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道之争
从影棚下班的时候,欧少正好开着全新的忍者er-4n街车来找林初一。UU小说这车是黑白车身,很有肌肉和力量感的造型,发动机的轰鸣震撼有力。
林初一刚走出影棚门口,便看见一道白影,如风飘来,在自己身前突然急刹,稳稳停住。车上带着全套护具的欧少,威风凛凛,双脚撑地,摘下头盔。他立好脚撑,把头盔和钥匙交到林初一手中道:“双缸的发动机,带abs刹车,动力强劲,安全坚固。车身花了四万多,除了护具,另外帮你配了些实用的周边附件;知道你喜欢浪,也加装了尾箱架,驮行李也可以用;在加上入户上牌,不到6万,还算可以接受吧?我是先送了阿吉直接去上班,所以来晚了点。”
林初一手痒痒的,忍不住上车试了试,反正影棚出去这条路是一段断头路,没什么行人车辆。感觉相当好,坐姿舒适,时速飚到120,手把震动仍然很小,相对于当初用的天剑,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等东莞事了,一定要开着这辆车走一圈西部蛮荒,最好带上野营装备,后面再坐着韩云缄,那旅途就圆满了。心猿意马一番,林初一如沐春风。
“阿吉今天跟你跑了趟,状态怎么样?”车子满意,他最关心的就是阿吉现在的样子。
提到这个,欧少一副洋洋自得,“那个闷葫芦,好了。这小子,喜欢人家又不敢上,一个人在背后瞎操心。好在他也知道你当初在北海的神奇故事。这事说起来,你很没意思啊,老子第二天就去北海找你,居然还藏着掖着,要不是后来师父告诉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这次有这么威武神勇的事,不叫上我,你这师兄就别当了,改叫师弟。好歹我打人不行,开车应该比你好,当当车夫也行啊。话说,牛皮吹下了,你那些神叨叨的玩意,这次可算准了啊;上次是为了你自己的女人,这次是小师弟的女人,都得一视同仁。”
这算那跟那的逻辑,但林初一没功夫跟他纠结这种八卦,对阿吉的事却颇觉惊奇,“这小子,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那种事他都跟你说?”
欧少更加得意道:“当然不说,打死他也不会说。但我什么人啊,好歹是递过门生帖拜过祖师堂先入了门的正牌师兄;加上有三寸不烂之舌,他这种货色,还能藏得住事?”
林初一一脸鄙夷,“功夫草包,师兄的淫威倒不小。牛皮吹上天,看你到时怎么圆场,老子都还没递门生帖呢。前期学拳,我可没太多功夫教你,叫小师弟收拾你正好合适。”
话是这么说,其实林初一心知肚明,对付阿吉这种外冷内热的人,还真是只有欧少这样的痞赖货色比较有杀伤力。
正好也是晚餐时间,本来想慰劳一下跑了一天的欧少,林励的电话却打了过来,约他单独到云生美食见面。既然说了单独,那就只能自己去了。便对欧少道:“这事你既然有意帮忙,也正好,反正现在人手很缺。先送你到我住的地方,她们应该做了饭。你看看陆影隽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得单独去见个人,今晚能不能回家还不知道。”
本来也是过意不去的安排,不想欧少竟开心得很,那神情姿态,绝对比二师兄请他吃饭要荣幸百倍。林初一幡然醒悟,这小子,看来是对小表妹真的有意思了。
用莫雨之名开的账户上,现在有的是钱,小胖子江德昌那边,已经陆陆续续转了一百多万过来。送到小区之后,他顺带把买车的钱转给了欧少,便独自去见林励。其实也就几百米的路程,但新车到手,他没舍得留下,开了出去。
仍然是哪个小包厢,范朝贵叔侄看他们第二次私会,已经见怪不怪。
待饭跑跑上了酒菜,两人边吃边谈,非常时期,即使有林初一的神机推衍,但为防意外,酒却是不敢碰了。
“你之前说的那个汪森大师,真的来了。今天上午飞的深圳,华天龙庭的专车直接去机场把他接到了酒
店;住的是酒店里总统套房,排场大得很!据陆影隽从酒店传回的消息,汪大师在酒店的消费,都是酒店老总梁文辉直接签的单。”林励说道,简洁明了。
梁文辉,就是二月二龙抬头,请全体员工吃龙须面的那个梁文辉!这人这事林初一一直记得。
林初一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对林励道:“酒店后院那栋矮楼,陆影隽能不能查一查?我估计,汪大师如果是住在酒店,那栋楼是不是也要用起来了?但是被囚禁的女子,都远在荒郊的废厂区,不合理啊!莫,李两位大师一直盯着,也没发现有要转移的迹象。”
林励道:“你的判断没错。那栋矮楼用起来了,但是陆影隽无法接近。酒店新招了一批服务员,有二三十人,身材容貌俱佳的年轻女子居多,也有英俊帅气的男生,都在那栋矮楼工作。这批新人,一般不与日常的服务员接触,食宿起居都是分开的。偶尔碰到,也发现她们竟都训练有素。而且最近,常有外客直接开车到后院,都是以参加会议的名义进出。这些人都是一方豪富,或者身份隐秘。这一次,看来即便案子破了,后续很多事情都不好办啊。单说那梁文辉,就是连续好几届的当地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汪森大师,背后的人脉更可怕;还有那些出入矮楼的富豪,如果真如你之前说的,是那个什么养生双修,这些当事人可能爆发出来的阻力,就可想而知了。”
林初一道:“那种琐碎,我可帮不了你。至于那栋矮楼,我会亲自去查探一番,如果我也不行,就让黄素素试试。只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另外你们警方,到时控制大局是没问题,但从对方现在的排场看,高手不少,若小鱼都落网,大鱼却全跑了,这事也就没太多意义了。江湖上的朋友,人手有点少啊。”
林励犹豫了一下,似是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初一,你是不是早已知道,原来张强那个下家,所谓的钦叔,跟酒店的梁文辉是同一伙人。确切地说,属于同一个十分严密的组织?否则怎么那么自然,这边刚刚行动,你就能关注到酒店那边,汪森大师等等,各自都会有所动作?实在没法说的东西,我不勉强,但就作为同是江湖中人,能不能私下告诉我;你跟他们,除了为毫无线索的韩云深那件事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恩怨。”
林励不笨,这个一身透着神秘气息的小老弟,在这件事情上,掌握的信息情报,几乎方方面面都比他的团队要齐全得多。这种状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若他跟对方不是同一类人,就极可能是同一条道上的死对头。
林初一其实也清楚,对林励这个人,于情于理,他都可以肝胆相照,但毕竟道不同,他也没法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也没打算完全隐瞒。一番道理,便是真相,他清了清嗓子道:“江湖之中,你懂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尽管有法理限制,但这些人的手段,变化万千,很多东西官方根本无法察觉。但其实我不想说这个,因为我跟他们,根本无恩无仇。江湖之上,人世之外,还有方外宗门,这个其实你也应该有所察觉。从上级塞给你的那两位大师身上,就能看出些端倪。只是你没兴趣了解他们的世界,不过这并不算可惜,如果日后有那份机缘,你自己都可以成为那一类人。到了那个层次,宗门之间,或毫无瓜葛,或唇齿之交,或大道之争。大道之争,就无关恩仇了,这个可能比恩仇更可怕百倍,贻害千年万世都不奇怪。钦叔也好,梁文辉也罢,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够不上大道。对他们这一拨人,我只想好好协助你们警方,将他们一网打尽。于世人事件好事,于你是件大功,于我的大道,是份功德,仅此而已。但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他们也只不过是某个宗门的爪牙,不惜祸害众生去掠取宗门所需的各种资源,那这个背后的宗门,与我就有大道之争了。只不过既然能成其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世外宗门,其中修士的心境清
浊,品行好坏,比一群常人之间会显得差别更大。我希望自己会有一种不至于贻害千年的方式,去了结这一桩大道之争。”
林励眼神炽热,面色肃然,却也难掩心底的震惊与兴奋。“江湖”两字,“门派”之义,他耳熟能详;但经林初一如此解释的“大道宗门”,饶是他脚踏两道,也闻所未闻。
“这么说,你已经想到如何了结这桩大道之争了。”林励俯身前倾,睁大眼睛问道。
林初一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也太高估我这个小老弟了。以我现在的修为,一入大道之争,那下场就跟投石入海差不多,连个水花都不会溅得起来。对付当前这点事情都还十分吃力;若他们背后真有宗门势力杀将出来,我第一件要考虑的事情就是该先往哪个方向跑路。”
林励顿时意兴阑珊,心中忐忑,却还是尽量不形于色地安慰道:“年轻人嘛,长远大志,还是要有的。你老哥没那种惊世骇俗的本事,但只要你觉得我可以勉力为之帮上点小忙的,也不妨直说。只是目前这件事,难为你了。”
林初一没心思跟他客套,便默默吃饭。若非林励相问,他根本不想提这种事情,知道太多,对于并非同道中人来说,只是徒增负担而已。当然,一些局外之人,一不小心被牵连其中,却得到一番万一之一的那种大道机缘,也不是没有;只是对这样的万一,普通人没有谁愿意去寻求的。
两人斟酌良久,除了交换信息,主要还是商量对策。至于人力物力,双方的筹措都还欠不少火候。当下唯一的办法,还是分头各自忙活。好在废旧工厂那边,据两位大师回报,近日都无甚么动静。虽然看不到里面,黄素素也去接近过两三次,以神识仔细窥探,并没有发现人质受虐或者死伤的迹象。当然这种远距离窥探,无法顾及细节,只是知道大体无碍。
这么复杂的大案,林励当然也不可能要求尽善尽美。若仓促行动,能不能将人全部安全救出,都是未知之数,因为等他们功得进去,现场匪徒有足够的时间掌握全部受困人员的生死。而且那些带头的大佬们,肯定也有足够的退路可以逃脱,对方手黑点的话,可以说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而且一旦打草惊蛇,后面再想撵到这个团伙的尾巴,就难上加难了;而且这些人隐匿分散起来作恶为祸,危害更大。所以那么多年轻男女长时间置身险境,尽管他们于心不忍,却也不愿轻举妄动,乱了大局。
林励俗务缠身,商讨完事情就匆匆走了。林初一却依然独自坐在包厢里,喝着那种实在没什么档次,却能助消化的山楂茶。人手紧张,说不得也只好这样道貌岸然却其实挺不要脸地看看能不能等来一份主动投送的机缘了。尽管上次范南江曾直白说过,找韩云深的事,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可现在这事,风险大小,对手实力,他心中还没什么数,不太好开口。范朝贵虽然名分上已是自己门生,却还没正儿八经教过一天功夫呢。
这种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等人上钩,范南江这种老江湖又焉能看不出来。林初一一杯茶没喝完,刚刚可以勉强从厨房脱身的中年厨师就带着侄子到了包厢。
不用说,这事成了。
这一晚,废工厂那边的女子们在祈祷那位慈祥老头能够马到成功,至少事情能有所转机。林初一则安安心心地跟黄素素练了一晚太灵。他仍然专心致志地练了一番以气驭剑,凝练剑意,没什么进展;后来又启用了神识,见了玄谷。玄谷对他这位暂寄宿主,依然不冷不热,林初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以好大一桩功德相诱,毕竟功德灵气,对于神器之灵炼体现形,都十分重要,所以玄谷终于同意,就东海堂这次的事情上,可以帮忙一战,但与主仆名分,毫无关联。
有此结果,林初一已经心满意足,那也是一位实力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强大帮手!
第六十二章 洗心
第一天开着忍者去上班,很拉风!尽管最近糟心事情很多,林初一依然感觉良好。www.uu234.cc有了车,日常出行,也可以把太灵带上,搁在车架上,不会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本来多事之秋,希望可以随时分身的时候,生意却特别好了起来。据说好几家客户公司的老板,这段时间都向公司的高管们交代了整个夏秋两季的一些经营策略,目标;然后就可能不再经常在公司出现,忙自己的去了。
老板不在,高管们忙活起来也特别带劲,广告宣传,营销策划这一块的力度突然就大了很多。华丽摄影公司跟他们的业务交接,也就顺畅了许多。
对于这些突然甩手他往的老板们,林初一暗记在心,把信息提供给林励,让他去查就是。结果不出意料,六家大客户的老板,有四位今天都去了华天龙庭酒店。这四人,产业众多,资产庞大,身价财产,最低的都不下数亿。这其中也包括尤珀服装的老板崔卓然。
林初一正常上班,在影棚里忙得不亦乐乎,也心安理得,并无异样。
接下来的几天,华天龙庭的矮楼人来人往,出入繁忙。总结出来的规律是,清一色的一方豪富们,每天基本都是分三拨前来。一拨上午,一拨下午,另一拨晚上,大概都是呆3个小时左右。
令人惊异的是,下午的那一拨人,人数不多,却全是女子!这些女子,但看长相,年纪从三十上下到四五十岁不等。黄素素曾远远走过,以神识观其气机,发现其中显得年轻的几位,竟是修炼过某种阴阳采补之道,因而显得特别年轻而已,事实上这些人年龄最小的也在四十上下。看她们的言行妆容,都是出自富豪之家。
关于严小玲和崔卓然的事,林初一自然没跟黄素素说过,这种话题,不大好开口。否则对这种情况就见怪不怪了。她把气机窥探结果告诉林初一的时候,他当然并不意外,只是恍然明白了,为什么被拐骗囚禁的人当中也有年轻男子。这个双修迷局之中,显然也是招待女宾的。
林初一曾试过在酒店要了一个房间,在他们活动的时间,走过矮楼查探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矮楼周围,现代科技的安保监控,滴水不漏;而且同样布置了空间法阵,隔绝了外界修行人士的灵觉神识窥探。而且观其气机特征,用的也是堪舆理气手法;与废旧工厂那边,显然道出同门。
黄素素也去试过,矮楼之内的景象,也是一丝信息都探不出来。她感觉得出布阵之人,修为其实未必高过自己;但攻守之道,人家是以逸待劳,而且阵中用了各种法宝来加持法力,任她修为高超,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也是没有办法。
两边都是堪舆秘法,林初一便想起之前卖给覃石记玉器行的那批墨玉碎块来。哪批碎块本来是一处吞噬星力和山水气运的堪舆法阵的阵枢法宝,所蕴含的灵气生机,不可限量。何不找覃叔买得两件以那批玉石打造的随身饰物?虽然他和黄素素都不会堪舆御气之道,这些蕴含地气灵力的东西在手中并无功伐作用,但真正需要应对堪舆法阵的时候,多少会吸收和抵消一些阵中的法力攻击。
也别小看这一丝丝的效用,高手过招,有时本来就是毫厘之争。多一点少一点,很多时候就是生死立判。跟黄素素一商量,玄巫美女也深以为然,毕竟自己这边人手比较短缺,能有所裨益的东西,多多益善。
林初一便直接开了摩托,带上黄素素一起前往可园路。不巧的是,在覃石记并没有见到覃叔。接待他们的李嫣然道:“自从得了那批墨玉碎块,覃叔也是爱不释手,自己也试着打造了一两样器件;可是总不太满意,便把整包玉石都带走了。他说是去云南一处大山之中找一位隐居世外的石雕老艺人,跟他共同雕琢这一批墨玉。这段时间是不会回来了,也联系不上,应该是山区闭塞,信号不通。”
两人对视一眼,这事也太不凑巧不说,怎么都这种时代了,竟还有所谓的大师隐匿于连手机信号都不通的荒僻之地?只是彼此并没太深的交情,林初一不便打探太多,便和黄素素一起告辞而去。临走前交代美女店长道:“若覃叔什么时候回来,请一定尽快告知。我也是急需买下两三件那批玉石雕成的器件。”
李嫣然一口应承,但也告诉他近期别抱太大希望。既然覃叔带了石料去那种地方与人雕琢,肯定没那么快回来了。
山脚的废旧厂房中,慈祥老者和高佬斌已经谈判了两天。第二天的会面,依然是
在入夜时分。那天的女孩子们镇静了许多,更多的心思,都花在对二人谈判的关注上。心态的变化,也许主要还是因为下午的时候,被现场的持枪男子逼着她们去了一处很宽敞的房间。
那房间,里面的装修布局,很注重排水,靠墙还有诸多水管,看起来像是工厂的一处公共浴室或者更衣间。虽然现在是空空旷旷的,毫无阻隔遮掩,但墙上和地板明显有拆掉了许多小隔间的痕迹。没有水管的这一面墙上,则有板格和挂钩,可以存放衣物鞋袜。
女子们被带到这间浴室,便被持枪男子们逼迫脱去衣衫。虽然诸多挣扎,也有人恐慌哭闹,却最终无一例外,只能妥协。一丝不挂的女子们,纷纷以手遮掩一二羞于示人的部位,抱团背对一众持枪男子。尽管如此,落入男人眼中,此间仍是一片群芳争艳,冰肌玉骨,娉娉袅袅,春色无限的景象。
裸身的女子们战战兢兢中最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对方只是一人牵了一管水压很强的水枪,对她们冲洗一番。仲夏的炎热沉闷天气中,在斗室之内关了三天三夜,姑娘们确实已经十分难受。满身汗渍酸臭,如今一洗而光;然后重新穿上并未洗换的衣物,反而没那么舒服了。尽管明知如此,收到指令之后,她们还是十分迅捷地穿上了污腻不已的衣物。
回到小房间之后,通过门上开着的小窗,她们看见陆续有其他房间的女子,被持枪男子押着,分数次从窗外走过。应该都是去了同一地方冲洗。侯小华始终趴在小窗边看着外面,紧紧盯着经过的每一拨人,似是在寻找什么。但她最终失望了,外面始终没见有男子被押去冲洗。
不同的房间,都紧密相邻,都在外面这处厅堂的视野之中。而厅堂中的谈判,几处房间的女子应该都能看到。
这一次与其说是洗身,不如说是洗心。一番袒露之后,女子们紧绷的戒心和恐慌,又麻木了一些,所以入夜之前,没有再过多去关注那些曾看过她们身体的持枪汉子,只是满怀期盼地等着老者的出现。
老者如约而至,但带来的,仍是一番道理;至于价钱,摆了诸多难处,表情丰富得很。高佬斌仍是油盐不进,甚至双方一度闹僵。高佬斌已经拍案而起,便要驱逐对方的时候。老者显示出了过人的心性手段,恩威并施,却终是留着一丝不至于翻脸的余地。最终僵持不下的时候,老者似乎开始让步,答应先回去筹措一番,若然顺利,明天来时,可以考虑多给些价码。
看样子高佬斌虽不怕老者,但也颇为忌惮。今天也不是没有丝毫进展,双方这次已经明言无法认同对方的做法,只能分家;此事花落谁家,就终须有个结果的了。所以高瘦中年也同意,明晚最后一次谈判,成与不成,总有一方接盘。
第二天白天,高佬斌罕见地和持枪汉子们一起待在外面的厅堂。跟持枪汉子不一样的是,他对小房间内的女子们从不加以一丝眼色,甚至根本不在意她们的存在,整天忙于处理各种事务。一台卫星电话摆在他身前桌上,不时有电话接进来,汇报各地“生意”行情,运输路线状况之类的。高老斌也不时发问,也通过电话发出些指示,听得女子们心惊肉跳,恐惧万分。只觉得即便是像网络传言中看到的,被卖到偏远山村,或都市风月场所,也比这高瘦中年男人的那些“生意”要仁慈百倍。
