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中岳神庙(二)
七一、中岳神庙(二)
那二道僮见秦川如此神勇,弹指之间击倒群盗,均是又惊又喜,定一定神,这才将观中之事说了。
原来一个月前,中岳神庙外突然涌进来一干黄衣强盗,手执兵刃,见人便杀,连老主持也被打成了重伤。庙中一干道士大多不懂武功,精壮之辈又尽遭屠戮,只余下十余名老弱道人,更无还手之力。
连日来群道全部被关押在后殿之中,被逼做一些粗工,饱受盗伙奴役,至于打骂侮辱,更加不在话下。
这些黄衣强盗甚是凶横,无法无天。霸占中岳庙之后,整日价喝酒赌钱,又不知从哪里抢来了一些年轻女子,供其淫乐,肆无忌惮。却将本来一座清静无为的道观,搞得乌烟瘴气,更沦为藏污纳垢之所。
盗伙一共有三十来人。奇怪的是,强占中岳庙之后,甚少外出,倒似是刻意躲避强敌的追杀一般。
十几日之前,那四名西藏盗匪也来到此间,跟盗伙们同住。
这二道僮一个叫做观石,一个叫做观峰。先前和秦川搭腔的便是观石。只因他二人口齿伶俐,便被那独眼头目选中,派到大门外做了知客。盗伙们甚是狡猾,威吓二道僮不得偷偷溜掉,否则便杀了一干道士,再一把火烧了中岳庙。
秦川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若是按照少林寺的情形,这些黄蜂帮的帮众是一个月前来这里的。他们躲在中岳庙中,并不外出,又令小道士在此应门,足以迷惑外人。只可惜这里不像少林寺中有兰妹约制,沐前辈更与灵渡方丈约法三章,彼此相安无事。看来中岳庙中的这些道士都吃足了苦头!”
观石、观峰二道僮所知甚是有限,秦川见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径自来到那独眼汉子身边,拍开他哑穴,沉着脸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仇天蜂兄弟二人在哪里?哼,不想死的话,最好说老实话!”
那独眼汉子一叠连声的道:“是,是!小的名叫童武,汉中一带绿林道的朋友都叫我‘独眼霸王’!我们二位仇帮主都跟在莫副盟主身边,不在这里。这中岳庙暂时由小人负责!小人说的全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霹,不得好死!只求小师父慈悲,饶了小人性命!”
秦川问道:“那四名西藏来的盗匪却是怎么回事?”童武道:“他们四个是藏边黑鹰峡的人,都是满天云的手下。前些时候被峨眉派和西藏的什么王子和仓央喇嘛的人追杀,逃来此处。”秦川越听越奇,又问:“仓央喇嘛又是什么人?”
童武道:“仓央喇嘛听说是西藏的一位高僧大德,也是香根活佛的徒弟。他率领不少喇嘛来到中原,说是要为他师父报仇来着!”他怕秦川不信。目光望向一名西藏盗匪,道:“他懂得汉语,小神僧不妨问问他!”
秦川从卓玛口中得知香根活佛乃西藏萨玛寺的高僧,与卓玛的父亲同时被满天云和黄蜂帮的一众高手所害。后来多吉和卓玛两兄妹追到峨眉山下。自己其时也是满师艺成。刚刚下山,凑巧结识了他兄妹。心想:“当日峨眉派的白眉师太派几名徒弟保护多吉前往西藏,一起对付满天云一伙。如今满天云带人逃到中原,看来峨眉派诸女和多吉等人干得着实不错!”
秦川又盘问了那四名西藏盗匪。那名会说汉语的盗匪所言果如秦川所料。称赞道峨眉派的功夫好生厉害,所向披靡。加之多吉王子、仓央喇嘛等西藏一众官民和喇嘛联手,只用了一个月工夫。便攻上了黑鹰峡盗伙的老巢。满天云不敌峨眉三女联手,仓皇败北,直奔中原而去。
秦川听此人口中一直尊称多吉为“多吉王子”,略一思索,随即恍然大悟,敢情多吉已接替他父亲之位。当初在峨眉山下相聚之时,他便知多吉身份不凡,浑没料到竟然便是大雪山藏人部落的小王子。
黑鹰峡被剿灭之后,这四名盗匪登时成了丧家之犬,见在西藏已无容身之地,便急急跟着残存的一干同伙流窜到中原,被满天云收拢。暂时安置在黄蜂帮之中。
秦川寻思:“看来这里只是这些人临时栖身之所。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我该怎么处置他们才好?”
正没理会处,忽听得头顶扑簌籁几声响,一只灰色鸽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子,飞落下来,停在童武肩头。童武脸色微变,见秦川瞪眼凝视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是信鸽!”
秦川点点头,道:“读来听听!”
童武只好老老实实地解下缚在信鸽腿上的纸条,一读之下,却是仇地蜂下令,让他迅速率领中岳庙一干人等尽快赶往商丘,听候差遣。
秦川晃眼看了纸条一眼,见纸上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却一个字也没看懂。他料定其中另有玄机,不动声色的问道:“为什么仇地蜂不在信中说明是什么事?”童武双手一摊,苦笑道:“小师父,小人只是一个小角色,只管奉命行事。仇二帮主如何会跟小人解释这么清楚?”秦川心想这话倒也不错,侧头想了一阵,森然道:“把你们的人全叫出来,我有话跟大家说!”
童武不敢违拗,引着秦川跨入中岳庙内,连喊带骂,嚷了半天,才把另外二十余名黄蜂帮弟子尽数叫出。
一众黄蜂帮弟子见童武身边站着一名小沙弥,微感奇怪,议论纷纷。童武沉着脸喝道:“都站好了,给老子安静些!”但他在黄蜂帮众之中显然威信不足,喝叱半天,众人兀自喧嚷不休。
秦川心道:“这伙强盗也算是一群乌合之众。唯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举目四下里一张,见院角有一堆石子,当下身形一晃,跳到石堆旁。他随手捧起一把石子,心想:“‘满天花雨’可是百戏秘笈中的神妙手法,且瞧瞧威力如何?”
一名黄蜂帮弟子向童武叫道:“童老大,这小和尚是什么人。找他来做甚么?是不是诵佛念经啊?”
童武哼了一声,脸色铁青,嘴唇微微颤动,作声不得。
秦川施施然的踏上两步,向那名黄蜂帮弟子笑道:“在下是佛祖派来的,奉劝各位改恶向善,放下屠刀!”
那名黄蜂帮弟子斜眼一睨,在地上吐了口吐沫,骂道:“呸!小秃驴,你算什么东……”话未说完。但见那小沙弥右手缓缓在空中划个半圆,手中一把碎石登时轻飘飘的飞了出来。他猛听得自己心口“波”的一响,随即一股热血喷出,身不由己的仰天便倒。
童武在旁瞧得真切,但见众多石子破空飞来,分击二十名黄蜂帮弟子胸口。
众人尽皆大惊。但奇的是眼睁睁的瞧着石子迎面飞来,似乎来势不快,但人人均是躲避不及,心口被击。**波之声不绝于耳,瞬息之间,竟已倒地一片。所不同的,便是那名谩骂秦川之人口喷鲜血。余人则只是胸口剧痛难熬而已。
童武大惊失色,向秦川连连作揖,颤声叫道:“小神僧,手下留情!”
秦川冷冷的瞪视地上群盗。森然道:“我已用内力激发石子震伤你们的心脉,各位以后便成了废人,再也不能动武。只要不跟人打斗。尚能活命,否则一旦引发内息,立时毙命!”
群盗忍痛站起,闻言一惊,面面相觑。三名黄蜂帮众乃是亡命之徒,齐叫:“我不信!小秃驴,找死!”猛地跳起,举刀挺枪,齐往秦川冲去。
三人扑到秦川身前,见他负手背后,端立不动。其中二人微一踌躇,一名使鬼头刀的汉子大喝声中,便即呼的一声,挥刀劈下。
秦川侧过身子,后退一步,仍是负手不动。
那汉子长刀落空。但听呛啷啷一声响,鬼头刀脱手落地,一条生龙活虎的大汉遽然缩成了一团,好似一堆烂泥那样,动也不动。
另外两名盗匪骇然变色,始知秦川所言不虚。二人高高举起的刀枪自行脱手而落,呛啷呛啷声中,齐齐掉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童武见这貌不惊人的小沙弥只用一抔石子便将二十余名凶横霸道的同伙收拾得如此凄惨,心下更无丝毫拂逆和侥幸之念,双膝跪地,大声叫道:“小神僧,我等今后定当洗心革面,决不敢再欺压良善!”
二十名黄蜂帮众见此情景,急忙跪下磕头,纷纷叫道:“我等不敢再做坏事,求小神僧饶恕!”“神僧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作恶了!”“小活佛饶命!”“佛爷饶命!”
秦川板着脸道:“今日姑且饶你们不死,快快去吧。你们好生记着,如想活命,不可再行凶动手。否则适才这个家伙,便是各位的榜样!”
众人纷纷仓皇而逃。童武抱拳躬身,道:“小师父,实不相瞒,我等俱是奸恶之徒,个个都杀人如麻,死了势必下阿鼻地狱!今日您老人家便痛下杀手,一个不留,也是为民除害。没想到你会饶恕大家,实是格外开恩,慈悲为怀。我童武对天起誓,有生之年,决不再干一件有违良心之事,决不再伤害一命!”
秦川瞪视着他脸,凛然道:“好,就凭你这几句话,我便不废你武功。你走吧!我会去找仇氏兄弟算账!”
童武将那只信鸽交到秦川手中,又将黄蜂帮的联络方法及书信的秘密细细说了,喟然道:“在下这便回湖南老家退隐,这只鸽子可以和仇氏兄弟互通消息,小师父或许用得着。小师父,后会有期!”
秦川点点头,淡淡的道:“你让外面那些人都走吧。告诉他们以后再也不可跟人动手,否则心脉一断,大罗神仙也救不活!”童武唯唯答应,向他双手合十,深深作了一揖,转身而去。
秦川和观石、观峰二道僮来到后殿,将一众道士解救出来。中岳庙中的老主持和群道跪倒一片,拜谢恩公赶走盗匪,救下大伙儿性命。
乱了一阵,秦川又跟着群道来到偏殿,将几名被捉来的女子放出。那些女子哭哭啼啼,说了半天才解释明白。原来她们都是附近山里和乡下的村民,前些时候被黄蜂帮群盗强行劫掠而来。听众女之言,更有数名同村女子因不堪凌辱,已自尽而亡。
秦川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黄蜂帮群盗抓了回来,一古脑儿的都杀了。一凝思间,便将身上的银两分给众女,让她们尽快回去跟家人团聚。
待得料理妥当,天已向晚。秦川草草在中岳庙中吃了群道煮的素面,不顾主持老道士的挽留,告辞而去。
他向群道问明路径,携着那只信鸽,大踏步往登封县方向走去。心想:“玉妹说她在‘云来客栈’等我。想来此时也等得心焦了。”(未完待续。。)
七一、中岳神庙(三)
七一、中岳神庙(三)
秦川边赶路边打听,到得登封县城南的“云来客栈”之时,天已昏黑。
其时街上店面已纷纷打烊。他悄立客栈之外,眼见行人悠闲出入,车马从容来去,周遭并无异状,这才缓步走向大门。
刚到门口,忽然迎面一阵喧哗,却见三名腰悬戒刀的光头僧人一跛一拐、你推我拥的奔将出来。后面院内叫嚷声、笑骂声乱作一团。
秦川这时仍是一身小沙弥打扮,但见到三个光头和尚,他这个冒牌货不免心虚,急忙侧身退让一旁。
那三僧见到秦川,也自一呆。其中一个横眉粗目的高个头“呸”的一声,在地下吐了口痰,骂道:“小秃驴,晦气!”另外二僧扯了扯他衣袖,齐道:“别多事,快走!”三人跌跌撞撞、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么一来,秦川顿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搔搔耳朵,呆了一阵,慢慢走了进去。心中嘀咕:“这可奇了。有道是‘当着和尚骂秃驴’。这三位明明自己是光头和尚,却何以骂我秃驴?”
适才四人擦肩而过之时,秦川瞥眼间已看清楚三僧个个面目青肿,那高个头更是嘴角流血不止,似乎刚被人狠狠揍过一顿。
院内店掌柜和几名客人正自说笑,忽见一名小沙弥走进,均是一愣。一名中年汉子笑道:“真巧,刚走了三个大和尚,却又来了一个小秃子。徐掌柜,你这客栈都快成和尚庙啦?哈哈!”
那徐掌柜却是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他借着灯光斜眼睨着秦川,点点头道:“小师父,你跟刚才那三个和尚是什么关系?你胆子可不小,居然还敢来这儿投店?”
秦川听得莫名其妙,摇头道:“我不认得适才那三位师兄!”话未说完,忽听得呜呜声直响。风声大作,大堂之中一条长凳横空飞了出来,猛往他胸口砸去!
秦川见来势凶猛,显然出手之人膂力甚大,他却不躲不闪,挺身而前,右掌一竖,对准长凳直拍而出。喀喇一响,一条极坚固的梨木长凳被这一掌打得粉碎,四散开来。霎时间木屑碎片落得满地都是。
院中灯笼的红光之下,众人见这个貌不惊人的小沙弥单凭一只肉掌便将结实坚固的梨木长凳劈得稀烂,登时尽皆动容,骇然而呼。
大堂中掷凳之人也是颇感意外,身形一晃,窜入院中,沉声道:“小和尚,好本事!只不过我刚才已说过,今天我只要再看到和尚出现。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出招吧!”不容分说,劈头盖脸的连攻三招。
秦川避了两拳,随即身子飘开。凝目打量着来人。灯光之下见那人横掌护胸,也在斜睨着自己,脸露诧异之色,显是对秦川的轻功甚是敬佩。
秦川瞧清楚那人面目。登时双眼发亮,满脸喜色。只见那人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藏人青年,穿一身羊皮藏袍。戴一顶藏式金花帽,衣饰上镶珠嵌玉,腰间插着一柄康巴藏刀,英姿勃勃,气宇轩昂,正是自己在峨眉山下结识的藏人青年,卓玛的哥哥多吉王子。
便在这时,大堂内又已跃出五人,站在多吉王子身旁。秦川见是两名西藏喇嘛、两名武士和一位身穿绿衫的美貌少女。那绿衫少女头上插着一枝黄金珠钗,灿然生光,腰悬弯刀,相貌甚美,却是峨眉派白眉师太的徒弟张雨茗。
秦川喜道:“原来是多吉大哥和张姑娘,真是太巧啦!好久不见,我一直很是想念你们。你们俩还好吧?”高兴之下,迈上一步。
猛听得呼呼声响,两名喇嘛身形晃处,挺身出掌,护住了多吉王子,拦住了秦川去路。多吉王子听得秦川之言,正自纳罕,侧头打量着他,并不作声。
秦川望了望那两名喇嘛,顺手将头上僧帽脱下,又除下僧衣,露出一身玄衣劲装,笑道:“我是假冒和尚,跟刚才那三位可不一样!”
张雨茗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珠在秦川脸上转了两转,忽然叫道:“你,你是秦川!秦川秦大哥,我听出是你的声音!”
秦川哈哈一笑,双手使劲在脸上抹了几抹,一层灰泥应手而落,露出自己本来面目,点点头道:“不错,还是张姑娘耳力灵敏。在下正是秦川!峨眉山匆匆一别,想不到竟会在此见到你和多吉大哥。真是好久不见啦!”
多吉王子这时也即认出秦川来,向那两名喇嘛说了一句藏语,两名喇嘛应了一句,便即退开。多吉甚是高兴,上前抱住秦川,叫道:“秦川兄弟,你好!”
故人重逢,均是不胜之喜。多吉和秦川相拥进入大堂,吩咐店伴重整杯盘,再备酒肴。张雨茗在旁作陪。那四名喇嘛和武士已酒足饭饱,并不就坐,一齐向多吉躬身施礼,径自退守一旁。
三人坐定,互道别来情由。秦川向张雨茗打听其兄长张标近况。待得听说张标在成都的茶馆生意甚是红火,愈加高兴,连连叫好,喟然道:“当日一别,已有半年不见,真的很想念张标大哥!”他见多吉王子和张雨茗目光交投之时深情无限,登即想起当日峨眉山下二人相识的情形,又想:“想来此次西藏之行,多吉大哥和张姑娘感情极好。”向二人嘻嘻一笑,拱手道:“恭喜二位啦!”
张雨茗脸上一红,低下了头,偷偷向多吉王子斜视了一眼。
多吉王子呵呵一笑,点点头道:“我准备这次杀了满天云和仇氏双蜂之后,便和张姑娘再往峨眉金顶,按照你们汉人的礼节,向白眉师太她老人家登门提亲!此事张标大哥已经首肯。其实藏人和汉人自古交好,本是一家人,大唐之时你们的文成公主和鄙邦吐蕃王松赞干布,还有金城公主和尺带珠丹,都有‘晋秦之好’,不足为奇。秦川兄弟,盼你能祝福我和张姑娘!”
张雨茗抿嘴一笑,轻声道:“又错啦。不是‘晋秦之好’,应是‘秦晋之好’!”她生性斯文,即使纠正错误,也是温言软语。多吉王子哈哈大笑,道:“你们汉人的话不难学,只不过这四个字的成语么,就不太容易啦!”
此番再次相见,多吉王子的汉语说得倒也甚是顺溜,较之峨眉山初识之时已大为改观,想来自是张雨茗之功。然则汉语博大精深。说错几句成语,亦所难免。
秦川点头笑道:“当然要祝福二位啦!日后二位成亲之时,这杯喜酒是决计少不得的!”
多吉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却见张雨茗双颊晕红,娇羞中喜悦不胜。
多吉王子笑了一阵,忽然脸色一端,皱眉道:“秦川兄弟,我妹子卓玛心里一直都没有忘了你,希望你也别忘了她!”
秦川一呆,没料到多吉王子会这般直截了当。他不知藏人性情直爽。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不似汉人那么多顾忌,于是蹙眉不答。
多吉王子直视着他脸,缓缓的道:“卓玛是我们藏人的公主。也是大雪山上最美丽的格桑花。世界上没有一个男子能配得上她,除了你秦川!因为你是一个真英雄,也是我多吉的好朋友!”
其时大堂之中尚有几桌客人。多吉王子说话的声音甚响,一众酒客不由得人人侧目。秦川想起易婉玉可能便在此间。心下暗暗叫苦:“不知玉妹听了这话,会不会着恼!”
张雨茗见秦川东张西望,神色不安。问道:“秦大哥,你怎么了?”
秦川默然,过了片刻,说道:“实不相瞒,我本来到这间客栈,是找一位好朋友。我想她该现身见我的,不知道为什么,到这时还不出来?”想起适才一见多吉王子和张雨茗二人,高兴之下,只顾叙旧,一时竟忘却找寻易婉玉了。
张雨茗微微一笑,掠了掠头发,问道:“你的好朋友想必是一位姑娘吧?”秦川点点头,道:“是!是我在成都结识的一位姑娘。我和她已有婚约!”
多吉王子闻言大怒,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叫道:“混账!混账!你怎可如此忘恩负义,把我妹妹抛到一旁!”
张雨茗扯扯他衣袖,劝慰道:“多吉大哥,你且息怒!秦大哥和卓玛虽然相识在先,但他二人之间并无海誓山盟。秦大哥也不算背约负盟,你又何必气恼?”向秦川歉然一笑,轻声道:“秦大哥,多吉大哥关心自己妹子,火气大了些,你别介意!”
秦川摇了摇头,道:“大家都是好朋友,我怎会介意?”
多吉王子哼了一声,气呼呼的道:“秦川,那些日子你在峨眉山下疗毒。卓玛对你悉心照顾,何等体贴?你、你二人之间,敢说没有情意?”
秦川道:“多吉大哥,卓玛姑娘数日照顾之情,秦川焉能忘怀?实不相瞒,我对令妹确有爱慕之意。只是当日一别,再无音讯,我实不知卓玛姑娘心思如何,不敢妄存非份之想!”
多吉王子气呼呼的瞪着秦川,侧头想了半晌,似乎觉得他言语不假,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略和,点头道:“当日你二人确无订下盟约。此事须怪你不得!”转头和张雨茗对望了一眼,哈哈一笑,点点头道:“既然你对卓玛也有好感,那就很好,好得很,好之极也!”
秦川见多吉王子和张雨茗二人四目交视之时,脸上均有得意之色,微感奇怪,又不知他话中之意,便转换话题,问道:“对了,适才我在门口见到那三位和尚,是否被你们赶走的?”
多吉王子哼了一声,皱眉道:“那三个中原僧人,多半跟你一样,也是假和尚。他们投店后大呼小叫,又是喝酒,又是吃肉。那个高个子的家伙见到张姑娘生得美貌,便轻薄调戏,好生无礼。我恼将起来,一阵拳脚功夫,把这三个狂徒好生收拾了一顿!”
张雨茗对秦川道:“秦大哥,多吉大哥说得不错。那三人虽然光头僧衣,但他们不但喝酒吃肉,而且说话间称兄道弟,一点儿也不像出家人!”
秦川回思适才所见,忽地心中一动:“那三个家伙确非佛门中人。否则何以一见到我这个小沙弥,便破口大骂?还好多吉大哥已把他们狠狠教训一顿了。”
三人用罢酒饭。多吉王子邀秦川到客房中详谈。
秦川见易婉玉始终未曾露面,又径自到柜台询问店掌柜,却无易婉玉的消息。他心下甚感不安,凝思片刻,忽又转念一想:“玉妹定是易容乔装,改名换姓,未必便有什么事!”便随着二人,来到多吉王子的客房之中。
三人坐定,喝茶闲谈。张雨茗将当日峨眉山别后情形简略说了。
原来那日庄亦敏、闻竹风、张雨茗等三名峨眉派女弟子奉师命护送多吉王子远赴西藏,一个多月后,即到得大雪山。
一众藏人不堪满天云和黄蜂帮群盗肆虐作恶,均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是苦于群龙无首。多吉父亲的旧部听闻少主从四川归来之后,群情振奋,商量之下,决计拥立多吉为新王,令其承继父职,吊民罚罪,剿匪除恶。
当日前往中原为香根活佛复仇的众喇嘛中便有仓央喇嘛在内。此僧佛法深湛,武功高强,在佛教徒中甚有威望。萨玛寺发生惨案之时,他奉师父法旨带领另外几名师弟,前往青海、甘肃等地传经弘法,并不在寺内,是以幸免于难。
多吉王子上位之后,又即相助仓央喇嘛做了萨玛寺的活佛。二人皆是年轻有为之辈,决计联手铲除为祸西藏百姓、僧众的黑鹰寨满天云一伙盗匪,替多吉之父和香根活佛报仇。这次一众喇嘛和武士有备而来,更得峨眉三女从旁襄助,黑鹰峡一役,双方浴血鏖战数日,终于大败满天云,黑鹰峡七大匪首,三十六小头目,多半伏诛。众人乘胜追击,将群盗盘踞多年的老巢“冲霄殿”纵火焚毁。
自此而后,祸害川藏一带百姓的黑鹰峡盗党伤亡殆尽,大势已去。唯有元凶首恶满天云率领少数残余势力,仓皇逃到中原。
仓央喇嘛、多吉王子等与峨眉三女一商量,决计除恶务尽,莫使满天云及其余党喘过气来,死灰复燃。
于是带领一众西藏高手,直奔中原而来。
期间行经峨眉山之时,多吉王子和仓央喇嘛一起到金顶拜谢了白眉师太。多吉和卓玛兄妹见了一面。
秦川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卓玛姑娘现下过得怎样?她,她还好么?”
张雨茗微微一笑,道:“卓玛师妹很好。师父说,卓玛自幼修练的是崆峒派大侠易风扬前辈的功夫,内功底子本就不弱。兼之她根骨奇佳,悟性又高,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如今进步更是神速。依师父所说,我估计不久便会艺满下山!”
