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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烽烟全文阅读

作者:只是愚乐     汉末烽烟txt下载     汉末烽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孔融开怼

    侍者已经开始上菜,聚众闲聊的各位宾客也纷纷落座,主位自然是边让边元礼,旁边坐着的是边昭边公布,一案二人同席。

    下首第一组客人,就是身为洛阳令的司马防司马建公,以他的名望和官职,坐在这个位置是理所当然,他身旁就是司马朗司马伯达,他的大儿子。

    坐在他们对面的,也是秩千石的两位大员,大将军府的将军长史王谦王仲逊和少府的御史中丞韩馥韩文节。

    韩馥韩文节这个人很出名,至少程允听说过他的名字,号称东汉末年最“窝囊”的一方诸侯,被袁绍吓得投粪自尽的懦夫,程允听到边让介绍他,特意多看了两眼,感觉他是一个儒雅君子,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面说的那样弱鸡。

    而王谦王仲逊,程允是在前世没有听说过的人物,不过他居然和蔡邕颇有渊源,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儿子王粲会成为蔡邕的小弟子,继承蔡邕十万卷书,但很可惜,有程允在,这个意外出定了。

    再下首的程允也没一个一个去记,他也不是那种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人,只能大概听了听这次前来的客人们,流芳千古的人有哪几个。

    孔融孔文举,华歆华子鱼,王朗王景兴,陈琳陈孔璋,臧洪臧子源,陈宫陈公台,顾雍顾元叹,阮阮元瑜,淳于琼淳于仲简,这些在东汉末年的名士大贤,居然都是边让的客人,由此可见边让的个人魅力,真是让人仰慕啊。

    当边让最后介绍到程允程文应的时候,前面的宾客反应却各不相同。

    司马防已经通过司马朗知道了程允的到来,只是用目光打量了一下他,没有纾尊降贵和他致意的意思,小声跟司马朗交流,“这程文应宠辱不惊,果真算是人才。你们同龄人,平时可以走动走动。”

    王谦素来与蔡邕交好,听到程允的名字,点头致意;韩馥是袁家门生,程允和袁家现在仍是蜜月期,袁家的门生固旧都会给程允几分薄面,虽然不用折节下交,但肯定不会出言挑事。

    而孔融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并且孔融和蔡邕没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孔融想要取蔡邕的地位而代之,正有蔡邕的女婿亲近宦官这种黑材料,怎么可以不利用起来呢?

    只听孔融问道:“元礼交友广泛,不仅和我等文人清流谈风论月,还能对阉党折节下交,真是我辈楷模呀。”

    陈琳在一旁煽风点火,“文举噤声,被某些人听到报告出去,小心性命不保啊,在

    座的各位也小心一些,不要被牵连。”

    边让面子不太好看,儿子边昭怎么能坐得住?出言争辩:“今天宴请的宾客,没有才学和能力比别人差的;即使不知道有没有秉性下作言语刻薄的小人,也知道恶贯满盈的人决不会出现在宴会上。”

    孔融面不改色,“助桀为虐,岂非恶贯满盈?叛离师门大贤,转而亲附阉党腌,这种人怎么配和我们同座呢!”

    孔融是孔圣人的二十世孙,在这独尊儒术的大汉,简直是开挂一般的存在,即使有心为程允说话的人,也不想直面锋芒,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程允喝了口茶,看来自己结交蹇硕毕岚确实对名声有了一些影响,不过不要紧,曹孟德以人肉为军粮,徐州大屠杀,挖人家祖坟,身为宦官后人,不也是奸雄吗?

    放下茶杯,“没想到孔大人对宫内之人如此不满,不过孔大人既然心中恶气难以平复,为何在这宴会上出言不逊,而不是伙同三张呢?还是说伙同了我们没发现而已?”

    孔融呸了一声,“不要言语混淆,谁对宫内之人不满了?我只是觉得,阉党亲信应该和我们格格不入才对,没想到总是有脸皮厚如城墙之人腆着脸来入席。”

    程允嘿嘿一笑,“我想我如果说大贤大儒,也会有你这样的败类,宦官内侍,也有蔡伦蔡敬仲这样对整个大汉、整个世界甚至对后世都影响深远的人才,诸位听得懂,你肯定是听不懂的。”

    孔融冷哼,“蔡敬仲受窦后指使,迫害安帝祖母宋贵人致死,剥夺了当年清河孝王的皇位继承权,如此无君无父之人,也配称为人才?还对后世都有影响,想来也是阉党恶名。至于我孔文举,三岁学字,五岁识文,熟读经义,忠君孝祖,也是你一个阉党亲信能够诋毁的?”

    程允摇摇头,“人在朝堂,身不由己。若你在蔡敬仲之位,窦后提拔你,指使你做事,你会拒绝吗?你敢拒绝吗?”

    孔融义正言辞:“如果是对的事情,我粉身碎骨也会报效恩情;如果是不对的事情,哪怕获罪于主,也要力谏不怠。再者而言,我怎么可能到蔡敬仲之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净身进宫,对得起养育他的父母吗?”

    程允哈哈大笑,“赵议郎言,‘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我倒是觉得赵议郎言之有物,难道孔家后人

    ,真的不解孟子语?”

    程允咄咄逼人,“相对蔡伦来说,这三点孔大人说的做的可是真好啊。”

    孔融鄙视他,“我大汉以孝治天下,我孔文举虽然不是什么经世大儒,但也有些家学渊源,忠孝仁义,是我一直所恪守不怠的信念。反倒是你这阉党亲信,背叛师门,不孝不义。”

    程允淡淡道:“既然你口口声声都是对我的人身攻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大义凛然说内侍的不是,我可不可以认为是对侯览当年故事的迁怒?”

    孔融拍案而起,“程允小儿不要胡言乱语!阉党祸乱宫廷,人人得而诛之,我没有什么当年故事,也用不着迁怒于谁。”

    程允咧嘴,“那我就当你忘了啊,我提醒提醒你吧,顺带给不了解你的诸位宾客好好介绍一下你孔文举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融孔文举,可是一个少年天才,至少我程文应自愧弗如,他小的时候,家里有梨,来分给他和哥哥们吃。”

    程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长辈让他先挑,他挑小的,把大的让给他的哥哥们,长辈们惊奇,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小儿,法当取小者’,长辈们都很惊奇。”

    孔融没发声,这是有助于提升他人物形象的事情,由敌对之人口中所说,可信度也更高,对他有利无害。

    “你们信不信,这个小故事,以后甚至有可能成为大家教育孩子们要守礼谦让最好的故事之一了,家中有小孩的大人们可以额外加点关心。”程允看了一眼司马防,司马防自饮自酌,仿佛没听程允在说什么,“那么我们不妨假设,孔文举是个聪明人。”

    “如果孔文举先挑拿了大梨,依孔家门风家教,这个大梨会是给他吃吗?下次挑梨,还会让他挑吗?”程允看孔融眼神幽幽,似有杀机,不以为意,“不会。所以聪明的孔文举以退为进,成功拿到名声,说不得还会得到长辈奖励大梨给他吃。”

    孔融见宾客们沉思,赶紧出言打断,“一派胡言,那时候我才四岁,拿了大梨也吃不完,纯属浪费,哥哥吃小的可能不够,所以人小吃小梨,人大吃大梨有什么不对?四岁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深沉的心思,你程允小儿蛊惑人心倒是有一手!”

    程允嘴角一翘,“我程文应对你自愧弗如,我能做到的事情,你凭什么做不到?”

62气晕孔融

    孔融还想辩解,程允高声道:“这不是关键,要说孔文举是聪明人的话,擅长以退为进的话,大家要听下面这个故事。”

    见宾客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程允扬声道:“中常侍侯览,家在防东,他的家属残暴百姓,无法无天,当时的山阳太守翟超,邀请名士张俭张元节出任东部督邮,张元节不畏强权,敢于上奏,但奈何当时侯览势大,被压下,也得罪了侯览。”

    “张俭的同乡人朱并本性谄媚,卑鄙龌龊,张俭很瞧不起他,朱并对此非常嫉恨,上书诬告张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立名号,共为朋党,企图危害国家。侯览与他一拍即合,当即下令捉拿他。”

    程允说到这儿,孔融面色不像刚刚那样淡然了,急忙插嘴,“所以这就是你亲附阉党的理由?嫉恨谁的话,随时就可以诬告别人,把人捉拿?在座的诸位,我们一定要团结一致,与阉党作斗争!”

    “文举兄所言甚是,谄媚小人,阉党亲信,人人得而诛之。”陈琳在这个时候再次表明立场,“程文应,在这么多名士大贤面前,你不觉得羞愧吗?像个猴子一样蹦来蹦去,真是给蔡议郎丢脸。”

    程允像看傻子一样看陈琳,“陈孔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这么巴结孔文举又有什么用呢?他自身都会难保。”

    陈琳不理会边让的劝阻,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站在正义的一方,又有什么巴结不巴结的?巴结这个词,放在曲意逢迎宦官的你身上岂不是很恰当?”

    “打狗没什么用,还是继续打狗的主人吧。”程允嗤笑,“张俭,大家都知道,的确也算是交友广泛,即使获罪了,也有很多人为他遮掩,因为侯览的报复而覆灭的家庭就好几十家。”

    “阉党恶毒,可见如斯!”陈琳没看见孔融脸色发青,犹自批斗程允:“你这阉党还有脸出席这等宴会?难不成也想覆灭我们吗?”

    程允拿起茶杯,注视着里面茶叶翻滚,淡淡说道:“张俭有一个好朋友,叫孔褒。”

    陈琳的声音戛然而止,孔融气息深重,却并未发言,“张俭求助到孔褒的时候,孔褒恰好不在家,是孔褒的弟弟接待了他。”

    程允就像陈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般平静淡然有条理,“他弟弟大包大揽,庇护了张俭。后来事情败露,各层官员都替张俭隐瞒,张俭逃过一劫,孔褒兄弟入狱。”

    “孔褒的弟弟说他收留的张俭,有什么事情冲我来。”程允虽然没说,但宾客都已听出是孔融身上的事情,“孔褒说

    张俭是因为认识他才祈求庇护,罪责在他。官府问他们母亲,母亲说教导无方,罪责在自己。”

    “最后判罪责归于孔褒,孔褒的弟弟一手以退为进,只能是让哥哥不得不承认罪在自己,成功保全性命。”程允喝了一口茶,“是吧文举兄?”

    “都是该死的侯览!明明是我收留的张元节,为什么要判我哥哥的罪!即使有罪,也应该判给我!”孔融目眦尽裂,“该死的阉党,搅丶弄是非,总有一天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你后悔么?”程允表示自己也是被逼迫的,宴会嘛,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才是正途,谁叫你非要找我麻烦。

    “义之所在,虽九死其犹未悔!”孔融喘着粗气,“即使是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也会和该死的阉党斗争到底!”

    “呸,”程允此时也放弃了文雅,站了起来,“可真是褒虽九死,融犹未悔!义之所在,孝悌不存。”

    孔融怒吼,“你胡说八道!你能有我了解我哥哥吗!张元节海内名士,他的罪名一定是别人编排好的,特意嫁祸与他!我哥哥向来义气,我又怎么能败坏他的名声?放我哥哥亲自来,也会保住张元节不受阉党的侵害!”

    “哦?我到是没想到孔家兄弟竟都是这种喜欢给自己家庭招惹灾祸之人,是我孟浪了。”程允撇了撇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琳阴沉地说道:“既然张元节来求助了,我们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与阉党斗争是我们应有的责任!假如张元节与你程文应的兄弟有旧,说不得你程文应却是要卖兄友以求荣华富贵了。”

    程允大声疾呼,“张俭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如果张俭是程文讯的朋友,我一定把他扭送到官府,即使程文讯愿为了张俭与我反目成仇。”

    “一家不保,何以保天下?”程允指着孔融,“你孔文举觉得你今天名气很大?声望很高?声名很好?这是孔褒的遗产,亏你还享受的心安理得!”

    陈琳也拍桌而起,“程文应你放肆!死者为大,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拿着文礼说事!还直呼其名,真是有辱斯文!你今日强词夺理,不就是为了以后阉党再祸害我们的时候,我们其他人顾忌自己而不出手回护吗!其心可诛!”

    程允不甘示弱,“我希望有人遇到张俭故事,可以站出来,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气概,告诉对方,邪恶永远也压不倒正义,今天一个张俭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张俭站起来!而不是像一只诱饵,带着邪恶

    大军将亲朋好友一网打尽!”

    “我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程允施施然坐下,“等到诸位谁见到张元节,代我向他道歉,今天被孔家凶主恶犬逼迫,不得已多说了几句,让他别往心里去。”

    “故作姿态。”见程允坐下,陈琳也坐下,“刚刚在背后岂止是说了张元节的坏话?孔文礼的坏话也说了不少!还不快给孔文礼道歉?”

    程允嗤笑,“先不说孔褒早已故去,是非功过只能任由后世评说,就是他还活着,我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既然他办的出这种事情,难道还不能让人评论了吗?”

    陈琳反问,“什么事情?孔文礼从始至终都谨守孝悌,广施仁义,又有什么事情是你这种阉党亲信可以置喙的?”

    程允呸了一声,“做了什么事情?虽然他帮助孔文举隐瞒案情,可以说是亲亲相隐,不罪,但他被孔文举以退为进,逼迫不得不认罪,其为不智;认罪而保全母弟,虽然有小孝,但使其弟行事愈发偏激,若有朝一日仍不收敛,必然导致家族株连,此大不孝。不孝不智已故之人,世人不许评论,这是孔家家法吗?管的到孔家人孔家犬身上,管不到我程文应。”

    陈琳愤懑,“程文应,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忍你很久了!辩论不过就言语辱骂,这就是你家的家教吗?”

    程允反问道:“我家又没有养你这种愚忠的犬,你怎么知道我家家教如何?反倒是你们一口一个诬陷我阉党亲信,宦官鹰犬,我又有像你这么气急败坏的跳出来生怕别人知道吗?欲戴桂冠,必承其重。难道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吗?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家的犬吠去吧。”

    孔融大喊一声“气煞我也!”,竟被程允挤兑得昏了过去,周围人一阵手忙脚乱,掐虎口掐人中,给弄醒了过来,陈琳见状赶紧和边让告退,带着孔融先回复请医师问诊。

    边让恨不得让他们早点滚蛋,表面上还得假心假意挽留,毕竟是他自己宴请来的人,没想到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孔边二人同级为官,谁也压不了谁,人家不给面子也没办法,说不得以后交情就没有了。

    等到陈琳带着孔融出去,边让走回主案,扬声道:“今日请的诸位宾客,都是我边元礼的好友,希望大家能够相互容忍一些,之前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言语间直盯着程允,程允心里吐槽又不是我想捣乱的,敷衍拱了拱手,闷头吃菜,大不了我吃饱了喝足了自己回去你们嗨好吧?

