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4.兑换最佳业务方案
然而带给陈晋的震惊，却并没有因为他的一句感慨而结束。
正想跟施杰讨论接下来该采取什么措施保证工作效率，却听手机“叮”的一声。
“飞信群发？”陈晋有些诧异。
这都大半夜了，群发的微信是什么内容？
他打开手机，只见屏幕上显示着：“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因成交量暴涨，签约中心所有打单员今晚已经准备通宵加班，请所有区域经理明早7点到总部报到，统一安排代班打单的时间表。”
“已经到需要通宵打单的地步了吗？”陈晋皱眉道：“这才是第一天呐！”
中介公司不比开发商。售楼处毕竟还是有一个下班时间的，而且今天已经延迟到了将近半夜。
对于拿着钱却不能买房子的客户来说，歇业下班的做法，从某种程度上只会更加刺激他们的购房**，生怕来晚了就买不到好楼层好户型了。
但是中介公司则不然，它是服务性质的企业。
也就是说……客户即是上帝！
尽管新政中说明了4月1号才会开始实施，但在二手房交易中，签订正式合同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后面还有申请贷款，审批贷款，放款，过户，制证等等一系列的手续。
可新政上也没说，执行政策的界定标准，到底是以签订正式合同的日期为准，还是以房产证登记日期为准。
这就让所有的客户内心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万一是以房产证登记日期为准，一个月的时间可就不太宽裕了呐！要是到时候4月1号到了，自己的房产证还没做出来，就要缴纳巨额的税费，才真叫掉坑里了！
而且，往年的政策都是出台即执行的。这次却有一个月的缓冲期……
怎么看怎么像是为了不激起太大的舆论，所以才出现的。这样去分析的话，执行标准就极有可能是以房产证登记时间为准了。
在20%个人所得税的重压下，客户和房东们不疯了一般逼迫中介公司才对呢。毕竟谁都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也不知道
于是乎，为了满足猛然间增加的成交量，以及客户房东们的急迫心情，通宵打单签合同也就成了必然。
万策公司原本八个正式打单员明显是不够用的，只能把不需要直接做业务的区域经理拉上前线了。很有可能，还要多准备一批电脑什么的……
“这完全是在打仗呐！”
陈晋虽然很快就将其中的关键分析透彻了，可情况依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杰哥，工程部的报告下午已经出来了。”陈晋有些担忧道：“接下来就是25个项目齐开，销售部这边……能应付得过来吗？”
施杰对二手交易的流程也很熟悉。所以当他听陈晋说万策公司已经需要通宵打单的时候，心里已经在不停打鼓了。
华策公司的员工确实很多，多达数百人。
这在正常行情下，甚至可以应付几十个项目的销售人员需求。像去年那种冷淡行情，应付上百个项目都未必不可能。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波行情来的如此汹涌，如此迅猛，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哪怕之前他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降低要求招聘了大量的员工，可看今天四个项目现场的繁忙程度，也是远远不够的！
按照他的估计，每个项目至少也需要50名以上的销售员才勉强能应付。25处项目，就是……
1250名！这还不算现场的带组经理、财务、后勤、保安等等人员。
缺口太大啦！
之前施杰可是亲口向陈晋保证过，销售环节绝对不会出问题，可还是出了大问题！
时间只有一个月，错过这一个月的话，可就再没有这样的行情了。
“至少还需要500个专业的销售员。哎，陈总，这次是我判断失误了。”
“这样吧，先把加班工资上调100%，钱我个人来掏。然后……动员大家扛一扛吧。只能先应付着了。”施杰有些尴尬道。
陈晋想了想，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铁人也不可能抗住一个月不眠不休呀。
“杰哥你等等。”他拿出手机，直接拨了出去。
“陈总？”祁旭光接了起来，问道：“怎么样？今天的销售情况好吗？”
陈晋苦笑道：“就是太好了，我才要你帮忙呀！”
“万策公司已经开始通宵打单了，市场完全爆发！销售部应付不过来了，我需要千墅集团的人手。”
祁旭光闻言，浑身一凛，也意识到这极其关键的一点。
“需要多少人？”
“至少500！”
他立刻应道：“等我10分钟。”
…………
10来分钟后，他回了过来。
“陈总………”祁旭光明显也有些尴尬：“千墅集团的销售团队虽然有上千人，但我只能拉出来200个。”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下面地市的那些开发项目，成交量也突然爆发了。抽调出来的这一批，还是从商业地产项目里硬凑出来的。”
陈晋深吸一口气：“好，安排一下，明天统一赶到东江市。住宿晋华公司来安排，工资按照双倍标准发放，算出差补助。这笔钱，也由晋华公司来出。”
“这些都是小事。”祁旭光有些担忧道：“我害怕会耽误销售……”
“我来想办法！”
陈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却没放下。
虽然他说了自己来想办法，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人员不足是个死穴！
第一次，陈晋竟然觉得自己千头万绪，没有了丝毫办法！
上哪再去找出300个对项目有充分了解的销售员呢？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活点雷达当时的行情预告里，最后的一句提示……
“请做好应对准备。”
“没想到哇，算来算去，竟然还是算漏了一个环节。”陈晋自嘲的想着，看着施杰同样的愁眉苦脸。
自己是个凡人，确实没办法掌控所有事情。哪怕有活点雷达也……
“活点雷达！”
陈晋蓦然想起了自己的大杀器，不管施杰诧异的眼神，返身回到了办公室里锁上门，然后立刻掏出手机查看起来。
“找到了！”
陈晋认真的看着“其他”功能里的其中一个功能：最佳业务方案！
这个功能的描述是：可自动生成收益最高的业务方案，100000积分/次！
之前陈晋一直对这项功能的定义，都是使用在寻找新项目上的，所以刚才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
“好在留了积分，不然现在还不哭晕才厕所里？”陈晋苦笑着点击功能。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提示：是否使用100000积分兑换最佳业务方案？
“是！”陈晋这时也顾不上犹豫了，直接点击。
活点雷达立刻扣除了10万积分，随后跳转到了另一个页面：请描述业务需求？
“最大化销售效率！”陈晋立刻输入了自己的需求。
“…………”
“…………”
“最佳业务方案已生成！”
…………
陈晋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最佳业务方案，“啪”的一拍自己的大腿，生疼！
“尼玛！我真是猪脑子！”
因为活点雷达显示出来的方案实在太简单了一点。
简单到陈晋都有些心疼那10万积分了。
可是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在火烧眉毛的时候，越乱就越容易灯下黑，反而会使人的思维陷入了局限，导致苦思无果。
这就像学生做一道难题。
没有寻找到方法和步骤的时候，除了一脸懵逼，两眼一抹黑之外，只能束手无策，抓耳挠腮。
一旦有人告诉了他正确的解法，他才会恍然大悟道：“喔！原来这么简单呐！”
这件事就是同样的道理，也算是陈晋吃到的一次深刻教训！
一直以来，陈晋虽然付出了远超常人的辛勤汗水，但做事也确实都是一帆风顺的。
顺境过多，就不可避免的膨胀了他自己的信心，对自己的认知也开始有些模糊了，觉得自己能处理一切情况。
可面对销售效率不足，人员不足的问题时，让他明白了自己始终只是一个凡人，并不是神，不可能全知全能。
让他明白了，以后再做事情，必须尽可能想得更多，准备得更加全面才行。相对应的，他还需要更加努力的不断强大自身！
这么一个教训，10万积分，在陈晋看来，不亏！
人最怕的，就是没办法看清楚自己了。看不清自己，后果是极其可怕的！
陈晋如是想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陈总？”施杰急忙唤道。
“立刻把赵西柱和他们广告部的所有人都叫回公司，让他联系广告商，连夜修改！明天必须铺开！”
陈晋命令道。
“明白。”施杰见他已经镇定下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赵西柱住在临江区，离公司的距离不近。好在现在已经过了半夜了，路上空旷，约莫20多分钟，也就赶到公司了。
跟他差不多时间赶到的，还有广告部的一群人。
在这段时间里，施杰一边跟祁旭光通话，协调人员增派的事情，一边看着陈晋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写着什么。
“陈总，有临时变化吗？”赵西柱进了陈晋的办公室之后急忙问道。
白天刚刚才把晋房网的广告赶了出来，连明天投放都处理好了。半夜突然被喊回来，铁定就是有变故。
陈晋点点头：“你组织一下文案，把这个广告跟晋房网的宣传一起投放出去。”
赵西柱接过陈晋递来的纸一看，随后点点头，返身做事去了。
而陈晋自己则是拿起了车钥匙，直接离开了公司，朝着市中心赶去……
活点雷达给出的最佳业务方案，包含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刚才的广告，而另一部分，还需要陈晋亲自出面协调！
695.一视同仁的安排！（先来一万字的，还有！）
陈晋的保时捷帕纳梅拉在午夜过后的大街上驰骋着，很快就赶到了他的目的地。
熟悉的建筑物，熟悉的地下车库，熟悉的电梯，甚至就连电梯门口的保安都有些眼熟……
寰宇中心，万策公司总部。
陈晋怎么都想不到，白天自己离开的时候还在想着，下一次来，说不定就是辞职的时候了。
结果才过去短短的十几个小时，自己就又来了。
还他么是来求助的！
脸都快被自己打肿啦！
但是经过活点雷达的提醒之后，陈晋才发现最大的资源就在自己的眼前。所以尽管被自己打脸，但还是得来。
不过刚到电梯口，他就发现了一些异于常态的地方。
因为走向电梯口的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至少十几组的客户房东，也正由经纪人带领着，从停车场朝着电梯厅走去。
陈晋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表看了看时间……
00：47
约到这个点来签合同？
跟一大群人挤进电梯，从-2楼到1楼换乘之后，这个情况更明显了。
一楼电梯厅里，至少有二三十人在等着电梯。连带着物业都没法下班了，大半夜还要恪尽职守，检查来访者的身份证。
站在人群之中，陈晋听见最多的对话就是……
“小x，我这套房子，4月1号之前到底能不能办好？你给我个准话啊！不然到时候税费出来，难道你们中介公司承担吗？”
“x先生，我已经给你解释过很多遍了。就目前来说，银行的审批和放款都很快。你们只要保证配合工作，我们公司肯定是从速办理的。”
“至于承诺，我真的没有办法做。毕竟真正的审批时间和放款时间，还有制证时间都不是我们中介公司能控制的。”
…………
“叮咚！”
陈晋再次随着人群挤进电梯里，心中却有些感慨。
站在客户和房东的角度上，他真的完全理解这个群体目前的急迫心理。
不确定，不知道，没办法，只能等……
不管是中介公司的经纪人还是银行，都只会给他们这样的答案。因为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并不会真的拖很久。
但凡事总有个万一吧？万一呢？
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岔子，难道是自己来承担这份责任吗？
可站在经纪人的立场上，陈晋更能理解他们难办的地方。
这个行业虽然确实门槛很低，从业人员参差不齐，但要说谁在无仇无怨的情况下故意拖延？
至少陈晋自己没见到过。大家还是会尽可能的替客户房东着想的。偏偏他们又真的没办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难呐！
到了27楼之后，陈晋再一次苦笑。
眼前的场面确实让他有些吃惊了！
原本签约中心是有几十间签约室的。此刻却全都满了。无奈之下，公司搬了大量的桌椅板凳到外面的空旷处。
除了留下能让人通行的空间外，几乎能摆的地方都摆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依然应付不了还在不断来到总部，准备签约的客户和房东们。
就连门厅的空间都已经被占用了。
现在可是后半夜快1点了啊！陈晋咋一看，27楼怕是聚集了有不下两百多人。
路过签约中心大单处的时候，更是人满为患。每个打单员位置上的座机都在响个不停，她们却腾不出手来接听，不断的对照签约要素填写着网签合同。
这可不是小事情！
房产交易中，任何一个数字，一句话的表述，都有可能在后期演变成纠纷。所以她们在应付着身边客户房东和经纪人的不断提问下，还要集中精神对着电脑屏幕。
这样的工作强度，不管是对精神压力还是体力，都是极其严峻的考验，也就难怪要把区域经理们全都拉上前线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洪亮的男性声音爆发出怒喊：“我都已经从晚上7点等到现在了！怎么还没有轮到？”
“窦先生，你别喊呀！大家都在等着呢！”边上一个年轻的经纪人看着所有人投来的厌恶目光，尴尬的解释着，试图将那位窦先生拉回去。
“你别拉我！”窦先生显然也是彻底没了耐心：“什么破公司！我告诉你，我可是认识你们副市长的。赶紧给我先弄。不然让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厉害！”
闻言，陈晋眉头一挑，心道这位了不起哇？都认识副市长了？
那窦先生还在喋喋不休的：“我几个亿的合同都没有这么麻烦过。才几百万的房子，搞成这样！知道我的时间成本有多贵吗？”
周围也有很多在等着的客户房东。听他一开始吼，众人还有些愤慨。
凭什么大家都在等着，就你要特殊化？
但再一听，人家又认识副市长，又是几个亿的生意，显然家底深厚。看看穿着，也是西装革履的，貌似昂贵。
几个刚想开口呵斥的人，便又生生把到了嘴边的怒骂咽了回去，继续安稳坐着。
但陈晋却看的出来，这人也是个色厉内荏的主。手腕上那块劳力士，都快挥散架了好吗？
想着毕竟自己还是万策公司的员工，陈晋就准备出头收拾一下局面了。
不料这是一个更加洪亮且尖锐的女声却吼道：“嚷什么嚷？嚷什么嚷？”
陈晋一看，竟然是徐爱英，也就是签约中心总监。
她来到那位窦先生面前，横眉怒目道：“所有人都在排队，这是社会秩序，有什么好嚷的？”
“我都从7点等到现在了，你们搞什么搞？我告诉你，我可是认识……”
“闭嘴！”徐爱英比他还要彪悍，随后对他身边的经纪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7点就到了，现在还没排上？”
“额~”
经纪人明显有些为难：“客户是7点就到了，窦先生是房东，12点才到……”
徐爱英深吸一口气道：“你通知买卖双方，必须双方到场，证件到齐才填单排队吗？”
“说了的！”经纪人忙道：“我还有发过短信，徐总你看……”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徐爱英面前，徐爱英看完之后，确认过错方绝对不在公司这边了，于是底气更足了！
她又朝着男子喊道：“不是早就通知你了，必须双方到场才能排队吗？你自己来晚了怪谁？”
“我……”
“你什么你？”徐爱英狠狠道：“今天你别说是认识副市长了！你就是认识竹席（故意的错别字），也得老老实实给我排队等着！”
说罢，她就转身朝一众打单员喊道：“不要忙中出错！一定要确认好每一单的所有信息！打错了单子，后果自己承担！”
随后她又朝男子哼了一声，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那窦先生显然也没想到万策公司的人这么厉害，连那种话都敢说出来。
他卖房子，为的是能够腾空名额买更大的房子，甚至目标都已经看好了，所以确实也很着急。
但他不是第一次买卖房子了，所以傍晚的时候听经纪人说要双方到齐才能排队什么的，也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倚仗的，就是“认识副市长”这么一句话。
所以他才敢安安稳稳的喝酒喝到半夜才赶过来，只想着中介公司听见这句话，还不屁颠屁颠的给自己安排？
结果呢？
安排是安排了，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陈晋见他终于被经纪人拉走了，微微一笑，看来是用不上自己了。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徐爱英的气势！
如果放在平时不忙的时候，那窦先生说这么一句，不管真的假的，安排了也就安排了。
但现在还有上百单在排着呢，这个先例一开，打单的工作绝对直接乱套。
对徐爱英来说，现在不是体现圆滑情商的时候，那也就只能安排安排窦先生了！
然而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之后，原先很多怨声载道的人，也都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果然……
一视同仁在某些时候，确实是非常有必要的！
陈晋再次笑了笑，直接朝着值班室走去。来之前，他就用活点雷达看过了，方遒和谭姿都在那呆着呢。
之所以没有走出来，确实也是他们认识的人很多，要是来几个要求他们帮忙插队，却只能拒绝，面子上又不好看，干脆图个清静。
“笃笃笃……”
听见门被敲响，方遒和谭姿都有些诧异。
今天突然爆发的成交量同样让他们措手不及，只好连夜加班。
一方面要维持公司稳定，并且赶制区域经理的打单排班表，同时还要讨论研究一下，这个月接下来对井喷行情该怎么应对。
按理说，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
“看看是谁。”方遒对谭姿说道。
谭姿点点头起身打开门，登时一愣：“陈晋？”
“两位老总，让我好找哇。”陈晋笑道。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想起自己的手机都已经关机了，免得那些客户房东通过七弯八拐的关系找到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留在公司里的原因之一，真出了事，下属也该知道上哪找他们。