秦川听说卓玛有可能会下峨眉山,甚是高兴,不自禁的眉开眼笑,满脸欢容。(未完待续。。)
七二、双蜂伏诛(一)
ps: 沁园春 天道剑影
蜀道最难,一剑西来,青春华年。念渺渺归途,茫茫云海,正邪善恶,谁与把盏?铜驼巷陌,金谷俊游,百戏千曲任流连!风乍起,惜天道难测,沦落起点。
江湖风云看遍,难消受月下红颜伴。叹同人仙侠,穿越玄幻,怨去吹箫,闲来说剑。芳华易老,换尽旧人,空负少年头与面!吾何憾,有剑舞清影,渔樵醉眠!
七二、双蜂伏诛(一)
此次来中原,多吉王子和仓央喇嘛分兵两路,各自带领大批的西藏武士和喇嘛,沿途寻消问息。他二人志在必得,誓要尽数拔除满天云等一干恶贼。
分别半年之久,秦川见多吉王子较之当初已沉稳了许多,言谈举止间英武豪迈,颇具器度,心中甚喜。
多吉王子笑道:“虽然来中土时日不久,我们可听说你在中原武林中着实做了好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哈哈,看来这次咱们又可并肩抗敌了!”
秦川心中一动,寻思:“多吉兄妹和满天云、仇氏兄弟皆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嗯,若然中原群雄和西藏武士、喇嘛一齐联手,自然更多了一份胜算。其实说起来,大家确也是同仇敌忾。”微笑道:“不错!多吉大哥,咱们一起杀贼锄奸,为民除害!”
二人均是少年豪杰,英雄肝胆,志趣相投。一时之间惺惺相惜,直说得逸兴横飞,不觉时刻之过。
张雨茗替他二人斟茶续水,喜孜孜的在旁静听,甚少接口。
多吉王子听秦川说了中原武林的形势,蹙眉不语,凝思片刻,缓缓的道:“本来满天云和黄蜂帮这些年来早有勾结。狼狈为奸。如今二蜂投靠了沐长风,听你这么说来,那姓沐的要比这三人还厉害许多!”
秦川点点头,叹道:“不错。我好几次险些命丧其手,若非沐姑娘相助,早已不在人世啦!”顿了一顿,又道:“多吉大哥,江湖凶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多吉王子点点头道:“我理会得。”
秦川向张雨茗道:“张姑娘,峨眉派这次来中原的共有几位?”
张雨茗脸上一红。低声道:“只有我一人,师父让我替多吉大哥充作翻译。我二位师姐回峨眉复命之后,师父说让她们留在山上,另有安排,便没有跟我们同赴中原。”秦川点头不语,心道:“看这情形,白眉师太已经答允了张姑娘和多吉王子的亲事。那庄、闻二位女侠均是武林高手,只可惜没能前来相助。”
多吉王子在秦川肩头拍了拍,瞧了张雨茗一眼。正色道:“其实我们到中原后,便已听说过你和二位姑娘订亲的消息啦!难得你能坦然相告,没把我们当外人。我说过,我妹妹便是大雪山上的格桑花。秦川。我不管你娶几个老婆,也不理会你们汉人是何习俗,总之我希望你好好对待卓玛!”
须知其时汉人固然三妻四妾,在所多有。藏人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更是寻常之极。多吉王子压根儿便没有让秦川只娶一妻的意思。
秦川脸上微微一红,默然不语。一时不知该当如何回答。便在这时,忽听得屋顶衣襟带风之声响起,随即隔壁房中有人跃出门外,窜上屋顶,跟着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之声,显是多吉的护卫已和来人动上了手。
张雨茗叫道:“小心!”手挺弯刀,推开窗户,纵身跃出。
秦川和多吉王子对望了一眼,齐道:“你在这里等我!”同时一笑,又道:“一起上去看看!”
其时已是深夜二更时分。这夜月朗星稀,月作半圆,星泛微光。客栈屋顶上人影绰绰,刀剑闪闪。
秦川和多吉纵身上了屋顶。举目眺望,却见那两名西藏喇嘛和武士正自挥动兵刃,大呼酣战。敌人则是七名灰衣僧人,各持戒刀,双方斗得激烈异常。
一名西藏武士突然刀光连闪,斜削而出,将一名僧人右臂砍断。那僧人痛得一声惨呼,转身欲躲,又被那武士抬脚踢倒,从屋面上滚落,蓬的一声,重重的摔入院中。
那两名喇嘛也自身手不凡,数招之间,七名灰衣僧人已有四人戒刀被击落,五人当场身死。余下二人见势不妙,唿哨一声,转身奔逃。
那两名喇嘛和二武士都收了兵刃,目光瞧向多吉王子,听他示下。多吉王子用藏语吩咐了两句,四人便即退在一旁,不再追击。
秦川知多吉王子吩咐那四人穷寇勿追,以他的本意,不为已甚,雅不愿多所杀伤。便在这时,忽见一条白衣人影从左前方的一个屋顶上轻飘飘的翻入半空,张臂拦住了那二僧,月光之下瞧得分明,却是一位白衣如雪的妙龄少女。
那二僧眼见便可逃脱,冷不防的被人挡住前路,一呆之下,见那少女白衣飘飘,浅笑盈盈,倏然而来,极尽飘忽。月光之下,微风之中,浑似天女下凡,随时乘风归去一般。二人心头一震,登时停下脚步,呆立不动。
那白衣少女一双俏眼上下打量着二僧,皓如白玉般的纤手中提着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笑吟吟的道:“两个假和尚,往哪里逃?”
那二僧一怔之下,蓦地想起后有追兵,逃命要紧,同时叫道:“小姑娘,你走开,别挡道!”
那白衣少女侧头笑道:“除非你们老老实实说出‘汉中双蜂’在哪里,否则休想再逃?”
那二僧对望了一眼,回头一张,见后面的喇嘛和武士等一干人似欲来追,当下大喝声中,各挥戒刀,跳起身来,但听得刷刷声响,齐往白衣少女当头劈下。
那白衣少女纤腰微摆,侧身避开,格格一声娇笑,回头叫道:“川哥哥,还不快来救我?”她拦住二僧去路,却不还手。任二僧刀光闪烁,左砍右削。她却只在屋脊两侧东躲西避,大呼小叫,既不迎击,也不放行,只是一味缠斗。
这边厢多吉王子和张雨茗二人忽见一名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拦住了那两名灰衣僧,正感诧异,又听那少女竟喊叫出声。二人但见秦川身影一闪,早已凌空跃起,轻飘飘的落到那少女身后。
多吉王子和张雨茗二人携手纵身跃出。上前护持秦川。那四名喇嘛和武士也即各挺武器,跟着窜了过去。
那二僧忽见追兵齐至,惊怒之下,顾不得怜香惜玉,对那少女猛下杀手,双刀狂舞急挥,直欲将她一刀劈死,以便夺路而逃。
多吉王子来到秦川身旁,见他站在屋脊之上抱臂观斗。脸上露出温柔之色。多吉王子心中一动,道:“秦川兄弟,这位姑娘便是你朋友吧?你怎么不出手帮她?”
秦川尚未回答,张雨茗已抢先道:“多吉大哥。难道你瞧不出来,这位姑娘是在戏弄这两个假和尚呢?”
多吉王子一愣,凝目观望片刻,心下恍然大悟。点头道:“果真如此!这位姑娘是在缠住这两个和尚!张姑娘,你说她的功夫比你如何?”却见张雨茗蹙眉不答,过了一阵。叹道:“这位姑娘真是一位绝色美人儿。唉,她容颜绝美,远胜于我,我哪里敢跟她相比?今儿我算长了见识啦!”
多吉王子问的是武功,张雨茗答的却是容貌。她略一凝思,转过头来,向秦川道:“秦大哥,我猜这位妹妹定是当今‘武林第一美女’易婉玉易姑娘吧?”
秦川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她便是我适才跟你们二位提及的易姑娘。”
便在这时,忽听那白衣少女扬声叫道:“喂,川哥哥,你别只顾瞧执闹,也不知道来帮帮人家?”
秦川笑眯眯的道:“明明玉妹你一出手便能了结,何必定要我动手?”
易婉玉叹道:“难道你没瞧出来,这些假和尚都是黄蜂帮的么?你不是想让我一剑把他们全杀光了吧?还是任凭他们中毒而亡?”秦川一呆,登时恍然,叫道:“是了!你点穴功夫不行。是该我出手啦!”
蓦地身形一晃,急窜而前,飞指而出,一口气连点二僧背后八处大穴。可怜二僧明知秦川会动手来袭,欲待挺刀出拳,却已被他闪身欺近,顷刻之间,制住了穴道,泥塑木雕一般动也不动。
易婉玉收剑入鞘,侧头横了秦川一眼,俏脸一扬,嗔道:“川哥哥,怎么也不帮忙介绍一下?”
秦川笑了笑,替多吉王子、张雨茗和易婉玉三人相互介绍了。多吉王子呆瞧着易婉玉的脸蛋儿,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迷迷糊糊的道:“你,你是大雪山上的仙女么?”易婉玉微微一笑,道:“多吉大哥,秦川哥哥常常跟我说起你和卓玛姐姐,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幸会,幸会!”
多吉王子一怔,慢慢回过神来。他头脑一清醒,登时想到自己这般神不守舍的瞧着易婉玉,张雨茗自必不喜,果然转头瞧时,见她一张俏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他心下暗暗叫苦,急忙扯了扯秦川衣袖,连使眼色,盼望他能为自己出言解围。
秦川会意,便即咳嗽一声,对张雨茗笑道:“张姑娘,多吉大哥今儿陪我喝了不少酒,待会儿劳你驾帮他弄些醒酒汤吧?”
张雨茗轻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易婉玉走了过去,轻轻拉着张雨茗的手,侧头向她上下打量,一笑嫣然,啧啧赞道:“张姐姐,你生得真美!若是哪个男子能娶到你,当真是天大的福份。”张雨茗甚是欢喜,抿嘴一笑,道:“易妹妹,你才真是天女下凡呢?”
秦川见易婉玉三言两语便把张雨茗引得回嗔作喜,笑逐颜开,浑忘了着恼多吉王子适才的言行失态,心下暗暗好笑。
二女兴兴头头,越说越亲热。只一忽儿功夫,便如同嫡亲姐妹一般。直令秦川和多吉王子二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秦川伸出食指,轻轻在一名假僧人头顶“百会穴”上按了一按,低声喝道:“你们仇帮主人在哪里?你要想明白了,只有一次活命机会,说不说在你!”
那人但觉一阵晕眩,苦于身不能动,惶恐之下,忙一叠连声的道:“我说,我说!只求少侠饶命!”
秦川哼了一声。
那人又道:“二位仇帮主现下正在商丘。他让我们躲在这一带乔装成天元寺的和尚,以逃避大风堡和百戏帮、丐帮那些人的耳目!今日下午,二帮主飞鸽传书,让我们尽快赶往商丘,前去与他会合!”他见秦川仍是沉着脸一言不发,便央道:“这位少侠,今日之事,全怪我们该死!只因我们的三个同伙被这几名西藏喇嘛和武士给打了,向我们哥儿们求援,小人们这才杀将过来,便是来替他们出气的。只是没料到您几位爷爷都是高手,小人们是自不量力,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这人所学的成语倒是不少,但求能得活命,便没口子的自说自话,自怨自艾,自轻自贱。
秦川问来问去,那人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如法炮制,解开另一人穴道,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模一样。
易婉玉忽道:“川哥哥,仇氏二蜂既在商丘,这些喽罗不久便会聚集。先问问他们是如何联络的!”
秦川一点头,便向二人瞪了一眼。那二人不待他发问,当即争先恐后的接话,将黄蜂帮众人互通消息的联络之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秦川听得二人所言和那中岳庙内童武所说的差不多,便向易婉玉点头道:“他二人没有说谎。便放了他们吧!”易婉玉浅浅一笑,道:“依你便是!”秦川解了二人穴道,脸色一沉,喝道:“若是以后再见到你们逞凶作恶,胡作非为,必不轻饶!走吧!”二人千恩万谢的去了。
易婉玉叹道:“连这些喽罗都这么乱七八糟,成了一盘散沙。看来黄蜂帮气数已尽!”秦川低头寻思,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只要我在位一日,决计不能让丐帮和百戏帮沦落如斯境地。”想起数万之众倘若并入天道盟之后,帮规废弛,势必如这些黄蜂弟子般胡作非为,祸害世人,不自禁的矍然心惊。(未完待续。。)
七二、双蜂伏诛(二)
七二、双蜂伏诛(二)
众人从屋顶跃落天井之中。其时客栈房顶一场恶战,连伤数命,店掌柜、伙计、一干客人纷纷躲在房中,均已吓得不敢露面。是以天井之中并无旁人。
多吉王子命众武士将五具假和尚的尸体拖到外面一把火烧了。于他而言,这几个死人压根便算不得什么。
四人又说了会话,眼见时候不早,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秦易二人手拉着手,来到易婉玉的客房之中,相对而坐,剪烛夜话。秦川便将此次少林之行以及中岳神庙被占之事细细说了。
易婉玉静静地听他说完,以手支颐,怔怔的望着烛火,叹道:“少林寺被困本在我们猜测之中,想不到武当派也有掣肘之患!看来松纹道长为了几位本派前辈的安危,暂时也不会有所行动!”顿了一顿,侧头瞧着秦川,苦笑道:“川哥哥,想不到偌大的中原武林,也只有你大风堡尚未沦陷!”说到这里,忽又想起一事,改口道:“不对,大风堡也差一点便出了乱子。那个牛芸,定是天道盟派去卧底的!”
秦川想起牛超、牛芸兄妹二人的所作所为,背脊上不自禁的微微出了一阵冷汗,吁了口气,道:“当真好险!说来都是天道盟包藏祸心,处心积虑,中原武林各派都是措手不及。灵渡方丈的意思是,让我设法告知武林各派,大家这段时日须当肃清门户,加强戒备,谋定而后动。”
易婉玉笑眯眯的望着他脸,说道:“看来兰姐的情书果然非同小可。你这次少林之行收获不少!”秦川微笑道:“多亏玉妹你聪明,否则以我这个笨脑袋,哪里会想到那三句诗文中竟会另有玄机?更遑论能来少林寺了?”易婉玉格格一笑,摇头道:“非也!其实是你和兰姐姐心有灵犀。关我甚事?”
秦川站起身来,搬起一旁的凳子,放在易婉玉旁边,挨着她身子坐了,笑道:“看来还要两个月天道盟的人马才会卷土重来。这些日子来,江湖上或许会安静不少。”
易婉玉低头沉思片刻,将身子轻轻偎倚在他身旁,微笑道:“川哥哥,其实适才你和多吉、张姑娘在房中所说的话,我都在躲在窗外听到啦!”
秦川一怔。低头凝视着她脸,赞道:“厉害!原来你的轻功已然精进如斯,我竟没能听见窗外有人!”易婉玉含睇浅笑,轻声道:“其实是你和多吉从大堂进来之时,我已先行伏在窗外。否则凭你的‘静听八方术’,我若稍有动静,岂非立时被你察觉?”秦川笑道:“即便如此,我和多吉大哥、张姑娘说了这么久的话,仍未发现屋外有人。足见玉妹你进步之大。当真太好不过,我是为你高兴!”
易婉玉听他说得诚恳,心头一热,侧头在他左颊上轻轻一吻。娇声叫道:“川哥哥!”
秦川伸臂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凑嘴吻了吻她粉颊,鼻中闻到她身上一阵淡淡的少女香气,忽然丹田中一股热流涌上。竟似欲火如焚。他心中一惊,情知又是“火龙参”药性反扑,忙自镇定心神。正襟端坐,说道:“对了,你可知道,多吉大哥便是你爹爹在西藏所收的徒弟!”易婉玉点了点头,道:“我早知道了。只是多吉师兄还没想到这一层。”秦川沉吟道:“多吉大哥来中原固然是为了剿灭满天云等盗贼,也是要追杀仇氏兄弟,替令尊易大侠报仇!”
易婉玉喟然道:“我真没用,父仇未报,难道还要让多吉师兄替我来报不成?”
秦川握住她左手,退开一步,柔声道:“双蜂老奸巨滑,又是一帮之主,雄踞汉中多年而不倒,绝非易与之辈。你且想想,咱们数次跟他兄弟交手,每次还不都让他们逃脱了?”
易婉玉一咬牙,说道:“川哥哥,这次我一定不能再让这两个狗贼再溜掉啦?”秦川点头道:“不错。”想了一想,问道:“你几时来客栈的?”易婉玉道:“我估计你极有可能今天从少林返回,一大早便来登封投店啦!”顿了一顿,微笑道:“晚饭之时,那几个黄蜂帮帮众所扮的假僧人好不凶横,叫酒叫肉,乱七八糟的。我当时便想出手拾夺几个。偏偏这三个家伙又极不开眼,见到张姐姐生得美貌,便上前调戏。结果惹恼了多吉师兄,拳打脚踢,全被打成了猪头啦!”
她说到这里,上前移动身子,将头靠在秦川肩头,微微仰起,一双美目端相着他脸,笑眯眯的道:“川哥哥,你适才跟多吉师兄说了咱们的婚事,就不怕他跟你翻脸?你和卓玛姐姐相识在先,该不会真的把人家忘了吧?”秦川一呆,摇头道:“爹爹教诲,让我好生对待你和兰妹。这些日子我想过了,做人不可不知足,我若贪得无厌,既有负你和兰妹,又对别的姑娘也不公平。”
易婉玉笑靥如花,美目一转,道:“‘别的姑娘’是指桑姐姐吧?”秦川脸一红,道:“你又来了?”易婉玉笑道:“只要你有此意,桑姐姐决计会点头。”秦川摇了摇头,叹道:“玉妹,怎么到此刻你还不知我的心么?”
易婉玉微笑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伸手轻抚他的面颊,柔声道:“川哥哥,你也不能辜负卓玛姐姐!”秦川脑海中闪现出卓玛的的丽容俏影,又想起多吉的言语,心头一阵迷惘。
易婉玉忽道:“川哥哥,多吉师兄带来不少武功高强的喇嘛和武士,实力倒也不弱。其实适才我原本也想出手收拾那三名假和尚的,却被他抢了先啦!”
秦川皱眉不语,隔了一会,缓缓道:“玉妹,你一个单身姑娘家,若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尽量不要与人乱起冲突。你武功虽高,但江湖上风波凶险,别让我挂怀!”
易婉玉听他说得郑重。体味到个中关怀之情、爱惜之意,心中一甜,用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张臂环抱着他腰,不再说话。
两人便这样抱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得外面长街上三更鼓响。秦川这才送易婉玉到隔壁客房歇下,又自回房安寝。
次日清晨,多吉王子约集张雨茗、秦川二人。一起来到易婉玉房中,依着汉人礼节,双拳一抱,躬身向易婉玉深深一礼,微笑道:“易师妹,小兄多吉这厢有礼!”
易婉玉一怔,当即盈盈一福,嫣然微笑道:“多吉师兄万福!”
多吉王子向身旁的张雨茗挤了挤眼睛,笑呵呵的道:“昨晚经张姑娘提醒之后。我这才想起来易师妹便是易先生的女儿。呵呵,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对秦川道:“秦兄弟,你昨儿干么不说这个?”
秦川搔了搔头,笑道:“昨夜一高兴。一时给忘记了。不过你师兄妹相见,倒也可喜可贺!”
多吉王子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只见盒内紫红缎上放着一串珍珠似的手镯。多吉王子微笑道:“小师妹乃是中原第一美女,福慧双全。这串‘九眼石天珠’所制的手镯得自大雪山之巅,佩在身上。趋吉避凶,百邪不侵,权作见面礼,务请小师妹收下!”
易婉玉伸了伸舌头,摇头道:“这么贵重的宝贝,我不能收。师兄,你还是送给张姐姐吧?”
多吉王子微微一笑,道:“她也有一串。普天之下也只有三串,卓玛、张姑娘和小师妹,你们一人一串。小师妹,你若认我这个师兄,便收下此物!”
易婉玉这才伸手接过,敛衽施礼,盈盈拜谢,低声道:“既如此,小妹却之不恭。多谢多吉师兄!”
多吉王子见易婉玉收了天珠手镯,甚是高兴,连连点头,缓缓手抚刀柄,仰起头来,喟然叹道:“易先生是为了我们藏人而死,又和我兄妹有授业之恩。此次来中原能见到师父的后人,也算不枉此行了。”易婉玉听他提及亡父,也不禁眼角微微湿润,黯然神伤。
众人来到大堂用了早膳,正待起身,忽听得脚步匆匆,从大门外快步奔进四名西藏武士,向多吉王子行礼之后,低低说了几句藏语。多吉王子脸色甚是郑重,向秦川和易婉玉道:“仓央上人派他们传信来,说索朗旺堆勾结中原强盗,企图杀回大雪山,以报我们灭其老巢之仇!”
秦川道:“你们准备如何应对?”
多吉王子蹙眉不语,沉吟半晌,缓缓道:“我们这便去许昌和仓央上人会面,好生商量一下。秦兄弟,小师妹,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秦川本欲邀请多吉王子同赴商丘,忽听他此言,便和易婉玉对瞧了一眼,摇头道:“我二人有急事须赶往商丘,只怕不能陪你们去许昌了。嗯,我还想邀请你们到大风堡做客呢!”
多吉王子点点头,拍了拍秦川肩膀,微笑道:“没什么。等我办好了事情,便去大风堡拜望你的家人。咱们这便告辞吧!”
众人收拾行李,牵马出了客栈,来到登封城东门外。多吉王子的一众随行约莫有三十来人,已等候在十字路口。
秦川把大风堡、丐帮和百戏帮等自己人的暗语切口对多吉王子说了,以便他危急之时或可借助中原武林的势力。
易婉玉和张雨茗拉着手说了好一阵子话。多吉王子和秦川早已话别完毕,默默相对,呆望着二女。张雨茗见多吉王子显是等得急了,只是不敢催促,这才拉着易婉玉的手走近,向秦川敛衽为礼,盈盈拜别。
秦川望着多吉王子、张雨茗等一行人纵骑南下,尘头远去,这才转脸瞧着易婉玉,嘻嘻一笑,道:“咱们也走吧!”易婉玉见他笑得古怪,娇嗔道:“你笑什么?”秦川笑道:“没甚么。我只是奇怪,你和张姑娘相识不久,还不及跟她哥哥张标熟悉,怎地却有那么多话说?相较之下,倒显得我和多吉大哥的交情远远不及你二人!对了,你和张姑娘都说了些什么?”
易婉玉瞧了他一眼,笑而不答,自顾自的戴上帷帽,又把秦川的长袍细细整理一下。待见他衣饰头发尽皆整整齐齐,她这才满意点头。微笑道:“女孩子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哪像你们男人,讲究‘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川哥哥,咱们启程吧!”
二人策马东来,沿途到处打听秦海和陆秋娘消息,却是一无所获。易婉玉见秦川愁眉不展,显是悬念兄长安危,柔声劝道:“川哥哥,你也别太过多虑了。你二哥风陵渡遇袭。尚且能反败为胜,将计就计,足见这位‘拼命二郎’不仅仅是只顾拼命的鲁莽汉子。其实你二哥粗中有细,智勇双全,又是久历江湖风波之人,决计不会有失。陆姑娘虽是一介弱女子,但她为人谨细,世事洞明,历经姓薛的淫贼之事后。料来寻常之人,也骗不得她。”
秦川低头想了想,觉得易婉玉之言不无道理,心头略宽。
如此晓行夜宿。一路无话。不一日过了睢州。这天午后将到宁陵,忽见官道上有十余名男女急奔下来,人人脸色惶恐,见了易婉玉。一名女子连连摇手,叫道:“小妹子,你忒也大胆。还敢往东去?碰到了那些天杀的‘大毒蜂’可不是好玩的!快走,快走!”说着便随着众人向西逃窜而去。
秦川和易婉玉对望了一眼,均有诧异之色。其时乃是暮春时节,天候日渐暖和,这天更是闷热异常。二人穿的俱是单薄衣服。易婉玉更是一身淡黄轻衫,行路之际,仍嫌气闷,却连帽帷也掀了开来。
那女子显是看见易婉玉脸庞白嫩艳丽,身形苗条婀娜,这才有此一言。
秦川越发惊奇,翻身下马,顺手拉住落在后头的一人手腕,问道:“大哥,前面怎么啦?”