63阮顾二人

    邯郸淳这时才凑过来,“程小子你这是和孔文举有仇怨?”

    程允无语,“刚刚不是说了,完全是孔文举对侯览的迁怒,觉得只要与宦官有关系的人都是阉党,都不是好人。”

    邯郸淳点点头,“现在这朝堂上,内宦的话语权太高了,所以他们才会越加肆无忌惮,同样的,别人才会越发抵触他们。”

    程允吃了口菜,“嗯味道不错,现在内宦势大,借用他们的渠道才好向上爬,这都是捷径。总有人觉得宦官秉政就应该避而远之,这是自私的想法,因为总不缺阿谀奉承之辈,若做事的人都避而远之,阿谀的人就会一路高歌,反而对社稷造成更强烈的打击。”

    邯郸淳大奇,“还有这种说法?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

    程允摇摇头,“有些人总会觉得名声、人气比做实事重要,孔文举这样的明星自然就是这么想的,其实也不一定怪他吧,毕竟孔圣后裔,名声才是他们家族能够百世传承的根本。”

    “放在这个年代,家比国,家比人都要重要,其实这是一种病态了。”程允叹气,“要改变这一现状,太难了,可能需要不止一代人的努力。”

    邯郸淳还未说话,旁边来了一人接过话茬,“如果每一个世家都能够走上正途,代天巡狩,那么治国只需治家。连家规都能够遵守的话,国法又怎么能违背呢?”

    只见一翩翩公子举着酒樽走了过来,跪坐在案对面,“在下顾元叹,刚刚见到文应大杀四方的表现,叹为观止,深感佩服。”

    程允还没接话,又有一个不修边幅的青年跪坐在了顾雍旁边,“哦?不知元叹佩服文应老弟哪一点?说来听听啊?”

    顾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也不着恼,笑着说道:“一是佩服文应心态平和,若非孔文举陈孔璋咄咄逼人,文应也懒得反驳他们,只当他们是跳梁小丑。”

    “二是佩服文应才思敏捷,无论是面对孔文举还是陈孔璋,唇枪舌剑间丝毫不落下风。”顾雍接着说道:“三是佩服文应博闻强记,见识广阔,竟能对孔家之事如数家珍,为兄自叹弗如。”

    不修边幅的青年目瞪狗呆,“噫!没想到你顾元叹今天竟然不是客套客套,还真的是深感佩服啊?”

    顾雍刚要调侃他,只听程允说道:“可不敢当元叹兄如此厚誉,元叹兄的急智,刚刚的三句解释就已经超过我了。这位便是元瑜兄吧,二位大才一直缘悭一面,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阮眨了眨眼,“嗬?没想到文应老弟果然见识广阔,我已经这么低

    调了居然还被你认了出来,当浮一大白!”

    顾雍也举起杯子,“师兄虽然性格跳脱,但志虑忠纯,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今日大家见到,以后记得多多走动,蔡师门下的几位师兄弟除了孟德师兄已经去追求功业不在洛阳,咱几个待业青年可要多交流才是。”

    邯郸淳此时弱弱发话,“程文应不算是待业青年...他现在已经做了守宫丞了。”

    阮惊奇,“咦?这么神奇吗?你年龄才多大?童子郎都没当就成了官员了?难道宦官大腿这么粗吗?”

    程允一脸黑线,“今年十三,当个小小守宫丞应该不用这么惊讶吧,项橐七岁就可以做圣人的老师,甘罗十二岁已经拜为丞相,远的不说,司马伯达十四岁,让他做九卿问题不大;他弟弟仲达不知今年多大,但肯定是一个不弱于甘罗的人,就是不知道哪个伯乐可以这么早发掘出来这匹千里马。”

    顾雍点点头,“天才何其多!与之相比,我顾元叹竟然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真是惭愧,惭愧啊!”

    阮自斟自饮一杯,“嚯,天才?你我也是天才。多少人指着阮元瑜言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多少人指着顾元叹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人指着程文应言...言...咳咳少年天才古之甘罗?”

    顾雍扶额不言,程允鄙视他,“我不是天才,我只是比别人多知道一些东西罢了。论天分我是远不如几位的,只能笨鸟先飞。”

    阮打了个哈哈,“嘿,我就是想说天才也没什么了不起,只要还是人力能及的范畴,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顾雍沉思,程允接过话茬,“这个时代不会阻止你自己闪耀,但你也覆盖不了任何人的光辉。天才也好人才也罢,只要自己能够保持优秀就可以了。”

    顾雍眼神一亮,“文应老弟果然文采斐然,出口便是经典啊!好一个不会阻止自己闪耀,不会覆盖别人光辉,当浮一大白!”

    阮点点头,“嗯,这次的确要给文应老弟敬一杯,只要自己保持优秀,其他人再怎么耀眼,我们仍能散发出自己的光芒,来!”

    邯郸淳个老顽童也端起了酒樽,“虽然你们说的跟老头子没什么关系,但老头子也很赞同你们的想法。这一杯酒别说我蹭的啊,反正程文应喝的是茶,这杯当替他喝的了。”

    喝完邯郸淳便站了起来,端着酒樽去别人案前交流感情去了,程允哎了一声,看到阮顾雍眼神不善,“喂喂喂,你们两个为什么这个眼神看着我!”

    阮虚点了程允乘茶的酒樽几下,

    顾雍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也是再问为什么以茶代酒,程允噘嘴,“未成年人不能饮酒哇,有害健康影响发育的!”

    顾雍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有没有科学依据,但马上顺手就补了一刀,“我这个是酒,我还没有加冠。”

    阮玩味的眼神扫了过来,程允摊开双手,“虽然你已经帅得很天怒人怨了,但相信我喝酒会影响你祸国殃民的发育的,大不了等我成年能喝酒了,好好请你们几顿嘛!”

    阮掰手指数了数,“噢,一杯,两杯...”

    “喂,不用这么较真吧!”程允简直服了他了,“元瑜兄既然好酒,那便等我成年咱们多聚,全部算我头上好了!”

    阮点了点头,“喏,三十顿吧,至少要请三十顿,才能够弥补你对我们心灵的伤害。”

    顾雍一手盖面,“唉元瑜兄!和你坐在一起实在是太考验心态了!文应不必管他,只是你以茶代酒的确影响氛围,马上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了,结果突然就没有心情了。”

    程允恶寒,你这个形容怎么gay里gay气的?连忙说道:“是小弟不是,今天先给两位兄长赔礼了,以后有机会叫上曹孟德路文蔚卫仲道,一起探讨下学问,好好的喝几杯。”

    阮摇头晃脑,“呐,说道这个卫仲道,我记得他是不是和你抢小师妹来着?以你们两个这个关系,你请他赴宴,他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孔文举刚刚到下场了吧?”

    顾雍拉了拉他,“说道咱探讨学问,还真是有点想老师了,不知道老师他老人家过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机会回洛阳。”

    程允暗地里给顾雍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卫仲道当年想要和我争一争昭姬,那是因为他们卫家看上了岳父大人的地位和家传,现在岳父大人地位不保,贞姬妹妹许给了泰山羊氏,卫家肯定淡了这份心思,不必担忧我将他怎么样。”

    “至于岳父大人,”程允挠了挠头,“还是让他再在外面漂泊几年吧,羊家对他也算是尊敬有加。”

    见到顾雍和阮笑容逐渐消失,程允知道两人肯定多心,于是只能再细解释:“一来我最近名声不太好,他老人家性子倔强,收拾我一通到还好,就怕把婚约毁了或是把自己气坏了,这多不好,还是得等我把名声恢复了。”

    “二来以我现在的能力也没法帮他老人家官复原职啊,若是没有官职在身,洛阳这水深火热之地,比起泰山福地差太远了。等我再进一步,能够说得上话了,再将他老人家请回来。”

64先行铺垫

    两人这才将信将疑地收回眼神,顾雍不解,疑问道:”你的初始起步一点不差,师从刘叔望,跟着师伯卢植就读东观,为什么还要去依附宦官,白白损坏了自己的名声,得不偿失啊!”

    程允嘴角一翘,“个中缘由,还没到细说的时候,因为我师当年与我的一个约定,我师伯怒而疏离我,他以为我没有遵守,实际上我只是还在执行,没有出结果而已。”

    朗然一笑,“做人嘛,自己活得明白最重要,哪儿有这么多精力管他人怎么说?任由他们误会去吧,反倒是对我的一种保护。”

    阮切了一声,“嘁,对我们解释这么多,也不怕我们把你卖了,做事情不严密被人知晓,小则事情败坏,大则危及自身安危,文应老弟要多多注意啊!”

    程允心想我得先分析了解对方是什么人才能说什么话,嘴上却说着:“这不是和元瑜元叹两位兄长嘛,难道兄长还会害我不成?要是别人肯定就像孔文举那样怼回去或是像陈孔璋那样无视了。”

    虽然这句话有点假,但感受到两位师兄援护的心思,还是很感动的,以后自己发达了一定不能忘记两位老哥。

    阮对这句话很满意,转头笑着问顾雍:“哎,元叹这几年有什么打算?是想纵情山水还是官海沉浮?”

    顾雍苦笑,“和元瑜兄不同,我是世家子,无论我什么打算,一定要在加冠后光耀门楣,所以想来会举孝廉做官吧。最近家族正在帮我推荐合肥县令一职,不久或许我就会去上任了。”

    阮唏嘘,“嘿,就你们这些世家子,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事事被人安排,无论自己喜不喜欢,都要依照流程行事,端的不痛快。”

    程允眼神一转,“元瑜兄此言大谬,虽然世家子被安排前途不能自己决定,但总归是自家人,会把他往相对好的地方安排;若不是世家子,替他们安排的人,恐怕就是强迫了。”

    阮惊讶道,“呀?比如我,若是想纵情山水,找个环境幽美的小山谷一闭关,又有谁来强迫于我?如何强迫于我?”

    程允苦笑,说的就是你,“比如你,若有人知道你有奇才,想要招募你为幕僚,照你所说你要躲进深山,他要是放火烧山如何?难道元瑜兄效仿介子推故事?”

    阮挠了挠头,“啊!这还真不好解决呢!照你所说,还是有家族庇护的好!那为什么一开始你要说世家的状态是病态?”

    程允嘿然,“相比于自己一人之力,有世家帮助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要是有足够的助力,世家的条条框框反倒是拖累。再如你,没有

    世家的帮助,可能会被强行征辟为官,但你也有足够的帮助,比如我呢?帮你先行定位为我的人,就不会有人明着抢你了,否则就是想和我交手几招。”

    阮一脸鄙视,“哟,没想到文应老弟还这么有面子的啊?就凭我认识你,说我是跟着你做事情的,就没有人敢来明着招揽我了?你哪里来的这么大面子?是不是因为我说我跟你做事情,别人就把我当做阉党一脉,名声臭了才不招揽我的。”

    顾雍翻了翻白眼,你阮元瑜就不能委婉一点,每次都往程文应伤口上撒盐,要是不知道你为人的话,直接翻脸是正常选择吧。

    然而程允却丝毫不在意,“依元瑜兄的名气,现在还做不得别人强行招揽的目标,还得再发酵几年。也就这几年时间,我会想办法摆托这个名声,所以元瑜兄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只需要想好如何让人信服你跟我做事即可。”

    阮摸着下巴,“嗯,居然有点道理,要不我从源头上解决一下这个事情,想必会轻松很多?”

    程允顾雍不解,这件事从源头上怎么解决?

    只听阮继续说道:“只要我控制下名气,别太出风头,别人可能就注意不到我了,还不是任由我放荡不羁?”

    顾雍暗自点头,说得在理,又摇摇头,你阮元瑜要是会收敛不出头,大汉也没几个想要出风头打名气的人了。

    程允更是奸笑,“元瑜兄啊,你实在是太天真啦!别说你现在开始控制名气,就是你开始自污,和我‘朋比为奸’,到时候该有人招揽,还是少不了你的。你的光芒根本不是你自己能够掩盖得住的,有心人早已经盯上你啦!”

    阮愁眉苦脸,“唉,我就知道太优秀肯定也是一种错误,什么事情都过犹不及,那怎么办?太痛苦了!”

    顾雍笑着插话,“刚刚文应不是和你说了,到时候你就说跟着文应做事的,他要是不想跟文应撕破脸,一定对招揽你有所顾虑。”

    阮想了想,“呃,这种事情光靠嘴说的行吗?我说我跟着文应做事情,别人就信了?我总觉得不靠谱,是程文应想要安排我!”

    程允心里暗笑,表面却古井不波,还是顾雍帮他说话,“你呀,也不想想,就凭咱们师兄弟的关系这么好,程文应还能害你不成?不说有求必应,肯定差强人意的。”

    阮想了想,“哦,也是,我又没有钱财,又没有姿色,又没有身材,也不用担心文应骗我,反倒是元叹,他要是跟你这么说,你可要小心点。”

    程允一口老血喷出老远,“阮元瑜!你丫要是再不口中积德

    ,小心我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程文应,”顾雍哈哈大笑,看程允面色不善,急忙改口,“哦不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阮元瑜,实在是太顽劣了!一点也没有做师兄的样子,太给老师丢脸了!”

    程允扶额,“本来我想好了一百种说辞,让元叹兄走完家族安排的县令之后跟我一起拼搏,结果元瑜兄一说完,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唉!”

    顾雍沉思,问道:“一起拼搏?什么意思?”

    程允四下扫了一眼,悄声说道:“如今世道将乱,人才辈出,我想与天下豪杰过手几招,先弄个三公九卿之位,以匡扶汉室。众人拾柴火焰高,三公九卿想要做好,依我看,幕僚才是关键。若有一天我可以做到三公九卿,希望元叹兄来帮我。”

    顾雍还没说话,阮便意兴阑珊,“嗨,又是当官,真是无趣啊,那你们聊,我去和他们露一手。”

    说罢站起来走向众宾客,原来一个书案已经搬了过来,众宾客不乏笔走龙蛇之辈,皆尽文采斐然之人,当然都围了过去,即兴诗赋,阮自忖文采不下众人,当然要去凑一凑热闹。

    顾雍这时对程允说:“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来帮你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但是家族羁绊始终是放在最前面,如果你能够拿出让家族族老动心的筹码,帮你之事定然水到渠成。”

    程允大喜,家族要的筹码实在是太简单了,名与利就是敲门砖,现在的程允拿不出手,等洛阳变动的时候,还怕拿不出手吗?

