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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别部大司马     争霸三国txt下载     争霸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一章:广川城姚贡变卦

    陈诺所部人马千余人,在路耽搁数日,冒着严寒,眼看就要抵达此站目的地清河国广川城了。www.uu234.cc

    不但是众人,就连陈诺也是轻嘘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广川城已经不足十里了,也早在先前派出了一路侦骑前去通知清河相姚贡。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了,派出去通知的侦骑也已经回来了。

    “吁!”

    侦骑一勒马缰,在陈诺身前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马靴踏在雪地上溅起了一箭污浊的雪水。他低头快行几步,到了陈诺跟前立马拱手说道:“我军将要到来的消息已经按照将军吩咐通知了姚国相,但国相吩咐,让将军的人马立即止步,不得再继续靠近广川城。另外,姚国相他让将军亲自去一趟广川城,他有要事要跟将军商议。”

    “姚国相这是什么意思?”

    赵雪勒马上前,看着陈诺。

    陈诺一挥手让侦骑先退到一边,他则回过头来,吩咐赵雪:“既然姚国相这么说了,军队暂时停止前进,就地驻扎。还按照老办法,赵雪留守,典韦带十数骑人马随我进城。”

    陈诺话刚说完,赵雪立即一挽陈诺袖子,低声说道:“将军,袁将军给我们的命令是进驻广川城,协助姚贡守卫此城,如今他一句话就把我们挡在了城外,恐怕有些不妥吧?”

    陈诺身子一凛,想到郭嘉临行前交代他的话,也立即警觉起来。想姚贡此人尚且对待袁绍都是阳奉阴违,更何况在此公孙瓒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若是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也的确要留个心眼。

    他一拍赵雪的肩膀,说道:“按命令行事就是了,至于其他,我来应付。”

    他没有说的是,公孙瓒尚且跟黄巾纠缠在一起,胜负未分,姚贡就算有二心,也不敢这么急着就摆明态度。

    他带着典韦一行十数骑人马快速奔驰,不多时也就到了广川城下。

    清河国广川城在此之前不过算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城池规模也不大,但姚贡于不久前受袁绍的命令从甘陵移治到此,不论是政治还是军事地位,也一下子往上抬了抬,所以对城池的规模有必要往上跟进。

    既然国相和县令两级的官员都在一个城池办公,加上此地又是临时的前线,不论是为了壮观还是为了实际效用,加固城墙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所以就算是这样的大冬天,姚贡仍是征集了不少民夫,对城墙进行了大规模的加固加高,进行修葺一新,就算此刻,还仍是有不少民夫在城墙上下往来,忙绿个不停。

    陈诺可没有功夫看这些,广川城下,城门大开,有两队持枪骑兵分开两排,夹道而立,中间一杆大纛,纛下立了个身穿袍服的官员,官员身后则有许多长枪步兵以及弓弩手簇拥着。他们立定当地,一动不动,远远的目视着陈诺以及他身后的十数骑。

    陈诺远远看到,打马向前,等到快近了,方才又将马速缓了下来,以示尊重。

    待距离保持得差不多了,陈诺方才缓缓控马,立定马背,瞧了一眼纛下官员。

    只见那官员面色蜡黄,气色深沉,手按着佩剑,也正是打量着陈诺。

    陈诺赶紧跳下马,向前拱手,声音洪亮若钟:“末将陈诺,奉袁将军之命,率部屯扎广川,如今兵马已在城外十里。敢问姚相,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姚贡马上欠了欠身,却是屁股也不挪一下,仍在马背上跟陈诺搭话:“有劳陈将军了,你的人马既然已到,也不需入城,可直接开往修县屯扎。”

    修县?如何是修县?陈诺有点不解了。

    他当即一拱手:“姚相,恐怕你弄错了!末将接到的命令是将军队屯扎广川,协助姚相您守城。至于修县……如果末将没有记错的话,此地归属于渤海,目下尚在敌将公孙范的手上。姚相要末将将军队屯扎此处,怕是不妥吧?”

    姚贡嘿然一笑:“什么公孙范不公孙范,本相问你,渤海可在冀州,冀州可是袁将军的地盘?”

    陈诺说道:“渤海当然在冀州,袁将军此时所领乃冀州牧,所以按照常理渤海也当是我冀州的地盘。只是,既然袁将军已将渤海印绶让与他人,而这个人又与我冀州是敌,渤海暂时还在他手上,故而说起来,这渤海也只是名义上属于冀州而已。”

    姚贡捋须而笑,没想到陈诺倒是回答得挺是巧妙,他也不兜弯子,直截了当的说:“我不管这些,我只是想要陈将军你领兵即刻去夺了此地,等到此地落到了我们手中,到时不也就是变‘名义’为‘实际’了吗?想袁将军知道想必也是很高兴的。”

    姚贡打的倒是好算盘,这修县的具体位置陈诺还是清楚的。此地乃渤海、清河、平原三地的交界处,距离河间和安平国都是极近的,且最重要的一点,这修县距离姚贡所在的广川和公孙瓒所在的东光都是差不多的路程,可

    以说在中间线上,而且是首当要冲。若陈诺据守此城,自然为姚贡挡住了公孙瓒的兵锋。

    现在想来,袁绍将他和姚贡调来广川,就是想让他们来做这个挡箭牌。只是没想到,这姚贡倒是比袁绍更加狡诈,他为了自身安全,居然想要利用职务之便,想出了一个更加厉害的招数。他将陈诺推到更前线去,这样也就替他挡了一挡,变不利为有利,也实在是高明啊。想他这样将他派到公孙瓒眼皮子低下,是欲要将他陈诺往火架上烤啊。

    陈诺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转而拱手问道:“敢问这件事情袁将军知道吗?”

    姚贡嘿然一笑,看来早已经准备了说辞:“陈将军放心,想过不了多久袁将军也就知道了。不瞒将军,在将军到前,其实本相就已经修书上报了。当然,还要恭喜陈将军,我想到时不但是进兵的命令,还有修县县令的委任令也必同时送达、将军到时不但武职在身,更是一县之令,文武兼收,可喜可贺!

    哈哈,陈将军你也不必谢我,虽然此事是我上表,但也要看陈将军你的努力不是?不过丑话说到前面,如果陈将军你没有夺下修县,或者不幸战死沙场,这个修县县令只怕也与将军你从此无缘了。”

    对于县令不县令的陈诺不关心,如果没了性命,拿个空头县令又有什么用?

    他一拱手,脸上笑道:“多谢姚相的抬爱!只是我得到的是袁将军让我发兵广川的命令,至于别的,在袁将军没有其他命令下来之前,恕末将不能遵从!”

    “大胆陈诺,你敢连姚相的命令都不遵从吗!”

    说话的是姚贡旁边一个武将打扮的人,陈诺理都没有理他,仍是保持了一张笑脸。

    陈诺身后的典韦,他可没有陈诺那么捺得住性子,虎步向前,哼声若雷,瞪视着说话之人。又背过手来,摸到了铁戟戟柄。

    刚才喊话的那个武将,手里捉了支长枪,本来凶狠的模样,在看了典韦这副尊容后,立即是双眼圆瞪,若不是姚贡压制着,只怕就要打起来。

    姚贡脸上青筋乱窜着,看来有动手的意思。但看陈诺身前那条汉子,只怕是有些本事,如果要硬来,又怕未必能占得了任何的便宜,更何况陈诺的人马此刻就在城外,多少有些顾忌。

    姚贡在权衡了一番后,只好转而换了一张脸,先自喝退那人,接着又是挤出了一团笑:“这件事情恐怕不是陈将军这么说的,本相既然敢先斩后奏,自然是行有把握之事。陈将军你若是一意孤行违令不尊,只怕这个叛逆的罪名是不好担当的吧?”

    陈诺思量了一下,姚贡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再说,凭他对于袁绍个性的了解,也知道这件事情在袁绍看来是有益而无害的,肯定是会同意姚贡的建议。如其等到事后难堪,狼狈行事,受制于人,倒不如先抢占先机,将来退后的余地也大些。

    陈诺想到这里,便道:“姚相误会了,姚相既然已经向袁将军请命过了,再加上姚相所行之事又是为袁将军所考虑,想必袁将军也必没有其他意见。末将之所以犹豫,只是考虑到自身实力太过单薄,只怕攻打县城尚且不足,若是没有一举拿下修县,反而引得公孙瓒的注意,只怕到时候不好收场了。我且不说,只怕到时也会连累姚相你不是?”