这人处理如此罪恶滔天的事情,竟然并没有回避,任由她们听到,姑娘们更加肯定自己已是刀俎之肉,任他宰割而已。
这次钦叔来的时候,竟然不再是三个人,而是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进来;除了原先一直跟着的哪个敦实汉子李冬青之外,还有七八个荷枪实弹,一身黑衣黑裤,动作矫健有力的年轻男子。这队人一脸冷酷之色,比之高佬斌那边的两班持枪汉子,更加威武可怕。
高佬斌看着对方阵势,似乎很不屑一顾,一副嗤之以鼻的语气道:“钦叔,有诚意,买卖还可以谈。带这么多人,你能压我一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现在就算能把我们吞下,过后不也照样得把自己撑死。这点道理,想当年还是您老教给我们的呢。”
慈祥老者面容含笑,也不生气,不紧不慢道:“高佬斌,我这次呢,还是诚心诚意谈买卖的。只不过,上面有老大指示,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谈成。所以带着人嘛,好换防。一会你的人撤了,我也得安排下一步不是?再说了,就我那点能耐,那能有这么多人手装备啊,
还不都是大佬们安排的。如果谈成,后面要人要钱,其实都不在话下。”
高佬斌听到这种故作低调的狂妄之言,面有愠色,面颊微见抖动,嘿嘿冷笑道:“上面老大,好大的面子啊。上面是那,天上啊?就算是你说的汪森大师亲自来,给他几分薄面可以,但生意还是生意,规矩就算规矩,没得商量。”
慈祥老者悠然坐下,笑意煦暖,出手示意高佬斌就座,这才开口道:“当然,大家都是道上的人,交易嘛,没必要掺水。今天汪森大师找我去了一趟他的地方,在他的工作室,我还见到了神仙辉。你知道的,神仙辉,在东莞抖抖脚,黑白两道都得屁颠屁颠来请个安的人物。他和汪森大师正在共谋一件福泽人间的大事;专门为这粤港澳之地的豪富之家,卓越之人开办一个仙道养生研修班。这研修班嘛,既然对的是在家之人,自然就得用世俗的办法,以免阴阳声色之欢,误了修行,也损了善男信女的真元。所以这个养生研修,也都是双修。两位大佬听说了我们这边有这么多女孩子,还都验明过是处子之身;当然了,还有那么些个心思身体都还干干净净的后生仔。只要她们愿意加入这次研修,为自己挣下这份仙缘;两位大佬就愿意和我一起,出价钱把她们赎买下来。也不误了你高佬斌赚钱。”
高佬斌似乎对这位叫“神仙辉”的人物十分忌惮,口气也不那么硬了,说道:“神仙辉有的是门路,干嘛偏盯着我这笔生意不放?我高佬斌只是个小买卖的,跟他们这种大老板,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嘛。”
钦叔换了副郑重其事的口气道:“高佬斌,神仙辉说起你,也是一脸欣赏之色,对你江湖上的种种名声作为,他也能如数家珍。但是也直言道,现在无论如何都是法制社会,总这么干,终有一天容易把自己逼入死胡同。像高佬斌这等人才,若真落到那步田地,实在可惜啊。他日要是有缘见面,这话他一样会对你直说。所以,这一单,还不如就跟两位大佬交易。无论如何,女孩们到了他们的研修班,都只需接受一位修侣,不必受那些风月浮萍之苦,冒生死大险不说,还能修得阴阳采补,青春驻颜之术。一旦日后有缘修行圆满,就是到了做奶奶的年纪,也是跟现在差不多的容貌身段。两全其美,也积你我一份阴德啊。”
这些叨叨茹茹的话,与其说是对高佬斌说的,还不如说是给被关押的女子们听的。小室之内的女孩们,此时那顾得什么羞赧之心,只盼高佬斌赶紧让步。暗地里也殷切期盼,希望老头所说的神仙辉,真有那么大的威名手段,可以逼得高瘦中年就范。
果然,只见高佬斌唯唯诺诺道:“既然大佬们都开了口,我高佬斌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里面有人不愿意,我高佬斌可不能留下祸根。”
钦叔沉吟良久,一脸为难的样子,几次想说话,却总似有什么事情很难取舍,欲言又止,最后一拍桌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好吧,这个我们也不勉强。毕竟,这一次的事,我也是投了些钱给你的。一会就让里面的人一个个出来,愿意参加养生班的,当面签个协议,白纸黑字,半年到期之后,每人可得十五万补偿金自行离开。签了协议的,由我的人集中带到培训区,发给制服,入住宿舍。正好这些场所设施,工厂里都有现成的。不愿意的,就仍由你高佬斌留下,但这部分人,我们可不出钱赎买。”
高佬斌略作思考,终于微微点头。屋内的女孩,忍不住轻呼一声,都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就都觉得疲累万分,横七竖八地互相依靠着瘫坐地上。
小房间是一个一个打开的,第一波出来的女子,共十四个,全都签了协议,然后被钦叔的人带着离开了;后面还是跟了两个持枪的黑衣人。
侯小华她们,是第五波出来的,在此之前,她没见任何人选择留下,她门这十几个女孩,当然也全都选择了跟钦叔的人离开。
等全部人都签了协议换了地方,纷纷入住宿舍之后。慈祥老者和高瘦中年仍在这处厅堂之内坐着,相视一笑。此时的高瘦中年,在不是那一副交横跋扈,桀骜不驯的团伙老大样子,而是换了一脸恭敬的表情,为钦叔倒茶递水。
对这些被劫掳女子的一番洗心,不过是两人几次谈话而已;这种双簧戏,都已轻车熟路。时间力度,掌握得火候刚好。他们做的可都是“体面”生意,这些细节,马虎不得。
第六十三章 狭路相逢
这个周六,林初一一如既往地去参加了行色天下的外拍活动,严小玲当然也来了。UU小说恒纳服装那边,自从恢复了风水气运,品牌建设,渠道开发,门店加盟,都做得顺风顺水。金燕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周末自然也出不来了。这一切,林初一当然都懂,自从签了那份股权受让协议,他定期都会收到公司的报表。
再说了,作为公司的运营顾问,自从出了上次的收购事件和风水秘阵,他也得不时到厂区去看看。而不知是他破阵的余威犹在,还是对方在忙什么其他事情,总之最近新远东投资,和当初布下天狼噬星阵法的人都没有再出现过。
俱乐部的人员,相对稳定;到目前为止,能给华丽摄影带来业务的会员,林初一大体上都已熟识。所以他也有打算,以后的活动,可以少些参加了。
自从上次若木丘相约之后,林初一教过严小玲一些独自调理阴阳气机的吐纳之法。她一直持之以恒,每天勤练不辍。这种简单的吐纳法子,虽然见效缓慢,但她的气色心境,比之从前已经好了不少。烦躁之心,声色之欲,都已清淡了些。若木丘被金主股权收购之后,各种业务开展,设立酒店业投资公司的事,也使她忙得不可开交。
中午单独约了严小玲出来吃饭,当然也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当年她在哪家双修养生会所的细节。林初一这次问得细致入微,包括从开始给她们洗脑,到培训,再到后来坐船转移,进入修行别墅区等等;甚至那些富豪修侣来的频次,时间规律都问得十分清楚。现在的事情,他不便向她透露,但如此细致的查问过后,严小玲当然也感觉到了他要干什么。
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最后离开的时候,严小玲眼神关切,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莫雨,这一次,千万注意安全。”
阿吉这这些年跟着家乡的水哥,形成了很好的职业习惯,一般人无法看到他上班下班的时间路线规律。若是有意跟踪盯梢,对方最多有机会见到他一次,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这种意识技能,事关自己的生死,所以他从不马虎。所以这几天,有三个每天不同时段轮流出现在嗨心至极夜总会周围的三个男子就很郁闷。
他们都见过阿吉在夜总会里里外外活动,毕竟是保安经理嘛,但就是没见过他上下班时落单的身影。其实阿吉上下班的路上,历来都是一个人的。
阿吉听了林初一的话,最近安心上班,但不不表示他什么都不做。他现在可以等,等到一哥叫他出手的时候,他会毫不保留地倾泄对方不能承受的怒火。
林初一曾跟他说了张强的事,告诉他这次的对手,无疑要强大很多倍,装备也要先进齐全得多。所以他现在走过的每一段街道,巷子,每一间民宅,甚至夜总会里的每一个转角,廊柱,都会尽量用只瞄一眼的时间,看出什么位置可以有一个或几个持枪的人。然后他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反应,或隐匿,或闪避,或占据射击死角伺机反击。
这种训练,并不需要真正的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他是在用意识控制每一寸肌肉,感应每一股流淌的血液,每一丝略过的微风;一投足一振衣,就是一番生死搏斗。过往的人,只是看到一个面色黝黑,神情冷峻的青年,步履轻慢,身形笔挺地站立或行走,无任何异样。
以现在的功夫,阿吉要让一个持枪的大汉失去行动能力,只需心念一动,然后对方
接受的,就是一拳一脚。站在练气境的入口,便是如此。
在这个阶段,黝黑青年跟林初一一样的地方,是都曾身经百战。但林初一经历的,是练武之前的意气之争,无关生死。而阿吉后来经历的,是生死搏斗。对人体的要害,生命的强度,对手表现出来意志力和战斗力,他一旦接触,便了如指掌。
所以林初一当初以练气境培元阶,在北海面对劫持了韩当当的几个亡命之徒,并无足够自信。那种场景若是阿吉遇上,除了本身修为已经极高的王北伦,解决其他人,都是举手投足之事。
这几晚,那三个暗中窥伺的青年,他不是没注意到,而是作为夜总会的保安经理,他不愿跟这些钱多无聊的贵宾们有太多的纠缠,更不愿起冲突。
三个窥伺的人当中,其中一人,便是数周前在夜总会闹事的花衫大少邹德明。另外两个,一个是当时得邹少指令,率先对眼镜男出手的大汉。阿吉对这位大汉颇有好感,因为当时也看得出对方出手时的于心不忍。
而且后来三人夹攻阿吉,这个大汉与另一位打手明显主动藏拙了,否则,阿吉断不能赢得那么漂亮。哪个打手,也是如今窥伺他的三人之一。他不知道这两位汉子是什么人,为什么愿意屈身做这花衫大少的保镖打手,在那种场景下,又不肯尽力而为。但这二人,从其出手的招式功法,拳罡劲路判断,无疑身怀某一个传统江湖门派的正统传承。
事中事后,阿吉心知肚明,但既然对方有意对主子隐藏,他也乐得配合着英雄好汉一把。何况,这份名声他当得问心无愧。就算打得难看点,对方依然不是自己对手。而且,当时还有深藏不露的林初一在场,己方有直接碾压对手的优势。
阿吉本以为并无深仇大恨,而且哪个邹德明被老板易方收拾一番,应该避上几天,对方就会知难而退。多事之秋,能少一事是一事。
然而对方显然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阿吉住的是保安的集体宿舍,对方不敢直接进入夜总会闹事,也不敢直捣公司的保安宿舍;但天天在阿吉的必经之路上窥探,很有非拼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架势。
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向来杀伐果断的阿吉。再说了,几天接触,感觉对方并没有那么强的杀气,所以他决定今晚会会三人。
凌晨两点,阿吉没有再刻意绕路或者隐藏身形,步履轻慢,衣袂飘然,独自走过去往宿舍必经的那条空无一人的窄巷。
平和姿态下的心境气机,如弓满月,如箭在弦。
一个迅疾如风的高大黑影,从暗处倏然而至,立定在身前不到两米之地,还没开口,也没动手。阿吉眼神清亮,心如井水不波,只是淡淡问道:“你们找我几天,要打就打,要说便说。后面两个,也出来吧。”
身后两边,果然也是两条黑影。一个便是哪个打手,另一人,赫然是邹少。就这三个,还不如在夜总会时的实力,也敢来找茬?
花衫大少,如今穿的是黑衫,跟另外两人一般装束。
背后这两人缓步走近,阿吉也懒得回头。出乎意料的是,两人沿着窄巷两边墙根,走到身边时,仍无半分杀气。只是缓缓走过,到了阿吉前头与那挡路的大汉并排,邹少在左,打手在右,大汉居中。
这架势,三人主次秩序,与当初在夜总会里的主仆之分已
经迥异。
阿吉惊诧莫名,不知这演的是哪一出。
正狐疑之中,眼前三人无人出声,似是十分紧张局促,僵持不下,居中大汉竟像急中生智似的脑袋一晃,突然跪下。分居左右的邹少和另一打手也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跟着也在阿吉面前跪下。
最终还是邹少先开口了,跪在地上挠着头发很短的脑袋道:“王经理,那个,王老师。我们几个之前有些冒犯,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也挨家里老爷子禁足了两周,这几天才得出来,就一直想着王老师的功夫手段。我那些平时吃喝闹事的朋友,现在都散了;就剩下他们这两位交心兄弟,一直对我很好的。想一起跟王老师学功夫,那学费多少,老师只管开口。受我连累,他们俩在我爸那的保安工作也辞了,所以三个人的都归我来交。”
这花花大少,吞吞吐吐,总算把事情说了个清楚。饶是阿吉江湖上见多识广,这个场面,也头一次见,不知如何是好,便开口道:“起来说话。”
三人站了起来,大汉和那打手似乎都不善言辞,还是邹少比较机灵,赶紧介绍道:“我邹德明,家里老爷子是在易总的项目中讨饭吃的,还能赚些钱,所以以前不懂事,望王老师见谅。这位韦大哥,叫韦永安,原来是我爸一家物业公司的保安队长,跟您是同行,以前经常帮我,跟大哥一样。旁边这位,是韦大哥的弟弟韦永祥,也在保安队里上班的。王老师功夫不凡,希望能收下我们几个,用您方便的业余时间教就行,我们就您的时间,学费怎么收,更不用客气。”
阿吉神色淡然,冷冷说道:“跟我学拳,会揍到你连爹妈都不认得,你确定?”
一直不言不语的居中大汉,这时却瓮声瓮气地说话了:“我和弟弟的几手粗浅功夫,以前是跟父亲和伯父学的,也经常被打到连自己都不认得。王老师要怎么教,我们绝无二话。只求老师不要嫌我们资质愚鲁便好。”
三更半夜,阿吉倒不想跟他们耗在这里把这种事定下来,毕竟,狭路相逢而已,真要收小弟招门生,也得先有个知根知底。
“收不收你们,我说了不算,得先问我的老师。明天下午,我上班的时间你们相必都清楚了,在夜总会那边等我。我会早半个小时过来,成与不成,到时再说。”
对于他们,说实话,阿吉并不讨厌。只是当下,就算收了,他也分身乏术。
第二天白天,阿吉就去找了林初一,说了三人想学拳的事。
“韦永安,韦永祥……韦永定。”林初一喃喃地一气念了三个名字,“这世界,真不大啊。”
阿吉莫名所以,却听林初一对他说道:“这三个人,你可以收下,就记自己名下。以你现在的功夫,收几个门生,甚至开馆受徒,都已经不在话下。但这韦氏兄弟,帮我问问他们的出身家世,家传武学的底细,甚至家中还有什么兄弟姐妹,有机会都了解一下。”
阿吉没问他为什么,只默默点头。
林初一想了想,便将莫,李两位大师在废旧工厂那边打探到的情况跟阿吉说了一下。同时华天龙庭那边的富豪聚集,汪森大师“传道”,以及自己对这种“养生修炼”的了解,都向阿吉描述了一番。
没有更多的指示,阿吉便独自回去了,这几天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第六十四章 仙缘
所谓换了地方,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那片废旧厂区,甚至还是在同一栋厂房里。www.uu234.cc侯小华通过窗口的景象,可以明显看出原来是被关在一楼,后来签了钦叔的那份协议,被他的人带到了二楼。这栋厂房,应该也就两层,但是极宽大。
二楼的宿舍,每间四套架床,都配备了崭新洁白的被褥,可以住八个人。每间宿舍还有独立的卫生间,浴室,热水器,洗衣机等,如果说这原是工厂宿舍,那也是员工福利很不错的工厂。房间内有椅有桌,甚至个人必须的生活用品,杯子面盘水桶衣架,连洗发水沐浴露等等,一应俱全。
每一张折叠整齐的床铺上,都放了三套样式宽松,质地不错的“工作服”,看起来很像一些高档按摩保健会所的制服。
宿舍外面,就是空空荡荡的大厅,三面有窗,光线充足。只不过不论大厅还是宿舍,窗口都装了非常坚固的防盗网。
宿舍的门,是可以从里面反锁的。女孩们刚刚入住那天,一锁上门,室内便是一番疯狂纷乱的景象;没一会,室内尽是冰肌玉洁的婷婷美体;酸臭杂乱的衣服,就乱七八糟的丢在椅子上,水桶里,书桌上……
尽管昨天下午才刚刚被水枪冲洗过,但一直穿着几天没有洗换的衣服。加上本来就是夏天,一天没洗,身上早已汗腻腻的十分难受。脏衣服刚脱下,女子们便开始轮流占用浴室和卫生间,忙着洗漱淋浴。便是卫生间和浴室都还占不上的,也赶紧接接了些水出来,就在宿舍里刷牙洗脸。
女子们洗漱完,无一例外的都穿上了那些样式统一,无需太在意大小码数的制服;里面空空荡荡。对方当然不可能连内衣裤都准备了。
这几天一直楼下的小黑屋里,忐忑恐慌,生死未卜;虽然如今仍然是无法出去,但对于女子们说,此间已是天堂。至于老头钦叔的安排,换作平时,她们无论如何也是万分不肯的,但如今多数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让那些不知年岁几何的所谓豪门巨子,商界大佬们夺了自己的第一次;只是想到接下来还有半年的屈辱时光,不知如何度过。各种思虑中,得过且过。
宿舍门外的大厅,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个保安室,那七八个黑衣配枪的年轻男子,如今全都坐在保安室里;从三面无死角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整个大厅。里面还有几台电脑,几十个不同位置和角度的摄像头,让他们可以在显示器屏幕上实时监控着整栋厂房里里外外的各处空间和关键角落。
房间虽然可以从里面反锁,但从保安室里也可以控制门锁,所以一旦这里主事的人要集合这些女子,她们还是得乖乖出来。平时无事,也不能出了宿舍到处乱走。
第二天一早,看窗外光景,也就6点左右,宿舍里的小喇叭开始叫醒;不一会就已经有人送来早餐。现在的早餐,比之早先仅可聊以充饥的口粮,又有了不少改善。牛奶,面包,白粥,青淡的素菜和鸡蛋,十分讲究。
送早餐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身手却依然灵便;后面一直跟着三个持枪的黑衣人。送早餐的男人交代女子们,不能吃太饱,因为8点钟开始培训。吃完之后,他们俩会回来收走送餐的器具和垃圾。
在钦叔这里的待遇,果然人性化了很多。
虽然忧虑重重,但侯小华还是不由暗自感叹道。
就在女孩们吃早餐的时候,外面大厅被人规则地摆上了很多瑜伽垫。大厅的一头,搭了个三四十公分高的台子,看起来比一张大床略大,像个小舞台,上面铺了柔软洁白的绒毛垫子。
很郑重其事的样子,但事实上今天的培训,看起来像是一场热身。
培训师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容貌俊朗,看起来很像时下当红的奶油小生,二十出头年纪;女的看起来年龄差不多,身材窈窕,腰肢妖娆,穿一件奶白色的深v丝质长裙,那胸前的风光,峰峦高耸,随着优雅的步履汹涌起伏。要命的是,这女的看起来跟侯小华她们一样,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
那气质姿态,好一对神仙眷侣,金童玉女!