那人急急一挣,却挣之不脱。他又惊又急,频频回头,一叠连声的叫道:“我的爷,快快放手!碰到那群黄衣恶贼,少不得人财两空!”
秦川见他怕得要命,只好松手放脱。那人拔足狂奔,不一忽儿,整条官道上人影全无。
易婉玉道:“奇怪了,难道前面有强盗杀人越货,强抢男女?”
便在这时,忽听得半空中响起玎玲、玎玲的银铃之声,抬头一望,却是两只灰色鸽子由远而近的飞了过来,掠过二人头顶,径往东去。秦川心中一动,四下张望,一晃身,来到路边,弯腰捡起两粒石子,倏地往天空弹出。
但听嗤嗤两声轻响,那两只鸽子咕咕而鸣,扑簌籁的飞跌而下。
易婉玉纤腰一扭,飞身跃起,在半空中将鸽子一手一只,捉在手中,随即一个“细胸巧翻云”,轻飘飘的落下。这一手轻身功夫极尽灵巧,身形曼妙无伦,秦川在旁瞧了,忍不住鼓掌喝起彩来。
易婉玉横了他一眼,啐道:“川哥哥,你好狠的心肠。这两只鸽子这般可爱,你却要硬生生的把它们弄死!”
秦川嘻嘻一笑,指了指易婉玉坐骑项颈的一个竹笼。那笼中也有一只灰色鸽子,正自咕咕轻叫。秦川笑道:“这是在中岳庙之时童武留给我的那只鸽子,也是灰色的。你猜它们三个有没有关系?”
易婉玉秀眉一蹙,凝目细瞧之下,当即解下缚在鸽子腿上的一个小竹筒,倒出一张纸笺来。秦川上前把两只信鸽放入易婉玉马颈下那个竹笼之中,笑道:“这下有了三只鸽子了。回头交给百戏帮的元福大哥,好生调教,也可为我所用!”
易婉玉笑了笑,展开纸笺,瞧了几眼,俏脸上满是疑惑之色。秦川凑近看时,见信上写了三四行字,乍一看去,文理欠通,不知所云,旁人只道是写字之人胡乱为之,或是误发了书信草稿。
秦川却老早从那童武口中晓得这是黄蜂帮的玄虚和机密,那便是“隔三差五”,即读了第一个字,再读第四个,继而读第九个,再回头读第二个,跟着读第五个,第十个……如此循环而读即可。
易婉玉听秦川解释了,噗哧一笑,道:“看来黄蜂帮虽已没落,终究还是雄踞汉中一带的江湖大帮,这些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倒是留了不少!”
二人按照那“隔三差五”之法一读,却是黄蜂帮的一名头目从太康发来的书信,说是属下接到帮主命令之后。立时召集二百来名帮众和三十余名西藏高手,拟于七日内赶到商丘云云。
另一张纸笺所写的内容却是一模一样,显然是防止其中一只信鸽途中若出意外,以便备用。
秦川想起适才众百姓仓皇而逃的样子,微一沉吟,当即纵身上马,说道:“看来极有可能是黄蜂帮的人在这一带扰民。走吧,不管是不是二蜂在此,我倒要瞧瞧是哪路强盗肆虐作恶?这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怕王法了吗?”易婉玉嗯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大毒蜂’,那是什么东西?”
双骑往东一阵疾驰,约莫七八里,竟见不到一个行人。
这时狂风大作,热气顿消,四下乌云欲合,颇有雨意。又行片刻,眼见前面是一大片黑压压的树林。秦川想起那日在萧县外的树林中遭遇铁叉寨小头目“赖皮豹”刘三偷袭之事,倒和这林中情形相似。便对易婉玉道:“小心些,树林中说不定会有敌人踪迹!”由于耳畔到处是风呼树啸之声,他的“静听八方术”便难以听到前方有无埋伏。
易婉玉点头道:“过了这片树林,咱们要设法找个房子歇一歇。只怕要下雨了!”话声未绝,二人同时望见几滴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对方脸上手上。
那雨说来就来,越下越大。雨水打在树叶之上,哗啦啦的乱响。二人均未准备雨伞。只好下了马在林中慢慢前行。秦川怕易婉玉受凉,当即脱下长袍,罩在她身上。只遮得片刻,便也湿了。
过不多时,两人都已淋得全身湿透。
秦川牵马走在前面,唯恐会有暗器袭击。在林中曲曲折折的行了好一阵,意欲找一个地方避一避雨,却已不可得。好在那雨势渐渐变小,待得出得林子,已自止歇。
秦川怕易婉玉受风寒侵扰,急欲找个房屋取暖。当下纵身窜上一株高树,四下眺望。雨后初霁,视线甚是清晰,却见约莫七八里之外有数间房舍,似乎还冒着袅袅炊烟。秦川大喜,跳下树来,道:“玉妹,你再撑一会儿,前面有人家!”易婉玉摇头对着他启齿微笑,秋波流转,低声道:“川哥哥,我也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娇贵,你不用为我担心。现下咱俩可都成了落汤鸡啦!”
说着侧过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先替秦川擦拭脸上水珠,又自行抹去头脸上的雨水。大雨之下,她一张红红白白的俏脸经水一洗,越发雪白粉嫩,肌肤吹弹得破,宛如出水芙蓉。
秦川不禁怔了一怔。一低头间,却见易婉玉衣衫湿透,贴在身上。她穿的衣裙本就单薄,这时便把一个少女的婀娜身材显露出来,煞是动人。适才冒雨急行,她的衣衫无意间被一根树枝划破,却将雪白的臂膀露了出来,兀自浑然不觉。
秦川斜眼一瞥,但见她手臂上肤光胜雪,晶莹似玉,竟无半分瑕疵。他呆瞧着这等美态,细看之下,心神一阵荡漾,不由得血往上冲,喉头干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急忙转过了头。
便在这时,多日未发的“火龙参”又来捣鬼,但觉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上升,霎时间百脉贲张,头脑中一阵晕眩,只感喉头干燥,**难遏。
易婉玉不觉有异,向他浅笑嫣然,低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秦川头脑中昏昏沉沉,满脸通红,手心出汗,一颗心兀自狂跳不止。
易婉玉拉着他手,只觉他手掌发颤,掌心中全是汗水,这才发现他神情大异,脸红得厉害,竟似乎连耳根子也红透了。她侧头望着他脸,满脸关切之容,问道:“川哥哥,你怎么啦,淋雨受凉了么?”(未完待续。。)
七二、双蜂伏诛(三)
七二、双蜂伏诛(三)
秦川被她柔滑如凝脂的手指握住自己的手掌,低下头去,只觉这只白玉般的纤手温软异常,轻柔异常,又抬起头来,更见眼前少女雪肤樱唇,身似花枝,委实是容色照人,明艳不可方物。
霎时之间,秦川心旌摇动,莫可抑制。蓦地里心口犹似被一枝利箭射穿一般,身子剧震,欲心难禁,却是被易婉玉的绝世容光所镇慑。
突然之间,他急忙摔脱她手,跳起身来,大叫一声,逃命也似的往前奔去。耳听得易婉玉在后不住的娇声连呼:“川哥哥,你怎么啦?川哥哥,川哥哥!”他心神激荡之下,竟恍若未闻,只管哀声叫嚷。
他高声大叫,声音竟不像是人声,犹如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在旷野中嗥叫。他践踏泥泞,恍恍惚惚的一阵拼命狂奔,过不多时,已到得那数栋屋舍前。
秦川陡地站定身子,怔怔的望着那院子大门。这时阵阵雨后冷风吹来,他不禁机伶伶的打个寒战,心神略定,但觉胸口剧痛难当,便如意欲炸裂一般,暗叫:“我这是怎么啦?难道连区区一只人参也对付不得么?”脑海中不断出现适才所见易婉玉露出雪白臂膀之时的美态,头脑中又是一阵迷糊。
便在这时,只听得院子内人声喧哗,更听得有女子惨号求饶之声,随即是数名男人的笑声。声音中充满了淫邪之意。
秦川一惊,当即踏步上前,伸拳猛拍大门。那院中男女声音混乱,他高声叫喊了几声,竟无人前来支应。
秦川心中一动,沉肩坠肘,气贯于臂,双掌一起。两股凌厉无俦的“大悲玄功”同时推出。但听得蓬的一声巨响,两扇大门飞了起来,直往院中跌了进去。随即轰的一声,却将照壁撞得塌了半边。
秦川大踏步走了进去,但听数声惊呼声中,已有五六人同声呼喝,迎面冲来,拦住去路,纷纷叫道:“甚么人?干甚么?”来人尽是衣衫不整,赤身露体。有的甚至光着大腿。
这些人所穿的却是黄衣黑裤,赫然便是黄蜂帮的弟子。
秦川凝目一望,登时气得目眦尽裂,怒火中烧。只见院内各处屋舍间、走廊下、门窗内,正有不少衣衫不整的女子哭哭啼啼,有的甚至全身**。更有不少黄蜂帮的帮众正自横施强暴,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西边墙角下的三具女尸身子**,一望可知。自是曾遭强暴而后被杀。
秦川气炸了心肺,正瞧得怒不可遏,但听得呼呼声响,那六名黄蜂帮弟子已扑上打来。他虎吼声中。挺身迎上,双臂略振,当胸拍出。那六人惨号声中,砰砰连声。倒飞而去,只撞得一排栏杆尽皆稀烂。六人筋折骨断,在地上全身抽搐。手足痉挛。他大踏步抢上,身法快捷,东一窜,西一跳,犹如一阵旋风,将正在作恶的一众黄蜂帮众一一提起,一一掷上半空。
霎时之间,整个院内惨叫声大作,所不同的是这次狂叫惨号之声全是男子所发。但见空中人影乱飞,此起彼落,蓬蓬蓬之声不绝于耳。
秦川的功夫何等了得,更兼“千年人参”的药性刺激之下,更如发怒的猛虎一般,所向披靡。可怜院中一众黄蜂帮弟子俱是亡命之徒,素来凶横强悍,身经百战,但此刻无论他们如何躲闪攻拒,全然无用。只见秦川一挥手间,便即将一人掷飞,出手既快且准,干净利落,绝无多余动作。
那些被救的女子眼见一个状如疯虎的少年冲入院中各处,见人便抓,抓起即掷,随抓随掷,所到之处,那一干如狼似虎的黄蜂帮帮众竟无一人是其对手,尽皆被掷入半空。更可怕的是,每人落地之后,均已成了一团烂泥,全身痉挛,抖个不住,口吐白沫,便是八岁孩童,也能将之打倒。
那些女子见来了救星,无不精神大振。不知是谁先开了头,捡起黄蜂帮众人的刀枪剑戟,将这些侮辱她们身体、杀害她们亲人、劫掠她们财物的禽兽乱刀分尸,乱枪刺死,乱剑斩碎,乱戟劈烂!
仇天蜂和仇地蜂二兄弟正在后院中的屋中左拥右抱,侍候他们的却是四名极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二人正听得手下亲信来报,兀自不信,正迟疑间,忽听得蓬的一声大响,房门被人撞飞,秦川迈开大步闯了进来。
那两名报信的黄蜂帮头目齐声惊叫,转身欲逃。秦川晃身上前,横腿疾扫。那二人胸腹中脚,同时飞身撞上墙壁,轰的一声大响,筋折骨断,双双毙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仇氏兄弟同时一把推开身边的两名女子,跳起身来,各自抓起武器。
仇地蜂的兵刃是点穴镢,仇天蜂的则是判官笔。
二兄弟对望一眼,各挺兵刃,同时扑向秦川。判官笔迎面直砸,一招“魁星点元”,点穴镢斜身反打,一招“羚羊挂角”,笔戳眉心穴,镢划枕骨穴,一前一后,一正一邪,配合得丝丝入扣,顷刻之间即将对手笼罩在杀阵之中。
秦川曾在成都武候祠内见过这二兄弟的厉害,浑没料到仇天蜂断臂之后,身手仍是凶悍无比。当下侧身避过,斜刺里飘然跃起,凌空翻了两个筋斗,窜上房梁,又借势扑落。
屋中甚是狭窄,秦川施展擒拿功夫,劈击勾打,喀的一声响,仇天蜂给他掌缘撕破了胸前衣襟,吓得急往后闪。仇地蜂点穴镢斜刺里戳出,一招“慧星袭月”,击向秦川后脑。秦川反过左拳,弯弯曲曲的打出,呼的一声,击在点穴镢杆上。仇地蜂陡觉右臂连肩同时麻了半片身子,虎口已破,点穴镢险些脱手。便在这时,仇天蜂又挺动判官笔,横打秦川右胁。
秦川见仇氏兄弟本就功夫了得,兼之互相配合,凝神应战,急切之间。却也一时拾夺不下。
他心想:“仇氏二兄弟一生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多吉大哥、卓玛、玉妹、川藏一带的百姓无不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挫骨扬灰。只可惜数次让他二人溜掉,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走脱!”
屋中地方狭窄,施展不开手脚,秦川使出小擒拿手和短打近攻的功夫,一时间万佛掌、风雷掌、曲家拳、狂风落叶腿等诸般拳脚招式纵横翻飞,使得灵动之极,威猛之极。斗到第九回合。仇天蜂手臂中指,痛哼一声,往后跃开丈许,当的一声,手中的判官笔跌落地上。仇地蜂一惊,出手稍慢,胸口立即中掌,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仇天蜂大惊。右手急扬,猛往秦川全身要害射出数十枝“蜂尾针”。秦川本可施展“大非玄功”,发掌将毒针震回反弹,但念及容易误伤到屋角床边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的四名少女。当下凌空翻出,避过蜂针,左足在房梁上一蹬,又即俯冲而下。落到仇天蜂头顶之时,右腕倏翻,手中已多了一把鱼肠剑。
仇天蜂大骇之下。欲待再发蜂尾针,秦川咬牙大喝一声:“狗贼,纳命来!”右腕一翻,挺剑斜刺,却是家传“云龙九式”中的一招“化鱼为龙”。但听噗的一声轻响,剑尖闪电般刺进仇天蜂的心口,直没入柄。
仇天蜂惨叫声中,脸露惊骇不胜之色,双目瞪视着秦川,嘴巴微微张了张,却发不出声来。他身了晃了晃,终于慢慢倒了下来。
秦川下山以来虽也曾杀过坏人,但这么面对面的手刃敌人,尚是初次。眼见仇天蜂倒在地上,血如泉涌,临死之际双目仍是瞪视着自己。他身不由己的颤抖起来,突然间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便在这时,仇地蜂无声无息的欺近,挺动点穴镢,陡地疾点秦川背后大穴。秦川更不回头,鱼肠剑斜斜一封,荡开点穴镢,倏地侧身滑步,横扫一腿,“狂风扫落叶”,蓬的一声,正中仇地蜂胸口。
但听得喀喀声响,仇地蜂肋骨断折,同时身子平平往后飞出,背心重重撞上窗户,窗台登时塌了一片。仇地蜂的身子又滚落地上,口喷鲜血。
他自知性命难保,咬牙站起,陡然间身形一闪,一把抓起屋角的一名少女头发,狞笑一声,猛地将她身子往秦川推去。秦川一惊,一个**的女子身体已扑在自己怀中。
仇地蜂伺机窜出窗外,着地一滚,跳将起来,已腾身跃上屋顶。
便在这时,但听得背后金刃掠风,一人娇声喝道:“狗贼,还想哪里逃?”仇地蜂侧身急闪,在屋顶打了个滚,起身看时,却见一个黄衣少女手挺长剑,杏眼圆睁,怒视着自己,却不是易婉玉是谁?
仇地蜂兵器已失,更怕秦川随时追来,当即探手入怀,抓起蜂尾针,疾向易婉玉射去。
易婉玉一声娇叱,展动“旋风剑法”,将数十枚毒针尽数击落,叫道:“今日我要替爹爹和燕春楼的那位姑娘报仇!狗贼,受死吧!”纤腰一摆,纵身扑上,横剑一招“旋风绕峰”,剑尖在仇地蜂颈中一绕,登时将他人头割下。
至此,多年来祸害川陕一带百姓的“黄蜂帮”帮主仇天蜂、仇地蜂兄弟二人尽皆授首,分别为秦川和易婉玉所杀。汉中双蜂恶贯满盈,人神共愤,可见善恶皆有其报,诚不我欺也。
秦川怔怔的站在房中,呆立不动。
易婉玉却忙着安慰一众受害女子,细问端详。
原来众女皆是被黄蜂帮一干盗匪在商丘、宁陵一带劫掠而来,遭遇倒是和秦川在中岳神庙所救的几名女子差不多。然则黄蜂帮来到中原一带后帮规废弛,肆意作恶,被百姓称之为“大毒蜂”,为祸之烈,较之在汉中之时尤甚。
易婉玉指挥着众女将黄蜂帮众的尸体检查一遍。把搜罗到的金银细软悉数分给众女,令大家结成一团,持着兵刃,各自投奔家人亲戚。
连秦川所在房间的四名少女也被易婉玉帮着穿了衣服,随众女一起逃去。
乱了好一阵,直到众女尽数离去,易婉玉这才笑吟吟的来到秦川身旁。她见秦川目光呆滞的站在屋内,身旁便是仇天蜂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川哥哥,院内有四十六名黄蜂帮帮众,加上二蜂兄弟,一共有四十八人。这些人全是黄蜂帮总舵的高手,现下被你以一人之力荡平。不可一世的黄蜂帮从此在江湖上灰飞烟灭,天下不知有多少人会感念你的好处。恭喜你,又做了一件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秦川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她脸,心中思潮起伏,勉强一笑,道:“你父仇得报,总算了却一桩恩怨!”
易婉玉走到他身前,却将盈盈妙目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脸,握住了他双手,温柔一笑,轻声道:“告诉我,刚才在林子外,你到底怎么啦?”
秦川一怔,但见眼前少女目光清澈,似水晶,似秋水,似明星,一张脸蛋儿娇如春花,丽若朝霞,霎时间胸口一热,想起自己的失态,又是羞惭,又是歉疚,又是迷惘。
他脸上微微一红,望着她双眼,鼓足勇气,结结巴巴的道:“玉妹,可能是你生得太美丽、太可爱了!我,我适才我看到你露出来的臂膊,胡思乱想,心生邪念,差一点又把持不定。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般美丽,我,我忽然间心口疼痛难当,险些把持不定自己。我,我不是好人!对不起,你,你别生气!”
易婉玉一呆,突然间粉脸飞红,吃吃而笑,柔声道:“傻哥哥,原来是这个呀。你,你干吗不早些告诉我,害得我白白担心!难道你忘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子,早就是你的人啦。莫非你不想要我了?”顿了一顿,低下了头,轻轻的道:“川哥哥,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怨你怪你!”
秦川想起自己的**激动、杀气难遏之状,一咬牙,对易婉玉道:“玉妹,其实我所以失态,还有另外的缘故。我今日便跟你说实话吧!”于是把困扰自己多日的“火龙参”药性反噬、难以把持得定的尴尬情形照实说了。
对于一个男子汉来说,还有比“我管不了自己”这话更糟糕的么?更何况这番言语说给一个自己爱慕眷恋、敬若天人般的姑娘?
他说到后来,低着头瞧着地下,只觉羞惭歉疚,无地自容,哪里还敢抬起头来?这时候只要听得一声嘲笑,他或许便会跳起身来,逃得远远的。
幸好他始终都没有听到她嘲讽讥笑,而是手上一热,多了一只白玉般的纤纤素手。他霍地抬起头来,只见她脉脉的凝视着自己,目光中深孕情意。
秦川讷讷的道:“玉妹,我,我……”
易婉玉眼波如春水,柔声道:“川哥哥,别忘了你是因为救桑姐姐才失去功力的,曲长老所以献出千年人参,便是佩服你的侠义心肠!至于人参药力反扑,其实再寻常不过。常言道:‘是药三分毒’。不论你如何发作,便是发狂发疯,甚至是变成了妖魔鬼怪,变成了白痴呆子,我也决不怪你,决不离开你!”
秦川愣了一愣,见易婉玉柔语浅笑,深情款款,确无见责之意。他心头一阵火热,体味着她的言语,忽然间大喜若狂,叫道:“你的意思是,我,我……”易婉玉满脸红晕,娇羞不胜,望着他脸,柔声道:“是!”(未完待续。。)
七三、余音绕梁(一)
七三、余音绕梁(一)
易婉玉见秦川虽渐渐脸露喜乐,跟自己说笑起来,但眉梢眼角之间,始终难掩抑郁之色,于是俏目一转,晃着他双手,扁了扁小嘴,娇声道:“川哥哥,我肚子好饿,你带我去弄些吃的吧!”
秦川一呆,搔了搔头皮,笑道:“好啊!”
二人手拉着手来到后面厨房。刚到门口,便闻到一股肉香阵阵从一只铁锅中喷出。秦川揭开锅盖,见锅中煮着的牛肉兀自冒着热气,连叫:“造化,造化!”
易婉玉掀开另一只大锅盖,见锅中白饭尚温,拍手笑道:“这次要好生大吃一顿!”
二人当即各自盛了白饭和牛肉,大快朵颐。饥饿之下,埋头吃得津津有味,对满院子的死尸恍若未见。
饱餐之后,易婉玉为了不让秦川多想,再添烦忧,沉吟道:“川哥哥,黄蜂帮众人死在这里,早晚尸体被人发现。一旦消息传遍江湖,那些喽罗和同党势必作鸟兽散。我看这里咱们就不必管了,咱们速速离开这里吧!”
秦川点点头,道:“好吧!”
秦川换了套干净衣裤,走出来时,见易婉玉早已换了一身淡绿衫子,正在院中弯着腰伸手逗弄那三只信鸽。
秦川见她一搦瘦腰,背影苗条,娇美难言。他心中微微一荡,不敢再瞧,咳嗽一声,问道:“这是黄蜂帮帮众互通讯息的鸽子。如今人都不在了,还留下这些信鸽做甚么?”
易婉玉回头掠了他一眼,微笑道:“我突然有个主意。仇氏双蜂这次纵容属下公然奸淫掳掠,所作所为大大的与常理不合。川哥哥,你说若是我们假冒‘汉中双蜂’名义,用这三只鸽子传信,会不会有所收获?”
秦川心中一动,低头寻思。道:“不错。黄蜂帮虽然一向凶横,却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杖,纵容属下帮众**妇女。按适才这些人的疯狂举动,大异寻常,倒似是二蜂刻意为之。至于其用意,便是收买群盗,好让他们拼死卖命!显然这一次放纵他们发泄私欲、横施暴行之后,便即有重大的罪恶行动。也就是说,双蜂定是另有图谋!”
易婉玉点头道:“不错!你瞧厨房之中这几个木桶中装的全是桐油,那可是这些坏蛋预备好用来纵火之物。”伸手指了指后院。又道:“适才我到过那后面一排屋中,见这些人的行李细软、干粮暗器都已准备妥当,显是准备马上开拔。川哥哥,商丘一带武风不盛,并无江湖大派,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武林高手。黄蜂帮群贼潜伏于此,又有远足之意,我猜多半与满天云有关!”
秦川一惊,问道:“玉妹何所见而云然?”
易婉玉掠了掠头发。悠悠的道:“川哥哥,你别忘了,多吉师兄和满天云之间恩怨极深,势同水火。焉能善了?满天云若想杀回西藏,报复多吉王子和峨眉派,唯今之计,也只有借重黄蜂帮和天道盟的势力了!”