    姚贡嘿然一笑,只要陈诺同意将兵马去夺修县,其他一切好说。

    姚贡大手一挥:“听说陈将军所部人马不过千余人,要打下修县也的确不容易。这样吧,只要陈将军愿意出兵攻打修县,不但你部所需的粮草可以就近得到我广川的供应,就是攻城的器械以及兵源,亦好商量。”

    陈诺点了点头,只要有他这句话还好说。

    那姚贡想了想,打好了算盘,接着说道:“这样吧,本相除了粮草供应器械满足外,另派出千余人马协助你破城。但破城后,这些人马仍需回守广川。”

    陈诺一听,拱手道:“若是能得姚相从中帮助,想要拿下修县想必也不是什么太难之事,只是姚相今日所许诺的,希望到时候能够兑现。”

    姚贡嘿然一笑,说道:“陈将军你多虑了,我姚某人说过的,自然是金口玉言,将军你放心吧。”

    陈诺点了点头,再次拱手诚谢。

    既然要准备器械粮草又要划拨士兵,自然需要时间,姚贡只好让陈诺等在城外安营扎寨,休整一宿,第二天再行进军。

    回到大帐,陈诺将此事与赵雪等一说,皆都不忿。但陈诺既然已经答应了,只得把事情往好处想。他连夜翻看渤海地图,又派出侦骑探查修县那边的情况。等到半夜了仍是对着地图预先模拟着战况,都未曾睡下。赵雪巡营到此,心实不忍,让部下准备了些热汤,捧进来给陈诺喝下了。

    赵雪想到姚贡,仍是不忿:“姚贡这厮心怀鬼胎,战还没打呢,就算计起自己的人了来了,这厮也忒

    狠了点!”

    陈诺看到赵雪那张通红的小脸蛋,心下不忍,想必是被帐外的风雪冻坏了。他赶紧放下地图,在她脸蛋上搓了搓,拽着她的小手,让在自己掌心里暖了暖,笑道:“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没好意思让咱白拼命不是?他好歹是拿出了些诚意,不但许诺我粮草器械,还要划拨给我千余人马,咱们再不干他可就要发火了。”

    赵雪鼻子一哼,白了一眼:“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不定他派出这些人来名义上是支持,暗地里却是在监视将军,拖累我军后退呢,将军可要小心!”

    陈诺嘿然一笑:“不管怎么样,他人马都派出来了,到时怎么用那还不是我的事情?”

    赵雪看陈诺笑得有些邪乎,不禁身子前凑,问他:“大哥哥,你又有什么坏主意啦?”

    “知我者,莫过雪儿也!”

    陈诺一勾她鼻梁,笑问:“雪儿可知道当初袁术挟持刘虞之子刘和让其发兵一事?”

    “知道啊。”

    赵雪一笑:“当初刘虞是发兵了,但公孙瓒也想掺上一脚,故而派出其胞弟公孙范也领了一支人马随行。但最后,还没到袁术那里呢,刘虞的那支人马就已经不见了,说是全都被公孙范那小子暗地里收编了……”

    赵雪说到这里,看了陈诺一眼,“哦……大哥哥,你想……”

    陈诺对她一摇头,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打住打住,我知道雪儿你聪明,但这话嘛最好是点到即止,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赵雪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就知道大哥哥你一定有办法,定然不会吃亏的。可是我看姚贡这人精明着呢,他敢拿出这千余人马出来,想必也已经有了准备,不然你看他战还没打呢,就先说定战后归还人马。

    大哥哥,如果你也想照葫芦画瓢,我看这事恐怕有些棘手哦。更何况,当时公孙范之所以能够收编刘虞派出的人马,那是因为路途遥远,易于行事,可这里到修县路也不多啊,又在姚贡的监视之下,未必好办啊。”

    陈诺一笑,说道:“这乱军之中随时都有性命危险,就算带兵主将命大,我也保不定他能活着回到广川。只要这带兵主将一死,还怕不能让我们便宜行事吗?”

    赵雪一听,也立即明白了过来,说道:“这件事情,雪儿倒是愿意效劳效劳。”

    陈诺目视着她:“我也正等着雪儿你开着口呢。”

    赵雪不知为何,此时居然不敢跟陈诺眼神直视,她赶紧低下头来,将手抽出,将身站起,说道:“时候也不早啦,将军……”

    一语未了,被陈诺一扯,拉到了他的怀里。赵雪脸上一红,闻到陈诺全身所散发而出的那股男子汉气息,不由陶醉其中,居然是忘记了动弹……

    抱着怀里的温柔软香,再摩擦着她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儿,陈诺心神微微一荡。只是他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呢,倒是闻到了对方急促的呼吸,听到了她紧张的心跳。她眼睛此时也已然悄悄闭上,就连她的那片薄唇,亦是微微张着,似乎随时迎接着陈诺的冒犯,给人以致命的诱惑……

    等到第二天,陈诺尚在营中等候姚贡那边的消息,就有侦骑报说广川城已经大开城门,城内的援军也已经出城而来。陈诺这边也不好耽搁,传令拔营起寨,他则先带了一些人马前去接应。

    姚贡所派出的领军将军,陈诺昨天见过,当时他就在姚贡身侧,就是那个手持长枪的武将。只是他当时一心应付着姚贡,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此人身上,姚贡也没有引见,陈诺自然不认得他。

    “鄙人清河朱灵,见过陈将军!”

    来人打马上前,自报名号。

    清河朱灵!陈诺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朱灵本是袁绍的将,时曹操东征陶谦,袁绍于是派出他都督三营人马相助。后来诸将都被袁绍叫回去了,独独朱灵留下来辅佐曹操,前后立了些功劳,朱灵也因此得以成就大名,位至后将军,封高唐亭侯,名亚曹魏五子良将徐晃等,也是个难得的战将。

    陈诺也没有想到,朱灵此时为姚贡部下。想朱灵此人也不是一般的角色,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看来,晚上跟赵雪所订的计划要遇到些变动了。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夺人家人马是小,得将之心是大,如果能够收买朱灵之心,或许比得到他手上的那支人马更为重要。

    陈诺打了个哈哈,客气了两句。

    那朱灵说道:“陈将军,姚相说今天他就不出城来远送将军出征了,让某带领所部随行,听从将军调遣。将军,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陈诺笑道:“我已吩咐人马拔营起寨,片时就能动身,此战就有劳将军随某出征了。”

    随着一通鼓罢,陈诺和朱灵所部合计两千余人马前后行进,也立即开往修县。

第六二章:清河国朱灵求援

    之前支出去探路的人马也已经回来了,说修县驻军不过两三千样子,城备也是极其松垮。UU小说

    陈诺还琢磨着,不论如何,贼人虽然只有两三千人,但他们要是下定决心硬拼了,只怕也是一场苦战。

    陈诺还故意有事没事拉着朱灵一起商讨攻取修县的办法,朱灵倒极是配合的,也是尽量说出自己的看法。只是他也有个毛病,只要是典韦在旁边,就拿眼睛瞪视着典韦,好像有仇似的,话说到一半也就不说了。

    那典韦有保护陈诺的责任,自然不敢大意,朱灵越是这样,他越是放心不下朱灵。

    陈诺眼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心里猜不透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若是他当天在广川城下稍微注意一下,其实也不难发现,当天朱灵为着姚贡呵斥了陈诺一句,典韦出来虎视着他,他当时虽然碍于姚贡的面子没有出马,事后也觉得窝囊,总想找机会要跟典韦比划比划。

    典韦看着朱灵的牛眼,也不做声,拍着胸脯,大拇指往后一竖,意思是不服气咱后面单挑。

    朱灵这下是看懂了,回瞪了他一眼,也毫不示弱,将身站起。

    陈诺也知道朱灵这人很是牛气,若想让他今后甘心为自己办事,非让他先服软了不可。

    他这边故意充愣,一把挽住朱灵衣袖,问他:“这话说到一半,朱将军这是要……”

    朱灵还算脑袋清醒,想着此次出来是为国相姚贡办事的,要是跟陈诺部下结怨,只怕会坏了大事,有意要克制自己。哪知典韦把个圆眼瞪视着他,露出了鄙夷之色,这要是这么露怯了,那以后还不被典韦欺负死?他也是气劲上来,随口答道:“人有三急,就算再大的事,将军也要需得体量一二,实在不好意思,告辞了!”

