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4.人人喊打！
其实陈晋自己也非常的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一次的决策会让下属们有如此大的反应，甚至连孔阙都搬了出来，已经有些激烈了。
所谓“无论正面还是负面，只要有流量就有钱赚”的话，其他人现在还不敢苟同。
可是无奈，陈晋的决策从来都是不容修改的，所以大家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始执行了下去……
于是乎，从下午开始，网络上就出现了一些针对陈晋的质疑声。
首先，是“一百天连续一百单”的计划，让很多人觉得受到了他的蒙蔽……
因为在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陈晋有一些成交的单子，似乎都脱离了原本“完全随机”的初衷，开始出现了房东和客户会有人在已经知道了陈晋的身份之后，才成交的例子。
最显眼的，就要属发生在东江市的“法拍房纠纷”和昨天的“对骗子行骗”这两个案例。
陈晋本人的微博，虽然只是披露了单子的成交情况，但晋涵集团的官微，却会在整理之后，公布单子的详细内容。
所有人都认为陈晋最初会选择这么做，为的是让大众发现他所有成交的单子，都是在变相的帮助交易中相对弱势的那一方。
这也是陈晋在最近三个月以来一路人气高涨，始终保持着活跃话题度的根本原因。
毕竟任何人在特定的时候，都认为自己是受委屈的，是被欺负的那一方。他们需要有人站出来帮助他们……或者是帮助像他们一样的人。
就像大家更希望看见寒门出贵子，却对本身就处于较高阶层的优秀人才却始终抱着些许敌意一般。
逆袭才是喜闻乐见的话题，富者恒富却不是。
所以当人们发现陈晋这个规则的制定者，自己也开始不那么遵守规则之后，由于热度居高不下，所以矛盾从刚一开始，就已经被激发到白热化了。
网络上开始出现了许许多多跟胡萍类似的人，被坑骗了财产却无处伸冤的人，都开始声讨陈晋，让他也帮自己解决问题。
又或者出现了许多存在其他问题的人，也希望陈晋能够伸出援手……比如家中亲人病重却没有医药费，比如孩子上学去无力承担学费，甚至还有年轻女孩子意外怀孕却没有钱做人流手术……
一下子，陈晋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提款机，任谁都可以追上门要点钱。
这种情况以前虽然也有，但是一出现就被其他人怼到无影无踪，又或者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但这一回不同，有好一些大v和公知，都发表了针对陈晋的长篇大论，开始“深度剖析”起陈晋这个人。
节奏已经被带起来了，甚至到了一种群情激奋的程度！
而最根源引爆舆论的点，是陈晋给自己的司机买了一套房子，表演了一波“有钱人为所欲为”的桥段。
…………
…………
“是你那边找的水军吗？”李港盛对杨靖芳问道。
杨靖芳反而诧异的望向他：“不是你找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
李港盛笑道：“看来陈晋的对头还真是不少啊！也不知道谁这么肯下本。你看，好多带节奏的大v，以前都是跪舔晋涵集团，无脑捧陈晋的那一批人。”
“现在可倒好，所有人都集体反水，说自己被打脸了。也不知道让他们这么带节奏，要花出去多少钱？他们可是立了大功的。怕不是要按照转发评论数算钱吧？”
“没必要去深究这个问题。”杨靖芳道：“反正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就行了。”
“反倒是晋涵集团的宣传方式，我怎么看都有点诡异……”
“先是天坤+平台不再新签加盟商了，可广告又做得铺天盖地。这种反差很不正常呐。”
李港盛道：“应该是广告计划已经排好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吧？反正广告商不都是拿钱办事的么。”
“就现在晋涵集团这一个烂摊子，我估计暂时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了。”
杨靖芳皱起眉头，虽然很想提醒一下李港盛还是小心为上的好，但是眼前的一切，都让她说不出这句话。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处在陈晋的位置上，怕是如坐针毡了吧？这么大规模的声讨，绝不是容易应付的事情。
所以她也认同李港盛的话晋涵集团实际上就是陈晋如臂使指的工具而已。只要陈晋不灵了，那么晋涵集团也就不灵了。
“公众还真是善变呢。捧他的时候，恨不得跪舔，喷他的时候，恨不得挫骨扬灰。”杨靖芳感慨了一句，没了下文。
李港盛也就放下心来，对陈晋的处境暗自取笑了一下，继续开始工作。
他们的盛世联盟，现如今已经签下相当规模的加盟店了，预计年内就会开业至少300家门店。
虽然这个数量级可能还不如天坤公司在东海市的门店多，但是目前主要分布的都是内陆省份，已经足够在几个省之内打开知名度了。
而且每天的新签加盟商数据报过来，都是非常喜人的。所以李港盛也觉得，晋涵集团竞争不过自己这边了。
同时，在东海市的项目，也绝对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销量就不去提它了，反正铁定是凉凉。
这就是依靠公众力量形成品牌凝聚力的最大弊端一旦有一天公众决定了抛弃你，你就会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事已至此，李港盛也像杨靖芳一样，把陈晋抛到了脑后，不再把他当成威胁了。
可陈晋就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更加夸张的举动……
他开放了微博的评论！
在他的微博关注度猛然升高之后，他选择的是“只有我关注的人可评论”，所以评论区干净的一塌糊涂。
但是现在……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最近的几条微博评论就炸了。
陈晋对此却丝毫没有反应，依然去默默的签单。
反而是网友们集体兴奋了……
一时之间，陈晋的名字在微博上的热度高得有点逆天，就连服务器都瘫痪了两次！
但是关心着陈晋的人，却只有深深的担忧……
975.受虐狂
电话来的很突然，让刚刚签完了一单松了口气的陈晋皱起了眉头。
他接了起来应道：“亲爱的~”
“你还好吧？”对面是蒋艺涵关切的声音：“我看见网上的那些评论了……”
陈晋淡淡一笑。
蒋艺涵和蒋爱君呆的地方，是他让大马买下来之后进行改建的小型度假山庄，位于他老家的乡野群山中，离县城大概有30公里左右，环境清幽，空气绝佳，是疗养静修的好地方。
虽然是度假山庄，但却不对外营业，而是用来安顿自己家人的。换句话说，他给自己弄了个基地。
而且为了照顾蒋艺涵，他甚至还请县城里请了妇产科的主任，定期到山庄里为蒋艺涵做产检。不仅如此，他还在里面建了一个医疗间，准备了一应的器具和仪器，就算等到蒋艺涵要临盆的时候，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也不会露面。
这是他保护自己家里人的办法，十分的无奈，却很有效。现在，除了大马之外，跟他有利益相关的，没人知道那里的具体位置。
或者说，任谁也想不到……陈晋竟然把自己的妻儿都安顿在那样的地方。毕竟在公开的资料里，蒋艺涵早就已经到欧洲了。
但尽管如此，陈晋对蒋艺涵依然十分的愧疚。毕竟长期不能跟她见面，更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她有可能在未知的某个时候，成为有心人的目标。
所以为了更好的保护她，陈晋唯有见山开山，见水搭桥，无论如何也要趟出一条路来。
可现在……还是让她担心了！
“我没事。”陈晋宽解道。虽然每天都会通电话，但却每一次都不敢通话太久。
因为害怕思念会如潮水般袭来，最后抵挡不住。
双方也都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依靠什么动人的言语来维系感情的温度了。
他们早就已经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蒋艺涵轻叹了一声，开口道：“你呀，就是太自信了，又喜欢琢磨人心。”
“身边有限的几个人你能看透，能掌握，但是大众？亲爱的，这一次你真的有把握吗？”
根本没有发问，她就知道网络上带起来的节奏，实际上是陈晋本人一手在后面导演的。
两个人之间太熟悉了，陈晋也会跟她分享自己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更别提蒋艺涵就是陈晋的头号粉丝，现在又有大把时间，对自己老公的关注自然是最多的。
“没把握，但是有信心。”陈晋笑道：“我可不像其他人，做了好事不留名。我做了好事，就希望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我的一贯套路嘛。”
闻言，蒋艺涵就不再开口了，毕竟陈晋需要的又不是一个八婆。
又相互倾述了一会衷肠，电话挂断，陈晋坐上车准备返回公司。
然而在行驶到了公司楼下的时候，查木林惊诧道：“陈哥，你快看！”
陈晋循声望去，却见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大群人，似乎是认出了他的车，把通往地下车库的路都给堵上了！
看一群人的穿着打扮，都是最最普通的市民，但情绪却一个比一个更加的激动，嘴里都在大喊着“公平”“平等”之类的口号。
当查木林无可奈何的把车停下来之后，人群很快就把车团团围住，使得陈晋再也无法离开了，甚至还有人在试图拉门把手打开车门……
“林子，锁门！”好在吴小军已经反应过来，他立刻喊道：“我叫人下来帮忙。”
他指的，自然是留守在公司里的人，而平时隐蔽保护的另外九个人则不用提醒，已经冲上来准备替陈晋解围了。
见状，陈晋立刻喊道：“告诉他们，不能用强。”
吴小军一愣，连忙用对讲机通知了其他人，但是通知完了，他还是回头道：“陈哥，不稍微用点强的话，恐怕不好解决。人太多了！”
陈晋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群，至少能有四五十人，绝对不是十几二十个人能彻底控制住的。
可他还是认真道：“别人就希望我们用强呢。没事，你让他们都撤吧，我们就在车里呆着，然后……”
“木林，报警！”
而他自己，则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周琪的电话，让他立刻安排媒体过来，准备路采。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陈晋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是打开了车载冰箱拿了一瓶饮料出来，悠哉悠哉的喝着。
反正砸车是肯定不至于的，车窗还是单向的，又是防弹加固过的车子，安全的很！
见他这么淡定，查木林和吴小军也淡定起来。
只不过两个人的心里还是有些困惑。
“陈哥~”查木林问道：“这些人是哪来的啊？干嘛拦我们？是谁派来的吗？”
陈晋耸耸肩：“恐怕不是。相反，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自发组织起来的。”
“啊？为什么？”吴小军惊讶道：“吃饱了撑的？”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给他们一人送一套房子吧。”陈晋感慨道。
这个情况他猜到了，也遇见到了。只不过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而已，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就被人组织起来的。
“看来……平时对我有怨气的人可不少呐！”陈晋道：“等到明天后天，人可能还会更多！”
两人听完，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帮人是有什么毛病吧？”查木林道：“陈哥你有钱碍着谁了？爱怎么花怎么花，关他们屁事！”
吴小军虽然没开口，但也是差不多的态度。关键是这种行为实在令他匪夷所思！
陈晋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只有‘对错’两个选项的。”
“说实话，其实我自己也一直没想明白……这些行为背后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所以才想亲身体会一下。”
“受虐狂！”两人没敢说出口，但是一个对视，却都看明白了对方的眼神。
只是为了体会一下吗？现在可好了，完全被围堵在车子里，只能干等着……
公司里的人其实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包括秦珍，施杰，臧军几人，都已经下楼到了边上。只是碍于陈晋的命令，只好旁观，不能有任何作为。
同时，也不知道是谁拍了照给发到了微博上，于是乎，#陈晋被围#的话题热度，也开始悄然攀升起来……
976.敬礼
当警车和媒体采访车到达现场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彻底无法通行了。