    程允了却心事,以茶代酒敬顾雍一杯,顾雍摇头淡笑,喝下樽中酒,“愚兄也去看看,说不得还要抢元瑜些风头。”

    程允鼓励他,“琴书双绝顾元叹的风采,我也是仰慕已久,今天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吧,哈哈哈~”

    程允也围了过去,见到众人正以酒为题,吟诗作赋,看阮已经妙笔生花,行赋如流水般畅快,想必是一篇佳作。

    司马朗倒是小诗一首,虽然略显稚嫩,文笔还是很不错的,大家都赞扬他,是因为他是众宾客里面除了程允最小的,十四岁的童子郎,文采斐然还十分谦逊,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胡昭钟繇虽然也有文采,但是既然阮司马朗已经有了好诗赋,就不再献丑,将司马朗的诗誊抄了一遍,胡肥钟瘦各擅胜场,众宾客都夸赞他们的字体。

    邯郸淳虽然对诗赋兴致一般,但也不会扰了别人的兴致,同样的小诗,用虫篆一书,几分逗趣就体现了出来,众宾客纷纷笑着说他不愧是笑林老祖。

65那就抄吧

    顾雍还在苦思冥想,不好作赋和元瑜打擂,吟诗也不是他的强项,望了望老神在在的程允,小声问道:“文应有了合适的诗赋吗?也可以上去展示一番。”

    程允淡淡而笑,“元瑜兄作赋,元叹兄吟诗,我上去做什么。如果我吟诗了,元叹兄难道还要谱曲不成?”

    顾雍眼神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本来擅长的就不是写文章作诗赋,即使我硬要憋出一篇来,也是平白弱了咱一门威风;若是文应作诗我谱曲,我还是有些信心的,在场诸位宾客,论琴乐,我顾元叹绝不弱于人。”

    程允翻了翻白眼,“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司马伯达在文学上的成就怎么是我能够比肩的呢,司马八...司马家的都是大才,我还是算了。”

    顾雍虽然君子,但也不是古板,“文应你想,若是元瑜大放异彩还好,若是没能盖过别人风头,你我二人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文章,别人口中不说,也会质疑老师的能力;再不济,也会质疑老师收徒的眼光和教人的技巧。所以你不能看着令岳与他的弟子们颜面尽失啊。”

    程允没想到顾雍也有如此一面,古怪地打量着他,“先不说孔文举陈孔璋不在这里,边让主人家为赋作序而已,元瑜兄拔得头筹已是必然,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够作出比司马伯达更好的诗呢?”

    顾雍笑了笑,“因为我对自己也很自信啊,即便是你的诗不能超出司马伯达很多,但有了我的配乐,又是大有不同,所以你尽管吟诗,剩下的交给我就好啦。”

    两人正唧唧喳喳小声交流不停,只听众宾客一阵轰动,似有大作而出,两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过去看看?”

    走了过去,却不是阮元瑜写完,是别人引发的轰动,阮虽然仍不停笔,但本来就不是那么优秀的字体更加不堪,想必是被影响了。

    “元瑜兄不必惊扰,写自己的文章,应该充满幸福感,对待它们就像自己的子女,不用和别人家的比较,别人家的再好,还能给你光耀门楣不成?”

    听程允不伦不类的比喻,阮手一抖,一大团墨迹就摊在了纸上,不由羞恼,“咳,去去去,别打乱我行文节奏,污了我这一篇好文,等下要是我不满意,我可要拿你是问。”

    程允嬉笑,去那边凑热闹,顾雍赞叹,“文应话糙理不糙,一番比喻十分生动形象,让人感慨颇多。”

    程允大翻白眼,“话糙吗?我已经十分注意把自己的文采添加进去了,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看,是不是一下子就没有让我写诗的**了?”

    顾雍哈哈大笑,“上次父亲对母亲说‘你要是这样想

    我也没办法’,母亲半个月都没让父亲进门,我还不知道这句话杀伤力有多大,现在感受了一下,的确让人一口气憋在胸口撒不出来啊!”

    程允恶寒,“元叹兄你这个例子举的实在是太差劲了,情景完全对不上,再者说你笑得很畅快嘛,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憋了一口气。”

    二人说着,挤进人群,看那一篇《酒赋》,程允虽然自己的文采也就那样,但文学素养说甩众宾客好几条街那不是吹的,汉乐晋赋、唐诗宋词、散文小说,能够流传千古的哪个不是精雕细琢的佳作?程允都有过接触,还经历过素质教育,高中的古诗文鉴赏和大学的文学鉴赏可是好好地学来着。

    这《酒赋》虽然没有落款,但必然是大家所写,前面词藻华丽如花团锦簇,后面寓意深刻如醍醐灌顶,行书潇洒豪放而不失稳重大气,程允有些愣神,怎么这么像徐庶的字?想了想徐庶又没有这个文采,也没来宴会,悄声问钟繇,“元常兄,这是谁的大作?”

    钟繇抚掌而赞,正品味文字意境,听闻程允发问,哦了一声,“是元礼好友,东郡陈公台所书,素闻陈公台最善后发制人,果真如此,后写却能力压群雄,佩服佩服。”

    程允眨了眨眼,没想到陈宫不仅智谋过人,在文学上也颇有造诣,怪不得边让曹操都能高看于他,当真不能小觑古人的能力,有些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不能够流传后世的东西,恰好是程允这种穿越者的克星。

    顾雍戳了戳发愣的程允,“这样一来可能还真的得靠你的诗给老师争面子了,能不能想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诗来把司马伯达比下去?”

    程允摇摇头,“我的文采比起元叹兄还差得远,也不是司马伯达的对手,上去了一样是丢人,还显得没有自知之明。”

    “哎,此言差矣,”顾雍摇头晃脑,就是为了撺掇程允上去,“文应有急智,一定能够想到超过司马伯达的诗,司马伯达的诗略显稚嫩,文应给他来个成熟一点的。”

    程允哭笑不得,“我们两个才是地地道道的同龄人,成熟一点的诗文,正好是由元叹兄给我们年轻人做一个良好的榜样啊。”

    正辩论间,阮把他的酒赋也写完了,顾盼自得,写出了应有的风采,诸人也是大家赞扬,这酒赋里面第二是实至名归,阮虽然不太满意自己的名次,但毕竟陈宫人家是自己写出的好文,又不是作弊,所以只能忍了。

    听顾雍程允在那里争辩谁去吟诗,阮挠了挠头,“啊,不如一人一首,第一第二要是都在你们两个,谁第一谁第二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雍抚掌大叹,“元瑜兄正解!机会又不是只有一个,我们同去,同去,即使我不如司马伯达

    ,我们两个还能都比不得他吗?”

    程允唉声叹气,“我说我不擅长作诗了,要上去的话只有两种结局,一是做一首打油诗,丢尽师伯岳父的脸面;二是抄一首合适的,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顾雍大奇,“在座的各位可都是一方文豪,你抄别人的诗,他们能看不出来?话又说回来,打油诗是什么诗?还是要吟乐府诗才是。”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程允把那首著名的《咏雪》告诉顾阮二人,“像这样只押韵不要别的的诗,就是打油诗,我很擅长,乐府诗?不会。”

    “至于抄袭,”程允傲然一笑,“我抄的文章,连作者可能都会说‘此人乃是我的知己’,何况这些宾客,只要我不发出来,他们肯定没见过。”

    顾雍对抄比较抵触,所以虽想让程允上,但也没出声,阮想了一想,“呐,你说蔡敬仲也知道以后肯定会有人改进造纸技术,他为什么还要改进呢?”

    程允默然,转而振奋,“元瑜兄所言极是,竟是我落了下乘!我把诗先拿出来,以后想要写这首诗的人,自然会在我已经发表的基础上再创作,能够写出好诗的人怎么会因为一首诗被抄袭就泯然众人呢!”

    阮满意点头,“嗯,就是这个道理。拿我自己来说,有人把我的以后的著作写出来,我自然将他引为知己,至于我,想别的不就可以了?除非是我先跟他提过他再盗用,这是不能忍受的!”

    程允意气风发,“元叹兄,同往吧?”

    顾雍嘴角一翘,“既然你想明白了,我就不必上台献丑了,就让我和元瑜兄比一下谁先帮你把曲谱好如何?”

    阮大大咧咧说道:“嘁,我才不跟你比,输赢我都没好处,有什么可比的?不过嘛,要是你谱曲我校正那就是极好了。”

    程允笑了笑,“走吧,我开动了!”

    拿过放在一边的毛笔,程允心道罪过,奋笔疾书,正是蔡邕绝学之一的草篆,也叫飞白书,程允写的和蔡邕更有不同,偏向楷体,在这个没有楷体的年代,算是独成一家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顾雍一边吟唱,一边接过乐师手中的琴,“好句啊,果然也足够老成,不显稚嫩,哈哈哈。”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66弹棋投壶

    阮读完,眼中精光乱闪,嘉宾?这不是我和顾元叹吗?还说抄的?抄的这么符合氛围?怪不得小老弟一直说借他的名头拒绝别人招揽呢,这个人真是坏透了,但文采又这么好,好像跟着他也不算吃亏?不对他一个小小守宫丞招揽我什么啊,还是看他以后的发展再说吧。

    顾雍也对此十分感叹,看来程允对于他从合肥县令期满后,来帮助他抱有很大的期望,若是没有家族那边的牵绊,现在拍板帮他也未尝不可。

    顾雍不亏是琴书双绝,只是通读一遍,就把乐谱好了,即兴弹奏一曲,将此诗唱了出来,周围人纷纷被吸引,被诗文内容和乐曲惊艳到了。

    最先点评的是王朗王景兴,作为太学郎中的他文采也是很不错,鉴赏能力更是首屈一指,虽然在赋诗环节略逊司马朗一筹,但被程允拉开这么大的差距是完全没想到的。

    “此诗恢弘大气,感人肺腑,没想到程文应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大志,自比为周公,求贤若渴之意甚浓,知道的人了解他是守宫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已经做了三公呢,哈哈哈哈哈~”

    王朗这些话并不是讽刺,只是算打趣,王朗和程允见过,还不止一面,王朗拜师杨赐,也是杨赐司徒府的幕僚,知道程允和他老师是忘年交,平时虽然没有交谈过很多,但亲近之意还是有的。

    “真是不知道他不身居高位,怎么会有如此志向和感慨,”臧洪也叹道,“现在的他,能够招揽得到人才吗?现在的他缺人才吗?要人才做什么?”

    “咳咳,乱世渐至,有备无患吧。”华歆最近身体有些不好,正准备辞官回家养病,“现在大汉还算硬朗,他职位不高又如何?等到大汉显颓,他也更大一些,官职再高一些,这首诗再传出去,想必影响力更大。没想到子干师兄竟能教出如此弟子,了不得了不得。”

    韩馥笑了笑,“这个守宫丞有点意思,且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不出错漏,做事勤勉,再提拔提拔他也未尝不可。”

    韩馥是袁平的弟子,袁平名声不显,也算英年早逝,但是他的三弟是袁家家主袁逢,四弟袁隗官拜太尉,袁平的儿子也是很有名气,关东讨董十八诸侯,山阳太守袁遗袁伯业。

    韩馥是袁家正统弟子,跟袁家关系极近,这些年受袁家照拂,官至御史中丞,所以对袁家盟友程允抱有极大好感,顺手提拔一下卖个人情还是很容易的。

    王丶谦却摇了摇头,表示对程允不看好,“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现在一个小小的守宫丞,就开始图谋组建班底,万一他真的成为三公九卿,还不得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司马防倒是没对此发表评价,反而去教育司马朗,“蔡伯喈倒是收了个好女婿,比你小一岁,就已经这么成熟了,伯达稳重有余而眼界

    不足,太学童子郎不足以衬托你的能力,要不要为父给你图谋个职位锻炼一下呢?”

    司马朗谦逊一笑,“父亲,我志不在此,为官一事,不若交给二弟。我与他们交谈,程文应居然说二弟字仲达,言语之中多有推崇,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

    司马防一捋长须,“也没什么不好,你是伯达,懿儿就叫仲达吧,孚儿叔达,馗儿季达,你们四个这样排下来,也省的为父引经据典的为他们查找了。”

    司马朗苦笑,要是仲达知道自己的字竟是心中想超越的目标程文应帮他定下来的,会不会气的吃不下饭?

    众人商定,无可争议,今天诗文魁首,当属程文应《短歌行》,程允只能默默对曹孟德说声抱歉,希望以后你求贤若渴的时候,换一首更为高超的乐府诗吧。

    顾雍扬眉吐气,阮趾高气昂,程允心道又不是你们写的,哦不对,又不是咱们写的,有必要这么高兴吗?虽说的确是给蔡邕挣足了面子,两个弟子一个女婿都十分出彩。

    程允酒足饭饱事情做完,已经萌生退意,只差与边让交流一番。所以准备向边让告退,正好可以交流。

    跟顾雍阮拜别,刚要去找边让,邯郸淳走过来拉住他,“文应小兄弟别急着走啊,这么多好玩的都没有尝试怎么能行呢。”

    程允赧然一笑,“不瞒子淑兄,这些东西我之前都没有接触过,并不擅长,与其班门弄斧,不如早些离开。”

    邯郸淳爽朗一笑,“谁是一开始就会的?宴会参加的多了,自然慢慢就学会了。不巧老夫纵横江湖五十载,宴会参加的不知凡几,但凡宴会上的小节目,我都能略懂一二,这样吧,我带你转转,下次你再参加宴会,也能够会一些。”

    程允心中暗道uno和狼人杀你肯定不会吧?我教你啊?表面只能高兴谢道:“多谢子淑兄美意,只...”

    本来他想说只是我还有事先溜了,结果邯郸淳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走,虽然他在同龄人中也算高大,但比起十四岁的司马朗都有不如,何况是老而弥坚的邯郸淳?

    轻易挣脱不过,又怕大力伤到邯郸淳,只能跟着他走,一起逛了逛东汉酒宴间的各种游戏。

    什么米夹、掷砖,什么棋局、食籁,邯郸淳玩的津津有味,讲解的头头是道,然而程允并没怎么听懂,因为他实在是不感兴趣,感觉都是前世小时候庙会上的东西。

    不过随着邯郸淳不遗余力地介绍,最终还是有一个游戏进入了程允的法眼,弹棋。

    说道弹棋,就不得不说邯郸淳在弹棋上的造诣,众宾客好这一口的有不少,但车轮战术,也没能从邯郸淳手中拿下一城,照邯郸淳所说,这弹棋可是经验比体能更重要,年龄大的才会占优势。

    程允为什么关注弹棋呢,因为

    这弹棋的规则和花式桌球很像很像,不同的地方在于桌球用球杆,弹棋用布帛,类似弓弦一般,将棋子弹出去。

    弹棋的桌面是抛光大理石材质,极为光滑,像是后世机器打磨一般,足以见证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棋子圆柱形,一寸高,用来弹棋的布帛也是丝质,轻而少摩擦。

    程允好奇,动手玩了几局,第一局练手很快输掉了,第二局竟然能和臧洪打个难分胜负,虽然最后还是惜败,第三局程允跃跃欲试要和邯郸淳一较高下,竟然在邯郸淳没有怎么放水的情况下赢了三子,这已经是不小的优势了。

    邯郸淳大呼天才,直吸引了边让等人玩投壶的注意力,几人暂停游戏,过来观看,程允不得已,又和邯郸淳打了第四局,小胜一筹。

    邯郸淳感叹,“上次见有人在宴会游戏上大放异彩,还是元礼在十几年前的投壶游戏上,没想到今天来了个小怪物,竟能把最需要经验的弹棋玩的出神入化,真是难以置信啊!”