    朱灵说着,挣脱陈诺的手,虎视了典韦一眼,转身往密林里走去。

    典韦虎步往前,也跟着就要过去。

    陈诺回过脸来,问道:“怎么,恶来你也有三急?”

    典韦不善于说谎,听陈诺一问,反支吾起来,一下子脸红了。要他说谎,实在不该;但若不说谎,只怕就脱不了身。若是失信于人,这叫他以后面子何存?

    陈诺看他那样儿差点没有笑出来。他站起身来,往前一走,低声在他耳畔说道:“我知道你小子力气大,可也好歹留点情面给朱将军。记住,千万别把人给我打残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典韦微微一愣,将军这是在跟他说话吗?但看陈诺说完后,背负着双手优哉游哉的走开了,附近又没有他人,好像也只可能跟他说。

    典韦仔细一咀嚼,恍然明白了过来,赶紧向着陈诺远去的背影拜了拜,主公啊主公,你当真是我的好主公!

    典韦嘿嘿一笑,立即往前追去,钻到了密林里。

    那朱灵回过身来,对着典韦怒目而视。意思是,小子,我忍你好久了!

    典韦鼻子一哼,彼此彼此!

    朱灵还之一哼,手抖长枪,那么就放马过来吧!

    典韦摆了摆手,跟你打还用不着动兵刃!

    欺人太甚!

    朱灵虎吼了一声,一枪横扫了过去。那典韦堪堪跳将开来,挥拳猛击。朱灵也不是好惹的,立马将枪拍出,挡住了典韦的虎拳。这两人片刻间打过了十数个回合。只是典韦毕竟托大,被朱灵长枪逼了两逼,居然划到了他的衣服,呼哧一声,将他衣服撕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典韦也是吃惊非小,再看对方趁势又扫来一枪。这枪凌厉得很,而此地又是在密林里,树木遮掩,也难以有施展腾挪的空间;眼见已经没有了退避的地儿了,典韦迫不得已,只能是分手拔戟,双戟齐下,碰然一声,砸出一团枪花。

    朱灵闷哼一声,居然被这股雄浑无比的气力给震得手臂发麻,长枪也差点从手中丢了开去。他脸上一红,仍是不服软,呼哈哈一声,又是抖动手中长枪,重振威风。只是他再怎么战,也不敢跟典韦硬碰硬了,只能持枪游走。

    朱灵不停躲闪,到底空间不足,被典韦铁戟磕到,长枪应声脱落。眼看对方手中双戟跟着齐下,往他脑瓜子上砍将了下来,朱灵躲避不及,也知此命休矣,反抗无益,只能是手上一抖,双眼一闭,任凭典韦处置了。

    早在暗处观战的陈诺,猛然看到典韦手戟如风砸下,只怕朱灵性命就要毁在他手上,可是呼喝已经来不及了,手心里也是出了一层细汗。

    戟风猛灌而下,但就在半途,却又突然顿住了。

    朱灵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动静,猛的睁开眼来,只见一对牛眼正虎视着自己,旁边还有一把铁戟,距离他脑门也不过数寸。铁戟虽未下来,但戟刃上的寒意往他脑门骨髓里直钻。

    典韦突然对着他当门大吼了一声,把朱灵最后剩下的那一丝胆量也吓破了。也没看见典韦有任何行动,他倒是一咕噜坐在了地上,居然瞠目

    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诺背过身来,心里多少有些鄙夷,这难道就是他所看重的朱灵,他就这么一点胆量?

    朱灵并没有让陈诺失望,他虽然是被吓着了,但起码的尊严并没有丢掉。等他意识回缓过来的时候,猛的抓起手中长枪,倒转枪柄,呼的一声,将枪尖朝着自己胸口猛刺而下,要不是典韦夺得快,眼看朱灵就要命丧己手了。

    典韦回收双戟,一把夺过长枪,将其丢掷在地,对着朱灵喝道:“大丈夫输了一仗就要轻生,如你这般要死多少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陈诺交代他的话,他虽然没有杀他的意思,但也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他也赖得嗦,丢下枪转身就走。

    倒是朱灵愣了两下,突然跳起,哈哈而笑,长声道:“你说得对,大丈夫输就是输了,轻生何益?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奋斗的目标!”

    典韦男儿秉性,最爱听的就是这些话。他本还不欲再理会朱灵了,听他这么一说,回转身来,抱着朱灵笑道:“这样才配做我恶来的朋友,走走,主公还在等着呢。”

    陈诺走避已经不及,只好哈哈一笑,避开荆棘长身出来,先发制人,责备起他两:“怎么,你两个什么时候感情怎么好?如今铁打到一块啦?害得我好找,快走吧,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陈诺说着,上前来一左一右,挽住了典韦和朱灵二人的手,往前就走。

    朱灵二人此刻也没有时间去想陈诺怎么一找一个准,听他口里有好消息,便即问他:“不知有什么好消息,居然让将军你如此高兴?”

    陈诺哈哈一笑,说道:“文博不知,我刚刚接到探马回报,说修县县令听闻我等将要杀奔他的县境,居然是弃官而走了。现下修县形同空城,我等只需直接过去接手就可以了,你们说这不是好消息吗?”

    文博,朱灵的表字。

    朱灵一听,喜上眉梢,还没有开口,倒是典韦先自咋咋呼呼叫了起来:“贼人听到我大军到来便是不战而走,这当然是好事啊……可是,如此一来,典韦我还本想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的,看来这下是不成了。”

    陈诺哈哈一笑:“你要厮杀立功,以后有的是机会,何要急着这一时?”

    三人从密林中出来,赵雪也已经监督部下收拾好了营帐,准备继续赶路。

    只是陈诺看朱灵神色落寞,有些不解:“文博,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朱灵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到此战会如此顺利,看来我跟将军接触的时间将不多了。”

    是啊,他可跟姚贡约定好的,等到拿下修县,派出去的人马还是得回归广川的。只是听朱灵说来似有不舍之意,看来他是将他当成朋友了。陈诺哈哈一笑,说道:“修县未下,何须先有离别之感?更何况,我等同在袁将军部下,同在河北,以后接触的机会能少吗?”

    朱灵一听,也觉得有理,方才稍稍释然。

    他们这边准备好了,也就趁着天色尚早,抓紧上路了。行不到半日,也就到了修县城下,望着洞开的城门,以及城门下迎接他大军的城中父老,陈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典韦耷拉下脑袋,战是没得打了。

    那朱灵一转长枪,看向典韦:“原本我还想跟恶来你争一争,看看到底谁先攻入城中呢,果然是没有机会了。”

    陈诺也没有理会他两个,把马一拍,遥望着修县县城。

    城池低矮、残破,根本挡不了大军的攻击,怪不得此地县令接到紧急军报,就连抵抗也不抵抗,连忙逃走了呢。

    只是他这一走,留下了许多修县的属官小吏,他们也知道抵抗不得,只好敞开了城门,领着城中父老,早早的全出来迎接陈诺的大军。不过县令还算识时务,也知道他这一走没有面目再做什么地方官了,倒是将县令用印留了下来,这样陈诺入城也算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了。

    陈诺是和平接手修县,城中也没有经过什么战乱,不二日也就平定了下来,恢复了往初。修县城本来是个大县,乃渤海八城之一。在动乱之初,渤海全郡有户十三万二千三百八十九,人口达一百一十万六千五百。可是经过频繁的战乱加上瘟疫,死者十去其半。像是如今的修县,原有万户以上人口,如今也只不过剩了不到五六千户之数,繁华不再。

    就连昔日的城墙,经过战火和雨水的洗礼,不但削平了许多,亦是坍塌了多处,变得千疮百孔;使人登临其上,抚摸着斑驳的女墙墙砖,亦是说不出的一股沧桑之感。

    城墙是抵御强敌的第一道防线,也是陈诺入城后必须认真对待的大事。

    只是修葺城墙需要大兴土木,是要消耗许多的钱粮的,可问题是他现在所缺者正是这些。虽然接手了县府的府库,奈何钱粮在此之前已被县

    令和其他一些官吏洗劫一空,剩给他的不过是一个徒有躯壳的行政机构罢了。当然,他刚刚入城,也不想劳民伤财,做出些什么搜刮民脂民膏败坏自己名声之举来,只好给姚贡写信,希望他能够帮帮忙。

    信过去数日,不但没有等到钱粮,反是要找陈诺要回将军朱灵及其所部的那干人马。

    朱灵他是不能扣留,但钱粮他还得找他要。那姚贡可能是不耐烦跟陈诺争,又碍于理亏,只好送了陈诺所需的十分之一的钱粮。不过这些也算不少了,如今拿到的粮草好歹也能稍微应付一下,将城墙内外明显坍塌之处稍稍修补修补,至于其他,他是不敢奢望了。

    陈诺既然得了姚贡的钱粮,又被姚贡催促再三,他也不好意思再挽留朱灵了。

    这一日,陈诺招来朱灵,交给了他姚贡要人的信函,一句话也不说,看朱灵如何自处。朱灵其实也早已经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放下信函,向陈诺一拜,说道:“既然国相相召,我也不能不回。将军,告辞了!”