秦川脸色微微一变。一拍大腿,叫道:“不错!”望着满院死尸,道:“如今黄蜂帮大势已去。但若天道盟也跟满天云的人同流合污,只怕多吉大哥和仓央喇嘛一干人要有大麻烦啦!”
易婉玉道:“你当日在鬼雾林中跟满天云交过手,他武功到底如何?”
秦川沉吟片刻,缓缓道:“当时林中黑沉沉的,我瞧不清楚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但从交手情形来看,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绝对不在‘汉中双蜂’之下!”易婉玉叹道:“幸亏当日有峨眉派相助,否则多吉师兄和那些西藏喇嘛若想一举荡平黑鹰峡,却又谈何容易?”
她说到这里,妙目流盼,小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低声道:“川哥哥,我想模仿二蜂笔迹,发一封信出去,试试贼人动静。你瞧如何?”秦川双眼一亮,拍手叫道:“好主意!这叫做‘甭管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试试’!玉妹,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便把人引到徐州一带,你说怎么样?”易婉玉见秦川一下子猜到自己心思,点头知尾,芳心甚喜,深感这位情郎进步极大,点头笑道:“妙极!敌人如果到了大风堡一带,决计讨不了好去。行,就听你的!”
当下二人欢欢喜喜的来到仇氏兄弟房中,捡到二人所写的纸笺。易婉玉便让秦川在一旁充作书僮,笔墨纸砚侍候,她却依样葫芦,“隔三差五”,照着仇地蜂的笔迹伪造了一封短信。信中内容大致便是下令黄蜂帮众兄弟于七日之后在徐州府九里山下会齐,拟有大举,不得有误云云。
同样的信笺写了十三份,不仅仅二人所携的三只鸽子,连同二蜂等人身边的所有信鸽尽数被秦川搜罗而来,一齐将信送出。
二人站在庭中,眼睁睁的望着那十余只信鸽扑簌簌飞出,往四面八方振翅而去,渐高渐远,顷刻间成为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二人相视而嘻,甚是高兴。易婉玉忽然秀眉微蹙,道:“川哥哥,咱们既然假冒‘汉中双蜂’笔迹下令送信,暂时便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兄弟已毙命于此。我看这里是个荒僻的宅院,咱俩不妨做一对杀人放火的强人啦?”
秦川一怔之下,登时省悟:“玉妹的意思是效仿贼子行径,也来个毁尸灭迹。这招‘一箭双鵰’,既对黄蜂帮群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真个‘毁尸灭迹’,所不同的是毁灭的并非是那些受害妇女的‘尸迹’,而是贼人自己的。这样也好,即便双蜂的同党来到此处,见到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只以为是被自己人所害的妇女,决不会察觉到他们帮主已死!”点点头,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于是二人从厨房将桐油一桶桶的提出,浇在屋前屋后,放一把火,便把整个宅院连同黄蜂帮一干人的尸首付之一炬。易婉玉更有意把那三名被黄蜂帮众害死的女子尸首抱到临近大门处。以便被人辨认出来。
易婉玉朝着三具女尸恭恭敬敬的拜了四下,低声道:“三位姑娘,愿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和川哥哥此计成功。只要骗得群贼信以为真,到得九里山下,中原武林各派便可将之一网打尽,为你们帮仇,为百姓除害!”
火势熊熊,热浪逼人。但见各处火舌乱吐,烈焰腾空。房倒屋塌,俨然便是汉中双蜂带人烧杀奸淫后一片狼藉的惨状。
秦易二人牵着坐骑站在不远处。秦川怔怔的望着火焰翻腾的情形,心想:“杀人放火向来便是强盗土匪的罪恶行径。想不到如今我和玉妹竟也干了一回这般勾当。只是不同的是我们在行善,而别人却在做恶。世事善与恶,正与邪,原来竟如此难以区分清楚。记得当日在少林寺时,那位妙谛大师所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果然大有禅机真谛。”
易婉玉拉着他手。道:“川哥哥,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秦川点点头,道:“好。咱们取道商丘!”
二人并骑而行。不久到得官道之上,回头望时,仍能遥遥见到浓烟冲天。秦川这时已心神宁定,转头瞧易婉玉时。却见她秀眉微蹙,凤目含愁。他暗觉奇怪,问道:“玉妹。你父仇得报,该当开心才是。怎地却一脸愁容,闷闷不乐?”
易婉玉摇头道:“前几日在洛阳时,我曾陪着你三嫂去白马寺散心烧香。三嫂求签之时,我听到那解签的和尚诵经说法。其中一句谒语,适才我看到满院子盗贼的尸体,脑子里怎么也忘不了。”秦川道:“什么谒语?”易婉玉轻轻吟道:“恩德是空,仇怨是空,尽归尘土,云烟随风!”
秦川听了,登时又想起那句“如梦幻泡影”的佛谒,便跟着吟了出来。易婉玉听到“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不由得身子一颤,叹道:“川哥哥,我不想再报仇啦?”秦川道:“为什么?”
易婉玉长长叹了口气,道:“适才我见到这么多死人,便又想到崆峒派灭门、我父母、义父、陶舵主、连师兄等百戏帮一众兄弟以及许许多多有罪无罪之人的死。这其中自是个个有其缘由。川哥哥,你还记得那日在少林寺灵渡方丈说的‘怨憎会,爱别离’么?我现下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再也不理会甚么权势威名、富贵荣华、恩怨纷争。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够啦!”
秦川道:“玉妹,你真的能放下仇恨?”
易婉玉叹道:“川哥哥,怨怨相报何时了?按说我现下最大的仇人应是沐长风和莫非邪,可是即便这二人此刻在我面前引颈受戮,崆峒派的那些前辈们和我义父也活不转啦?”
秦川见易婉玉果真放下仇怨,心下甚喜,忽地心中一动,摇头晃脑的道:“看得开看不开看开,放得下放不下放下!妙哉,妙也!”
易婉玉噗哧一笑,问道:“你叽哩咕噜的说什么呢?这两句话是从哪里听到的,甚么‘看开放下’?”
秦川双手合十,笑道:“这是一副对联。是那日我和兰妹途经沛县之时无意中在一座破庙中所见。女施主,难得你看得开,又放得下,这才专门送给你的。南无阿弥陀佛!”
易婉玉见他又恢复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也自欢喜。
当晚在一家农家中借宿。次晨又取道东行。午牌时分,到得商丘城中,二人在一间小酒馆打尖。
饭菜送上,二人正吃间,忽见店门口一名叫花子正在乞讨,但他口中讨钱要饭的“莲花落”只唱到一半,却被店伴喝叱驱赶。
秦川入城后便一直想要联络丐帮和百戏帮群豪。这时忽然见到一名乞丐,便欲起身招呼。易婉玉一按他手臂,低声道:“既然并非所有街头卖艺的都是百戏帮弟子,那么也不一定所有的乞儿都是丐帮中人。先瞧瞧再说吧。你这位丐帮帮主也未必管得了人家!”秦川一笑,道:“我急着见到百戏帮和丐帮的人,好让他们送信来着。”
二人边谈边吃,易婉玉坐在里面,目光望到店门方向,忽然秀眉一轩,低声道:“川哥哥,你瞧!”
秦川回过头来,却见那店伴已不再驱赶那乞丐,而是满脸堆欢的在前带路,口中说道:“客官里面请!”径自引着一名客人进来。那客人目光在店中众客人身上扫了一圈,略一迟疑,便在秦川和易婉玉邻座的位子上坐了。
那客人却是一名年约六旬的青袍老者,白眉低垂,相貌清癯,举手投足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清贵之气。那名乞丐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那店伴笑道:“客官,您老想吃些什么?”
那青袍老者微笑道:“一碗白饭,随便两个素菜即可。”说的虽是官话,却带着软绵绵的江南口音。他见店伴似乎不喜,便从身边摸出一锭碎银,递入他手中,道:“不用找了!”那店伴得了银子,登时眉花眼笑,喜孜孜的去了。
青袍老者自行倒了杯茶,慢慢喝了一口,向那乞丐微笑道:“杨老弟,适才你在外面说贵帮帮主现下人在洛阳,这话只怕不实吧?”
那乞丐脸色微变,似乎又是愤怒,又是惶恐,颤声道:“老,老前辈,我只是一名二袋弟子,在帮中职位低下。你,你找我来做甚么?”
青袍老者微笑道:“老夫和贵帮秦帮主有笔旧账,早晚是要算一算的。我想劳动杨老弟的大驾,帮老夫递几句话给他。只是不晓得他如今身在何处?”那杨姓乞丐道:“敝帮上下都知道,现下秦帮主他老人家正在洛阳百戏帮总舵。老先生,你,你怎地明知故问?”
青袍老者摇头道:“老夫刚从洛阳赶来,现下在百戏帮总舵的那位秦帮主是个冒牌货色。按老夫推测,秦帮主应在回徐州的途中!”那杨姓乞丐满脸不信之色,摸着耳根,摇头道:“不会吧?听说丘副帮主和欧阳舵主、蒋舵主都在洛阳,秦帮主他老人自然也跟他们在一起啦!”
青袍老者目光如电,在那杨姓乞丐脸上转了两转,哼了一声,低头沉思。
这一切秦川和易婉玉都瞧在眼中。二人均是心中惊骇不已,暗暗交换了个眼色,仍是不动声色的低头吃喝。
这时候秦川所穿的是易婉玉新购的书生衣巾,易婉玉则是一身淡黄色的衣裙,鬓边簪花。自外人眼中瞧来,这二人俨然便是商丘城中的一对才子佳人模样,均不似身怀绝技的武林人物。
青袍老者早已观察过店中众客人,自也未将这对文弱俊俏的少年男女瞧在眼中。他又盘问了那姓杨的乞丐数句,所得却甚是有限。
青袍老者摇了摇头,见确实问不到甚么,好生失望,又见店伴送了饭菜来,便取出一锭银子,扔给那杨姓乞丐,淡然道:“没事了。你请便吧!”
那杨姓乞丐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紧紧的抓着银子,一步步走向店外。到得门口,突然间撒腿疾奔,头也不回的匆匆去了。(未完待续。。)
七三、余音绕梁(二)
七三、余音绕梁(二)
直到那杨姓乞丐奔得远了,店中众客人均不疑有他。
秦川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适才他一晃眼间,眼角余光早已瞥见那青袍老者右手无名指轻轻暗弹,一股极细极深的气流控制了那杨姓乞丐,令他身不由主的乖乖就范。是以杨姓乞丐才不得不跟进店来,答其所问,又听话离去。
秦川暗暗心惊:“这老者的内功恁般厉害,竟能做到弹指之间控制人的身子自由。这般神乎其技的指法,实在是世所罕见。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想:“适才那名只是寻常的丐帮弟子,这老者急于从他身上问出我的下落,显然不是本地人。嗯,听他的口音倒是和玉妹的差不多,想必是江南来的。”
易婉玉俏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缓缓摇头,将竹筷挟了一块藕片放在红唇前,轻轻左右晃动,却不吃下。秦川不明她用意,却也不便开口相询。
那青袍老者进食甚慢。连两拨比他来得晚的客人都饱餐而去,他还在慢条斯理的一口口的喝汤。
幸好秦川和易婉玉也有急智,相视一笑,扮作一对热恋之中的情侣。他二人你喂我一口面,我吃你一口鱼,捏一捏手,碰一碰肘,眉来眼去,轻言细语,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却哪里像是正经吃饭的男女?
那青袍老者虽偶尔侧目瞧了瞧这二人,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只是看易婉玉之时,脸上略有讶异之色。他不断的凭窗望着太阳,若有所思,似乎是在等候什么。
又隔了半晌,他长长吁了口气,站起身来。施施然的离去。
秦易二人早已忍耐不住,匆匆结账追出。
不料那青袍老者脚步好快,二人出得店门之时,却见长街彼端青影晃处,已远在半里之外。秦川对易婉玉道:“你在这里等我!”易婉玉点头道:“好!这老人家是杭州一带的口音,来路有些古怪,你小心些!”
秦川举步欲行,忽又想起一事,回头对易婉玉道:“玉妹,你设法尽快联络上百戏帮和丐帮中人。告知赵进和丘大伦,将人马暗中转移到徐州来!”
他边说边行,迈开大步,径自往那老者所去的方向奔去。
转过两条长街,渐渐跟进。只见那青袍老者已缓步走到城门口,施施然的踱了出去。
人群之中,闹市之间,秦川自不便展开轻功。当下大步流星,一阵狂奔。奇怪的是。那青袍老者安步当车,浑似闲庭信步,去势虽疾,却显得潇洒有余。不露丝毫急遽之态。秦川只有展开“云霄飘一羽”的轻功身法,这才追上。
他心头暗惊,那青袍老者轻功之高,近乎仙佛之境。然则他的武功造诣。决计是高深莫测了。自己下山来接触之人,能达此境者,唯有师父七星教主项挺、天道盟盟主沐长风等廖廖数人而已。
他生怕被对方察觉。便不敢过分接近。出城之后,行人渐渐稀少,放眼望去,大路旁是一大片绿油油的麦田。他暗暗叫苦:“前面都是平野田畴,我若再这般跟踪下去,一下子便露了行迹啦?敌友未明,难道直接动手不成?”
举目眺望,但见斜阳之下,正有几名农夫在远处田地里挥锄耕作。
又行了里许。那青袍老者抬头一望太阳,四下里张望一番,辨明方向,斜刺里横越麦田,不疾不徐的漫步上了一座小丘。那小丘并不甚高,土坡之上长满了红红绿绿的荒草野花,高高低低,甚是茂密。
那青袍老者到了土丘之上,站定身子,又东张西望一番,缓缓从腰间取出一个长长的布囊,抽出一根翡翠般的绿箫。他横箫于唇前,按宫引商,吹了起来。
箫声清幽,音韵柔雅,甚是动听。
秦川不敢近前,游目四顾,只见道旁有数株垂柳,枝叶密茂,迎风摇曳,颇可藏身其间。于是灵机一动,纵身而起,一溜烟般跃到其中的一株柳树之上,缩身隐蔽起来。他动作迅捷无伦,田野之间,自然无人察觉。
他斜倚着柳枝,居高临下,从树丛中远远眺望着那青袍老者,展开“静听八方术”,但听得箫声悠扬,极尽恬淡之韵。他心下讶异:“这位老人家怎地跑到城外荒坡吹起箫来啦?他来这里不知有何企图?”
过了一盏茶工夫,那青袍老者仍是悠然自得的持箫而吹,神态显得颇为惬意。
秦川心中焦燥起来,正没理会处,忽见大路上尘头起处,四骑马渐渐奔近。马上乘者一色玄衣,头戴范阳斗笠,其中二人手中各执明晃晃的兵刃。
四骑马到得近前,陡听得“忽律律”长长的马嘶声中,同时停了下来。其中三人已飞身下马。
秦川一望之下,已瞧清来人,却不由得险些失声惊呼出来!
原来那四人虽然都戴了斗笠,但只观其身形,看其兵器,秦川立时便即认出那持金枪的瘦长个子名叫西门左,持双环的矮胖汉子则是西门右,这二人俱是四十岁年纪,乃是沐长风的贴身护从“金枪银环”兄弟。
这二兄弟均和秦川交过手,功夫之高,直令他赞叹钦佩不已。而此刻令秦川吃惊的却是,最后之人这时已将斗笠摘下来,露出本来面目,却是一名年约五旬的长脸老者,面皮焦黄,颏下一丛山羊胡子,背负长剑,神色倨傲,却不是“断肠剑”莫非邪是谁?
莫非邪乃昔年七星教十大长老之一,现为“天道盟”副盟主,剑法狠辣诡异,为人狡黠多智。秦川数次和他交手,均未占到便宜。
秦川看到“金枪银环”兄弟和莫非邪三人来此,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倘或这三人联手前来放对,别说自己毫无把握能取胜,便是想逃出生天恐怕也大大的不易。
恰在此时,莫非邪纵目眺望着悄立丘顶的吹箫老人,稍一迟疑,便将另一人的斗笠也缓缓摘下。
秦川再看清楚那人面目,直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只见那人乃是一位剑眉星目、俊雅无双的青年公子。长身玉立,神情傲慢,却不是“玉箫公子”上官信是谁?
秦川又惊又奇,万万没有料到,会在商丘郊外同时遇见这四人。
莫非邪运指如风,一口气连点上官信前胸后背一十九处大穴,淡淡一笑,道:“上官公子,令尊倒是守时得紧,比咱们还提前践约而至。看来他很在意你这个独子吗?”上官信哼了一声。却不接话。
莫非邪侧耳听了一阵箫声,啧啧连赞,笑道:“果然是‘余音绕梁’,好听,好听!上官公子,且在此多听听令尊的雅奏如何?”
上官信冷笑一声,道:“废话少说!姓莫的,你们要的五百万两银子我爹已经如数交付,你还在此蝎蝎螫螫。效那小儿女之态,遮莫还想反悔不成?”莫非邪笑道:“上官公子,你也不必用言语激我,横竖是你爹自个儿出的条件。愿以五百万两白银和“余音绕梁箫法”的秘笈把你赎回。这古往今来,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没有比公子这么贵重的人质了吧!哈哈。说又说回来,我们可不是绑票的劫匪。干这种事,老夫也是破天荒第一遭儿!”
上官信脸现鄙夷之色,冷冷的道:“是不是第一次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当年你们灭崆峒派。霸占了人家的武功秘笈,跟劫匪有何区别?这些年来,这些谋财害命的勾当你们难道还干得少了?成都周本禄家的金银珠宝想必也不少吧?哼哼!对了,淮北‘快刀门’、扬州‘虎啸镖局’都是武林世家吧?梁山泊张一雷虽然清贫,没什么值钱的家当,但他家传的‘没羽箭谱’价值可不菲吧?”
莫非邪拊掌大笑,大声赞道:“果然不愧为江南第一公子,识见确与常人不同!快刀门朱家是淮北望族,家大业大,好生惹人惦记;虎啸镖局武家在扬州瘦西湖畔做镖局已历四世,焉不令人眼馋?至于张一雷,那是梁山好汉之后,虽没几两家产,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教他不识时务,宁死也不交出‘没羽箭谱’?”
上官信奇道:“你的意思是‘没羽箭谱’没能落在沐长风手中?”
莫非邪摇了摇头,叹道:“张一雷已被迫答应沐盟主,前去暗算丐帮帮主顾一羽。结果不但没能成功,反而惹得姓顾的臭叫花子带了大队人马杀上梁山泊,坏了沐盟主大事。我们盟主他老人家一怒之下,便放了一把火把飞石庄给烧啦!”
上官信嘴边肌肉微微一动,冷笑道:“自已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姓沐的这一手倒也干得漂亮!”顿了一顿,又道:“我们家的家产可不只五百万两银子,想必你们已觊觎很久了吧!我不明白,你们‘天道盟’不是喜欢灭门么?怎地这回姓沐的肯同意我爹爹拿钱赎人的条款?”
莫非邪笑道:“今儿老夫心情好,不妨告诉你吧。其一,我那个兰侄女心肠太软,逼着她爹爹答应,今后不再干灭门抄家的缺德事;其二,此次洛阳之行,虽然大伙儿没能破坏秦川那小子的好事,但上官翼还是尽了力啦!我们沐盟主说既然令尊言而有信,派了上官翼这等高手来襄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上官信耸然动容,失声道:“甚么?我二叔也来啦?他在哪儿?”
此言一出,莫非邪和金枪银环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秦川藏身树上,却早已被莫非邪和上官信的对话惊得呆了。此刻方始明白,那青袍老者便是上官信的父亲,江南玉箫山庄的庄主“余音绕梁”上官羽。更令他震惊的是,当日在洛阳“红袖招”内被桑青虹烧得面目全非的黑衣高手,竟然便是上官羽的弟弟上官翼。
他脑海中一团混乱,却又不敢稍动。只听得上官信怒道:“浑蛋,浑蛋!姓莫的,有甚么好笑的?”
莫非邪磔磔笑道:“你那个二叔上官翼差点儿被秦川座下的得力干将‘女祝融’桑青虹烧成焦炭,现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无颜面在留在这个世界上啦。哈哈!”
上官信呆了一呆,嘶声道:“你胡说,我不相信!”喃喃的道:“我二叔虽然从未涉足江湖,但他老人家的玉箫剑法出神入化,轻身功夫更是高明无比,岂是桑青虹一介弱女可比?定是秦川那小子在旁协助,哼,说不定还是他在暗中偷袭也未可知?”
莫非邪正待接话,忽听得远处土丘之上箫声陡然大响,一股极强的音波传了过来!
莫非邪脸色微微一变,迟疑道:“这么远,箫声也能传过来?”顿了一顿,冷笑道:“看来你爹也等不及啦?哼,装腔作势!明明早看到我们,还有闲情逸致吹起箫来,果然沉得住气!”
“金枪银环”西门兄弟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西门左对莫非邪道:“莫副盟主,申时到了!”
莫非邪抬头望了望太阳,点点头道:“看好这小子,按我的手势行事!若是他老子敢弄鬼,立时结果了他!”西门兄弟一齐躬身道:“是!”(未完待续。。)
七三、余音绕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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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余音绕梁(三)
斜阳之下,莫非邪倏地腾身而起,犹如一只大鹰一般,凌空翻飞,掠过麦田,轻飘飘的落在那正在吹箫的青袍老者面前。
秦川在柳树上瞧得分明,暗暗心惊:“莫非邪的轻功之高,委实是非同小可。沐前辈手下有这等副手,难怪许多事情不必亲自出面!”想起自己和他数度交手而丝毫未占上风,反倒是易婉玉曾以诡计伤过此人,心道:“江湖之中武功修为固然重要,但心计手段更加不可或缺。看来我要向二哥、玉妹、徐师兄他们学习之处还有很多!”
只见上官信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自语:“二叔,二叔怎么可能会败?”
金枪银环兄弟二人分站在他左右,虎视眈眈,以防有人出手来救。
那青袍老者上官羽兀自微微眯着双眼,不疾不徐的吹奏竹箫,于莫非邪出神入化的轻身功夫恍若未见。
莫非邪傲然而立,双目如电,冷冷的打量着上官羽。
过得一炷香时分,箫声渐渐止歇。上官羽缓缓将竹箫收起,深深一揖,微笑道:“尊驾便是‘断肠剑’莫兄?端的是好轻功!”
莫非邪躬身还了一礼,淡淡一笑,道:“不敢,在下莫非邪。素闻‘余音绕梁’上官庄主生性清高,不喜红尘俗务,遮莫便是阁下?”
上官羽吁了口气,道:“惭愧,兄弟正是上官羽!请容兄弟先行致歉。在下生平爱箫成痴,适才见此间春光明媚,风景优美,尤其这滚滚麦浪更如波涛起伏,不禁一时兴起。偶得一首新曲,唯恐忘却,故而吹奏起来。浑不觉莫兄大驾降临,未克相迎,好生失礼,尚请恕罪则个!”
莫非邪心下冷笑:“适才你早瞧见我们到了,却在此装模作样,前倨后恭。骗鬼去吧!”哈哈大笑,口中应道:“不妨,不妨!上官庄主是江南人。又是风雅之士,难得来中原大地游览。今日既有如此闲情逸致,即兴谱曲,清音畅怀,真乃雅人也!嘿嘿,兄弟就是一介粗鲁莽撞的武夫,忒俗!贸然前来,没的搅扰了阁下的兴头!罪甚,罪甚!”
上官羽微微一笑。神情甚是潇洒,道:“莫兄乃一代宗师,三十年前便即号称‘一剑断肠’,名震边陲。兄弟虽蜗居江南一隅。孤陋寡闻,却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睹尊范,足慰平生之愿!”