    程允心想这弹棋用到的数学物理知识又不多,动量问题和反射问题研究明白就妥妥的,考古学不学这个,但高考要啊,所以还能会上一些。

    只能谦逊连说献丑,急忙转移话题,“久闻边伯父的投壶乃是一绝,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让文应大饱眼福?”

    边让还没说话,淳于琼这边正着急呢,“元礼快来,这正轮到你了,怎么还走了,快让我们开开眼界!”

    边让点点头,开始操作一番,程允也探头去望,汉朝投壶壶里面没有红豆,所以投矢丢进壶里,有时候可以弹出来,弹出来的投矢,如果能够被他接住,可以继续投,假若能够继续投一百次,可以被称作为骁,是投壶界最大的荣耀。

    边让不愧是在投壶上能够让邯郸淳都感到敬佩的投壶手,一注香不到竟然已经八十多返,可惜一波小失误,投矢进去了没能弹出来,才结束了这一场他的表演。

    待到众人称赞后各自去参与,程允走了过来,“边伯父果然是如今投壶界最厉害的人了,不过我过来可不是特意为了称赞,而是请辞,小侄吃饱喝足,回家太晚家人不太放心。”

    边让点点头,“今天的情形我也没想到,孔文举今天有点过分了,他与宦官有大仇,还和伯喈有点小怨,如今迁怒于你,是我提前没预料好,我向你赔罪。”

    程允急忙避过了他的躬身,“边伯父这是折煞我了,我没有顾忌您的面子,出言讽刺的过点过火,希望边伯父多多见谅。”

    边让心想这是有点过火吗?人都让你气吐血了,不过没有提这件事,“本来叫你来一是想见见少年才俊程文应,二是给你个与这些名士大儒一个相互认识的机会,我看你似乎还算略有所得,吃好喝好之后就随意吧。”

    程允再次感谢,转身回家。

67父子升官

    东汉这年代,官员时不时就会被升官亦或是免职,卫尉袁滂平任执金吾,灵帝问他执掌卫尉期间可有合适人选能够提拔,他竟然推举程普,想来程普当值期间兢兢业业工作,被袁滂看到,得到赏识。

    蹇硕大喜,程普一直以来都可以看做他的一脉,程允对他的孝敬自从相识之后就没少过,既然有人卖好,当然要收着,在汉灵帝面前一通美言。

    可能也是袁滂向来公允,程普的儿子程允又是蔡邕女婿、卢植师侄的原因,居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龙颜大悦的汉灵帝当即拍板,程普就这样成为了卫尉,足以光宗耀祖。

    毕岚在旁边瞧瞧袁滂,又瞧瞧蹇硕,对汉灵帝说道:“启禀陛下,卫尉卿程德谋次子名允,是故乔公推荐过的少年英杰,颇有其父之风,如今任守宫丞,各宫各殿笔墨纸砚从未错漏,以臣愚见,可以同加封赏,以示嘉奖。”

    灵帝哦了一声,问群臣道:“这个程允也是个有本事、能做事的人吗?众位爱卿可有了解?”

    杨彪出列,“如今程文应年方十三,已经为官,且守宫丞官职已经不低,在守宫署,能锻炼他的能力,培养他的品质,短时间不必提拔于他。”

    只见崔烈几人附议,汉灵帝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司空袁逢出列,“官员在任上能够考核为最,即使在任时间短,年龄小,又怎么能够视而不见?上林苑监告老还没有新的人选,陛下不如让李守宫监上林苑,这样程允就可以留在守宫署继续锻炼,还能以示陛下嘉奖之意。”

    袁隗默不作声,除非大是大非之事,袁逢出声的事情,袁隗绝不站队,即使站队,也基本上全是反对,和稀泥的态度为袁家避开了不少风雨。

    不过袁家的门生故吏还是会支持袁逢,在他们看来,袁家家主袁逢的态度就是袁家的态度,跟着站是没有问题的。

    韩馥就在这些人当中,也是这些人中少有见过程允本人的,他心里感叹,时也命也,程家父子竟然能够这么快飞黄腾达,他都没来得及提前示好。

    灵帝打了个呵欠,“司空此言老成持重,朕觉得也应该这样,就让李芝去监上林苑,程允领守宫令一职。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的话散朝吧。”

    众人无语,于是散朝,何进对程普父子来历不曾了解,问身为侍御史的王允:“这程普程允是什么人物?怎么太监们和世家都帮他们?”

    王允虽然跟卢植有旧,但也

    不够了解卢植和程允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提了一句“程允程文应是卢子干的师侄,一直在东观学习。”

    何进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听完更是一头雾水,“在东观学习,身为东观校长的杨彪出言阻止升他的官;相反和卢子干等党人格格不入的宦官们,却要一力提拔程家父子?难道,是捧杀?可这名不见经传的两个小人物,如此大动干戈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可惜王允已经走远,何进也不知道和谁探讨比较好,带着满肚子的心思,回到大将军府。

    正巧长史王丶谦在帮他办公,何进吩咐他,“仲逊帮我拟一份请柬,请卫尉程普和守宫令程允今晚前来赴宴。”

    王丶谦愣了一下,“您是说守宫丞程允程文应父子?”

    何进点点头,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认得这个程文应?”

    王丶谦苦笑,大将军府幕僚很多,但是不知道程允程文应的,却是屈指可数,谁不知道大将军府的掾属孔融孔文举被一个少年骂得吐血晕厥?

    只能跟何进细细讲述了边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何进听完后更是懵逼,怎么和王允说的差距这么大呢?

    王丶谦看何进正纠结,出言问道:“这样一来的话,显然程家父子与我们没办法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所以没有必要去宴请他们吧?”

    何进哼了一声,“这还宴请什么?难道让他们再给我气到吐血吗?这程家父子也要盯上一盯,一有机会就把他们拉下来,换上我们自己的人。”

    王丶谦称喏,何进转去后厅更换朝服,这时陈琳进来,“大将军朝会回来了?说有什么事情吗?”

    王丶谦嘴角一翘,“还真说了一件事,那个程家的小子从守宫署二把手进位成功,现在已经是守宫署的守宫令了。十三岁的守宫令啊,放在大汉可也没有前例的。”

    陈琳眼神一眯,“是那个程文应?他何德何能?上一任守宫令是...李芝?他又不到告老的年纪,在位多年,没有功劳也没有过错,怎么就换人了?”

    王丶谦摇了摇头,“等大将军出来,你可以与大将军细问,我并不知道。但从大将军只言片语可知,程家升官发财的,可不止程文应一个人,他那卫尉丞的父亲,也更进一步喽。”

    陈琳立刻坐的笔直,“卫尉丞更进一步,可是九卿卫尉!他程普一没有显赫的家世,二没有过人的功绩,怎么能够仅仅为官数载,从一个小小的虎贲侍郎,就做到

    了九卿卫尉?”

    何进换完家居服,闻言问道:“孔璋也认识这程家父子?这程家父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过?”

    陈琳行了一礼,“这程文应是刘叔望的弟子,刘叔望和卢子干师出同门,亲如兄弟,昔日党锢,程文应跟着卢子干来到洛阳就学于东观,程德谋于光禄寺任虎贲侍郎。”

    “没想到这程文应竟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陈琳恨声道,“卢中郎与您相交同盟,这程文应不同意,竟叛出师门,走曹腾许训之路,巴结上了宦官,程德谋因此从光禄寺转到了卫尉,成为卫尉丞。”

    陈琳这一句话戳中了何进的痛点,“卢子干与我为盟他不同意,还因此去投了宦官?他竟然觉得我连这些阉党都不如?滑天下之大稽!”

    何进一拍桌子,“跟其他人也吩咐一声,抓住程家父子把柄的话,立刻上报于我,看我不给他们好好安排一下!”

    王丶谦陈琳称喏,何进拂袖而去,王丶谦看了一眼陈琳,“程文应和卢子干这件事情,有多少分是真?”

    陈琳跪坐案前开始工作,“若大将军不信,就没有真,然大将军信了,就没有假。程允叛出卢植处转投蹇毕二人,这是既定事实,无可争议,所以我们只需要盯紧程家父子,找机会打死就好了。”

    王丶谦不说话了,程家父子如何和他没有任何实质性关系,虽然他和蔡邕认识,但没有好到非要帮他的女婿做些什么的地步。

    于是王丶谦只能把这个消息扩散给大将军的诸位幕僚,边让就在其中,王丶谦特意拉过边让,问他与程家干系。

    边让摇摇头,“我与程家能有什么干系?只不过我是伯喈好友罢了。既然大将军心知程文应是伯喈女婿还要大动干戈,自是已经下定决心,我不会加以干预的。”

    王丶谦笑了笑,并没有告诉边让何进不知道蔡邕和程允关系的事情,有时候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还是不说为妙。

    孔融听到这个消息,气闷顿时好了不少,不仅能够病愈下床,还能吃点烤肉喝点小酒,又少不得即兴赋诗,被程文应一怼,他的名望可是在士林中下降不少,这次要被大将军府针对,可谓扬眉吐气。

    程允并不了解这些事情,甚至连升官的旨意都还没收到,现在的他正在接待多年前的熟人,一起上过战场的程昱程仲德。

68恰逢乐进

    说起来程昱这一路也是很难了,本来告别了张的部队,程昱两人快马加鞭赶往洛阳,谁知黄巾大众已经被灭,零星小贼却还有很多,路上一夜客栈投宿,马匹被小贼给顺走了。

    这荒山野岭,连头驴都找不到,何况是两匹好马?店家即使想找,也找不到,只能赔钱了事,可程昱二人缺的是钱吗?

    但没办法,难为店家也没有什么用,程昱心生一计,跟店家打听了附近有强人落草为寇的,果断两人去“拜访”一番,放放火,顺手牵羊,哦不对,顺手牵马,岂不美哉?

    第二天晚上两人就潜入到了济阴郡鄄城附近的一个小山谷,这里据说驻扎着附近相对较弱的山贼,程昱心想山贼弱一点的,守备力量就会相对少,更好解决。

    事实正是如程昱所料,马厩里面马匹不多,也有四五匹,守卫两人,靠在门边昏昏欲睡。

    当即两人一人一个,直接放倒,把尸体埋在草垛中,四下打量,没人发现,计划实施很成功!

    天不遂人愿,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不知道谁家的小股部队,居然前来剿匪,为首一人身骑白马,一杆马槊挥得是虎虎生风,山贼头领一个照面就被拍碎了脑袋。

    正值程昱二人骑马准备开溜,被这小子眼尖看到,只听得他大喊一声“贼人休走”,一槊拍来。

    程昱拔剑自保,身旁汉子挺枪上前,帮程昱拦下这一槊,二人交手一招,就知对方不是善与之辈,程昱身旁汉子见二人被围困,也不慌乱,“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挡我二人去路!”

    那白马青年马槊一横,“你们两个贼子也太不讲义气了吧!弟兄们死光了,不为他们报仇,居然掉头就跑?可惜了一身好武艺!”

    程昱拨马上前,“壮士误会了,我二人本是行人,奈何昨日遭贼,马匹被偷了去,附近又没有贩马的地方,只能找小股山贼,做一桩黑吃黑的事情,没想到遇到壮士替天行道,还望壮士高抬贵手,让我二人离去。”

    白马青年啐了一口,“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们说你们是行人,只是偷马而已,有什么证据?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姓甚名谁?”

    程昱听到他回复,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不怕解释不通,就怕人家不听,这稀里糊涂一顿乱打,输了就不说了,赢了要是伤了哪里也不值当啊。

    “壮士可以翻一翻草垛,刚刚我二人把马厩守卫做掉尸首藏在里面,诸位按人头领赏的话,这两份算作送给诸位的见面礼。”

    程昱自我介绍,“在下东郡程昱程仲德,这是我的好友于禁于文则,我们从东郡去往洛阳,拜访一位朋友。”

    于禁也随意拱了拱手,只听对面白马青年说道:“虽然你的话不一定是真话,但我也没兴趣去验证。只要你们不是贼人,放你们一马也未尝不

    可,可是这马也要留下,这可是我的战利品。”

    程昱还没发话,于禁就不乐意了,“这马是我们潜入山寨杀了贼人自己抢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你的战利品?”

    白马青年嗤笑,“就凭我放你们离去,不难为你们,这么大的施舍,两匹马都不值?要是不想把马留下来,那就把你们一起留下来好了!”

    程昱连忙拉住于禁,小声道,“对方人多,不宜力敌,只能智取,尽量别交手,和平分离;若是不能,激他与你单打独斗,他马匹长途跋涉快要力竭,趁机把他俘虏,擒贼擒王,挟持着他离开。”

    大声对白马青年说道:“这位壮士,我们要马匹确实有急用,不然不至于出此下策,还与壮士发生了一点误会。”

    “要不这样吧,”程昱表现得肉痛,“我们花钱买下两匹马,壮士看怎么样?三千钱一匹如何?这已经是我们的全部积蓄了!”

    白马青年反而大怒,“我看你文质彬彬,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原来你竟然眼拙到这种地步!我乐文谦是这种贪财之人吗?我打下了这个山寨,所有东西都是我的,这马就该我处置,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在打劫你们?”

    于禁嘿然,“你这矮子放屁!明明是你我同时看中了这家山寨,我们先打下马厩抢了马,你们打下山寨杀了人,所以马是我们的,山寨才是你们的!”

    乐进最烦别人叫他矮子,驱马上前,“你这匹夫休逞口舌之力,手底下见真章!打赢了放你们离去,打输了连人带马一起留下来吧!”

    于禁想到程昱嘱托,故意放言激他,“你这矮子真是猖狂!你当我怕你?我是怕他们这一群大个子一拥而上!”

    乐进果然中套,大喊“我要与你单挑”,策马过来就是一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于禁长枪一挑,这直面他面门的一槊就从他头上戳过,乐进借力往后一甩,两人交错,正是对准了于禁的腰眼!

    于禁也不是吃素的,枪尖往后一推,正捅向乐进后心,乐进心里一惊,他重伤,而我会死!