    “慢着!”

    陈诺说着,唤外面端了些水酒上来,亲自为朱灵满上。

    陈诺端起酒盏,说道:“一切尽在酒中!”仰着脖子先自喝干了,朱灵点了点头,也是立即将盏中酒水喝了。陈诺拍着他肩膀,与他对视片刻,又看了典韦一眼,吩咐他:“我城中事务繁忙,就有劳典君你送文博一程。”

    典韦自入城来,跟朱灵玩得很好,两人时常没事切磋,关系倒是不错。就算陈诺不说,典韦也有此意。

    虽然说不送,陈诺到底亲自送到了南门外,等到朱灵拔了营帐,他方才在赵雪的陪同下登上了修县古城墙,又目送了朱灵等人一程。

    那赵雪立身在陈诺身后,此刻见陈诺手扶着冰冷的墙砖呆呆的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走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大哥哥,你在担心什么?”

    陈诺被赵雪一说,也即回过身来。他手拍了拍墙砖,苦笑道:“虽然修县就这么轻易落在了我们手中,可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啊。想修县乃渤海地界,那公孙瓒又在此不远跟黄巾军大战着,他能眼看着修县就这么易人之手?有句话叫做,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平静的。呵,这句话拿来形容我们此刻的处境倒是最恰当不过了。”

    赵雪凝眉他了陈诺一眼,方才说道:“不论暴风雨再大,大哥哥你放心,到哪里雪儿都是陪着大哥哥你的。”

    有她这句话,陈诺心里立即是暖暖的。回望着城墙内外,其实他还是有些满足的。不管将来如何,起码现在在修县的一亩三分地上,他暂时安住了身,一时也不必太过焦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他嘿然一笑,将她一对小手捉到掌中:“这可是雪儿你说的,你可要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许反悔!”

    赵雪瞟了两眼四周的守城士兵,被陈诺抓着手,倒是一时羞怯得说不出话来,几次欲要挣脱。

    陈诺哈哈一笑:“不用看他们啦,他们都是群木头,是不敢轻易东张西望的。”

    赵雪终于是从陈诺手上挣脱开,跺脚说道:“这是将军你不自重,别怪我今后见了你就喊‘大哥哥’‘大哥哥’,看你到时能耐我何?”

    “好啦,不闹了,这上面风太大,可千万别冻坏了我家雪儿。”

    陈诺说着,背负着双手,同赵雪一同又下了城去。

    时间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两天,但让陈诺没有想到的是,朱灵居然遇到了麻烦。

    具体情况是,朱灵领着人马一路出了修县城往广川回赶,却在半途遇到了一伙人马。

    本来,修县距离广川路程也不多,正常情况下一天半时间也就可以赶到了。只是,朱灵因为修县城此刻被陈诺占据了,还误以为此地再也不会有匪徒出没很是安全了,他这样一想,也就放松了警惕。

    朱灵没急着往回赶,一路跟游山玩水似的行走,队伍自然也就松散了下来。也是他时运不佳,恰好被公孙瓒从弟公孙范的游骑给撞见,于是猛然袭击了朱灵的这支队伍。

    朱灵所部本来是姚贡应付差事,随便划拨给他临时领的一些散卒,毫无战力可言,再加上是仓促应战,哪里能抵挡得了公孙范的幽州铁骑,死伤惨重。

    朱灵领着余下的数百人马,也无力往回赶,只得窜入山中,希图躲避公孙范铁骑的追击。那公孙范获得了不少粮草辎重,本来是准备收兵的,恰好又遇到了严纲一部人马,两人一合计,居然堂而皇之的将朱灵围在了山中,硬逼得朱灵派人往广川姚贡处讨要救兵。可那姚贡是顾己不顾他人死活的主儿,反而责备他来,并威胁就算朱灵出了围,也得严治他的罪,更别说派兵救他了。

    朱灵也是无奈,这才想起了陈诺,方才命人前往修县,向陈诺求救。

第六三章:公孙瓒借刀杀人

    陈诺率部进驻修县,刚刚安稳了没十天半月,突然自东来了一伙黄巾,将修县城团团围住。UU小说

    这伙黄巾的来路其实也不难猜到,他们都是为公孙瓒所驱使的。

    就在数天前,朱灵率部回广川途中,突然遭到公孙范游骑的袭击,损失惨重,退往山中。公孙范本欲收兵,恰遇幽州将军严纲的人马,两人合为一处,围攻朱灵,欲将朱灵所部消灭在山中。

    朱灵向驻军广川的姚贡求救,姚贡非但不派出救兵,反而对其严加呵斥。朱灵无奈,只好向修县的陈诺求援。陈诺所部不过千余人,又是在此关键情况下,按常理是无法分兵救人的。

    但为了朱灵,陈诺仍是不顾生命危险,亲自提了所部轻骑二百余人参战。至于其余人马,则需留守城池,以防公孙瓒人马旦夕而至。按老规矩只要陈诺领兵出战在外,赵雪则以临时主将留守城中。

    别看陈诺所领的不过两百骑,但这两百骑可都是由幽州铁骑和西凉骑组成,皆都善于骑射,是这支队伍中的精华所在。他们的战斗力是没话可说,陈诺唯一担心的是他们之间能否很好配合,以及令行是否禁止。他这次将他们单独拉出来,算是对他们这数月以来训练成果的一次小小检阅。

    就在当晚,陈诺亲自招待了这伙骑兵,为他们准备了牛酒,慰劳他们。也别说,这牛酒一赏,这些骑兵也是一个个精神抖擞,精气神也一下子上来了。

    陈诺自然知道他的兵少,所以这一战必须以突袭,务求一战决定胜负。若不能一战而走,被对方拖住,那不但救不了朱灵,只怕他自身也将有危险。,

    这牛酒一赏,陈诺亦即拔剑而出,翻身上马。那些轻骑在陈诺的感召下,也是一个个跟着扯马拽镫,随着一声号子,一路追随着陈诺开了南门而出。当然,跟随陈诺此次出战的还有典韦。这朱灵不但是陈诺所器重的将领,也算跟典韦玩得可以,朱灵有难,典韦焉能不赴难?他甚至在战前,早已把自己的一对铁戟磨了又磨,就怕戟刃不快,到时杀不了人。

    这修县城距离朱灵受困之地也不远,步行一日,但若骑兵奔袭的话,不过数个时辰而已。等到陈诺率领所部人马赶到山下,天色也刚刚到了天亮前最黑暗的一段,也是人最易犯困的时候。此时只见山下那伙公孙范和严纲的守营人马,不是歪着脑袋抱着枪杆打瞌睡,就是干脆靠在辕门边呼呼大睡,哪里知道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在此之前,陈诺也已经跟朱灵那边联系好了,以举火为号。他这边火把一举,山上火把一摇,陈诺也即展开了下一步行动。

    静谧的黑夜里,突然破空的马蹄声与漫天的火矢交相而至,将山下沉睡中的士卒惊醒。轻骑冲营的速度何其之快,等到他们发现,想要抓起兵器反抗的时候,不是被射成刺猬,就是被冲进辕门而来的骑兵的马蹄给掀翻在地。