黑衣人将女子们全部安排到大厅集合,便主动退回保安室中,甚至全部坐下,透过玻璃窗,也不会再看到他们的头脸。
女子们每人占据一张瑜伽垫,或坐或站,或懒洋洋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半躺;无人理会。因为开始讲课的,却不是那对金童玉女,而是姗姗而来的慈祥老者钦叔。
钦叔满脸含笑,一派祥和气象;但他背后,依然跟着两个身材高大,形象威武的男子,看样子像是保镖。
钦叔来到哪小舞台前面,却没有登台,只是在台下站着,清了清嗓子,用一副开会发言的口吻说道:“各位姑娘,你们也知道了,江湖上各位同道给面子,都叫我一声钦叔。你们这年纪,十八后生的,叫我一声钦叔,也正好合适。我呢,也知道你们或者受亲人所骗,或者受朋友蛊惑,致使大家陷于危险境地。高佬斌,也是没办法啊,他做他的生意,这生意他不做,也有别人做,总之,只要有人想出卖你们,就总有人会乐意接手。而且各种门路,都不可预测,各种遭遇,就是我这样的老江湖,想起来也觉得这世道种种,十分残酷啊!”
老人这一番话,说得十分通俗,也好像很在情在理。姑娘们想起前几日的种种境况,此时仍是心有余悸。
顿了一顿,钦叔继续这他那“在情在理”的演说:“我是个老人了,能力不大,尽管于心不忍,却也无力助你们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脱困,但又不甘心,替你们不甘。想来想去,也只有和一方老大神仙辉,还有闻名海内外的仙修大师汪森先生合作,才能既给你们谋得个好点的去处,也不至于让两位大佬倾家荡产,欠上一屁股债来攒这一番功德。而且,对你们而言,这还是进入仙修之门的一桩大好机缘!”
这时钦叔略微转脸,指着那对金童玉女介绍道:“这位庄立先生,和荣卿女士,是汪森先生的入室弟子;大家看他们俩多大年纪?”
女子们此时本来都静默不语,不敢出声,但看到钦叔面容慈祥,目含善意看着她们,渐渐地便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不过声音都不大而已。
钦叔对此境况,熟悉得很,便做了个收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直接揭露了谜底:“庄立先生,今年已四十有六;而荣卿女士呢,则再过一年就五十岁了。二人已经是二十多年的双修道侣,一直不懈修炼汪森大师的仙宗秘术,所以越活越年轻。看起来就跟你们差不多,甚至不客气地说,他们俩更显得白嫩俊美
一些。四十年也罢,五十岁也罢,相对于真正得道之人的漫长几百年,甚至是千年长生岁月,那就是瞬息之间而已。只要你们专心配合此次汪森大师的养生研修集训,跟庄,荣二位仙师努力完成培训,熟习各种秘法窍门;然后敞开心扉,摒弃俗世之见,庸人之虑,配合自己的道侣完成半年的入门修行;便是一只脚踏进了仙修的大门了。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也不能一直占着大家的时间和大好年华,半年之后,你们都术业有成,也能攒下一些钱财资本。至于今后是否继续这项既尽享人间极乐,又可青春驻颜,道证长生的仙家之法,那就尽在个人了。可惜我与汪森大师,是相见恨晚,错过了入门的机缘,要是像你们一般年纪,绝不会犹豫半点。废话少说,剩下的时间,还是交给两位仙师吧。你们都是初来乍到,人多了也许还放不开,我和其他闲杂人等,就先主动回避了。”
钦叔说完,便带着两位保镖出了大厅,关门离开了。这一番话,放到根本无从选择愿与不愿的一众女子面前来说,道似乎变得既像一番劝慰,又是一次动员。女孩们却听得似是如沐春风,深受感染。老者说话时那一双眼神,像是有种特殊的魔力,让人一看就再移不开目光;凝神静听,也只会觉得字字玑珠,深信不疑。待他关门离去,众人都有种如梦方醒的感觉,却也并不会就开始见疑他说过的那翻话。
那位叫荣卿的“年轻”女仙师,便开始站到众人跟前。女子睫毛很长,眼神清亮。女子们看着她,也感觉到漂亮的双眸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魅惑之光,但远没有钦叔那种摄人心魄的强大魔力。
荣卿长发披肩,素装淡抹,一副天生丽质的面孔。众人仍是凝神静听,但她并没有开始说话,只见一双玉手,微微屈肘抬起,撩着飘飘裙带的两头。然后动作轻慢优雅,两边一拉,裙带的蝴蝶结便已解开,长裙束腰之处就松垂开来。但她的动作并没有就此停下,轻轻地撩到肩后;随着那双白嫩的手把深v领口由肩后略微向两边打开,长裙飘然落地,窈窕淑女,冰清玉体,如出水芙蓉,展示在众人面前。
荣仙师轻轻抬起珠圆玉润的美腿,向前迈了两步,风情万种,便是这一众女孩,也看得心猿意马,旖旎不已。那位叫庄立的男仙师,似乎对此丝毫不为所动,面带微笑,神色淡然。
女仙师停下脚步,便轻启朱唇,开口说道:“骨血肉身,凡体皮囊,都不过是炼丹之鼎,容丹之器;把你们身上的束缚,也都像我一样去掉吧。今天我们要学习的,主要是各处关窍穴位,以及对局部肌肉和肢体的心神控制,藉此来在修行欲乐之道中,涵养府穴,调节阴阳。”
女仙师媚媚道来,似乎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女子们受她感染,依言为之。大厅之内,一片玉体横陈,春光满屋……
一天的训练,其实很简单,但每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吃过午饭之后,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到了下午,男仙师已经不在,女子们则是跟着女仙师练习一种类似瑜伽的运动;仍然是要一丝不挂,全无束缚。
一天下来,相对于以前打工上班,时间的确不长,但女子们依然练得浑身酸痛,疲软无力。但心理上,对这种千芳竞秀,惊艳宏大的场面,则已经慢慢习惯。
第六十五章 神仙眷侣
接下来几天的训练,逐渐深入,每一段都有口诀,如什么“女涵气海,提命门,空膻中,通百会;男提会阴,闭长强,平大椎,……”。说的都是穴位提气运行之法,但实际上解释起来,就是身体肌肉的运动,一种极尽妖媚的床笫之功,配合简易的呼吸吐纳方法。
这种东西,应该是来自古代一些邪门道修的纵欲之法,却因其中触及阴阳采补,穴府气机的调理,致寿元生机紊乱,长久持之以恒,无论男女,都会容貌日见年轻,气色红润,肌肤白嫩。
这一众情窦已开,贞洁未失的女孩,几天的培训下来,竟生浓浓思春之意;加上体内元力暗涌,阴气旺盛,无男不欢,不由自主的开始期盼着训练结束,开始修行的那一天来。
到第五天,前期的“淬体养元”阶段结束,两位仙师开始讲授技巧。两位仙师在白绒台上,极尽缠绵,玄牝门接天地根;水乳*交融,男欢女愉,各种技巧功法,尽力施为;经久不息。边演示还能一边语气稳定地讲解,从早上至日中,男未缴,女未泄……
这技巧的演示,不堪入目,而其时身在现场的上百名学员眼中,竟是神仙眷侣之姿,仙佛出尘之乐。侯小华心中犹然而生一种热切的期盼要是自己的修侣便是阿吉,那该多好。
女子们当然得保留处子之身,直至被分配给自己的修侣。所以对其中“功法技巧”,只能强记,或独自模仿体会。
而到了晚上,万籁俱寂时,寝室之中,便纷纷传来她们暗自偷偷“体验”发出的各种奇怪声音。
这一晚,正好是阿吉和邹德明他们狭路相逢的时候。
第二天下午,得到一哥明示的阿吉如约提前到了夜总会,邹德明和韦氏兄弟则已经早早在接待厅中的沙发上静坐等候。见阿吉进来,三人同时站起。这位面色黝黑的师傅,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招手示意,让三人跟随自己,到了二楼一处空旷的楼台上。楼台上有一套可供客人闲坐休憩的沙发,四人纷纷在此就坐。此时员工还未上班,这里十分安静。
“王老师,”邹德明搓着双掌,身体前倾,哪张显得特别宽大多肉的脸上依然带着点尴尬的笑。
“叫我阿吉,老师听着别扭。”阿吉直截了当,打断那大脸阔少道,“你要打架,请人就是,受那种苦头跟我学功夫干嘛?”
大脸阔少闻言更加尴尬,却直了直身姿,喃喃道:“也总不能老让兄弟出手。不怕老师笑话……”
“叫阿吉,否则这事面谈。”
“好的,不怕阿吉哥笑话,其实我邹德明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巴结我的人一直很多,欺负勒索我的人,也从来不缺;就是遇事能真正挺我一把的,从来找不到。所以,像永安哥还有永祥兄弟,他们俩是真兄弟。如今我被家里管的严,也不想到处惹事了。他们俩,也没工作了,我就想和他们一起学点本事,到时一起开家保安公司。钱我出,我们仨,都占股份。他们以前在家就学功夫,基础不错的。还求王老师……不,阿吉哥,别记前嫌,教教我们。以后干保安,起码我们几个老板,功夫能镇得住场子是不?”
韦永安也韦永祥兄弟俩,默然不语,他们对这种事,也确实没什么主见。
在保安经理面前说做保安,即便是不苟言笑的阿吉,对邹少那挺幼稚的想法也颇觉滑稽。但也不忍笑他,便淡淡道:“教功夫可以,不过我起码得清楚,教的是什么人。出身来历,都交代清楚,我认为能教就教;要是觉得不能,那你们从哪来,还得回那去。”
邹少连忙道:“这个好说。”
大脸阔少便先介绍起自己来。其实也很简单,人说虎父无犬子,这话放到邹德明这里,是正好相反的。他的父亲邹永强,八十年代毕业于国内名牌的建筑设计学院。正值改革开放,顺应大潮,开了个装潢工程公司。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说的就是邹永强这种才高八斗的落草书生。装潢工程公司生意一直做得半死不活。后来又开了一家建材贸易公司,两家同时经营,互为帮补,日子稍微好
过一些,但压力依然很大,邹父忙于生意,就疏忽了对儿子的管教。
十多年前,国内房地产市场风起云涌,邹永强偶遇长河集团的当家人,也就是易方的叔叔易云飞,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邹永强坐上了长河集团这艘巨舰,那生意几可以日进斗金来形容。十数年下来,长河集团的当家人换了易方,但两家的合作,始终未变。这也是为什么那晚恃着几分酒意闹事的邹少,一见到易方才恍然省悟祸闯大了,很不淡定。
而韦永安和韦永定兄弟,来自广东韶关的落后山区。他们还有个堂兄弟叫韦永定,来东莞打工有六七年了,事业有成,据说是在这边帮大老板打理生意的,年年衣锦还乡。但去年过年没回去,而且过年前后就失去了联络,至今音讯全无。所以过完年,兄弟俩就来了东莞,一是受大伯所托,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韦永定;另外兄弟俩一直深居农村,也需要出来见见世面。
兄弟俩在东莞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邹永强的一家保安公司里当保安。别看邹少为人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看人却眼光挺毒。兄弟俩来没几天,邹德明便看出二人身手不凡,个性坚韧,于是就极力拉拢,让他们经常跟自己出去“见世面”。他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平时外出,有这兄弟俩帮着照看,也比较放心。于是特意对二人多加提拔,待遇倾斜,只是私下嘱咐,平时一定要帮忙多看顾自家这个二世祖。
邹德明与人,多是酒肉之交,真正遇事,哪里有人能像这对憨厚兄弟那种毫无保留的担待照顾,所以情深义重,十分珍惜。上次闹事之后,从易方哪里得信的父亲大发雷霆,给邹少责罚极重,还禁足两周,不得外出。韦氏兄弟觉得此事自己也有维护不周,处理不善的责任,于是也辞了保安公司的工作。
邹少解禁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上韦氏兄弟,三人一商量,才有了先前他跟阿吉提起的那一番计划。
这大脸少爷,行事为人,虽有点没心没肺,却颇重朋友义气,还不算烂了根脚。
阿吉便没打算跟他客气,说道:“原本我每周六,也要教几个人学拳。现在加你们三个,就一周教两次吧。周三周六,各一上午。韦永安韦永定,学费以后再说,也不用你邹德明交。至于你自己的,每次课200。一月一交。”
邹德明和韦氏兄弟连忙致谢。大脸阔少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吉摇头制止道:“我得忙了。”
阿吉确实是到了他该忙的时间,因为他手下的保安此时都已到齐,等着他开班前例会。邹德明他们便知趣地出门而去。
入夜时分,城市的机车喧闹,人来热往,街上依然闷热嘈杂。而低处闹市的华天龙庭酒店后院,林木苍郁,花香满径,清新而凉爽。一条蜿蜒的石子路,从大堂后门一直往院中弯环延伸,其中一段,便绕过那座神秘的矮楼。在怎么神秘,他毕竟是酒店公共场所里的建筑,从来不阻止房客走近。
一个天庭宽阔,面颊福泽丰满的壮年男子,西装革履,高大的身形却带着几分出尘仙姿,从大堂后门信走来,去往那座矮楼一处紧闭的门口。
那栋矮楼,一楼有3处门口。这条小道通往的一处,门口附近一张长椅上,一对年轻男女互相依偎,卿卿我我。那男的虽不失面目清朗,一副文艺青年气质;但一根那女的气质姿容相比,还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西装男子对此见怪不怪,奢华酒店,销金之所,几时又少了这种出来私会的富家大少们。
他面带微笑,便要从年轻男女跟前信走过。忽听那娇媚女子一声惊呼,那声音带着无尽恐慌,尖利高亢,能撕破天幕。然后西装男子便感觉一具柔软嫩滑的躯体,扑到自己左侧怀中;虽并没有深偎,却已经是很亲密的接触了。
女子犹为注意到扶持自己的,已是这个陌生男人,身体仍在簌簌战栗;颤抖不已的双手,一只抚着男人的胸脯,一只紧紧抓住男人的左手,拽得很紧。女子充满惊恐的双眸,依然死死盯着年轻男伴身侧的长椅。
只见那年轻男子伸出三根手指,从原先女子就座之处的椅背横栏中捻出一条足有拇指粗细,两寸多长的青色大虫。那青虫长着稀稀落落的白毛,青绿嶙峋的皮囊上还有星星白色斑点,在年轻男子手指有力的翻腾摇摆。这么一条形状可怖,体型硕大的青虫,别说女子,便是男人,如此近身,也要吓个半死。
但那西装男子心知肚明,看来这年轻男子也是识货之人,这种青虫,其实就是粤桂一带十分常见的“樟木蛆”;看起来情状可怕,事实上对人丝毫无害。以前农村孩子,没什么玩具,还喜欢到处寻找这种樟木蛆,抓来放手上把玩,吓唬胆小的女孩子。
那年轻男子把樟木蛆远远丢进草丛,回过头来,一边温柔地挽起女子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一边对着西装男子连连道歉,说自己女朋友受一时惊吓,唐突了。
西装男子面目含笑,并不介意。说实在的,如此一位出尘脱俗的美人在怀的感觉,他还多少有点回味。只不过这人一副成功男士气度,十分优雅大方。以目光示意,看了一眼自己仍被女子死死抓住的左手。
那女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放手。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泛起一片红云,那娇憨之态,十分惹人怜惜。
想不到那西装男子,却对二人深鞠一躬道:“酒店管理不周,让二位客人受惊了,我姓梁,作为这里的总经理,难辞其咎。请这位先生留个姓名,我会交代前台,两位今天的房费,就无需支付了。虽然价值不大,也是聊表心意,希望两位能够接受。”
那青年连忙摆手道:“也没什么大事,没想到还碰巧遇上了梁总。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了。我叫莫雨,和女朋友在你们酒店,住得很开心。”
西装男子似乎有事要忙,见对方并未介怀,便微笑致意,告辞而去。当然,作为老总,言出如山,他回头也一定会交代前台,这位莫雨先生的房费免单。
看着梁总匆匆进入矮楼大门,莫雨对着身边受了“惊吓”的美女黄素素一笑道:“弄巧反拙,这会还真得赶紧去开间房了,免得对方起疑。”
黄素素神色犹豫,咬了咬嘴唇,才轻声说道:“那梁总手上戴的墨玉戒指,便是矮楼中堪舆生煞大阵的阵枢。透过那阵枢以神识查探的结果,跟我们原先的预料不差。那个汪森大师在下面厅堂讲课,另有一对男女,也在厅堂中……演示。那些富豪学员,则都在可以看到下面厅堂的阁楼卡座中,一边听课观看,一边和身边的……女服务员模仿体验。”
吞吞吐吐,玄巫美女总算把里面的境况说了个大概,脸色却更加艳红无比了。述说完毕,她小心地抬起双眸,见林初一正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娇羞至极,突然恼怒不已,挥起粉拳就对眼前这可恶的男子当胸捶去。林初一恍然省悟,任她捶打几下,才抓住哪粉嫩如葱笋的小臂,正式道:“素素,这事,难为你了。那人修为跟我不相上下,要是我来,一则做不到,就算做到了,对方也会察觉。”
黄素素这才罢休,犹自粉面通红,感觉心湖躯体,都空空荡荡的。她低声问道:“你今晚,真要住在这里?”