除了原本的那几十人之外，另外已经又出现了上百人的围观人群，并且还在急剧的增加中。毕竟原本就是下班的晚高峰，又是闹市区，光这栋大楼里就有起码数百人在工作。
包括那些因为地库进出口被堵的车主，也都颇为无奈的站在边上等着。原本觉得跟晋涵集团在同一个大楼里还有些谈资，现在却只觉得麻烦。
至于陈晋被围困的原因，也早就已经通过网络传遍了所有终端，导致这些人也在议论纷纷……
“你说，陈晋是不是自己欠得慌？既然有能力找到客户，就老老实实做下去嘛。哪怕客户消耗完了，就算找人演戏作弊，也能把一百单做完吧？才差十几单了。”
“做关键的是，他们公司的企宣团队也不知道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干嘛，竟然在官微上把所有单子的细节都公布了，这不是找抽么？”
“现在的红眼病这么多，反社会人格也这么多，不被人围才怪呢。”
“你们没看他今天发的微博吧？”
“他发了什么？又签单子了吗？”
“是啊！而且他自己都说了，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问心无愧，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就是苦了我们，还要被连累！”
“警察都来了，人群应该一会就疏散了吧？我老婆还在家等我买菜回去呢。”
“…………”
老远能听见的警笛声，可又过了十多分钟，被堵在外面的警察才艰难的分开人群走进来，三个人围在陈晋的车窗前，敲了敲。
陈晋打开一道口气笑道：“麻烦你们了！这种情况，我不报警不行啊！”
“没事，你的选择很正确。”警察认真道：“我知道你自己也保镖，你没有跟大家发生冲突，非常明智！”
这人明显是领导，说完之后就开始指挥起其他人驱散人群，为陈晋的车子开辟通道。
他带来的人也极多，足足二三十人，再加上个制服的天然威慑力，效果很不错，没一会就把通道给打开，让陈晋的车子顺利掉头直接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陈晋还特意摇下车窗对他问道：“请问您是……哪个派出所的？”
他本心是想着，说不定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下去，所以想问清楚，以便自己能够通过其他方式给予一点帮助和支持。
“就是这个区域的辖区派出所，我是所长，廖明。”他自我介绍着，甚至陈晋都没能来得及阻止，他就习惯性的敬了个礼。
却未曾想，就是这么一个对于警察来说完全下意识的，在日常工作中面对群众带着礼貌性质的动作，被人拍了下来……
发到了网上！
事情的性质立刻就变了……
大量抨击陈晋却找不到什么好借口的喷子，立刻就找到了这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作为突破口。
甚至天都还没完全黑下来，廖明就已经接到了分局领导的电话：“廖明，你怎么搞的？怎么会被人拍照发到网上去了？”
廖明有些不明所以的应道：“李局，我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不知道？”对面喊道。
正说着呢，副所长敲开了廖明的门，神色凝重的把手机递给了他。
屏幕上是一条配图的微博，正是他给陈晋敬礼的照片，他的脸被拍得清清楚楚。连他胸前的警号也很清楚，所以立刻就被人扒出了身份。
然而微博的文案却更加歹毒了，写道：“公职人员竟成土豪私人保镖？”
另一个配的长图里，详细的说明了廖明的身份和职位，同时还从辖区联系到了晋涵集团，最后无中生有的捏造了一系列歪曲事实的真相，声称廖明自从傍上陈晋之后，经常出入娱乐场所和高端会所，然后还不知道从哪弄来几张豪宅名车的照片，就说是廖明所有的。
简单来说，就因为他朝陈晋敬了个礼，一瞬间就被泼了满身的脏水！惊得廖明哑口无言！
见廖明不说话，对面怒吼道：“你说话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局。”廖明委屈道：“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啊！我在今天之前，跟陈晋根本就不认识。他的车子被人围困，选择了报警，我是出于对他身份的重视才自己带队去的。”
“那你敬什么礼啊？”李局恼了，尽管他也知道廖明说的应该就是实情，可是现在网络上风风雨雨的，他的压力也很大。
这件事情是从市府压到市局，压到分局，最后一层层才压到廖明头上的。
廖明比他还崩溃：“文明执法，礼貌交流啊！这不是我们的工作精神要求吗？”
“还是说……我就压着不出警，等陈晋真被人折腾个好歹，难道现在的压力就会轻一点吗？”
他的话让领导一时语塞！
因为廖明说的没错。既然陈晋选择了报警，那要是警方不作为的话，岂不是正好给了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总而言之，这件事似乎怎么做都是错的。
“李局，现在怎么办？上头有什么态度吗？”廖明问道。
他可不是傻瓜，既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总是要解决的。只不过是从那个切入点解决的问题了……
是官方澄清？还是官方处理？就得看上头的态度了。一个不好，他好端端的所长，就要变成“临时工”了。
“我也不知道。”李局无奈道：“这样吧，你先请一周病假别露面，之后再说。”
“是，明白了。”廖明挂断了电话，看向了副所长方德阳，苦笑道：“老方，你接手一下所里的工作，我要请病假了。”
方德阳当然明白原因，关切道：“李局有说怎么处理吗？”
“没有。”廖明摇了摇头：“真见鬼！我这是找谁惹谁了，好好的出个任务，闹成这样。”
“现在的网络……哎……要不找网警那边查一下这些人的地址？把捏造事实的全都警告一下？”方德阳建议道。
廖明也是有些意动，但是想了想，摇头道：“不好。现在网络太厉害了。你看就连陈晋被人围了，也不敢动手，只能报警。”
“谣言又不可能完全禁止，最后只会越堵越激烈的。”
“那你就这么认了吗？太委屈了吧？”方德阳道：“要不……你去找陈晋？让他帮你解决？”
廖明皱着眉，正拿不定主意呢，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喂”了一声，只听对面说道：“廖所长好，我是陈晋。”
977.假戏真做？
“陈晋……”
廖明明显得怔了怔，随即哭笑不得道：“陈老板，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这个指责很严重呐！”陈晋揶揄道：“廖所长，害你的明明是其他人，我可是来解救你脱离苦海的。”
“哎~”廖明轻叹一声。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得很，这件事情怎么算都算不到陈晋头上去。
在那种情况下，陈晋的处理方式是非常标准的，只不过事态的发展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而且陈晋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联系自己，总不可能是来挖苦自己的吧？否则那也太low了点。
“陈总~”廖明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方便见一面吗？”陈晋问道。
“现在？”
“现在。我派车去接你。”陈晋诚恳道：“对于今天造成的影响，我确实想跟你探讨一下。”
廖明皱眉想了想，应道：“好的，我在所里呢。”
挂断了电话之后，他再次考虑了一下，还是先到更衣室换上了自己的便装，最后才坐上了陈晋派来的车。
开车的司机，是他下午见过的那个年轻人，这令他不由得有些好奇，便问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廖所长，我叫查木林，你叫我林子就行了。”查木林礼貌的应道。
廖明笑了：“我今天隔着挡风玻璃就觉得你挺年轻的，没想到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年轻。”
“我今年18周岁。”查木林认真道：“陈哥他年纪也不大嘛，今年才23。”
陈晋的年纪廖明是知道的，但是查木林竟然才刚成年？这让他忽然对陈晋有了些好感。
毕竟听查木林的口音，就知道是内陆省份来的，大概率家庭条件也不会太好，可是陈晋却愿意把他这样带在身边培养，是有些难能可贵的。
要知道，这年头的有钱人，对于培养年轻人可没什么耐心。他们更习惯于用钱直接买有经验的老手。
而且……
“你管陈晋，叫陈哥？”廖明笑问道：“他不是你老板吗？还是说，这是你们的企业文化？”
“陈哥说，我和军哥，一个管他出行，一个管他安全，是他最信任的人了。所以，不让我们喊他陈总。这是只有我和军哥才有的特权。其他人都不行。”查木林解释道。
他随即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廖明的表情，继续道：“廖所长，陈哥人其实真的很好。要不是他，我恐怕现在还在工地搬砖呢。是他给了我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且，这次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他那套房子……其实就是买给我的。”
闻言，廖明更加不可思议了！
关于陈晋的新闻他当然看过，坦白说，就连他看见那些报道都会有点气不过，凭什么有的人就能白得房子？
而自己还在苦兮兮的还着贷款？
廖明很清楚，陈晋其实没做错什么事情，只不过，会有很多人不喜欢他这种方式。没有引起这个角度的关注还好，像现在，一旦矛盾激化，就很难调和了。
说白了，这部分人觉得他就是在炫富，而且炫出了新高度！
心里不平衡的人，往往就容易走极端……
…………
…………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查木林把廖明带到了江景壹号小区，陈晋的家里。
进门之后，除了惊叹于这套房子的壕之外，廖明更加惊讶的发现，陈晋竟然在自己做饭？
他系着围裙，站在油烟机下的样子，还有熟练的动作，完全就是一个家庭妇男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叱咤风云的老板模样？
“来了？”陈晋端着菜上桌，笑着对廖明打招呼道：“还没吃饭吧，洗洗手正好吃饭。”
廖明一脸懵逼！
他原本以为，陈晋约他来，要么是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一次的危机，要么就是对连累了自己表达歉意。
可他哪能想到，那个坐在劳斯莱斯里扬长而去的大老板，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不等他反应，查木林和吴小军已经老老实实的帮忙端菜，摆上碗筷，准备吃饭了。
陈晋一边解开围裙一边笑道：“廖所长，别这么看着我，其实我也很难得下厨，这并不是常态。今天只不过是赶巧了。”
“原来如此。”廖明也笑了，心道这才对嘛。要是像陈晋这样的大老板都天天下厨，这个世界才真的疯了呢。
他接着问道：“陈总，你今天请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吃饭吧？”
“当然不是。”陈晋坐下道：“我是想跟你聊聊，觉得这一次的事情，该怎么解决比较好？”
“毕竟是我拖累了你嘛。”
廖明皱眉，应道：“领导已经让我请长假了，具体的处理决定，还得看上头怎么想。”
“不会要把你变成临时工吧？”陈晋感慨道。
“……”廖明有些郁闷了：“我自己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这一次的影响太大了。”
“那你就这么认了？”陈晋诧异道。
“不然呢？胳膊拧不过大腿！”廖明的话中，是深深的无奈。
作为他本人来说，一个中年人，又经历过从基层到中层的晋升，对某些事情自然看的更加明白。
好好的乖乖听话，说不定还能有个善终。要是非要硬钢，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或者，我们假戏真做，把谣言变成真的，你觉得如何？”陈晋忽然问道。
廖明一惊：“你什么意思？”
陈晋端起碗，挖了一阵，随后边嚼边道：“你辞职，然后入职晋涵集团。”
“！！！”
廖明猛得一惊，愣了愣神，也没立刻回绝，而是道：“那我能做什么呢？”
“安保主管？安全总监？都可以啊！或者什么都不做，我就养着你！”陈晋笑道：“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见我的态度。”
“不是喷我黑我么？那就来呗，我照单全收！看他们能怎么办？”
“说我违反规则？我作为规则的制定者，谁玩得过我呢？”
陈晋说完，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填着肚子，跟查木林和吴小军一起，很快就把饭菜都消灭掉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廖明始终都在思考着……权衡着这个选择的利弊。
毫无疑问，按照陈晋的说法，自己的下半辈子就算有着落了。甚至还有可能在物质上更上一层楼。
但是这样做的话，对陈晋的好处又是什么呢？