    乐进当即一趴,避过于禁这一倒刺,自然自己的一槊也打空了,没想到先手攻击的他竟然落了下风,调转马头,加速,又是当头一槊!

    于禁虽然很少用马槊,但这是因为他家境不好,没法保养这么贵重的武器,不是他不了解。

    马槊虽好,但一来长度一般,二来锋利一般,所以在马上,用枪就尽力欺负马槊这两点就可以了,这次两人同时提速,于禁靠枪的长而锋利,一个直刺,打乱了乐进的攻击,使得乐进只能放弃劈砍,马槊一拨,磕开长枪,第二回合,就算不相伯仲。

    两人互有来回,于禁靠着枪的长度和刃的锋利,能直捅就不横扫;乐进靠着马槊的厚重和稳定,守得密不透风,七十

    余合两人仍是不分轩轾。

    乐进打得兴起,还在策马往上冲,于禁看得清楚,乐进的马已经口吐白沫,强弩之末了!

    第七十四合,于禁又是一个突刺,只是角度偏低,捅的目标是乐进小腹,乐进看到这一破绽,直接一槊砸在于禁枪杆上,于禁的枪脱手而出!

    于禁不惊反笑,策马一歪,用马头正好把枪甩到乐进的马腿上,乐进的马一个趔趄,就要倒地!

    乐进大惊,急忙准备跳马,却被于禁猿臂轻舒,捉了过来,“仲德兄,幸不辱命!敌将已被我生擒!”

    乐进羞愤欲死,四周人马躁动,“赶紧当开文谦!”“放开乐老弟,我让你们二人离去!”“要是他受到半点伤害,保准把你二人剁成肉泥!”

    “文则果然勇猛过人,说生擒绝不阵斩,”程昱称赞于禁,宝剑一横,“赶紧让开道路,我们二人不得已而为之,诸位壮士多多体谅。你们先去拿山贼的首级去领赏,待到我们感觉安全了,就放了他。”

    四周嗡嗡,但不怎么见有人让路,程昱苦笑,“诸位请放心,我二人与你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会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你们赶快让开道路吧,我们早些心安,也早些放了他。”

    看四周仍是嗡嗡没人响应,于禁只能扮黑脸,“既然你们这么想让他死,那我就成全你们的心思,只能先杀了他,再突围了!”

    这下四周嗡嗡变成骚动,终于有人让开了道路,“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于禁在前面拎着乐进开路,程昱手持宝剑断后,对着乐进比划,“你们谁都不许追,谁敢追的话我对着他就是一剑,然后再溜,看你们追不追得上!”

    一段时间后,二人死里逃生,相视哈哈大笑。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乐进,于禁乐了,“喂,那个叫乐文什么的,怎么这么无精打采?”

    “乐进乐文谦。“乐进有气无力回复一句,“没想到我三岁习武,至今已经十六年,竟然连一个无名小卒都打不过,还谈什么驰骋沙场报效国家?”

    于禁一脚踢过去,被乐进灵活躲开,“什么叫无名小卒?你不也是无名小卒吗?我于文则三岁习武,至今已经十九年,打不过的人还是有很多,那又如何?”

    乐进鄙视他,“跟你比拳脚是我略输一筹,跟你比胸无大志我输得心服口服。”

    程昱笑了笑,“个人武艺有那么重要吗?卢中郎力克黄巾,他本人并不是你的对手;皇甫将军平定东郡,他的武艺也就将将和你持平。驰骋沙场报效国家,凭借的从来不是个人勇武;即使身体残疾不能征战的人,不也可以在后方报效国家吗?”

    乐进如醍醐灌顶,竟是自己多年钻牛角尖,为什么上了战场非要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将领呢?运筹帷幄的统帅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69推心置腹

    程昱和程允分享这一路上的历程,特意强调了乐进敬拜自己时候的语气,“先生如此大才,怎么籍籍无名?”

    于禁在旁边笑得像个傻子,“哎哟笑死我了,明明是自己不了解文人名士,还装的人模狗样‘怎么籍籍无名’,不到孔夫子那么大的名声是不是你都没听说过啊!”

    乐进咬牙切齿,“于文则,你是不是想和我再战几百回合!”

    “你没打赢我!”“那是我的马疲惫了!”“你没打赢我!”“那再打!”“你没打赢我!”“...”

    程允扶额,“感情您这一路,就这么过来的?”

    程昱怡然自得,“一个放前面开路,一个放后面压阵,总不能相隔几十米还喊来喊去的吧。”

    程允给程昱竖一个大拇指,“您真是老奸哦不对,您真是老谋深算。”

    转过头来拉开斗鸡一般的二人,“文谦怎么想到跟仲德先生二人一起过来的?”

    乐进吭哧了一口气,“经先生教诲,我知道了要想报效国家,光有武力可能做不成什么事,报国无门。正好是先生说他在洛阳有门路,就跟着过来了。”

    程允一脸古怪,“那你那些扈从们就被你抛下了?或者说你的那些扈从们就把你给抛下了?”

    乐进摇摇头,“那可不是我的扈从,只是一起行侠仗义的朋友而已。我跟他们说明是要来洛阳学习军伍知识,他们都不感兴趣,就只能是我自己来了。”

    程允点了点头,看向于禁,“文则兄对以后有什么想法?”

    于禁沉吟,“我们刚到洛阳的时候打听你,听闻了一些不好的传闻,不知你如今和宦官们的关系是...”

    程允看了一眼程昱,程昱眯眼喝茶似乎没有怎么关注,但程允一下子感觉出是程昱想问,于禁帮他问了而已。

    “俗语说得好,有了洞穴才会有风进来。”程允大方承认,虽然现在这些人的观念是跟着阉党的都是坏人,但随着时间流逝,事情发展,总能扭转他们的看法,就像徐荣徐庶一般。“我与将作大监毕岚毕公、小黄门蹇硕蹇公交好,我负责让他们发财,他们负责帮我和我的人升官。”

    于禁拍桌而起,“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于文则不与阉党为伍。”

    乐进也拍桌而起,“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要做出自己的选择。我觉得我不能和你们沆瀣一气,告辞。”

    程允瞟了一眼程昱,程昱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好像事不关己一样,紧接着于禁和乐进也看程昱,见他

    没有丝毫动作,也没有表示,一时间有些尴尬。

    程允见二人眼巴巴的看着程昱,怪滑稽的,帮他们一个小忙,“仲德先生为何一言不发?”

    程昱睁开眼睛,“说什么?人才我带来了,能不能降服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让我说什么,我不说。”

    于禁二人愕然,怎么这个回复有点驴唇不对马嘴呢?我们这儿要让你表态他依附宦官这件事,你却在这儿以为他在招揽人才?

    程允哈哈大笑,“仲德先生不在意我依附宦官?”

    程昱摇了摇头,“八年前的赌,我愿赌服输。所以我来投奔你。至少到现在为止,你身上还没有什么我不太满意的地方,所以我肯定是不着急走的。”

    于禁有些进退不得,程昱再次开口,“这两位壮士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将之材,你不赶紧实话实说,人走了可别怪我没帮你挽留。”

    程允于是接过话来,“在你们看来什么是阉党?遭受肉刑后的残缺之士都是阉党吗?比如司马史公?还是说针对某些人呢?”

    “最后你们会发现,宫中的侍者是必须要有的,所以太监不等于宦官不等于阉党。”程允抿了口茶,“你们只是对那些骄横跋扈鱼肉百姓的宦官、扰乱朝政祸及天下的宦官有意见罢了。”

    乐进大声质问,“那毕岚,贪得无厌,制作各种劳民伤财的奇技淫巧,专门讨皇帝开心;蹇硕也是胃口极大,一般的贿赂都看不上,还操控着洛阳半数以上的军事!”

    程允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呢?毕岚贪得无厌,却不搜刮民脂民膏,也从不纵容手下扰民。讨皇帝开心,那说明他是宠臣,太监嘛,不讨皇帝开心就什么都没有了。”

    “蹇硕胃口极大,一般贿赂看不上,是因为他只针对世家,对民众几乎秋毫无犯,至于操控洛军事,以皇帝来说,洛阳就是家,宦官是家奴,我们是外人,外人再能耐,有家奴值得宠信吗?所以军事交给太监,没什么不正常。”

    程允转移话题,“你看那张让赵忠,权倾朝野,我若巴结这二位,现在又岂会是仅仅一个守宫令?早就成为秩比千石的九卿副手了。为什么不巴结他们呢?因为他们才是祸害啊,总有一天我们要除掉的人。”

    于禁乐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程允笑了笑,“二位壮士远来跋涉,肯定也乏了,不如先休息休息,等晚宴我们再讨论这些事情。”

    见二人跟着管家离去,程昱开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强词夺理的能力没见下滑啊?”

    “知我者仲德先生也!”程允哈哈大笑,“我也没办法啊,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出来,总要去面对的嘛,现在还不是详细解释的时候,只能搪塞过去了。”

    程昱点头,“依我看,你是在与时间赛跑,不知道你急什么,你今年才十三岁,你父亲也正值壮年,卢中郎虽年暮矣,也就五十多吧?”

    程允眼中闪过一抹愁绪,“其实我本想庸碌一生,做几桩生意,小富即安,平平淡淡过一生。”

    “可惜天不遂人愿,党锢之祸牵连甚广,波及老师,我答应老师照顾这大汉,就不能随便违背誓言。尤其是老师被鲜卑狗害了,我要这大汉重新强起来,灭了这鲜卑狗!”

    “何其难矣!”程允大呼,“我相信您看得出来,现在的大汉,从根到叶都坏透了,无论是地里的蝼蛄,地面的蝗虫,树干的毛虫,树叶的蚜虫,蠢蠢欲动。”

    程允收敛了下情绪,“不知仲德先生能够教教我怎么做吗?”

    程昱沉思,“大汉虽年迈,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不如一个一个,将这些虫子杀死?让老树焕发新机。”

    程允摇了摇头,“一来耗时极长,我连有生之年做到这件事情都没有什么把握;二来旧虫易去,新蠡难除,循环往复,没有意义。”

    程允嬉笑,“仲德先生,此处没有第三个人,您直接说出您心中所想,也没有人说咱们大不敬啊。”

    程昱眼睛一眯,“还是文应想代汉自立?不,你是要奉天子以令不臣,手中掌握生杀大权,直至把新的土壤和种子培育起来,另立新汉,将老树和虫子一并烧死,延长汉统。”

    程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种子是不可能的,总有人会质疑种子的来历问题,直接放枝条进行扦插就好了。这是一种种树种花的技巧,仲德先生可以了解一下。”

    程昱点点头,“听闻皇帝现在已经有两个皇子了?”

    程允嗯了一声,“现在说这些的确还有些早,两个皇子就让他们先安稳成长吧,没必要插手他们的生活。等他们开始接受教育,尽量撺掇杨彪袁逢等人去当太子太傅就好了。”

    程昱揶揄他,“怎么不想自己做这个太子太傅?”

    程允一口老血喷出来,“我倒是想,但别一见面被当成书童,那就太尴尬了。年龄是劣势也是优势,用好才是关键。”

70各自安排

    听闻家里来了客人,程田氏与田大嫂准备不出席晚宴的,程允劝二人,“怎么能因为客人怠慢了家人?若是您二位不出席,以后我的客人我都到外面去接待了。”

    于是晚宴上程家众人与程昱三人都见过,程允还特意叫上了在洛阳的徐庶徐荣二人,他们二人现在还在光禄寺做事,官职不高但没有上司为难,还算快活。

    程家家宴跟边府宴会差距那可是太大了,士大夫那一套,席间没多少人掌握,所以只是吃吃喝喝聊一聊,最多是比试下拳脚功夫,也都是点到为止。

    听到程允介绍二人膂力过人,勇猛无比,徐荣就手痒想要和二人比试一番,这是文臣和武将比较相通的地方,文人若是听别人被称赞,也多是想要出个题目,各做文章比试。

    于禁知道徐荣比徐庶年长一些,气血旺盛,更接近巅峰,便主动提出交手请求,徐荣自无不允,乐进只好闷闷不乐,找这个文质彬彬的青年讨教。

    徐庶被乐进的请求搞得一愣,“文谦兄弟不如等义先二人比试完,再去找义先讨教,我不经常出手的。”

    乐进以为是徐庶看不起自己,有些羞恼,“他们二人无论胜负,都消耗很大,又怎么能够再次挑战?君子不乘人之危,还是请元直出手赐教吧!”

    徐庶哭笑不得,你怎么就非要拉着我打一架?我是个文化人,能吵吵,尽量别动手,因为动手你肯定不是我对手呀!

    看了看旁边胡吃海塞的管亥,“老管有没有兴趣和文谦过几招?”

    管亥正值壮年,比起现在的徐荣步战还要勇猛一筹,席间众人仅仅不是程普和徐庶的对手,听闻徐庶发言,管亥摇了摇头,“我不想欺负他,不打不打。”

    乐进生气,怎么一个个的,到我这里都这么不谦虚呢?只能出言嘲讽道:“难道管壮士长得虎背熊腰,却只有嘴上功夫?”

    管亥是个憨人,一句话把乐进气的要死,“嘴上功夫好才能长得健硕,你看你要身高没身高,要体重没体重,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打什么架,多吃一点才是。”

    乐进面红耳赤,程允怕起到反效果,把人才给气跑了就坏了,发话道:“老管啊,既然文谦想要和你过招,你就别吝惜你的力气了,与他讨教一番,消消食,还能再多吃一点。”

    管亥心想,是这么回事,又耽误不了多大的功夫,出出气力再多吃点,睡个饱觉,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放下筷子,“那个文谦老弟,点到即

    止啊,不要伤了和气。”

    二人刚一交手,乐进的压力就迎面而来,别看管亥这个人面容憨厚,可拳脚功夫真不是摆设,也是扛刀杀过人的,一招一式都带着杀伤力,乐进虽然技巧比起管亥略好一些,但没好到哪儿去,管亥可是跟着程普练武的,技巧没学会多少,但见识比乐进强。

    所以管亥就凭借着自己五大三粗的身材,腿长臂长,逼得乐进处处掣肘,端的不痛快。

    可能是管亥觉得没意思,卖了个破绽,让乐进近得身来,乐进抓住机会,蹂身而上,刚要架住管亥关节让他认输,只见管亥也挺身一撞,顿时把乐进撞了个趔趄。

    徐庶摇头,乐进若是经验充足,就凭管亥这撞的动作,低身出脚拌他,反身一背,保准管亥被扔出去摔个七荤八素;被他撞了个趔趄,那没办法,肯定就是“点到为止”了。

    果然不出徐庶所料,管亥提手拽住乐进,“点到为止点到为止,我们快入席吧,痛饮三大杯!”