林初一道:“若现在不想引起对方疑忌,只能如此了。”
黄素素沉默良久,头埋得很低,最后终于又偎到了男子怀中,声如蚊蚋道:“那我也不想回去。”
林初一愕然,一手木然轻抚着怀中美人的秀发;心头天人交战,眼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玄巫美女,还有远在北海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韩云缄,两位女子,都是自己不能辜负之人。心头律鹿,不知如何是好。
心脉律动,心气紊乱,已经步入大道修为的黄素素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她幽幽说道:“我知道你还有韩云缄,作为俗世伴侣,生儿育女也必不可少,所以也不会邀求你离开她;而道修眷侣,于此事却极难实现,多是数百年乃至上千年岁月,只有四目相对。只是,你不要再有第三个……”
二人执手漫步,走向大堂。梁总大方赠与的一间豪华套房,那会想到竟玉成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第六十六章 酒店迷阵
第一次入住五星级酒店,开的就是豪华套间。UU小说进入房门那一瞬间,尽管有拍摄若木丘的经历,林初一仍被哪精美绝伦,极尽奢华的格局和装饰给震惊了。好大的空间!镂空精雕的红木屏风,将宽大的空间分成两半。外面这一半是起居室,一套档次极高,坐垫宽大的布艺沙发,中间一张款式雅致的素白原木茶几;剩下的空间,仍足以让他完完整整地练一趟拳。
卧室一张造型时尚的大床,床头有款式精美的真皮靠垫;显得尤其温馨雅致;放在那宽阔的空间里,显得便是一个极其精巧的点缀,而非一张极占空间的床。外边一面只开半边的影墙,胡桃木包裹。影墙之外,则是一方大如半个客厅的阳台;整幅的落地玻璃,空空旷旷;置有精美舒适的沙发水座。
浴室与起居室,只有落地玻璃相隔。透过那玻璃,可见里面洁白的椭圆形浴缸。那浴池,躺得下两个人……只不过会很挤。林初一看这景象,本是以征求意见的眼神看了一眼黄素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却被美女误会成了故意的做作捶了一拳。
他于是便没有再正经下去,双手轻轻搂住她的纤腰,将那温软无骨的身体揽入怀中。她莹白如玉的双手,环过他的脖子;四片热唇,便贴在了一起……
从男人宽大温暖的怀中坐起,黄素素一脸娇羞,含春带笑,低着头,正打算去浴室清理一下自己,便发现原本垫在身下的洁白浴巾上,一片殷红血迹。她抬头看了一眼跟着坐了起来的男人,却发现他也刚好把目光,从那片血迹移到了自己脸上。两人相对无言,一片柔情,此时无声胜有声。
总经理梁文辉从那矮楼忙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那里面前来参与双修研习的客户,都是不可怠慢的人物,为了让那污秽横流,不堪入目的场面变得脱俗圣洁,他需要经常毫无顾忌地出现在现场,亲自与汪森大师指点那一对示范修侣。
忙了半晚却丝毫不见倦意的壮年男子,神采奕奕地步入大堂,他还记得要给那对私会男女免单的事。今天陆影隽不是夜班,否则林初一携美女开房的时候就尴尬大了。现场值班的前台美女见老板突然夜访,不敢怠慢,赶紧招呼问候。
梁文辉对前台道:“帮我查查,是不是有个叫莫雨的人,今晚在这里入住。”
前台小姐看着电脑屏幕,查了一下,问道:“莫雨,开的是一间豪华套房,和他一起登记的,是黄素素小姐。”
听前台小姐重复这个名字,梁文辉突然脸色凝重,沉吟起来:“莫雨,莫雨!”
前台小姐神色惊异,这名字,难道不是老板亲自告诉我的?
却见梁总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冲着前台微微一笑道:“这位莫雨先生,是我的贵客,今晚他的房费,就免结了吧,记我帐上,千万别出差错。”说完便转身而去。
他并没有出门回家,而是直接上楼,去往自己的办公室。
梁总的办公室在酒店顶层,一整套的别墅式套间,后面有庭院泳池;既是办公之地,也可作为招待贵客,洽谈业务的私人会所。当然,这里面也有卧室客厅,平时私会情人,也常在这里。
今晚就正好有一位形体身段极好的年轻女子,慵懒地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等他回来。见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套间里出来,缓缓起身。只见那妖娆身体,披着一件半透明的轻纱睡衣,里面再无遮掩,肌肤胜雪,风光撩人。
女子踏着轻盈猫步,施施然迎上来,便如一条水蛇似的,缠在男人身上,一边仰脸索吻,一边上下其手,训练有素。
梁总躺在躺椅上的时候,身上已无束缚。他枕着两手,仰望星空
,十分惬意。
女子献媚良久,心中疑惑,这男人,莫非今晚想换种方式……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其实是在静静地等着一个电话。刚才还在套间里的时候,他就给一个熟人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对方莫雨、黄素素两人的名字和身份证号;要求那熟人马上关于这两人的一切资料,包括从去年腊月期间到现在的行踪。
女子不明所以,却又不好贸然停止……
一个多小时之后,男人的电话终于响了!他把听筒紧紧贴着耳朵,静静地听着对方的描述。这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男人才终于出声,只说了声“谢谢,辛苦了。”
然后便即挂断。
他一手轻轻抚弄女子的秀发,把她的脸颊从自己身上推开,柔声道:“嫣然,你也辛苦了,我还有事,你改天再来吧。”
女子如获大赦,赶紧从刚才缠着男人走过的乱石地面,把零落四处的衣物一件件捡回,伺候男人穿上。
衣冠楚楚的男人离开的时候,女子仍努力挤出一脸期待之色,神态依依。这女子,赫然便是那覃石记玉器店的店长李嫣然。
豪华套间里的年轻男女,并无睡意。黄素素以洗炼境元神阶的修为,已是出世之人,身体发肤之伤,转瞬即愈,浅尝人初之乐,又焉能轻易放过林初一。一次又一次极尽缠绵,豪无疲态。
再一次云收雨歇,林初一心神宁定的时候,突然在床上坐起,脸色凝重。黄素素见他如此,也跟着坐起,从背后环抱他的腰腹,柔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林初一道:“今晚我们遇到的那个酒店老总,梁文辉,如果是东海堂的高手,他已经知道我了。”
黄素素心下一惊,“怎么会?”
林初一便将在云开大山中劫道黑山堂沈夜的事情告诉了黄素素。大伦山杀梁文光夺宝的事,黄素素是早已知道的。当时梁文光曾提到沈夜事后曾将这番遭遇告知东海堂。梁文光同样失踪于云开大山一带,与沈夜遇劫之地,相距不过十几公里,东海堂若有意追查此事,又焉能不怀疑到当时对沈夜留下名号的太极门莫雨!
听林初一这一番分析,黄素素脸有忧色。对方即便发现,以她和林初一的修为,倒不担心脱身,只是若对方知道自己这边和警方合作,查探他们诱拐女子和传播双修邪术的案子,那事情就变得无比麻烦了。
两人无语相偎,思索破局之策。
良久,林初一开口说道:“我劫道沈夜的行径,倒是十分纯粹的江湖中人作为。只要对方不怀疑我是大伦山夺宝之人,对方便不可呢怀疑我这类人,能和警方合作……那双修班创办不易,不会轻易改变的。”
黄素素神色稍缓,微微点头。
……
凌晨两点,一位长裙飘逸,气质优雅的年轻漂亮女子从酒店大堂走过,直接离开酒店,到大门外上了一辆彻夜等客的出租车,独自离开。酒店幽会的男女,这种事也偶有发生,女子终究得偷偷回家,以免受家长查问或他人误会。率先离开的女子,正是黄素素。不出所料,她的离开并没有遇到阻拦。
几分钟后,林初一来到前台,开始办理退房。前台小姐神色如常,见怪不怪,只是对这位梁总的贵客,更多了几分耐心和热情,客客气气地办了退房手续,并没有收取房费。
他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行李,出来约会,更不可能随身带着太灵。两手空空的林初一,略显疲惫,眼神有点惺忪,只身去往酒店侧面的一处车棚,因为他的忍者400停在这里。如此寒碜的座驾,难怪那与他相约的世家千金只能独自坐车离开。
这里只是个很小的自行车和摩托停放点,白天会停很多员工的电动车和自行车,而这三更半夜的,则几乎是空空如也。黑白相衬的忍者400,在这简易车棚里就显得特别醒目。大约五十米的距离,林初一很随意地走向车子,看不出有丝毫防备。
车棚四周有铁管围栏,只一个仅可供一辆摩托通过的出口,开在路边一侧。林初一走到那出口处,停住了脚步,并没有急着进去,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忽见他左脚往左后方一插,身形瞬间成了一个形式怪异,方向斜隅的右弓步。他双手连环凌空拍出,一股股强大的劈空掌力,如惊涛骇浪,拍向车棚右边两根柱子。
那两根看似固定在混凝土上的铁柱子,竟似不堪那强大掌风的撼动,摇晃不已。眼看便要扯着整个棚顶和围栏倒下。
林初一仍不稍歇,似是竭尽全力,咬紧牙关对着那两根柱子继续劈掌,“车棚”不倒,他便不停!停在门口,是因为他好似蓦然醒觉,这里并不是那露天车棚。如果他走进小门,便会发现车棚瞬间不见,而自己会站在距真正车棚二三十米远的一处灌木丛中。这处树丛,生煞之气纠缠极强,稠如灰暗浓雾。有人以堪舆秘法,在此放置了风水聚气法宝,将此地临时变成了这一带的气脉灵枢,所以煞气之力,十分强劲。
身在门口之时,他已经不能轻易脱身了。虽然还未进入灵枢范围,但布阵之人若御煞气从背后袭击,他仍然抵受不起。
转眼间已连发三百多掌,掌掌都是排山倒海之力。林初一大汗淋漓,眼看渐渐不支。他再次奋力劈出左掌时,右掌在胸前蓄势。而这一次出招使老,他却并没有像原来一样让手臂直接弹回,而是缓缓收回左手,似是撑着千斤重物,渐渐不支。收至双掌齐平,林初一两眼突然精光爆射,大喝一声,双掌一记如封似闭同时击出,卷起一大片风沙直击近角铁柱。一股浓浓黑雾,砰然散开,那幻像车棚突然消失;身前的一大片灌木,凌乱不堪,若非拔根,便是尽数折断!
就在那车棚消失的瞬间,林初一突然转身狂奔而去。那逸散的黑雾聚拢极快,少部分凝成一股,便疾如闪电击来,正中林初一的后心。狂奔中的林初一腮帮一鼓,喷出一口鲜血;却并未倒下,借那势大力沉的一击,身体竟往前远远飞出,脚一落地,便如踏风轮,如飞而去。
那看似重伤狼狈逃遁而去的男子消失在远方夜幕之后,两个男人从黑暗中缓步走出。一个西装革履,正是梁文辉;另一个矮壮身材,脸生横肉,正是前段时间一直跟着钦叔的李东青。
梁文辉满脸鄙夷之色,冷冷一笑道:“江湖宵小,总是这副能耐德性。却不知怎的把那富家千金给骗到手了。”
李东青神色略显犹疑道:“不再查查?或者对方藏拙了呢?”
梁文辉摇摇头道:“查还是要查的,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回头都要找人查一查。只不过要说藏拙,生死关头,那就很容易藏到棺材里了。”
李东青想想也是,便释然了。若刚才背后那一击梁文辉尽力而为,便是对方修为略高,如此空门大开之下,又焉有命在!
回到住处的时候,黄素素看林初一狼狈万分,嘴角尤有血迹,揪心不已。连忙扶着他坐到沙发上,一手还不停地帮他按抚后背,“怎么样,伤得重不?早知道就不听你的了。”
林初一若无其事地笑笑道:“不碍事,我是自己逼出的血。要不容易漏出破绽嘛。”
嘴上如此胡扯,其是心中,暗自侥幸不已这一次,真的是赌命的,好在押对了!
第六十七章 乌合之众
回到主卧,林初一御气振衣,想如平常一样,把一路风尘露水抖掉,结果只是衣袂猎猎,而风尘依旧;心口竟一阵隐隐作痛。www.uu234.cc身后的黄素素眉头紧锁,便看见那托大讨厌的男人回过头来,一脸尴尬的笑。她没说什么,从衣柜里帮他翻出一套短装睡衣,帮着把手让林初一穿上,然后收了那套溅了血迹的衣物,到浴室里泡洗。娇滴滴的世家千金,此时俨然一位郁郁寡言的贤妻良母。
平时荡气振衣,瞬息如新;如今双手慢慢搓洗,竟搓了近半个小时,直至簇亮如新,黄素素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旋即挥手一振,一阵水雾弥漫,手上的衣裳便已干了十之七八。在如今这个只属于两人的小天地里,无论如何施展修为,都可以百无禁忌。这种感觉真好!只是如果明天陆影隽醒来,看到表哥已与自己这个“新妇”独处一房,会是什么表情呢?心湖跌宕之中,不觉又是羞赧,又是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待到黄素素去阳台晾好衣服回来,林初一已经盘坐床上用功了近半个时辰。定境之中,御天地灵气,荡涤府穴,滋养脏腑,疏通经脉,驱散侵入的秽邪煞气。他头上蒸起淡淡薄雾,新换上的衣裳,又已湿透,尽是汗水,显然伤得不轻,十分吃力。
黄素素刚刚舒缓的心,又沉重起来。她默默地坐到男人身后,盘起两腿,双掌平伸抵住他的后背,运自身真元与天地灵气,助他疗伤。
天地无外,皮囊无内,天人合一之中,两颗金丹,熠熠运转。气脉之伤,脏腑之损,邪煞之蚀,便在这两颗金丹发出的纯粹罡气中缓缓愈合消失。待到林初一伤愈出定之时,已日上三竿,陆影隽在外面拍了几次主卧与另一间次卧的门,喊两人起来吃早餐。
林初一这才想起,今天又是周末,表妹轮休凑巧,也正好休息。房内两人相视一笑,心中便已坦然。
陆影隽见林初一衣衫整齐地牵着黄素素的手,一起从主卧出来的时候,双目圆睁,呆若木鸡。见“表哥”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身后的美人面含羞涩,也报以一笑时,陆影隽才回过神来。
“那个,表哥,素素……不是,我这是该喊表嫂呢吧。吃早餐吧,刚做好呢。”
黄素素有点不好意思道:“麻烦了,等久了吧?他……”
陆影隽连连摆手,直接打断道:“不久不久,就刚做好;理解理解。”
这理解理解,显然已偏得没边没际。说得黄素素愈发不好意思,却更加不好解释。
华天龙庭酒店主楼顶层,那极尽奢侈的楼顶别墅内,今天来了两位神秘的客人。其实应该说是来了一位,因为另一位昨晚就在;正是矮壮敦实的李东青和慈眉善目的钦叔。
客厅宽大的落地玻璃前,一整套精雕细琢的酸枝木沙发茶座,钦叔一边悠然自得地泡着功夫茶,一边赞不绝口道:“仲夏时分,若是能有一泡上好的明前龙井,其实是很惬意的。只是明前茶放到这个时候,即使保鲜得法,那茶香口感,也多少美中不足了。好在梁师弟神通广大,居然能拿到那孙境放大师的手炒丹苁,也是一绝啊。人称神仙辉,过的还真是我们凡人高不可攀的神仙日子。”
梁文辉翘着二郎腿,淡淡道:“师兄说笑了,只要你喜欢,让东青师弟把我这里的存货都带过去便是。好茶放我这里,若不是师兄来
饮,也是浪费。”
钦叔眉目含笑,连忙道:“好说好说,既然梁师弟都开口了,我若是客气那就太见外了。”
师兄向来便是这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待人和善,见谁都要说上几句好话,见怪不怪;但也就是这么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宗门里外,了解的,任谁都不敢轻易得罪。老人叫覃世钦,是覃石记玉器店的老板,也是梁文辉的师兄;玉器店的熟客,邻里街坊,尊称之为覃叔;东海堂后辈门徒,称之为钦叔。
因为昨天半夜,神仙辉突然急请同宗师弟李东青到华天龙庭帮忙压阵。手机里用的都是暗语,只说了黑山堂沈夜师弟年前专程来东海堂提醒留意的太极门莫雨出现在华天龙庭,却并未言明事情的来龙去脉。钦叔平时随时一副乐呵呵的与人为善之象,却极其小心,所以早上在废工厂细查纰漏,确保一切如常之后,便不等李东青回报,亲自匆匆赶到了华天龙庭。
他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也不催促,但那两位做师弟的,自然都十分清楚,师兄等着你说正题的时候,就都是这个样子。
梁文辉道:“那莫雨,说实话,不大可能是沈夜师弟的对手。昨晚我和东青师弟合力推动的阵法,对他而言,几乎是生死相搏了。但从他拼死施展的修为境界来看,虽不如沈夜说的那般低他一筹,但也绝不会高。最后是东青主动撤出,我独力守阵,他才冒死一搏,身受重伤破阵而去。若不是我不想在酒店出事,最后一击有所收敛,这人已经身死道消了。”
钦叔道:“这人我早有接触,他曾托人到我的玉器行卖一批墨玉碎片。后来也亲自来了一趟,打探恒纳服装公司风水局的事。说实话,我有种感觉,布哪个天狼噬星局的人,就好似故意把偌大一份资产送给这小子的。用的竟是本门手法,这就有点玩味无穷了。一个明知以卵击石的人,跑到我们跟前抛头露面;另一个深谙本门手法的人,默默地给他送礼打赏。这算什么事?”
梁文辉最近是深感压力巨大,但如今听钦叔话中有话,如果隐含的是自己理解中的意思,那就太可怕了。他拳头紧握,青筋毕露,沉声道:“师兄的意思,那家伙也许只是颗棋子?搞不好被人坑死了,还要遗憾没来得及替对方数钱的那种。”
李东青眼观鼻,鼻观心。
钦叔看着眼前这老僧入定之姿的猥琐男子道:“东青老弟,阮师叔在这个骨节眼上突然离去,回了云南。没有他老人家帮忙镇一下阵脚,实在让人有点心虚啊。不知是不是你那边,收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李东青连连摆手道:“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有什么消息,岂能不早早跟钦叔言明。师父也是只跟我说师伯叫他回去处理些事情,具体细节,他并没说,我们做徒弟的,也没想到要过问。”
钦叔见他所说,确是情理之中,便没再追问。再看一眼对面的梁文辉,眼神复杂。突然似有所悟,说道:“既然看清楚了,眼睛就别总盯着没用的东西,时不时看看就好。咱们现在人手有限,能看到眼里的,就算再厉害一点,还可以防备,关键是,得把那些看不见的给揪出来才行,不知根不知底。悬那!”