978.以前没有选择，现在想做个男人！
现在的社会风气，尤其是在东海市这样的大城市，早已经不像很多年以前那样，讲究一个彻底的铁饭碗，讲究太多的个人实现。
金钱，大量的金钱，才是现在绝大多数人追求的东西。
所以廖明对于陈晋的提议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反而是在认真的考虑着。说白了，他现在的工资还完房贷之后，再刨去每个月的日常开销，就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还有自己孩子的各种培训班，老人的营养品，其实日子还挺紧凑。就像大多数普通家庭一样，他也只是在过日子。只不过他的工作还算光鲜有面子而已。
陈晋的提议对他而言，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陈总，恕我冒昧。在这件事情上，你到底想要怎么做？”廖明认真的问道：“养着我？恐怕你不是那种不求回报的人吧？”
“明眼人。”陈晋笑道：“我需要你配合我做点宣传，做点文章，算是对网络上那么多质疑的回应吧。”
在这件事出来之前，陈晋的心里还有些没底，但是现在，他已经有把握了。
于是乎，廖明的态度也就很明确了：“那你能给我一个月开多少钱？”
既然是交易，那就谈钱吧。廖明心想。
“在你现在的基础上，翻一倍！福利待遇也翻一倍。”陈晋非常财大气粗道：“怎么样？你还满意吗？而且我接下来还有一个安保项目需要设计，所以你的专业正好有用得上的地方。”
“安保项目？”廖明有些不解了。边上的吴小军，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军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大头兵，绝对是野战出来的尖刀。
那种见过生死的眼神，不是能伪装出来的。所以陈晋自己的安全有保障，会比他这个派出所长的能力范围还要完善。
陈晋笑道：“翔云集团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吴镇新建了互联网会展中心，将会开始申办世界互联网大会。到时候，来的可就都不是普通人了。所以安保一定要非常完备。我会安排你以外聘的方式，对现有的安保项目做评估和检测，再逐步完善。”
“另外，你这样的从业经历，对我们法务上也是有一定帮助的。所以你在晋涵集团里的身份，会是法务部的顾问。”
廖明眨眨眼，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一转眼，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从名不见经传，变成直接涉及如此大项目的参与者？
“我……还需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廖明叹了口气应道。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下子确实做不了决定。
陈晋点点头，应道：“好的，那我等你的消息。”
廖明起身告辞，随后施杰从边上的茶室钻了出来。
他看向陈晋，苦着脸道：“陈总，马上就要9月份了。现在闹成这样，对我们的销售恐怕很不利呀！”
“不急，等廖明的回音吧。”陈晋道。
施杰皱眉：“他能答应辞职吗？好歹一个派出所所长呢！”
“所以要做两手准备呐。”陈晋悠悠道。
…………
…………
廖明开着自己那辆大众朗逸回到了家里。刚进门，老婆迎上前帮他拎包，随后就着急忙慌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回家上哪去了？”
“饭吃了吗？我给你热热。”
廖明看着自己的老婆，心中涌出一股暖意，点点头：“今天做了什么菜？”
“油焖茄子，蒸肉丸，还有空心菜，都是你爱吃的。”老婆应声，又系上围裙进了厨房，没多一会就把饭菜都热了一遍，招呼他去吃饭。
陈晋烧的菜也很香，但还是自家老婆的手艺最合胃口。所以廖明吃得很畅快！
“你别光顾着吃呀，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单位里怎么处理了？”老婆却是忧心忡忡的问道。
廖明吞下一个肉丸子，应道：“先请长假，具体的处理决定等上级研究。”
“啊？”老婆吓了一跳！
现如今网络这么发达，她当然看见了很多关于丈夫的消息。自然，之前也看见太多类似的事情了。
面对网络暴力，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上级的研究……九成九是弃车保帅，强行临时工。
“怎么这样呢？”她恼道：“要不……晚上去找一找你们李局？”
“李局是分局长。闹得这么大，他说话不管用的。市局都不管用，得看市府那边的决定了。”廖明其实对自己的处境非常的清楚。
正因为清楚，所以坦然。
“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廖明继续道：“那个，陈晋也联系我了。晚上就是去他家了。”
“陈晋？就是那个晋涵集团的董事长？”老婆诧异道：“他找你干嘛？”
“他说可以给我安排工作。工资福利是原来的两倍，让我辞职，配合他炒作。”廖明随口应道，却把老婆吓了个半死！
“辞职！！！”她一下子也接受不了这个局面。天知道从一个普通干净熬到了所长，廖明这十几年来付出了多少努力？受了多少委屈？又赔了多少笑脸？
但她还是非常了解自己丈夫的，听他这话音里，似乎已经决定了。
“你真的想辞职了？”她认真道：“你可别以为在企业里能比在单位好多少，那就是帮人打工的。”
她本身是在国企工作的，所以对这方面的认知，比自己丈夫要清晰得多。
可是廖明挖了一碗饭，放下碗筷看着她，说道：“孩子就要上初中了……”
夫妻俩齐齐陷入沉默！
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们早就商量过了，想要让孩子上私立初中，接受双语教育。将来有可能的话，还想送孩子出国！
可是私立初中的学费，却让他们犯了难。而之前廖明公职在身，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是她还在做着兼职，尽量多存点钱。
“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为这个家付出吧？我才是家里的男人呐！”廖明苦涩道。
如果没有选择，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为了孩子，夫妻俩都甘愿付出一切。
可现在有选择了……他想做个男人！
“我会跟陈晋提条件的，让他来帮忙联系入学，支付赞助费。”廖明道：“如果用我的前途，能换来孩子的将来，其实也挺合算的。更何况，就算辞职了，我也未必就没有前途了。”
老婆的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而与此同时，陈晋看着廖明的情绪值，轻叹一声，拨通了电话……
对面的孔阙接起来应道：“陈总。”
“事情都安排好了吧？”陈问道。
“都ok了！只不过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用……”孔阙认真道。
陈晋笑了：“要对这个世界有信心呐！”
979.辞职
大概在晚上十点钟左右，陈晋接到了廖明的电话。
在电话里，廖明向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安排自己的孩子进入东海市最好的私立中学，初高连读。
只要能够满足这个要求，那么他就会接受陈晋的建议，配合晋涵集团接下来的一系列炒作。
这样的要求，对于陈晋来说实在太简单了，而且他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就足够让他对廖明的得寸进尺完全无视了。
“没问题，你孩子的学校我来搞定。只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接下来你可能也会面临非常对质疑，甚至是网络暴力。”陈晋认真道。
廖明笑了笑：“只要孩子能够安安稳稳的上学，我自己不要紧。所以找学校的时候，最好是能隐蔽一些。不要对孩子产生影响。”
“这些我会办妥的。”陈晋认真的承诺下来。
两人商定完了之后，廖明也没有要求陈晋给他任何书面形式的保证。
毕竟以陈晋的身份，并没有哄骗自己的必要。相反，自己现在也站在舆论的暴风眼里，如果站在了陈晋的对立面上去，恐怕就算是陈晋也够喝一壶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廖明就带着自己的辞职报告，赶到了自己的上级主管部门，市分局。
分局长名叫李贤民，也就是昨天给廖明打电话的人。
都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他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廖明等在这里，还以为他是想要找自己疏通疏通，便朝他笑道：“小廖，这么早？”
“李局，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事情太急了，所以……”廖明应道。
李贤民点点头，打开办公室：“跟我进来吧。”
进门之后，出于安抚和表示亲近，李贤民还给廖明倒了杯水来，随后跟他一起坐下问道：“小廖，我知道你来找我的意思。”
“只不过我昨天也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具体的决定，还是得市领导研究以后才能决定的，我确实爱莫能助，帮不了你。”
廖明摇了摇头，掏出了辞职报告递过去认真道：“李局，我今天来，其实是……”
李贤民瞥见纸上的抬头，先是一惊，接过来看了看，随即诧异道：“小廖，廖明！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你知道培养一个青年干部有多难吗？要耗费多少时间和资源？”
“怎么？现在出了点问题，你就想着撂摊子了？”
廖明有些无奈道：“李局，我这不也是怕你和市领导们为难嘛。还不如主动提出来……”
“你这是胡闹！”李贤民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是没担当的表现，我们培养你成了干部，难道你就这样给其他人做榜样的？”
“李局。”廖明忽然也认真道：“官话套话真的没必要了，我已经决定了。”
李贤民一滞，随后还是不太高兴道：“事情未必会发展成那个样子的……”
“无非是个很简单的执行任务而已嘛，由市局出面澄清一下就好了。”
“那些网络暴力，找网警那边查一查，不就结了？”
然而就在两人说话间，桌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
李贤民点了点廖明，起身走过去接起了电话，随后顿时礼貌道：“梅sz好！”
“是的，廖明是我们分局辖区的所长。”
“什么？这样会不会……”
“好吧，我明白了。”
他神色古怪的放下听筒，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对廖明道：“你跟那个陈晋真扯在一块了？”
廖明抿抿嘴，摇头道：“昨天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那梅广连为什么说，因为有陈晋也掺和在里面，所以问题边复杂了？”李贤民认真道。
“李局，怎么个复杂法？是已经有决定了吗？”廖明坦然的问道。
李贤民瘪瘪嘴，点上一根烟道：“停薪留职。其实你换个角度想想，跟请长假也没什么区别。”
“那我靠什么过活？西北风吗？”有了结果之后，廖明反而坦然了：“还不如直接辞了吧，这样对外的宣传也可以简单一些，说开除也是可以的。”
莫名的，李贤民虽然能理解上头的决定，却也有些替自己的人鸣不平了！
难道说一整个东海市府，连这么些流言蜚语都顶不住？这样跟那些小城市一出了事，就拿“临时工”当借口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种污水一旦泼实了，他李贤民脸上还能有光不成？
可他并不知道的是，梅广连在放下了电话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最近几天，他一直拿陈晋毫无办法。包括陈晋忽然就跟翔云集团暴出了一堆大消息，愣是强行把原本对他的行政制裁都掀翻了，顺利拿到了预售证。
就在他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网络上忽然就开始了对陈晋的腥风血雨。
更舒坦的是，还冒出来廖明这么一个替死鬼！
实际上，对廖明的处理已经无关于其他了，只要他们这些管理者在这方面认了怂，那么就几乎等于坐实了廖明和陈晋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进而祸水东引，将舆论继续推向对陈晋不利的方向。
这样，对时泉松那边也就勉强可以交差了。
所以，廖明无非是在这个漩涡中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落叶而已。一个不小心被圈了进来，最终只有被淹没的下场。
…………
…………