    陈诺带着人马一旦冲入营中,也不做任何的逗留,一路杀往敌将的中军大营。他这一路冲入,虽然遇到许多支奔走乱窜的士兵,但他们皆都是稍触即溃,根本谈不上应战。

    那公孙范在温暖如春的大营里有美人儿给他暖被子,正是睡得香甜。刚刚一场美梦还没有做完呢,一睁开眼乍然看到营外冲天的火光,耳边听到惨烈的厮杀之声,知道是发生意外了。

    他也管不了怀里的女人了,将她往榻下一推,翻身去找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就见亲卫冲进营来,向他报说贼军马上就要杀到中军的消息。

    公孙范一个咕隆,差点没有和身栽倒,也幸好亲卫一手将他搀扶住,拉着他仓皇的逃出了大帐。他还天真的想要去寻他的骑兵,不想这么一乱,各自逃命不暇,哪里还有胆量迎敌,战马是乱奔,骑兵也跑得没了踪影。

    公孙范一阵跺脚,恰这时严纲领着三五个护卫厮杀到此。双方见彼此一副狼狈的样子,也没心情打哈哈,稍一合计也就合为一队,想要从营后逃出去。这时山上的朱灵部也已经杀奔下来响应陈诺,将他们的后路堵死了。公孙范二人没奈何,只好又往回转。只是他们时运不济,恰恰遇到典韦领了三五骑过来,又将他们大杀了一阵。

    那公孙范二人赶忙指挥着营中士兵相敌,也才堪堪将典韦等人给拦住。这边稍稍稳下,他两见局面已经失控,不及组织人马了,也只好趁乱夹着马尾巴,在数十个亲兵的护卫下,方才狼狈至极的逃出大营,一路回了东光公孙瓒处。

    先不说公孙范、严纲二人乱中逃走,单说这陈诺领着人马一夜的冲杀,再加上山上朱灵所部的配合,当真杀得敌军丢盔卸甲,大败而走。比及到了日中,陈诺与朱灵二部会合,清点人马,陈诺这边损失了十数骑,另外多了一些伤兵,损失不大。不过,经此一战,倒是收获颇丰,

    不但收了公孙范二人的不少粮草辎重,更是俘虏了敌将所部两三百的人马。

    朱灵这次被围,能侥幸得脱已经很是不错了,所以对于所缴获的粮草辎重一概不要,就是俘虏也任由陈诺处理。陈诺刚刚得到修县,也正是欠缺这些,也没有跟他客气,将粮草辎重全都往回运到了修县。至于俘虏问题,也很好解决,对于愿意投降的收编进自己的队伍,不愿意的就地解散。

    当然,他敢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在阳城外一战中曾收编了一些公孙越的骑兵,而这些人多为幽州人士。至于此战中所俘虏的公孙范和严纲一部,那更是幽州人居多。陈诺只需要派出这些人说项,也就将他们说动过来了。

    其实到最后要走的人也不过寥寥无几,而那些留下来的,多为善战之士。陈诺趁机将那些精锐之士编入骑兵队伍,他的这支骑兵编制也就勉强达到了三百人,现在所欠缺者唯有马匹而已。至于其他人,暂时收回城中,以后可以编入步兵方阵。

    陈诺这边解了朱灵的围,不便逗留,朱灵也要回广川领罪,他们也就就此作别,各自回了目的地。

    只是那公孙范和严纲二人在败回东光后,败兵也渐渐回拢来,这才从那些败兵口里知道,原来当晚截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当初曾帮助韩馥说项的陈诺。公孙范经此一败是恨极了陈诺了,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将此事跟公孙瓒说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又是煽风又是点火的,怎能不说动公孙瓒?

    那公孙瓒听后脸上青筋乱崩,突然哈哈一笑,声若洪钟:“陈诺这厮趁我与蛾贼大战之际夺了我修县,我当时还想着暂时不与他计较,放过他一马。不过现在看来,不给他一些颜色看看,他是不知道我公孙瓒的厉害了!”

    公孙范嘿然一笑,立马请命:“上次陈诺那厮半夜偷袭我营,不过是侥幸取胜而已。这次就请将军再拨给我一些人马,我要亲自雪恨,提这厮人头来见!”

    就是下手严纲也恨透了陈诺,跟着响应,说要同公孙范一同出战。

    看着他二人殷切的目光,公孙瓒却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要对付他若出动自己的人马也太没劲了,更何况,我现在应付黄巾的人马尚且不够,哪里有往外抽调的余兵?”

    公孙范同严纲二人皆是一愣,不知道公孙瓒为何这么一说。

    但见那公孙瓒嘿然一笑:“不过,有一个话叫做,‘借刀杀人’,你们可曾听过?”

    他口中所谓的‘借刀杀人’,借的是黄巾军的刀,杀的是陈诺。

    这伙黄巾与公孙瓒在东光等地相持许久,虽然人数上占了优势,但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有许多部黄巾被公孙瓒打得粮草都快没有,于是公孙瓒骗他们说陈诺所在的修县有充裕的粮草,骗他们去抢夺。

    还别说,公孙瓒这一招也当真厉害。那伙没有粮草的黄巾之徒听到谣言后,也不管真假,弃下公孙瓒,转而进攻修县的陈诺。也就那么数日之间,远近来奔的黄巾之徒就达三四万人之多,而且人数在一天天的增加。这样一来,公孙瓒肩上的压力一点一点的减轻了,倒是陈诺的修县每日要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修县县城本来不大,加上陈诺手中的兵马粮草有限,被黄巾围个三五日倒是没有关系,若是长久下去,不说守城了,到时粮草一完,还打个屁战。派人到广川城找姚贡要救兵,姚贡老狐狸不但不派,就连粮草的供给也断了。

    更可气的是,当时姚贡一意孤行要上表他为修县县令,如今到了袁绍手上,又成了袁绍加在他身上的把柄。

    袁绍本打算借助陈诺的势力来对抗公孙瓒,所以在听闻陈诺顺利拿下修县之初,他也有意按照姚贡的意思给陈诺一个县令当当。这样一来,不但为陈诺所部入驻修县正名,也好收买陈诺的心,以让他无二心替他抵御公孙瓒的兵锋。

    本来,这封承认陈诺为县令的诏书还在半路上,但遽然发生了黄巾围打修县一事后,袁绍也是立即派出了人马,将任命书紧急追回。

    在遽然的变故之前,他为了自保,不但不承认他这个县令,而且反过来责备他当初不该轻易出兵修县,不然也不会惹怒公孙瓒,引来这么多黄巾贼兵。

    看样子,袁绍是想弃陈诺这颗棋子于不顾,所以更别谈派出救兵救援修县一事了。

    这件事发生后,立即在邺城激起了一层不小的浪花。不但是平时与陈诺要好的张等人着急,就连麴义也火了。

    张、郭嘉等人是有所顾忌,建议上难免留有余地,不温不火,也没有引起袁绍的反感。而不像麴义,说到情切,见袁绍仍是不肯松口,居然是手按佩剑,目瞪着袁绍,搞不好眼看就要动武了。

    麴义也是个直性子,更

    何况此事攸关大哥的性命,那也是豁出去也要跟袁绍理论清楚。

    满堂上只听麴义呼呼风声,激烈辩解着:“当初袁将军让陈将军发兵广川,协助国相姚贡守卫此城,这的确没有错,陈将军也是按照将军的意思做了。可袁将军你也知道,最后陈将军之所以没有入城,反而兵发修县,那是得到了国相姚贡的命令,在事后姚相将此事也是上报的。

    本来,在此事上,将军你甚至为了嘉奖陈将军还命人专门刻送了一颗县令大印给他,这也就说明将军你是同意此事的。如今因为修县事情发了,将军你却又想置之不理,说出来只怕寒将士之心!”