梁文辉默默点头,虽仍没什么头绪,却起码有了方向。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显示是前台的号码,他赶紧拿起桌上的
手机接通。早上上班,他曾交代前台和保安,这两天不论有谁来取侧面车棚那辆黑白色的川崎摩托车,一定要全程视频监控,并第一时间通知他。
前台打来的电话,正是告诉他现在有三个年轻人在大堂吵闹,说是他们有个朋友的摩托车在酒店的车棚不见了。
梁文辉对此已经有点意兴阑珊,交代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你们自己做主就行,完了赶紧把视频编辑好发给我就行。”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三个年轻男子站在服务台前,气势汹汹。今天当值的两个业务办理位置,全给他们挡住,后面或要退房或要入住的客人,只好等着。
一个二十多岁,衣着花哨,脸型宽大的年轻人,神情激动,正在对着当班员工喝骂:“你们tmd开的黑店是不?老子兄弟住一晚车就不见了,这算怎么回事?不叫你们总经理出来,这事没完!”
花花大少,本来就是他邹德明的本色,虽然新近受了老父禁足,又跟了阿吉学武,收心不少。然而如今要他故意出来闹事,那还真是随手拈来,根本不带装的。若不是有前台隔着,他早已愤然出手,即使不打人,也少不了一番推推搡搡。跟在后面的欧珏华虽然也可以客串一下,但当然不会有花花大少做得那么理所当然。另外一个跟班,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懵懂后生,当然便是范朝贵了。
前台三个女孩,一个帅气的男接待,职业素质挺好,更何况,前来讨还公道的一方,涉及昨晚梁总亲自关照过的一位贵客。
几番吵闹,那帅气男子依然十分耐心,语气平和道:“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的确也很抱歉。你哪位朋友在回去的路上意外受伤,我们也是十分不安。但我们已经派保安去车棚查看了,请几位稍等片刻。如果真是酒店的责任,我们一定尽力弥补哪位贵客的损失。请几位在一边就座稍等……”
“等,等投胎呢。”邹少更加暴跳如雷道,“我兄弟人都伤了,你跟我玩这种猫哭耗子的戏码?看看,什么叫黑店,啊?这就是tmd黑店!”
说到后面这半句,他故意对着身后正在苦等却又不敢抱怨的客人,摊着双手,大义凛然,一脸无辜。
一个身手灵敏的年轻保安快步从大堂外面跑来,满头大汗,到了前台,仍是职业性的不失礼貌道:“三位先生,你们那位朋友的车,的的确确一直在酒店的车棚里,现在也一样毫发无伤。不信三位可以跟我去看,我也可以调出昨晚那一带的视频让各位查看。至于莫先生,昨晚可能真的是走错地方了,所以没有找到。”
保安说罢,拿出手机,向邹德明他们展示刚刚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摩托,当然便是林初一的川崎忍者er-4n。花花大少看了照片,脸色缓和不少,嘴上却仍是恨声嚷道:“你现在带我们去看,如果车真没动过,我们先开走。但我兄弟因为这事受伤,回头不给个说法,这事肯定没完。老子在这地方,随便打声招呼,大把兄弟帮忙。”
嘟嘟哝哝,脚步却还是跟那不断陪着不是的保安出去了。
楼顶别墅的神仙辉和李东青看完视,长舒一口气,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钦叔摇了摇头道:“乌合之众”……
第六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华天龙庭楼顶别墅三人,商讨良久,顺着各种蛛丝马迹细细梳理,始终未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UU小说
兵临城下,将士能齐心死战;但若是祸起萧墙,最令人心碎。即便是对着么几位历经风霜的江湖大佬,也是一样。自始至终,李冬青都在苦苦思索,殷勤献策,只是早些时日在龙飞武馆对师父说的那番话,此时此刻只字未提。
梁文辉既然号称神仙辉,估计这外号除了出自那些参与过双修养生班的尊贵客户,其中亦有论其日常懂的闲适享乐之意。一般情况下,酒店的员工很少打电话给这位老总的。但今天他的手机却响了好几次,都是自己的高级助理打来的。梁文辉不能不接,下属敢打这个手机,说明事情已经非同小可。
酒店的股份,账面上梁文辉所占份额最大,其次是一位叫沈万洲的当地著名书画家,第三大股东则是师兄覃世钦。三人所持股份,占了酒店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七十出头;另外超过28%的股份掌握在五个并非宗门中人的小股东手里。
今天高级助理每次打电话,就涉及到一位小股东出让手中股份的事宜。这五位股东,一个月前就开始提出想要兑现手中的股份,同等条件下,当然可以转让给其他股东;但转让金需要一次性直接结清。梁文辉和钦叔,正当蓄谋大事的骨节眼上,哪里还能突然间提出如此大额的现金?
小股东们逼得很紧,一个月内他们不能确定收购,这将近30%的股份,就会自由转让给其他金主。据说,他们的转让对象无一例外是一家新注册的若木丘酒店投资公司。对于此事,气度雍容的儒商大股东沈万洲不置一词,似乎毫不在意。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那若木丘酒店投资公司,前身只是家才开不过3年的轻奢型小酒店,跟华天龙庭这样的巨无霸相比,那就是个小蚂蚁。如今那毫不起眼的小蚂蚁竟然在一手导演这一出蛇吞象的戏码。原本的若木丘酒店,自然无此实力,值得小心的是它背后的金主,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全国地产也十强之一的长河集团,和一家在东莞注册开立不到3个月的新远东投资公司。
长河集团,据说是某位道行高深的堪舆大师易云飞创立。这位易大师,在京城创业之初,不名一文,孤身只影,带着一方残破不堪的古旧罗经,纵横排阖于京港各大地产大鳄之间,竟给他创出了好大一番名望和产业。长河集团投资东莞地产市场已经多年,与梁文辉立足的酒店业,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华天龙庭的控制权一直掌握在梁文辉手中,掌握控股权的小群体都是熟人,容易驾驭,如今若突然出现一个持股数量仅次于自己的大股东,这多少有点如鲠在喉的感觉。所以他最为着急。
今天高级助理打来的每一个电话,就意味着有一个小股东的股权已经完成出让。
山雨欲来风满楼。
若不是有师兄弟在,梁文辉起码已经摔了5个手机。
钦叔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李东青悠然喝了杯茶,抬头望天幸好,自己曾冒着妄议宗门的大不讳,劝师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倒不是有多么感念师恩,眷顾同门,而是师父虽不擅心机诡诈,却是他李东青唯一的靠山和退路。只要有师父打点,哪怕这边一派涂地,他回到云南也很容易东山再起。
邹德明三人拜师的时候,阿吉
曾说过一周只教两次拳。但如今这个约定已经改了,每天上午,邹德明和韦氏兄弟二人,都准时来的保安宿舍附近的一片空地上,刷拳架,走活桩。最难熬的,是被阿吉喂拳。三个人便如放飞空中的各式纸鸢,轮流飞出,再重重跌落。
这么多年,阿吉干的都是需要心狠手黑的事;对自己人,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欧珏华天天都开着那架忍者400去上班,勤勉敬业。但保安宿舍那边的事,他心知肚明。那些飞来跌去的,可都是自己的小辈。欧少压力很大,上班除了行走的时候,其他都是站着的;不在走桩,就在站桩。
黄素素教了他一套“六经三炼”的玄巫入门基本功法,可助其通经脉,抻筋掸骨,淬洗心神。所谓“三炼”,一炼通,二炼萃,三炼空。手六经,脚六经,炼到一气贯通,元阳纯粹,再化入虚空的时候,便可反淬自身炉鼎,虽然并非臻武功法,却也有助于加快进入练气门槛,同时也为结金丹,炼元神打下很好的基础。
这种法门,以前林初一并未学过,如今当然已经不需要学。欧少白天勤学苦练,晚上但凡逮着机会,也不忘跑到嗨心至极夜总会,把新学的法门和习练体会教给阿吉。他这个有名分没本事的师兄,总得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教给师弟,这师门排位,才算是实至名归。
周末上午,练拳的地点就会改成湿地公园,范朝贵也会来,跟阿吉学臻武太极的拳架和功法。但是喂拳的话,两人都在伯仲之间,只能揉手打抡,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世界,好像已经没有他林初一什么事了。
梁朝辉更加确信那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家伙,如今伤重未愈。对欧少,阿吉,饭跑跑,韦氏兄弟他们,神仙辉也彻查了一番,这伙在公园里一腔热血地倒腾所谓臻武太极的青年,还真的是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什么出身资质的都有。对于他这种天赋异禀的宗门骄子而言,这伙人不值一哂。
当然,他还不至于无聊到去查一个年纪轻轻,少不更事的世家千金;那多半是个被花言巧语骗到了酒店开房的赔钱货。
双修班的事,非同小可,尽管已经箭在弦上,势在必行,他和钦叔,却不能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林初一其实并没有就此闲着,这几天,他在武谷村一处靠近山边,环境清净的民宿旅馆租了个小套间,打算在此静养一段时间。东海堂这个庞然大物,他知道自己所见所知,也许还只是冰山一角,但彼此一战,已无可避免。找一处僻静清新的地方,与玄谷好好祭炼几天,也是很有必要的。
从两处大阵气机,对方控场规模,几次接触,双方实力对比,虽不知详情,也已经大概心中有数。至于战术安排,时机掌握,已经与林励和莫李两位大师推衍过无数次,最后法门拳一代掌门范朝贵也参与了推衍布局。
既然已经引起对方惊觉,他正好趁这“受伤”之机,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午夜练剑,仍是使御剑气开始,渐生凝重浓郁之象,却始终未见凝成剑意。林初一也不着急,太极十三式剑招,一晚上百次走架;之后便开启神识,以意御气,和玄谷合练,修为高低不论,彼此间的配合,已渐渐天衣无缝。
关于玄谷和太灵更深层次的秘密,林初一始终毫无头绪,玄谷对此,仍
是讳莫如深。
他现在已经掌握一个规律,每天清晨6点,龙飞武馆的刘正风总教练便会在武馆后院一株老树下练拳。林初一便大约7点半左右前来拜访,揉手切磋,喂拳试劲。刘正风也是乐在其中,深感受益匪浅。
几天下来,林初一已经确认,刘正风的功法拳理,跟自己的臻武太极其实是同源同宗。但对方告诉自己,这门功夫叫太极两仪拳法,源出武当。民国时期,有太极两仪拳一代高手傅振嵩大师在广州传授此拳,所以至今在东地仍十分流行。江湖传言,当前最为当红的香港甄姓功夫明星的母亲,便是出自傅振嵩大师门下。
而实际上,这只是刘正风所学拳法的功架表象,其练功时的气机特征,心法拳意,无不与自己的臻武太极异曲同工。
后院这株老树,虬枝盘曲,数人合抱的主干如九天狂龙,盘根错节。此处格局场面虽然不大,却是这一定山水的地眼灵枢所在。这也是当初馆主阮龙飞宁愿投巨资重建,也要租下这处地皮的原因。毕竟,武馆挣不挣钱他无所谓,在这里,他有更大的生意和大弟子在暗中运作。只是那种生意,像刘正风这种憨直性格,是不宜参与的,甚至根本没向他透露半点消息。
对于龙飞武馆的种种内幕,林初一和黄素素都未曾查到。一度引起两人猜疑的是因为张强曾在此习武,但初次与刘正风接触,便感觉此人哪怕与东海堂有关系,与神仙辉也不可能成为一路人,所以便一直有亲近之意。
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下午,没有见到扫地老人张果;如今天天清早来访,佝偻老人都会停下扫帚,对年轻人点头示意,因为林初一每次进门都会和他打声招呼;也会帮忙搬动那些装进了箩筐的尘泥垃圾。在刘正风记忆中,张伯似乎从未对任何人稍示客气,除了自己的师父和这位天天来和自己切磋揉手的太极门莫雨。
这天和刘正风推手出来,已是九点多钟,佝偻老头仍是一如既往的正好在这时洒扫完庭院,落叶杂物,全装在一个巨大的箩筐之中。林初一也不用招呼,直接走了上来,给张伯递了瓶从武馆内带出的矿泉水,然后默默将那一箩筐垃圾带出大门,到指定的存放池倒掉。反正张伯也从不跟他说话,点点头一个眼神,已经算是客气,所以他也就这样默默地帮个小忙。刘正风多次阻止他这么干,但是没有用,功夫不如人家,连那箩筐都抢不到。
一点小事,一份善意而已,没必要让对方在意。
他回到庭院之中,把箩筐放回角落处的一个小杂物房内,便默默往外走去。期间还转脸看了一眼在树底斑驳的阳光中正在饮水的老人一眼,心中默念:老人家,过了今天,我可就没空再来帮你提垃圾了,多保重吧。年逾古稀的老人仍在坚持天天做这份勤杂活,他是打心底敬佩。可惜老人是凡人,否则,这也是种修心。
就在即将走出大门那一瞬间,一个生人蚊蚋,却十分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修行岁月,数百上千年;有大道之争,不如海纳百川;一桩恩怨,便是千年福祸。慎之,慎之!”
林初一恍如醍醐灌顶,倏然回头。只见老人仍站在那斑驳日光里,神色慈祥,微微点头。他见刘正风已经不再视野之中,四下无人,便对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山雨欲来,有满楼呼啸,也有细草微风。
第六十九章 打草惊蛇之后
因为林初一早有交代,这批黄金要出的无声无息,所以为了小心起见,江德昌是一直到现在才全部出完,历时一个多月。www.uu234.cc三百多万的货款已经全部转到莫雨账上,他今天也已经乘动车来到东莞。林初一今天离开武谷村,主要也是很多事情,都需要和小胖子交接清楚。
影棚那边,微单菜鸟已经报道快两周了;照片后期和平面设计,几乎可以独力承担。至于摄影,美学基础深厚,但是棚拍,灯光,商业摄影各类道具,耗材,技巧等等,几乎都是从零开始。而这段时间的莫雨老师,也没什么时间在影棚指点,所以只能暂时由唐华按自己原来学的半野路子带着。只不过今天中午,莫雨直接到了影棚,唐华便匆匆走了。业务那边,还有他不少事情。若非莫雨说了这几天交给唐华一个可以分担他半边天的业务精英,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花几天时间在影棚里苦口婆心地教一个菜鸟。
但是几天下来,这个菜鸟的进步,确实令唐老板十分惊喜,这几天没少给这个年轻人画饼洗脑,好好描绘了一番华丽摄影公司的宏伟蓝图。
江德昌是下午两点多到的虎门车站,自有阿吉开了忍者去接。这几天,忍者400成了他们的公车,谁有事谁开,就是没到过林初一手里。
一道白影急停在华丽影棚门前的时候,小胖子原本踌躇满志的心一下子跌落尘埃妈啊,堂堂一哥,就带小弟混这种废旧仓库一样的地方!
然而既来之,则安之;起码这也是个立足之地,不像当初捞偏门的时候,都是四处奔波,没有定所。
进入影棚,林初一跟他介绍各种设备,小胖子呆若木鸡。一个半块砖头大的小黑铁块,一哥说是哈苏的机身,飞思的数码后背,加上几支同样黑不溜秋的铁筒子据说是蔡司镜头,四十多万。小胖子努力吞了几下口水,这东西,比黄金还值钱那!
看完影棚,他将小胖子带到唐华的办公室。
唐老板见小伙子一脸福相,看着倒是憨态可掬,十分厚道,只是那小眼珠子,灵活的很,泛着几分圆滑,几分精明的光。第一印象,便觉得这种人若不干业务,简直是浪费生命。
“江德昌?我唐华,想必莫雨都跟你说过了。”唐老板主动介绍道。
江德昌一客气起来,那是要加倍的亲善厚道,“正是正是,华哥多多关照啊。我初来乍到的,这一行也不熟,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华哥只管教训。”
一见面就华哥长华哥短的,唐老板听着十分受用。有种人就是这样,即便是初次见面,你也觉得他就是个天生熟人。影棚有莫雨,设计有微单菜鸟,实力强劲,现在的华丽缺的,就是江德昌这种人。
遇上合适的,一拉拢二画饼,这已经是唐华的职业病。小胖子是莫雨带来的,拉拢这一步已经免了,那就直接画饼:“……现在这个态势,公司的扩大已经势在必行了;分出摄影,广告,业务三个部门是少不了的。摄影和广告都已经成熟,就是咱业务部,哎,说来惭愧,虽然现在我们订单也很多,业务流水,全公司都是满负荷运转的状态。现在我们的报价,已经直追那些大影棚了,可毕竟场子小那,差距还是有点的。我估摸着,你既然来了,咱哥俩先把业务部给撑起来,至多半年,换个对得起公司市场地位的立足之地。”
小胖子笑容灿烂,看似附和的样子道:“跟华哥干,我有信
心。再说了,咱们卖东西的,场子大小,价值高低,都总得讲故事不是?万一这故事讲得客户上了瘾,报价就好办了。有华哥撑场,小弟我多跑跑腿动动嘴皮子就是了。”
唐华眼神发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年纪轻轻,老江湖啊!业务部的经理,就你了。”
物以群分,人以类聚,这两人实在是臭味相投得很。
林初一在一旁喝着茶,不发一言,那两个家伙来来去去提了几次“场子”,“立足之地”之类的字眼,他倒是感触颇深。现在自己身边,多少有那么些人了,可立足之地,还真没有。不觉想起了龙飞武馆的刘正风,羡慕不已。
华丽公司的员工,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一族,所以本来就租有两套公寓,作为员工宿舍;原来唐立志住的房间,正好给了江德昌。今天剩下的时间,当然是先把江德昌安顿好,第二天还得带他去一趟恒纳、尤珀两家服装公司和若木丘酒店,主要的大客户,当然要先混个脸熟。
而恒纳服装那边,按金德荣的要求,林初一本来占有一个董事席位。他想委托小胖子作为自己的代理人,代行董事之责。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再由自己出马。否则遇到像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就很分身乏术。再说江德昌老江湖了,对于董事会这种主要跟人打交道的零星琐碎,他比棱角分明的林初一更会打点。
他已经跟金德荣打了招呼,明天上午十点到访。
晚上回到住处,因为一下子离开了好几天,黄素素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男人,子夜以后,几乎一整晚……两人都在湿地公园里对练,或者互为护法。
所以第二天早上的时间就十分充裕了。
天微亮的时候,从湿地公园出来的这对男女正在饭跑跑店里吃早餐。莫元安的电话却突然来了。
“废工厂这边,似乎有要转移的迹象;虽然具体情况查探不到,却发现外围的巡视人员多了起来,而且厂房哪里的生煞法阵,气机正在减弱,通过阵脚出现的漏洞查探,可以发现里面的人都在收拾行李。”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急促。
真是多事之秋,“林励知道了没?”他赶紧问道。
莫元安:“没来得及说。我得继续凝神盯着。”
林初一略一沉吟,便吩咐道:“注意出入车辆,一有异常就告诉我。林励那边,我来通知。”
这事非同小可,虽然这将近一个月来,自己这边准备得相当充分了。但对方来这么个突然袭击,毕竟还是容易出纰漏啊。根据当初严小玲的说法,这个时间也不太对啊,之前她们培训是一个月,如今也才过了三个多星期;她们转移那天,正好是周末。这样才合理,大规模的人员转移,漂洋过海,去往有意隐匿行迹的地方;周末行事更加方便。而今天只是周二,各监管部门,海警交警,海事码头等都人手很齐,状态相当好的时候。钦叔这帮人,就这么会挑日子?