“李局，你就别劝了，我已经决定了。”廖明苦笑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抓紧给我批了吧。我好找下家。”
“你……这……哎~”李贤民恼道：“几天不上班，就真的揭不开锅了吗？”
“真的。家里没米了。”廖明笑道，起身冲李贤民一敬礼，李贤民也急忙起身回礼。
待到廖明转身出门，他颓然了坐了下来，心道这算什么事情？
电话里的内容，其实他没有全部告诉廖明。因为梅广连说得很清楚，这个问题很“严肃”，必须认真对待。
如此不善的口风，他没必要说出来让廖明徒增烦恼。
念及此，李贤民只好打电话到人事科，让他们处理廖明的组织关系，同时也把报告直接传真到了市局……
在他看来，廖明这辈子前四十多年的努力，就算是这么废了！
只因为他按照执法标准，给陈晋敬了个礼而已。
980.好戏开锣！
一方面是梅广连的特别关照，一方面是李贤民的上下协调，所以廖明辞职的手续办的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离开了分局之后，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赶到陈晋面前，东海市局以及东海市府就已经通过官微发表了声明，涉事的廖明对于此事造成的恶劣影响愧疚难当，已经主动辞职了。
对于这个结果，网络上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欢欣鼓舞，叫好一片！
包括许多的大v和公知，也分表了早就准备好的文章，声称这一次的东海市“敬礼事件”，是庶民的胜利。
最普通不过的大众，通过网络表达了自己的声音，让当职者听见了。于是为了顺应民意，而做出了公正的裁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廖明只是辞职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实质性惩罚，有点太轻描淡写了。
而且更加让人难以满意的是，作为这个漩涡的真正主角，陈晋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只可惜陈晋不归当职者管辖，只要脸皮厚，比越线，就拿他没办法。
所以网上也兴起了又一种说法，把陈晋叫做“史上脸皮最厚的骗子”。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之后，网络上关注到这件事情的人越来越多，陈晋花了那么长时间辛苦建立起来的人设，已经有摇摇欲坠的危险了。
如果不是他的那批铁粉还在据理力争，并且涌现出了许多本身就是优秀青年企业家的重量级粉丝，亮明了身份跟一大群喷子正面硬钢的话，恐怕所有的评论早就一边倒了。
只不过这些人的力量也不算太强，往往冒出头一个，就会有成千上万个喷子出现，不但爆别人的微博评论，爆私信，甚至还因为他们亮明了身份，而通过人肉的方式直接爆他们的手机和通讯录。
渐渐的，网络上的形势演变成了陈晋一声不吭，而他的铁杆粉丝们，尤其是那些真正有能量的粉丝们形成联盟，对抗网络喷子的语言暴力，却显得风雨飘摇！
虽然所有人都懂，跟喷子毫无道理可讲的道理。但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陈晋一个人的事情了，愈演愈烈，陈晋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他们精神领袖一般的人物，许多许多人，都希望陈晋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不单单是替他们分担舆论的压力，更是希望陈晋能够出面澄清整件事情，作为一个终结！
他们始终坚定的相信着陈晋……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
…………
“陈哥，网络上的这些喷子，要是站在我面前，我能直接废了他们。”就连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吴小军，也忍不住对陈晋这样表达愤怒了。
查木林也是一样。他们两个人一起在盯着网络，随时向陈晋通报情况。
而陈晋本人则也对着电脑，却是在做着其他的事情。
听见两人的话，他抬头笑道：“都是些键盘侠，我要是能被他们给这样激怒了，还真不配当你们董事长了。”
“可是，这事情现在不管不行了呐！”查木林道：“陈哥，我看见好好些你的粉丝，也被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们跟你一样，吃人血馒头，割韭菜，还说什么商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越传越邪乎。”
吴小军忽然在边上插了句嘴：“最可恨的还不是这些。我翻了好些人的微博，真是见鬼！他们以前还转发过好多次陈哥的微博呢，都是陈哥一顿夸。结果现在却……”
“这些人说话都不带脑子的吗？”
陈晋无所谓道：“现在本就是一个喷子盛开的季节嘛。尽管让他们喷好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啪啪啪的打脸的。”
对于他的话，查木林和吴小军都吃保留意见。就连他们，也不知道陈晋这一次到底准备了什么后手……
就在这时，桌上的对话机响了，是前台：“陈总，有一位廖明先生想要见你。”
“快请他进来。”陈晋立刻应道。虽然他已经通过一些途径，得知廖明确实已经辞职了，连整个行政系统里都查不到这个人了。
但他还是必须等到廖明本人来到他面前，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否则廖明万一只是辞职了，最后却打了退堂鼓，他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也很抓瞎。
几十秒之后，廖明就已经在前台的带领下，快步进入了陈晋的办公室，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陈晋揶揄道：“被‘庶民’们革了命，心里不太好受吧？”
廖明沉着脸应道：“陈总，就没必要再这样开我玩笑了吧？我廖明自问这辈子干工作，虽然不至于到死而后已的地步，但也是矜矜业业，从没有懈怠过。”
“谁知道……竟然落了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陈晋摇了摇头：“现在谈晚节还太早了，还有一场大戏等着你呢！”
“网上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你还有办法？”廖明难以理解的问道。
对于网络暴力，他其实比很多人都更加了解。因为这两年网络的发展速度太快，所以很多案件的诱因，尤其是很多自杀案件的直接原因，都是网络暴力。
所以他明白这种事情有多可怕，那是一股可怕到能让人不惜放弃生命也要躲避的力量。
所以，对抗甚至中止网络暴力？
廖明觉得不现实。这种事情，只能是让它自己慢慢冷却。就像当年震惊全国的“70码”事件一样，闹得不比现在大得多？
最后那些指点江山的键盘侠还不是选择了遗忘么？
但陈晋却还是微笑着，自信道：“如果我告诉你，所有针对我的网络暴力，网络上带我节奏的那些人，都是我自己花钱找的，故意让他们那么说的，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什么？？？”
廖明一瞬间杀了陈晋的心都有了！
这场让他放弃了曾经引以为傲的职业，将自己的前途完全交给未知的闹剧，竟然是陈晋一手导演的？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廖明嘴唇颤抖着说道：“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呢？”陈晋无所谓道：“就算你还在职，你以为你拿我就有办法了吗？”
“还是你真心觉得，是因为我，你才落到这个地步的？怪我咯？”
闻言，廖明宛若雷击一般的愣住了。
好半天，他才颓然道：“确实，不能怪你……”
“好了好了，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廖所长，廖明先生，虽然这件事情不能怪我，但毕竟你是被我牵连的。”陈晋认真道：“所以，我不会让你一直背着这口黑锅的。”
“接下来，就是他方唱罢我登场的时候了……”
981.我能力有限，穷得只剩下钱！
陈晋的开解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廖明依旧呆若木鸡一般的发愣，前几十年人生犹如走马观花的在眼前闪过……
考入警校时的雄心壮志
毕业就职时的热血涌动
繁琐杂物缠身的茫然失措
被现实玩弄后的怅然若失
看清人情事故后的安分守己
年渐长而知天命的庸庸碌碌
廖明不了解别人是怎么样的，他也不关心。他只知道，起码自己的内心还是抱着信念的。
无论如何，他都要求自己做到尽忠职守，保护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是他必须肩负的义务和责任。
可是现在……？
活生生把他剥皮抽筋的，好像也就是这些人？
陈晋关注着活点雷达上的数据，皱着眉看着廖明，知道他已经掉进一个牛角尖里了。
一个不好，廖明甚至会走到极端那条路上去。
“廖明！”陈晋喝了一声，强行将他唤醒道：“事情还没完呢，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廖明总算回过神来，淡然一笑道：“对我来说，已经完了。我昨天还以为自己早就看透了，明白了。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才发现原来我自己承受不住。”
“我还是太软弱了。”
陈晋有些恼了，心道这钻了牛角尖的人还真是没法说理了，最后吐出两个字：“矫情！”
他接着道：“你一个四十几岁的成人年，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就算你没辞职，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思想完全不过关嘛。”
“那你说，接下来还能怎么办？这口黑锅怎么甩？”廖明反问他道。
陈晋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自己看看。”
廖明叹了口气，走到陈晋身边，看向电脑屏幕，片刻之后，惊恐道：“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现在还不够？还要接着往油锅里泼凉水？”
却见屏幕上显示着陈晋早就编辑好的一则文案，是用来发微博的。
内容是：“得知廖明先生已经从原单位辞职之后，令我倍感焦灼。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竟然就可以被这么一板一眼的针对，很好，很棒！既然你们都说，廖明先生和我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么我想，就把这层关系坐实吧。晋涵集团将会聘请廖明先生就任高级法律顾问，年薪50万。在这条微博发布的时候，合同已经签署完毕了。”
陈晋的选择，在第一次公开发表对这件事的看法时，就是正面硬钢！！！
所以廖明有些惊慌失措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承受，以为辞职了就可以让这件事平息下去，然后安安稳稳再接着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他错了。原来这件事情他根本就承受不住，所期待的安稳小日子，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因为，他现在的老板叫陈晋！
“你确定要这么做？”廖明难以置信的问道。
陈晋认真点了点头：“廖哥，在这种时候。我们如果怂了，反而有嘴说不清。只有正面硬钢，才是取胜之道。”
“而且这个局很大，遍布全国那么大。其实，你只不过是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罢了。”
陈晋把话说得很直白，他需要让廖明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网络暴力和社会舆论的问题。
这是血淋淋的利益之争！
“合同就在这里，按照我们说好的，签吧。”陈晋说道。
廖明怔了怔，筹措再三，心知这件事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只好郑重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上了陈晋的贼船。
陈晋则更加干脆，让查木林帮他们俩拍了一张合影，随后就连同刚才的那段话，直接发到了微博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陈晋的微博评论很快就被爆了。但是吃瓜群众和喷子们没有注意到的是，网络上那些个大v和公知，却在这个时候集体没了动静……
…………
…………
“陈晋这又是要干嘛？”
同样的疑问，在梅广连、李港盛和杨靖芳的脑海中产生。就连时志成也第一时间联系了梅广连，询问他东海市到底是什么情况。