“小陈，你怎么知道我们俩在这？”方遒起身笑道：“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吗？”
陈晋走进来之后又关上门，才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呐！我回娘家求救来了。”
谭姿一听，险些又哭出来。
她知道陈晋能说出这句话，就是不会针对万策公司做什么了。
她以为……是自己~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陈晋却接着又道：“方总，接下来晋华公司旗下的所有项目都会跟万策公司签订合作协议。”
“但是我的销售部，人手不够。我需要万策公司在每个项目的售楼处，都排10个驻场经纪人。”
方遒一听，就有些为难起来！
696.大树底下遭雷劈！（还有！）
“小陈，不瞒你说。外面是个什么场面我相信你也亲眼看见了……”
方遒为难道：“昨天公布的新政，今天就已经这样了！”
“我估计这整个月，总部连灯都关不了。你这个时候问我借我……”
“真不是我不帮你，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但也希望你理解我的难处！”
…………
方遒翻来覆去的说了很多，但综合起来就是一个意思，没人。
但是很显然，他对自己的决定也很无奈，所以才会解释这么多。
毕竟陈晋大半夜跑到他面前来亲自开口，就已经能够证明诚意了。
方遒还在继续说着，陈晋却抬手打断了他。
“方总。”
陈晋凝视着他的双眼，郑重其事：“你觉得，是拼这一个月的业绩重要，还是万策公司在东江的存续重要呢？”
“陈晋！！！”
谭姿连忙唤了一声。
听陈晋问出这句话，她惊慌无比！
方遒也从无奈转为蹙眉，凝重道：“陈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我这次不借人给你，你回过头来就要针对万策了吗？”
“你可别忘了，在你还不是陈总的时候，是我们把你给捧了起来！”
“忘恩负义！”
“万策公司虽然只是一家中介公司，或许资源不如你强大。但你别忘了，我们能走到今天，靠的也不是裙带关系！”
方遒负手而立，义正严词。
他是这样以为的。陈晋现在确实很强大，他才是真叫“认识副市长”呢！
方遒可以因为形势屈从于吴家，帮吴家做事。但在他看来，陈晋也不过是吴家的一条狗罢了。
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友好合作可以，以势压人不行！
陈晋也知道他误会了，忽然轻笑了一声道：“方总，那你又知不知道……当时举报万策公司偷税漏税的，又是谁呢？”
“嗯？”方遒一惊。
遭人举报的事情，一直没查个透彻。哪怕后来徐友忠被关押了，他还特意去见过徐友忠。
结论却……不是他做的！
这个人也一直都没有找出来，继而也就成了方遒心中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
“方总，你觉得，谁能够掌握万策公司那么多实质性的证据，去做这件事情呢？”
“还毫无顾忌！真的会是……内部的人吗？”
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情，就像是层窗户纸。陈晋只需要戳破，以方遒的脑子，一瞬间就能抓到事情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吴总，吴德民，为了彻底掌控住万策公司，自导自演的那出好戏？”方遒问道。
然而他虽然发问，可心中却早已经明了了。
陈晋点点头道：“没错。同时为了抬我上位。”
“你和我，都只能配合他。”
“但是……”
“吴家必倒。到了那个时候，万策公司必受牵连。方总……你真的能保得住万策公司吗？保住这家你奋斗了整整11年的公司！”
“…………”
方遒沉默了。因为答案是……绝对不能！
吴家是什么多么庞大，多么根深蒂固的存在，他非常清楚。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树倒猢狲散”这么轻松的事情了，有的只是盘根错节的牵连。
而且陈晋这句话，还明白的告诉了他一个非常骇人的消息。
“吴家必倒！”
陈晋凭什么说这句话？
“难道说……你要背叛吴家了？”方遒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不合理啊！完全不合理！
陈晋能有今天，在很多稍微知道那么一点内幕的人看来，完全是吴家在扶植他呀！
背叛吴家，对陈晋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好处，只会是无尽的麻烦。
“想一想晋华公司的动作，再想一想这次的新政吧，方总~”
方遒听完陈晋的这句话，宛如被狠狠打了一拳似得，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满脸骇然的看着陈晋，最后跌坐在椅子上。
“他早就知道了新政会颁布了。”
“他所有的动作，都是为新政做准备的。”
“为的就是三月份的这一波行情！”
“他的消息渠道等级比吴家还高！”
“他……”
“只有他能保得住万策公司！”
方遒愣在当场，脑海当中最后只剩下了这个答案，和陈晋的那个问题：“是拼这一个月的业绩重要，还是万策公司在东江的存续重要呢？”
废话！方遒兢兢业业的努力了11年，为的不就是万策公司吗？
整个万策公司当中，再没有任何人，对公司的感情是跟他一样的！
谭姿在一边早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才刚刚接触营运总监的工作，对很多内幕还没有掌握，此时此刻只能干瞪眼。
陈晋缓缓的叹了口气道：“方总，大树底下好乘凉是没错。可一旦下起雨来，大树底下容易遭雷劈，也是常识呐！”
“我会安排晋华公司项目附近的门店，都抽调人手去驻场的。”方遒直接应道：“但你必须向我保证，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妥，必须保证万策公司不会受到损伤！”
陈晋咧嘴一笑：“其实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忘恩负义的事情，我真是做不来呢！”
方遒这时已经强行平复了心情，诧异道：“那你和吴家……”
“businessbusiness！”
“仅此而已，根本就谈不上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方遒默默点头，算是认同了陈晋的说法。
确实，又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在吴家眼里，能脱离“businessbusiness”的范畴呢？
“那我就先走了。”陈晋言罢，转身离开。
谭姿皱着眉，欲言又止，却望见已经走出门的陈晋对她回头一笑，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她回头看着方遒，认真问道：“方总，有些细节问题，是不是该跟我说明一下了？”
方遒叹了口气，开始解释起前因后果来。
谭姿越听越是背脊发凉！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公司竟然卷进了如此大的漩涡当中。
事到如今，能去怪谁？
一切还不都只是生意罢了么！
末了，她凝重道：“方总，你不会把陈晋准备背叛的事情，告诉吴德民吧？”
“小谭呐！”方遒苦笑道：“你以为陈晋为什么敢这么直白的跟我说出来么？”
“他就是吃准了我不可能说呀！”
陈晋确实是吃准了方遒不可能去通风报信的。
帮自己，万策公司撑死了就是这个月少赚一些业绩，能有什么损失？吴家也不可能会因为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怪罪他什么。
毕竟站在万策公司的角度来看，陈晋依然还是吴家的人嘛。
但陈晋却故意用新政做幌子，在方遒面前使了一招障眼法。
这么一来，方遒就得好好掂量掂量陈晋到底有多少能量了？
一旦他告诉吴德民这一切，就等于彻底站队吴家，绝对再也割离不开了。
可万一吴家真如陈晋所说的一样，倒了呢？万策公司铁定就得跟着凉透！
然而只要保持沉默，任由事态发展，吴家不倒，万策公司就没事。
吴家倒了，陈晋也能伸手拉一把万策公司。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万策公司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在这张桌子上的游戏当中，它只不过就是一枚可以被人随意抛掷的，小小的筹码而已，没有力量决定任何事情。
“小谭，我是不是挺可怜的？”方遒最后笑道：“看着人五人六的，可实际上，在真正强势的人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谭姿却应道：“方总，虽然这么说有些偏驳了。但我觉得……陈晋似乎更可靠一些！”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吗？”方遒诧异道：“是啊。就连你的营运总监，也是他帮你争取来的。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并不只是这个原因。”谭姿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算女人的第六感吧。”
“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够信守承诺，就心满意足了。”方遒轻叹道。
…………
陈晋从万策公司总部出来之后，已经是后半夜1点多了。
但他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解决了销售人手之后，还必须赶回公司去看看赵西柱他们的广告文案。
事实上，活点雷达给出的最佳业务方案，对那个广告方案还特别标准了下划线。
在最后，也给出了比重比例。
广告方案比重：80%！
万策公司的帮助，则只能占20%的比重。
毕竟，陈晋的业务需求是“最大化销售效率”。
10万积分可不是小数目了，怎么可能只给出解决人手这么低劣的办法呢？
那无非只是劳动力，治标不治本。
而一想到这个广告方案，陈晋自己心头也是一阵激动。
到了公司之后，赵西柱他们已经把第一个文案和投放密度标注出来了。见陈晋回来了，立刻就跑来跟他请示。
“只有听涛区和干江区？”陈晋皱眉看着。
赵西柱讪笑道：“目前就只有这么多广告终端了。其他区域的，之前都没有铺开。”
陈晋无奈的叹了口气，耸耸肩道：“看来还是得我这个微博大v出马呀！”
他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网友中不乏目光如炬的人，自然看得出晋华公司之前一连串动作和这次新政的契合度。
于是乎，经过一天的发酵指教，猜忌陈晋背后有一棵大树的言论早就已经泛滥网络了。
所以陈晋原本是不打算利用自己微博的影响力的。但这个广告方案又太重要了，他只能就范。
念及此，陈晋对赵西柱命令道：“无论如何，明天先把广告最大限度的投放出去。然后联系广告商，在一周之内，也就是其他项目开盘之前，必须铺到整个市区！”
“我要这个广告方案在东江市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697.空战东江市！（16000字，求订阅！求赏！）
第二天上午，7点。
天坤公司的老总胡亚华像往常一样起床，然后穿上运动装，绕着小区慢跑了两圈，长度大概在一公里左右。
运动能加速人体的新陈代谢和血液循环，增加肌肉和血液中的含氧量。
也只有这样，胡亚华才能保证自己能有足够的精力应付依然强度很大的工作。
否则的话，已过不惑之年的他，未必能够顶得住。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在年纪大了之后反而越来越注重养生了。因为一过30岁，或者35岁之后，身体状态的下滑几乎是能够清晰感知到的。
慢跑完之后约莫是7点半，胡亚华在小区门口的包子铺买了些吃食，才回到自己的别墅门外，取出早报，回到家里和家人吃起来。
他一直都很向往西方人的生活方式，所以自己也在效仿。如果能够赚到自己满意的家产，胡亚华其实是很愿意移民的。
像往常一样，他“哗啦”一下抖落开报纸，喝了一口豆浆，拿起包子一边啃，一边看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把第一口咽下去，就震惊的合不拢嘴了！
只见“东江早报”的头版头条上，写着这样的标题：《陈晋再出手！晋房网将于今日上线运营！》
“晋房网？”胡亚华缓缓的咀嚼起来，继续看了下去……
“晋房网是由本市知名房地产开发商陈晋创办的一家，集一手房广告营销、二手房房源检索、电子分销于一体的综合性房地产门户网站。”
“目前已与本市超过一百家中介公司达成合作协议。”
“之前由万策公司垄断的一手房代销业务，也将因为晋房网的出现而打破。”
“这是房地产行业又一细分业务的挖掘。”
“是互联网时代的又一片蓝海市场。”
…………
（在这里加一句题外话。看盗版的朋友们，跪求回来给个全订吧。更新一多，均定哇哇掉呀！）
…………
等胡亚华看完了报道，背后已经是一片冰凉了！
因为报纸上还刊登了上百号中介公司老板一起签合同的场面，堪称壮观。
而坐在坐前面的那几个，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东江市排名第三的，有三四十家门店的都市管家公司。
东江市排名第四，有十几家直营店和五十多家加盟店的城市房网。
东江市排名第五，有七八家直营店和三十多家加盟店的寻家公司。
…………
第六、第七、第八……
然而，天坤公司根本没有得到任何一点点的消息！
包子也顾不上吃了，胡亚华都顾不上冲个澡，套上西装外套就出门了。
在车上就给齐慧川打了过去。
“喂，胡总！”齐慧川的声音也很凝重。
胡亚华忙道：“你也看见了吗？晋房网的消息！”
“看见了。”齐慧川沮丧道：“胡总，陈晋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呀！”
“…………”胡亚华沉默了。
半晌，他才道：“先到公司再说。”
大概8点半左右，胡亚华就赶到了公司。他急匆匆的推开齐慧川的办公室，却发现他已经在这里了。
沙发上，还留着没来得及收拾的被子和枕头。
“怎么？你昨晚没回家吗？”胡亚华诧异道。
齐慧川摇了摇头：“在公司比较方便一些。”
他起身卷起被子随意塞进柜子，胡亚华能看见枕头上已经有些印子，柜子的角落里还堆着几双袜子……
显然，齐慧川已经不是第一天睡在公司里的。
对于陪着自己一路创业，走到东江市第二的他，胡亚华除了感恩和信任，再没有别的情绪了。
同样的，得到了胡亚华绝对信任的齐慧川，也确实是为天坤公司奉献出了自己所能奉献的一切！
两人只是名义上的老板和员工，实际上却是最好的朋友！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被胡亚华抛到了脑后，关切道：“慧川，还是要注意身体呐！”
“嗯，会的。”齐慧川勉力露出微笑应道，随后就道：“胡总，陈晋这一招，真的是处心积虑了。咱们的处境很不妙。”
胡亚华不解道：“何以见得？”
“你来看。”齐慧川坐回电脑前：“他们的网站，已经在8点钟上线了。我看了一下，除了广告位还空着，就连房源库都已经非常庞大了。”
胡亚华惊道：“陈晋接入了万策公司的数据库？万策公司凭什么给他？”
“所以我才说他是处心积虑的。”齐慧川叹道：“晋房网想要在打通销售渠道的同时，最快速的增强自身的流量和竞争力，接入万策公司的销售代理部和房源库是最简单的。”
“但我们都知道，房源库才是一家中介公司生存的命脉。光是这个房源库，就不知道值多少钱了，但万策公司还是跟他合作了。”
齐慧川的语气渐渐低沉下来：“除非，陈晋许给万策公司的条件是……针对我们天坤公司！”
经过他的这么一番解释，胡亚华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接茬道：“也就是说，陈晋要利用我们的经纪人没办法卖一手房来做空我们的销售面？”
“是了是了，4月1号就要实行新政，到时候二手市场就凉了。经纪人想赚钱，就只有卖一手房这一条路可走了。”
“只要等到我们人心涣散，摊子再也止不住了，陈晋来收购，是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说着说着，胡亚华忽然愣住了！
齐慧川的表情也凝滞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收购我们，反攻万策？”
然后两人又立刻噤声！
现在，他们明白了，陈晋为什么看似无厘头的冒出那种威胁的话来。
那完全是有的放矢啊！
齐慧川眉头紧皱：“陈晋这个人，野心太大了！”
“哼，就怕他人心不足蛇吞象！”胡亚华傲然道。
不得不承认，陈晋的连环套用得堪称绝妙！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想要把东江市排名第二的自己给吞掉？
胡亚华不会让他这么简单就成功的。既然现在已经分析出了陈晋的套路，那么应对，也就不难了！
“找万策公司合作吧！”齐慧川开口道，与自己老板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不谋而合。
“我也是这样想的。哼~陈晋！”胡亚华冷笑道：“真想看看方遒在知道了陈晋的目的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亏他还当个宝贝疙瘩一样捧着！”
齐慧川心头的阴霾也消散了，放松道：“看来，飞得太高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呢！”
“怪就怪陈晋太嚣张了！也太自负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说那种话……还以为自己十拿九稳了！”
胡亚华点点头：“他肯定以为我们跟万策公司，跟方遒斗了这么多年，一定是势不两立的。”
“还是太年轻了嘛。根本就不懂在商言商的道理。”
两个人接着又讨论了一些与万策公司合作的具体事宜，包括自己可以以及愿意付出的代价，以及合作方式之类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
胡亚华抬起头，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对齐慧川道：“慧川，先去吃饭吧。一会我约一下方遒，咱们俩一起去见他。”
“好……”
“轰~~轰~~轰~~”
齐慧川话都没说完，声音就被一阵巨大的音浪给彻底盖住了！
“什么鬼？？？”胡亚华皱着眉，走到窗边身处头朝外望去，却见正好有一架直升机从大楼顶上缓缓的飞过。
他恼道：“哪家电视台拍片子啊？飞得这么低！”