种种疑窦,让林初一有点心神律鹿,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6:15。
他赶紧给林励去了电话,情况简略一说,这位专案组长也是十分诧异道:“怎么这么仓促?根据值班监控,这一整晚,附近港口,并没有适合搭载上百人的客船或者货船出动;再说了,往哪里的必经之路,也没有集装箱车出入啊。他们转移,起码得三辆班车。”
林初一
心中也是十分狐疑,两人一计较,毕竟事关重大,无论如何,让各路人马到位做好准备,却暂时按兵不动;看对方动作再见机行事。
跟阿吉和范南江都交代了一声,各自带上合适的人等电话。云生美食,今天挂出了临时歇业的牌子。阿吉心潮澎湃,他等这一天,等得很煎熬了。
各处安排停当,林初一喝着黄素素第过来的一杯茶,左手拇指,在食、中、无名三个手指的各个指节上点来点去;眼睑低垂,心神宁定。黄素素和范南江这时都坐在桌边,不敢打扰。
这时手机响了,林励打来的。范南江也不客气,代他接了电话。他毕竟也是参与了核心筹划的人,林励对此并不奇怪。只是简短捷说地通报了消息。从市区到废旧厂房,有三条路可以到达。专案组在这三条路的关键之处;还有废工厂周边可以上客的大小内海码头,都布置了隐秘的监控。
就在林励打电话之前,有三辆大客车,从最便利的一条公路开往废旧厂区方向。
这时林初一已经出定,掐手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从范南江手中拿过电话,“励哥,我的建议是,该干嘛干嘛,若对方出海,让海事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吧,查不出没关系。咱们这边,有足够的时间到对方的目的港行动。若对方只是虚晃一枪,也免得暴露我们的计划。”
林励道:“你那边,有掌握什么新动向没?”
有些话不便直说,比较他用的是专案组配发的电话,但跟林初一说这话,其中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林初一当然也不好说什么专业术语,“竹竿子打过草,蛇受了惊,抬起头来看看有啥情况没有。要是没情况,估计就继续趴草窝里了。”
这么说来,更像一番江湖黑话了!只不过大家都听得明白。
日上三竿的时候,华天龙庭的楼顶别墅上,钦叔又在喝着神仙辉泡的极品丹苁,举止都是挺惬意的样子,只是眉间几道直纹,看得出老者其实并不轻松。这一整个早上,两人都无人打扰,没有电话,因为手机关着机。喝了好一会,一个身形壮实的中年汉子匆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仙辉连忙递过一只杯子,斟上茶,这才开口问道:“东青师兄,那边情况如何。”
刚刚坐下的李东青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这才答道:“白折腾了一早上,鬼影都没见一个。”
钦叔和神仙辉异口同声地“哦”了一下,便悠然往沙发上一靠,神情舒展开来。
李东青接着道:“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子,也派人去查了。一大早打了辆车,带他们影棚信任的业务经理拜访大客户去了。现在应该还在恒纳服装。没啥意思,我让人撤回来了。”
钦叔点点头,若有所思到:“嗯,看来是我们杞人忧天了。”
梁文辉没说什么,他心里有数。只要没有江湖同道高手捣乱,这里的事,就出不了什么差错。其实那人,也不算多上道的高手了,只是防着他背后有人,所以搞这么一出,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废工厂那边,其实只是临时停止了生煞法阵的运转,让所有人收拾了一番行李;三辆大巴,进入厂房一楼停了半个小时,然后窗帘全部拉上,只是前座坐了几个随车偷偷带进来的年轻女子,几乎是空车离开。
一番做作,外面毫无反应。
上架了!上架了!
耕山相地,淬体问剑,摄影写作,都曾是人生几大乐趣。www.uu234.cc如今生活工作种种原因,耕山,相地,摄影都已经淡出生活;唯独淬体,练剑,写小说还在坚持。
写小说,其实也是审美,表达和构思能力保持进步的一种方式。作为太极某派传承弟子,这第一本网络小说,以太极作为题材,抛开情节不说,其中确有很多真实的练功体会。很多东西,既是一种总结,又带上了更宽泛的想象,让功夫有了玄幻修仙的色彩。我曾咨询过一些佛门或道门的好友,人具佛性,以术开悟,以武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湖之中,也曾有许多好友至交和一腔热血,然而正如《剑来》中阿良说的,“江湖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行”,深有感触。一些朋友,喝过几场好酒,音容犹在,而人却再也见不着了。所以书中一些人物,或多或少也会有哪些朋友的影子和故事。我一直想写点什么来怀念他们,却一直不知怎么写,写在那。在这里,他们的存在或者是最合适的。
虽然这只是业余爱好,而且第一本书,无论文笔还是构思,都是一个逐渐成长的过程;但是付诸其中的心血,不足为外人道也。因为很用心,就总希望能收到读者的反馈。说声好与不好,给一两建议,投几张推荐票或月票,书圈里水几个帖,对我而言,都是勤有所酬,劳有所获的一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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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妄心,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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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公园水边的林中,盛夏季节,草木郁郁葱葱,十分茂密。唯独林初一和黄素素日常练功之处,数十见方的地面只生矮草,被周围的大树灌木,还有高逾人头的荒草丛围着,在外面已经无法看到这片空地。湿地周边,因土中水分分布,风水气脉走向之故,常有这样的环境。
今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户外林中,人待得十分舒适。林初一这次坚持先独自练剑气,因为他有种可能突破的预感。黄素素并没有反对,干脆就在一边看着,并不同时练功。
十三剑起手,便是气行三个周天,归于丹田,运转金丹,淬炼自身炉鼎。此时剑招缓慢,劲力剑气,蓄而不发;意达剑尖,心神意境,凝而不定,这样才能发出纯粹剑气。
林初一挥太灵起舞,初时行云流水,剑路形迹,柔若风中丝绸,飘飘荡荡。俄而剑气渐生,丝丝缕缕,如风过枝叶,萧萧猎猎。到剑势大盛,剑光如织,剑气如虹,中土石草树,嗤嗤作响。而林初一志在淬炼剑气,反凝剑意,所以发出的剑气,只成其势,不出其力,于草树生物,并无伤损,否则这一带的草树,早已被剑气摧伐殆尽。
剑气激荡之中,一招一式,一动一念,竟十分流畅惬意,金丹熠熠,体内真气如怒涛汹涌,波澜壮阔!那惊涛骇浪之中,似有灵光一闪,一道极其纯粹的阴柔之意,在剑光中递出,剑气凝而不发,破风如掠翼。林初一知此是初窥堂奥之象,切不可沾沾自喜,得意忘形;于是一任自然,随意挥洒中,剑意越来越强。高大美妇的虚灵身影飘然而出,身形样貌,十分清晰。
玄谷头上梳飞仙发髻,一只故意盎然的桃木簪,簪头有连珠坠饰;鹅蛋脸型,柳叶眉,桃花眼,无需有意,便似含情脉脉;再有那上下珠唇丰满,圆而不垂的小嘴,显得尤其可爱清纯。
衣带飘飞,大袖迎风的长裙与之前所见无异,只是更加清晰,褶皱纹理,历历在目。那窈窕身姿,曼妙曲线,十分惹眼。
随着道道剑意祭出,玄谷翩翩起舞,大袖扫过,便是一片寒芒散出。眼前草树,如天神巨斧掠过,尽数折断;远处轰隆一声巨响,两里外一道依山而建的厚厚石墙,轰然倒塌!
一道前无古人的剑意,便不过如此罢!林初一正自惊喜难抑,起手便欲再出一剑。忽闻背后响起几声生硬的鼓掌,立即左脚后插,手握太灵,旋身回头。只见西装革履的梁文辉抚掌微笑,信走来;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中年汉子,正是他在亮八夜总会见过的高佬斌和李东青。
梁文辉面带微笑,抚掌两手坐腕沉肘,显然在暗中凝神戒备。身后两人,亦是气机激荡,如箭在弦。
“小伙子,隐藏得很好啊,到我的酒店去窥探,还差点被你骗过。三脚猫的伎俩,也想和我作对。”梁文辉冷笑道。
此时此刻,只有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林初一倒是沉着得很,淡淡道:“既然都骗过了,你后来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梁文辉道:“我们在莞城扎根多少年?哪怕是万无一失,也会很小心的。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小子装怂,我们可以信了,但堪舆一法,又焉能不留意各处气脉走向,生气流转?你在这里舞棍弄棒,淬体练剑,此处气脉,早被你搅得一塌糊涂了。我当然得看看,是何方神圣在此捣鬼。”
林初一以气凝气破关成功,此时自然没必要把这三人放在眼里,便说道:“既然彼此根底都以明了,势如水火,也不是不可和缓。不如你们把人全放了,把所谓双修骗局,跟他们解释清楚。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码,并尽力向警方说些好话,争取从轻发落。”
梁文辉闻言大笑,笑得有点抽气,就差点没把眼泪水给挤了出来,好不容易才略微平复,抚
胸道:“好,好,好得很啊。太极门莫雨,讲大话真不要本钱。原本我还以为是个人才,带着十二分诚意来邀请加盟,送一份大好前程和一桩富贵,你倒好,晃着一颗榆木脑袋跟我讲道理。对于冥顽不化的人,老子的拳头,才是道理。”
林初一并不着恼,悠然叹口气道:“那就是没得说了?”
梁文辉微微虚项领劲,似是喃喃自语道:“嗯,好说,好说。”
说字话音未落,三人突然疾如飞箭,直线散开,高佬斌与梁文辉双手捏着不同法诀,一齐往林初一立身之处挥出。两道凌厉煞气,破空如裂帛,其中隐隐见迅疾虚影,犹如刀芒劈来!李东青则是一个定步云手之势,牵动天地气机,一记排山倒海的劈空掌力同时击到。三位高手同时袭来,其情势之凶猛,见所未见!
林初一岿然不动,待刀芒掌风袭至身前,突然起太灵旋腰一扫,一道精纯剑意,如幻似雾,立起一片盾墙。掌风煞气,触及即消,全无形迹。看在对面三人眼里,简直是轻描淡写,毫无压力。
李东青大惊失色道:“你这是什么妖术?”
林初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御气炼心,以气凝意,我觉得,这应该是古往今来,臻武同境的最强剑意了,即便差上一阶,多几个人,也依然可以碾压。”
便在矮壮汉子与林初一的一对一答之间,梁文辉与高佬斌已经汇合一处,立起阵枢,动念作法,堪舆四绝黄泉大阵,以告布就。林初一熟习地理堪舆,死绝黄泉气机,他十分清楚;对方虽用于杀伐战阵,但那气脉机理,生煞局势却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气机律动快慢,气势大小,局势聚散而已。
阴煞之水汽浓稠如缎,缈缈飘来,看似不紧不慢,倏忽已到眼前;另一边的李东青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短剑,一道剑芒,亦已迅猛袭到。
林初一挥动太灵,一边边引开煞气剑芒,一边冷笑道:“先礼后兵,已经让过一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言罢晷针往身前一扫,一片寒芒,扇形爆散而出。只见寒芒边缘,玄谷青灵虚影,大袖飞舞,如飞而去,所过之处,对面三人,竟似烟尘灰土,随风飘逝,踪影全无。
林初一收起太灵,呆立当场。这景象,比当初在大伦山藏宝洞中,师父挥手化尸的手法,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如此强悍,真的很爽!
黄素素站在一旁,看着如痴如醉的林初一,不知所措。
突然一根黝黑木棒,长逾三尺,往林初一当头打落,迅疾异常,势大力沉!林初一已避无可避;黄素素待要阻止,也已然来不及了。玄巫美女连忙亮出碧玺法戒,准备还击救人。
却见那木棒触及头颅,随即弹跳开来,看似迅猛一击,却是一震即消;不伤皮肉筋骨,却是震击灵魂,扣击心魄。
林初一只觉通体一震,如遭电击,一阵晕眩;旋即茫然转醒。转头一看,一个精神矍铄,躯干笔挺的青衣老者,右手正拿着一根长棍,往左手掌中一下一下的悠然拍打着;面色却十分严峻,不怒自威。
“师父。”林初一情不自禁喊了一声,生意略带哽咽,颓然低头。一年来种种机缘遭遇,一下子如决堤之水,涌上心头。一个不过刚刚毕业满一年的大学生,自从在北海推演天机,捣毁王北伦驻地以来,便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每想找个能给点主意的人,别说师父踪影不见,便是以往一直互为邻里的黎公,亦踪影不见。他一个初涉尘世的毛头小子,其中委屈重负,实在不可为外人道也。
如今骤见师父陆时成现身,自然激动不已。
黄素素认清来人,连忙深深一福道:“陆师叔祖好。”
陆时成微微点头,仍然一脸冷峻地看着林初一道:“一片妄心虚境,就堕入其中,没半点自拔之力。很爽?黎公交代你潜
龙勿用,藏锋挫锐,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爽上一回?若不是我碰巧这几天到了,及时棒喝,你可知道一旦深堕妄境,这一世道心根本,就算是彻底毁了。”
林初一想想刚才的玄妙景象,一切那么真实,就似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一样;而当时心境,确实是十分惬意,爽得不行。没想到妄境幻想美妙,竟如此凶险,不由得冷汗涔涔。
陆时成见他心中惶恐,叹了口气道:“也没必要太过惧怕。修道之人,要历身心七劫;淬体炼神,超脱成道。而先天灵力之启,虽无渡劫,却有洗心。你如今已触到清净关窍,执念人欲,妄心魔境,都会接踵而来。处此种种,能守中正,听之任之;入定而不入妄,生境而不生魔,心智坚定,魂魄纯粹,才可进入洗炼灵台洗炼之境。其间过程,艰险无数;都得你自己去克服,我不能一直守在身边,随时棒喝。除非到了破境关头,为师才会日夜护法,以防不测。”
林初一听得这一番解释,神识才稍稍轻松了些,抬头问道:“师父,我之前见欧珏华到来,以为你也到了呢。原来这几天才来,这次是有什么吩咐?黎公来了没?”
对这个惊魂甫定就开始卖乖的弟子,老爷子也没太多办法,只一摆手道:“吩咐倒没什么吩咐,就是来了几天,看你们俩有没有光顾着卿卿我我偷懒了。还好,不用打屁股。你小子进境一向不合常理,所以我估摸着,可能也快触及妄心魔境了,这才过来看看。至于你大师父,该来的时候,你会见着他的。妮子,看你们的状态,我可得告诉你,我这反骨徒儿在北海可还有个世俗伴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他要是没事前跟你坦白,我这就断了他三……两条腿。”
黎公没来,林初一有点失望,而师父对黄素素的后半段话,又让他尴尬不已。这老爷子,炼心也不用这么给人七上八下的吧。
黄素素脸上一红,面含羞色,轻声答道:“谢谢师叔祖关心,他说过了,我和他,都会处理好的。”
陆时成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微微点头道:“很好,很好。你入妄之时,是曾元澄护法;破境之时,是我来护法。破境护法,你境界不够,这个还得我亲自来;回头教你观心棒喝的诀窍,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管好他,免得以后被他欺负。”
林初一闻言一惊,连忙说道:“师父,你这就又要走啊;这里东海堂的谋划,场子好大,我们现在这点人手修为,抵不住啊!”
陆时成挥动右手,当头又是一棒过来,触及即。并不怎么吃痛,却仍是震魂扣心,林初一摸着头顶,这才听到师父对黄素素说道:“看清了没有?”
黄素素微微点头道:“手法是看清了,并不繁杂;只是读心识境,时机掌握还不懂。”
陆时成眼神略示嘉许,“这个,我得私下和你讲,他若心有戒备,以你们现在的境界之差,就不容易做到了。”
于是一老一少,越过灌木杂草,飘然而去;只留下林初一呆立当场,心中忐忑,师父是否会留下帮忙,也全无定数。
也没多久,黄素素才独自一人回来,手中还拿着那根黑色木杖,神色轻松。林初一见她如此,才放下心来,问道:“这老爷子,答应留下来了吧?”