梅广连应付完他的质疑，承诺下来会尽快查清楚，却心道我哪知道陈晋又要干嘛？
这个妖孽做事从来都没有道理可言，更不可能被他们提前猜中了。
但是陈晋却没去管身后的巨浪滔天，让人事部把合同归档之后，就对廖明笑道：“廖哥，怎么样？现在你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先跟我去签个单子如何？”
“这个节骨眼上？”廖明不解道：“我也要跟着化妆吧？”
陈晋易容签单的事情早就被高调宣传过了，所以他知道陈晋的套路。
然而这一次，陈晋却道：“不，这一次，我们都不掩藏身份了。任性一点，直接送房子。”
“你什么意思？”廖明越发的不解。
陈晋笑着解释道：“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都是经过仔细核查过的。这批人，我决定直接送他们房子。既然别人都不跟我们讲理了，我们也不跟别人讲理。”
廖明诧异的接过了陈晋的名单看了起来，发现上面都有名字和详细的背景资料。
阙鸿：47岁，中学教师，任教23年。至今一家五口人住在60平方米的筒子楼里。家庭存款；……
张：38岁，急诊科医生，从医10年。单身，租住于外环。个人存款：……
赵田一……
任流芳……
江俊华……
一长串的名字和资料，让廖明的心情沉重起来，他忍不住问道：“这些人的资料，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陈晋点点头：“其实这份名单还有很长，长到根本就数不清。东海市2000余万人口，类似的人起码有几百万个。”
“有太多太多的人，明明为这个社会贡献了很多，得到的却很少。我能力有限，也只能挑选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帮他们一把。”
廖明对陈晋的做法完全不能理解，只是楞道：“我想很多人都跟我一样，有这个疑问……”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已经送出去快一百套房子了，价值难以估量。”
“你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陈晋笑了：“我是个商人，当然是能得到更多钱了。别把我想的那么崇高，这只是噱头而已。”
“哪有这样的噱头啊？”廖明心里一百万个不信。
“呵呵~”陈晋应道：“你不懂了吧？晋涵集团在东海市的五个项目，只要都能顺利卖完，你猜我能赚多少钱？一百套房子算什么？”
“我穷得就只剩下钱！”陈晋把这句话说得很认真，很装比。
但廖明却一下子透不过气来了！
他知道，陈晋的境界，已经完全不是他能想象的了……
“别想了。走，送房子去！”陈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982.捐款50万！
廖明就这么被陈晋拉着，跟着一起跑到了东海市第十五中学的宿舍。
十五中是市级重点中学，其实早年间就已经跟其他开发商合作开发了一个小区，其中的一部分房子则作为福利低价卖给在校的老师。这是自1998年取消福利分房后，一些单位的惯用手法，也算是员工的福利之一。
但他们要找的阙鸿则不然，到了现在还是住在几十年前建造的老筒子楼里，一间厨房两家公用，上个厕所都得下楼。他的父母加上老婆孩子，一家五口挤在两个房间里，苦哈哈的蜗居着。
非是他不愿意改善居住条件，确实也是没钱。
到了地方之后，廖明有些新奇的跟着陈晋下了车，张望了一圈之后，对环境感到无比诧异，忍不住问道：“按说，十五中的老师，不管是待遇还是福利，都不差吧？”
“而且老师跟我们不同，是可以带学生的……寒暑假三个月随便开点班，挣的钱搞不好顶得上一两年的工资呢，怎么这个阙鸿……？”
“还是现在查的严，不能带学生了？”
陈晋笑道：“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情。阙老师可是市优秀教师，职称也高，又是重点中学的老师。想要带学生的话，难说费用也能收出天价来。但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他的吗？”
“怎么发现的？”
“我的晋弘基金会成立之后，当然也有社会各界的捐款。”陈晋应道：“你恐怕想不到，他光是给基金会的捐款，就达到了50万！”
廖明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没道理啊！他既然能拿得出50万来捐款，为什么不多凑点钱，改善一下家人的居住环境呢？”
“怕不是脑子有病吧？”这句话廖明藏在心里，没说出来。因为他清楚，这一定是包括阙鸿家人在内的很多人的疑问，但他更加清楚，阙鸿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因为曾经职业的性质，廖明确确实实的接触过很多人，其中相当一部分甚至就是他的前辈和同事。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种人，会把个人利益摆在最低的序列上……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陈晋很认真的回答道：“我这么有钱，送房子还容易理解。可他明明那么艰苦，却把半辈子的积蓄都捐了出来，就连我也没办法理解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早不捐，晚不捐，偏偏捐给了我的晋弘基金会。”陈晋逐渐严肃起来：“廖哥，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我认为这是一份殊荣，是我的荣幸！”
廖明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诚恳，亦是认同道：“确实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呢，你第一个就要给他送房子。”
“走，一起上去吧。”陈晋当先走去。
宿舍并不是临街的，有一个小牌坊立着，上面写着“十五中教职工宿舍”。只不过房屋改革早就进行过了，这些房子也在成了私产之后，经过了许多手的交易。
迄今还没卖掉的，基本都是在死等拆迁了，却也另外买了房子居住，将这边出租出去。
不卖房子，不等拆迁，安安稳稳住着的，可能也就只剩下阙鸿这么一朵奇葩了。
而且这个区域因为种种因素，恐怕没个一二十年的，也没机会拆迁。
进了院子之后，抬头看去，是几栋只有三层楼高的砖房。其中一楼有一户人家最是显眼，因为门口停着满满当当各色自行车。都是高档牌子，最次也得是几千块一辆的。
十五中的学生家境，可见一斑。
廖明诧异道：“这还是带学生了？我说嘛，他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想办法赚钱。”
“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陈晋走了过去，隔着窗户就能看见并不算大的房间，被学生挤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最令陈晋觉得好玩的是，这些学生似乎都是自备了折叠小板凳，一个个抬头求学的模样，可爱极了。
在前面的白板全是一个带着眼镜，身躯有些伛偻的中年男子，看上去起码奔六十了。
不过陈晋见过他的照片，知道这就是自己今天的目标阙鸿。
“北洋政府执政期间，一共诞生了十五位大总统或是代理大总统。这一时期，由于军阀混战，连年战祸不断，民众苦不堪言……”
“不过也正是由于军阀相互之间为了利益的争斗，才为南方的国民革命军创造了发展壮大的时间和空间，为北伐战争创造了有利条件……”
阙鸿是个历史老师，这时似乎是正复习到了近现代史。陈晋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发现他授课并不死板，还会时不时的插进去一些野史秘闻，把学生的注意力都牢牢吸引在自己的身上，着实是有一套的。
这头的阙鸿也正讲在兴头上，忽然瞥见窗外有几个陌生人站着，都是西装革履的模样，便诧异的停了下来，让学生们自己看课本，他本人则走了出来，狐疑的对陈晋问道：“您是……陈晋先生？”
“阙老师竟然认识我？”陈晋也有些惊讶。他现在确实很出名，但一眼就被这么一个毫无瓜葛的老师认出来，还是有些奇怪的。
“陈先生不用奇怪。”阙鸿微笑道：“我关注你已经很长时间了。甚至，在你来东海市之前，我就开始关注你了。”
陈晋微微躬身，执弟子礼，对他礼貌道：“阙老师厚爱，学生惭愧了。”
“这是哪里话！”阙鸿道：“起码我捐到你基金会的钱，每一笔的去向都会对我通报，有据可查，没有挂羊头卖狗肉，光这一点，称赞你一句大公无私，心系天下都是应该的。”
“阙老师，谬赞，谬赞了。”陈晋道：“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我想跟您聊聊。”
阙鸿回头看了看一群正好奇张望的学生，应道：“你稍等，容我讲完这一节的内容就行了。”
“好的，我正好旁听一下。”陈晋抬手，示意阙鸿自便。阙鸿也很干脆，并没有对他刻意亲近，自然而然的回到了学生面前。
只一瞬间，学生们的注意力就被他抓了回去，魅力无限！
陈晋也笑着对身边的几人轻声道：“那我们就安心等着吧。正好也听老师讲讲历史……”
983.我愿意配合你
读史可以明智。
这句话之精辟，适用于任何年代，任何人。那些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伟人或恶人们，几乎无一不是对古今中外的历史烂熟于胸，最后也永远的活在了历史当中。
毕竟人类进步的始终只是科学技术和思想意识，但人性从未改变。任何事情，你都能够在史书上找到类似的案例。
所以也正是基于这个认识，陈晋本人对历史的了解和学习从未停下。
听见阙鸿正好在讲近代史，便对身边的廖明问道：“廖哥，你对那段历史怎么看？”
原本他还以为能够得到一些有见地的说法呢，毕竟廖明能够抛开固有的观念和自己奋斗半辈子的事业，跑来捧他的饭碗，陈晋觉得他应该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然而结果是令他失望的。廖明对那段历史倒是熟悉的很，但最后说出来的……全都是长期思想进步后的官话套话，较之课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陈晋微微摇头，廖明忍不住问道：“陈总，你……不认同这些？”
“我哪敢不认同！”陈晋笑道：“这可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呢，我在人家的治下混饭吃，不认同？我有几个脑袋？”
廖明笑了：“你这番话……要是有文字狱，就够掉脑袋的了。”
“你以为现在就没有了吗？”陈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让廖明陷入了沉思。
约莫又过了20分钟，阙鸿的课总算讲完了。学生当中也有人认出了陈晋，却也只是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并没有逗留，各自散去。
陈晋拍了拍还在发呆的廖明，一起走进了阙鸿的家中。
说是一套房子，实际上就是两个相连的房间而已。进门就是厅堂，但墙边摆着三张钢丝床，被褥叠在里屋的床上。想来是到了晚上入睡的时候，再铺起来。
里屋也就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里屋外面倒是有个晒衣服的小院子，却也长满了青苔，湿滑狼藉。
陈晋看了一圈，回头对阙鸿道：“阙老师，你这个情况，可是接近于家徒四壁，身无长物呐。”
阙鸿毫不在意的笑了：“本来就是个臭老九而已，实属正常。”
“阙老师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今天来的用意吗？”陈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无论是他认出自己之后，还是现在，阙鸿都表现得太平静了。平静得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一样。
“你自然会告诉我，我又何必问呢？”阙鸿还是那副淡薄的模样。
边上的廖明开口了：“阙老师，恕我冒昧。你带的那些学生……？”
“义务的。”阙鸿应道：“他们成绩都很好，毕竟我们十五中没有差生。他们只是对历史感兴趣而已。他们愿意了解，而我喜欢授业。”
廖明笑了：“要是我当初的历史老师也有你讲课的水平，我恐怕就不需要报理科了。”
“只不过……义务教学的话，阙老师你为什么不收点费用呢？现在普遍的很嘛。”
阙鸿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廖所长，不，廖先生，你本人应该是对舌剑唇枪之可怖体会极深的，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呢？”
“你认识我？”廖明一惊。
陈晋在边上恍然一笑，可见阙鸿之前所言不虚。他说从很早之前就在关注自己了，那么这两天会关注到廖明也就理所应当了。
毕竟廖明包括姓名，身份证号，照片和家庭住址之类的相关信息，早已经都在网上被扒出来了。