莫非邪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淡然道:“上官兄,客气话就不必再说啦。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按照先前约定。在下已依时将令郎毫发无损地带来了,且请领回!”
上官羽笑了笑,双手一合,拱手道:“莫兄亲自护送犬子,真是太瞧得起他啦!有劳了!”伸手入怀,取出一本薄册,道:“昨日五百万两银子已然奉上。这本便是敝庄‘余音绕梁’的箫法秘笈,烦请莫兄转交沐盟主!”说着左手轻轻一扬,那本薄册平平飞出。
莫非邪伸手接过。他左手随便一翻,一晃眼间,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略略过目,确是“余音绕梁箫法”的武功秘笈。当下将薄册收入怀中,笑道:“上官兄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做事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佩服,佩服!”
说着后退了两步,右臂高高举起,在空中来回挥了三下。
西门兄弟远远观望着土丘上的动静。一见莫非邪挥手三次,相对一笑。西门右当即出手如风,在上官信胸前背后一阵推拿按摩,推宫过血,不一会儿,便已解开他的穴道。
上官信被困数月,颇受折辱,委实愤懑欲狂。此刻终于得脱,深深吸了口气,一声长笑,托地一跃而起,凌空翻了个筋斗,挥拳踢腿,显得十分兴奋。他向西门兄弟侧目斜视,悻悻的道:“上次一时大意,被你们侥幸偷袭得逞。日后定当再讨教贤昆仲的高招!”“金枪银环”相顾一笑,同时抱拳,齐道:“随时候教!”
上官信哼了一声,衣袖略振,纵身窜出,一阵风般掠过麦田,轻飘飘的落到丘顶。他向上官羽叫了声:“爹爹!”却对莫非邪侧头横睨,目光中如欲喷出火来,咬牙不语。
莫非邪恍若不见,径向上官羽双手一拱,叫道:“上官兄,在下还要回去复命。就此告辞!”上官羽也即拱手相送,微笑道:“莫兄慢走!请代兄弟问候沐盟主安康。就说沐盟主及天道盟群豪名扬天下,上官羽仰慕得紧,一直无缘亲近。盼望各位能抽空到杭州舍下盘桓数日,使兄弟得以敬聆教训!”
莫非邪仰天大笑,说道:“‘余音绕梁’上官庄主果然雅量高致,识时务之极!哈哈。少陪,后会有期!”展开轻功,顷刻之间来到西门兄弟身边。三人当即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上官信望着三骑尘头消失在远方,双眼中兀自充满了怒火,握紧拳头,恨恨的道:“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金枪银环两兄弟,以雪此恨!”
上官羽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技不如人,却怪得谁来?”
上官信一张俊脸顿时胀得通红,叫道:“爹爹!”
上官羽霍地回过身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在上官信脸上转了两转,低声喝道:“畜生,跪下!”
上官信一惊,急忙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上官羽忽然右手挥出,“啪啪”两声,打了他两记耳光。上官信双颊登时红肿,他直挺挺的跪在丘顶,一动不动。
上官羽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上阴云密布,转头眺望着莫非邪一行人远远消失的方向,哼了一声,道:“红颜祸水,女色误人。你身为我们上官家的少主人,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就为了一个女人,值不值得?”
上官信目光中怒火大炽,咬紧牙关。将头一昂,大声道:“孩儿就是喜欢‘玉美人’婉玉姑娘!这一辈子,我认定她了,总之是非她不娶!”
上官羽抬起头来,向着天边斜阳微微出神,隔了半晌,缓缓道:“适才为父的来此赴约之前,在商丘城的一间小酒馆中,碰巧见着一个姑娘,生得便如同咱们杭州诸暨浣纱的西施一般。为父的一直在想。以这位姑娘的绝世之姿,你若见了,或许便会忘却那位‘玉美人’啦!”
上官信摇头道:“‘玉美人’天下只有一个!爹,你别再指望能用别的女人取代她!”上官羽怒道:“浑蛋!你是不是想气死老子?这几年全家人为了你的婚事都伤透了脑筋。江南佳丽如云,才女遍地,便没一个能入你的眼?”
上官信长叹一声,咬着嘴唇,低声道:“爹,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念兹在兹的便是婉玉姑娘。孩儿真的忘不了她!”
上官羽摇了摇头。轻轻吁了口气,道:“说吧,你是如何落入沐长风之手?以你的武功和手段,不可能轻易被人捉去!记住。要源源本本的说,一点儿也不得隐瞒!”上官信稍一踌躇,便将自己来中原寻玉美人、和秦川、秦洋兄弟过招以及两度与沐长风交手、被金枪银环二人突袭落败等情由细细说了。
他说到被擒之后,愈益怒气冲冲。恨恨的道:“若非秦川那小子横刀夺爱,孩儿和婉玉姑娘早已成其好事啦!”顿了一顿,咬牙道:“不论玉美人在哪里。孩儿誓要找把她夺回来!”
上官羽淡淡道:“我从江南来中原。一路之上,都听到江湖传言,‘武林第一美女’乃大风堡秦四公子的未婚妻子。傻瓜儿子,人家‘玉美人’已经有主啦!”
上官信顿时全身一震,脸色大变,怔在当地,半晌做声不得。
上官羽哼了一声,斥道:“没出息的东西!”骂了几句,略一沉思,又问:“那个大风堡的四小子今年才二十岁出头吧?你且说说,他的功夫到底如何?”
上官信定一定神,迟疑道:“跟孩儿在伯仲之间!”
上官羽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叹道:“百里艺和顾一羽都是当世英雄,目光何等了得?偏偏这二人竟尔不约而同的选中了秦川来接位。由此可知这小子必有过人之处。看来中原武林小一辈之中,能和你争一日之短长的,非此子莫属!”
上官信恨恨的道:“听说他又练成了‘云龙九式’剑法,爹……”忽地住口,眼望父亲,目光中流露出热切之色。
上官羽淡淡一笑,道:“‘大风神剑绿玉箫,天下豪杰望难逃!’他‘大风堡’新创的‘云龙九式’,固然厉害之极,咱们玉箫山庄也自有‘玉箫十三式’,未必便输于他!”
上官信又惊又喜,颤声叫道:“爹,你是说,你老人家的‘玉箫十三式’终于练成啦!”
上官羽微笑点头,淡然道:“为父的这些年来所以不理俗务,闭关潜修,苦心孤诣,自然便是为了这套‘玉箫十三式’!”顿了一顿,又道:“沐长风和莫非邪对武林各派了如指掌。为了染指‘没羽箭谱’,甚至灭了张一雷满门。他只道‘余音绕梁’是咱们玉箫山庄的看家本领,以为得了此谱之后,我上官氏便毫无秘密可言。哼,这一回姓沐的算盘可打错啦!”
上官信双眼发亮,叫道:“他们所以答应爹的条款,便是此故。是了,他们是以为有了‘余音绕梁’箫法秘笈,我上官氏从此便不足以威胁到他。哼,只可惜他们想不到的是,您老人家已练成‘玉箫十三式’,比‘余音绕梁’还要厉害百倍!”上官羽淡然道:“因此沐长风这次放过你,实为放虎归山。这也势必为这位‘千古狂客’所做的最愚蠢的决定!五百万两银子虽然贵了一些,但是和整个中原武林相比,又何足道哉?”上官信咬牙道:“我要杀掉沐长风,杀掉莫非邪,杀掉金枪银环兄弟!”
上官羽游目四顾,眼见除了远处田间的农夫村妇之外,四下里更无旁人,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上官信肩膀,缓缓道:“信儿,天道盟崛起于江湖,其实未必便是坏事!”
上官信一怔,望着父亲。淡淡斜阳之下,上官羽的脸上竟已发着兴奋的红光。上官信心头剧震,失声叫道:“爹爹!”
上官羽一摆手,冷冷一笑,沉声道:“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先让天道盟和中原武林那些人鹬蚌相争,拼个你死我活。哼,真正的武林霸主,舍我‘玉箫山庄’上官氏其谁?”
说到这里,他双目瞪视着上官信的脸,哼了一声,淡然道:“只要中原武林落入我父子手中,成就一代霸业。有了天下,还愁没有女人?你若做了武林霸主,那‘武林第一美女’还会瞧得上秦川那小子,还不是乖乖投到你怀抱中来?再说了,你做了武林之王,‘武林第一美女’自然便非你莫属,天下谁敢相争?”
上官信点点头,双眼放光,大声道:“爹,孩儿明白啦!”
上官羽又拍拍儿子肩膀,仰天大笑,说道:“为父的隐忍多年,无非是在等这一天到来。本来我还顾忌秦宾王、顾一羽、百里艺、东方权这些人,想不到天助我也,沐长风和莫非邪冲在前头,先行替我们除去了不少障碍!哈哈!”
上官信又惊又喜,陪着笑了几声,问道:“爹,咱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上官羽面色甚愉,笑道:“我已有安排!”一挥手,道:“走吧!”上官信道:“咱们去哪儿?”
上官羽沉吟道:“既然秦宾王已将‘云龙九式’传给他四个儿子和徒弟,咱们‘玉箫山庄’的‘玉箫十三式’又岂能步人后尘?我要你尽快练成,也好对抗秦洋和秦川兄弟!”顿了一顿,又道:“秦川那小子现下多半回了徐州,我估计不久百戏帮和丐帮的人定会跟来。哼,中原武林的半壁江山俱在秦宾王父子手上,沐长风和莫非邪再厉害,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最好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便如同当年七星教和三帮六派之争一般。岂不妙哉?哈哈!”
父子二人边行边谈,渐渐远去。不久两个人影便消失在夕阳之下。(未完待续。。)
七四、金顶佛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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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金顶佛光(一)
等到上官父子二人远远的消失不见,一阵晚风吹过,麦田边的几株垂柳间絮翻蝶舞,倏忽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人,正是秦川。
他本无意窥伺偷听,却无巧不巧的将莫非邪、金枪银环兄弟、上官氏父子的对话一句句都听在耳中。此时他呆立柳下,任凭飞絮扑面,怔怔的望着上官氏父子二人远去的方向,脸上充满了惊骇之色。
真正令他震惊万分的并非莫非邪以五百万两白银释放了上官信,而是上官羽早有觊觎中原武林的企图。常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非亲耳听到,谁又相信那上官羽看似一副恂恂儒雅,雍容平和的外表之下,竟有如此称霸江湖、吞吐天地的勃勃雄心?
田野间晚风习习,微有凉意。秦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喃喃的道:“一个‘天道盟’已经闹得中原武林翻天覆地,死伤无数,倘若再加上个‘玉箫山庄’,这可怎生得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二十年前的三帮六派和七星教火并之役,该不会又将旧事重演吧?”
他心事重重的漫步返回,脑中翻来覆去的尽是上官羽父子的言语。
正自心神恍惚,忽听得前面不远处一个少女的声音笑道:“喂!出城这么久都看到什么啦,连人家给你打招呼也不理会?怎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他抬起头来,惊觉已到了商丘城的东门外。淡淡斜阳之下,一个苗条的身影站在城门口,朝着自己纤手轻扬。正是易婉玉。她这时头上戴着一顶帷帽,帽檐下垂的黑纱遮住了容颜,手中兀自提着一个长长的布囊。那布囊之中自然便是丐帮帮主的信物打狗棒了。
秦川走上前去,轻轻握住她手,叹了口气,道:“先找一间客栈再说吧!”易婉玉微笑道:“知道你会投店打尖。我都已安排好啦!”
二人来到城中一间“如归客栈”,径自到得客房之中。
易婉玉把帷帽摘下,替秦川倒了杯热茶,巧笑嫣然,轻声道:“川哥哥。我按照你的吩咐,丐帮和百戏帮的兄弟都已联络上了。两帮负责这一带的兄弟明日辰牌时分,会在商丘城北的贾家村恭候你这位帮主大驾!”
秦川捧着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点点头道:“你真能干!”
易婉玉轻声道:“快说给我听听,那个青袍老者是不是杭州‘玉箫山庄’的人?”秦川一怔,随即大拇指一挺,赞道:“聪明,又让你猜着啦!不错。正是‘玉箫山庄’的庄主,‘余音绕梁’上官羽老先生!”叹了口气,便把在柳树上所见细细说了。
易婉玉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左手支颐。双蛾深蹙。
过了好一阵,她才抬起头来,见秦川也对着烛火若有所思,攒眉不语。她将一只白玉般的纤手伸了出来。轻轻抚摸他手背,柔声道:“川哥哥,你也别太过多虑。其实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野心勃勃,机关算尽。但真正成功的,又有几个?甚么楚汉争雄,三国争霸,南北并峙,到头来还不是唐家起,隋家败,千古兴亡,尽付流水。你瞧如今都还剩下什么了?”
秦川浑没料到易婉玉只是个方当韶龄的少女,竟然以如花年华而说出这等看破世情的言语来,不由得怔了一怔,才道:“只可惜沐前辈固然如是,上官前辈也是这般,他二人都看不破这个道理!”顿了一顿,又摇头叹道:“怕只怕真如上官前辈所说的那样。势必又将掀起一场武林浩劫,到时候腥风血雨,死伤无数,实非中原百姓之福!”
易婉玉道:“既然如此,你决定怎么办?”
秦川腰板一挺,坐正身子,凛然道:“无论如何,决不能坐视他们为祸武林,草菅人命,危害天下苍生!”
易婉玉妙目流波,温柔的望着他,点头道:“不错!江湖不能乱,上官氏父子的野心更不能得逞!只要武林正道齐心协力,恶人诡计未必成功。”微一沉吟,悠然道:“川哥哥,有道是‘世事如棋’,无巧不成话。想不到连这等机密之事,也能让你发现,当真是天不助恶人,人算不如天算。嗯,说来岂非便是天意?”
秦川苦笑一声,摇头道:“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必如此胆战心惊,惶恐不安了。”
易婉玉浅浅一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焦虑。既然老天爷已让咱们洞其机先,足见天佑善人,邪不胜正。我想不论是兰姐他爹爹,还是上官氏父子,奸谋都不会得逞的!”
说到这里,侧头望着他双眼,问道:“川哥哥,你说现下该当如何?”
秦川情知她又在考校自己如何处事决疑,思忖片刻,道:“此事须从长计议。我要跟大哥和许管家、徐赵二位师兄商讨和筹划一下,再跟丐帮和百戏帮的兄弟会商应对之策。对了,还有唐门、泰山派、铁叉寨等中原各派,也要设法让大家早作防范。”
易婉玉拍手笑道:“不错!只要大伙儿集思广益,众志成城,何惧那些妖魔鬼怪?只盼别再像二十年前那般各自为战,一盘散沙一般。当时大伙儿谁也不听谁的,结果险些被七星教各个击破!”
秦川脸色凝重,缓缓的道:“我定当全力以赴,决不能让旧事重演!”忽又想起一事,道:“玉妹,上官公子始终对你未能忘情!”
易婉玉粉脸飞红,啐了一口,娇嗔道:“你说这个做甚么?”挨近身来,偎倚在他怀中。叹道:“川哥哥,只怕为了我又要给你添不少麻烦啦!”秦川笑了笑,搂着她肩膀,道:“我从不怕麻烦。”易婉玉双蛾微蹙,侧头想了一会,幽幽的道:“无论如何,我决不让那个上官信再伤害到你!”
秦川皱了皱眉头,喟然道:“我虽未亲见上官老先生出手,但以他适才漫不经心的散步、吹箫、言语,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功力委实深不可测,决非易与!玉妹,你自个儿以后也务须小心在意。”易婉玉秀眉微扬,嘴唇一动,俏脸上掠过一层寒霜,幽幽的道:“知道啦。哼,上官氏但敢再惹你,我定要让他们后悔莫及!”
次日早饭后,秦川和易婉玉并骑来到商丘北郊的贾家村外。刚到村头。早有六名青衣汉子飞奔而来,迎在前面。
秦易二人一齐勒马停步,只见那六人已跪倒在地,当先之人叫道:“属下彭林。拜见秦帮主!”余下五人跟着拜倒。
秦川当即下马,伸手扶起,道:“不必多礼。请起来说话!彭大哥是哪个分舵的?”
那彭林却是一个中等身材、脸色略黄的中年汉子,他躬身应道:“敬禀帮主。属下如今是中原分舵曲舵主座下的弟子。先前奉韩舵主之命负责商丘一带帮中事务,这五名全是本帮兄弟。”
秦川知百戏帮中原分舵的舵主先前是韩索,现下由曲成方接任。故而彭林有此一说。于是点了点头。易婉玉在旁朝着彭林身后两名弟子拱手行礼,笑道:“张、赵二位大哥,昨日见面之时,你们说彭林大哥去了虞城,想不到彭大哥这么快便赶到这里啦?”
那二人向易婉玉抱拳还礼,笑道:“玉姑娘有所不知。昨日从姑娘口中得知帮主要见彭林大哥,我们便即飞鸽传书。彭大哥得信后立时带着这三位兄弟,连夜赶回商丘来的!”
秦川听了,对彭林道:“彭大哥,你和这三位兄弟都辛苦了!”
彭林摇头道:“帮主千万别这么说。属下和众兄弟久仰帮主大名,哪个不是钦佩万分?今日能得见帮主金面,实是三生有幸!”
秦川情知百戏帮兄弟遍布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平素彼此之间甚少见面。除了顶头上司之外,便是总堂堂主、帮中长老等闲也难得见上一面,更遑论帮主了。于是微微一笑,道:“我让玉姑娘请彭大哥前来,是想劳动大驾,请你亲自送一封信到洛阳总舵,交给赵副帮主和六位长老。不知彭大哥可有难处?”
彭林一拍胸脯,说道:“请帮主放心!属下马上便去,保证将此信完好无损送到赵副帮主和六长老手中!”
秦川把彭林拉在一旁,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彭林始知事关重大,挺胸道:“请帮主放心,属下一定平安把信送到总舵!”秦川微一点头,忽然转过身去,往大道上望去。
彭林跟着延颈而望,却不见有人,奇道:“帮主,怎么啦?”
秦川嘴角含笑,侧耳听了听,道:“丐帮的兄弟也快到了!嗯,是六匹马,九个人吧?”
彭林半信半疑,心中嘀咕:“这一眼望去,哪里有半个人影?帮主怎么说会有丐帮的人来?”腹诽一番,双手一合,躬身道:“帮主若无别的吩咐,属下这便动身如何?”
秦川道:“好。路上小心!”
彭林拜别秦川,吩咐三名百戏帮弟子留下来侍候帮主,径自带着二人,乘了健马,径往洛阳方向而去。三骑马顺大路奔了半里,迎面尘头大起,正遇见九名前来拜见秦川的丐帮弟子。
仔细一数,果然其中有三匹马是两人共骑。
彭林吃了一惊,竖起了大拇指,对两名手下叹道:“帮主真乃神人也!适才我还惊讶和担心呢,以为他年纪轻轻,貌不惊人,如何便做了本帮帮主?现下看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二人忙问其故。彭林把适才帮主猜测丐帮弟子“六骑九人”之事说了。
那九名丐帮弟子都是大勇分舵欧阳朴的手下,为首的便是副舵主贺安。他拜见帮主之后,说了一个消息,却令川和易婉玉面面相觑,又惊又喜。
原来丐帮大勇分舵的两名弟子数日前在亳州乡下乞讨之时,无意中见到几名穿黄衣服的盗贼和西藏人,鬼鬼祟祟的藏身在当地一名大户乡绅的家中。二丐登时暗中留上了心,便在附近庄院暗中询问打探,看看是否本舵欧阳舵主到处寻觅的敌人。
那二丐向乡人一打听,始知这些盗匪都是来自川陕藏一带,暗暗潜伏在亳州附近已有多日。
听到这里,秦川大喜过望,道:“贺副舵主,这可是个好消息!两位兄弟所见到的定是黄蜂帮和黑鹰峡的手下,这些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丧尽天良之辈。却不知现下人在哪里?”
贺安是一名中等个子、身材瘦削的七袋弟子,他回头向一名矮个子和一名黑脸汉子指了指,笑道:“帮主,这两位是本舵的郑岭南和怀进兄弟。便是他二人发现贼踪的!”对二人道:“郑兄弟,怀兄弟,还是由你们二位来禀报帮主吧!”
郑、怀二丐均是四袋弟子,闻言即上前向秦川躬身行礼。矮个子郑岭南道:“敬禀帮主:那几名贼人本来倒是老老实实的,前几日忽然收到了什么消息,现下已急急动身往徐州方向赶去啦!”黑脸汉子怀进道:“属下听那吕乡绅府中的家丁说道,一共有二十二名黄衣贼人和六名西藏人。他们待命于此,原准备一起杀回西藏,说是要报什么一箭之仇。但不知何故,突然间接到上头的飞鸽传书,不去西藏,反而改道前往徐州了。”
秦川和易婉玉对瞧了一眼,暗自思忖:“原来如此。想是那些人收到‘飞鸽传书’,信心为真,误将玉妹假冒汉中双蜂的书信当作了他们帮主之令,这才首途徐州。看来玉妹这一计果然厉害!”又想:“既然如此,须当尽快知会大哥和许叔叔他们早作筹划才是!”
群丐见帮主蹙眉不语,均垂手侍立,不再作声。
秦川想了一阵,便道:“贺大哥,相烦你迅速传令下去,通知本帮四袋以上弟子,立时赶往徐州一带待命!”贺安当即领命而去。
秦川又即修书一封,令那三名百戏帮弟子立时飞鸽传书,将消息通知大风堡群雄。(未完待续。。)
七四、金顶佛光(二)
七四、金顶佛光(二)
待得一切安排停当,秦易二人便即轻骑如飞,取道东行。当晚在虞城歇宿,次晨又即赶路。
如此晓行夜宿,且喜一路无事。这日午后,二人纵骑正行之间,天有不测风云,只听轰隆隆雷响,突然间又下起大雨来。其时乃是四月天时,天气渐热,这番雨至,自然带来一阵阵凉风。
一条条雨线之中,二人在马背上各自张着油纸雨伞,沿官道缓缓行进。驰了一阵,四下里雾气茫茫,耳中只听到沙沙雨声。易婉玉不时转头望着秦川,一张脸蛋儿微微露出娇羞之意。
秦川便歪过雨伞,问道:“怎么了?你干么这般看着我?”易婉玉欲言又止,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秦川越加好奇,又问:“到底怎么了?”
易婉玉稍一迟疑,道:“川哥哥,我,我要解手!”秦川点点头,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明白何以易婉玉会不好意思。敢情现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条官道上来往行人不绝,而道旁则尽是绿油油的麦田。
大雨中极目望去,方圆数里,俱是平野,的确甚是不便。
他微一沉吟,道:“我先到前面看看!”催马走出数十步,这才望见道左斜斜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的通往一片黑压压的所在。
其时四下里水气濛漫,大雨中视线看得模糊不清,也不知那是村寨还是树林。
他策马而回,不久即到得易婉玉马前。秦川伸手遥遥一指,道:“那边好像是片树林,咱们去瞧瞧吧!”易婉玉点了点头,拍马而行。
两乘马离开大路。迤逦而行,不久即到得那黑乎乎的所在。适才雨丝如幕,看不清楚,此刻临近瞧时,却是小小一片桑林。
二人下了马。易婉玉进了树林。秦川右手撑着雨伞,在林外远远的等着。他抬头望着乌云翻滚的天空,心道:“看样子大雨一时半刻也不会止歇。待会儿只要见到村镇,今日索性便投店不走了!”
正寻思间,忽听得易婉玉在林中叫道:“川哥哥,快来!”声音中充满了惊惶之情。
秦川一惊。当即收拢雨伞,飞身奔进林内。只见易婉玉张着雨伞,脸色雪白,指着桑林彼端,颤声叫道:“你瞧!”
秦川顺着她手指方向纵目望去。却见林子尽头,依稀可见一座新坟。那坟似乎是急就章堆成。连棺材也无。却是被人随便用黄土草草掩埋。是以被雨水一冲,竟露出四个半片的死人脑袋来。大雨荒林之中,甚是可怖。
易婉玉颤声道:“我,我本来想到前面看看有没有村庄,哪知竟是一座土坟,两具死尸。好生吓人!”