    乐进这个憋屈呀,没想到后上却先落败,犹自辩驳,“都是元直不肯讨教,非要让我与壮汉老管动手,才会败得这么惨。”

    这时候程昱发话了,“文谦啊,这次讨教你应该多总结自己的问题,找出解决方案,下次同样的招式,应该如何破解。元直与我也是旧交,八年前,元直比你还要年轻吧?没几招就把管壮士放倒了,现在的元直,说不得打你们两个都绰绰有余。”

    徐庶连忙谦让,“可不敢,老管这么多年也有很大进步了,别看他表面憨厚,心里一肚子坏水,说不准就得被他小招式给阴了。”

    乐进好像看外星人一般看徐庶,又瞅了瞅壮得不像样子的管亥,“十几岁,跟这人形猛兽对招,就能赢?”

    管亥纠正他,“不是赢这么简单,有还算趁手的兵器,三十回合,我被打晕了。”

    徐庶谦笑,“我少年游侠,学的都是格斗技,与你们征战沙场的武艺不同,马下单打独斗自然是我占大优势,马上对阵,我只能比文应强,文讯文让我都有些打不过了。”

    程允笑骂,“呸,你怎么就比我强了呀?你又没和我比试过!”

    徐庶嘲讽,“你倒是和我比试呀?你父亲兄弟的武艺,你是半点也没有领会到,你学的那些除了强身健体,一点其他作用都没有。”

    程允笑着对乐进说:“文谦不必惊讶,再过几年你气血旺盛了,席间众人,战场搏杀,我父亲、义先、文则你们四人不相伯仲,元直

    老管是远不如你们的。”

    乐进看着管亥那一身腱子肉,脸上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程允一咧嘴,“别看管亥他五大三粗的,上了马就像上了树的老虎,待都待不稳,何况作战,这么和你说吧,我这两位哥哥,十三十四的年纪,五回合就能把管亥从马上打下来。”

    徐庶证实程允的话,“我刚刚说马上功夫只比程文应强,是不算管亥的,因为管亥没有马上功夫。”

    管亥这时候吞下嘴里的肉,“不就是赢了一阵嘛,你们怎么又那我开涮!程文讯和田文让他们两个,在地上放一起也打不过我。”

    这边正说着,于禁和徐荣也分出了胜负,百余合,终是徐荣靠着老辣的经验技压一筹,占据优势。

    一时间宾主尽欢,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允也问起于禁和乐进他们的想法,乐进直言,想要先充实自己,之后征战沙场,于禁也有同感。

    程允看了看程普,“父亲执掌卫尉,手中不能没有自己人帮忙构建骨架,不如让义先去做秩六百石的公车司马令,文则毅重,可为北宫卫士令;文谦果敢,可为南宫卫士令。”

    又看了看徐庶,“元直已经靠自己的能力官至中散大夫,此时从光禄寺抽身而退实数不智,我再走动走动,尽量帮你谋划一个光禄丞吧?”

    徐庶摇了摇头,“过犹不及,还是一步一步来,如今你父子风头正盛,实在不宜太过招摇,还是稳健下来,慢慢谋划。”

    程昱也觉得徐庶说的对,“现在呢,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继续韬光养晦,慢慢成长,等到他日再大放异彩。”

    程允看向程昱,“仲德先生恐怕要先委屈一阵子,帮我这个守宫令做一做守宫丞的事情,虽然也算个官,不过才三百石的秩比,可惜我又不是大将军,拿不出合适的职位与您的才华相匹配。”

    程昱闻言大笑,“那又有什么?我当年在家种种菜,耕耕田,不也活得畅快?我的能力被你认可,你就放心用就好了,不必担心我。”

    程允点点头,“有仲德先生在洛阳,我心中的忧虑不安确实少了很多。咱这些弟弟哥哥,包括我父亲,在才智上均不如先生,先生还要多帮我们谋划一些。”

    程昱连连客气,举杯示意,众人也都响应,程允终于算是打开了局面,可以为下一步做打算了。

71张郃回京

    十月冬,北地郡先零羌乘汉廷忙于镇压黄巾军之机,起兵反汉。先零羌与罕等地起事百姓共立湟中胡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攻杀汉护羌校尉冷徵。

    北宫伯玉等又劫持在西北素著盛名的金城人边章、韩遂,使其专任军政,后遂以其为帅。边章等攻烧州郡,杀金城太守陈懿。

    这件事呢,程允略微有那么一点小参与,就是程允,打着先零羌的旗号让李儒迷惑张让赵忠等人,说他们想要归顺,张赵二人大喜,毕岚趁机提出让左丰去奉旨安抚,二人自然不无应允。

    所以很不幸,左丰就成了祭旗之人,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打着诛杀宦官的名义造起反来。

    张让和赵忠心想左丰误我,也没有对李儒和毕岚起疑心,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只能责令凉州刺史左昌平叛。

    程允见左丰已经被安排,心情大爽,恰逢张等人讨伐黄巾回来,于是在洛阳楼设宴,宴请张等人。

    崔均已经被张送回了家,廷尉崔烈十分感激他,加上张此次征讨黄巾驱阵斩将一马当先,升官发财是必然的,廷议的时候,崔烈蹇硕都会为他说话。

    剩下的这群人,张韩浩高览,褚燕张晟,刘备关羽张飞,八名大汉齐聚一堂,张知道程允只认识韩浩,把其他人一一介绍给程允。

    程允一一见礼,听闻高览愣了一下,高览可是当年袁绍的河北四庭柱之一,能力还是有的,这就被张勾搭了过来?相性问题实在是太真实了!臭味相哦不是,惺惺相惜啊!

    听到介绍褚燕,程允想了一想,才想起来,黑山黄巾首领张燕原名褚燕字飞燕,这个曾经痛扁袁绍,带众百万的大反贼头领,怎么被你给招安了?

    至于张晟他倒是没听说过,张晟这个人武艺也就一般,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同样行礼见过。

    至于刘关张,程允只能说出大事了,怎么这个时候就把他们带到了洛阳?一个成天打着皇族旗号招摇过市的人,在洛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承认,给你块封地去自己玩;二是杀你治罪,竟然假装皇室,败坏皇室名声。

    刘备长相朴实无华,脸色有些白,嘴唇也是红的,就是这耳朵和胳膊,也太长了吧!虽然不至于双耳及肩,但用手一拉肯定能够自己看到自己的耳朵,胳膊也不像人类的,简直是长臂猿啊!

    正常人类臂展跟身高差不多,多也多不到哪儿去,而刘备身高也就一米七多一些,一条胳膊超过一米,怪不得马上用双剑都可以像别人拿长兵器一样,天赋异禀,天赋异禀。

    关羽的相貌和程允想象中没有什么

    差距,脸色比较红,可能是毛细血管太浅了,谁知道呢,大长络腮胡子得有半米左右,太可怕了,要知道关羽这个时候才多大年纪?二十多一点,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美髯公。

    至于张飞...这是真的张翼德吗?除了肤色的确是微黑,但放后世叫什么?健康的小麦色!身高接近两米,身体雄壮,活脱脱一个健身教练,关键是长相,豹头环眼什么鬼?这跟演义里面差距有点大啊?人家明明长得很俊秀好不好!

    不过拜见交谈一张嘴,程允就信了,发聩没有,差点被震聋,这厮可真是中气十足,要不是程允把洛阳楼这一层包了下来,指不定哪个包厢就得出来跟他说道说道了。

    听张说过程文应是卢植师弟的弟子,刘备与他攀谈的时候也多了些热络,“文应可知道我老师的近况?愚兄刚到洛阳还不曾有消息。”

    程允放下筷子,“玄德兄,皇甫将军在平叛的第一时间,就八百里加急上书陛下,言明师伯的功勋,所以师伯已经官复原职,不必担心,若是玄德兄想要见师伯,之后可以去卢府。”

    刘备呵呵一笑,“愚兄刚刚到洛阳,对街道地点不太熟悉,不如文应与我同去如何?”

    程允苦笑,“最近洛阳城中的风言风语,玄德兄还没来得及听,这是极好的,若是听了,怕短时间我们做不成朋友了。”

    刘备讶异,“城中难道流传很多中伤你的流言蜚语吗?”

    程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事情我就不跟玄德兄一一赘述了,吃菜吃菜,诸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玄德兄想要去见师伯,和义同往就可以了。”

    刘备见程允转口不言,也不多问,和张碰了一杯,张干掉这杯酒,小声问程允,“你和卢大人还是...?”

    程允点了点头,“算是解释清楚了,不过表现得不能和以前不一样。这样才对我们双方都会更有利。”

    张不想理会这烧脑的关系,“反正我现在是跟定你了,你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太让人佩服了。”

    程允嘻嘻一笑,“跟定我的话,就继续帮我好好孝敬我师伯呗,这次大功告成,即使皇甫将军把主要功劳给了师伯用来脱罪,但只要是皇帝问到细节,你的功劳就不会被掩盖。你呀,就老老实实准备升官吧!”

    张洒然一笑,“升官不升官的,我现在不是很看中。我大仇得报,了却一桩心事,以后就专心帮你做事就可以了。”

    程允劝勉他,“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所以官职越大,立功机会越多,立的功劳也就越大,越能够升官,良性

    循环,光耀门楣。”

    见张不说话,程允自己帮他谋划职位,“将军不常设,你一个武将,在文学政治方面并无建树,想来想去,也就北军和执金吾还有适合你的位置;北军向来是常侍们和大将军的必争之地,你立场微妙,没人会让你进去,所以不出所料,执金吾丞就是你下一步的官职,若是这样的话...卫尉,光禄寺,执金吾都有自己的人,那实在是太舒适了!”

    张看了眼正和关张吹牛海饮的韩浩等人,“那我这些弟兄怎么办?”

    “当然是你自己往麾下插人啦,”程允一副理所应当,“你要是能做执金吾丞,执金吾袁滂向来都是不结党不营私的长者,你执金吾麾下武库令、左中郎、右中郎尽管去分就好了。”

    程允说完自己愣了一下,“武库令淳于琼淳于仲简这个人先别动,其他位置你自己看着办,并且你在任期间要帮我多盯下这个人他的后台,我必须了解他是大将军的人还是常侍的人,亦或是别的势力的人。”

    张点了点头,“那这样的话也没问题,只要能够照应到我的弟兄们,什么官职都问题不大。”

    程允笑了,“只要你能够升官,别说在座的几位弟兄,就连你招募的弟兄,分散给这几位官职不低的兄弟做家将,也能化整为零,安排妥当,一家不能养门客很多,但分散开来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到时如果需要他们,一呼而百应,瞬间我们就能够组建起应对紧急情况的灵活部队,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啊,我们的对手会被我们惊得瞠目结舌。”

    程允笑了笑,“不谈这些了,说说你这一路上怎么遇到这些人的?可把你能耐的,连刘关张都给拐回来了。”

    张哈哈大笑,“元嗣你知道的,高览高阿奂,据说是和村子一起躲避鲜卑打草谷,搬到的冀州,本来窝在山谷丛林怡然自得,没想到张梁跑到那里,跟他们产生了一点冲突。”

    “我见他有些能耐,就尝试了招揽,没想到他们村子里的老人还颇有见地,就让他来参军了,这不,参军之后还能立些功勋,杀张宝他出了不少力。”

    “褚燕张晟这对活宝,本是拦路盗贼,跟我们决斗输了把自己输给我们了,现在算是兄弟吧,一路走来,也没见什么坏毛病,再观察观察。”

    程允点点头,“刘关张不用多说了,他们的前途就交给师伯了,明日你带着他们去卢府拜会下师伯。”

    “至于高阿奂,”程允神情古怪,“我且与他交谈几句。”

72劝导褚燕

    程允举起手中的杯子,以茶代酒,“高览兄弟,不知道方不方便谈一谈你村子的事情呢?”

    高览正和张飞喝的不亦乐乎,听闻程允和他搭话,连忙看了过来,“方便,不知文应想要问些什么呢?”

    “想问下你们村子是什么时候从幽州搬到冀州的,”程允顿了一下,“我小时候也有过被鲜卑人打草谷的经历,所以想了解下。”

    高览点点头,“具体是哪年我还真得想想,应该是熹平元年吧?因为熹平二年我们在冀州已经开始赋税了,所以是熹平元年冬天我们举村搬迁的才对。”

    程允嗯了一声,“那不知道贵村是否有人名叫韩当韩义公?哦不,有没有一个叫韩当的少年?”

    高览嘿嘿一笑,“韩当我知道,我以前没少教训他,他不是我们村的,是隔壁村的,他们的村子现在和我们合并了,因为那次打草谷太过惨烈,他们整个村子都被打散了,至于韩当,后来也没听说过他们去了哪里,反正没和村子一起搬过来。”

    程允笑了笑,“当年应该是搬到了辽西郡,我和韩当有过接触,对当时的事情有过一点了解。”

    “啊,原来是这样,”高览洒脱一笑,“不管以前如何,现在的我已经开始准备建功立业,等我功成名就,一定要去把鲜卑打个落花流水!”

    程允点了点头,“阿奂这个想法是非常正确的,我支持你,对待这些游牧民族,就得把他们打疼,打怕,他们才会老实。”

    高览咧嘴,“也不知道你程文应什么本事,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张义也对你盲目崇拜言听计从,你什么本事展露出来看看呗?”

    程允一脑门黑线,“你觉得什么样的本事能够让人盲目崇拜言听计从呢?我展露给你看好让你也听我的。”

    高览苦思冥想,“预言吧?我觉得要是你能够预料到下一步我会怎么样,我一定会十分崇拜你,你说的以后我都会听。”

    高览眼神一亮,“是极是极,张义就一直说你预言了长社火攻和一系列帮他报仇的进军路线,嗯,你一定是会预言的,快预言下我接下来会怎么样?”

    程允翻了翻白眼,合着你刚刚没听我和张说话光去找猛张飞拼酒去了是吗?

    只能一脸无奈地重复了和张说的话,“执金吾麾下官职,秩比不会很低,但也不会很高,有着剿灭黄巾、击杀贼首的功绩,总比张晟褚燕要高的。”

    高览开怀,“那就好,哈哈哈,也算是当了个官,距离我扬名立万又近了一步!多努力一下,总能够有机会收拾鲜卑狗的。”

    见程允不再搭理他,高览又凑到关张那里和韩浩他们拼起酒来,酒桌上气氛浓烈,诸人都开怀畅饮。

    程允毕竟不喝酒,所以还能观察诸人的状态,虽然其他的人

    都在喝得兴起,但有两个人显得不是很快乐,有点喝闷酒的意思。

    这两个人就是褚燕与张晟,算是败军降将,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劳在身,所以就如程允所言,连官职都封不上好的。

    毕竟褚燕比张晟出名,程允先和褚燕谈一谈,“飞燕为何闷闷不乐,在这里喝起闷酒来?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帮你参谋一下。”

    褚燕眉头一挑,“一路上张义就对你大加赞赏,今日一见,更是觉得他对你百依百顺。就我看来,你也没有太多过人之处,为什么能够让这么一个强者臣服于你?”