“我比较意外的是，廖先生你竟然能横得下心来，进了晋涵集团。”阙鸿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先生你今天找到我……是想直接送我一套房子吧？”
“然后，借此来刺激网络上的舆论。你这是顺我者昌的手段呐。许之以利益，拉拢最核心的追随者，直接将客户群体都区分开来。”
“我唯一想不明白的一点，是你的倚仗在哪？你接下来唯一扭转局面的方式，就是能直接脱销你的五个项目。你真的有这么强大的自信心吗？”
听阙鸿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真的是给陈晋惊到了！
就这么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过交流，甚至没见过面的人，竟然把自己的意图猜得这么明确？
看见陈晋的表情，阙鸿笑了：“陈先生不需要惊讶，无非是把拉拢一批打压一批的手段改版了而已，并不难猜。”
“阙老师高才！学生心悦诚服！”陈晋由衷道。这一刻，他已经动了心思，必须把阙鸿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来。
如果将来有阙鸿来帮他审时度势，想必他自己就能够省心很多了。
于是他说道：“阙老师说得没错，我今天特意上门，就是专程来给您送房子的。”
“我不要。”阙鸿拒绝的也很干脆，一如他还停留在白板上的笔迹那般利落。
陈晋一愣，就听见他接着道：“但我愿意配合你。房子我先拿着，等到交付之后，我会卖掉，把所有钱再捐给晋弘基金会。”
闻言，陈晋再也难掩心中的激动，脱口而出的问道：“阙老师，那您之前为什么会选择将自己半辈子的积蓄都捐给晋弘基金会呢？”
“而且，还是在你本身的条件这么……额，这么局促的情况下。”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是自己的至亲，明明有钱或者说有办法弄到钱，却不想着先改善自己的家庭环境，反而把钱都捐了出去。
估计有十个人，十个人都得原地气到爆炸！
“其实我收入还挺高的。”阙鸿笑了：“工龄，加上职称，我的工资不低。所以我的家里人都买有大病险，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也不怕没钱看病。”
“至于房子，住得再大，也不如眼界和心胸宽广来得重要。”
“最重要的是，我观察过你一路走来做的事情……为建筑工人们垫付工资，安排车辆让他们回家，重启东江市的烂尾项目，员工重疾关怀，还有你的惠学季优惠方案……”
“这些种种，陈先生，其实我与你神交已久，对你也是佩服的很呐！”
“所以我听说了你要创办慈善基金会之后，我就去仔细了解过。真正打动我的，我其实已经说过了……”
“每一分捐出去的钱的去向，都有找有落，有据可查。让我的一点点愿望成了现实，是我应该感谢你的。”
“毕竟，连g美美这样的人都会出现，有些事情太让人失望了。”
说着，他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全都是晋弘基金会的短信，向捐款者通报善款动向，事无巨细。
陈晋也看了两眼，其中的几条信息似乎是阙鸿特意翻出来展示给他的，让他双眸一凝。
其实所有事情，都是有蛛丝马迹可以顺藤摸瓜的。
“阙老师，连这个也猜到了？”陈晋吞了吞口水，严肃的问道。
阙鸿微笑着点点头：“所以我才愿意配合你嘛。都是作秀而已，但你的秀，我喜欢。”
984.育雏计划
两人的对话在廖明听来有些云里雾里，只不过职业习惯使然，他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些对话似乎是有具体事情的，并不是泛指陈晋的所作所为，便问道：“阙老师说的，什么秀？”
“你都进了晋涵集团，还不知道吗？”阙鸿微微诧异的反问道。
陈晋在旁笑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而且……这其实不关晋涵集团的是，晋弘基金会是完全独立的，就连我也无从插手。”
“你不插手，你可以插人嘛。”阙鸿脱口而出，随口意识到这话似乎有些双关的味道，自己老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
两人再说到这，廖明大致也听明白了，狐疑道：“说的是晋弘基金会？现任的基金会负责人孔阙？”
“你自己看看吧。”阙鸿把手机递了过去。
廖明接过来认真看了起来。
那是阙鸿手机里的短信界面，其中有一个备注发信人为“晋弘基金会”的号码，发了许多短信过来……
“3000块，用于购买科普读物。捐赠对象：清海省麻来县江长村希望小学。”
内容之外，是购置书籍的发票，以及发货单。
“2000块，用于购买运动器材。捐赠对象：滇南省四毛区长梁山希望小学。”
“……”
“30000块，用于资助西桂省宁县蒲瓜村希望小学一年食堂餐费。”
“26800块，用于资助巴蜀省道平县豆腐沟希望小学一年食堂餐费。”
“……”
廖明还在继续看着，但是非常明显的变化是，大概从最近的半个月起，发过来的短信和彩信，基本内容都是围绕在各贫困地区希望小学的餐费上，几乎每天都有。
似乎是因为每个学校的学生人数不同，在金额上有些小的变化，相差数百数千块不等。
但这样的细微变化，再加上许许多多后续发过来的资料照片，才更让人能一目了然这些钱都到了他们该到的地方。
相比之下，传统的那个公办慈善机构在6月份爆出了g美美事件，一时之间的公众信任度直接跌破了底线，让晋涵基金会在这时越发显得崇高起来。
起码，传统机构并不会如此详实的向捐赠者报告资金流向……
“阙老师，光你一个人的捐款，就有超过了三分之后被大量用在希望小学的餐费上，再加上晋涵集团当初捐的50个亿，也不知道形成了多少利润，又把利润使用在了哪里……这样算起来的话……？”
廖明愣愣的问着，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想不到陈晋破局的切入点竟然是慈善基金会？
陈晋也终于开口，解答了他的疑问：“225所。”
“毕竟这个计划开展的时间还太短了，基金会也必须派人到实地进行考察和捐赠，所以效率并不高。”
“其实我之前就算过了，国内目前大概有15000所希望小学，要是再加上贫困地区想尽办法自办的学校，就更多了，迫于很多地方的资讯不通，无法统计。”
“光就希望小学而言，仅为学生们提供免费食堂一项，一年大概是5-7个亿的花费。所以我们的计划，命名为‘育雏计划’，打算通过几年的时间，详实的考察所有希望小学，然后直接由基金会为这些学校的学生们提供免费食堂。”
“这是我们在替大学生偿清助学贷款发放奖学金之后的，又一项大计划！”
廖明都被陈晋说得楞了，听到最后，除了一句“功在千秋”之外，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但陈晋却看了一眼同样笑着的阙鸿，认真道：“廖哥，我早就说过了，我没有那么伟大。就像阙老师说的，这……只是作秀。为的，无非是我的公众形象，和拉动项目销量而已。”
“我终于明白阙老师为什么愿意配合你了。”廖明感慨道：“这种秀……我希望在华夏的土地上越多越好！”
“很多时候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纵使在具体看见一些事迹和报道之后心有所感，却也是扭头就忘的。起码……”廖明认真道：“你没忘，哪怕你把这当作你的形象资本也好，什么都好，只要把事情办下去了，就比什么都好！”
阙鸿哈哈一笑：“还是老套路了嘛，有钱人兴办教育，广纳门客。而且，陈先生还这么年轻。”
“这要是再过个20年，等现在的孩子都长大了，慢慢成为这个社会的中坚力量时……”
话他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话里的是什么意思！
等这些受了陈晋恩惠的大学生，小学生们都慢慢长大，掌握了社会话语权……
天知道到时候陈晋会是什么样的影响力呢？
仅就这一点，眼光之长远，布局之弘大，根本就不是那些还在争夺一城一地得失的富豪们可以比拟的。
阙鸿本人，表面虽然平常，但其实也心潮澎湃……
他是研究历史的。而名垂青史的那些名字，无一不是具备这种高瞻远瞩之视野的伟人呐！
以他这白丁之身可以参与进这样的事情里，阙鸿只觉得此生足矣。
相比之下，房子小一些，住得挤一点，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起码他不用为父母将来的养老送终发愁，不用为一日三餐犯难，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学生爱戴敬仰着……
比上是不足，但比下却太有余了！
“阙老师，那我们……签合同把？”陈晋笑道。
晋涵集团旗下几个项目的预售证已经拿出来了，虽然开盘时间定在了9月1号，但陈晋身为董事长，就是要提前销售，打破这个规则嘛。
谁让他才是规则的制定者呢？
阙鸿笑眯眯的点头，连看都没看就签字了，却不知道陈晋早已经通过活点雷达判断出了他可能会有的决定，就连合同都准备了两份。
一份，是正常的合同。但还有一份，其中规定了该房屋，阙鸿只有至土地证到期为止的使用权，并不具备处置权。
也就是说，阙鸿的算盘打得很好，想要等交付之后再卖掉，继续捐款，但陈晋不允许。
像阙鸿这样的人，值得他去敬重！
所以直到签完了字，阙鸿才看了一眼合同，摇头道：“陈先生，你这海东花语城，楼面价就要25000了，之后的开盘价怎么也得破6万吧？啧啧啧，138平方米，你可真舍得！”
“当然舍得，阙老师之境界胸襟，怎么表达都不为过。”陈晋笑应着。
随后，阙鸿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陈晋写在合同里的补充条款了……
“陈先生，陈老板！你这又是何苦呢？”阙鸿在见到陈晋之后，终于第一次的局促起来，不安起来，进而惊慌失措。
“无功不受禄啊！”他喃喃道。
陈晋摇了摇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阙老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怎么会是无功呢？”
“我看你是功德无量才对！”
985.相互试探
对于陈晋这完全无脑式的吹捧，阙鸿心里跟明镜儿似得。
他倒是愿意相信陈晋的心里对自己确实有敬意，但是砸下这很可能价值上千万的房子来捧自己，就不可能不求回报。
历史上这样的人物出现过太多了，但凡商人政客之流，都绝不会无的放矢。
念及此，阙鸿虽然对陈晋的做法有些抗拒，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此的面面俱到，机关算尽，才是能成大事的人。
这么一想之后，他的抵触心理也就稍微轻了些，起码不至于厌恶。正像他自己说的一样，为了赚钱，为了击败竞争对手，你可以不择手段。
但是该你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你就得承担起来。
而陈晋，已经做得很好了。
于是阙鸿问道：“陈先生，我们就不要绕弯子了，你直说吧，想要我跟你怎么合作？”
“阙老师果然快人快语！”陈晋笑道：“我想聘请你作为晋涵集团的战略发展顾问，你意下如何？”
阙鸿苦笑道：“陈先生，我就是个臭老九教书匠，何德何能？”
“阙老师就不要太过于自谦了。其他都不说，光就你能看中晋弘基金会这一点，就是目光如炬呐！”
“否则我何必亲自登门？”
陈晋侧面敲打了他一句，意思是“你看，我都屈尊上门了，你房子也拿了，就别再推辞了。你有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呐。”
事实上，陈晋也不是胡乱拉人头的。根据活点雷达的能力值和潜力值评测，阙鸿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早年间他要是走了仕途，现在陈晋搞不好还得仰望他呢！奈何时也命也，阙鸿成了教书先生，才给了陈晋这么一个拾取遗珠的机会！
他的话阙鸿自然听得真切，只能无奈道：“那以后就仰仗陈先生了。”
“那是当然。根据晋涵集团的福利，高级外聘的顾问，都会提供住宿的。标准是8000块/月。”陈晋道：“阙老师，这里……就安安心心的等拆迁吧。”
见陈晋是铁了心要拿钱收买自己了，偏自己还讨厌不起来，阙鸿便应道：“那……我需要负责什么工作呢？”
“很简单，每个月给我交一篇研究报告就行了。”陈晋道：“重点是东江、东海两市，还有全国的形势观察。阙老师，这种东西，想必你已经储备了很多吧？”
阙鸿不置可否，只是心中震惊，再无其他想法了。
见状，陈晋便礼貌的邀他一起拍了照片，随后领着下属离开。
还是走在弄堂里，廖明有些不太理解的对陈晋问道：“陈总，你做慈善的目的，到底真的只是作秀呢，还是确实是自己的意愿？”
“哦？”陈晋狡黠道：“你认为呢？”
廖明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按理说，如果是作秀的话……一年有个几千万上亿的，已经是大手笔了，社会影响力也足够。”
“可如果不是作秀的话，你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
自从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廖明就把陈晋以往的新闻都翻出来看了看，知道他的许多事迹。
其中最令人惊讶的，就是晋弘基金会的50个亿，和赠送一百套房子。