    那袁绍一来因为冀州初定需要借重麴义等人的地方还多,二来这麴义以前为凉州将军,打仗又不怕死,是难得的勇将,所以也不忍自断手臂,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僵化。就算麴义放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是隐忍而不发,一直没有跟他过多辩论。

    本来,他也并非不肯发兵解救修县之围,只是他考虑太多,还想要看看局势的进一步变化,所以任由着众人说话,他也一直没有开口。只是被麴义这么一搅合,心里顿时不舒服,就算想要发兵相救,也断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来,在陈诺临行前,他还想方设法的离间陈诺与麴义之间的关系,不想看到他两走得太近。眼看陈诺事后刻意疏远了麴义,麴义孤掌难鸣,袁绍也暂时放下心来,还以为目的达到了。

    可是没有想到,经过这一件事,也一下子看清了麴义。看来,这麴义对陈诺的兄弟之情是一时无法说断就断的了。

    袁绍鼻子一哼,不用说,麴义越是这样,越是让他加深了对陈诺的忌惮,更不用提发兵的事情了。他大手一挥,也不理会麴义说这说那,居然是撇下了众人,独自从屏风后面闪了。

    陈诺的修县城,一没有姚贡的广川救兵,二没有袁绍的邺城之兵,一下子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地。

    城墙下,黑压压的满是黄巾军,将小小的修县城围得水泄不透,粗略的估计了下,这些黄巾军前后也大概聚拢来了四五万的人马了。只是在上次一战中,他们被陈诺偷开城门偷袭了他们一阵,吃了一次大亏,也就不敢太过放肆了,将营寨扎得远远的。

    有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关系,有时候一天双方都是相安无事,互不攻伐;有时候则冲杀一阵,看看城内反抗强烈,也就退了下去。敌方不来强攻,这样虽然可以迁延日月,但对于陈诺来说,亦是不利之事。

    他这两天来时不时的登上城墙,远远的观察了一回城下的动静,然后一语不发,也就下楼了。

    这一日,又是炊烟当起的时候,陈诺登上了城楼。

    他在观察了一时后,忽然对身后典韦说:“黄巾军的炊烟愈来愈是稀薄,而攻击则愈来愈是凌厉,看来他们的粮草也已经不济了。他们为了活路,要么现在就走,要么拼命攻城,所以这一两日间黄巾军必有一次大的行动。只可惜我军人手本来就少,城墙又是不堪重击,只怕这一战……”

    陈诺没有说下去,默默望着城墙发呆。

    典韦在后,身子动了动,说道:“主公,你说怎么办,韦就怎么办!”

    陈诺手抚摸着冰冷的女墙,看得冻裂而开的墙体,咬了咬牙,计上心来,转身对典韦吩咐了两句。典韦微微一愣,但陈诺让他这么做,他也只好答应着。

    两天后,黄巾军果然是疯了似的对陈诺的修县城展开了大举的攻击,只是因为陈诺早已经让典韦事先做好了准备,黄巾军非但没有攻下修县城,甚至连修县的城墙也没摸着。

    那些黄巾军架上来的云梯不是滑跑到一边去了,就是根本靠不住墙体。而那些就算侥幸爬上来的黄巾军,遇到这种溜滑的墙体,也是无从下手,更不用别人来打,先自滚下去了。

    典韦眼望着下方,也是一阵的偷笑,转眼看向主将陈诺,更是由衷的佩服。

    本来此时就是寒冬,只需连夜在墙面上泼洒一些水,还怕不能将墙面冻住?而一旦墙面冻了,跟滑冰场一样,就是借给贼人天大的本事,那也是城墙的边都沾不着,更别说攻城了。

    在黄巾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接连挫败后,士气也随之下降,某些黄巾军在面对如此滑稽的墙体后,也是悄悄的放弃攻城的打算,往后退去。而在这时,黄巾阵本来松垮的后方,突然一阵大乱。

    也不知是哪里突然跑出来一支不足三五十人的队伍,他们杀进了黄巾阵中。人少,却是厉害非常,如破腹一般,从后而前,直刺黄巾军心腹,不多时眼看就要杀到了修县城下。

    陈诺先还奇怪,但仔细一看后,也即看出了门道,不由笑道:“啊哈,是潘璋,快快开城相迎!”

第六,四章:郭奉孝书有深意

    上次清渊城外陈诺与甄尧等作别,各自回了各处。www.uu234.cc

    只是那潘璋在此一事后,为陈诺的血性所感染,又想到陈诺的劝诫,决心投身军伍建功立业。不单是他自己,还劝动了他的那些道上朋友,愿意投军的投军,不愿意投军的就此分道扬镳。不过多数人都被潘璋劝动,也就一同撵上了陈诺的队伍,跟陈诺约定,说他们先各自回趟家中安顿老小,事后再来修县寻找他。

    潘璋这次来,不但与先前约定的那些人一起来了,还觅了些平时玩得要好的乡党朋友。他们一共三五十人,都是随了潘璋,一同前来投奔了陈诺。

    当日陈诺与黄巾正自大战,潘璋从后杀出,陈诺看见立即叫开了城门,同典韦等冲杀出去迎接潘璋等人。这伙黄巾打了一阵,没有得到便宜,也就渐渐散了去。

    那潘璋一对**裸的手臂上青筋乱窜,口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嘴角微微上扬,眉梢带笑。看来他是被刚才一阵厮杀撩拨起了内心的狂野,全身仍是处于紧张而刺激之中不能自拔。

    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是一个个杀得满身是血,眼睛干瞪着,站在那里形同鬼魅。就算是进城了好久,有许多人还愣是没有缓过神来呢。

    也难怪,他们这些人中,见过世面的,也莫过于干些劫掠商贾的勾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而更多的,就算平时在乡党间玩得狠,也经常打架闹事,顶多是偷杀邻里的鸡犬,至于真刀真,枪的跟别人干仗,只怕也都是生平第一次。

    不过也幸得是场遭遇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加上潘璋其人凶猛不怕死,是个豪杰,他们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杀上,倒是没有过多的顾虑。毕竟他们既然选择相信潘璋,那自然是唯其马首是瞻,也是豁出了性命厮杀了一阵。虽然死伤难免,但好歹冲进了城,与潘璋并肩站在了一处。

    而且,经过这一场血战,也相信他们一下子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战场!

    “潘璋等来迟,还望将军恕罪!”

    潘璋见到陈诺,首先纳头就拜,他身后那些人,也是立即跟着拜下。

    陈诺扫视了潘璋等人一眼,大赞道:“文贤弟以区区数十人就敢冲入贼军腹心,杀得贼军人仰马翻,首战即壮我军之威,真乃壮士!”

    陈诺将潘璋拉起,又让他身后等人都起来,方才问那潘璋:“不知文贤弟马术如何?”

    潘璋听陈诺这么一问,也不答话,从旁边一人手中夺来一匹马,踩镫而上,拍马即走。片刻间已是数丈之远,兜转一圈后,又踩着马背往回奔来,众人都是齐声喝彩。

    陈诺看在眼里,不由的点了点头。

    潘璋也是好面子的人,他故意扫视了众人一圈,众人都是叫好,独独典韦瞥眼不看,心里也是有气。

    他一跳下马来,大摇大摆的从典韦身边经过,傲然的扫视了典韦一眼,嘿然一笑,也不说话。等到了陈诺身前,方才向陈诺一拱手,表示献丑了。

    陈诺瞥眼去看典韦,只见典韦一对牛瞪掉下来了,恨不得要吃了潘璋似的。

    陈诺赶紧打了个哈哈,说道:“想不到文贤弟不但武功卓绝,马术亦是精湛,难得难得!正好,我营中有轻骑三百,但是一直缺少一个能够镇压他们的头领。这样吧,即日起,文你就暂时留在我营中屈就马弓手一职,不知文贤弟意下如何?”

    陈诺现在军职不过别部司马,能够任命的官吏少之又少。这马弓手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官,但管的是陈诺营下最精锐的轻骑兵,而且这支人马有三百人之多,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官了。

    更何况,潘璋只是刚刚来,陈诺就将他的精锐全数交给了他,也足以见得陈诺对他的器重和信任了。

    潘璋听陈诺一说,自然是大喜外加感激,赶紧拜谢。

    但正因为这支轻骑兵的重要性,要是所托非人,那也不可谓不是一件祸事。

    就因为典韦意识到了这一点,也立即是站了出来。

    典韦当面向陈诺叫板:“主公,我不服!若单单论骑术高超就能胜任马弓手,韦自认也不差过潘璋!”

    陈诺一听,扫视了一圈,见身后的那些老部下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心里也已经有了计较。

    看来,若想让潘璋在他营中立足,就得让典韦逼潘璋使出点真本事来了。在营中,谁服谁的软,不拿出真本事还真是不行。当然,陈诺很清楚,典韦步战虽然厉害,但马术确实不怎么样,若潘璋连典韦都打不过,也的确没有必要将他摆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陈诺故意喝了典韦一句,让典韦不可造次。

    那潘璋看到一个个不服气的脸色,也已经明白了过来。

    他哈哈一笑,向陈诺一拱手:“不妨!典将军既然不服我,可以放马过来!若是典将军胜过了我,我这马弓手自当拱手相让,绝不留恋!”