    程允哭笑不得,怎么这群刺头都觉得张跟着我是明珠暗投吗?我怎么了,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好吧?富可敌国说笑了,家财万贯是有的吧?怎么就不能有个强大的小弟了。

    “飞燕说笑,都是兄弟,没什么臣服不臣服的,你看张飞张翼德,文治武功皆为席间众人之首,不仍然是刘玄德的三弟,对他言听计从吗?玄德靠的是什么?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褚燕一口酒呛到自己,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惟...惟贤惟德?你居然这么评价自己?你可真是...寡廉鲜耻啊!”

    程允摊了摊手,“我明明是说刘备刘玄德是贤德之人,所以有张飞张翼德、关羽关云长这种万人敌誓死追随他,我虽然不敢说自己是贤德之人,但我向来以诚待人。可能是我的诚心够足,义才会与我亲近吧。”

    褚燕呵呵一笑,“那就算你是诚心诚意之人吧,希望张义没有跟错你。”

    “飞燕是有什么心事?”程允不搭话,转而再问,“心事说出来就会好多了,尤其是我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褚燕撇了他一眼,“你帮我参谋?怕不是转眼就把我卖了做人情。”

    程允眼神一转,卖给谁?做人情?心中大概有了想法,“是因为你手底下弟兄们的事情吧?因为刘关张把你们弟兄给杀戮一通,你心中不痛快想找回点场子?”

    褚燕眼神一眯,淡淡一笑,“程文应果然才思敏捷,怎么样?知道了是不是要拿我试问,交出去好蹭他们人情?”

    程允嘿嘿一笑,“你这是对我有偏见啊飞燕兄。我为什么要拿你是问?你又不是和我兄弟产生了什么隔阂,蹭人情?我和玄德师兄弟关系,没什么人情需要蹭的。关张不用蹭,我觉得蹭也没用。”

    褚燕倒是对他的说法有些好奇,“你又是招揽这个又是安排那个的,怎么见了刘关张这么勇武的人不感兴趣?莫不是在诓我?”

    程允心想,我招揽刘关张,让刘备做我小弟吗?怎么可能!三国演义里面张飞骂吕布三姓家奴,那是丑化吕布而已,要说吕布,在刘备面前可是个弟中弟。

    吕布撑死也就吕丁(原)董(卓)王(允),看看刘备,刘卢

    (植)何(进)公孙(瓒)陶(谦)吕(布)曹(操)袁(绍)刘(表)孙(权),知道的人明白他是一方诸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纵横家,苏张传人呢。

    看看收留刘备的这九位,收留完没多久,自身什么遭遇?卢植下狱,何进被杀,公孙瓒**,陶谦病死,吕布被杀,袁绍病死,刘表病死,就剩下曹操曹孟德和孙权孙仲谋两个命硬的时代主角扛住了,程允不想拼一下命运,万一把自己弄成周瑜那样英年早逝,后世少不得被人编排。

    于是小声安慰他,“感兴趣是一码事,想要招揽到自己麾下是一码事。玄德前途自有师伯安排,而我与师伯现在没有什么权力上的博弈,也没有共赢的位置提供给他们,所以没必要去招揽,维持好的关系就可以了。”

    褚燕自嘲一笑,“原来是因为我不像刘玄德三兄弟那样有后台,你才选择来和我浪费唇舌,不然肯定弃我如敝履。”

    程允摇头,“诶。怎么能这么说,人才谁会嫌多呢?既然你褚燕是个人才,我就不会放过的。刘关张是特殊的例子,他们从来都不会因为我的招揽而死心塌地跟随于我,刘玄德这个人,心中可是有自己的大想法呢。”

    褚燕不觉得程允说的是实话,“那么你且说来,你看上了我哪点?我文的基本没有,武的甚至不如张义,何况关张,你怎么知道我是人才?”

    程允眨了眨眼,我总不能说黑山张燕云从百万吧?“人才的定义很宽泛,至少拿你来说,能统一军,手下有效死的兄弟。”

    程允看了一眼和之前褚燕同样默默喝酒的张晟,“有慧眼可以识得辅佐自己的同伴,能够识时务交好前途无限的张义,最关键的,能为自己弟兄上心。这就是人才,能力向来不只是依靠个人。”

    褚燕不置可否,“那我现在就想帮我那群弟兄报仇,我心里憋屈的慌,可我又打不过刘关张,怎么办?”

    程允心道你终于肯说出来了,“要说出气可以怪他们,要说报仇可找不到他们。你想想之前你的那些弟兄算是反贼,他们算是义军,立场不同打起来很正常,是谁逼迫你们成的反贼,要受到义军绞杀,你找谁报仇好了,他们这些义军撑死算是刀,要杀执刀之人才算报仇。”

    褚燕惊奇,“你这是支持我们反了这大汉?苍...”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程允赶紧打断他要说的话,“现在的大汉,皇帝就像是卧病在床的一家之主,内宦外戚就像是家族旁系和管家,旁系忙着争夺家主之位,管家各种为祸四方徇私枉法,旁系和管家欺负到你头上,总不能要去弄这个瘫痪在床的家主吧?”

    褚燕不明就里,程允继续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要收拾就把内宦外戚收拾了,这样才算是报仇,还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大造化。”

73试探张晟

    褚燕呸了一声,“冤有头,债有主,就能说百姓活不下去跟皇帝没有关系?没有他的纵容,内宦外戚能够这么无法无天吗?”

    程允嗯了一声,“问题是造反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你看张角,一呼而百应,然后失败了,有什么用?只是为天下大乱做了铺垫而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朝代兴衰导致的难道会是百姓安居乐业吗?所以要找出合适的方法来处理内宦外戚问题。”

    褚燕倒是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上为之,下效之,桓帝宠幸宦官,重用外戚,如今皇帝也同样宠幸宦官重用外戚。等到如今的皇帝殡天,下个皇帝难道不会宠幸宦官,重用外戚吗?”

    程允嘴角一翘,“飞燕此言有理,若是不加干预,任由其上行下效,情况就真的不会改变。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干预一下,让他没法上行下效,把内宦外戚扼杀在摇篮里,问题是不是就解决了?”

    褚燕嗤之以鼻,“就凭你,还想干预皇帝?你以为你是大贤...你是张角还是张让?”

    程允眼神凛冽,“就凭我!张角做不成,张让不敢做的事情,我能,我敢!我老师想让这天下想姓刘,我便让他姓刘!什么何张赵,曹袁孙,都给我一边玩去!你以为我让张进执金吾做什么?等现在在位的皇帝殡天,我来教导下任皇帝怎么做个好皇帝,不就解决上行下效的问题了吗?”

    褚燕睁大了嘴巴,“你搞笑的吧?你也就比皇子大个几岁,还想等皇子即位做太傅?你是不是吹牛吹太大了!?”

    “飞燕不如就忍上几年,见我是不是在放空话就好了。”程允淡淡说道,“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内宦外戚实力这么强大,让飞燕忍上几年应该不是问题吧?”

    褚燕举杯,一饮而尽,“那便等上几年,反正以我自己的能力,只能是他们的癣疥之疾,不如看你是否有这个能力把他们一网打尽。”

    程允凑上来,“喂,飞燕,你们真的是张角的弟子啊?刚刚听你想管张角叫大贤良师诶?你说张角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没能见他一面实在是我这些年最大的遗憾了。”

    褚燕有些警惕,“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没有没有,我不是张角的徒弟。”

    程允略显无聊地趴在案上,“都是自己人了,别这么放不开。我和张角又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梁子,何况是他的弟子了,说说呗?”

    “说什么,”褚燕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我又不是张角的徒弟,我能跟你说什么啊?”

    程允摇摇头,咂咂嘴,“不是他的弟子居然能够下意识称呼他大贤良师,我猜那就是亲密之人是供奉他的了呗?”

    褚燕果然瞥了一眼张晟,被精心观察的程允发现了,但他嘴上还是在狡辩,“在冀州人们都这么叫,习惯了而已。”

    程允哦了一声,“那行吧,我们的谈话今天就到这儿,我想跟张晟兄弟聊一聊。”

    褚燕警惕地看着他,也不动身子给程允让位置,张晟坐在他旁边,程允要和张晟搭话得和褚燕换位置。

    程允淡淡一笑,“别紧张,都说了我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连义都已经对张角的徒弟没有什么怨念了,毕竟三张已经伏诛,黄巾大部瓦解,东郡诸贼授首,我们为什么非要和张角的弟子过不去呢。只要不继续造反,当朋友是肯定没问题的,你想我连宦官都能交上朋友,何况是你们两个。”

    看褚燕还是不动,程允只能再退一步,“大不了让你在旁边听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只要你别乱插嘴就行,同意的话咱换个座位,还不同意的话,算我没说。”

    说罢还特意回身跟张谈话,“义你说这人呐奇不奇怪,嘴上说要和你做好朋友,暗地里连你说的话都不带相信的,唉,太奇怪了。”

    褚燕哭笑不得,这程允行事跳脱不好揣度,以后万一意见不和什么的,不知道怎么着就得着了他的道,还得多加几个心眼。

    只能出言相邀,“既然文应想要交个朋友,当然没有问题,来吧坐这里来。”

    程允嬉笑着跟他换了位置,“就交个朋友聊聊天,都是自己人,我不也没瞒着你们什么事情嘛。你要想听你听呗,真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情。”

    褚燕表面上对他的话不屑一顾,暗地里却好奇得紧,不知道程允是真的想了解下张角而已,还是另有打算。

    程允如愿以偿坐到张晟旁边,张晟见状忙举起酒樽,示意程允,“初到洛阳,还望文应多多照应。”

    程允以茶代酒,“虽然我不能喝酒,但是这杯的情意要以茶相代,满饮此杯。不知张晟兄弟可有表字?”

    张晟摇了摇头,“家境贫寒,也没读过什么书,哪里来的表字。”

    程允好奇,“那飞燕的表字怎么来的?难道飞燕以前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不成?”

    张晟咧嘴一笑,“他哪儿有这个命啊,也是和我一样的穷出身,只不过他马上功夫好,身轻如燕,正好名字里面有个燕字,就都叫他飞燕,一个绰号,不是

    表字,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表字了。”

    程允哈哈大笑,“这倒有趣,那你们弟兄们这样特殊的应该有一些吧,想来绰号肯定千奇百怪,快分享给我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张晟对程允的打探毫不知情,闻言以为程允对此非常感兴趣,敞开话题来谈,“自然,众兄弟里面肯定都各有千秋,根据各自特点不同,有自己的绰号。”

    “身轻如燕的,就叫褚飞燕;声若洪钟的,就叫张雷公;目似铜铃的,就叫李大目;胡子盘绕的,就叫于羝根。”张晟嘿然,“我和飞燕的绰号最好,我常年一骑白马,绝不骑杂色马,所以都给我起绰号叫白骑。”

    程允目瞪狗呆,“张白骑?这个名号说出去不只是霸气了不少,更有一股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之气扑面而来呀!让我震惊无法自拔!”

    张晟一副无语的表情,“文应这个表演太浮夸了,我一点诚意都没有感受到,反倒是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程允挠了挠头,他知道褚燕原来历史上因为张牛角和黄巾军的原因改姓到张,以此服众,那张晟会不会是因为黄巾张角的原因而改姓张的?

    有疑问趁早问,“那白骑你是原本就姓张还是后来改姓张的啊?”

    张晟疑惑,“我为什么要改自己的姓?当然是我本来就姓张啊,张又不是什么贵姓,要改我为什么不改成刘?”

    程允竟无言以对,万一张角起义成功建立新王朝,张姓还真比刘姓贵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已经被排除了,所以张晟还真是天生姓张。

    程允像个好奇宝宝,又开始问新的问题,“那白骑你在冀州这么久,有没有见过大贤良师?”

    可能是这称呼比较耳熟吧,张晟竟没有多加注意,“当然见过了,不然...诶?你问这个做什么,大贤良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多提了。”

    张晟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和你多说大贤良师的事情啊,这种事情还是藏在心底比较好,说出来就是一种把柄。

    程允表现得和他很熟络,“哎,谈谈嘛,我特别想跟他见个面聊聊天什么的,可惜他英年早逝,无缘得见,真是惜哉痛哉!”

    张晟冷笑,“文应啊,这就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吧,大贤良师是因为你师伯卢植的原因而死,你的计谋也从长社一直到东郡,再到广宗巨鹿,为黄巾军的覆灭出着一份力量,你惜哉痛哉个什么劲?”

74再做伏笔

    程允大义凛然,“大贤良师张角,是个开创历史的人物,他赋予农民起义新的含义,黄巾起义是历史上第一起由宗教转化的农民起义,它借着宗教的壳子屏蔽官府的眼线,从而达到突然发作的效果,以后的各朝各代农民起义都会参考它。”

    “同时张角有自己明确的政治目标,就是要推翻汉朝,以往的农民起义,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这次不是,张角就直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找借口,这对黄巾军的团结一致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让你们不至于一团散沙。”

    “这样伟大的人物,我说和他神交已久,缘铿一面,又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呢?”程允摊了摊手,“不是说我们立场不同我就不可以欣赏他,我与河东卫家夺妻之仇,在商业上的能力我们仍然会佩服欣赏对方。那又如何?我们也一直想着打掉对方侵吞对方的财产。”

    程允这一套说辞说得张晟云里雾里,原来大贤良师这么厉害吗?自己了解的都没有一个外人多?

    程允倒茶喝茶,润润嗓子,“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我想义也有可能想问,不过咱的私下谈话先不必告诉他了,等他彻底淡忘这份仇怨之后再说吧。”

    张晟疑惑,“什么问题?我不保证回答你,但你可以问。”

    程允这次是真的要问他不了解的问题,“张角建太平道教,靠的就是一手符水救人,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怎么就创下这偌大基业?按理说不灵的会更多吧?”

    张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一手符水救人为什么不灵的多?大贤良师法力高超,请来的符救人当然很轻松,只要患者心诚,一定会把他给治好。当然要是必死的急症,肯定回天乏术,大贤良师也很难逆天而行。”

    程允心想,就在这法力高超上面有问题,为什么符泡水就把病治了呢?只能继续问道:“这个符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其中能够有治病的成分?你不要骗我,我对医理还是有所了解的。”

    张晟表情凝重,“符就是普通的黄纸啊,主要是法力高超。”

    程允还是说出最想问的问题,“那张角他最后是病死的,也没想过给自己求个符泡个水,救一下自己?为什么放弃治疗?”