现在再加上育雏计划，陈晋花在公益慈善项目上的资金，加起来怕不得有个上百亿了。
“这是护身符！”陈晋直言不讳道：“我没了这层护身符，早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廖哥，你是仕途出身，应该懂的。”
“……”
廖明听懂了，却更加有些诧异了！
以他曾经的级别，自然接触不到什么事情，可是像陈晋这样一个人物，都会被按在地上摩擦？
那对面是什么来头？可想而知，心有余悸。
…………
…………
上车之后，陈晋开始编辑微博：“今天的单子，是晋涵集团在东海市的项目海东花语城的第一套成交。面积138平方米，成交价格为1035万。客户是一名老教师……”
这条微博很长，陈晋特意把阙鸿的经历和成绩都仔细写了一遍，随后配上了合影照片。
网络上的反应自然还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汹涌。但是在这层汹涌之下，却有人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透露出来的另一个信号……
晋涵集团旗下项目的定价！
138平方米，1035万。均价达到了75000块/平方米。
可是土地成交记录上都能查到，包括网络上也铺天盖地的宣传过，海东花语成，也就是之前的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成交价为25000块/平方米。
而海东花语城公布的建筑面积，为60万平方米，刨去公摊、绿化、配套等设施，可售面积为54万平方米。
也就是说，根据这个数据去计算的话，仅海东花语城一个项目的理论销售总额，就达到了可怕的……
405亿！
只要能卖光一个项目，晋涵集团就够回本的了！毕竟其五个项目全部加起来，成本也就在400个亿左右。
剩下的四个项目就全是纯利润……这种消息，无论对于资本圈，还是对于市场，都是极其具有刺激性的。
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能卖完吗？
才没过多久，网络上一些关注市场的好事者就已经计算出了这一切，陈晋微博底下更是骂声一片。
但绝大多数人都依然没注意到，之前带起了这波节奏的大v和公知现在依然沉默着。
不过有人注意到了……
…………
“又被他给忽悠了！”
李港盛脸色铁青的站在杨靖芳面前，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杨靖芳也是面无血色，只觉得一脑袋都是浆糊。
在这个事件爆发之初，他们还特意商量过，可能是陈晋的其他敌人动的手脚。
但是在陈晋越来越过分的此时此刻，流量的偃旗息鼓，让他们反应过来了……
这一切都是陈晋自导自演的。
尽管仍然不清楚陈晋为什么这么做，但烟雾弹的效果依然达到了，被麻痹大意的他们，已经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了。
“不管他了！”杨靖芳最后拍板道：“既然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开发项目上，那么其他方面势必就要薄弱。我们只管做好盛世联盟，起码占领一个阵地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李港盛悻悻离开之后，回到自己办公室认真的关上了门，随后拨通了自家老板的电话。
栾锦荣那边自然也已经关注到了这些事情。只不过他的态度似乎跟杨靖芳一样，也主张暂时不予理会，着重把盛世联盟先做好。
李港盛纳闷道：“栾总，现在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已经达到70%以上了，似乎也已经进入瓶颈期了。再加大投入的话……”
“这是一个新兴行业，现在试水的就两家，晋涵和我们盛世，市场也还没有进入爆发期……”栾锦荣道：“所以更应该巩固市场，加大力度。”
“但凡新兴行业，永远都是先烧钱再赚钱的，尤其是跟互联网搭边的，更是如此。”
听自家老板这么一说，李港盛皱着眉想了想，认可了老板的言论，随后应道：“栾总，我明白了。”
不过栾锦荣随后也有些疑惑道：“其实晋涵集团的事情，也确实挺诡异的。”
“怎么说？”李港盛连忙问道。这个问题也是他疑惑的。
栾锦荣解析道：“实际上，房地产和互联网有机融合的这个创业出发点，是陈晋自己搞出来的。从他在东江市的万策公司建立销售代理部，又创建晋房网的时候就决定了，他是先驱者。”
“那么按照正常的想法来看，他无论如何都应该在这方面深入挖掘下去。而且就连各地的营运执照，都是他出手搞定的。付出了这么多，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转移了工作重心？”
“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港盛蹙眉道：“会不会是目光短了点？又或者事关重大？毕竟东海市的五个项目要是弄好了，晋涵集团不但可以一下子解决所有债务，还可以一下子成为国内资金链最粗壮的开发商。”
“2000个亿呐！”他感慨着。这是对晋涵集团项目的利润评估额。
“房地产网络化，是上万个亿的市场。孰轻孰重，你觉得陈晋会分不清楚？”栾锦荣一句话就把李港盛噎得死死的。
楞了片刻，李港盛忽然激动道：“陈晋会不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其实他对自己的天坤+早有布局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栾锦荣一下子凝重起来，却又无可奈何：“这件事，我得直接找杨谈了。”
“东海市那边……你这样……”
一番吩咐之后，李港盛虽然应承了下来，可心里却犯了难。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他再次来到了杨靖芳的办公室门口，却不料杨靖芳也正巧要走出门找他，两人在门口撞见了。
“你……”杨靖芳认真道：“栾董事长那边，也跟你说了？”
“说了。”李港盛点头：“他会找你父亲碰面聊一聊。我们东海市这边，也得试探试探……”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感觉到了，杨靖芳跟自己一样，也是有点发怵！
因为栾锦荣和杨都同时发话，让他们想办法探一探陈晋的底。
那自然是见面最好了……
但是跟陈晋见面，从来就没有好事情！
所以当他们把重心转移到狙击天坤+平台之后，都尽量避免与陈晋见面，现在却避无可避了。
“老李~”杨靖芳讪笑道：“我们是不是都怕了他了？”
“怕倒谈不上~”李港盛苦笑：“但是肯定有点忌惮吧？哈哈~”
两人正说着呢，手机却忽然同时响了起来……
是同一个人发来的短信：“有空吗？见个面聊一聊吧？”
发件人：陈晋！
杨靖芳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李港盛也是心里一阵发毛！
“这人是个妖怪吧？”两人异口同声，随后默默摇头。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陈晋竟然跟他们产生了同样的心思？
也是来探底的吗？
“去就去！”杨靖芳咬牙道：“又不是怕了他！”
“就是！”李港盛同样色厉内荏道。
986.双管齐下
“叮叮！”
两声短信声同时响起，陈晋拿起手机看了看，笑了。
坐在他身边的廖明不解的瞥了一眼。
陈晋解释道：“老对手了，我估计他们应该也要约我了，先下手为强。可能……吓到他们了吧。”
这两条短信，或许是示威？陈晋笑得愈发开心起来，有点期待跟两人的见面了。
按理说，现在应该是他愁眉苦脸的时候，现在却丝毫不见沮丧的情绪，令廖明啧啧称奇。
吸引力法则这种玄学，他以前是不信的，现在却不得不信。似乎正是陈晋这时刻保持乐观的心态，让他的事情无论遇见何种艰难险阻，最后都会通向成功。
回到了办公室之后，陈晋就让吴小军领着廖明去熟悉一下集团的安保系统，让他查漏补缺，随后又交代了王政翰对他进行初步的工作安排。
毕竟廖明以前的工作性质和晋涵集团大相径庭，还是需要有人带带路的。一些商业原则，还有一些工作侧重，王政翰都已经驾轻就熟了，是最好的人选。
而陈晋本人，则是开始看起了报表。在王政翰的手底下，有一个团队是专门筛查处理网络舆论的。
他们会将一些具有影响力的内容挑选出来，同时分析判断网络舆论的方向和利弊，是陈晋相当得力的助手。
现在他看的报告，就是这个团队呈交上来的，也正是在陈晋发布微博之后，网络上的一些动态，效率之高，可见一斑！
陈晋边看边想着：“政翰也不知道哪找来这么一帮年轻人，对网络的敏锐度很高呐。”
“根据他们的报告，自从那些带节奏的流量闭嘴了之后，虽然热度居高不下，但是天平却有了一些倾斜。”
“一方面的原因，是那群铁粉似乎被引动了真火，已经不单单只是在网络上声援了。根据施杰那边的报表和网络上的一些消息来看，这些粉丝当中不少具备资金能力的人，都跑到了东海市。目的，是要买晋涵集团的房子。”
“至于购房资格……能跑到东海市来直接用买房支持的人，自然有办法搞定这种问题。”
“而另一方面，在如此刚硬的铁粉面前，很多喷子似乎也转了话风，开始低调了。”
默默的想完这些，陈晋又拿出了施杰的报表，光是这一类的客户，就有上千个！
这些都是通过认真沟通下得出的结果，而有一些不愿意透露身份的人，也有不少。
毕竟陈晋的过往表演太神奇了，导致有相当数量的人都在跟着他的足迹进行投资，也确实都赚钱了。
“等到9月1号，政策一公布……再加上最近的刺激和育雏计划的轰动性，项目的销售方面应该就不用担心了。”陈晋想着，终于是把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应付兆基集团和龙仓集团的联手狙击。
而且，这两件事情基本上也可以合并为一件事情来处理了……
…………
当晚6点，李港盛和杨靖芳如约来到了皇甫江畔的一家私房菜馆。整个馆子都已经被陈晋包下来了，算是对他们两位的尊重。
而与此同时，栾锦荣和杨这两位老对手，也在香江的某个高级西餐厅碰了面。
两位大佬见面，餐厅自然也是直接包了下来，否则人多耳杂的，总有些事情不太能见得光。
“栾兄，久仰了。”杨先到了一步，见栾锦荣走进来，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光就这一幕，要是被其他的竞争对手看见了就得惊掉下巴。
虽然盛世联盟在明面上是兆基集团和龙仓集团合作的，但那是另一个市场了，并不意味着两家就能和睦相处。事实上，在香江和百越省，两家集团的争端也是极多的。
所以两人见面的意义也不同，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也会顺藤摸瓜猜到一些什么。
杨也没有摆什么姿态，很和蔼的跟栾锦荣握手，两人一起坐下。
随意点了餐之后，栾锦荣主动打开话题道：“杨兄，算起来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吧？”
“你在百越，我在香江，虽然唇齿相依，但确实交集不多。”杨笑道：“谁知道造化弄人，我们俩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合作……”
“英雄出少年呐！”栾锦荣感慨道：“陈晋的异军突起，不光是我们，北边那几位也是心惊肉跳的。只不过我们在东海市对上了，才有了直接接触。”
杨笑道：“对陈晋，你怎么看？”
“……”栾锦荣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后才应道：“说实话，我看不清楚。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小打小闹，谁知道弄出了一个天坤+！可是现在时家人又反过来要对付他，似乎还跟顶上的一些纠葛有关系。”
“杨兄，如果不是身不由己，我压根就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杨认真的点点头：“是的。掺和那些事情？谁也不嫌命长。”
“现在盛世联盟的市场占有率已经到70%以上了，基本算是垄断了。”栾锦荣道：“可是陈晋忽然偃旗息鼓，我真是有点看不透。”
“按照时家的要求，我们必须在9月1号之前把握市场，你觉得会不会是……将要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呢？”杨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
他们都是真正的人精老江湖了，9月1号的时间要求得这么明确，势必是时家为了配合些什么安排的。
“你最近上了什么项目吗？”栾锦荣忽然问道：“在东海市！”
杨摇了摇头：“别说东海市了，在香江我也没什么布置，东海市更是小打小闹。”
“那就对了。”栾锦荣道：“9月1号，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我们现在该做的，要么放手一搏，要么……鸣金收兵。”
“事到如今，还有退路吗？”杨无奈的笑了，栾锦荣感同身受。
…………
“陈总，本来应该是我们摆酒赔罪的，今天反而要让你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一看见陈晋，李港盛又恢复了标准的笑脸，主动躬身道：“这次，让你的布局落空了。”
这说的，自然是盛世联盟对天坤+的狙击。
对于今天，李港盛和杨靖芳选择的策略是主动出击……