    潘璋说着,将袍袖

    往上一捋,翻身上了一匹马,拍马走了两步,方才回视了典韦一眼,“典将军,如何还不放马过来?”

    那典韦被他挑衅的眼神一视,当真是气得肺都炸了。

    他哇呀呀一声,大叫道:“给爷爷备马!”

    旁边士卒闻言立即牵过来一匹黄彪马。

    典韦恨不能立见高下,往前就是一钻,就要攀附马背而上。不想他被潘璋这么一激,毛毛躁躁的去爬马背,眼下没有看真,一脚踩了个空。马镫没有踩到,身子倒是失去了准头,忽然往前一倾,他那张宽大的脑门往马腹上硬是撞了上去。

    想他力气不小,这脑门又是坚硬无比,忽然往马腹上这么一撞,那马吃痛,立即是往前狂飙而去。可怜典韦脚下被马镫勾住,他那整个胖大的身躯硬是被这马向前的一股巨力所带动,身子失衡,立即是仰面跌倒,被这马往前一拖就是数丈。

    那黄彪马虽然看起来瘦弱,但也是个烈性马,又是吃了痛,受了惊吓,这一跑起来,别说是拦了,就是稍微碰着,那也是轻者破皮,重者伤骨。那些不济的,早已经是吓得脸皮大白,避之不及。

    就连陈诺远远看见,也是吓了一大跳,唯恐伤到典韦,就要扯步追上。

    只是那马疯跑起来也当真的够吓人,不是轻易追得上的。

    也亏得是典韦,被马拖滚在地,到现在仍是大骂不休。

    两边无人能够阻止,眼看着典韦已被带出数丈之远,怕是将有生命危险了,陈诺也是急得恨不能以身相替。

    但也就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潘璋已然拍马追了上去。

    片刻之间,潘璋坐下马,眼看与那匹黄彪马距离保持得相当的时候,他是一提气,从旁马背上,将身一纵而起。呼啦一声,转眼间已然落到那匹黄彪马马背之上。

    他猛提缰绳,黄彪马痛得仰天狂嘶一声,立即止步。潘璋又伸出手来,轻轻在马头上抚摸了两下,直到黄彪马回过魂来,满眼的惊恐之色尽去,潘璋这才松了一口气。

    旁边人见潘璋不但止住了狂马,且救下了典韦,都是惊呼声中带出了惊喜。

    那潘璋一下马,立即是替典韦拿了勾住他脚踝的马镫。

    那典韦嗷嗷了两声,大骂了两句,幸得大冬天里衣服穿得比较厚实,虽然这么一阵拖拽,也只是将衣服划破了,手掌脱了皮,流了些血外,筋骨倒是没有伤到。典韦还在地上兀自不休的大骂着,被陈诺扯了起来。

    陈诺刚才可是一阵紧张,还生怕典韦负伤,眼看看他皮糙肉厚没有人事儿一般,也就放下心来。

    他一拍典韦肩膀,说道:“畜生骂两句也就行了,还跟它较上了劲?这次若不是多亏了文贤弟,你老小子可不知要吃多大的苦头呢?”

    典韦这人虽然脾气上来时有些粗鲁,逮着什么就叫骂,但他这人恩怨分明,经过了刚才一事,也是由衷的佩服起潘璋的本事。

    他这人不会说话,谢的话更不会说,没奈何,抓了抓脑袋,说道:“那个,潘壮士骑术精湛,我典韦是服了,没有二话,这个马弓手非潘壮士莫属。至于你们,还有谁不服的自去找他好了!”

    陈诺听他刚才还一口一个潘璋潘璋的叫着,就是清渊城外两人还打得狗跳墙似的,此刻居然潘壮士潘壮士的叫上了,也足以见得典韦是当真的服了潘璋了。

    典韦都没有话了,谁还敢有不服的,都是赶紧把嘴巴闭紧了。

    那典韦一摸脑袋,发现头巾不见了,正好借此逃避尴尬,赶紧回去找头巾去了。

    潘璋还想跟典韦说两句呢,眼看典韦这副表情,也是纳闷了。

    陈诺不管别的,一把挽住潘璋的手,说道:“看来文你这‘马弓手’是实至名归了,也没有人再说二话了,那么就有劳文你暂时在我营中屈就此职了!”

    陈诺与潘璋等说话的当儿,那边让安排的庆功酒也已经准备好了,陈诺也就拉着潘璋,叫回典韦,一同赴宴去了。

    本来,围城多日来粮草已开始紧缺了,为了节约粮食,陈诺这个爱酒之人,也不得不暂时下了禁酒令。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一来打了胜仗,二来是潘璋初到,好歹要让人家吃好喝好,起码不要让人家觉得太过寒碜,也就勉强摆了这一桌酒宴,好好款待了潘璋等人一番。

    这日子一天天接近新年里,眼看已是腊月下旬了。

    这城外的黄巾虽然遭受了几次重创,也攻城数次而不得,走了一批又一批。但这伙贼子也不知怎么了,走了这批又来了下批,反正是没完没了,居然跟陈诺耗上了。

    陈诺到此时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知道这些黄巾都是被公孙瓒唆使过来的,只是他也没有办法,敌人太多,而他势单力薄,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派出去求援的人马已经去了好几趟了,广川那边仍是自保,不发一兵,亦不愿给他们供给半车粮草。

    当然,听说将军

    朱灵倒是仗义,几次开口,却都被姚贡驳了回去。

    朱灵从那次回了广川后,多少受了些斥责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闻陈诺几次派人来向姚贡求援姚贡都是不理,朱灵也是仗言了几次,奈何姚贡都是不听。朱灵也是无奈,有次甚至偷开城门,想要连夜偷偷送点粮草出城,被姚贡逮住,差点就要对朱灵动手了。

    只是此时正乃多事之秋,姚贡正要依赖朱灵这样的人来替他守卫城池,也就暂时忍了。但经过此事,姚贡却从此对朱灵多加堤防,安排心腹看着朱灵,朱灵也是有心无力了,只能是望着修县的方向暗自吞声。

    广川这边靠不上,就连袁绍那边仍是靠不上。

    陈诺去了几次信后,袁绍仍是一味的斥责他不该攻打修县,让他自己惹下的麻烦自己解决,有点弃子的意思。虽然袁绍身边麴义、张等多方运动,到底没有说动袁绍,所以到现在仍是指望不上他们任何一人。

    可怜小小的修县城,眼看就这样被孤立在外了。

    当然,陈诺并没有就此放弃,他让典韦偷偷回了趟邺城,偷偷向郭嘉请教。

    数日后,典韦平安带回了郭嘉的回信。

    信很简单,上面没有十几个字。

    写着:

    腊日将至,上至天子,下至庶民,无不为庆。

    陈诺这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还并不知道腊日是个什么节日,自然不知道郭嘉写此何意。于是,他就去拐弯抹角的问了赵雪。

    赵雪听陈诺一说,便是笑嘻嘻的看了陈诺一眼,说道:“腊日吗?呵呵,算算都快近了哦,我在营中不知日月,倒是差点忘了。不过,这天下的腊日难道不都是一个样吗?哦,可能你们武威靠近羌胡,跟我河北有些许的差别吧?”