黄素素道:“他走了,说是有大事要办。老人家说我们跟东海堂这几个徒子徒孙,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他老人家可没兴趣你们吉人天相,没问题的。”
娇滴滴的声音学陆时成的口吻,倒有几分神似;林初一苦笑不已,摇摇头道:“这家家过的,一定十分刺激。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时候我还会入妄,历劫洗心。确实吉人天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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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略无禁忌说功德
沈万洲作为东莞书画界的执牛耳者,也是本地为数不多在全国都享有盛誉的艺术家之一。www.uu234.cc他的作品令很多收藏家趋之若鹜,一家到了一字千金,一画难求的状态。并不是作品太少,关键是,他不卖。自从有了私家的东胜书画院,他几乎每日作画书写不辍,但流向收藏市场的,却是少之又少。
真正的书画爱好者,可以在每周末开放的时间到城郊一处无名山腰的东胜书画院鉴赏观摩;只象征性地收20元门票。想买的人很多,但去画院看画的人,却很少。可见其实都是投机商人,看中的是收藏价值,而不是书画境界。这也是沈老先生不愿出售的原因。
另收藏家们蠢蠢欲动的另一个原因,应该是沈老先生近40岁成名,如今已经过了近60年,按照常理推断,也不知哪一天,他就会突然搁笔而去;留下的东西,就都成了遗世珍品。艺术品的炒作,很多时候是毫无人情味的。但得益于此的藏家,不会觉得有丝毫愧疚,只觉得其中因果,都缘于自己眼光独到,人脉通天。社会资源,越是如此,越值得炫耀。
这天清早,常年在东胜书画院值守工作的阿叔刚刚打开大门,便见外面来了四个年轻人,都是男子。其中看似领头的,二十四五年纪,发型乱中有序,颇有文艺青年气质,自称摄影师莫雨;一个高高瘦瘦,面色黝黑,正是阿吉;另外两个,则看起来更加年轻,脖子上挂着一套微单相机的陈艺,颇有学生风范;样貌朴实的范朝贵,十六七岁的青葱少年,脸上已有沧桑之色。
东胜书画院有个规矩,凡来参观,除了要买票,还得登记姓名和联系方式。所以这几个人,就都一一登记。看门阿叔眼神迷离,头发花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访客入了画展厅堂,他便坐在只有三面墙的开放式门岗的签录桌边闭目养神。看似打盹,但以神识观其气机流转,势如山川。
林初一等人也不动声色,看得出阿叔秘密的,其实就他一人而已,反正又不是来打架寻事的,没必要理会这种藏龙卧虎。
一入展厅,便是常人,也会觉得此处气象,与山下城镇村落迥异;炎炎夏日中,遍体生凉,气息清新,十分舒服。林初一只感觉水木之属的生气浓郁,且不说赏画养心,就纯粹来此滋养体魄,补益真元,也是不错的去处。
前晚堕入妄心,他就一直想着要到这处闻名遐迩的书画院来看看,据说这位境界极高的大师作品,能荡涤心神。他带着阿吉,陈艺和范朝贵他们,也是出于对此次洗心之旅的看重。武修也好,学艺也罢,以宏卷巨作震击魂魄,叩问心神,无论雅俗,品赏眼光高低,都会各有所获。
展示大厅墙面蜿蜒曲折,中间几处分隔,形成回廊,观赏体验极好。书画作品,或横幅画框,或竖幅画卷,都挂在回廊两边墙上,错落有致。
沈老先生画作,墨法粗犷,笔法不工,但其势其境,或大气磅礴,或细腻婉约,观者所见,都是神韵;而林初一以神识观之,又是另一番气象。这些作品无论画作还是书法,都隐含不同的山水气脉灵力流转,且其灵气之强,足以影响一处
宅院的风水气运。这图像笔画,创作之出,便祭以神奇的堪舆改运秘法,一笔一划,都是修为道行。
难怪这个展厅的风水气象,如此宜人!
一幅楷法笔意的行书“功德”二字,略显枯瘦,整幅格局,却气场宏大,很有兼济天下之仁心。然而其中隐含的风水气象,却似无尽虚空,源源不断地吸纳一方气运,将画卷炼成一件富含灵力的法宝。纵观展厅之内的书画作品,尽有此奇效。
林初一不由想起师父在北海提及长河集团的“化虚引脉”风水局,与此间画卷异曲同工。
“先生在此观赏拙作,每一幅都极其细致,而心神念力,却又全不在画中。不知有何感悟?若有不足之处,也欢迎赐教。”一个晴朗慈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初一转头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气质清逸,满面红光的清瘦老者,正对自己微笑。
老者须发皆黑,看样子也就六十岁出头,气度不凡,仙风道骨;其气机律动,与师父和黎公十分相似。
林初一转身相对,拱手道:“这位老先生,相必就是沈万洲大师了。”
老者也拱手还礼道:“好说,好说,老朽些许薄名,难为小兄弟记得。”
林初一想了想道:“这功德二字,不知作何解释?”
沈万洲并未直接回答他,却微微颔首道:“小兄弟既然有此一问,可见眼光知觉,绝非平常。能思索其中真意,也是缘分。这幅字,便送与小兄弟如何?”
林初一连连摆手道:“沈大师作品,万金难求,价值不菲。小子不敢无功受禄啊。此行只需有所感悟,便是受大师所赐了。”
沈万洲爽朗一笑,也不勉强,却缓缓道:“这位小兄弟此行,可是为洗心而来?”
林初一闻言惊诧不已,却只得点了点头。
沈万洲道:“本欲见大境界,大智慧以荡涤心神,而身处其中,却生更多疑惑,是不是觉得,此行不值?”
这一问,便相当于开诚布公了,那意思不言自明,你既以看出其中奥妙,是不是觉得,此间大师,亦不过如此。林初一不语,这种话,实在不易对答;他不是喜欢违心献媚的人,而且真人面前,还不如有一说一。
沈万洲继续道:“其实所谓心灵福至,所崇尚者,本是自然;并非某种条条框框。写字作画,都是率性而为,否则便落了俗套。小公德与人为善,便不论大善小善;大功德普济天地,便不禁忌小愆小恶。所以所谓洗心,老朽以为,便只是放下二字,无需太多纠结。”
林初一良久不语,突然拱了拱手道:“老先生雅量,晚辈自愧不如。今天多有叨扰,若不嫌弃,改日再来请教。”
沈万洲微笑点头,一派宗师风范,目送几个年轻人鱼贯出门而去。
陈艺十分不解,走到路一拐弯,书画院大门隐去,便迫不及待问道:“莫雨老师,这字画意境深沉,正看得有意思,怎么就突然要走了?”
林初一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明言道:“这位大师,是个世外高人,我说的
不是书画,而是其他东西。阿吉和范朝贵跟我学太极拳,就算现在不懂,以后也会懂,此人跟我们是同一类人,却大道不同,看多了,未必是好事。至于你,纯粹艺术欣赏的角度,倒是可以常来的。”
这一番解释之后,阿吉眼神悠远,神情肃穆;范朝贵若有所思,似懂非懂,但师傅说的,肯定没错。林初一没告诉他们的是,离开之前,自己曾冷汗涔涔,震惊不已。此人修为,高深莫测,高到何种程度,自己根本看不出来!而且其堪舆秘术的脉络法度,竟与梁文辉和梁文光两兄弟极其相似,而法力之强,功力之纯,不可同日而语!这一点从字画中便能看出。他隐隐猜到了对方可能是谁,却不敢确定而已,万一这真的便是东海堂堂主,目前的自己,远远躲开都来不及!
步行下山,山脚便是一处乡镇旧址,街道狭窄,店铺陈旧,没有太多工业开发的痕迹,却保留了很多百年老宅。周末假日,多有城区居民喜欢驾车前来,逛逛老店铺,淘些老物件,消磨时光。一行人走在街中,陈艺左顾右盼,跃跃欲试。林初一便任他们自由闲逛,自己先去街口老槐树下等候。
来的时候他已看过,街口老槐树下,是一处本地居民闲坐纳凉的场所,这一带的山水地脉,穿街而过,便在老槐树下结穴,灵气充盈。而此间民众只是觉得大树阴下体感舒适,喜欢在此消磨时光,真正识得其中门道的不多。
但有眼光的人,也绝不止他林初一一个。他走到树下的时候,便看到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自己略长几岁的年轻人,立定树下,静静感念,意态清明。他所立之处,正是地眼中心所在。
即是同道,本不妨打个招呼;但是有了半山书画院的遭遇,林初一却不希望再有冒失之举。他便在树下随意游走,漫无目的。只是那年轻人,却偏偏注意了他,对着林初一微笑点头,算是致意。
虽有意避开,却也不可无礼,报还一笑之后,他便独自走向大树另一边,装作随意光的样子。那年轻人却跟了过来,仍是一脸暖暖的笑意,向他伸出手道:“兄弟可是太极传人莫雨?我叫赖山川,福建种茶人,上周陆师伯到了我师父的茶庄,说你在东莞可能需要人手,让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
这赖山川说着,不再隐藏自身修为气机,其律动流转,劲依然与梁文辉极为相似!只是二人之间,高下难判,赖山川却自带一股四海山川的浩然之气,这是梁氏兄弟和半山沈大师都没有的。
林初一恍然省悟道:“你可是曾元澄师叔门下?”
赖山川微笑点头,算是默认。林初一惊喜不已,连忙握着对方的手道:“原来是赖师兄,幸会幸会,你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对付东海堂,只要那位不知身份的沈大师不至亲自出马,己方实力未必逊于梁文辉他们。只是苦于无人精通堪舆之道,处处受制,毕竟牵涉到上百人安危,又不可贸然强功。如今有堪舆宗门的高徒加入,情势必然就大不相同了。
世间功德,既可仁者见仁;人生际遇,亦有喜忧参半,挺好。
第七十二章 风水自在人心
赖山川长得挺喜感的,丰满脸颊,小平头,头上还总带个钓鱼帽;只是个儿长得壮实,并不胖,却非要穿件很大码的t恤衫,长的几乎可以省了裤子。UU小说www.uu234.cc但裤子还是穿了,宽松的扎带裤子,足踏户外凉鞋;一副吊儿郎当的派头。
回城区的时候坐的是公交车,这里坐车的人少,后面两排座位就林初一他们几个包了。一伙人半路多出赖山川这么个活宝,最高兴的是微单菜鸟陈艺。车上那么多空座,他偏要屁颠屁颠的跟赖山川挤一块去。只是上车之后,林初一的座位就在赖山川前边,一直回过头来,师兄弟俩一直在哪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微单菜鸟插不上话。
林初一道:“师兄今天,怎么这么巧也在哪里?”
有些事情,赖山川不能在此尽言,只是隐晦说道:“陆师伯大略说了你在这边的事。你也知道,我这搞耕山相地的,见此处风水气机特殊,当然要来看看的。那书画院,我昨天就去了。下午和晚上都去了老槐树那,只是想看看那沈大师这么干,对此地水土,不同时辰的影响有何不同。”
闻听此言,林初一才明白原来风水气脉,堪舆理气,还有这么细致入微的诸多讲究。
“那赖师兄看出什么来了没?”
赖山川摇摇头道:“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如今天地灵气比之古时,本来已经少之又少,还有人这么干,山川有难啊。我说的可不是自己。”
林初一面色凝重道:“那又会怎样?”
赖山川道:“也难说,虽然不知对方身份,约略估计,此地山头宗门只此一家,也不会有其修士来讨个公道。至于山下居民,山水气运的微妙变化,是不会知道的。俗务的诸多纷扰,人心的潜移默化,百业渐衰,人们也只会怪大环境不好。我们就算有能力帮他们一把,也只能算是修行路上的一桩功德,但俗世当中,没有人会知道。”
“既然如此,等逮着机会,好歹帮他们一把。”林初一说道,神色坚毅。
赖山川默默点头,却没搭再腔。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所谓机会,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中间经历何种劫难机缘。
两人话题就此结束,赖山川帽沿低垂,手里捧着台ipad,正准备投入自己一直勤勉不辍的吃鸡大业。用这玩意吃鸡,他喜欢这种用大屏幕分分钟秒杀百米以外手机长枪手的感觉。
微单菜鸟总算逮着了机会,一手扶着胸前的相机,伸了个脸过去看着,忍不住嚷道:“山川哥,你这是作弊呢,那这么大个家伙,欺负手机玩家。”
赖山川盯着屏幕,也懒得看他一眼,随口道:“这是法宝加成,懂不?我种了两年的茶才买下这么件神器,容易嘛。活该那帮懒鬼被秒在草丛里。”
微单菜鸟道:“山川哥,你是种茶的,为啥莫老师说你是风水大师?”
赖山川边用手指划拉着屏幕,一边答道:“给我的茶树看风水啊,山水灵气充足的地方,才种得出好茶。”
微单菜鸟道:“哦,那你这次,有没有带点风水茶过来,让我们也沾点气运?”
赖山川满脸黑线:“这个,我倒给忘了。下次,我请你们去茶园喝。在地眼灵枢中喝茶,那气运才浓。”
微单菜鸟道:“好啊好啊,莫老师,记得到时给我们放几天假。”
林初一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神似睡着了。
微单菜鸟也没坚持,转身继续炮制赖山川。“山川哥,你在东莞住哪,租房子了没?”
赖山川挠挠头,结果把钓鱼帽给挠下来遮了眼睛;然后就中枪了,秒他的,竟是个拿着破旧汤姆逊的家伙。他气得不行,干脆收了ipad,才开始专心应付微单菜鸟道:“租了,就
在湿地公园附近,听说你们莫老师也在那一带,风水好。”
陈艺一听就兴奋起来,“是吗?原来我以为莫老师只是贪哪里环境好而已。你一个人吗,我过去合租怎样?”
赖山川突然警惕起来:“合租,咱俩都是带把的,你啥意图?”
陈艺脸上突然便蒙上了一片失望之色,悠然道:“山川哥,好歹你是个这么大的大师呢,咋能想那么污的东西。我就想跟着你沾点气运嘛,当然,如果你觉得我这人天赋不错,人品还行,愿意教点风水基础,我也一定会努力学好的。”
七拐八拐的,微单菜鸟总算十分委婉地说明了自己蓄谋已久的意图。
赖山川又挠了挠头,这会倒是把原本挠歪了的帽子给扶正了,晃晃脑袋,一副挺深沉的样子道:“学风水嘛,这东西,不容易啊。像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背几个子丑寅卯就不耐烦了,难。再去弄清楚阴阳生克,二十四山,十二宫生煞凶吉,先天八卦理气,那都是能把脑子烧糊的功夫。可这点,还没入门,只是刚刚找到通往门口的道。”
陈艺俊美斯文的脸上一片惊异之色,两眼圆睁,合不拢嘴看着赖山川道:“真的啊!山川哥,那你一定要教我啊。太容易的,学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赖山川后悔不已,本来也就是随口胡诌,让他知难而退,不想这小子反而打蛇随棍上,都不安常理出牌的。他淡淡道:“话说,你年纪轻轻的,又术有专攻,还费那劲来学这风水干嘛。”
陈艺十分认真道:“学会了,我可以回去给老家的宅子看看风水。那是我爸的心愿,几年前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请了个当地有名的风水大师到家里来,结果人家没有帮看,钱也没收就走了。普通的江湖地师,我爸又不想请,所以只有我自己去学了。”
“哦,那风水师怎么说”赖山川倒是来了兴致,“这大师跟钱过不去呢?”
陈艺道:“那大师人倒是蛮好的,也不做作,只是我爸亲自开车接他回来的时候,发生了件事情。有几个邻居的孩子跑到我家院子的番石榴树上偷果子,看见外面停车,赶紧下树。我爸让大师先慢慢下车,不急着走过去,免得吓着孩子,怕掉下树来。当时大师就说了句话 ‘陈老弟,其实这一路行来,你自己就带回了一片风水,宅子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送我回去吧。’我爸极力挽留,可是大师也是在家里聊了会天,吃了顿饭就回去了,始终没看风水。”
赖山川道:“那你可知道,接大师的路上发生了啥事?”
陈艺道:“也没啥,就是开着车的时候有个小孩匆匆跑过公路。我爸急刹了,直到大师提醒孩子已经过去他也没启动。”
赖山川道:“为啥不走?”
陈艺道:“我爸还拿这事教我来着,说孩子跑的这么急,很可能后面有其他孩子追他,我们得确认安全了再走。”
赖山川点头道:“嗯,有道理。风水,其实本在人心。你要真想学啊,也可以,回去我摆个香案,你得叩几个响头敬个茶。我这可是收开山大弟子,马虎不得。学不好,坏了师父名声,可是要动用宗门家法的。”
陈艺神色忐忑道:“赖师父,这家法是什么啊?”头还没磕,称呼先变了。
赖山川眼珠转动几下,最终没想出过子丑寅卯来,便说道:“家法嘛,我一向品学兼优,所以我师父也没用过,等回头问问他老人家再说。”
陈艺点头道:“嗯,祖师爷人真好。”
赖山川再次满脸黑线,摸了摸下巴,不说话了。
陈艺却没放过他,追问道:“赖师傅,那合租的事,可以商量了吧?我住着公司宿舍,对学业不利啊。”
赖山川淡淡
道:“要来就来,商量个球。万一你带女朋友回来住,别忘了叫她经常喊几个闺蜜姐妹啥的常来聚聚。”
陈艺高兴道:“好啊,回去就搬家。赖师傅,原来你也还没女朋友啊,跟我一样。”
赖山川意兴索然,再没理他,学林初一闭目养神去了。
回到城里,微单菜鸟说干就干,向赖山川问清了地址,讨了钥匙,赶紧张罗搬家去了,林初一想留他在饭跑跑家先一起吃饭都没留住。
林初一看陈艺跑远的身影道:“这小子,是我从一家大公司挖来的,很有灵性啊。”
赖山川道:“那是当然,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林初一领着他往云生美食里面的包厢走去,边走边聊。
“你真收他了?”
“咋滴,你不同意?这可是他主动求我的,不算跟你抢吧。”
林初一笑道:“能跟赖师兄,也是他的福气。虽然可惜,缘分使然,我也就认了。只是你不能这里事情一了,拍拍屁股就把他带回福建耕山种茶去吧,那我影棚那边就麻烦大了。”
赖山川拍拍他肩头道:“放心,我也打算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的。只不过,等得年把两年,那小子有了点基础,还是少不了要带他走走各处山河。”
林初一道:“赖师兄既然要长住,那堪舆秘术,是不是也可以教我一点?我可是已经走在门外路上了的。”
赖山川习惯性地隔着帽子挠了挠头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啊,出门前师父有特别交代,这段时间,切不可教你堪舆之术。”
林初一神色尴尬,热脸帖了冷屁股还好受点,如今竟是被从未见过面的宗门师叔据之千里,心里很愤愤不平道:“曾师叔他老人家,都还没见过就这么特别关照,不大好吧。”
赖山川本也不明所以,虽自己也颇觉此时蹊跷,但也不好妄议师尊,便安慰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师父跟陆师伯,那是生死之交,咱们这一辈,师兄弟本来就俩,他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藏私,应该是另有考虑。其实,他老人家见过你两次的,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林初一十分惊异,暗自想想自己拜师以来,有可能被老人家看到的种种场合,有点心虚说道:“他真见过啊,有说是在哪里见没?或者,对我有啥指教没。”
赖山川笑笑,故意吊他胃口道:“指教没有,评价倒是有的。”
林初一愈发心虚,问道:“啥评价?”