秦川心下暗暗好笑:“玉妹武功虽已不弱。但到底是女孩子家,一见到死尸,竟吓成这样!”摆摆手道:“我去瞧瞧,你在这儿等着!”易婉玉嗯了一声。道:“你小心些!”
秦川大踏步而前,走近瞧时,却也吃了一惊。只见那两具尸首均是被人将脑袋从中剖成两片,伤口处甚是光滑。他自幼师从七星教主项挺,颇得教诲,只瞧得一眼,便即判断出这二人是被武林高手以至快至利的宝刀硬生生的一招劈死。
倘若对手使的是其他兵刃,即便是宝剑利斧,也决不会有此平滑切口。他更听师父说过,当世刀法名家之中,能以快刀斩骨而如切豆腐般齐整光滑的,惟有擅使“弯月刀法” 的峨眉派群尼。
他曾见识过沐青兰、袁芳二女使动弯刀时的情形,微一沉吟,登时想起沐青兰曾经使过一招“金顶佛光”。秦川当时一睹之下,便即惊叹不已,深知这招刀法乃峨眉派武学精华之所在,凌厉无俦,无坚不摧,奥妙无穷。
他又想起在峨眉之巅习武之时,常自见到“金顶佛光”之胜景,瑰丽变幻,不可方物,实为天下至美之奇观。然则峨眉派历代前贤呕心沥血、苦心孤诣而创的这招“金顶佛光”的刀法,实有夺造化之功的神奇。
其实峨眉派的刀法他在峨眉之巅也曾见师父偶尔兴之所至练过一次,只不过其时年纪尚幼,未曾尽识其妙。后来又见沐青兰使过,始知精妙难言。其中最为神妙的便是这一招“金顶佛光”,乃是飞身半空,单刀直劈而下的套路。
故老相传,“金顶佛光”的刀法,缘于昔日峨眉一派的前辈们览胜之时,即兴创作而成。后经历代高手花了无数心血改正完善,精雕细刻,堪称千锤百炼之作。
峨眉派诸女或使单刀,或使双刀,亦不乏佩剑之人,但施展这招“金顶佛光”之时,均是这般飞身半空,当头劈出。
须知峨眉派武学博大精深,当世武林中公认首推的便是“金顶绵掌”和“弯月刀法”。这一掌一刀,峨眉门下弟子人人俱会,但又各自不同。究其理颇与大风堡的武学殊无二致。亦即是孔夫子遗风,“有教无类”,本派师长传艺之时,门人中无论贤与不肖,一视同仁,口诀功法,悉数传与。
然则各人成就仍有参差不齐者,自是取决于每人之天份、特长、勤奋、领悟等修行之机缘也。以大风堡群侠为例,驰名武林的三大绝学之中,众门人子弟均是练得精熟无比。但仍不免各有长短,秦洋和赵飞虎二人尤擅风雷掌,秦海则得意于狂风落叶腿,徐元豹和秦江二人的大风剑法似乎更见犀利。
相较之下,倒是秦川这个初学者相形见绌。只不过他艺兼数门,更得“云龙九式”剑法之精髓,自也不弱。
想到这里,他心中登时省悟:“这二人定是死于峨眉派老一辈的高人手中!庄、闻、张三女绝无此等深厚功力!”又见那两具尸体俱是黑衣劲装,左臂外侧绣着一朵小小的“蝴蝶兰”花朵。这个记号却不陌生,正是“天道盟”属下的标记。
秦川走了回来,将所见说了,叹道:“这两个都是天道盟的手下!而且都是死于峨眉派前辈的刀下!”易婉玉把雨伞移往秦川头顶。替他遮挡风雨,问道:“为何这么说?”秦川又把项挺所教的常识及自己的推断说了。
易婉玉侧头一想,道:“中原武林中以刀法出名的原也不少,比如泰州的‘五虎断门刀’,淮北快刀门的‘朱家刀法’,长沙贺家的‘回雁刀’等,你何以偏偏认定是峨眉派的人干的?”
秦川沉吟道:“中原各派刀法虽然不少。但就品种而言,无法是单刀、双刀、朴刀、鬼头刀、大砍刀、柳叶刀、雁翎刀。你且说说,哪一种刀能同时将两个人头一招砍下,跟切豆腐一般。但又不至于砍得面目全非?”易婉瞧了他一眼,道:“那自然是又薄又利的柳叶刀啦?”秦川点点头,叹道:“不错!当今武林之中,只有峨眉派的‘弯刀’,其实便是一种柳叶刀。才能做到这一点!”
易婉玉秀眉微蹙,道:“我在大风堡后山之时。也曾和兰姐切磋过武功。她的弯月双刀的确是门路精奇。奥妙无双,倒是很接近你说的柳叶刀。川哥哥,你该不会怀疑是兰姐所杀的这二人吧?”
秦川笑了笑,道:“兰妹虽得了她师父真传。但她膂力不强,决计不可能使出这般石破天惊的‘金顶佛光’这一招。须知一个人的头骨甚是坚硬,以一口又薄又利的柳叶刀将之砍成两片。非数十年之功力且内外功俱臻上乘之人所不能为也!”
易婉玉睁大了俏眼,惊道:“难道是白眉师太她老人家亲自驾临中原来啦?峨眉派门人不多,个个俱是一流高手,其中功力最高的自然是这位掌门人了!”
秦川摇头道:“白眉师太年高德劭。慈悲为怀。如果她老人家来中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易婉玉叹道:“师太该有七十多岁高龄了吧?从川西不辞劳苦前来中原,有好几千里行程呢,当真难得之极!”
秦川正待点头称是,忽地心念一动,摇头道:“不对!”易婉玉望着他脸,也即眼睛一亮,点头道:“不错!”两人相视一笑。秦川问道:“怎么不错了?”
易婉玉道:“既然你说白眉师太慈悲为怀,菩萨心肠,又怎会一刀将人劈死,而且一出手还是两条人命?纵然是罪孽深重的十恶不赦之辈,师太也最多把他们打个残废便是,何以竟会来个刀劈二贼?”秦川一呆,作声不得。
二人猜来猜去,唯一头绪便是峨眉派中另有高手,若非白眉师太,也就只有她的师妹,亦即昔年武林第一美女“眉月仙子”了。
秦川想起眉月师太当日在泰山边院镇深夜传讯之事,心中甚是感激,道:“这位师太也是侠义中人。倘若是她老人家出手,这二人必有取死之道!”
易婉玉曾听秦川谈及眉月师太与沐长风父女的渊源,点一点头,叹道:“眉月仙子一生为情所困,也是命苦之人。若是她曾来过此地,想必这一带定然发生过甚么惊人之事。而且,这些事情还跟天道盟有关联!”
秦川微一沉吟,蓦地纵身跃起,从半空中挥剑直劈下来,嗤的一声,剑锋闪处,擦的一声轻响,已将一根碗口粗细的桑树枝一剑砍断。那树枝登时砰的一下,重重落在地上,激得林中积水四溅,声势惊人。
秦川这一剑自上而下的直劈下去,以长剑而使出刀法,委实有石破天惊的气势。易婉玉在旁拍手叫道:“好一招‘金顶佛光’!”
秦川飘身落在她身旁,还剑入鞘,摇了摇头,叹道:“只是形似而已,威力远远不够。倘若换成柳叶刀,或许会更好些,但终究不及斩杀这二人的高手!”
易婉玉嫣然微笑,说道:“川哥哥,你又不会刀法口诀,却能悟出这等招数,已算得上是武学奇才啦!”顿了一顿,笑道:“这二人竟能碰到眉月师太这等顶尖高手,当真是前世不修,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秦川一时猜测不出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令眉月师太刀劈二人,和易婉玉一商量,决计先从桑林返回官道,又即冒雨赶路。
一个时辰之后,来到芒山镇,二人即在一家小客店中投宿。
睡到中夜,客房屋顶的瓦片喀喀轻响了一声。是时大雨已停歇,寂寂深夜中这一丝声息微微传来,旁人浑然不觉,秦川却已立时惊醒。随即鼻管中闻到一缕淡淡的甜香,顿觉全身暖洋洋的,宛若腾云驾雾一般,快美异常,飘飘欲仙。
他心神一荡,便即惊觉不妙,急忙闭气凝息,暗暗冷笑:“想不到在这小镇客栈之中,竟会有人深更半夜暗施迷香,做出这等下三烂的卑鄙行径。哼,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人?”
当下运起“静听八方术”,只听得隔壁房中的易婉玉兀自呼吸舒缓,显然香梦沉酣,并未受袭。他不觉心中一动:“是了,就寝之前我见玉妹这间客房潮湿得厉害,又有较重的霉味儿,便提出和她调换房间。现下看来,那屋外的贼子本来是想迷倒玉妹的!”
他暗中从床头取了百戏帮的碧灵丹,吞入肚中,佯装闻了迷香后晕去,动也不动。过了好一阵子,只听得剥啄有声,随即房门轻轻“呀”的一声,脚步轻响,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摸了进来。(未完待续。。)
七四、金顶佛光(三)
ps: 七律 醉后说剑涂鸦
闲来江湖觅侠踪,寒去暑往且从容。
连天飞雪同人意,神侠笑书穿越情。
三江五湖由尔去,盛大潜力任我行。
剑寒应怜识金庸,刀冷犹恨误古龙!
(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酒后涂鸦之作,贻笑方家,呵呵!)
七四、金顶佛光(三)
静夜之中,忽听得“噗”的一声轻响,自屋外射入一枚细小的物事,不偏不倚的击中那人后脑。那人闷哼一声,砰的一下,连同一只椅子一齐滚倒在地板之上。便在此时,又听得屋顶上传来一声闷哼,随即有人从屋面上滚动而下,蓬的一声大响,重重摔落在天井之中。
秦川一惊,立知有人先行动了手。当下翻身下床,跃到门外,意欲瞧清出手之人。但听得一阵衣襟带风之声,飘然而去,待得他纵到天井之时,那人却早已去得远了。
深夜之中秦川不愿惊动店中众人,因此张了张口,随即忍住,欲待追上前致谢,又担心易婉玉安危,又即停下脚步。
这时易婉玉也已闻声起床,匆匆披衣而出,客店灯笼微光之下,见秦川呆立在天井之中,不远处地下还躺着一名黑衣人,问道:“有人逃走了?”
秦川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人和我屋里的那个同伙放迷药害我,是有人暗中出手相助。人家是‘事了拂衣去’。不愿与我照面!”
易婉玉道:“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往往如此,为善而不欲人知晓,神龙见首不见尾。咱们先审一审这俩家伙吧?”
秦川哼了一声。走到院中那黑衣人身边,长臂伸处,已抓住他的后领,提在手中。只见那人直挺挺的一动不动,竟是给人打中了穴道。
秦川将那人提到屋中,掷在地下,和另一人并头躺在一起。易婉玉取出火刀火石。点亮了桌上蜡烛。她端起烛台,举火往二人脸上一照。只见二人均是三十来岁的汉子,脸上都充满了惊惧之色。
易婉玉将门窗打开。通风透气,待得**香的烟气散尽,这才重行关门上闩。
秦川已出手为二人拍开穴道。那二人全身发抖,双膝一屈。跪倒在他面前。不住的磕头求饶。
秦川一摆手,沉声道:“起来说话,不要惊动其他客人!”
那二人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说话。
秦川一指先前放迷香那人,道:“想活命的,我问什么。你便说什么。若让我知道有半句假话,哼!”伸手在一张木椅上一击。啪的一声响,木屑纷飞,那椅登时应手而碎裂开来。
那人越加惊惶,忙不迭声的道:“少侠请问,小人绝不敢骗您老人家半句!”
秦川正要动问,忽听易婉玉道:“川哥哥,要不然我先带这一个到我房中问话如何?且瞧瞧他二人说的有无出入!”秦川点点头,道:“好主意!”
易婉玉把另一人押了出去。先前那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颤声道:“少侠,小人一定实话实说,不敢有半点欺瞒!”秦川一问之下,倒也哭笑不得。
原来这二人乃是一对亲兄弟,一个叫孙三,一个叫孙四,本是芒砀山附近一带的飞贼,平日里专门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当日在客栈踩点,想在住店的客商中捞一笔油水。因见易婉玉是一个美貌姑娘,且身负一只大大的包袱,便即起了财色兼取之心。
他二人一合计,决定子时动手。一个负责在屋顶望风,一个则偷放“**香”。满拟待得把人迷晕后,再轮流入室为恶。不料孙三刚刚跨进门内,尚未走到床前,便即后脑一痛,莫名其妙的被人打倒。
秦川微一点头,四下里细细一瞧,便在地上找到击倒孙三的物事,赫然竟是一锭小小的碎银子!
易婉玉将孙四带回秦川房中。她所问出的结果大抵也是如此。
易婉玉朝着秦川使了个眼色,故意问道:“川哥哥,看来只是两个下三滥的飞贼而已。跟天道盟和满天云之流无关。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时大意,被另外的高手给暗算了。你瞧怎生处置他二人?”
秦川知她必是另有用意,便哼了一声,皱眉道:“既是飞贼,理应交给官府严审法办,没准儿还能领些花红赏钱!”
孙三和孙四大惊失色,又即跪倒磕头,连声哀求道:“求少侠和姑娘饶命!千万别把我们送到官府啊?”
易婉玉俏脸一沉,喝道:“不送官府领赏,却有何好处?好歹也弄些银子使使。哼,难道让我二人白白辛苦这一遭儿不成?”说着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俨然一副女盗匪的模样。
孙三和孙四始知眼前的嬿婉少女竟是同行,面面相觑,心下叫苦不迭:“这下子可要糟了,遮莫碰到雌雄大盗啦!常言道:‘强盗遇着贼爷爷’,敢情这二人是要架横梁,黑吃黑啊。只是我们现下还没得手,哪里有财物给他们啊?”
孙四哭丧着脸,道:“姑娘,你这话却是甚么意思?小人兄弟俩还没开张呢,身上实在也没多少银子,不信你们可以搜身便知!”
易婉玉秀眉一扬,皓腕倏翻,手中多了一根长长的银针,往前一送,针尖直抵孙三眼皮,冷然道:“按照绿林道上的规矩,你兄弟俩这次失手被擒,总是要留下一些东西才成。说吧,是想留一条胳膊呢,还是留下一条腿,至不济留一只眼珠子也成。”见二人吓得全身发抖,跪倒地上。不断哀求,她俏目一转,懒懒的道:“哼哼。本姑娘也不怕你二人到官府告发,我和这位哥哥便是在平顶山开山立柜的同行。这次来永城,便是要弄些银子使使!”
孙三一听这个“美貌女贼”直承是同道中人,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呆了一呆,结结巴巴的道:“姑娘,实、实不相瞒。我、我兄弟……兄弟俩刚干这行不到半年。这芒砀山一带穷人多,富人少,的确没……没啥油水!”孙四也道:“最啊是啊!咱兄弟二人身上的东西加在一起。也不值二十两银子!你,你们两位可找错人啦?”他却不想想,到底是谁先找的谁?
易婉玉笑了笑,对孙四道:“适才我问你。可曾听说过‘天道盟’。你说你兄弟俩武艺低微。脑子又蠢,难入天道盟大爷们的青眼。是也不是?”孙四脸现朱砂之色,讪讪的道:“是啊。只可惜咱们去山上报名,人家不收,那有什么法子?”易婉玉笑道:“你二人当真想加入天道盟?”
孙四忙不迭的点头道:“那是自然。‘天道之令,天地皆应’!谁不想风光一回?再说俺兄弟这么单干,也没啥前途!”孙三在旁用手肘撞了撞孙四,气愤愤的道:“你说这个有屁用!上回又不是没去山上报名。人家压根儿便瞧不上咱兄弟。说咱哥俩儿根骨太差,成不了大事!”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瞪大了双眼,脸现恍然大悟之色,叫道:“我明白啦!”
秦川沉着脸道:“你明白什么啦?”
孙三瞧了瞧秦川,又瞧了瞧易婉玉,最后目光停在被秦川一掌震碎的木椅上,点了点头,道:“以公子爷的手劲儿,定然够格。咱们一起去报名,我瞧那天道盟的人一定会看中你的!”微一踌躇,道:“只不过……”望着易婉玉手中明晃晃的银针,便即住口。
秦川问道:“只不过什么?”
孙三迟疑道:“只不过这位姑娘容貌实在太美太娇了,若是加入天道盟,定会被别人见色起意。到时候只怕公子爷怕是看也看不住啦!”话未说完,眼前白影一晃,啪的一声大响,已被易婉玉提起一只粉拳,五指扬处,重重的打了一记耳光。
秦川这时已明白易婉玉的用意,便是明日跟着孙氏兄弟一同去报名参加天道盟,以便探个究竟。
易婉玉微一沉吟,放回银针,又取出一个小小的紫砂葫芦瓶,拔开塞子,倒出两粒黑漆漆的药丸,逼迫孙氏兄弟吞下。她收瓶入怀,冷冷的道:“这两粒‘穿肠丸’,毒性如何,明日中午你二人便知道了。总之你哥俩儿若想活命的话,明早辰时到客栈门口来等候我们,一起报名入伙,大家她好奔个锦绣前程。你们先去吧,莫要惊动旁人!”
孙氏兄弟初时只道这两个“雌雄大盗”是来勒索财物的,此刻听说是想拉自己兄弟一同加入“天道盟”的,那可是求之不得之事。当即欢天喜地的走了。
秦川听易婉玉一阵东拉西扯,甚是好笑,道:“易女侠,原来你要改行去当女大王啦?”易婉玉格格一笑,道:“适才我从孙四口中得知,他二人前去芒砀山夫子庙恳求入伙遭拒,这才灵机一动,想到这一招的。”秦川道:“如何行事,且说来听听!”
易婉玉秀眉微扬,示意秦川附耳过来,樱唇凑近,低低的说出一番话来。
次日早饭之后,孙氏兄弟各自牵着一匹健马,劲装结束,腰挂长刀,来到客栈外。二人正欲将马儿系好,忽听得一阵马嘶之声,只见两名青衣汉子并骑而来,径自到得二人面前。
左侧那汉子在马背上双拳一抱,粗声精气的叫道:“孙三哥,孙四哥,二位真乃守时之人。咱们这便启程罢!”
孙三一怔之下,满脸疑惑之色,抱拳还礼,问道:“尊驾如何称呼?你,你认得我兄弟二人?”那汉子哈哈一笑,道:“你哥俩儿所中‘穿肠丸’的解药便在兄弟手中,又如何不认得二位?”孙三和孙四对瞧了一眼,愈益惊疑不定。孙四忍不住问道:“平顶山来的二位大王和尊驾有何关系?”
那汉子望了望街道人的行人,催马上前,将嘴巴凑近孙四耳边,低低的道:“实不相瞒,我们是乔装改扮的。镇上人多眼杂,别让官府认出来了!”
孙氏兄弟听出是秦川的声音。但见他一脸焦黄面皮,上唇微留毙须,形貌和昨夜那名一掌震碎木椅的年轻后生大大不同。至于另外一人,更是满脸虬髯,神情粗豪,肩上斜背着一个长长的布囊,自然不是昨夜的美貌姑娘了。
但是偏在这时,那粗豪汉子格格一声轻笑,眼光中露出一丝又狡狯又得意又妩媚的笑意。这笑声清脆娇媚,声音虽细,但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分明便是昨夜那“美女山贼”的声音。却不是易婉玉是谁?
孙三和孙四正自瞠目结舌,惊讶不已。那粗豪汉子咳嗽一声,低声道:“别再发呆啦!快走吧,报名去也!”一提马缰,径自往镇外疾驰而去。
四骑出镇奔了一阵,不久即到得芒砀山中。
那芒砀山即在芒山镇境内,乃是秦末隐王陈胜埋骨之地,又系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之地。相传当年孔夫子曾在此山西南一处斜坡避雨讲学,是以迄今山间尚存夫子崖、夫子山等景观。那夫子庙便建于在夫子山上。秦川纵目望去,见那芒砀山虽不高峻,但平地突起,如蛟龙腾跃,孤峰鹤立。近观一十三座山峰逶迤起伏,青山白云,颇见妩媚。
易婉玉忽问:“还有多远?”
孙三伸手一指前面一处山头,道:“便在南面山坡的‘夫子庙’中。听说他们躲在这里已有一个多月了,说是养精蓄锐,躲避强敌。这一带都是荒无人烟,也不知他们都在躲些什么人?”
易婉玉尚未接话,忽见秦川的座骑一声长嘶,人立起来,这才停住,显是他突然勒马。易婉玉一惊,跟着勒马不前。孙氏兄弟见状,也即急收马缰,双双驻足停下。
秦川打了个手势,侧耳说道:“前面有人在交战!”孙四侧耳倾听一阵,并无声息,诧异道:“不会吧?”
孙四甚感不耐,却又不敢催促,口中喃喃的道:“在这荒山野岭停下做甚么?再过一忽儿便到啦?”他话声未绝,猛听得前面山头隐隐传来两声惨叫,声音甚是凄厉。
秦川向易婉玉叫道:“玉妹,在这里等我!”伸手在马背上一按,当即身子往前窜出,只在山林间晃了几晃,两个起落,便即消失不见。
孙三和孙四登时脸色齐变,面面相觑,俱已惊得呆了。
秦川展开轻功,循声奔上山坡,不久即到得那打斗之处。他刚刚转过两株苍松,陡见前面人影一闪,一人飞身窜入半空,自上而下的一刀劈落。
刀光如雪,疾逾闪电,已将一名使钢锏的黑衣人当场劈成两片。秦川瞧得分明,那发刀之人拔身纵高、挥刀直劈,身手之轻灵迅捷,挥刀之威猛凌厉,实是精妙绝伦,赫然便是峨眉派弯月刀法中的那一招“金顶佛光”!(未完待续。。)
七五、久别重逢(一)
七五、久别重逢(一)
秦川陡见此招,已自惊骇不胜,奔近一望之下,又看清楚使刀之人,登时身如电震,脑中一阵晕眩,呆呆的怔在当地,作声不得。
眼前却是一个熟悉的美丽身影,青裙玉面,秀眉凤目,容颜秀美绝伦,体态婀娜多姿,纤手中弯刀闪闪发光,娇艳之中透出一股英气,正是峨眉山下同处七日、结下深厚情谊的藏家少女卓玛!
秦川一怔之下,随即大喜过望,颤声叫道:“卓玛!卓玛姑娘!”
卓玛陡见一个青衣汉子冲着自己大呼小叫,且直呼其名,甚感意外。她初入中原,并无素识,如何会有人认得自己?她一双俏眼睁得圆圆的,上下打量着秦川,脸上满是讶异之色。
秦川叫道:“是我,我是秦川,你不认得我啦!”再也顾不得易容改装,当即伸手撕下脸上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卓玛这才看出是秦川。她身子一震,又惊又喜,笑生大靥,叫道:“秦川,你是秦川!”