齐慧川笑道：“不管了，胡总，我们去吃饭吧。”
他说着，就起身打开门，回头才看见胡亚华仍然在抬着头看着。
“胡总？”
“胡总……？”
齐慧川连喊两声，胡亚华都没有反应。
他只好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啊？”胡亚华一惊，随后就苦笑道：“慧川，快跟我来！”
言罢，他不由分说拉起齐慧川就跑出去钻进电梯，却不是下楼吃饭，而是上了顶楼，然后又拉着齐慧川跑到了天台！
“你看！！！”胡亚华高声喊道。
齐慧川一眼望去，只见那架直升机速度极慢，还没有飞远。
而直升机的下方，挂着一条长长的巨大彩带，上面还有一行字：“晋华公司最新优惠方案！免费买房不是梦！12点整，晋房网独家披露！”
“陈晋这又是搞得什么幺蛾子啊？”齐慧川震惊道：“也太招摇了吧？免费买房？骗鬼呢！”
胡亚华没有应话，而是指着远处惊喊道：“慧川，快看那边！”
齐慧川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也有一架直升飞机，同样挂着彩带，在低空飞行，恨不得擦着一大片高楼大厦的头皮过去。
随后两人发现，四面八方，或远或近，都有直升飞机在缓慢飞行着！
齐慧川苦笑道：“胡总，我们要不还是叫个外卖吧？12点就公布优惠方案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胡亚华憋屈道。
与此同时，东江市所有八个城区的上空，各有直升飞机挂着彩带在低速低空飞行着。
那些有晋华公司项目的区域内，甚至有两架直升飞机。一架满城区的转悠，另一架则就在项目附近盘旋。
不仅如此，东江市实行“大东江战略”之后，已经将另外五个周边县城都划入了“楚a”的范围内。
所以就连那些区域的上空，也有直升机在做着广告。
而今天选择逛街逛商场的人们，也惊奇的发现，市中心的每一块led屏幕上，全都是晋华公司的广告！
照理说，如此扰民且有轰炸嫌疑的广告方式是会惹人厌恶的。
但“免费买房”这四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所有看见广告的人都忘记了去吐槽，而是乖乖的寻了个有电脑的地方，登录晋房网，静静的等待着……
698.“F5！”
广告促销的套路其实永远都是一模一样的。
每到重要的节日和店庆日之类，很多商场就开始做类似“满1000减600”这样的促销。
然后你会发现你怎么都没办法刚好凑足1000，又或者一时激动买到了1600，1700，心想干脆就凑够2000吧？要么凑够3000？4000？
又或者洗发水+护发素组合55块。然而实际上洗发水单买才35块，而护发素单买才15块。
千万别以为这是不可能的。在很多时候，消费者的潜意识总是觉得“2＞1”的，于是明明多花了钱却还觉得占了便宜。
这就是所谓的消费者心理了。
许多世界知名的零售业、制造业巨头，企业中除了会聘请数学家、统计学家对市场大数据进行分析外，甚至还会专门聘请心理学家对消费者的心态进行深度研究。
而那些营销大师们，则都是在这方面已臻化境者。
至于活点雷达给陈晋的方案，却是比任何促销都更加惹人眼球的。
什么认筹存xx万抵xx万，那种烂大街的方法太low了，要玩就玩大点，免费！
…………
“叮铃铃……”
手机铃声一响，刚看见来电显示是“陈晋”，霍一博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接起来有些无奈道：“我说，这次我可是欠了天大的人情才帮你搞定航线的。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陈晋嘿嘿一笑，确实，今天要不是有霍一博帮忙，十余架直升机是不可能同时盘旋在东江市上空的。
否则知道的是打广告，不知道还以为三战要爆发了呢！
但他还是笑道：“老霍，再帮我最后一个小忙。”
“…………”
霍一博认命道：“你说吧。”
“让档案馆组织一个工作小组，驻点到我的每一个项目里，现场查档。”陈晋说道：“补贴我来出。”
这并不是活点雷达给出的方案内容，而是陈晋自己想起来的。
因为他看见万策公司的另一个区域经理发了一张总部被挤得水泄不通的照片在微博上。而在这张照片里，陈晋看见了银行的驻点人员。
万策公司今天做的工作跟自己一样，都是为了提高工作的效率，直接让银行派了信贷员到总部里，现场评估客户征信，同时做一个贷款资格预审。
因为银行不同，政策条件就不同。一个客户或许在这家银行是无法贷款的，但在另一家银行就能贷出来。
虽然打单员对这些都很了解。可接下来的配置都是两个打单员加八个区域经理这样的工作配置了，忙不过来，所以必须请银行信贷员驻点。
这么一来，可以大大提高客户的贷款成功率，尽量避免客户因为没选好银行而导致拖延时间。
陈晋自然是有样学样的，也找了银行的人来驻点。随后他又想到查档也是个费事的事情，如果可以驻点的话，那么晋华公司的项目甚至可以做到当场下定认购，当场签约查档，当场预审贷款！
一切都是为了效率呐！
“这个……好办。”霍一博总算安心下来。他是真怕陈晋又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比如同时搞定十几条直升飞机航线这种事情，虽然私人直升机目前的管制相比以前已经宽松很多了，但也还是需要接受有关部门监管的。
所以霍一博可是跟航管局和军分区纠缠了好一阵才办妥这件事情。
他接着又问道：“你这次的优惠方案到底是什么呀？搞得满城风雨的。先跟我说说呗？透露一下！”
“那个免费购房，是怎么个免费法？”
霍一博确实对这个优惠方案好奇得心痒痒，就连他面前的电脑也已经打开了晋房网的页面，只等着12：00刷新了。
陈晋得瑟道：“哎呀，要一视同仁的！你等着看网站上的宣传吧，就这样。”
“嘟嘟嘟嘟……”
霍一博一怔，随后依然还是无奈的摇头苦笑。他发现陈晋现在使唤起自己来，那真叫一个不客气呀！
而且还非常的不给自己面子嘛~自己一个堂堂的实权副市长问他，他竟然还敢卖关子？
“哎~”霍一博叹了口气，只好继续乖乖的盯着时间等着，反正已经11：30了，到午休时间了。午饭就打发秘书去买一下好了……
连霍一博这样一个根本不需要买房子的人，都对“免费购房”的噱头如此好奇，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有购房需求的人自不必说，而更多的人也因为声势浩大的广告和好奇心也关注起这件事来。
同时，微博上也已经开始流传起直升机盘旋在头顶的视频和照片了。
陈晋和晋华公司两个关键词，又偷偷摸摸的在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爬上了热搜，让好多娱乐圈的二三线艺人羡慕不已。
在他们看来，那可是微博热搜啊！哪怕是因为丑闻上，也是值得的。
晋华公司里，陈晋正安安稳稳的坐在办公室里，赵西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对陈晋道：“陈总，广告费报表。”
“嗯？”陈晋不解道：“才3号，给我这个报表干嘛？”
“陈总，你先看看再说吧。”赵西柱递了过来。
陈晋打开一看，明白过来。
只见报表上的内容很少，除了常规的公交车、公交站牌、广播、报纸、电视这些平面广告外，花了大头的是今天的广告。
18架直升飞机一天的租金加在一起，就高达50多万。
这还只是广告费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晋华公司还同时市区人气最旺的15家大型综合体中，包下了巨型led屏和商场中庭场地做广告投放。
一家综合体就需要花费15万左右。而15家，就是225万。这还不算现场布景，聘请主持人、乐队、舞蹈演员之类的费用。
综合算下来，仅仅一上午，赵西柱为了贯彻陈晋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指示，就砸出去将近400万的广告宣传费用。
这已经相当于晋华公司以前一个月的广告费用了。
所以他才有些担心，害怕陈晋怪他乱花钱……
不料陈晋却道：“不错不错，一个通宵就能做到这个程度，老赵，我当时把你留下来是对的。”
赵西柱一愣，随后立刻笑了起来！
他应道：“其实还是陈总面子大。原本好几家商场的中庭和led屏都已经排了内容了。不过商场跟其他商家协调了一下之后，一听说是我们要投放，就都让路了。”
“老赵，你别太谦虚了！我知道你跟这些人的关系都很好。”陈晋笑道。
晋华公司成立之初，是黄赫拉了一票老帮菜才顶起来的骨架。但随着后来招聘的逐渐进行，其实很多部门的主管都已经换人了，黄赫领来的那批人也大多数都回到黄赫身边了。
但赵西柱却是陈晋刻意留下来的。原因无他，晋华公司几次大型的宣传，都是他在协调着一切事物，从没出过问题，效率也极高，能力可见一斑！
陈晋想了想又道：“老赵，这两天我会拿出自己名下5%的股份，分别赠送给几个部门的总监，你有1%，算是对你们辛勤工作的奖励。因为我们短期内未必会上市，所以股份可能不太值钱，希望你别嫌弃。”
赵西柱登时就愣住了！
他连连道谢：“陈总，其实你真没必要这样做的。现在的待遇已经比以前高了，而且能看着一家新公司在自己手里做出成绩，我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股份，我真的不能要！”
晋华公司1%的股份，算分红的话，也有将近一个亿了。
但赵西柱却拒绝了！这让陈晋对他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赵西柱接着道：“陈总，我年纪不算小了，孩子也长大成人了。我可不是那种一定要为孩子留下多少东西的人，他自然有他自己的人生。”
“你的这份情义，我记在心里了！”
陈晋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而后赵西柱就走了出去。
尽管他是这样说的，但陈晋还是会那样做。
这是陈晋必须给这些中高层员工的事业！
正如跟普通员工就谈钱的道理一样。他们关心的不是你能不能进世界500强，而是关心自己能不能赚上两三万一个月。
但是跟中高层员工，就得既谈钱又谈事业了。
而之于黄赫、蔡鸿飞、霍一博这些核心利益成员，要谈的可就多了。
金钱、事业、理想、思想……
层面不同，需求不同。
这是统率一家企业的技巧，陈晋自己也在慢慢的学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向了中午12：00。
在声势浩大的广告和噱头十足的宣传下，晋房网的关注度一下子就被冲到了顶峰。
到了11：55的时候，“晋房网”猛然之间超过了“陈晋”和“晋华公司”，跃居至微博热搜第一名！
如果在这个时候做一个统计的话，东江市或许有超过70%的电脑都已经打开了晋房网的主页。
而在全国范围来说，就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人在关注着即将公布的全新优惠方案了！
这也是活点雷达的方案内容之一。通过大规模的炒作，瞬间将“晋房网”推到了公众的眼前。对于接下来的营销，是有极大好处的。
楼上，晋房网公司里……
11：58！
“快！去给服务器做物理降温，别当机了！”臧军朝着边上的人喊道。
11：59！
“做好抢修准备！”臧军又喊道。
12：00！
“f5！”
所有关注着的人都同时按下刷新键……
然后……
“请先注册帐号，收藏并将本站设为主页！”
“？？？？？？”
也不知道在这一秒钟里，晋房网被赠送了多少句国骂！
但大家还是崩溃的飞快填写了手机号，注册帐号，收藏，设置主页。
尽管流氓，尽管无赖，尽管操蛋！
可当广告内容展现在眼前的时候，用户们还是瞬间瞪圆了眼睛……
699.1%+2%+3%……（还有）
臧军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看着后台不断飙升的用户人数和点击量，脸上露出了笑容，如释重负！
其他人也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着网站的整体运行情况。
无一例外的都是好消息！
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鼓起掌来，略显空旷的一层楼里，回荡着掌声，许久。
臧军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陈晋要求他这么做时，他的劝住……
“陈总，我以一个网民的角度来说，强制用户注册、收藏并设为主页是极端惹人厌恶的做法。”
“免费买房呢！还不够我们拽的吗？”
“这就跟360一样……”
“免费买房呢！还不够我们拽的吗？”
“还有hao123和毒霸……”
“免费买房呢！还不够我们拽的吗？”
“…………”
现在事实证明了，陈晋是对的。
而陈晋本人的信心，来自于活点雷达。
他看着臧军发过来的数据截图，有仰天大笑的冲动……
注册用户在10分钟之内达到了1300多万，网站所有页面的总点击量直接破亿，就连‘晋房app’的下载量也达到了100多万。
而且，臧军随后还发过来一句话说，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增长着。
随后陈晋自己也点开了晋房网，打算看看广告的具体效果，看见的却也是“请先注册帐号，收藏并将本站设为主页！”，也是暗骂了自己一句“真够脑残的。”
只能老老实实的注册，收藏，设置主页之后，接着才看见了极其简单却霸占了整个版面的广告内容……
“以老带新，无限累加！”
“所有注册成为晋房网用户的客户，及已经认购晋华公司旗下项目的客户，即自动获得晋华公司‘特约经销商’资格。”
“只要介绍‘1个’新客户成功成交晋华公司旗下任意项目，即可获得‘1%’的购房优惠/奖励。”
“即本人在购买晋华公司旗下任意项目时，享受1%的房价优惠。已经认购的客户，则获得相当于成交总额1%的现金奖励。”
“介绍成功‘2个’新客户，即可获得‘1%+2%’的累加优惠/奖励！”
“介绍成功‘3个’新客户，即可获得‘1%+2%+3%’的累加优惠/奖励！”
“以此类推！！！”
“只要介绍成功14个人，你就可以免费买房子！甚至可以倒赚钱！”
“活动时间：即刻起至2011年3月31日晚23：59”（逼死强迫症！）
…………
…………
“靠！那我们不是发了？”
万策公司4分区，一群店长都聚在云帆店里，看着晋华公司刚刚公布的广告内容。
方强乐滋滋，在白纸上一边计算着，一边说道：“之前还想着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房子呢！只要成交……嗯~14单就能白拿房子，还多出5%的现金奖励！”
另外几个人却像是看白痴一般的看着他。
钭森忍不住开口道：“方强，有限定时间的，一个月的时间，准确的说是28天，14单？平均两天1单？”
“难度大了点吧？”
计明苦笑道：“一个月里面，能够成交3到4单，就基本上顶天了。不过那样也好，累计优惠也有6%-10%了。94折或者9折，很不错了。”
冯才俊也道：“老大这个优惠方案，对我们经纪人来说，确实有致命的吸引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们都是客户面最多最广的人。”
“但是……”
郑璨洁轻叹道：“哪有那么简单呐！对经纪人有吸引力，但对已经认购的客户，和有意向的客户，吸引力就更大了！”
“谁不想房子能够便宜一些呢？”
“而且你们看这……”
她的手指点在最后的一行小字上。只见上面写着：被介绍人须携带身份证登记确认，只有第一次登记有效。
“打个比方，我手里有一个客户，我准备带他去看某个项目。但是他的亲戚朋友正好已经买在那了，你们说他还会愿意跟我去吗？”
“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拉走他吧？”
经过她这么一说，众人也渐渐认真思考起来。
方强却是一改之前的雀跃，转而苦笑道：“你们呐，总是这么较真。我不过就是……怀揣梦想嘛！”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你们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些吗？”
他很是郁闷的说着。
众人也跟着笑了，大家其实都知道，方强只是性格如此，在熟悉的自己人面前会毫无顾忌。但实际上他现在的业务能力绝不比任何人差。
额~或者说，不比除了陈晋以外的任何人差。
这时黄冕却依然皱着眉，低头沉思着。
冯才俊不解道：“小黄，你还想到什么了？”
“哦，我在想老大真是太厉害了！一箭双雕呀！”黄冕笑道：“这个优惠方案无疑会极大的刺激到所有已经认购和有意向的客户，他们会主动的把自己身边所有要买房子的人都拉到晋华公司的项目里。”
“你们想，一个人身边的亲戚朋友同事，大概率都是住在相同区域的，甚至可能购房需求都差不多。”
“一个人买在那里了，另一个人被劝说而下定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可别忘了，晋华公司旗下每一处项目，都有了小的规划改动，比以前的购买价值高多了！”
“极有可能出现比如部门经理领着好几个手下一起组团买房，又或者是家里兄弟几个一起买房的事情。”
黄冕把这个方案又深入剖析了一遍，让众人也频频点头。
但方强又问道：“不是一箭双雕吗？还有什么呢？”
黄冕抬手，指了指门外……
马路对面的天坤公司！
…………
…………
与此同时，齐慧川正惆怅的看着电脑屏幕，对胡亚华道：“胡总，陈晋……太狠了！”
“他虽然没有明着针对我们，但是……这个方案对经纪人的吸引力太强大了。”
“而我们又没有办法代理销售……”
“经纪人出现大面积跳槽的可能性非常大！”
胡亚华靠在沙发上，正好直升机又从大楼的上空飞过，让他没有来得一阵烦躁！
一直等到直升机的轰鸣过去以后，他才开口道：“我现在就去联系方遒。”
“只能这样了！”齐慧川赞同道。
…………
…………
“小谭，关于陈晋的这个方案，你怎么看？”方遒对谭姿问道。
尽管一夜未眠，又抗到了大中午，但他依然神采奕奕的，丝毫都看不出有什么疲惫的神态。
谭姿瞥了一眼面前五六个空的红牛罐子，还是那种进口蓝白包装的。
她开口道：“陈晋这招确实很妙。现在就看他们的开盘价格是多少了。但无论如何，哪怕只是1%的优惠，至少也是一两万块了，对客户来说，就足够有吸引力了。”
“而且，说不定真的会出现那种免费买到房子的人呢！”
“我想，哪怕是为了炒作，陈晋也会弄几套房子免费送人的。”方遒笑道：“而且肯定会出现那种，购房互助会……”
“拉一个都是意向客户的qq群，相互间计算怎样能够达到利益最大化，一群人全都去为一个人冲击优惠。然后那个人再按照一定比例返还这些人现金之类的。”
谭姿点点头，这是绝对会出现的情况。
但是……现在其他项目的价格都还不知道。如果是以干江区四处项目作为参考的话，只要一个客户能带进来三个客户，那么至少就能保本了！
而三个客户是多少优惠？
6%！
相当于94折，对于晋华公司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的。
在这方面，客户又怎么可能计算得过开发商呢？或者换句话说，客户实际上是能够计算清楚的。
但是事关自身利益，想必所有人都会选择无视掉开发商的伎俩，投入拉客户的大军当中吧？