    张晟叹息,“大贤良师逆天改命,伤及根本,药石无灵,别说符水了,就连仙丹也没办法救他的。”

    程允回想这个过程,身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怎么可能去相信通过法力符就能够救人,那符没有效果,有效果的...难道是水?

    程允惊叹,“哇?难道你们泡符用的水是煎好的草药?”

    张晟惊疑,“你怎么知道的?!”

    张晟看了看同样惊疑的程允,才意识到他的猜想被自己证实,无奈苦笑,“张义说程文应人中龙凤才智超群,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程允这个问题宝宝还没问完,“那你可知道黄巾力士是个什么鬼东西?就是传说中力大威猛不惧疼痛

    的怪物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张晟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既然大贤良师已经故去,这些东西都随风飘逝,说与你听也未尝不可,就是一批精壮汉子,给他们提供一些药物,吃完一段时间内就会体力很好力量加大,不惧疼痛也不知疲惫,攻城略地如同坦途,只不过药效过了会虚弱较长一段时间。”

    程允乐了,这听起来就像一种兴奋剂,果然古代的道士都是科技树跑偏的化学家,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真是有一手。

    “那白骑师从大贤良师也没学一手好技术?”程允诱惑他,“要是能够提供给我这种药物,我可以出大价钱!”

    张晟苦笑,“我们黄巾三十六方渠帅,只是打着大贤良师弟子的名义而已,真正和大贤良师亲近,能够学得几手道法仙术的,也就那几个,像我们这种杂鱼,面都见不到,怎么学东西?”

    “不过也正好吧,”张晟有些唏嘘,“也因为没有太多交集,没有必要为他报仇什么的,不过想来张雷公于羝根他们,肯定有人会打着大贤良师的旗号再次反汉的。”

    程允点了点头,“其实如果没有义横插一脚,你和飞燕也会走上这样一条路的,带着你们的兄弟跟张牛角一起,找个几州交界的地方,占山为王抵抗大汉。”

    张晟默然,即使是张横插一脚,张晟李丰也想这样做的,可惜遇到了刘关张带领的涿郡义从,直接把李丰,也就是李大目给戳死,弟兄们都打散了,没有人还造个毛反啊!

    程允见他兴致不高,眼珠一转,“白骑,你是不是对你们黄巾兄弟的后路感到担忧?想要帮助他们脱离贼名?”

    张晟点点头,又摇摇头,“脱离贼名是不可能的,只要造了反,就是贼,除非成功推翻朝廷统治。剩下的各路兄弟没被剿灭的,不再造反就是普通的民众,我只是担心他们会被人撺掇,再次站出来被大肆围剿。”

    程允一竖大拇指,“白骑看的可真是明白,没错,已经造了反的,基本上是没救了,尤其朱公伟皇甫义真这种人,都不带留俘虏的,一律杀掉。至于没有被剿灭的那些,也很难不再次造反了,没有了自己的田地,除了造反别无他途,这些人应该怎么办才是你要思考的。”

    张晟苦恼,“我哪里有脑袋可以思考出他们的未来啊,一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二是他们也不听我的,三是我也联系不上他们,这怎么能够帮助他们呢?”

    程允笑而不语,张晟瞥他一眼,“你要说你知道怎么办,我信,你要说你联系的上他们,我也信。但你要说你能让他们听我的,我是一百个不信,所以你想说的基本上都不用说了,说了也白说。”

    程允嘿嘿一笑,“你啊,就是太过耿直,你可是大贤良师的弟子,顶着三十六渠帅的名头,怎么就不能让他们听你的了?”

    张晟正要反驳,程允挥了挥手打断他,“你一定是觉得,每一个部分黄巾分众都会有头领,大部分人肯定是会听头领的,而头领听不听你的就不

    好说了,有些人是黄巾自己人,有些人只是打着黄巾的旗号而已,对不对?”

    张晟点点头,程允继续说道:“那么你可以以加盟的方式,成为二头领亦或是军师这种角色啊,平时什么事情都不用拿主意,关键时刻替他们指明道路不就可以了?”

    张晟又点了点头,却突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说程文应,我和飞燕投靠张义,怎么你还把我往外推?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黄巾反贼玷污了你的名声?”

    程允也被他一通抢答怼的一愣,“怎么会,你们来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往外推。”

    “至于名声,你们还想玷污我的名声?”程允开玩笑地调侃道,“不信你去街上问问听过我程文应名字的人,谁不知道我是臭名远扬?在洛阳黄巾的名声要说是第三臭,那第二臭肯定是我程文应了。”

    张晟不解,程允悄悄解释道:“都传我是阉党亲信,为虎作伥,所以名声差得很,现在还不到刷名声的时候,所以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他咳了一下,“所以你在担心什么?我只是想和你找一个有共同利益的目标而已,这样对我们之间关系的飞速发展有重大利好。”

    “呐,你看。”程允正襟危坐,“以我现在的名声,想要扩大势力,是不可能的,我现在也没有触手可以操控洛阳外的事情。所以我需要帮手。你是想让你的黄巾兄弟们洗脱罪名,而我在洛阳,在朝中有些门路,在关键时刻,我招安你的黄巾兄弟,是不是就达到双赢了?”

    张晟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就你这小官职,还招安?你能不能见到皇帝还两说,怎么可能有左右皇帝决策的本事。”

    程允觉得自己说有又会被人鄙视说大话,只能苦口婆心解释,“这样,你和飞燕既然是兄弟,那你们留一个在洛阳做着官,听着风声,如果你们不主动泄露自己的来历,我可以保证别人知道你们是清白的。另一个听我的,去河东白波谷,表明张角弟子身份,做一个只出建议不管事情的军师幕僚,等有一天我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带着筹码来找你们,如何?”

    张晟皱了皱眉头,“白波谷?那里有黄巾弟兄吗?你怎么知道的?”

    程允没法解释,他知道的也就黄巾起义失败后比较著名的黑山黄巾和白波黄巾,具体的也编不出来啊。

    只能转移话题,“等我有实力招安你们的时候,招安后一定给你的弟兄们分土地,争取让他们回归良民的行列,等到这一辈人过去,子孙又是清白之身,我能给你承诺的也就这么多了。”

    张晟看程允,程允满是真诚地回看,张晟随即点头,“这件事等回去我和飞燕商量一下,现在没办法给你答复,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你又太聪明,我们要谨慎一些。”

    程允喜笑颜开,不是因为说服了张晟,而是有人称赞自己太聪明,这种感觉,可真是太奇妙了。

75杨赐病逝

    果然不出程允所料,张虽然功劳被分配给了卢植平罪,但是在程允花钱摆平张赵等人,蹇硕毕岚程普等人的举荐下,还是成为了执金吾丞,负责守卫宫闱。

    张晟褚燕见程允所预言甚是精准,也同意了程允的建议,褚燕还好,生性洒脱,而张晟确实是对黄巾兄弟有感情,不想让他们再受苦受难,所以褚燕在洛阳给张打下手做右中候,张晟去白波谷投奔黄巾残部,日后等待程允出价码,再做打算。

    卢植这次议郎官复原职,兵权已经交了回去,刘关张三人,也只是在他光禄勋麾下,做着程普等人刚刚到洛阳时候的官职。

    而经历过风雨的卢植,开始沉思现状,一时间安分下来,竟连何进的招揽都开始搁置,程允暗自点头,师伯这是开始再度信任我的表现,一定要把握住。

    当时卢植被罢官押解回京,代替他剿灭黄巾的,不是别人,正是董卓董仲颖,然而董卓并没能做出什么事情,反而中了张宝计谋,寸功未立,同样被关了起来,程允有想过在洛阳做掉董卓,但想一想依何进性格,死了董卓还会召集别人进京勤王,少点未知可以少点难度,所以留了他一条性命。

    果然,天下大赦,恰逢韩遂边章大乱,以诛杀宦官的名义入寇三辅,灵帝让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和中郎将董卓征讨,结果打得有来有往,甚至皇甫嵩还吃了点闷亏。

    说到皇甫嵩,就不得不提这个人倒是有些刚正不阿,他进讨张角,身为主帅,功劳比张还要大不少,但拒绝贿赂张让,上奏皇帝赵忠住宅超过规格予以没收,得罪了两大宦官,居然只能得到金钱封户赏赐,官职没有变动。

    这次吃了点闷亏,张让赵忠立刻抓住不放,劾奏皇甫嵩连战无功耗费钱粮,灵帝果然听信谗言,召回皇甫嵩,收回他的左车骑将军印信,削夺封户六千,改封都乡候,食邑两千户。

    在这件事情上,程允不仅没有帮助皇甫嵩,还特意嘱托程普不能在此事情上发表意见,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只是等处罚下来,才带着田豫程咨去皇甫府上拜访。

    皇甫嵩不愧是灵帝手中的刀,对自己的起伏跌宕并不在意,接待了三人,程允看他状态还算良好,反正他又没事情做,又让田豫程咨跟着皇甫嵩学习兵法韬略。

    皇甫嵩欣然收下二人,反正自己儿子也要教导,连带着一起就行了。这年代,正式的弟子可以当做半个儿子,在这种武人世家,是没有必要藏拙的。

    而文人世家,即使是半个儿子也要藏一半,这一点以袁家荀家最为明显,袁家的谶纬之学,荀家的法家之学,没有外人能够学过去。

    董卓因为用了钱,所以还是得以幸免,紧

    接着司空张温为主、执金吾袁滂为副,率领拜破虏将军的董卓和荡寇将军周慎,屯驻美阳,保卫皇家园陵,阻挡韩遂大军。

    你来我往,战况焦灼,程允听得津津有味,韩文约这个人,大慧没有,小智不断,跟董卓可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至于张温袁滂,本身就不是统兵之士,只能任用手下将校,完全可以把他们当做吉祥物。

    不过紧接着一件事情的发生,让程允完全没有料想到。

    杨赐,去世了。

    之前因为张角故事,杨赐被免官,气色就有些不好,心病难医,程允加以开导,外加灵帝巡行南宫,看到杨赐之前的奏章,知道是自己误解了他,官复了杨赐的原职,这才让老头气色好了一些。

    可惜年后,先是尚书令刘陶因为得罪宦官而下狱,刘陶甚为刚烈,在狱中绝食而死,传到外面,没有不惊讶悲痛的,吏民思念他,做了一首歌,“郁郁不乐,思我陶君,何时再来,安此下民。”

    杨赐也极为悲痛,几近昏厥,吓得杨彪称病在家,只为陪同,预防意外。

    紧接着,司徒陈耽也是以同样的罪名进狱,阉党气焰大盛无法无天,竟然在狱中把他杀死,这次真的让杨赐受到致命一击,再难老而弥坚,直接病倒了。

    程允去看望他,又被杨彪一通损,但这次杨彪没有拦他,杨彪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他并不是忠实的阉党亲信,只是不屑他趋炎附势,没有风骨罢了。

    程允心中有事,也不想和他多废话,径直走入杨赐的房中,杨修正在陪同,见程允来了,点了点头,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杨赐二人。

    程允看着杨修安静退出,关门,坐下拉住杨赐的手,“德祖已经有了君子之风,这是杨家的幸运,有文先大人和德祖,您放心杨家就是。宦官们越是骄横跋扈,他们的灭亡就会来的越快,为什么老太尉您还非要因为他们的事情,把自己悲伤得无法言说,卧病在床呢。”

    杨赐老泪纵横,“虽然知道他们即将灭亡,但还是体恤同道之人前仆后继,与他们抗争。我年迈无力,不能身先士卒,这一把老骨头,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程允叹了口气,“您对事情本质洞若观火,没有您的教导,现在的年轻人上起头来根本就拉不住,只是徒劳送死而已,甚至都名不见经传,白死而已。我先前就听闻有太学生向往刘子奇(刘陶)故事,竟然在京兆尹府衙前静坐绝食,殊不知虽身死,却不能对张赵等人产生任何效果,反倒是连累好友亲朋,被冠上乱党扰乱治安的名声。”

    “太学生的年龄都在加冠前后,做什么事情都有冲劲,不怯懦,不畏惧,这是好事。”程允皱了皱眉头,“可若是没

    有人能够加以制衡,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定然会对他们自己,甚至大汉有害。”

    杨赐看着程允轻声细语的样子,慰然一笑,“文应果然少年老成,说起比你要年长的加冠太学生就像说晚辈一样。我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只是期望有志青年能够得以庇护。文应你才是我们真正的希望,以后就让德祖跟着你学习,我倚老卖老,就让你以后多多照顾他了。”

    程允点头,“德祖可塑性极高,才智过人,我自愧不如,只能尝试引导,并没有教导他的本事。”

    杨赐嗯了一声,“德祖交什么样的朋友,就会有什么样的性格,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性情平和,带领杨家稳定下来,文先做的不错,可是文先太过宠爱德祖,这不是教育孩子的良好方式,但却是没有办法改正的方式,只能依托让我信任的你。”

    程允默然,杨修恃才傲物不知收敛,果真是和朋友学到的,杨赐人老成精,一语中的,想那孔融孔文举,祢衡祢正平,哪个不是因言获罪,已至身死的?

    “德祖就像我的弟弟,我一定会多加管束他,老太尉还是静心修养,不要太为别人的事情劳心伤神。”程允劝慰杨赐,看着老人消瘦的面庞,心中很是难受。

    “呵呵,文应也不用多言了,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杨赐很是洒脱,将生死置之度外,“没想到我兢兢业业几十年,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有几十,竟然没能将大汉扶正,还是让它日渐衰颓,这是时运,也是命运。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力挽狂澜,拯救这大汉。”

    “我怎么敢夸大海口,说自己一定能行?只是尽力而为,争取为大汉找到一丝生机。”程允回复他,“我也曾答应了我的老师,要这天下还是他刘氏的天下,我尽力保大汉,能够熬过这段时间的风雨雷电吧。”

    见杨赐神色疲惫,程允嘱托他好好休息,便离开杨府,杨修送他出府,“文应兄,以后经常来陪祖父大人说说话吧,他说这天下俊杰,最看好的就是你了。”

    程允深吸一口气,“有时候背负的东西越多,做事情越不能依着自己的心意。德祖你要背负的东西也不少,凡事都要多思考,控制自己,以后才能掌控敌人。”

    杨修不明就里,程允也不多说,径自去了,留下杨修一头雾水,回去问杨彪,杨彪点头,“程文应说的在理。虽然平时我对他言语刻薄,但我知道他是有大才华的人,他想的东西,我可能没有想到,所以才不理解。也有因为我和他立场不同。你要多听取他的建议。”

    杨修称喏,又去陪同杨赐去了。

    中平二年九月,杨赐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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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烽烟介绍:
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三国末路都归晋,两晋非风流,五胡乱神州。难见桃花源,处处是国仇,分合合分谁知否?唯有朔本追源,汉末烽烟解其忧!汉末烽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烽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烽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