便在这时,两条黑影夭矫而来,迅若奔雷般挺刀齐攻,一左一右,分从背后拦腰横砍而至。这一下奇袭来得突兀之至,卓玛乍见秦川,心情激荡之下,一时之间浑忘了躲避抵挡。
秦川大惊之下,略略弯腰低头,同时反手往背后剑鞘上一拍,呛的一声,长剑当即离鞘飞出,自半空中横掠而过,快如电闪般往卓玛身旁射去。但见寒光闪闪。剑身似曲似直,叮的一声,已将左侧长刀斩断。奇的是长剑犹如活物一般。借着这一震之力,又即弹往右侧,去势奇急,迎向右侧长刀,又是叮的一声,那长刀也即断折。
顷刻之间,那长剑在半空中兀自滴溜溜转个不停。围着卓玛身子夭矫飞舞,嗤嗤声中,劲风激荡。两名黑衣人被逼得手忙脚乱,不住倒退后跃。
卓玛这时也即惊觉,已知秦川使出的便是传说中的“以气御剑”之术,隔空操纵长剑来助自己。当下一声娇叱。身子纵起。弯刀如星驰电闪,疾向一人斜削而至。
那黑衣人横刀相挡。卓玛弯刀闪闪,左劈右削,刀刀进逼,连砍三刀,正是峨眉派“弯月刀法”中的一招“双桥清音”。那黑衣人登时乱了手脚,断刀急舞,且舞且退。拼命护住要害,竟是只守不攻。卓玛娇叱连连。蓦地弯刀斜斜划了道弧形,突破黑衣人的刀影,却是一招“一线天”,刀尖已掠过黑衣人左颊。嗤的一声响,黑衣人惨叫声中,左眼已瞎。
便在这时,另外一名黑衣人也即惨叫一声,翻身倒地。卓玛斜眼相睨,却见那柄在半空中奔腾飞舞的长剑已将另一黑衣人的断刀连同右臂一并斩落,鲜血四溅开来。
她收刀入鞘,向后跃开。
秦川右手在虚空中一抓,劲力到处,三丈之外的长剑蓦地掉头飞回。他左手引个剑诀,弯腰低头,呛的一声响,长剑径自插入他背后的剑鞘之中。这一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直如使幻术、玩把戏一般。
卓玛登时瞧得呆了。一张樱桃小口微微张着,合不拢来。
秦川心下也自又惊又喜,寻思:“适才见卓玛遇险,这才使出这招以气御剑的‘云龙三现’,没料到竟有如斯神效!看来爹爹所创的这套‘云龙九式’,当真高明之极!”
他快步而前,双手一把抓住卓玛小手,喜不自禁,叫道:“卓玛,我终于又见到你啦!”
卓玛嫣然一笑,点点头道:“是啊。我们总算又见面啦!”
二人久别重逢,四手互握,均是喜形于色,难以自已。
隔了一阵,卓玛忽然惊觉不妥,粉脸一红,忙将手从秦川手中挣脱。她螓首低垂,双眼瞧着地下,不敢抬头看他。
秦川一怔,方始想起自己失态,欲待分说并无轻薄之意,却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便在这时,他斜眼一瞥间,只见那二名黑衣人正自悄无声息的开溜,已走出十余步。当下大喝一声:“站住!”
那二人一惊,便即停下身子,回过头来,均是满脸惊恐之情。二人一个左目已眇,一个右臂已断,均自血流不止,甚是凄惨。
秦川心中微微一颤,本欲逼问天道盟的情形,但见二人如此惨状,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他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做恶啦!”
那二人点了点头,各自按着伤口,脚步蹒跚,慢慢下山而去。
卓玛一双妙目凝视着秦川,问道:“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秦川微微一笑,道:“他二人一个瞎了眼,一个断了手,便是有甚么过恶,也算遭到报应啦!”
卓玛秀眉微蹙,侧头想了想,道:“不错,这便是佛祖所说的因果报应。”
秦川望着卓玛俏丽的脸庞,忽地留意到眼前少女所穿的一身青布衣裙,长身玉立,云鬓花颜,眉目娇美,宛然一个俏丽婀娜的寻常汉人家的姑娘。不错,卓玛穿戴的是汉家女子的衣饰。
卓玛粉颊一红,斜眼瞅着他脸,微嗔道:“你这般瞧着我做甚么?”
秦川搔了搔头皮,笑道:“你穿我们汉人的衣服,原来这么好看!”
卓玛满脸通红,甚感娇羞,但她毕竟是藏家姑娘,性子直爽,不似汉女之忸怩作态,于是抿嘴一笑,淡然道:“秦川,我来中原这几日,可没少听到你的侠义事迹!”
秦川一呆,问道:“你来中原多久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卓玛微笑道:“我是跟着眉月师叔和两位师姐一起来的。一路打探敌踪,还有我哥哥和仓央喇嘛的下落。结果路上打听到最多的,都是你的传闻。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师叔一直在夸你!”
秦川心念一动。随即恍然:“你师叔,嗯,原来眉月师太也来中原啦!她老人家如今在哪里?”
卓玛道:“数日之前,师叔为了让我多所历练,便带着二位师姐先行去了济南。她老人家让我到徐州去……”说到这里,忽又娇脸生晕,瞧了秦川一眼。
秦川见这位明媚秀美的女郎如此娇羞无限的瞧着自己。他跟沐易二女爱恋已久,于这种女孩子眉眼盈盈的神情颇不陌生,登时心下恍然:“呆子。卓玛是来找你的!”霎时间胸中一热,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纤手,脱口叫道:“卓玛!”
卓玛被他一只大掌握住她手,只觉一股热气直透进心窝。她嫣然微笑。轻轻吁了口气,道:“当日在峨眉山下,我听你说起中原风物人情,不胜心向往之。这次师父准我下山,我……我便想看看是否真的如你所说那么美?”顿了一顿,道:“秦川,你们汉家姑娘的衣服穿起来真美!”
秦川笑道:“是啊。”侧头一想,又道:“当然。主要还是你本来便是绝色美人儿,穿什么衣服。都一样好看!”
卓玛抬起头来,望着天空悠悠飘过的白云,淡然道:“秦川,我师叔跟我说了你和沐、易二位姑娘的事了!”
秦川脸上一红,只觉得卓玛的小手似欲挣脱自己,当下紧紧握住她手,将她身子扳了回来,直视着她双眼,道:“卓玛姑娘,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着你。今日久别重逢,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不错,我和沐易二位姑娘确已有了婚姻之约,已没有资格再向你提出什么。但我想要知道,我很希望你来中原!”
卓玛妙目流盼,瞬也不瞬的望着他脸,俏脸上既无愠色,亦无欢容,淡然道:“你能坦承相告,也算是条男子汉大丈夫!”
秦川听她言语冷淡,微微一怔,缓缓放开她手,赧然道:“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卓玛一张美丽的脸庞上突然掠过一层阴影,迟疑道:“你,你想说什么?”秦川垂下了头,低声道:“我和易沐两位姑娘已缔婚约,不该再招惹你。卓玛,我已经见过你哥哥啦。我知道你在大雪山的真正地位,是你们藏人中人人尊崇的卓玛公主,我、我自知配不上你!总之是我对不起你!”
卓玛一呆之下,脸色微变,颤声道:“你从未答应过我什么,如何说对不起我?”秦川垂下了头不语,隔了一阵,嗫嚅道:“其实在峨眉山下之时,我,我……我对姑娘确有仰慕之心,只恨自己胆小懦弱,未能及早表明心迹!”
卓玛眼圈儿一红,上排牙齿一咬下唇,黯然道:“你、你要好好对待二位姑娘!我也该去找我哥哥啦!”
秦川一呆,霍地抬起头来,迟疑道:“卓玛,你……”
卓玛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强忍着不让流出,涩然道:“我前日无意中听说索朗旺堆的手下和一些汉人强盗在一起,藏身在这一带,这才上得山来。现下山上的几个坏蛋都已死的死,逃的逃。我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也该走啦!”说着转过身子,缓步而行。
秦川见山风吹动卓玛的衣带,猎猎作响。她本就长挑身材,体态婀娜,此刻风拂娇躯,更见苗条单薄,白云青山之下,实是说不出的窈窕动人。
他怔怔的呆立当地,心中一阵恍惚,忽听得一声娇喝:“川哥哥,你好没良心!快快拦住卓玛姐姐,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却是易婉玉的声音。
秦川一凛,心神略定,当下纵身而前,张臂拦住了卓玛,高声叫道:“不错。我不想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卓玛停下脚步,怔怔的瞧着秦川,粉颊上已多了两行晶莹的泪珠儿。
秦川见她泪眼盈盈,玉容惨淡,心头大震,随即一阵自怨自艾:“秦川啊秦川,卓玛为了你万里迢迢而来,这番深情厚意,焉能相负?”当下双臂一紧,将卓玛娇柔的身子搂在怀中!
卓玛娇躯一颤,忙用力挣扎,但她身子既被他双臂搂紧,却哪里挣扎得脱?更何况她早已全身酸软,根本无力挣脱。她一时心情激荡之下,伏在他怀抱之中,难以自已,嘤嘤哭了起来。
秦川轻轻拍着她背脊,柔声道:“卓玛,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啦!”但他越是安慰,卓玛越是哭得厉害。
隔了好一会儿,卓玛渐渐停止了哭泣,一张俏脸抬了起来,早已转悲为喜,破泣为笑,轻叹道:“秦川,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汉家姑娘。你们中土有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秦川,你,你别抛弃我!”
秦川手臂在她细腰上紧了一紧,笑道:“不论是你汉女,还是藏女,是公主,还是民女,对我秦川来说,都是一样!”拉起衣襟,缓缓替她擦去眼泪,正色道:“我一定好好待你!”
卓玛点一点头,笑靥如花,风致嫣然。二人相视而笑,心中喜乐,莫可名状。
卓玛忽地想起一事,转过头来,望着站在山坡上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俏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秦川这才放开她身子,冲着那虬髯汉子不好意思的一笑,搔头道:“玉妹,快来见过卓玛姑娘!”
那虬髯汉子格格一笑,这才缓缓将假脸揭去,露出一张艳丽娇嫩的脸蛋儿来,朝着卓玛扮了个鬼脸,上前盈盈万福,笑道:“小妹易婉玉,拜见卓玛师姐!”
卓玛怔了一怔,亦自为易婉玉的绝世美貌所震慑,凝目注视,隔了片刻,叹了口长气,喃喃的道:“中原武林中的第一美人儿,果然传言不虚!”这才上前还礼,却以师姐妹之礼相叙。
秦川见此情形,心念忽动:“卓玛的两位师父一位是玉妹的爹爹,一位是兰妹的师伯,说起来她们三位姑娘全是师姐和师妹的关系!”须知易婉玉之父“一鹤冲天”易风扬是卓玛和多吉王子兄妹的授业恩师,而沐青兰的师父眉月仙子又是白眉师太的师妹,现下卓玛又投在峨眉派门下,和沐青兰也算得上同门师姐妹了。
他又想起自己跟这三位姑娘的关系,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
卓玛和易婉玉二女相互见过礼,重行相叙。易婉玉从未见过生父“一鹤冲天”易风扬,于是向卓玛细细打听他的形貌、言行、脾气、爱好等情况。听卓玛说及易风扬的音容风范,二女均是不胜伤悲,相顾唏嘘不已。
秦川在旁劝慰几句。易婉玉忽地横了他一眼,嗔道:“川哥哥,你真是好没良心!你可知道,昨晚客栈之中出手相救的便是卓玛师姐,还有那片桑林之中的两具黑衣死尸,也是死于她刀下!”
秦川一惊,忙问其故。
卓玛掠发浅笑,赞道:“易师妹果然兰心慧质,聪明得紧,不愧为易先生的后人!”顿了一顿,皱眉道:“前日我路经那片树林,见两名黑衣人的马背上各自横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女子,上前相询,却是他二人杀了人家丈夫和家人,把人劫往芒砀山而来的。那两名黑衣人见我是一个孤身女子,不仅仅实言相告,还……出言调戏,被我一怒之下,出刀杀了他们,救下了那两名女子。”
秦川叹道:“想不到你的刀法这么厉害,我和玉妹还推测是尊师白眉师太或是眉月仙子所为,万万想不到峨眉派中又出现第三名顶尖儿高手!”
卓玛摇了摇头,抬头望着天上白云,悠悠的道:“本来我到中原便是找……你和我哥哥的,又听说这些黑衣人啸聚在芒砀山夫子庙中,暗中招兵买马,意欲对武林正派不利。今早雨一停,我便上得山来,将里面的十七名黑衣人杀死了大半。适才偷袭我的这两名便是他们的头目!”(未完待续。。)
七五、久别重逢(二)
ps: 秦川叫道:“是我,我是秦川,你不认得我啦!”再也顾不得易容改装,当即伸手撕下脸上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卓玛这才看出是秦川。她身子一震,又惊又喜,笑生双靥,叫道:“秦川,你是秦川!”
(个别字打错了,五笔字型老是这样,呵呵,抱歉!)
七五、久别重逢(二)
易婉玉沉吟道:“卓玛师姐,昨夜承你出手相救,当时你没有认出我们吧?”卓玛粉脸一红,摇头道:“这两日一直下雨,不方便赶路,我一直都住在镇上客栈之中。我不曾留意到你们,又哪里会想到秦川凑巧也到了此处?昨日半夜忽然听得屋外有动静,见是易先生以前所说的江湖盗贼在干谋财害命的勾当,这才出手相救。后来我听到秦川从床上跳下来,便知道他也是个武林高手,准备扮猪吃虎的。我不想让他见到我,又见他追到了天井,便即悄悄地离开了!”
秦川心下恍然,伸指在自己额头上打个爆栗,叹道:“该死,都怪我不好!若是昨晚我追将上前,咱们便可早些相认啦!”卓玛微笑道:“昨晚你不知道是我,我也不知道是你,怎能怪你?”
秦川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卓玛,你的内功何以会如此突飞猛进?”卓玛俏脸上登时掠过一丝黯然之色,道:“是师父她老人家把自身四十年的功力传给了我!”
秦川一惊,道:“天下竟有这等奇功?”卓玛点了点头。叹道:“师父年迈,自身内功须转于他人,此乃峨眉历代祖师辗转相传之法。”见秦川问东问西,问个不停,她便将别来情况简略说了。
原来卓玛自从跟随白眉师太上得峨眉金顶,日夕勤学苦练,功夫精进不少。白眉师太深为欢喜。只是她练功之余,常自对着层峦叠嶂、白云萦绕的峨眉仙山呆呆出神,自是思念秦川和兄长多吉之故。白眉师太瞧在眼中,也不予以点破。
后来眉月仙子返回峨眉山后。便和师姐白眉师太重归于好。她深自忏悔往日因苦恋沐长风而跟师门反目、私自出走的鲁莽行径。她又言及武林形势。深以“天道盟”突然崛起,肆虐作恶,大有独霸江湖之势为忧。
白眉师太听后深感意外,始知当今天下武林真正的祸患并非满天云、汉中双蜂。更非魔教。而是以沐长风为首的天道盟。她本欲亲往中原。但因年事已高,难以成行。
白眉师太见眉月仙子一生为情所困,历尽苦楚。终究是难谐鸳盟,黯然出家。她对这位小师妹素来疼爱怜惜,却是爱莫能助。有感于此前车之鉴,便对张雨茗恋多吉、卓玛恋秦川均不再阻挠,反倒颇有玉成好事之心。
于是坐禅闭关,冥思苦想,一连数日不见门人。忽有一日,破关而出,召集峨眉诸女,宣布即日起由眉月师妹接掌峨眉派掌门之位。
又于当日将卓玛召进后山练功的静室之中,不容推拒,竟将自身数十载的功力悉数注入卓玛体内。
听到这里,易婉玉忽地双眼一亮,失声叫道:“难道江湖传说中的‘嫁衣神功’当真落在峨眉派手中?世间当真有这等奇事?”卓玛点头道:“不错!易师妹,请你保守这个秘密。”易婉玉叹道:“我明白!卓玛师姐,难怪你能将峨眉派的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便是川哥哥,也难以一刀劈下,斩贼头骨如切豆腐一般!”
秦川听得摸不着头脑,问道:“‘嫁衣神功’是什么功夫?峨眉派人人都会么?”
卓玛摇头道:“不是。当今世上,只有师父和我两个人会。而师父把她的功夫转嫁于我身上之后,便已功力尽失,和常人无异。”
秦川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想不到天下竟有这等奇功!只是难为了你师父她老人家啦?”
易婉玉却道:“难为白眉师太?那倒未必。川哥哥此言有误!”秦川问道:“此话怎讲?”易婉玉道:“多年以前,武林中有个传言:‘武道禅宗、嫁衣神功’。据我所知,一代大侠燕南天曾经将此神功传于江小鱼前辈,江前辈临终前又传给了‘卧云居士’。后来卧云居士远走海外,江湖上再无人会此神功!”(作者按:关于“嫁衣神功”详情,请参阅古龙先生《大旗英雄传》、《绝代双骄》。)
卓玛缓缓的道:“易师妹说的不错。但所有的武林中人都不知道,卧云居士其实便是峨眉派的开山祖师!”
易婉玉一怔,道:“不会吧,武林中众所周知,峨眉派开山祖师不是‘散花仙子’么?”卓玛摇头道:“‘散花仙子’便是卧云居士的亲生女儿!只因她情场失意,心灰意冷之下,便在峨眉出家为尼。其父卧云居士劝之不得,便令家中几名女仆尽数出家做了尼姑,创立了峨眉一派。卧云居士传功之后便即仙去,是以江湖上都以为本派开山祖师是‘散花仙子’!”
秦川皱眉思索,隔了片刻,忽道:“我明白啦!卓玛,你师父是担忧武林安危,这才把一身功夫传给你,让你辅佐眉月师叔共同对付天道盟和满天云余党,是也不是?”又对易婉玉笑道:“玉妹说的没错。修炼‘嫁衣神功’之人到得老迈之时,若不及时传与他人,反而于炼功者自身有莫大的损害,因此师太所要做的,便是将此神功转嫁给一个极具天赋的本门弟子!”
卓玛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住的打量着秦川,忽又望着易婉玉,微微一笑,叹道:“居然一下子便让秦川猜中啦!小师妹,我与秦川一别半年。发现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本来有些奇怪,但忽然又想明白啦,是你,就是师妹你这位名师把他教得聪明了!”
易婉玉格格一笑,道:“卓玛师姐,川哥哥这半年来魂牵梦萦的全是你!他整日价有事没事便提起你,说卓玛姑娘是西藏第一美丽的公主,听得小妹老早便想见见你到底是何等样人!嘻嘻,今日一见,果然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儿。比那位张雨茗姑娘还要美上三分!”
卓玛见易婉玉并不接自己的话头。而是大赞自己容貌美丽,一转念间,立时明白她是担心自己喝秦川和她的醋。她脸上一红,摇头道:“小师妹。你们汉人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我们藏人其实更是如此。秦川只要心中有我们。你和我也不必彼此心存芥蒂!”
她这么一说,倒令易婉玉听得粉脸飞红,娇羞不胜。却连耳根也红透了。心道:“原来藏家姑娘比我们中土深受礼教陶冶的女子可要厉害多了!”
秦川这时却一直想着卓玛所说的峨眉派易主之事,皱眉道:“玉妹,孙氏兄弟呢?”易婉玉道:“我让他们在山坡下等着呢!”秦川道:“若是山上夫子庙中果真如卓玛所说,已经死伤过半,这山中差不多没几人了吧?这么一来,这次‘报名入伙’之事就此作罢。待会儿可以让他兄弟离开了吧?”
易婉玉微笑道:“好。只不过那哥俩儿认定中了‘穿肠丸’之毒,现下便是用鞭子赶他们走,他们也是万万走不得的?”
秦川微一沉吟,道:“卓玛,玉妹,你二人暂且此这里等我片刻,我到夫子庙瞧瞧如何?”
卓玛和易婉玉对望了一眼,齐声道:“还是一起去吧!”
秦川一呆,笑了笑,道:“好吧,一起去!”
三人来到夫子庙中,果见几名黑衣人尸首尚在,余人俱已逃得干干净净。
那夫子庙中的主持和不少僧侣均已惨遭黑衣人杀害。秦川和卓玛、易婉玉二女搜寻了一遍,将被关押在后殿、偏殿中的六七名僧人和十余名女子救出。
秦川一问之下,夫子庙中的僧人和女子的遭遇却跟他在中岳庙所救的道人和受害女子一模一样,自是这些黑衣强盗所干的好事。所不同的是,中岳庙中的坏人是黄蜂帮弟子和满天云手下的几名西藏盗匪,而夫子庙中的,则是天道盟的一干手下。
忙了好一阵,照例是将哭哭啼啼的一干女子送走,又安顿了寺中僧人。秦川这才偕卓玛和易婉玉二女离开夫子庙。
三人来到半山之中的树林内,却见那孙氏兄弟已经尸横就地。孙三人头被砍,身首异处,孙四则咽喉被人一剑对穿而亡。
易婉玉叹了口气,对卓玛道:“看来是另外的漏网之鱼从这里逃窜,怕孙家兄弟会泄露他们的行藏,这才杀人灭口!”
卓玛皱眉道:“不错!这些人个个身手都不弱,并且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否则我也不至于大开杀戒!唉,我真没用,竟让其中几个逃脱了,还胡乱杀了好人!”言下颇为自责。
秦川拍拍她肩膀,柔声安慰道:“卓玛,休要如此。天道盟的人向来残忍好杀,奸滑狡诈,此事须怪你不得!”
易婉玉也即挽住卓玛的臂膀,微笑道:“卓玛师姐,川哥哥说得一点儿没错。你有所不知,这两个被杀的便是昨夜客栈之中企图谋财害命的那两个小贼,可不是什么好人。因此你大可不必介怀!”
那几名黑衣人杀了孙氏兄弟逃离之时,将所有马匹一并带走。且喜行李兵器俱已被易婉玉拿在手里,否则损失势必更加严重。
三人漫步下山。秦易二人将见到多吉、张雨茗的情形细细跟卓玛说了。卓玛听说哥哥将西藏至宝“九眼石天珠”手镯送了给易婉玉,抿嘴一笑,将右腕上的天珠手镯在易婉玉眼前一晃,道:“小师妹,哥哥既将此珍宝赠给你,便说明他已将你当成世上最亲密的人!”
易婉玉微笑道:“在我心里,也将多吉师兄和卓玛师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顿了一顿,又道:“倒是那位张雨茗姑娘,看来不久便可做我们嫂子啦!嗯。多吉师兄他们办完事后便会到大风堡做客,到时候就能见到他们了。”
卓玛又听秦川说及黄蜂帮已覆灭,罪恶滔天的“汉中双蜂”仇氏兄弟皆已伏诛。她怔了半晌,叹道:“我投入师门,便是想艺成后替易先生报仇。没料到天意如此,合该易师妹报此父仇,双蜂一死,这段恩怨也便烟消云散啦!”
易婉玉拉着她手,说道:“无论是师姐还是小妹,只要能将双蜂除掉。结果都是一样的。”卓玛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本来卓玛决计见到秦川之后,再去探寻多吉,也好令兄妹团聚。听得秦、易二人劝道多吉去了许昌,不久即会来寻秦川。然则现下最好的选择便是在大风堡等哥哥自行上门来了。
三人谈谈说说。下得山来。径往东去。未牌时分,来到一个小村外,且喜村口有间小饭铺。三人入内打尖。吃完面条,又即上路。
当晚在一家农舍借宿。翌晨继续启程。经过一座大镇之时,三人在茶馆中喝茶歇脚。秦川对店伙道:“小二哥,镇上可有贩卖骡马的?”
那店伙侧头想了想,摇头道:“没有!”走了几步,忽又回头道:“公子爷,镇上虽然没有卖马的,却有一辆骡车,车把式姓卫,便住在前面不远处,不知您老想不想雇辆车坐坐?”
秦川转脸望着卓玛和易婉玉二女俏生生、娇怯怯的柔弱模样,心道:“她二人虽然武功俱不弱,但毕竟是女孩子家,总不能老是靠两条腿来走路。”一凝思间,对那店伙道:“有劳小二哥,若能租一辆骡车来代步,自然是最好不过!”说着取出一锭碎银子,递在店伙手中。
那店伙却是个老实之人,急忙将银子还给秦川,道:“只是小事情,俺不要银子!”转身出去。不久即带得一名黑黑瘦瘦的汉子进来,道:“公子爷,这位便是镇上唯一的骡车把式,卫八哥!”
卫八向秦川拱手作揖,满脸堆欢,道:“小人卫八给公子爷请安!不知您老想去哪里?”