人，毕竟从来都是自私的生物嘛。
“而且，天坤公司还被排除在外了。”方遒又这么淡淡的说了一句。
谭姿应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
“呵呵，通知后勤部，所有门店的招聘广告都贴出去。然后，通知所有店长，新人的免罚期，从一个月，延长到三个月吧。另外，网络端口的补贴，从50%上调到70%！”
方遒开始做起安排来。
这是为了能让天坤公司的员工都看见，等于在说：“快到碗里来！无论如何，跳槽以后起码三个月不用罚款呢！还多20%的网络端口补贴。”
都是钱呀！
谭姿立刻就拿起电话打了起来，而就在这时，方遒的手机也响了。
他摸出来一看，有些诧异！
“胡亚华？”
他不动声色的朝谭姿点点头，飞快的走进了楼道里，还特意往上怕了两层，才接起来应道：“胡总，有事？”
胡亚华开门见山道：“方总，我们合作吧！否则别说是我们了，连你们万策公司都保不住！”
“…………”
方遒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胡总，你怕是在说笑吧？”
“我现在哪有心情跟你说笑？”胡亚华焦急道：“陈晋的广告你都看见了吧？把我们天坤排除在外了！”
“哈哈~这我当然知道。就连他的销售渠道，都是我给的呢。”方遒忍不住有些得意。
在他看来，胡亚华这完全是狗急跳墙，慌不择路了！
跟天坤合作？方遒还没疯！
整的就是你！
可胡亚华下一句话，就让方遒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陈晋当着我的面说过，要收购天坤公司！”
“你自己想想吧，陈晋收购了我们天坤，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他承诺了你什么，让你傻乎乎的就跟他合作了。”
“但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方遒：“…………”
他轻声道：“半个小时之后，寒烟咖啡馆，见面聊。”
700.“爱过。”（万字。）
方遒从安全通道里下来，又走到办公室跟谭姿打了声招呼，让她全权负责，随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外面依然是拥挤的人群。但就连一些认出他的熟人喊他，他都没有回应，直接进电梯下楼上车，驶向了听涛湖边的湖滨北路。
这条路一侧是听涛湖，一侧是几十上百年前留下来的，陈旧却风格凸显的店面，经过修缮加固后，有选择的高价租给了商家开店经营。
寒烟咖啡馆就在这条路上，来往的游人如织，店面装修的也极为小资，是许多文青癌深度患者的聚集地。
闲来无事的午后，寻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一杯卡布奇诺，然后拿一本伤感文学，慢慢喝着咖啡，看一看窗外的人间百态或者是映着阳光的湖面……
接着，拍照，发微博！
再配上一段莫名其妙的忧伤文字，逼格立刻就起来了。
实际上信用卡还欠着一大堆，却偏要享受所谓“明媚的时光”。
当然了，也有真有钱和真文青的，比如咖啡馆的老板娘，30来岁，高挑，丰腴，宛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
她端着咖啡往窗边一坐，总是能引来几只狂蜂浪蝶……
看见熟悉的那辆车停在门口，寒烟微微蹙眉，起身迎到门口：“怎么跑这来了？”
“约了人谈事情，帮我找个安静点的位置。”方遒应道。
寒烟见他神色有些凝重，很识趣的没有多问，而是转身让服务员去收拾里面的包厢，还把帘子给拉上了。
女人嘛，就得聪明点。知道什么时候该腻歪，什么时候该清寡。
方遒自己从柜台拿了瓶苏打水坐了进去，而柜台的服务员也没拦他，显然是熟识的。
又过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另一辆车停在了门口，走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进门以后环顾了一圈，似乎在找人。
寒烟走了过去，一昂首，指了指角落的包厢。
“谢谢。”边上年轻些的那个颔首，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掀开帘子，里面坐的果然是方遒。
胡亚华和齐慧川坐在了他对面。
寒烟跟了过来，方遒礼貌道：“胡总，齐总，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好。两杯。”齐慧川应道。
寒烟点点头去倒水，胡亚华朝方遒笑道：“没想到方总还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呐。让人羡慕……”
方遒皱眉，倒是不奇怪胡亚华能看出来。只是有些搞不懂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都是男人，谁都别取笑谁嘛。
寒烟倒完水之后，就拉好帘子走开了。
胡亚华才继续道：“就怕过不了一年半载的，方总就没有这份养花弄草的闲情逸致了。”
“胡总，把话敞开来说吧！”方遒丧失了耐心：“你说陈晋当着你的面说过，要收购天坤公司？”
齐慧川开口道：“他的原话是，要让我变成他的员工。”
“…………”方遒沉默了。
齐慧川又道：“方总，陈晋的房子，是通过天坤公司买的，你知道吧？”
“知道。”方遒道：“这没什么。我还能因为这个把他给开除了么？”
“等等……”
方遒缓缓道：“你的意思是，陈晋在天坤买房子，就是为了去实地考察的？”
“大概率，是的。”齐慧川点点头。
如此看来……
方遒想着：“陈晋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先去实地考察一下天坤公司。然后经过一系列的打压，让天坤彻底经营不下去。”
“然后他就可以顺利收购，接着再次整合资源，回过头打压万策公司。”
“最后，就是彻底垄断东江市的二手房市场。”
…………
“方总。”胡亚华唤回了他的思路，说道：“陈晋现在一手开发，一手销售，建筑，网站……什么都有了，就缺一个中介公司了。”
“他的野心，我想你肯定比我更有体会。看看他蹿升的速度吧。”
方遒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们说的话？”
“毕竟如果没有我们万策的合作，你们天坤这次……就死定了！”
“狗急跳墙，并不奇怪。更何况是说几句谎言来求生呢？”
“呵呵~”
方遒貌似安逸的靠在了椅子上，故作惬意。
齐慧川这时说道：“方总，你既然约我们见面，就已经信了，不是吗？”
方遒：“…………”
他很想说，由不得他不信呐！
相对于对方撒谎来说，方遒明显觉得陈晋的野心更加可怕一点。
危害程度……自然也就更高了！
…………
…………
在回公司的路上，方遒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当然没有答应天坤公司的合作请求。只不过这并不是决定，而是犹豫。
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一谈到陈晋，谭姿就有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只不过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谭姿对公司的感情，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因为谭姿和陈晋之间，还有上司和下属的这一层关系在。
念及此，方遒到了公司之后，立刻就走向了谭姿的办公室。
“方总？”谭姿诧异道：“有什么事吗？”
方遒坐在了谭姿对面，认真而诚恳道：“小谭，现在万策公司需要我们两个人来把它撑下去，所以我可能需要问你一些私人问题。”
“额~”
谭姿愣了愣，随后应道：“爱过。”
“？？？？？？”方遒直接懵逼了。
谭姿却接着道：“不过我对你是敬爱和爱戴，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是你一直带领着我们在拼搏嘛。”
“我说的是陈晋！！！”方遒崩溃道。
“…………”
谭姿有些尴尬起来：“方总你忽然问这个干嘛……”
“小谭，你跟陈晋，到底是什么关系？”方遒无奈的直白道：“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我没那个福气。”谭姿回答的也干脆起来。
随后，方遒只好把胡亚华和齐慧川两个人对他说的话，又向谭姿解释了一遍。
接着道：“我现在……很为难。陈晋这个人，你应该比我了解。”
“方总！”谭姿道：“你放心！陈晋答应过我，不会针对万策公司的。”
“？？？”方遒诧异道：“答应过你？”
谭姿点点头：“其实我昨天就知道了。”
她说着，把陈晋发给她的短信让方遒看了。
“方总，我们都很清楚陈晋的野心，但也清楚陈晋的为人。他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谭姿郑重其事道。
方遒沉默了半晌，沉沉的叹了口气后道：“金钱本身是没有罪恶的，它只是用来检验人间百态的工具罢了。”
“然而悲哀的是，能经受得住金钱检验的人，几乎不存在。”
“小谭，陈晋只差这一步，就能把整个东江市的房地产市场，从开发端到销售端一整个产业链都吃下来。”
“一条短信，我真的没办法确认他的态度。”
谭姿有些无言以对，只能问道：“方总，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陈晋呢？”
“我需要他亲口向我承诺！”方遒斩钉截铁道。
“我来约他。”谭姿也立刻应道。
…………
…………
陈晋把4分区的几个店长拉在了飞信群组里，正在了解基层经纪人们的动态呢，忽然看见了谭姿的来电。
“喂？”他马上接了起来。
谭姿一点都没有缓冲，直接说道：“陈晋，方总需要你当面，亲口给他一个承诺。”
“他是怎么知道的……哦，明白了。”陈晋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胡亚华和齐慧川挺机灵呐！都会玩离间计了。”
谭姿这边开的是公放。
所以一听见陈晋这么说，方遒反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作为万策公司的领头羊，他竟然跟竞业公司的负责人，讨论自己员工的忠诚问题。
无论出发点如何，这都是很没品的事情了。
于是方遒开口道：“陈晋，你什么时候方面，能见一面呢？”
“这样吧，方总。你等到下班之前，让数据组统计一下今天中午以后，提交入职申请表的数量，然后我再跟你见面。”
陈晋如是说道，让方遒也反应过来了。
“好！”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之后，陈晋兀自哼笑一声，对于天坤公司的垂死挣扎嗤之以鼻。
…………
…………
傍晚6点，陈晋没有让方遒和谭姿跑远，而是直接约他们在寰宇中心楼下的餐饮区一起吃饭。
他的主动前来，也让方遒感觉到了诚意。
三人在一家日料店的包厢里坐定之后，气氛便有些尴尬起来。
原本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却因为利益的猜忌，变成了勾心斗角的对象。
最后还是陈晋开口打破了沉默，问道：“方总，数据拿到手了吧？”
“额~还没有。我让数据组统计好之后发给我。”方遒应道。
陈晋点点头：“先叫吃的吧。”
约莫二十几分钟后，各种生鱼片和寿司什么的摆了一桌，方遒和谭姿都没什么胃口，陈晋也不招呼，自顾动起筷子来。
又过了几分钟，只听方遒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随后就惊道：“60多份？”
“直接入职的数量呢？”陈晋夹着一块北极贝沾着芥末酱油，一边问道。
“我问问。”方遒应道。
陈晋笑了笑，把北极贝放进嘴里。
直透脑门的畅快呀！
很多人吃不来芥末，但陈晋喜欢，总觉得这种通透的感觉能帮助自己思考。
方遒那边发短信过去询问，这时也有了回应。
“60多份，全都是直接入职的。”
方遒缓缓说道。
公司新人的入职申请表，分为培训入职和直接入职两种。
培训入职的，就是纯新人，需要跑盘，接受公司统一培训后，再下店入职。
而直接入职，代表新人是有工作经验的，也就可以跳过跑盘培训的环节，直接上手工作了。
仅仅一个下午，就增加了60多份直接入职的申请表。也就是说，至少有60多个有经验的经纪人，在今天选择了应聘万策公司。
“方总，明天记得再查一下，这批人都是哪家公司跳槽过来的。”陈晋笑眯眯的说道。
701.野心勃勃！
“啪！”
“啪啪！”
“啪啪啪！”
方遒只觉得像是连续几个耳光甩在脸上一般，耳根发红，羞愧难当。
其实根本不需要查，猜都能猜到这些跳槽的经纪人来自于天坤公司。
实际上今天一整天，万策公司总共收到了将近80多个新员工的入职申请。
一方面，昨天陈晋跟那些中介公司的合同一签下来之后，经纪人群体之间就已经开始流传了，天坤公司被扔在圈外，不带它玩了。
有经验的经纪人自然会根据政策去判断接下来的行情，更何况这个判断如此的简单。
所以一些原本就动摇了的经纪人上午就直接离职。而等到中午之后，晋华公司那个“无限累加”的优惠方案一出，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
经纪人的流动在中介公司之间很正常，哪怕先到万策公司填入职申请，再回头办离职手续都是来得及的。
而且这还仅仅是第一天的情况而已，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可想而知。
所以方遒现在很是难堪，陈晋明明已经遵守约定，彻底造成了天坤公司的动荡，自己却在猜疑陈晋的用心？
换了他自己在陈晋的立场上，估计也要发怒。
然而陈晋却接着就说道：“方总，其实……胡亚华和齐慧川没有忽悠你。我确实是打算收购天坤公司的，并且我现在也没有放弃这个计划。”
“什么？陈晋你……”谭姿惊诧道：“真的准备对万策公司出手吗？”
陈晋皱眉看了看谭姿，反问道：“收购天坤，就一定要对万策公司出手吗？”
“昨晚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方遒一愣，随即想起了昨晚陈晋是以保住万策公司为条件，换取自己的人力支持。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陈晋自己对万策公司出手打压，就更没道理了。
念及此，他忽然有些明悟。
陈晋要收购天坤公司不假，但不会对万策公司出手也是真的。
方遒有些不解道：“既然这样的话，等你能够收购天坤公司的时候，想必天坤也已经到彻底经营不下去的时候了。你再收购的话，意义在哪呢？”
这才是让方遒最纠结的点。
天坤被打得半死不活再收购，除了反手从万策的嘴里抢夺市场之外，似乎别无他法了。
他可不觉得以陈晋的性格来说，收购天坤仅仅会是为了弥补“要拥有一家中介公司”这么肤浅的遗憾。
所以他才会那么迫切的想要确认这个问题，所以他才会想要当着面听听陈晋怎么说，所以他现在直接问了出来。
陈晋应道：“方总，咱们来剖析一下现在国内的几家中介巨头。”
“万策集团的第一桶金是在上京市赚到的，总公司也在上京市。而且东江市的市场占有率虽然是八家分公司里最高的，但业绩来说，还是远远比不过上京市总公司吧？”
方遒点点头：“上京市是首都，全国房价最高的城市。尽管总公司的市场占有率只有20%出头，可业绩却比东江分公司高出一倍。”
“这也是为什么要到东海市去建立分公司的原因。东海市是直辖市，全国房价第二高。”
“想要赚钱，只能往这些凌驾于一线城市上头的直辖市里钻了。”
陈晋继续道：“另外上京市还有一个恋家集团，这么多年都没有进行扩张，而是专注于上京市的市场。市场占有率达到了60%，论赚钱，万策公司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再说东海市，本土的中圆地产集团，在长江口三角洲内，都是中介公司里绝对的巨无霸公司。”
“还有基本占领了南粤市和深港市的吉家集团。”
“渝州市的房价虽然比不了这些沿海直辖市和首都，但那里的好旺角集团却基本独占了包括渝州市在内的整个巴蜀省。”
“方总你看，全国数得出来的几家中介巨头，都是扎根在直辖市的。”
“所以我跟你抢一个东江市做什么呢？”
“或者这么说吧，方总，我向你承诺。绝对不会主动打击万策公司的！”
方遒眨眨眼，总算放下心来了！
虽然陈晋依然有可能是在演戏，在麻痹自己。
但回想起他一直以来的作风，方遒觉得可能性很小，无限接近于零。
而且他也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了，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要朝着直辖市进军？”
陈晋点点头：“东海市就在身边，我要是不去咬上一口，不甘心呐！所以等我收购了天坤公司之后，东江市的业务只会以网络分销为主。”
“然后我会把天坤公司的骨架，给拉到东海市去。”
“我知道赵总就在东海市筹建分公司，未来……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听陈晋说完了他自己的计划，方遒和谭姿都已经无语凝噎了。
为什么万策集团本身就是巨头之一，可在华东地区的布局，也是先进入东江市，随后进入澍州市，等在这两个城市站稳了脚跟之后，才着力于东海市的市场？
就是因为中圆集团这个巨无霸的存在呀！
说白了，东海市分公司建立的头几年，万策总公司都压根没打算它赚钱，哪怕亏钱都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准备用东江市和澍州市两家公司顶住资金，同时形成一个车程都在两个小时以内的三角联动战略。
连万策集团本身就是巨头的底蕴，也要最好不赚钱甚至亏本的打算，陈晋凭什么敢贸贸然的一头闯进去？
除非……
方遒诧异道：“你是准备，全面进军东海市？”
所谓“全面”，自然是指房地产开发、建筑、一手销售、晋房网以及中介公司这样一整个集团军的。
陈晋没有否认，只是说道：“有这个打算，不过还要从长计议。”
“…………”
方遒忽然觉得很荒诞。
自己对陈晋担惊受怕的小心应付着，结果人家压根就没看上东江市的市场呀！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陈晋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真的变成“唯利是图”的人而已。
从战略上来说，陈晋当然也倾向于先完全消化掉东江市的市场，完全鼎定自己楚南省龙头的位置之后，再进行城市间的区域化扩张。
但是一方面来说，那就势必会直接跟万策公司站到对立面上。
无论如何，陈晋都是从这家公司走出来的。这是他前进路上一块巨大的踏脚石。
如果没有谭姿的信任和帮助，以及方遒或主动或被动的配合，他就算能走到今天的程度，也需要更多的时间，以及遇到更多的困难。
这是知遇之恩。
恩将仇报？