987.没有胜利者
只一瞬间，陈晋就看穿了两人的想法。
他们两个人会有这样的决定也不奇怪，毕竟站在他们两个人的视角上，盛世联盟已经掌控绝大部分市场了。
相对于陈晋还在东海市谋一隅，他们自然会认为大市场已经被他们垄断了。
更何况……这个细分行业本身就可以说是陈晋一手折腾出来的，现在可倒好，被他们捷足先登。
所以纵然对陈晋依旧忌讳莫深，可既然姿态已经摆出来了，那么见了面真没必要太客气。
气势必须强硬起来！
而且他们也正想用这种方法激怒陈晋，让他能够多透露一些晋涵集团的安排。
还是同样的原因，他们总觉得陈晋有后手。
念及此，陈晋笑了笑：“又不是国家管控的行业，市场经济中，没有哪一个市场是可以被一家独吞的。所以两位的盛世联盟能进场，我乐见其成。”
“陈总豁达！”杨靖芳赞了一句，举杯敬酒，随后又道：“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所以不免有些好奇，一碗肉汤，陈总难道甘心只喝汤，不吃肉？”
“哈哈~”陈晋笑道：“你们是怕我掀桌子，鸡飞蛋打大家都没得吃？”
“不至于。而且大势已成，现在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这个行业起飞了。要不了多久，无数资本就会跟猫闻见腥味一样的摸进来。”
“就别说我了，两位的盛世联盟……难道就敢保证坚如磐石吗？”
被陈晋这个思路一带领，杨靖芳和李港盛的心里果然筹措起来了。
事实上，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陈晋提醒，他们自己也是清晰明确的。
资本逐利，绝没有半点可能放着一块蛋糕不去瓜分一下。这几乎“资本”这个词出现以后，就形成的铁一般的规则。
然而李港盛想了想之后笑道：“陈总，我们不在乎。”
陈晋双眼一眯！
李港盛这等于是在明说自己，盛世联盟之所以成立，之所以大张旗鼓的狙击晋涵集团，是完全针对性的行为。
盛世联盟甚至可以不在乎是不是盈利，只要卡死陈晋就好了，压根是损人不利己，或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总而言之，就是我跟你杠上了！
这已经不是商业范畴的事情了，而的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李港盛看着陈晋的表情，心中一喜，暗道这样的刺激，应该足够陈晋动怒了吧？
毕竟自己这边已经完全不讲道理了嘛。
但是陈晋的怒意稍纵即逝，很快就平复了下来，露出微笑……
“两位。”他玩味道：“我其实很能理解你们的难处，明明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还非得硬着头皮扎进来。怕只怕，你们花了大力气跟我玩，最后还满盘皆输，到时候你们身后的朋友可不会管你们的死活呢！”
杨靖芳立刻针锋相对道：“陈总，话可别说太得太满了！就以天坤+现在的情况？你拿什么跟我们玩？”
“行，还挺硬气的。”陈晋愈发笑得欢了，直笑得两人心里发毛。
表面的气势肯定要做足，但不能改变他们其实色厉内荏的真相。
毕竟他们跟陈晋的斗争过程，就像是两军对垒，自己这边刚有举着长枪纵马冲锋呢，陈晋那边一通飞机轰炸，接着坦克开路，就把他们按在底下体会摩擦力了……
对于两人而言，“陈晋”这两个字，可比多少多少亿的资金来的更有震撼力！
“陈总就是喜欢说笑。”李港盛坚持强硬策略，硬着头皮做出不屑状：“我倒是很愿意听听看，陈总还有什么破局之法？”
也不等陈晋开口，他就自顾继续道：“现如今，晋涵集团风雨飘摇，无论是在网络上，还是在东海市的地面上，都没什么利好消息传出来。”
“也就是说，你陈晋现在连东海市这一个地方都没搞定呢，还想跟我们抢其他城市的份额？”
“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李总激将法用得不错。”陈晋一句话就让李港盛噎住了，继而接着道：“我是否不自量力，你们的体会难道还不深刻吗？”
“海地集团是怎么轰然倒塌的？忘了？”
“现在薛家父子俩，还在铁窗里怔怔的望着你们呢……”
几句话，说的两人心里又是一阵恶寒！
最后陈晋道：“与虎谋皮，从来都没有好下场。我当初在东江市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很清楚，打虎，我可是行家里手呢！”
“做梦！”杨靖芳脱口而出。
她的父亲也是直接参与在这件事情里的，所以她大概知道陈晋口中所谓的“虎”是谁，又有多么大的能量。
打？
拿什么打？嘴皮子吗？
而听她说完这句话，陈晋也便清楚了兆基集团和龙仓集团，已经完全陷入这个泥潭了，无法自拔！
相对应的……接下来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除了天坤+平台，哪怕时家没有要求，两家企业也会针对自己，来一场真正的龙争虎斗，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两个小辈有资格上桌的牌局了。
与此同时，杨靖芳和李港盛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是短信铃声。
他们对视一眼，又看了眼陈晋，却见陈晋望着窗外的静谧林子，怔怔出神。
于是两人飞速拿起手机一看，只见屏幕上的内容几乎一样：“积极准备东海市第四季度土地拍卖！”
同时皱眉！
因为东海市今年有价值的地块，在第三季度的拍卖里都已经拍出了，无一例外都被陈晋拿了下来。
第四季度的拍卖，则是会在9月中旬举行……都是些边角料，开发价值并不高。
可是两家的掌门人都忽然做了这项决定……
短信还没看完：“另外，积极准备进军东江市！”
“嘶~”
心中到此一口凉气！
李港盛和杨靖芳再一次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其中的意义！
这是要……跟陈晋来的鱼死网破呐！
“我刚才就说了，我非常理解你们两家的难处。”
陈晋忽然开口了，悠悠道：“当商业的事情不能在商业范畴内解决的时候，我们之间其实不会有真的胜利者！”
988.白色的手套？
在杨靖芳和李港盛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中，陈晋接着笑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们两家的大老板，让你们跟我多线开战了吧？”
“马上就要第四季度招拍了，还有东江市……确实也是我带了个不太好的榜样，弄得好像市场还很火热的样子，东江市今年还有一批重点地块要进行招拍。”
“一片欣欣向荣呐！”
霎时间，原本对于陈晋竟然瞬间猜中他们意图的惊讶，变成了对于市场对于影响对于行业的思考。
陈晋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让别人跟着他的思维走。
沉默了些许时间之后，杨靖芳终于诚恳道：“陈总，你既然什么都猜到了，就应该明白很多事情，并非出自我们的本意。”
“虽然……我们确实是竞争对手。但就像你说的，对于互联网和房地产的联动，是你的首创，并不是我们的发展方向。”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希望我们的问题，能放在商业范畴内解决。只可惜……”
她言尽于此，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
李港盛则是问道：“陈总，我个人还是非常好奇……现在的局面已经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应付呢？”
问这个问题实属无奈。谁让陈晋对他们的意图已经一清二楚，而他们对陈晋依然云里雾里呢？
陈晋听完，也不应话，只是招了招手让服务员又过来上菜了，进而笑道：“尝尝吧，这里的特色，大碗宽面。”
“你看这个碗，又大又圆，就像我们的市场一样，好像可以装下很多很多东西。”
“你看这个面，又长又宽，就像我们的企业一样，好像真的劲道十足，有嚼劲。”
“但是……”
陈晋拿起筷子来，呼啦啦的一顿吸入，顷刻间一碗面就被他吃完了，接着才道：“但是其实并没有那么管饱，一碗也就几大口而已。”
“唯一的好处，是我作为食客，随时都可以让大师傅再给我来一碗。了不起就多吃几碗，总会饱的。”
“然而我们呢？真的能喂饱食客吗？那谁又是吃我们的食客呢？”
“……”
杨靖芳和李港盛都是人精，当然听出了陈晋的弦外之音来，却不敢相信！
李港盛诧异道：“陈总的想法是……不争了？”
“是因为最近网络上的事情吗？”杨靖芳补充道：“可是……网络上的风起云涌，似乎是陈总你一手包办的吧？”
陈晋笑了笑：“多说无益，这两天，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言罢，陈晋就不再多说了，只是顾着吃吃喝喝，跟两人杯盏交错，半句真话都不再漏了。
对于他的态度，杨靖芳和李港盛也是很无奈。
今天准备的激将法，就是为了打探陈晋的虚实，试图找一找他的弱点。结果可倒好，自己这边被陈晋算得死死的，但陈晋却只给了个云山雾罩的说法。
跟陈晋分别之后，李港盛和杨靖芳坐到了同一辆车上返回酒店。
路上，杨靖芳无奈道：“李总，你说陈晋这个人，是真的没脾气吗？按理说，我们这样半路杀出来，还抢占了大份额的市场，今天这样刺激他，他还跟个受气包似得，心平气和的夸张了吧？”
“谁知道他是不是强行装出来的呢？”李港盛苦笑道：“话说回来，他要是跟愣头青一样怼我们，口不择言的什么都说，我反而要看轻他了。”
“那你觉得，既然他对我们的意图完全看透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建议一下，暂缓行动？”杨靖芳问道。
这是她心里最担心的事情。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现在明显不是合适的时机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港盛道。
杨靖芳点点头，到了酒店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就立刻摸出了手机给父亲打去了电话。
“跟陈晋见过面了？”杨接起来就问道，没有半点寒暄。父女两人都是务实主义，相处模式一直都很平淡。
“是的。”杨靖芳应道：“但是吃饭的时候，你跟栾锦荣的短信过来，陈晋直接就猜中了我们要干嘛。所以我想……是不是缓一缓？”
杨认真道：“缓不得。其实……就算明天立刻行动，我们也已经慢了。呵呵~”
“嗯？”杨靖芳诧异道：“爸，怎么回事？”
杨轻叹一声道：“从陈晋之前对于卡他预售证的反应，还有现在他大张旗鼓的在网络上搞风搞雨来看，9月1号的开盘，应该是为了配合时间，至于是什么时间……”
“新政策！”杨靖芳脱口而出。
对于房产开发商来说，政策是唯一一个需要这样不择手段去追赶的事情了，所以非常容易猜出来。
只不过如果是政策已出，摆在了眼前，那么任何开发商都会去追赶，这种事情出现过不止一次。
可是现在……什么风声都没有啊！
“爸，是时家那边给你透了什么风吗？”杨靖芳连忙问道。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杨道：“风倒是没有透。但是看时家这急迫的态度，已经直接插手到东海去了，就很明显了。”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陈晋从哪来的消息？他可不像是猜出来的，更像是明确知道时间而为此做的准备。”
“爸！！！”杨靖芳突然就像被惊吓到了一般，猛然喊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杨也立刻紧张起来。
只听杨靖芳说道：“我想起来了……陈晋在东江市的时候，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就在《新国五条》出台之前，虽然后来东江市并没有正式实施，但在那个节骨眼儿上，陈晋的表现不正常。”
因为被陈晋摆了好几道，所以杨靖芳对他也有诸多研究，对他的事迹则更是清楚。
陈晋是怎样发家的？是从在东江市接盘烂尾项目开始的。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情况下，陈晋愣是将那些项目卖成了“爆款红盘”，其中的天时地利人和，在当时看来是巧合，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话……
还会是巧合吗？
听女儿这么一说，杨也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陈晋有比时家更硬的关系？这……这……这……”
“这可能吗？”
他同样也被吓得不轻。自己按照时家的安排跟陈晋较量，那是商业范畴内的。可一旦陈晋其实是个隐藏极深的白手套的话……？
那很有可能把整个龙仓集团都玩到灰飞烟灭！
“不行，我得找时家问个清楚才行！”杨认真道。
而与此同时，栾锦荣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经过一番抽丝剥茧，李港盛的信息起到了关键作用。
所以杨这头电话还没挂断呢，栾锦荣的电话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