秦川尚未说话,忽听易婉玉道:“卫八哥,你的骡车卖是不卖?”
卫八一愣,他只道店伙带自己来是送客人到附近村寨,哪知人家竟开口要买下自己的骡车。当下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道:“小人的骡车可结实得紧,车身有八成新呢,至少值五十两银子。姑娘当真要买下来?”
易婉玉噗哧一笑,侧头瞧着卫八,道:“卫八哥,你倒是真敢狮子大开口!便是上好的北地骡子,杨木的钿车,新钉的马蹄铁和崭新的鞍鞯、辔头、踏镫,即便所有配具全部是十成新的,料来也不会超过十七八两银子,是也不是?”
原来易婉玉跟随义父闯荡江湖已久,而百里艺又是个多才多艺之人。这等相马选车之术,于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卫八见眼前这位荆钗布裙的美貌姑娘竟尔将骡马行情说得清清楚楚,似乎比自己还要精通熟悉,不由听得呆了,隔了片刻,搔了搔头皮,道:“姑娘,敢情您家里也是干贩卖骡马这一行的?”
易婉玉侧头笑道:“是啊,你要是想把俺这位季家哥哥当成冤大头,那可转错了念头啦。好教你晓得,咱们季大爷可不只是骡马贩子,这世上没甚么东西他不敢贩卖的!”边说嘴角边往秦川微微一努。卫八向秦川斜眼相睨,脸上满是将信将疑之色。
秦川想起自己确曾假扮过贩卖人口的山西贩子季昆,心下甚是好笑,微微点了点头,却不做声。
易婉玉纤手一扬,将两锭十两重的银子扔在桌上,懒洋洋的道:“废话少说!冤大头呢咱们是不会做的,当然,也不会让卫八哥吃亏。这样罢,若是真有八成新的骡车,这二十两银子便归卫八哥啦!”
于是卓玛和易婉玉便坐在八成新的车厢之中,秦川则在前面挥鞭驾驭着健骡,三人又即踏上东行之路。(未完待续。。)
七五、久别重逢(三)
七五、久别重逢(三)
沿着大道赶路,又走二三十里,天色向晚。秦川将卫八所赠送的一顶大草帽遮住了半边脸,手提马鞭,慢悠悠的赶着骡车,甚觉惬意。
又行数里,眼见路上行人稀少,再往前不远处便到萧县地界,徐州自亦不远。寻思:“这一路走来,到处打听,并无二哥和陆姑娘的消息。看来也只有先回大风堡再说了!”
他想起自己所赶骡车之中坐着两位千娇百媚的红妆娇女,既感欢喜,亦自得意,心想:“若然江湖中不再有你死我活的恩怨纷争,兰妹也回到我身边,我再专门定制一辆四人乘坐的大车。我便这般替三位妹妹做个赶脚的车夫,载着她们到天涯海角,东游西荡,那是何等人生乐事?”
正自浮想联翩,醺醺如醉之际,忽听得身后蹄声急促,人喧马嘶。他回头一张,却见尘头扬处,行人纷纷往道旁闪避,数骑马如飞赶来。
秦川心道:“这些人如此赶路,想必家里出了甚么急事!”当即将骡车也赶到道旁相让。
那数骑马来得好快,顷刻间便即擦身而过。秦川微一侧头,晃眼间便看到当先之人是一名精瘦的黄衣汉子,鼻子微微下钩,相貌甚是丑陋。后面几人有男有女,一共九人。只是人人背负包袱兵刃,劲装结束,均是会武功的练家子模样。
待得九人走得远了,秦川兀自忽忽若有所思,心底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只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妥。
忽听后面车厢内响起易婉玉的声音:“川哥哥,最前面那个瘦子,咱们曾在松云庄内见过。你还记不记得?”
秦川一怔,登时省悟:“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这才想起在松云庄吊孝之时,二哥秦海曾和那黄衣汉子交谈过。此人便是贵阳府的独行飞贼,江湖上人称“八臂金蝉”的神偷祁四。
秦川问道:“玉妹,你也认出来了?”
易婉玉道:“我从车门内匆匆一瞥,也不敢太有把握。只是有些奇怪,江湖上众所周知,‘八臂金蝉’神偷祁四向来独来独往,不喜跟人搭伙,怎地一下和这么多人结伴同行?难道只是凑巧?”
秦川忽然将马鞭在空中一扬。啪啪两声,在骡臀上猛抽了两记,连叫:“混账,贱人,该死!”那骡子吃痛。长嘶声中,放蹄狂奔起来。
卓玛掀起车帷。嗔道:“秦川。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在骂谁?怎地这么难听?我和小师妹可没有得罪你!”
秦川一边驾驭骡子,一边连连摇头,大声道:“你们别误会!是我听到玉妹说出‘松云庄’之事时,突然想起刚才那九人之中有两名女子,其中一个人的模样,很像松云庄的过少夫人!”
他这么一说。易婉玉也即吃了一惊,叫道:“啊呀,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啦!不错。就是她,只是头发和脸型改变了不少。适才她的坐骑在九人的中间,又是匆匆而过,所以我也未曾留意。”
秦川想起过少夫人害死公婆、和连栋通奸之事,又想起当日在洛阳的客栈之中莫非邪以调虎离山之计将自己支开,又将她夫妇带走之事,寻思:“适才倒不曾留意到九人之中有没有过逢春大哥。只不过她若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天道盟派往松云庄的卧底,并且害死了自己双亲,定也不会放过她的。”
他急于追到那九人行踪,当真快马加鞭,将骡车赶得也是如飞一般。
酉牌时分,骡车到得萧县城中。那萧县城虽不甚大,但到处店铺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时半刻,却哪里见到过少夫人、祁四等人的行踪?他驱车寻遍各处大街小巷,却是一无所获。
他和卓玛、易婉玉二女一合计,既然暂时没甚么头绪,又无秦海和陆秋娘的消息,只好先行投店歇宿。
他依着易婉玉之言,又投在上次途经萧县之时二人入住的那间客栈之中。
易婉玉和卓玛二女兴冲冲的到前面大堂准备酒菜。秦川和易婉玉已暗中商量过,卓玛身为藏人,依习俗应忌食马肉、驴肉和狗肉,因此到厨房里叫菜之时,务须多所留意。
二女嫌大堂太过吵嚷,便命店伴把一桌酒菜摆在秦川房中。秦川得与二位红颜知己把盏言欢,当真是醺醺然,飘飘然,不饮而醉,何况更有美酒在手?
盈盈红烛之下,但见二女容色一般的天然绝丽,卓玛明媚秀美中难掩娇憨天真之态,婉玉娇艳俏丽中更具机灵聪慧之气,双姝在前,如花似玉,如何不令秦川心醉魂迷,意夺神摇?
他酒量本浅,兼之赶了一天的骡车,神困力竭,过不多时,便即醉倒。
秦川睡到中夜,醒转过来,当即翻身下床。他走到桌边,取出火刀火石打亮了蜡烛,见屋中已收拾干净,桌上茶壶置于厚厚的草褥之中,倒入茶杯中喝了,只觉茶水犹有余温。他一凝思间,知二女料定自己酒醒后口渴,特意如此安排。
他喝了几杯水,又即上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当下又坐起身来,运气调息,只觉真气充沛,丹田中更无异常,心头大定,料来那千年人参的药性之力已然耗尽。
于是盘膝坐在床上,练了三遍行功,忽感内急,便即披衣往茅房而去。
他解手出来,来到天井之中,抬头望月。这夜月作半圆,银光泻地,四下里静悄悄的,更无半点声息。
他心想:“这萧县城中有不少间客栈,若是过少夫人一行九人借宿的话,不知会投到哪家店中?怎么才能找到她?只要找到这个女子,便可查知过逢春和莫非邪等人的动向啦!”
正自想得出神,忽听得远处隐隐响起兵刃撞击之声。静夜之中,那声音若有若无,顺风飘来。显然是在极远之处。其实这声音微弱之极,又甚短暂,倘若换作旁人,根本便听不清楚。偏偏秦川耳力奇佳,且无巧不巧的站在屋外,又是顺风,却是想不听得清清楚楚都难。
他一惊之下,当即纵身一跃,上了屋顶,侧耳听去。
其时已是后半夜的寅牌时分。正值夜阑人静,他悄立于客栈屋顶之上,纵目望去,却哪里有半个人迹?
他运起“静听八方术”,凝神听了半天。声息俱无,心有大为不甘。刚才分明有打斗之声。为何现下又半点动静也无?
正感沮丧,忽听得一阵衣襟带风之声,一个苗条的身影掠近,月光下瞧得分明,正是卓玛。
秦川奇道:“你怎么起来了?”卓玛嫣然一笑,低声道:“我和易师妹都睡在你隔壁房中。你起来喝水之时。我便听到啦!”秦川一呆,心下暗赞:“好一个‘嫁衣神功’,竟让卓玛变成了一位顶尖儿高手!”
卓玛听他低低说了听到远处交手之声,道:“我陪你去看看吧?说不定也能发现一些端倪!”秦川道:“玉妹没事吧?”卓玛道:“小师妹睡得正香。要不要我去叫醒她?”秦川摇头道:“让她多睡一会吧!咱俩去瞧瞧便成!”
当下二人施展轻功。飘身往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卓玛自得乃师白眉师太相授“嫁衣神功”之后,轻功也已高明之极,竟不落秦川后面。
如此飞檐走壁,穿街过巷,转了良久,却始终不再听到异常声响。
二人并肩悄立于一所民房屋顶之上,不再前行。卓玛一侧头间,淡淡的月光下见秦川脸现失望之色,便握住他手,轻声道:“想是交手之人有了胜负之分,不再打斗,因此便没声音了。其实也没什么,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秦川兴味索然,摇头叹道:“算啦。也许是我听错了!咱们回客栈吧。”卓玛嫣然一笑,轻声道:“陪我散散步吧。”秦川反握住她柔嫩的纤手,点了点头。
二人飞身跃到街上,手拉着手,顺着原路漫步返回,行了一阵,忽听得不远处一座宅院中隐隐响起男女争吵之声。秦川初时只道是谁家小两口夜间口角争执,不以为意,不料忽然间听到一个女子冷笑两声,尖声叫道:“你以为大风堡是什么地方?想进便进,想出便出?有种的话,你自个儿闯进去试试?哼,只要你能全身而出,大伙儿全听你的如何?”
那女子声音稚嫩,显是少女,多半说话之人不超过十五六岁。
秦川一惊,便即停步,转过头来,却见卓玛微微仰起头来,双目微合,一张雪白的俏脸上似乎充满了陶醉之情,风拂衣袖,亭亭玉立,就似一枝美丽的格桑花在夜风中微微颤动。月光之下,他见此丽色美态,不由得心头一荡,当即低头在她红唇上亲了一吻。
卓玛身子一颤,“啊”的一声惊呼,急向后退,又羞又急,嗔道:“秦川,你,你……”秦川一呆,搔了搔头皮,道:“卓玛,刚才不是你、你……”他本想说“不是你让我亲你的么?”但见她娇羞埋怨的神情,便即住口。
卓玛粉脸飞红,横了他一眼,轻轻的道:“我,我刚才闻到一股藏香的气味,正在细细辨别。那是一种我们藏人用的名香,是以雪莲花、檀香木、麝香、陈香、红景天、丁香等藏药混和名贵香草所制成。真想不到,在这中原之地,也能闻得到这种香气!”
秦川暗叫一声“惭愧!”情知自己又会错了意,人家卓玛是在细品藏香,自己却以为她在等他亲吻她,这下子却是误会大了,唐突佳人,行为轻佻,当真丢脸之极。于是低下了头,红着脸道:“是我鲁莽,对不起!”
卓玛见秦川如此神情,略一沉吟,亦即明白确是自己令他误会。她想起适才他的这一吻,心头一热,登时满脸通红,不怒反喜,伸出一只雪白娇嫩的小手,轻轻握住他手,轻笑道:“别说对不起。我,我又没有怪你!你吻我,我很开心。”
秦川被她温软的小手握着自己的大手,也即心头一热,叫道:“卓玛妹妹!”伸出手臂,一面搂着她蛮腰,一面低下头去,轻轻亲她面颊。
他正自神魂颠倒之际,忽听得一阵衣襟带风之声响起,前方一处屋顶上陡然间多了一条黑衣人影。
那人影身轻如燕,翻上屋顶之后,足不停步的蹿房越脊,一溜烟般掠出高墙,钻入一条弄堂,一晃眼间,便即不见了。(未完待续。。)
七六、东瀛刀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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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东瀛刀圣(一)
那人影来去如风,一闪即逝,轻功倒也不弱。但他只这么短短的一露面,秦川和卓玛二人同时闪身隐在阴影之中,却已将他面容瞧得清清楚楚。秦川立时认出,此人便是日间半道上遇到的神偷“八臂金蝉”祁四。
秦川又惊又喜,寻思:“他们九人同行,既然祁四在此,那过少夫人多半也在这里。却不知祁四半夜出去,又做什么勾当?对了,适才那女子的声音怎么不似过少夫人,而且听着甚是幼稚。难道是另外一个女子?”
卓玛忽道:“这人去得远了,追不上啦!”
秦川想起自己适才所听到的男女争执之声,便对卓玛说了,又道:“看来前边那座院子里武林人物应该不止祁四一个!祁四走了,至少还有一个女的在里面。我要进去瞧瞧。里面可能有危险,你在外面等我如何?”卓玛摇头道:“越是危险。我越要陪你一齐去。秦川,你再说这等见外的言语,我要生气啦!”
秦川胸中一热,叫道:“卓玛妹妹!”卓玛将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抚摸着他面颊,轻叹道:“我希望你心里把我和小师妹一般看待。我不喜欢你这么生分的样子!”秦川握住她手,喉头哽咽,点头道:“卓玛,我知道错啦。你别着恼于我!”
卓玛微微一笑,道:“我又怎会恼你?其实我在峨眉之时便知你是这样的性儿啦!”美目流盼,望着他脸。秦川也瞧着卓玛的娇脸。二人想起峨眉山下相识的情形。相视一笑。心中均感温馨无限。
二人展开轻身功夫,一阵风般来到那座院子墙外。
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时点头,轻轻一纵。越墙而入。里面竟是一座大户人家的宅院。只是杂木丛生,长草及腰,似乎已久无人居。卓玛凑嘴在秦川耳边。低声道:“我在街上闻到的那股藏香便是从这个院子里飘出来的!”
秦川一凛,心念急转:“难道有藏人栖息在此?”卓玛显然也料到这一点,轻声道:“能用得起这种名贵的藏香之人,非富即贵,身份决计不低!”
二人边说边行,蹑手蹑脚,从后花园来到正厅。其时月已西沉,天色昏黑,那院中并无灯火,四下里漆黑一团。
在院中转了一阵,并无异常。秦川灵机一动,从地上捡起半块瓦片,拉着卓玛藏匿在庭前数丛花树之中。他手上使力,将瓦片掷出。这一招却是跟易婉玉所学,叫做“投石问路”。
啪的一声响,那瓦块落在屋檐之下。静夜之中,声音着实不小。
须臾之间,忽听得西厢一间房中“啊”的一声轻响,有人打着呵欠,开门走出,骂道:“你奶奶的,祁老四,这么快便回来做甚?满天云大爷催得紧,你小子……咦,怎么没人?”
那人这才警觉起来,四下里东张西望。
便在这时,另一间房门打了开来,一个女孩子声音道:“祁老四又回来了么?还想再比划不成?丁老五,有没有二位仇帮主的消息?”
秦川伏在花树之间,听到这女子声音,登时怒从心起,握紧了拳头。原来此女便是牛超的妹妹、混入大风堡卧底的牛芸。
只听先前说话那人喘了口气,道:“不是祁老四,可能是块瓦片掉地上摔碎啦!这该死的破房子!”骂了两句,又陪笑道:“沈大姐,你先别急,暂时还没仇帮主的消息!各队人马自从接到‘二蜂’的飞鸽传书后,急急忙忙赶往九里山,先到的兄弟们都说没见着仇帮主。不仅仅如此,连黄蜂帮总舵的人也一个鬼影都没露面!沈大姐,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甚么鬼名堂?”
牛芸甚感不耐,怒道:“放你娘的臭屁!能有什么鬼名堂?丁老五,你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却深更半夜鬼叫什么?还让不让老娘安稳睡觉了?哼,刚才那个祁老四不服老娘管束,没上没下的顶嘴,居然还想动刀子,结果三十招没过,便被老娘的铁尺子在那家伙屁股上刺了两下,现下还不是乖乖地听话办事?丁老五,你服不服我?”
那丁老五忙陪笑道:“我服,心服口服!能在鼎鼎大名的‘侠义大风堡’中来去自如,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连满天云大爷也对‘粉面妖狐’沈大姐你夸口不绝,还委以重任。嘿嘿,我丁老五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可不像祁老四那个只懂偷鸡摸狗的飞贼!”
牛芸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我沈芸从不亏待属下。只要肯出力办事,上头若有甚么好处分给大伙儿,决计短不了你的一份儿!”丁老五笑道:“那是,那是!咱们第六队有沈大姐来指挥,好处自然也决非其他各队所能及得上!嘿嘿,时候还早,您老先歇着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沈芸嗯了一声,吩咐道:“祁老四一回来,便让他来见我!明早人一到齐,大伙儿悄悄在徐州城郊的山村、寺庙、道观各处先行住下,听候二位仇帮主和满天云大爷吩咐。这次若能一举把‘侠义大风堡’荡平了,人人皆有重赏!”
她越说越是兴奋。鼻子唔唔两声,赞叹道:“啧啧啧,满天云大爷所赠的这种西藏檀香可比咱们中土的麝香好闻得多啦!连在院子里闻起来也都那么舒服!好香,好香!”这才进屋歇了。
秦川和卓玛二人待那丁老五也进屋关门,院中恢复寂静,这才从花木丛中缓缓站起身来。
刚才他本欲跳出来制伏二人,逼问沈芸受何人指使、到大风堡卧底都做了些什么。但他现下身为武林两大帮的帮主,屡历凶险,已非初入江湖的卤莽少年,遇事颇能想上几想。因此甫一动念。跟着便即忍住。侧耳细听,登时察觉这个宅院的各处房中至少有二十余名武林豪客。
以他此刻的武功修为,更兼卓玛相助,想要收拾这干人。自非难事。但他听得沈芸和丁老五的对答。已猜出这个宅院只是敌人众多藏身之所的其中之一而已。而这些人中只有沈芸一个小头目。满天云、莫非邪等首脑人物全都不在。他心下寻思,倘若此时动手,会不会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只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仔细思量,那沈芸横看竖看,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一张圆圆的漂亮脸蛋儿,活泼可爱,天真烂漫。若非亲耳听到,焉能相信她竟是一个满口脏话、老气横秋的江湖成名人物?念及‘粉面妖狐’沈芸,不觉又想到百戏帮的“女祝融”桑青虹,也是个看似楚楚可怜的纤弱姑娘。然而偏偏是这位桑姑娘,竟令江南玉箫山庄的高手上官翼一时大意之下,几乎烧成焦炭,思之宁不可畏?
一时脑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沈芸,桑舵主,过少夫人,甚至玉妹,都不可以貌相来等闲视之。莫非邪何等厉害的角色,却也差一点便栽在玉妹手下。看来这些弱不禁风的姑娘们,未必真的好欺负。谁要是敢小瞧她们,谁就注定要吃大亏!”
转念又想:“看此情形,玉妹的‘假冒双蜂、飞鸽传书’之计委实厉害,不仅仅黄蜂帮的人,连许多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也都露出真面目了。这个假冒牛芸的沈芸、丁老五,还有那个祁四,过少夫人,原来都是一伙儿的!这下子倒好,总算摸清他们的动向了。原来她们以为是仇氏兄弟和满天云在约集同伙,是想对我家里下手!哼,这次你们的算盘可打错啦,二蜂都已烧成灰了,就凭你们也想动大风堡,简直是不自量力!”
当下和卓玛悄没声地出了那座宅子,来到街角。秦川取了鱼肠剑,暗暗在街角墙脚下绘了个“寻橦”记号。
卓玛听得易婉玉简略说了秦川的诸般经历,已知他是中原武林中的重要角色,料来沿途做此标记必有用处,却也不问。她叹了口气,说道:“原来那藏香是索朗旺堆送给那个中原姑娘的。如此看来,他和中原武林中的不少恶人都勾结在一起了!”
她想起多吉和仓央喇嘛等人正在追杀满天云,但若中原武人从中阻挠,情势着实令人担忧。
秦川握着她手,安慰道:“卓玛,满天云所勾结的只是一些中原武林中的败类。你放心,真正的英雄好汉决计不会跟他狼狈为奸的!”顿了一顿,柔声道:“你别忘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切还有我在!”
卓玛点一点头,展颜道:“我自然相信你。其实那日在峨眉山下初见之时,我便知道你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了!”
秦川听她说得真挚,心下感动,伸臂轻轻揽住她柔若无骨的纤腰。卓玛将头偎依在他肩头。秦川只觉她身上气息温馨,心中甜甜的,不禁神魂飘荡,难以自己。
二人相拥着缓缓而行。卓玛轻声道:“秦川,以后我也跟小师妹和沐姑娘那样,也叫你川哥哥吧?”秦川一怔,转头望去。夜色朦胧之中,见她一张娇脸上似笑非笑,他脸上一热,道:“我,卓玛妹妹……”卓玛幽幽的道:“你酒醉睡后,小师妹已经把你和她、沐姑娘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全都给我说啦!”
秦川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一笑,搔头不语。
卓玛侧过身子,凝望着他脸,浅笑盈盈,叫道:“秦川,川哥哥!我在峨眉山上,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念着你!川哥哥,川哥哥!”
秦川听她娇声而呼,声音中充满了缠绵之意。霎时之间,他胸中也充满了柔情蜜意,将她娇躯扳了过来,低头往她樱唇上吻去。
二人悄悄跃回客栈之时,灯光之下,只见走廊下一个苗条的身影臂倚栏干,婀娜而立,正是易婉玉。
其时天将拂晓。秦川上前握住她手,道:“你醒来了,怎么不多睡一忽儿?”
易婉玉使劲捏了捏他手,指尖在他手心轻轻挠动,却不答话,转头对卓玛微笑道:“卓玛师姐,川哥哥带你到哪儿去玩啦?”
卓玛想起适才自己和秦川亲热缠绵的旖旎风光,粉颊一红,飞快的掠了秦川一眼,低下头去,嗫嚅道:“我,我们……”她是藏家姑娘,原本落落大方,但毕竟是初尝爱恋滋味的少女,一时神色间便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秦川忙道:“玉妹,你别误会。是我发现了敌人踪迹,这才和卓玛妹妹前去勘查的!”当下左手携着易婉玉,右手携着卓玛,来到自己房中,将夜来所见细细说了。
易婉玉秀眉微蹙,低头沉吟半晌,忽道:“这次我们当真走眼了。竟尔把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粉面妖狐’引到了大风堡,当真好险。唉,还好没有酿成大祸!”长长舒了口气,又问:“川哥哥,你可曾在那宅院前做过标记?”
秦川点点头道:“一路上都做了记号啦。玉妹,难得有这么好的线索,我要尽快联络百戏帮和丐帮的弟兄!”易婉玉俏目一转,微笑道:“当真凑巧得紧。适才我所以醒来,便是听到丐帮中人在附近走动!”
秦川一怔,问道:“怎么回事?”
易婉玉道:“大概在一炷香之前,我听到客栈外有脚步声,便起身下床,追了出去。刚好见到四个丐帮的三袋、四袋弟子,嘴里商量着要尽快去城北的圣泉寺聚会,还说甚么救人要紧,迟了便来不及啦!”掠了他一眼,又道:“我还以为是你这个叫花子的头儿在召集他们办事呢,便没有再追下去。川哥哥,原来你和卓玛师姐没见到丐帮的人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