陈晋原本以为自己能做到，毕竟在商言商嘛。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既然如此，放弃一个东江市又如何呢？还真能把整个东江市的产业链都吃干净么？
那不现实！
在市场经济的今天，除非国家出手，否则都不可能有哪一家企业能够真正实现对某一个行业进行彻底的垄断，更别说整个垄断整个产业链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东江市乃至整个楚南省，都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正视的挑战了。
只要乘着新政的这一股狂风暴雨，把这一批烂尾项目卖出去，晋华公司将彻底的站稳脚跟。
没有了贷款的压力，晋华公司的战斗力就能够彻底被放飞！
到时候，哪怕是跟金厦集团正面硬钢，陈晋也有足够的底气。
称霸整个东江市，至少是坐稳龙头的宝座，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晋不满足了。他的野心从来都没有被局限在区区东江市这么一个省会城市里。
所以，与其说陈晋是不愿意恩将仇报才选择了避免在东江市与万策公司冲突，倒不如说是陈晋本身就准备踏上更大的舞台了！
而且……
也只有进入东海市，进而在东海市站稳脚跟，他才有可能获得对话更高层意志的机会。
东江市，楚南省，东海市……
都不会是他脚步的终点！
只不过路途依然坎坷，需要他把一块块绊脚石，狠狠的踩进地里，踏平阻碍才行！
“陈晋，你是准备离开东江市了吗？”谭姿的问题，把他拉回了现实。
“不会。”陈晋摇摇头道：“我总不可能把晋华公司整个搬走吧？这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呢。这里也是我的大本营呀！”
“…………”
谭姿微微颔首，心中五味杂陈。
而在窥见了陈晋宏伟蓝图的一角后，方遒也是兀自苦笑。
“如果是陈晋的话，说不定将来万策公司乃至万策集团，还要仰仗他呢！”他如是想着。
几人从日料店吃完出来之后，方遒和谭姿也没有再次回到楼上。
毕竟两人也不是铁打的，已经不眠不休将近48个小时了，总是需要休息的。
不过陈晋并没有对谭姿多说些什么，打了招呼之后就开车走了。
方遒看着谭姿怅然若失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男女之间的事情，可不是旁观者就能看清的。所以方遒只能拍了拍谭姿的肩膀，也自行离开了。
…………
…………
方遒刚回到家，手机蓦然响起。
他接起来应道：“胡总，未免太心急了点吧？”
胡亚华当然心急如焚，跟齐慧川两个人在公司里一直等着方遒的回话呢。
他希望方遒回去愤怒的质问陈晋，他甚至能想象出面对质疑，陈晋无言以对只能默认的场面。
他希望面对陈晋的算计，方遒愤怒的做出跟天坤公司合作的决定。
他希望自己付出多年心血的天坤公司，不会因为这一次的风雨飘摇而湮灭。
他希望…………
也就只能是希望罢了。
“方总，想必想在你已经有决断了吧？”胡亚华掩饰着自己的焦虑，故作镇定的笑道。
不料方遒却笑得比他要畅快多了：“胡总，我劝你一句，把天坤公司卖了，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
胡亚华的手机是开着公放的，齐慧川一听就傻眼了！
为什么情况跟他们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啊？
跟方遒见面时，他的紧张和焦虑，他们可是亲眼见到的。
怎么到了晚上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胡亚华忍不住道：“方总，你就真的不怕陈晋回过头来对付万策公司吗？”
“胡总，认命吧！”方遒应道。
702.夫复何求！
“嘟嘟嘟嘟……”
方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面的胡亚华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他甚至都忘记了把手机放下，就这么举着手机，望向边上的齐慧川……
好半天，胡亚华才艰难的开口道：“他叫我……认命？”
齐慧川皱着眉头，不解道：“方遒肯定是得到了陈晋的什么承诺，所以才会这样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胡亚华彻底慌了神。
他真的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齐慧川也没了言语，只剩下满脸的凝重。
桌上摆着一份报表，是今天离职人员的统计名单，足足有上百人！
然而，整个天坤公司的员工人数，才不过六七百人而已。
今天还看不出来什么，可等到情况愈演愈烈之后，如果店长也出现了大面积的跳槽呢？甚至区域经理也跳槽呢？
这才是树倒猢狲散呀！
齐慧川苦思冥想了半天，建议道：“胡总，咱们把底薪调高吧？另外取消罚款，改成无责任底薪。”
经纪人都是为了赚钱的，所以齐慧川这一招，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而今之计，除了尽可能的留住人外，天坤公司已无退路。
与此同时，陈晋开着车，也并没有多少雀跃的情绪，只是在不断的思考着。
进军东海市是一个长远的计划，需要全盘考虑，从战略到策略，都必须尽量保证周全，没有漏洞。
毕竟东海市是别人的势力范围了，人生地不熟的。
无论是海地集团还是中圆集团，都不会任由他坐大。
前路漫漫呐……
约莫半个小时后，陈晋到了晋华公司里，继续伏身在电脑前，开始整理起资料，试图能得到一些启发。
海地集团，国内排名前十的房地产开发企业。主要的经营项目当然是房地产开发以及建造。
但董事长薛国祥是个极有远见的人。除了本行外，还大量投资了诸如影视、教育、医疗、互联网等等产业，涉及的范围之广，难以估量。
这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典型投资方法。
而且他这些投资并不是无的放矢的盲目。
早在2005年，他就砸下重金，开创了除了房地产以外，海地集团最主要的两个项目：海地教育公司和海地医疗公司。
接着就是高薪聘请名师、名医为自己的项目添砖加瓦，增强竞争力。
然后通过发展这两个项目的直接配套，来丰富自己房地产项目的配套，增加销量。
时至今日，海地集团的私立学校已经是东海市非常著名的双语学校，不但为房地产项目提供了价值增长，本身也为海地集团带来了不菲的利润。
而海地集团的私立医院，也起到了同样的作用。
几年下来，这“1+2”的项目模式已经在东海市当中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
就像东江市的购房者都有“金厦出品，必属精品”的普遍认知一样。
在东海市，海地集团“高大上”的项目风格，也有大量的拥趸。这也是薛国祥的高瞻远瞩，非常早的就开始进行“高端化、一体化”的资源整合，将高收入人群作为主要客户群体。
试想一下，怎样来体现这个群体的特殊性？
双语学校的就读机会，家庭医生的医疗配备，都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
为了进一步凸显风格，薛国祥甚至还专门创办了海底家政物业服务公司。
这家公司可不是简单的提供钟点工这么简单，而是专门为海地集团几个高端楼盘服务的。
海地集团和东海市的一些高校合作，聘请酒店管理专业的高材生，引入“酒店式起居体验”的概念，对小区进行统一管理。
住户每天只需要出门就行了，打扫卫生、清洗衣物、修理电器、饮食定制、宠物代管、按摩解压、心理疏导……
总而言之，在这几个项目里，你只需要住就行了，其他所有生活中的琐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这让许多并不在东海市定居的高端客户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体验了。
所以海地集团的一部分项目，是面向全国有钱人的。
毕竟所有这些服务，都是要收取昂贵费用的。
同时，海地集团还把这个模式向着周边地区推广，主要是在几个海滨城市以及大型景区内进行复制。
这也是为什么薛国祥一直都没有把摊子铺向全国的原因。他要做的就是高端人群的生意，顺带着，在苏云省内进行大量的普通住宅开发。
简而言之，海地集团就是盘踞在东海市和苏云省内的一只猛虎，想要在它的嘴里夺食，无异于虎口拔牙！
…………
陈晋看了许多海地集团的项目资料，也不由得赞叹薛国祥的魄力。
要知道，他开始走高端化路线的时候，是房价还远没有开始疯狂的2005年。由此可见，薛国祥对整体经济形势和对整个市场的了解与把握，都超前了一大截。
看了半天，陈晋也暂时没能盘算出更好的切入点，于是便放下了海地集团的资料，转而研究起中圆集团来。
要说这中圆集团，也是带着一抹传奇色彩的企业。
它并不像恋家、万策、吉家这些其他的中介巨头一样，是私营企业野蛮生长起来的，而是脱胎于公有企业私有化。
所以它有非常强硬的资源来为其保驾护航。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没有战斗力了。
在2008年以前，中圆地产集团的经营范围就在东海市内，所有的门店都是直营店，总数达到了三四百家。
可当2008年房价开始飙升，顺带着让中介行业赚了个钵满盆盈的时候，中圆集团以点带面，在东海市以外的地区，主要是苏云省，则是采取了“以城市为单位，合伙人性质”的加盟模式。
这有点像是零售行业中的地区经销商模式，但又有不同的地方。
总公司持股30%，加盟商持股70%。由总公司为加盟商提供政策咨询、人员培训、门店装修、法务协助等等服务，最重要的是，它能帮投资人疏通许多渠道，为合作人增强竞争力。
也正是因为中圆集团拥有其他私营企业难以企及的背景资源优势，才让许多投资人对他们的扩张方式接受度极高。
这样的模式使得中圆集团的规模在短时间内就有了一个阶段性的跨越。
到了现在，整个苏云省内的一二线城市，甚至部分经济发达的三四线城市，都在中圆集团的版图中。
…………
陈晋静静看完这些资料后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叹道：“各有各的阳光道，各有各的独木桥，都不是好惹的嘛。”
他看了看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到晚上11点多了，然而施杰却还没有回来。
这让陈晋有些纳闷了。按理说都这个点了，售楼处也应该休息了吧？
他拿出手机打给了施杰，对面接起来，周围非常的噪杂。
“杰哥，没遇到什么麻烦吧？”陈晋问道。
施杰在对面说了些什么，陈晋没有听清。又过了一会，施杰似乎的跑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才开口兴奋道：“陈总！你要不就先回家吧？今天怕是要拖到后半夜了！”
“什么情况？”陈晋忙问道：“还是人员不足，效率不够吗？”
“不是不是！”
施杰大笑道：“你不是请了档案馆的工作人员来驻点么？那些查完档的客户，说什么都要立刻签合同。所以工作量又加大了。”
“但是销量也加大了！”
“陈总，你猜猜今天我们的项目一共卖出去多少套了？”
陈晋瘪瘪嘴：“总不能破千套吧？那也太夸张了点呐！”
“破千？”施杰得瑟道：“陈总，从上午8点开门营业到现在，认购套数已经突破1500套了！具体数字，还得等一会忙完了才知道。”
“好了，陈总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会还要跟各个项目的销售负责人开会。”
“…………”
施杰有些没礼貌的直接挂断了电话，但陈晋却已经陷入了震惊当中！
昨天才成交了542套而已，今天就突破1500套了？
整整接近三倍的涨幅？
闹呢？真当房子不要钱的吗？
饶是陈晋自己，都没有对当前的行情摆正心态，市场却教他做人了！
活点雷达的行情预告上，也只写了“井喷式成交”，可怎样去理解这个“井喷”，就见仁见智了！
一开始陈晋觉得，一个月之内，全市的总成交量能够达到五六万套就不得了。相对于之前一个月只有两三千套的成交量，绝对称得上是井喷了！
但是今天才3月3号。照这个销售节奏来看，三月份一个月下来，怕不是要奔着10万套走去了？
见了鬼了！整个东江市的存量房才只有十几万套啊！总不能一个月之内就去化掉大部分吧？
然而……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不管陈晋相信与否，都必须立刻调整策略，准备迎接绝对会完全疯狂的三月份！
干江区的四处项目，总共还有两万多套房源。陈晋之前的计划是，这两万多套房源大概需要销售半个月左右。
所以另外的20处项目，在3月12号开盘是最合适的。可照目前的销售涨幅来看，两万多套房子，怕是要不了10天。
如是想着，陈晋便拿起手机，打了给贾琼。
“咚咚咚咚咚咚咚……”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一连窜打桩机的响动，震得陈晋耳朵发麻。
贾琼也是跑远了些，才问道：“陈总，什么事情？”
“你在工地上？”陈晋诧异道。他还以为贾琼早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呢。
然而贾琼却应道：“今天一大早老施就把我抓住了，要求我连夜施工。好在这些项目边上居住密度不大，不然光扰民的投诉都能把我给砸死！”
闻言，陈晋心底流出一股暖流。
其实大家完全没有必要像他一样拼命的，但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嘱托，完成晋华公司的华丽蜕变，无论是施杰还是贾琼，抑或是孔阙和赵西柱这些公司里的高管，全都牺牲了自己的个人时间，扑在了工作上。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他们等于是在帮陈晋完成梦想！
能够聚集起这样的一群人在自己身边，陈晋有种夫复何求的感动……
703.发展所带来的乱象！（万字，求订阅！）
“陈总，你是有什么急事要说吗？”贾琼问道。
陈晋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在他想来肯定是有要紧事了。
手机的对面依然传来清晰可闻的打桩声，听着贾琼这么问，陈晋想叮嘱他继续赶工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只能问道：“你估计那20处楼盘，到了龙抬头那天，可以完成多少？”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判断，60%-70%左右吧。老施已经从我这拿了起了，开始申领一部分预售证了。”贾琼应道。
陈晋放下心来，笑道：“那没什么事，你也要注意休息。我好歹还年轻，能抗。你不一样，你万一病倒了，你们家老婆孩子还不找我算账？”
“哈哈~”贾琼却毫不在乎：“陈总，不瞒你说。这样工作我可带劲了。不用纠结资金，不用烦恼结款，只需要把控工程质量。干建筑这么多年了，这段时间是最痛快的。”
陈晋深有同感，于是又勉励了他几句，挂断了电话。
之于工作和职业，他觉得贾琼、施杰，有或者是霍一博、王守良，跟他应该都是同一类人吧？
面对自己发自内心喜欢的事业，总是会有无穷动力的。而如果恰巧这份事业还能给你带来可观的收入，天底下就什么事情比这再舒坦了。
人都一样，活着无非就是想要心欢喜。所以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就算再苦再累，也是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就好像那些网文写手一样，都是一群内心有无穷讲述欲的人。长年累月的趴在电脑面前码字，只是为了能够把自己脑海中的故事奉献给读者。
相比之下，什么颈椎隆起腱鞘炎，什么腰椎突出肥胖症，就都是次要的了。
读者的每一个订阅和打赏，每一次点赞和好评，都能让他们把生活中遇见的所有不快抛到脑后，然后继续压榨自己的潜能！
毕竟为了把自己的热爱变成职业，终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
陈晋继而又想到了施杰，不得不感慨他的嗅觉敏锐，竟然抢在自己之前就跟贾琼沟通过了。
如此一来，自己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
念及此，陈晋才起身拿起车钥匙，准备回家。
不算不知道，这一算，自己又是两三天不着家了。然而家里还有个娇滴滴的大美女独守空房。
陈晋有些愧疚，于是车开得更加快了些。
等他到家，已经是半夜12点多了，可一开门却不见蒋艺涵的身影。楼下楼下都没有。
“还没回家吗？”陈晋想起蒋艺涵下午跟自己说过，餐厅的装修已经差不多了，厨房的各种器材也都安装好了，所以今天开始，要进入筹备开业的阶段，会晚点回家。
“也该去看看了。”陈晋想起自从蒋艺涵定好了地址，自己真是一次都没去过，不由得更加觉得愧疚。
他又下楼开上车，一路疾驰，朝着蒋艺涵告诉过他的地址驶去。
餐厅位于闻一西路286号，紧挨着一家物美超市，马路对面就是东江市出名的夜宵一条街，周围还有五六所大学以及大片的住宅小区，人流量极大，停车也很方便。
紧挨着餐厅，还有数家ktv，几家酒吧，几家酒店和一家电玩城，确实是个开餐厅的好地方。
停好车之后，陈晋来到门口抬头一看，只见招牌已经亮了，取名“辣家”。
东江市地处华东，菜系是以清淡鲜甜为主的。然而随着城市化建设的进行，以及大量外来人口的涌入，典型的东江菜系却很难被市场所接受。
反而是巴蜀、南湘一带，以麻辣辛辣为主的，偏向于重口味的菜系在东江市里最受欢迎。
所以至少在市场定位上，蒋艺涵确实是做过细致研究的。
“如果不是为了迁就我的梦想，她自己应该也能干得很好吧？”
陈晋微笑的想着，推门而入，入眼就是一面画着卡通小龙虾形象的巨大墙绘，红艳艳的配色，很是抓人眼球。
可就在这时，他却听见里面传来了蒋艺涵愤怒的声音：“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还管理费呢？哼，你哪个单位的？笑话！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讹走！”
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冷笑道：“大美女，我再把话给你说一遍，这里是姜村的地头。就连你开店的这栋楼，都是姜村的人集资建起来的。”
“我叫姜山，是姜村管委会的主任，就是负责向商家收取管理费的。喏~这是文件，你看看吧！”
陈晋听得直皱眉，走过转角，就看见三四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正站在中厅，其中一个领头的，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文件”，应该就是姜山。
而蒋艺涵则领着老蒜夫妻俩争锋相对，后面跟着几个表情尴尬的服务员和厨师。
“什么文件？我看看。”陈晋直接开口，上前不由分说扯过姜山手中的所谓“文件”。
