勾搭,欢迎调戏。也接受一切批评建议。 每天傍晚7点准时更新。 大家看文的时候,方便的话给阿毛投个票,感谢。影后养成手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影后养成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影后养成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