赖山川学了一副长者的表情,捋几下光光的下巴道:“那只野猴子,老陆怎么能就这样放养了;得管教。回头我问问老陆,他要是不管教,就给我去收拾好了。”
听师兄这么一说,林初一已隐隐猜到,敢情被老人家看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赖山川见他这副表情,自然也猜了个大概,故作严肃道:“当时我见师父神色不善,也挺担心的,这老人家,可没陆师伯那么好说话。所以我也跟他说道‘师父,好不容易有了个师弟;到时你也别太吓着他。要不,我这个做师兄的,先去替你收拾收拾?’。我这也是好心,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林初一“哦”了一声,心情复杂。师父和黎公本来也交代过自己,遇到曾元澄,可自行拜他为师;想来三位老人家也早互相打过招呼了。这三师父什么性子为人,自己可一点还不清楚。
赖山川拍拍他肩头,满脸堆笑道:“放心吧,有师兄在,大不了挨师父一番责难,这事怎么滴也要帮你给摆平了。”
林初一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可疑,却又不敢完全不信。
风水自在人心,看来自己这心中,风水不大好啊。
第七十三章 箭在弦上
周末的晚上,夜总会的工作总是特别的累。www.uu234.ccwww.uu234.cc特别是阿吉实施保安“便衣制”,与服务生混搭工作之后。这种场所的员工,变动本来就大;服务员流失几乎一半之后,宋总发现现场服务,安保条件依然可以应付得游刃有余,所以便顺其自然,相当于变相裁员了1/3。尽管辛苦一些,但个人收入提高了很多,所以保安们对此都毫无怨言,反而对这位给他们拓宽了财路的新经理心存感激,忠心耿耿。
常人很累,但阿吉除外。走在凌晨落寞萧索的街巷中,身形笔直,步履轻灵,如一杆枪缓缓地穿刺着夜幕。偶见几乎毫不起眼的身形晃动,在他所处的意境之中,便已是一场枪林弹雨,或刀光剑影。
想当年在水哥的场子,虽然威风八面,千人敬仰,但那种累,才真的叫伐骨洗髓,甚至今天把眼睛闭上,你都不知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在城郊那间老旧粉店,他一把柴刀,开碑裂石之力,往红毛的脑袋直劈过去,并非吓唬,也并非愤怒,而是生存规则,本该如此。在哪个江湖,没有空间可以装逼和忍受装逼,动了刀枪,就是生死之决。
当然,始终还总是有那么些个不谙世事的热血少年,带上一把刻着“36”字样的骨包铁,踌躇满志,想在那片天下毫发无伤地闯出一番名号。
走到一处三岔巷口,黝黑青年突然目露寒光,平地升起一股杀气。只见他身形明显一晃,但始终还是没有偏移原来的线路。“嗤嗤”两声,两道破风轨迹交汇于他立身之处,却没有击中,而是如同破风而过,打中了身后的墙壁。
阿吉两眼寒光渐收,周边本已泛起夜色涟漪的腾腾杀气,复归于没。“出来吧。”他淡淡地对着转角处两边黑暗的路口道。
黑暗处走出两个身影,一个高大威武,一个时段适中,手里都捧着一把打bb弹的仿m16气*步枪。
“师父。”两人来到跟前喊了一声,然后捧着枪低头不语。
“哪里弄来的?”阿吉冷冷问道。
两人唯唯诺诺,最终还是高大汉子韦永安率先担当,说道:“是我求邹德明帮弄的。”
阿吉道:“好玩不?”声音依然冰冷。他这两个徒弟,年纪都比师父要大,但现在这场景,就跟一个长辈训斥儿孙差不多。兄弟俩便选择了沉默。
阿吉叹了口气,声音略微和缓了些,“这事,邹德明知不知道?”
韦永祥赶紧接口道:“我们没告诉他要干嘛,只是商量了个理由,让他帮找了这两把bb枪。当然,他也不傻,我们平时也不好这口,所以,编理由的时候,也稍微用了一下师父的名头。”
两个闷葫芦徒弟加一个闷葫芦师父,其实挺和谐。他们为了两把bb枪能动一回这么弯弯道道的心思,着实不易。阿吉当然不忍责怪,只是缓缓说道:“试过了,放心了,回头该干嘛干嘛去。既然要试,干嘛不整爽点来个连发?”
韦永安道:“三角形定点攒射,都没让师傅移动半步,连发也没用的。”
没用不说,关键是明知没用还非要图个爽快,那就是对师父大不敬了。兄弟俩没那种调皮心性
,也做不出。
阿吉点点头道:“蛮有经验啊。我这次的事,不管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都不合适参与。需要帮忙,自己的徒弟我不会客气。”
韦永安抬起头,一脸坚决道:“师父,我以前在某个直属一个军分区司令部的特种大队,5年的志愿兵。枪林弹雨里活出来的,所以师父日常的身心境界,别人也许不懂,我一眼就能看出。高手我们对付不了,但那些带枪的小喽喽,在我眼里都是孙子。”
阿吉“哦”了一声,神思悠悠,脑海中不觉浮现出一幅当年那个年少轻狂的黑瘦小子,跟在一哥身后大杀四方的情景。
“我会跟他们商量一下,看到时能不能让你们和警方的人一起。他们那边的人,对付这种情况,可能不太适应。”阿吉最后说道。
兄弟俩没再说什么,告辞而去。虽然不算满意,但至少还能出力。
东莞往南过了虎门大桥,经广州,江门,继续走县乡公路折向东南,来到远离人烟村落的一处海边山头。山上是一座高级会所式的温泉度假山庄,别墅小楼,鳞次栉比;正对大门是一栋四层大楼,以仿古形式装有山墙和飞檐斗拱。
大门外一副石刻对联,“山中日月如常流千年岁月;人世男女证道享万代清福”;横批,洞天福地。
梁文辉伫立门前,身上并无半点飘然出尘之气,倒有几分商界巨子的风流倜傥之姿。一行三人,除了他之外,还有钦叔和李东青,高佬斌则没有出现。
钦叔摇着一把蒲扇,深吸一口气,此处山水气运,一如既往,浓郁无比。他望着那副对联道:“世间男女,无论富贵贫贱,精英傻子,终归还都是有那么一些能够出尘脱俗的痴心妄想;我们每每这么一番辛苦折腾,能让他们在人间极乐中,浅尝辄止地体验那么一番,是不是也该算是一桩小功德。”
梁文辉微微一笑,转头道:“师兄,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多愁善感的。莫非稍稍长了些年纪,就开始有了吃斋念佛的心性?”
钦叔摇摇头道:“心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十几年来都没能破境,现在也想开了,安心做生意。能为宗门聊尽绵薄,自己顺带挣几文养老钱,就算不枉此生了。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总是时不时不由自主地就会生出一番感慨,也不知是不是我们出了什么纰漏,还是真的心境有变,只是自己还未发觉。你们年轻人,还大有可为;我觉得,做完这一场,还是安心修炼,争取破境吧。有些钱,挣不完的。”
李东青点头道:“还是钦叔看得远啊,一语点醒梦中人;过了这段时间,我也想回云南去,好好跟师父静修几年。那些俗世生意,就让宗门后生多历练历练好了。”
他与其说是被点醒,还不如说是为自己早已做好的打算预先铺垫。
梁文辉看着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有点诧异。师兄弟们,今年到底是怎么了?
钦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对这位依然风流倜傥,踌躇满志的师弟道:“阿辉,你觉得,我们这次真的仍能像往常一样,万无一失?”
梁文辉看着师兄,并没有直
接回答,只是反问道:“师兄有此顾虑,可是看到了什么不平常的苗头?”
钦叔默默地前前后后捋了一遍,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想不出,只是莫雨那个小子的出现,总是觉得有点蹊跷。”
梁文辉微微一哂,没再说什么。钦叔也好像恍然回过神来似的,讪笑道:“哎,人老了,难免容易疑神疑鬼的。”
于是三人进入山庄,此次前来,是为了查看这里的各项布置筹备,是否充分妥当,毕竟,马上就要用了。
朝阳下的废旧厂房,尽管外观依然年久失修,空地中有萋萋芳草,但一片煦暖柔和的光影笼罩之中,隐隐可见无限生机人气,活跃异常。其中最盛的阴柔气息,春意盎然,柔情万丈。
山上丛林之中,林初一对带着渔夫帽的年轻人道:“怎么样,师兄可有看出什么来?”
赖山川凝神入定,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答话。好一会,他才收了神识,轻声说道:“这堪舆秘阵,当初布下的人,应该说比当下守阵之人的修为要高出一筹;否则我也未必可以贸然查探。里面这一百多号男女,当然是以女子居多,训练似乎已经接近尾声了,都衣冠整齐得很。而且从其整体的气机律动来看,训练强度也是比较闲适,应该都是恢复性的练习。这场好戏,要开始了!”
林初一默默点头,神色凝重。赖山川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副调侃的语气问道:“师弟,这么多年,你还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林初一愕然道:“没这么严重吧,师兄问这个是啥意思?”
赖山川一本正经道:“严不严重,都得做好最坏准备是不?更何况,对方可真不简单啊。”说罢长叹一口气,仰头望天,似模似样。
林初一也不觉受了感染,的确,一个梁文辉便与自己不相上下。加上还有那个神色猥琐的矮壮汉子和高瘦中年;还有不知深浅的老狐狸钦叔。至于东胜书画院那位书画大师,他连想都不敢想,只能默默祈祷此人不会参合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想到诸般种种,小伙子神色愈加凝重,喃喃道: “遗憾的事,倒是不多,最可惜的,还是当年的阿吉兄弟;压着他的担子太重的时候,我能做的太少。”说罢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赖山川道:“那便以当下境况想想,你林初一准备放手一搏,去跟人拼命之前,还需要为阿吉先做点什么吗?”
此处就他们师兄弟两人,赖山川似是毫无意识的直呼真名,林初一却瞿然一省,如前几日遭师父当头棒喝,展颜道:“谢谢师兄,我明白了!”
一身强劲紊乱的气机,恢复如常,比之入妄乱心之前,犹多了几分清澈明净。
赖山川笑着挠挠帽子,装得并不像地倚老卖老道:“嗯,还行,够格做我师弟。要真长了颗个榆木脑袋,干脆一脚把你踹下山去,让那个胖老头子收拾算了。”
林初一闻言愣了愣,“那胖老头子真在?这样都还能查探,师兄现在到底什么境界?”
赖山川道:“开玩笑的,那老头在,只要不想拼命,咱们还都得避开。”
第七十四章 青莲岛
深夜的荒郊,没有路灯和霓虹,十分昏暗。几道刺穿夜幕的光柱迅速移动,去往山下废旧厂房的方向。三辆集装箱拖头,挂车上都拉着一个40尺的货柜。这些货柜,正常角度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若是从龙中俯瞰,可以看到货柜顶部加装了外形比较隐秘的换气扇,带空调功能。从飞驰的车速也可以看出,货柜应该还是空的。
车灯晃到厂房大门的时候,两个保安已经手脚麻利地把大门打开;三辆车直接进了厂房前的空地上。几盏装在十几米高处的大功率工地灯,接连亮起,把整个场地照得如同白昼。
驾驶室门打开,纷纷下车,到车尾把箱门打开,然后都站在车尾一角。三个司机装束一致,大晚上的却都戴着鸭舌帽,宽框太阳镜。帽檐压得很低,不容易看清面样。加上他们站的位置受箱门遮挡,更加不显眼。
两个中年汉子从厂房里开门出来,正是李东青和高佬斌。两人分别进入每一个集装箱内。从他们进去到出来的时间估算,这二人对里面的每一个角落和细节都没有放过,检查得十分仔细。几分钟后,两个汉子相对点了点头,便重新进入厂房里去了。
宿舍内的侯小华睡得正沉,突然听到墙上的小音箱音乐想起,懵懵懂懂醒来,给吓了一跳。由于这几天的训练都比较轻松,所以大家都醒的比较快。而且两位仙师这几天都经常跟她们分享“修炼体会”和感受,所以姑娘们的精神状态一直十分亢奋,心绪悠悠,春意盎然。有些人甚至根本就没有睡着,侯小华醒来的时候,还听到有几张床传出奇怪的声音。
灯亮起来的时候,喇叭里传出哪位女仙师清脆婉转的声音:“各位道友,经过一个月时间的入道结缘,受初真戒训,各位已经可以真正开始这无上欲乐,道证长生的真正修行了。今晚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到山水毓秀,灵气充盈的青莲岛洞天福地去。在那里,各位会遇到同样经过了皈依戒训,道心纯粹的修侣,享受仙界玄妙无穷,超脱尘俗的阴阳滋养之道。现在请大家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其余生活物品用具,都不用带走。青莲岛洞天福地中,都是天庭般的宫观道舍,日常所需,一应俱全。收拾好后请留在宿舍内,听候上车安排。”
一通广播,侯小华已经完全清醒。尽管历经一个月的各种训练,她对这种结侣修行已经并不排斥,甚至有点期待;只是潜意识中,仍然觉得修侣若非哪个不善言辞的黝黑平面,始终有些不妥。忐忑不安中,几套衣物已整齐打包好。内里完全放空的一身宽松制服,仙师的各种诱导训戒激荡心湖,加上无事可做,她只觉得浑身燥热,心跳急促……
不一会,宿舍门锁自动打开,一个黑衣保安侧身现在室外门边,目不斜视,只是嘴巴开合,朗声道:“请各位仙师下楼登车。”
言毕挺直而立,犹如持仪礼送。鱼贯而出的姑娘们,也不觉
挺着胸脯,颇觉今日的地位身份,已经与当初哪个被囚于暗室之中的惊慌女子,云泥有别。
至于如今是否已经恢复自由之身,是否仍然任人摆布,则似乎都已经自然而然,无需多虑。
出了厂房前门,看到三个巨大的集装箱尾门打开,对着自己,箱体内随有简易照明,但那生硬的钢铁四壁,纵深如隧道的空间,心中瞬间凉了半截。一声“仙师”带来的自豪感瞬间破碎了一地。侯小华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四下转头张望,并没见到想象中的豪华大巴。她开始确信自己是要被关在这个铁箱子里去往那不知到底是不是宫阙楼台一样的青莲岛了!
其他宿舍的女子陆续出来,一辆车后面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五六十人。
一个额上微秃,头发花白的慈祥老者出现得恰逢其时,一如既往的摇着蒲扇,满脸堆笑,神色和蔼。
正是先前把姑娘们从高佬斌手里“救”了出来的钦叔。钦叔在人群前清清嗓子,缓缓说道:“道友们,我知道大家对这集装箱改装的别想会有想法。但是且不说哪个岛上并没有客运码头,客船不方便上下,即便是有,那也是道门仙家的洞天福地,有道门禁制和仙家气脉的,从不曾沾染半分俗气。要是这么上百位如花似玉的女仙师,坐着大巴大摇大摆地去往码头,再坐了客船一路莺莺燕燕的闹到岛上;非但会触动道门禁制,万一惊动了上水神祗,动了仙家气脉,这一地的灵力生机就散乱了。我们大家诚心鼎力修行半年,到头来什么道行修为都捞不着,岂不是白费光阴。所以啊,请稍安勿躁,为了那一世百年甚至数百年道缘,委屈个一天半夜的,算不得什么。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者说得声情并茂,脸上表情,肢体动作,都丰富得很。更何况那一番道理讲得也滴水不漏,女子们便乖乖上了车。这五六十人占一个集装箱,里面还显得相当宽敞。箱底铺了地毯,十分干净,加上顶上空调开放,里面空气清凉;女子们多少捡回了点“仙师”的感觉。
待人上齐,站在车边一角的司机便低着头,闷声不响地把门关上。集装箱虽看不到外面,但顶上两盏简易的节能灯,还是让女子们可以勉强看清周遭一切。大家略有点纷纷嚷嚷,不算太过嘈杂,但声音集中在一个封闭空间之中,身在其中的女子们,便再听不到外面的声息。车厢外不远处的另一辆车后面,此时正聚集了另外的五六十女子,钦叔也正在同样一脸和气地对她们说着刚刚说过的同一番话。
第三辆车离得比较远,打开的车厢门对着厂房一楼的另外一个门口。第二辆车的箱门关上之后,如果此时的侯小华还在外面,便会看见一众年轻俊朗的男子,身着与她们款式类似的制服,陆续走出那另一道门口,其中便有他的哥哥侯小金。她们女装的制服是青色,而男装的则是白色。
身着制服的侯小金,精神面貌,
与刚来时哪个憨厚小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举动行止,自带一股谦谦君子的形貌气质,显得风流倜傥,帅气十足,加上一脸山花烂漫的气象,典型的少妇杀手。他们显然也经历了两位仙师的入道结缘,初真戒训,此刻正心湖荡漾,满怀期待。
这群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来个,却进了同样大小的一个车厢中。
车子起初一路颠簸,毕竟这里是荒郊,那道路也并不会太好。约半个小时之后,车厢内终于平稳下来,感觉车速也快了不少。只是路况如何,往哪个方向,女子们都毫无知觉。好在这一个月来大家都混熟了,彼此有说有笑,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好像也并不漫长。
车子停下来后,也只一下子,集装箱内众人便听到了外面解开钮锁的声音。再过几分钟,感觉有些摇摇晃晃,箱体慢慢凌空升起。虽然过程并不很久,女子车厢里仍然是发出一片惊呼声;好在一下子就平稳落地。落地后那微微飘摇的感觉,这应该是在船上了。
就在两个多小时前,三辆货车纷纷离开那处废旧厂区的时候。山上黑暗的林中,四个岿然不动伫立树下的男子,目睹了整个过程。其中一个正抬着左手,目视掌中,全神贯注,大拇指在食中无名三根手指各节飞快地轮回点着,这是林初一正在以先天易数的玄妙卦数,推衍占卜。最后一辆大车刚出门口,林初一的拇指已经停下,略一沉思,便放下了手掌。他转头对身边一个身形略比自己高大的年轻人道:“他们去的,并不是一处海岛;而是东南方海边一处山上私家会所。其地水火既济,水旺林生,应该是一处有温泉地热的风水宝地。距此应不过三百里。”
身旁的赖山川道:“嗯,按之前几次商讨,我也怀疑他们其实并不在海岛。否则那些个花费巨大加入修会的富豪们,怎么能自由出入,享受这半年邪修欲乐之时,还能不误了自己处理俗世商场的大小事务?这些富豪都不是易与之辈,自有办法不露行迹。但那些女子坐船,估计是东海堂使的障眼法,让她们完全无从估计路程远近,地点特征而已。”
二人正密议着,厂房区域的山水禁制突然消失,那原本生煞气机流转不已的堪舆大阵已经撤销。慈眉善目,身形微微发福的老者钦叔,后面跟着几个步履矫健,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一起上了一辆gl8商务车。
林初一右边的一个高大男子用手捻起挂在脖子上的一根黑线,贴近嘴边说道:“通知白鹭,跟着这辆gl8商务车,把实时定位转给我。影子影子,你和素素那边,收到我的指示再实施行动。”
高大青年简短捷说,放下黑线,便转脸过来对林初一点了点头。四人转身下山,高大青年林励走在最前,跟着是林初一,赖山川。最后一个,黝黑的肤色隐没在黑暗中,显得有如幽灵;双眸之中两道炽热的目光,深邃悠远,似要撕裂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