蒋艺涵有些诧异，继而笑道：“亲爱的，你来了？”
“嗯。你没事吧？”陈晋先是问道。
“哼，几个小流氓，我能有什么事。”蒋艺涵不屑道，惹得姜山恼道：“大美女，说话客气点。我这可是正规收取管理费。”
蒋艺涵讥讽道：“哪个单位的管理费是大半夜领着一群人收的？保护费吧？”
“你……”姜山怒了，向前迈了一步。
陈晋却也一步顶了上去，正跟他怼在一起，反过来把他撞退了两步。
“你要干嘛？”姜山身后几个壮汉立刻叫嚣起来。
陈晋却已经看完了那份“文件”，皱眉道：“这个姜村管委会，是个什么单位？有收费资格吗？开店我只听说过水电房租物业费，可没有什么管理费！你怕不是个骗子吧？”
姜山却冷笑道：“只要是在姜村的范围内开店营业，我就能收。那个大个红章你看不见么？”
那份“文件”盖着的章，陈晋自然是看见了。同时他大概也搞明白这伙人是干嘛的了。
姜村，实际上应该是姜村街道，隶属于听涛区的下辖。
在改革开放之后，国内的城市化建设进程很快，许多城市，尤其是一线省会城市，发展的都非常快。
原本东江市的城区，就只有上河区、下河区这么两个区域。此时已经繁华喧闹的姜村街道，仅仅在10年前，都还属于东江市周围的村落。
只不过是随着城市化发展而被囊括其中罢了。
但是这里世世代代生活的村民，却因此而鸡犬升天了。征地、拆迁、分房。然后再征地、再拆迁、再分房……
有一大批原住民都是这样一下子领先了别人一大截，成为了东江市里第一拨享受到城市化发展福利的人。
有句话说，纯东江市的本地人，有很多家里搞不好都经历过两三次拆迁了，分到的房子升值到现在，都能保证几辈子衣食无忧了。
所以许多本地年轻人，也都成了啃老族，患上了巨婴病。反正衣食无忧，他们的人生就是吃喝玩乐这么简单。
而且这些村落被吞并之后，组织却没有消失。有机灵人，花钱选成村长，然后带着村民们集资盖楼开发，又或者是办其他企业。
总而言之，随着城市化的发展，着着实实的富裕了一大批人。
蒋艺涵租用的这个店面，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地皮是村里的，村民们集资建造，然后根据出资比例分红。
至于这个姜山嘛……说不定就是家里有些关系，折腾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管委会，也不用正儿八经的工作，专门讹诈商家的钱财罢了。
想到这，陈晋不屑道：“如果盖章就有用的话，那明天我也弄个听涛区管委会的章，来向你们姜村管委会收费？这种伎俩太低级了，我劝你别在我这用，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哟嚯！你小子挺横啊？行，那咱们就走着瞧！”姜山也不管明着面怎么样，只是暗自记在心里，领着人离开了。
陈晋看他出门后，才回头道：“不用理这帮寄生虫，有事我兜着。”
不料蒋艺涵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管。”
她随后笑了，接着道：“还是你觉得我平不了这事？嘻嘻~”
陈晋眨眨眼，想起韩开弘的身份，哑然失笑！
蒋艺涵说的没错，她要平这事，估计比自己还省力。
但老蒜却凑上来道：“小蒋，他们要的也不多，一个月就1000块，要不还是给了吧？”
他并不知道陈晋和蒋艺涵现在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只是出于一个在东江市艰辛讨生活多年的异乡人的角度，诚恳的建议着。
只听老蒜又道：“之前我在齐山镇那家小店，就是每个月交150块管理费的。收钱的是齐山镇镇长的儿子，说是什么齐山镇发展委员会。”
“哎……说白了，就是这帮本地人欺负外地人嘛。隔壁本地人开的店，就没听说要收管理费的。”
闻言，陈晋挑了挑眉，心里也明白这是底层普遍存在的现象。
就跟他当初为了领低保还要靠拳头一样，越是底层，这种事情就越多，管理也越混乱。
1000块是不多，毕竟光是这家店的房租装修，就已经砸进去一百大几十万了，仅仅房租一年就要70万。
摊到每个月计算起来的话，月租金将近58000多，确实也不在乎再多这千把块的。
由此可见，这帮人也不是没脑子的。大店就多要，小店就少要。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但凡做生意的，就讲究个和气生财。
只要不是触及了底线，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妥协的。
甚至他们还挺聪明，一些知名的连锁大企业，明摆着就是惹不起的那种，也就不会去碰了。
最容易被收取所谓“管理费”的，就是像蒋艺涵这样的路边个体户，外地人，没有靠山，没有背景。
试想一下，一家店就是几百上千的，这姜村说大不大，也就好几个平方公里，商家何其多？
天知道他们一个月能收上来多少“管理费”？这种无本万利的买卖，简直不要太酸爽！
然而陈晋却对老蒜道：“老蒜叔，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你的事情，这种人，不来惹我就拉倒。真惹上我，就让他眼泪都流不出来！”
“都说了，你别管。如果什么事都要你来处理，是不是显得我太无能了？”蒋艺涵哼哼道。
704.男女间的智慧
听蒋艺涵这么说，陈晋也就不再多此一举了。
男人应该保护女人是没错，但如果是狗拿耗子，反而不讨喜。
需要帮助的话，蒋艺涵自己会跟他说的。
更何况无论怎么看，那个姜山才是弱势的一方吧……？
“尝尝吧？”蒋艺涵笑道：“今天第一天开火呢，刚调好设备，准备试菜。”
“好。”陈晋点点头坐了下来，随后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大马。
“靠……老陈你还舍得给我打电话呀？”大马在那头喊道。
陈晋笑骂道：“喝酒吃夜宵，来不来？”
“喝酒？哪？马上到！”大马激动的吼道。
这一阵子可算是把他给憋坏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大马确实天赋异禀，不但第二性征粗壮如马，顺带着恢复能力也非常的强悍。
刚过元宵他的伤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就跑去找陈晋。
经过那次的事情之后，他也想明白了。陈晋跟他说不准比很多亲兄弟都要亲。
自己如果一直太固执了，反而真的显得生分，所以接受了陈晋来帮他安排工作的建议。
好歹也算自食其力了。毕竟他以前的那条路……再看看身上的伤，呵呵。
结果陈晋二话不说就用大马的名字注册了两家公司。
一家是评估公司，而另一家……是拆迁公司。
大马不太懂这些门道，不过好在有陈晋从旁兜着。
陈晋让孔阙直接以晋华公司的名义进行招聘，然后再把人员补充到两家公司里，同时还聘请了两个职业经理人给大马作为副手。
然后，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去能把公司做到什么程度，就得全看大马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有晋华公司的关系在，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去就是了。
电话挂断之后，还不到二十分钟大马就领着艾静一起到了。
看着他生龙活虎的样子，陈晋也就稍稍放心，看来他上次的伤已经好全乎了。
“嫂子！”大马冲陈晋一昂首，随后笑道：“你上次可是说了，让小静跟着你干的。我这就替她向你讨差事了。”
陈晋看了看他身后的艾静，又看了看眼神有些闪烁的大马，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
估摸着是艾静自己想问吧，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大马来开口了。
蒋艺涵直接应道：“之前不是怕你身边没人照顾么？现在看你这欠抽的模样，也就不用把小静给你留着了。”
“嘿嘿~”大马笑了一声，又朝艾静看了一眼。
艾静上前有些尴尬道：“谢谢嫂子。”
“一家人，谢什么谢。你听我的，女人呐，不管赚多少，还是得有自己的工作才行。”蒋艺涵看了陈晋一眼：“不然别人老以为你没了他不行呢！”
“大马你说是吧？”
大马立刻正色道：“对对，嫂子说得都对！”
陈晋看他们之间没有丝毫隔阂，倒是有些诧异。
按理说，蒋艺涵这样的大小姐跟大马这样小混混出的粗线条，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平行线。
可蒋艺涵却因为自己和大马之间的关系，连一些与人交流的方式都改变了。
包括之前大马还在住院的时候，陈晋却忙于工作，真心是抽不出太多时间去看他。每次去也只是坐几分钟就离开了。
反而是蒋艺涵，是不是的就会去帮着艾静一起照顾大马，还会陪大马聊天。
虽然话题始终在陈晋身上，但大马和蒋艺涵之间的关系无疑拉近了很多。
这就是蒋艺涵作为女人的智慧了。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男人是不会长大的。无非是玩具越来越大，从小时候的玩具车，到长大以后的豪车，兴趣始终不变。
又比如从婴儿时期只对两个球感兴趣，到长大以后…………还会对篮球、足球之类的球类感兴趣。
又在每每遇见自己真正交心的挚友时，聊天喝酒侃大山，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形象。
这就是男人的真相。
然而有些傻女人却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去要求男人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还要跟她看不顺眼的人划清界限……
殊不知，在她自己出现以前，对方就是男人生命中的存在了。
非要拿自己去跟游戏跟兄弟比较重要程度，实在是极其犯傻的行为。
以至于有些极端的人会说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只是为了繁衍，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才是真爱。”这样的话来。
不过蒋艺涵就聪明很多了，她明白爱一个人，就应该要接受他的一切。毕竟她想跟陈晋一直走下去，而婚姻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那是两个家庭和两个社会关系网的交叉。
再说了，她很明确的知道大马不是个狐朋狗友。至于狐朋狗友，陈晋自己就已经绝缘了。
这才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经营感情从来都不简单。
如果不是陈晋同样智慧，蒋艺涵也不会为了他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奋不顾身。
莫名的，陈晋和蒋艺涵都朝对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无须多言。
这时老蒜端着两盘菜出来了，正是“辣家”的主打产品，小龙虾。
陈晋对这些夜宵倒不是特别感兴趣，反而大马是夜宵达人。
只见他架起一只来，有些惊奇道：“这虾怎么没脑袋了？”
“去头去虾线嘛，但是不开背，不影响肉质。虾线是直接从尾部抽取掉的。”蒋艺涵应道：“现在的餐饮业不好做了，人们比以前讲究多了。所以除了追求味道以外，还要追求卫生健康。”
“这也是我这个品牌的理念吧，做干净的小龙虾。毕竟小龙虾嘛，以前的名声不太好，所以卫生很重要。”
大马对这个没什么概念，直接把小龙虾塞进嘴里，唑了一口汤汁之后，唤了一声：“这个麻辣，够劲呐！”
陈晋也吃了一只，朝老蒜笑道：“老蒜叔，没看出来你还有做蜀湘菜的手艺呢？”
“嘿~以前学厨师就是在川菜馆子里学的。”老蒜面对夸赞，有些腼腆。
随后他的笑容就凝固住了，双眼等着大门的方向，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陈晋狐疑的扭头，随后“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反了天了？”他努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去，却见原本被擦得透亮的橱窗，此刻已经五颜六色了。
有人拿着塑料袋装着油漆，泼了一大片，还能看见招牌上也有油漆在往下滴着……
陈晋黑着脸追了出来，大马也跟在身后。
只能看见有三四个黑影已经跑远了，根本就追不上。再回头看了一眼，整整两面橱窗都已经没法看了，招牌上也一塌糊涂。
“真是够下作的！”蒋艺涵这时也追了出来，见状骂道。
大马皱眉问道：“嫂子，这什么情况啊？”
蒋艺涵气恼的把前因后果跟他解释了一遍，随后就掏出手机，准备放大招召唤老韩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姜村管委会”，能不能够承受来自老韩的怒火……
“嫂子，你这是要喊人？”大马却拦住了她：“得了，交给我吧。这种事情，我在行，专业对口呐。”
蒋艺涵一愣，而后看向陈晋。
陈晋朝她微微点头，她才放下手机道：“那就交给你了，可别耽误我开业喔！”
“放一百个心吧。”大马笑眯眯的应下。
随后几人回到店里坐下，蒋艺涵陪着吃了几口，就起身拉上艾静道：“你们大男人自己吃着，今晚我要跟小静说说悄悄话，先走了。”
两个男人同时点头，目送两个女孩子离开后，大马才咧嘴道：“老陈，我可真是羡慕你呀！嫂子这么大个美女，怎么就这么懂事呢？”
边说着，他就把脚翘到了边上的椅子上，彻底松弛下来了。
陈晋赞同道：“我也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呢！哈哈~”
“你小子也一样，小静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也是个美女。对你又死心塌地的，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谁说不是呢~~”大马叹道：“老陈，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下来跟你干吗？”
“还不就是有了她以后，我舍不得让她再像上次那样担惊受怕的？”
“我知道她图得不多，无非是个安安稳稳，吃饱穿暖。”
“可她越是不图什么，我就越是想多给他一点。哪怕就冲她能把满身是血的我送到医院，我就不想再让她为了生活糟心。”
陈晋闻言举起杯子来，跟大马碰了碰：“你小子长大了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大马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摆摆手道：“不对！是男人用丝袜征服银行，女人用丝袜征服男人。”
“我信了你个鬼……”陈晋笑骂着。
老蒜在边上偷笑，自顾喝了一口。
两个小年轻这些对于生活的感悟，在他看来只是寻常罢了。不过他的脑海中依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家的婆娘来，随即嘿嘿一乐……
生活哪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已。谁还能不吃饭不拉屎是怎么的？
酒倒上之后，陈晋又对大马问道：“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办？找人收拾他们？”
“不会。”大马摇头：“不是说什么姜村管委会么？就跟他们按规矩来呗，毕竟人家师出有名嘛。”
听到这句话，陈晋的心就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似乎经过上次的重伤以后，给大马留下的不仅仅只有满身的疤痕，另外还更多了些什么东西。
陈晋也想借着这次机会，看看大马一旦认真起来，可以弄到什么程度？
毕竟他给大马安排的两个公司，可不仅仅只是让他混饭吃的而已。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大马能跟着自己一起走上更大的舞台！
他最亲的陈悠，再过不了几天都要去到大洋彼岸了。大马在身边，能让他不至于觉得身边没亲人了……
705.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两个人这顿夜宵一直吃到了后半夜三四点，聊了许多许多，似乎是想要把这半年来没说的话都补上一般。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在陈晋看来描写美女未必贴切，但用来表达跟挚友交心，却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两个明明酒量都很好的人，却还是有些心甘情愿的醉了~
最后陈晋问了一声，蒋艺涵领着艾静住在他家里了，于是他就在大马的带领下，钻进了一家名叫“威尼斯”的洗浴中心，洗了个澡，躺在大厅里继续胡乱扯着，直到将近五点才沉沉睡去。
现在陈晋也发现了，恢复了运动后，自己的精力旺盛了许多，只要稍微睡上两三个小时，至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累晕了。
所以早上7点，他就被生物钟唤醒了。一看边上的大马，竟然也已经睁着眼睛在拿手机发短信了。
“你小子……”陈晋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该说的昨晚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他们结账出门之后，陈晋问道：“你去哪？我送你。”
“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大马应道。
陈晋点点头，开车离开。大马则是又打了个电话之后，叫了辆出租车。
他没有去刚刚开始营业的公司，而是到物美超市里去买了点东西，接着又去了辣家餐厅。
这种事情他自己就做过，所以对那帮人的做事风格很了解。昨天晚上刚给过教训，趁热要打铁，今天势必是还要再上门的。
到了餐厅之后，只看见老蒜。老蒜告诉他昨天蒋艺涵今天要去大批量采购各种调料，并且还要跟酒水供应商碰面，所以白天应该不会来了。
于是大马就在马路边晃悠着，默默的抽着烟，安静的等着。
果不其然，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姜山又带着人上门来了。
大马一见他，就看出来了。因为对方几个人的腰间都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带了家伙的。
看来小小的惩戒过后，要是再不就范，对方就要上硬手段了。
“喂，老头，你们那个大美女老板娘呢？”姜山一进去就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还把脚翘到了桌子上。
老蒜正在收拾柜台呢，一见他就皱眉了。
这时大马跟了进来，直接坐到姜山身边笑道：“大哥，有话可以慢慢说嘛，怎么称呼？”
边说着，还边递烟过去。
姜山一看是利群逍遥，露出笑容道：“好说，我叫姜山，你是哪位？”
“我也是这家餐厅的合伙人，山哥叫我大马就成了。”大马应道：“昨天的事情，他们都跟我说了。哎……昨天也就是我不在，不然哪能闹成这样，真是的。我当时就说他们了。”
一听这个合伙人口气软，比较上道，于是也和颜悦色道：“对嘛。你们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我们管委会收管理费也是合情合理的，大家相互配合嘛。”
“再说了，收了你们管理费又不是不干活。你们开餐厅的，难免碰上喝醉了酒拎不清闹事的。这些事情就都可以交给我们摆平，你说是这个理不？”
大马连连点头。
姜山乐了，拍了拍他道：“那就别墨迹了，掏钱吧。”
“这个嘛……”大马故作为难：“我那两个合伙人比较轴，对这事还是唧唧歪歪的，我又有其他的生意，不常在店里。我怕我一个人答应下来，以后还要闹误会呀！”
姜山一听，脸色就开始冷了下来：“怎么个意思？就还是不行呗？”
“不不不！山哥，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也到饭点了，我请你先吃顿饭。你容我两天。让我劝劝他们就好了。”大马赔着笑。
姜山眯着眼想了想，本着能不动手最好还是不动手的原则，而且这大马看模样也挺上道的，才点头道：“行，那就边上御龙坊吧。”
这是附近一家高档饭点，有人请客，姜山自然是要宰一顿的。
大马眉开眼笑的点点头，起身跟众人又一起离开了。
柜台后的老蒜看了看，也没闹明白这后生在玩什么套路，只能把这事通知了蒋艺涵。
蒋艺涵听说之后，只是笑道：“交给大马就行了，没事的。”
…………
到了御龙坊之后，姜山是真心一点都没跟大马客气，生猛海鲜点了一大桌子，还点了两瓶五粮液。
光是这么一桌，就得大几千块的。但姜山看大马始终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肉痛的模样，才真正放心起来，觉得他会配合。
毕竟每个月交1000而已，光请自己吃饭就花了大半年的管理费的，还能在乎那1000块？
甚至姜山还决定了，这个大马可以结交一下啊，很是上道，以后还能继续宰的嘛。
所以姜山变得很松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酒过三巡之后，开始吹牛比……
大马心中却是不停的冷笑。
他忽然有些能体会到陈晋做事情的乐趣在哪里了！
要是按照大马以前的行事风格，说不准就是拉齐了人马，直接跟姜山硬怼了。
但是在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尤其是陈晋当时在医院给他分析的那些话，以及昨晚陈晋又把自己做事的根本套路都跟大马吹牛比一般的说了之后，大马也想试一试，自己行不行？
毕竟打打杀杀的事情，终究是粗劣的手段。做事，还是得从出发点着手嘛。
比如现在，姜山就开始吹嘘他家里的亲爹是姜村的村长，当初花了多少多少钱选了村长，自己家里在姜村怎么怎么牛逼烘烘，姜村地盘上，哪家哪家店，都要老老实实交管理费……
大马一开始还有种在智商上碾压了姜山的优越感。哪怕花了不少钱，也丢了些面子，可胜在自己爽呀！
结果到了后来，姜山为了装比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大马呐~我跟你说~嗝~你可别不信！”
“说是村子村子的，但我们姜村可是东江市城**西的市中心了，你知道有多少油水吗？”
“嘿嘿，我就这么告诉你，我家里的房子、股份加起来，起码上亿！”
“以后你要在姜村地头上混饭吃，有我罩着，你就瞧好吧……”
“姜村派出所所长是我堂哥，姜村工商所所长是我表叔，姜村税务所所长论起来，还得管我叫舅舅呢，哈哈哈……”
“不然我怎么搞的起这个管委会来？跟你说，捞钱，得找对方法！”
“…………”
大马听得一头的黑线！
他确实是想从姜山嘴里多套点话出来，却没想到几杯马尿下去，该说的不该说的，姜山全都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然后就“呕”的一声，真的吐了！
“山哥，你喝醉了！喝醉了……”
等姜山吐了个干净，还不忘对大马叮嘱道：“记得开发票，写姜村管委会的抬头……我好~好报销！”
大马自然全都照做了，他刷卡消费，开了姜村管委会抬头的发票……
…………
…………
在饭店门口，大马目送着姜山的几个小弟把他扶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在超市里买来的录音笔。
昨晚他只是听陈晋提起了这么一招小动作，今天也只是心血来潮的试一试，哪知道还真被他抓到了些证据？
就是不知道这些证据管不管用了。
他如是想着，就掏出了手机给王守良打了个电话。
说起来，大马跟王守良再次接触上，还真不是因为陈晋了。
拆迁公司成立了之后，那个经理人本身就具备一些关系网的，而拆迁这种业务，在前几年往往经常要涉及到治安管理，所以那个经理人以前就跟王守良搭上了线。
只不过当王守良听说了公司的法人叫做马岱之后，自己就上了心。
三月份之前，晋华公司的一系列动作和新政之间的时间差，霍一博已经私下里给王守良解释过了。
所以他现在对陈晋也是死心塌地的，对于陈晋的兄弟嘛，自然也就要亲切得多了。
大马主要是并不知道这事接下去该怎么处理了，所以才向王守良求助的。
王守良听大马把事情说完，有些无奈道：“大马，如果光是录音的话，是不能作为什么证据的。司法上的手续也很麻烦，更何况不归我管。”
“这事不归市局管的吗？”大马瘪瘪嘴：“那应该找谁？”
王守良应道：“检察院，反贪局都可以。别拿村长不当干部，这同样算是贪污受贿，同时纵容包庇他人违法了。查起来，也是很严重的事情。”
“不过，你手里的证据不够哇。”王守良再次提醒道。
大马只能叹了口气：“这家餐厅可是我嫂子开的呢！要是事情办不好，我可就丢大人了。”
“要不……我找人收拾他们一顿，你保着我？”
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到了老本行上。
王守良却惊讶道：“你嫂子开的……陈晋的女朋友？蒋艺涵？”
“对啊！”大马不解道：“你也认识？”
“…………”之前大马只说了开店被人敲竹杠，可没说店主是蒋艺涵呐！
韩开弘的女儿被人敲竹杠？
这还得了！反了天了！
王守良立刻道：“大马，你再想想，有没有跟他们发生直接的金钱来往？”
大马叹道：“没有哇。我哪懂这一套，就请他们吃了顿饭。”
“要说这帮人还真是抠门呐！竟然还让我开了他们这个破管委会抬头的发票……”
“有发票？”王守良喜道：“确定是你付的钱，但抬头开得是他们的吗？”
“没错！”大马非常确定。
王守良笑道：“那就行了。这样吧，你把这些证据都交给我，剩下的就都交给我来办吧。”
“今天之内，我就给他搞定！”
大马闻言，应道：“好！那就麻烦王局了。”
“嘿嘿，不麻烦，不麻烦。”王守良笑得更开心了：“我还得谢你呢！”
706.“我怕我干不过她！”
挂断了电话之后，大马回到餐厅里老蒜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打车去了市局。
王守良对于他的到来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
把录音笔和发票都交给了王守良之后，大马有些狐疑道：“王局，你刚才在电话里说谢谢我，是什么意思？”
“嗯？蒋艺涵开的店，我来最后平这事，我不该谢谢你吗？”王守良比他还要诧异。
大马却更加不解了。
看着他一脸的问号，王守良忽然醒悟过来。
陈晋可不像姜山一样，认识个屁大点的官就到处去炫耀去。大马想必是还不知道蒋艺涵的背景有多硬吧？
不过既然陈晋自己没有说，王守良也就不会多嘴了，只是搪塞道：“谢谢你没有真的码人找事啊，给我减少了一点工作量。”
“嗨~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王局，跟你说实话，上次以后，我也觉得光靠拳头，是真的不行了。”大马有些唏嘘。
王守良笑道：“能这么想就好了，现在你自己大小也是个老板了，我就以个人名义说你一句，凡事还是多动动脑子吧。”
“你看看陈总现在怎样？靠的不就是脑子吗？”
大马在全盘分析事情上并不在行，但在判断别人态度这方面，却是敏锐的很。
王守良一句“陈总”，就让他记在了心里。
从市局出来之后，大马心里也琢磨起来，王守良管陈晋叫“陈总”。然而他清晰的记得，以前他可都是喊“小陈”的。
说话的态度，也从以前带有些命令的口吻，变成了由衷的赞叹。
两下一对比，大马才知道，陈晋现在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
他确实是对房地产这行不太了解，不懂那些七弯八拐的市场和行情。
虽然天天都能看见陈晋出现在各种媒体上，但陈晋在他面前依然还是那个陈晋，会为了自己化身拼命三郎，几乎豁出命去。
之前他还在住院的时候，为了给他解释清楚为什么不能给他狠狠的出一口气，陈晋对他袒露过自己的处境。
当时的大马除了喊一声“你是真牛比”外，并没能太深的去体会其中的门道。
就好像一个大明星的家人亲朋，只要足够亲近，并不会因为大明星的身份，而导致相互之间的关系产生什么化学变化。
但直到这一刻，曾经自己只能仰望的市局局长也要客气的接待自己，甚至还要客客气气的喊上一声“陈总”的时候，大马就知道，陈晋确实依然还是那个陈晋，会跟自己喝酒侃大山，光屁股洗澡的陈晋。
可陈晋又不再只是那个陈晋了！
走出市局，大马路过一个报刊亭，忽然发现好多报纸杂志的封面都是陈晋，便买了一份。
没有看内容，只是看着陈晋的照片，若有所思。
“老陈你都这么牛比了，我也不能太差了。”大马下定了决心。
他不想以后什么事都要抬出陈晋来当金字招牌，更不想让艾静为自己再担惊受怕一次。
有研究说女人总是比男人更早熟一些，男人永远都是个孩子。
但男人的成长，往往只在于一瞬间……
或许是给对象带上结婚戒指后深情拥吻，象征他们将要厮守终生的那一瞬间。
或许是第一次怀抱着自己的骨肉，体会到自己将要为另一个生命负责的那一瞬间。
或许是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原本的浑浑噩噩，始终不知所谓的那一瞬间。
这些瞬间，就是男人明白什么叫做责任和担当的瞬间！
…………
…………
吃完了午饭之后，姜山被自己的几个小弟扶着，回到了所谓的“姜村管委会”办公室里。
说是办公室，实际上就是物美超市后头的农民聚居点里，一幢自建农民房侧面的小单间。
一室半厅，再加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卫生间。
这个地方是因为姜山经常会出去鬼混到后半夜，可回家又会被父母念叨，才特意弄起来自己一个人住的。
当然了，更重要的原因是，独居，带女孩回家约pao比较方便。
他酒量确实不太好，回到办公室之后，就自己钻进小房间里准备睡一会。
埋头躺倒后，却发现面前传来一股子腥臊味道……
“尼玛！”
他睁开眼看了一下那玩意儿，不耐的挥到到床下，就睡了过去。
几个小子则是在外面斗起了牛牛~
到了下午快三点钟，姜山才被小弟们的大呼小叫吵醒。他揉了揉脑袋，发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一双残破的丝袜，勒得很紧。
撕的时候觉得很痛快，但单独散落在床上，就有些煞风景了。
把丝袜解开扔进垃圾桶里的套堆之后，姜山拿起手机翻了翻备忘录，发现今天还有十几家“管理费”该交了。
收上这一笔管理费，也就有大几千块前的进账了，晚上就又可以去喝酒把妹了……
如是想着，姜山走了出去道：“我上楼洗个澡，一会出去收管理费。”
“好嘞山哥！”
众人应声，让姜山有些飘飘然，想着自己老爹当年真是明智，砸钱选了村长。然后继续砸钱，继续当村长，当到了如今的亿万身家！
只等着老爹去见他的老爹，自己就能继承那二十几套房子和村长的位置！
二十几套房子呐！
还有至少上千万的现金……
嘿嘿！日子可太舒坦啦！
…………
一二三层楼，都是隔成单间租给外地务工者的，这个地段，至少也要上千块一个月。
一幢楼将近20个单间，加上水电费的盈利，一个月就是两万多的收入。
所谓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也不过如此而已吧？
姜山爬到四楼，开门进屋的时候就这么想着。
正巧准备出门的老爹皱眉看着他，问道酒气，怒道：“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大中午就喝多了。以后走出门别说是我姜胡海的儿子，我丢不起这人。”
“就不能像别人一样，老老实实找份工作？又不指着你挣钱，起码安稳一点啊！”
还不等姜山开口顶撞，厨房里就传来更加愤怒的一声道：“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管我儿子干嘛？打你的麻将去！”
“嘿嘿，老姜，多输点。省得其他叔叔伯伯老拿你来刺我，说好处全被我们家吃了！”姜山揶揄道。
姜胡海翻了个白眼，换鞋出门了。
这时母亲走了出来，服侍着儿子脱衣服，同时问道：“今天晚上别出去了，给你找了个姑娘相亲，去见见。”
“又是谁家的啊？”姜山瘪瘪嘴问道。
“马家庄的，叫……叫马东美。”母亲乐呵呵道：“跟你同岁，今年32了。她爸就是马家庄的村长，家里分了十八套房子。照片我看过了，很秀气的，也很……”
姜山一抬手：“马东美？小学也是听涛小学的吧？中学在十三中的？”
“对对，你们还是校友呢！”母亲只以为这样可以增加两个年轻人的共同语言。
姜山却扑哧一笑道：“妈，下次就往年轻了找，小个八岁十岁，小一轮的都行。就是别再给我找校友了。”
“尼玛的~那个马东美，前几天我还跟她的初恋一起喝酒呢！净跟我说她床上怎么风骚，功夫怎么好了，听马家庄的小姐妹说，出去玩还会叫鸭子的，省省吧！”
“我怕我干不过她！”
母亲劝道：“这有什么，只要没染病，能生孩子不就好了？她爸也是村长呢！”
“不就是要你播个种嘛，多大点事！”
姜山哼了哼，当是拒绝，只剩着棉毛衣棉毛裤走进了浴室。
目前连忙又开始给她拿起干净衣服来，还把电热毯给打开了，塞进去捂着，生怕儿子着凉。
洗完澡之后，姜山不断拒绝着母亲让他去相亲的建议，关门下楼。
到自己的单间门口，敲了敲门，一挥手，准备干活。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
姜胡海出门的时候，本来是气呼呼的。
儿子整天吊儿郎当的，30出头也不成家，他能高兴起来才见鬼呢。
反正他跟儿子已经把话撂下了，只要成家，要别墅有别墅，要跑车有跑车。
要是能再生个孙子，把家产立马给他都行！
原本因为要跟自己拿钱花，自己说话还管点用。现在好了，仗着自己的脸面，居然在外面收起什么管理费来，能自给自足了，自己的话也就全当是放屁了！
但是父子情也是情，老话说得好哇，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姜胡海今天下午的手气那叫一个好，几乎每把都能摸到俩张“财神”。
坐下来还不到半个小时，才没打几圈，就赢了200多个子了。
100块一个子，200多个子就是两万多的收入，让他眉开眼笑起来，抓牌都带着架势，打牌也更重了。
然而棋牌室外面忽然有人急冲冲的窜了进来，喊着“海叔”！
姜胡海恼道：“你干嘛？冲了我的牌运，看我不抽你！”
“海叔，别打牌了！快去看看吧！”那人焦急道。
“怎么了？说清楚！”
“你儿子姜山他……他被检察院的人抓了！现在就在你们家院子里呢！”
“什么？？？”
姜胡海整个人瞬间就跳了起来，脑子里却万分的不解。
整个姜村街道，方方面面都有自己的村里人呐！真出了事，没道理自己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吧？
而且儿子在外面乱收管理费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东江市几乎每个街道上都有干这种事的人，凭什么单抓自己儿子？
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新下达的指示呐~
一边焦急的思索着，姜胡海一边迈开老胳膊老腿一溜小跑朝着家中窜去。
等他到了门口，却是来不及阻拦了！
姜胡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山在巷子口被按着头塞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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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一瞬间，无数个问题在姜胡海的脑海中划过！
甚至因为一切都太突然了，导致姜胡海根本没有办法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你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我儿子弄回来？”
姜山的母亲这时冲了过来，一巴掌挥在姜胡海的身上，生疼，却也把他打醒了。
二话不说，姜胡海又冲了过去，无奈于年纪确实大了，腿脚缓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他又是愤怒又是惊恐，嘴唇在不自觉的颤抖着，随后猛然想起什么似得，又跑了回去。
几个平时跟在姜山身后的小弟，这时也不知所措的站在院门口。
姜胡海冲过去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的头发吼道：“小兔崽子，你说，平时都跟着我儿子做了什么孽了？”
“哎呀呀~海叔，疼！”
“我们真没做什么，就是跟着山哥收管理费呀。”
“最近也没打架也没闹事，安稳的很。”
几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了一通，反而让姜胡海更加闹不懂了。
捏造名目，弄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单位雁过拔毛，这是整个东江每个街道都有的事情。
他觉得儿子不可能是因为这事情出的问题，那只能是惹上什么人了。
“你个废物啊……你快把我儿子弄回来，弄回来！”姜山的母亲已经开始哭嚎起来了。
姜胡海越来越烦躁，朝着老婆怒吼道：“别哭了！哭个屁！”
这时他已经渐渐从震惊下缓了过来，记起刚才是被检察院抓走的，然而并没有被拷上。
那也就说明……至少不是刑事犯罪，事情不会太过于严重。
“先回家！”姜胡海扯了老婆一把，将她推向楼道，又冲几个小弟挥手，让他们跟上。
到家里坐定之后，姜山的母亲只顾着坐在沙发上抹眼泪，不知所措。
姜胡海则是飞快的打了几个电话，让各个方面的熟人帮忙打听消息，随后再次拉着那几个小弟继续问道：“你们仔细说，最近到底都干什么了？”
“好好想！慢慢说！”
他期待着几个人能至少说出个苗头来，根据他分析，儿子肯定是不经意之间惹上什么人了。
但是小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半天，也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有个所以然。
没有跟人动手，没有跟人争吵，除了收管理费之外，就是喝酒玩女人，姜山什么都没做过。
无奈之下，姜胡海只能让几个小弟先行离开了。
姜山的母亲在一旁哽咽道：“平时说得自己有多牛比多厉害，帮人办事那叫一个勤快！”
“现在好了，自己儿子被抓了，你怎么就焉了？昂~你倒是把我儿子弄回来啊！”
“你这个废物……”
“够了！”姜胡海恼道：“从小到大，打不得骂不得，要不是你把他给宠坏了，今天能出事？”
“慈母多败儿！”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也是你儿子！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好了好了~”
姜胡海只觉得头痛欲裂，这种滋味，太煎熬了！
他此刻下定了决心，等把儿子弄出来，非要好好管教不可，绝对不会再让他胡作非为了……
手机突然响了，弄得他猛然一怔，然后立刻接了起来。
“大川，到底什么情况？打听到了么？”他焦急的问道。
来电话的人，正是姜山的堂哥，姜村街道配出所的所长姜川。
他应道：“叔，我这头一点风都打听不到哇。电话打到区检察院，说压根没这回事呢！”
“没这回事？”姜胡海的想象力刹那间爆发了……
“会不会是有绑匪假扮的，然后绑架了小山？”
“还是说，人贩子……”
姜川无奈道：“叔，人贩子喜欢的是两三岁还不记事的婴儿。也不会是绑架，不然你现在应该接到电话了。”
“哎……我再问问吧。你别着急啊！”
“嗯。”姜胡海挂断电话，随后又连续接了几个电话。
结果却让他有些背脊发凉，浑身冒起冷汗来！
“没听说~”
“不知道~”
“问不出来！”
无论是姜村街道，还是听涛区里，方方面面都没有关于自己儿子的消息。
就仿佛自己的儿子在被人带走之后，人间蒸发了！
而与此同时，姜山却已经被押进了审讯室，他对面坐着的人，正是上次负责带队调查霍一博和王守良的邱擎。
他的身份，是东江市检察院副院长，兼任反贪局局长。
面对顶着国徽，一脸正气的邱擎，姜山畏畏缩缩道：“同志，请问这里是哪里？区检察院吗？”
“这里是市检察院。”邱擎板着脸应道。
“那……我可以联系家属吗？”姜山燃起一线生机。
然而，邱擎立刻就把他的生机扑灭了：“暂时不行，得等到审讯介绍。”
“联系家属？”他心中冷笑着：“让你联系了家属，还怎么一网打尽，一查到底？”
在王守良把大马提供的证据交给他之后，邱擎的脑子里就立刻冒出来一大串的内容。
这些早年间征地拆迁而遗留下来的村子一直都是城市中的顽疾。
他们大多都有厚实的身家，也在区域内有复杂的关系网络。
结果就是导致有那么一部分人，利用这些优势，在市区范围内搞风搞雨，吃、拿、占、用各种资源。
却又因为其庞杂的人脉关系，使得拨乱反正的工作极难进行。
实际上，面对这些顶着“村长”名头，却多行不义的人，检察院方面早就想要重拳出击了。
然而……一直都找不到什么机会。
不过，此刻机会就摆在邱擎的眼前了。姜山，就是那个机会。
捏造事实，私刻公章，违法收费……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往死了查，撑死了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罢了。
要是姜山的家人再运作一下，搞不好都未必要进去捡肥皂。
但巧就巧在，姜山的录音里，已经把自己的关系网络交代的很清楚了~
姜村村长的儿子，又跟姜村街道多个部门的领导有亲属关系，这个突破口，邱擎可不会放过。
所以他现在要审的，可不是姜山自己的事情，而是关于整个姜山村的内幕呐……
说白了，这其实算“协助调查”，而不是“审讯”。
但是以点破面的机会就在眼前，邱擎也并不会那么迂腐，真的把什么都公事公办了。
这一点，也是跟着他的老领导李厚国学的。
这时姜山开口道：“同志，不管我犯了什么事，通知家属总是可以的吧？”
“问你话了吗？吵什么？”边上年轻的笔录员一拍桌子喊道。
邱擎抬抬手，喊声道：“姜山，你的问题很严重。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缓了一口气之后，姜山也镇定下来了，哼道：“别唬我！我根本就没犯什么事情。”
“是么？”
邱擎冷笑起来，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支录音笔……
“有一次，前面夜宵街上的鸡公煲用过期原材料，被查到了~按照规定要罚款5万，停业整顿半个月。”
“哈哈哈~是我找我表叔帮他说的情，对，就是工商所的所长。”
“当天就没事了！你说说，我就收了他两万，帮他摆平这事，是不是很划算？”
…………
“对了，还有那个娜娜娜足浴店，赶上全市扫黄打非，要不是我通风报信，老板直接就得进去。”
“当然了，收多少钱，办多少事嘛。他们每个月的管理费可是两万。”
“谁让派出所长是我堂哥呢？”
…………
“还有哇~”
“就你们店楼上那家西餐厅，一年偷税漏税10多万。要不是我让我税务所的外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罚都能罚死他！”
“再看看你们，一个月才收你们1000块前。”
“哎~我也就是看你们小本生意，不忍心罢了。”
…………
录音还在播放着，姜山却已经冷汗直冒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信口胡诌的牛比，半真半假的吹了出去，结果却吹到了检察院的手里！
“砰！”
邱擎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和眼神，抓准了时机，一巴掌砸在桌子上，震得姜山浑身一个激灵。
他大声道：“姜山！你知道就凭这个录音，你会是什么结果吗？”
“什么下场？”
“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姜山忍不住颤抖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白毛汗，脑子里甚至想起了《铁窗泪》，给自己配上了bgm。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每一次带着小弟招摇过市的时候，每一次去收管理费的时候，每一次撕扯女人丝袜的时候，都应该配上bgm……
《乱世巨星》？
《叱咤红人》？
《成王败寇》？
姜山都觉得挺合适的，自己就是一个注定自带bgm的男人嘛。
唯独那首在ktv唱过n+1次的《铁窗泪》，从来没有体会到其中的真谛呐！
“发什么呆？问你话呢！”年轻的笔录员开口喝道。
邱擎看着姜山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了，轻而易举。
当然了，这也是经验使然。他不知道审讯过许多体制内的领导，那些人可都是高学历高文凭，有知识有文化的。
但是在自己的面前，在庄严的国徽面前，只要是触犯了法律，只要是心中有鬼，智商就会被紧张强行降低！
或者也可以说，他们的求生**都很强吧，强到不惜出卖别人来换取自己的宽大处理。
至于姜山，在邱擎的眼中不过就是个***罢了，太轻松了。
果然，被笔录员一声喝问后，姜山就崩溃了！
他嚎啕大哭起来，嚷着：“我说，我都说，我什么都说……”
“你记录吧。”邱擎叮嘱了一句，起身走出审讯室。
王守良在外面等着呢，见他出来，笑问道：“怎么样了？”
“这种二世祖，随便吓一吓就屁滚尿流了。哎……可怜他的老爹了。”
“怎么？他爹一个村长，没教好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你说，他老爹要是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儿子给卖了个底掉，心里该会是什么滋味？”
“管他呢！”
“不懂法，还不守法，不值得可怜！”
邱擎闻言，看了王守良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
“你说报案的是谁来着？能劳动你这个市局的大局长亲自出马跟踪案情，来头够大的嘛。”
“哎，就是一个在姜村开店的个体户，没什么文化。都说有困难找警察，就找我们市局去了。”
“人民群众的事情，再小都比天大，我哪能不管？再说了，咱们往根上说是一家人嘛~”
“没错，是一家人。”
王守良一愣，挑着眉跟邱擎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一起笑了……
708.抓捕失败了？
之后邱擎又喊来了上次的小张，小张全名叫做张波，是检察院的纪检科长，就是带队调查王守良的那名检察官。
所以王守良看见过他，心里难免会有那么一些小疙瘩，也是人之常情。
反而是张波很坦然的跟王守良问好道：“王局好，上次还没来得及感谢你配合我的工作呢！”
“相互配合，应该的，应该的。”王守良见他毫不做作，反而升起一丝好感来。
实际上他的工作跟检察院的工作是有共通性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所以也算能够理解。
“小张，你进去接着审吧。”邱擎叮嘱道：“一定要把跟他的整个关系网都挖干净。”
“明白。”张波点点头，瞬间就换了张面孔，冷若冰霜的走了进去。
邱擎又对王守良道：“王局，还得需要你们市局配合一下，如果能掌握切实证据，最好今天就能实施抓捕。”
“先把性质给他定下来，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否则的话……”
“到时候一层层的关系托上来，又是不了了之的结果。”
王守良点点头应道：“好，我立刻回去安排一下。”
说罢，王守良就转身离开了。
邱擎也立刻又投入了工作中。这次的案子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市里甚至省里，都早就想针对这些现象进行整治了。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吴青山本人也是土生土长的东江市……
或者换句话说，这些现象背后有没有他的影子？不得而知。
巧就巧在，这几天市里省里的大佬们，都往去上京市参加两次会议了！
只要把个案子办死，当作典型来处理。那么就算不能彻底消除这种现象，至少也会让其他的人有所顾忌了。
虽然事后他必然会遭受一些问责和质疑，但事情办成了就有功劳。
某一些小本本上，自然会记上他这一笔的。
…………
事情总是这样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
傍晚18：30。
姜胡海的家里已经很热闹了。许多人下了班之后，都是直接赶到这里吃饭的。
姜山的母亲双眼红肿着，在准备着饭菜，姜胡海则是和众人坐在客厅里。
“海叔，小山还没有消息吗？”姜川关切道。
他的父亲姜胡泽是个老实人，要不是姜胡海当上了这个村长，他在派出所的日子哪能现在这么舒坦？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被济公吃下肚子的狗肉都可以得到超度，奔赴西方极乐，就是这个道理。
姜胡海自己混好了，自然要帮着那些亲朋走上关键的位置。如此互利互惠，才能渐渐形成一个人脉关系网络。
另一个中年人皱眉道：“没道理啊。不可能我们一点消息都问不出来。”
“你们都向各自系统里的领导、熟人打听一下。”
姜胡海吩咐道：“我也已经托区长帮忙问了，如果过了今晚还没有消息的话，大川，你就立案，当失踪处理，直接追查那辆检察院的车。”
“…………”
姜川小心翼翼道：“叔，如果真的是被检察院带走的，又没有告知你们家属具体的案情，会不会是……”
“检察院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这话一说完，在场的几个人立刻就紧张起来了！
现在能到场的几个人，都是跟姜胡海关系最密切的几个人了。他们都受其恩惠不假，但如果真要是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
姜胡海自己也愣在当场，皱眉思索起来。
姜川说的话，未必不可能呐！
按理说，要真是绑架，现在也该来要赎金了吧？
可要真是检察院把人带走，又没通知家属，不符合办案流程的相关规定，除非……
是刻意隐瞒！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叮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就响了。
在场的人在某种心理暗示下，都被吓了一跳。
姜胡海拿起手机来一看，正是区长打来的，急忙接了起来！！
…………
事情就是这样，哪怕你计划的再好，总是赶不上变化。
…………
晚上19：00。
姜山已经在审讯室里涕泪俱下的，把所有他知道的都说了，就算不知道的，也猜测性的说了。
并且同时还表示，会绝对配合检察机关的调查和取证，同意出庭作证！
张波拿着姜山签过字的口供递到了邱擎面前。
“好！叫上人，马上出发，抓人！”
19：20，检察院的人赶到了市局。
办公大楼前的空地上，已经集合了一批干警。他们都是下午接到通知后，回到局里待命的。
等邱擎带着人到这，然后把相关的资料、证据都交给王守良过目之后，王守良点点头，朝边上的队长命令道：“行动。”
…………
…………
“叔，这下可怎么办呐？”
“海哥，你倒是给个话呀！该活动就趁早活动起来了……”
“舅公，老姜家可都得靠你撑着了！”
…………
面对几人喋喋不休的询问和央求，姜胡海的心中一团乱麻，一直都没有得到缓解的头疼在这个时候彻底爆发了！
他喝道：“别吵了！我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说罢，他缓缓吐了口气，起身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最角落，摸出一个盒子来。
里面是一个手机，以及一张手机卡。
姜胡海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插上手机卡，开机，拨号……
“喂……”
他轻声的朝对面述说起来，声音越来越低，还渐渐走到了卧室里，似乎客厅里几个人的呼吸声都会吵到他一样。
几个人也真的丝毫都不敢有动作，生怕会惊扰到领头羊和大树的通话。
一直过了10多分钟后，姜胡海才走出来，脸色惨白！
…………
…………
“老邱呀，一顿饭，一张发票，这屁大点的小时竟然能被你发挥到这样的作用，我可真是要佩服你了！”
“还好我上次没被查出什么来，否则还不知道会被你坑成什么样呢！”
车上，王守良对邱擎由衷赞叹道。
邱擎佯装不悦道：“这怎么能是借题发挥呢？这叫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言语中带着些许的得意。
其实光有姜山的坦白是不够的，然而知父莫若子。家里的财产到底是怎么处理的？用什么方式进行洗白，又是存在于哪些不易觉察的角落？
早就做好了继承准备的姜山自然非常的清楚。
这一次，邱擎已经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车队在街道上疾驰着，尖锐的警笛声划破华灯初上的喧嚣，在原本拥挤的街道中撞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19：50！
邱擎看着王守良自己领头，指挥干警冲进了弄堂里，便朝着张波点点头。
张波会意，把姜山从车里拎了出来。
“一会先把你家里藏钱的地方指认出来，然后是放银行卡的地方……”他一边交代着，一边压着姜山跟了上去。
姜山此刻已经完全魂不守舍了！
他做了多年的美梦在今天轰然破裂，过亿的资产，香车美女，嬉笑人间的生活，再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甚至，自己还要当面指证亲生父亲所犯下的罪过！
所有的难过，后悔，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就在他朝着家中走去的这短短百十米路程中，姜山仿佛又听见了那首熟悉的《铁窗泪》！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间划破了农居点的嘈杂！
路边煤球炉上的炒菜声，孩童们追逐打闹的嬉笑声，以及姜山自己的心跳声，都被这声惨叫掩盖了过去！
他一瞬间就听出来了，这是母亲的声音。
“妈！”姜山肝胆俱裂的一下撞开押着他的张波，朝着家里冲了过去。
他以为是父亲的被抓导致了母亲的反抗，被干警们殴打了。
他以为是家中的剧变导致了母亲的哀伤，被现实给击垮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不孝导致了母亲的绝望，被骨肉给摧残了……
他以为……
自己上楼的时候，会撞见同样戴着手铐被押下楼的父亲。
可是……
为什么那些干净都神色怪异的往着自己？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动手控制挣脱了控制的自己？
为什么他们所有人的眼神都闪烁着、躲避着自己？
这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因为双手被手铐拘着，姜山一路跑的跌跌撞撞的，冲上了四楼。
然而四楼除了几个干警，并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
五楼……
六楼！
六楼没有房间，是一个开阔的活动室，里面摆着的乒乓球桌，还是小学3年纪的时候，自己缠着父亲买来的。
这里也成为了他好多个假期挥洒汗水的地方。
六楼的层高很高，这也方便了他在成年以后，在天花板上装了单杠，单杠下方是一整套的健身器材。
这是上高中的时候，自己偷父亲的钱买来的，为的是练好了身材，能够更好的泡妞！
只不过长大以后的他，也就没有了小时候单纯喜欢一件事情的热诚，这些东西只能摆在这里积灰罢了。
王守良就站在楼梯口，跟两个干警堵着路……
姜山能听见母亲的哭嚎和呐喊，撕心裂肺，撕心裂肺！
他不知道六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母亲会哭成这样？
“拦住他！”
王守良朝边上的干警命令道。
几乎只是一瞬间，姜山就在楼梯的拐角处被放倒了。
他也开始嘶吼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嘶吼……
愤怒吗？
不是。
绝望吗？
不是。
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
“沙沙……”
邱擎在弄堂口站着，腰间挂着的对讲机响起了王守良的声音。
“老邱，你快上来看看吧。”
“抓捕……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