    赵雪看陈诺一副恭听的样子,也就认真的同陈诺说起来,“这腊日呢,都是在冬至后的第三个戍日,也就是十二月的下旬。就因为这腊日在时间上距离正旦日很近,有除旧布新之意,所以不论何时何地,太平还是乱世,且都要赶回家中,和和美美的过完这个节日。

    可别说,为迎接这腊日的到来,平时早在十月的上辛日就开始了准备活动,什么酿冬酒啦,制作脯肉、腊肉啦,不知道大哥哥你那边是怎么样的?等到十一月冬至节后,又开始陆续准备黍、稷、稻、粮等馔食,还有盛放这些食物的器具。等到腊日前的五天,杀猪,前三天,杀羊。前两日呢,则就要开始打扫屋内外,洗涤馔食馔具。哈哈,等到腊日当天呢,就要祭祀先祖五祀了……”

    赵雪说着说着,完全被自己说了进去,沉浸在了腊日的一片喜气之中。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说到祭祀先祖时,脸上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变得好像是要哭的样子。

    陈诺一把抓住她细小的手臂,紧了紧,表示还有他在。

    他当然知道,赵雪这下肯定是由‘祭祀’而想到了他的哥哥赵云了。

    毕竟赵云已经去了有些时候了,赵雪该流的泪也流了,更何况,如今仇人朱汉,也是被她亲手杀了的,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更何况她在军中历练已久,虽然一时脱不了女儿气性,但多少已经能够稍稍控制了。

    她被陈诺手臂一抓,看到陈诺那张平静的脸庞,她的心一下子也平静了下来。

    虽然她哥哥走了,但不也结识了陈诺这个好大哥哥吗?

    她努力扫除了心里的阴霾,勉强扯出了一张笑脸:“对了,大哥哥,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陈诺提醒了她一句:“雪儿说到腊日当日祭祀……”

    赵雪一点头,继续回味着以前的腊日情状:“这腊日后的第二天,是‘小年’,需要向神灵进奉美酒,以祈求神灵降福赐福。之后便是的家宴了,在家宴当天,按照规矩,子孙们依次向尊长敬酒祝贺。这家宴结束后的第三天,还要再次进行一次祭祀,这次祭祀叫做‘蒸祭’。这后面的三天呢,则要宴请朋友,拜访亲戚了。

    这腊日前后也就这么些,不过接下来之后,就是正旦日了,那就更加热闹了。不过要说起这腊日,民间如此,皇宫里面听说也是热闹得紧呢。听说朝廷腊日还要进行大规模的驱鬼避疫和祭祖祀神的仪式呢……呃,大哥哥,你在听吗?”

    听了赵雪说了这么多,其实陈诺也已经听出了个大概。她口里这个‘腊日’,倒是跟现代的除夕差不多,都是除旧布新。想到新年,他还真是不免一阵怅然。但也不过轻叹一口气罢了,谁又能明白他的心情呢?

    不过他此时倒还是理智,也知道此刻非是叹息的时候。他听完赵雪在解释了‘腊日’的意思后,不免陷入一阵沉思。据她的解释,这腊日无非是吃吃喝喝,家人团聚,也并没有其他的用意啊。

    郭嘉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过个好年?

    不对!

    陈诺想到城外的那些黄巾,一下了明白了过来。

第六五章:陈然之主政修县

    随着腊日渐渐逼近,城中一股不安的气氛也是随之弥漫。www.uu234.cc

    如今虽然是乱世,但无节不欢,正如赵雪说的那样,不管是乱世还是太平日子,这节日还是要过的。不单单是家人间的团聚,也是为了祭祀列祖缅怀先人,期盼更好的日子。

    更何况,在此兵荒马乱之际,人命如草芥,面对着疾苦,既然避免不了,那么精神上起码要有所寄托。

    城内居民先人的坟墓大都在城外,眼见节日将至,而黄巾军未退,搞不好今年就连拜祭祖先都困难了。

    那些城中的居民为此伤着脑筋,既然出不了城,那登城遥拜总可以吧?于是有些人就想出了歪点子,居然置办了祭品,带着香纸,三个五个成群的就跑到了城门边,嚷嚷着让守军放行。

    不说此刻是战时,城上都是陈诺调集驻防的人马,焉能让他人随意混入?若有奸细那还了得?就是平时,也断断没有这样胡闹的。那些要登城的自然一波接一波被守兵统统轰走了。

    虽然暂时遏制了这些人,但眼看着节日将临,要求放行的人也跟着愈加的增多了。

    陈诺这些日子以来忙于城内外军政,也实在没有空闲体察民情,就连四城的守卫上,也都暂时交给了赵雪和潘璋二人处理了。

    这修县城池虽小,毕竟五脏俱全,也开了四门。

    这要是在平时,倒是可以便于疏散人流,增加城池规模;但战时,却要分兵守卫四座城门,力量也就分散了。

    陈诺的兵力本来就有限,城内虽然表面平定了,但也需要留有基本的兵力维持治安。而能抽调出来守城的,则相应的减少了。陈诺也是不得已,在城中临时招募了一千多壮丁,将他们全都编入军伍,一起拉了守城,另外还得征集民夫劳力搬运石料木块等物以做守城之用。

    由于守将和士兵都不够用,陈诺不得已让潘璋和赵雪各自守卫两座城门,他则与典韦坐镇府衙,居中指挥。也幸好,上次一战后,黄巾军没有得到便宜,加上天气逐渐严寒,也并没有频繁发兵,偶尔零星蹦两下,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

    他难得与典韦出来一趟,也就走街串巷,特寻那些偏僻处走动,想要感受一下居民的生活气息。

    沿路所见的不过平常,也没有看出异样来,倒是走了一阵,却时不时总能听到猪羊宰杀之声,不免诧异。

    陈诺先前还有些迷糊,以为城中居民如此奢侈,能够吃上肉了,倒也颇有些安慰。只是他打马走了一阵,突然想到赵雪先前说过的话,道,‘腊日前五天,杀猪,前三天,杀羊。’哦,是节日快到了!

    是啊,腊日将近,一家团圆,该是多么和和美美的事情啊。可是,只见那些人皆都是面带愁容,似乎并没有欢喜之意啊?或许是他们在外有未归的游子吧?抑或是有别的难言之隐呢?

    一路走来,陈诺看到的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苦瓜脸,这叫陈诺如何不纳闷?

    等到了城门边,看见拿着祭品,拎着香纸的百姓,陈诺更是不解,他们何以都围着城门打转?

    他上前一问,也终于明白了。

    所谓国家大事唯祀与戎,就算是在干戈之际,那也不能轻易废了‘祀’啊,这是有悖于人情的,怪不得城中居民临节不欢呢!

    本来小小的修县城能够支撑到现在,除了主将陈诺决心守城和将士们的全力合作外,当然更加离不开百姓的支持。

    他军中粮草本来有限,就算再怎么节省,也断断支撑不到现在的,那都是城中百姓自发捐献的。也难怪,像陈诺等入城时,不但不滋扰居民,且大军到日立即张榜安民,严令将士掠夺百姓财物,城中这才得以不戡而定。陈诺的仁义之举,如何不让百姓欢喜?

    想张角闹黄巾那会,那可是整日的厮杀抢劫,不然也不会将繁华的修县弄成现在这样了。陈诺施之以仁,百姓也自然是报之以德了。

    陈诺当然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要是上面逼得百姓不欢了,那可是什么也都可能发生的。更何况是在此战乱之际呢?他可不想在此事上栽跟头。

    陈诺突然大手一挥,让持戟的士兵们将大戟撤了,又叫搬开拒马、鹿角等障碍物。

    这些百姓一看,也都是迫不及待的向前拥挤,都是恨不能立马登城。

    不过,他们尚未过去,倒是被陈诺的一句话给弄懵了。

    陈诺也没有刻意去阻拦百姓,而是转身对典韦命令道:“百姓愿意登城者,可!就由典韦你护送他们上去。只是,他们人多,也不是谁都能够上去的。一家者,年轻人去,老人留下;父子者,子去,父留下;兄弟者,兄长去,弟弟留下!”

    百姓们一听,都是傻愣了,这是什么道理。祭祀乃家中男丁的事情,是长幼不分,都得参加的事情,岂有让年轻人上前老人留下的道理,这又不是打仗选壮丁呢。

    那典韦应了一声,将身一站,立即将众

    人拦了起来。

    典韦叉着手,扫视了众人一眼,方才吞声说道:“刚才将军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你们先想好了谁去,再一个个从我这里报到!”

    典韦身材本来就是雄壮,加上恶眉冷目,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谁还敢上前?

    人群静寂了片时,终于有位年长者走上前来,向陈诺躬身一揖。

    这人年纪都是他爷爷辈了,陈诺虽然自恃将军身份,那也是不敢当的。

    陈诺立即抢上前去,将手虚托:“老人家,快别这样,折煞小子了,有什么话您老尽管说吧。”

    那老人家颤巍巍的拿起了旁边那根拐杖,在孙儿的搀扶下将弯下的身躯稍稍挺了挺,眼却看也不敢看陈诺,只是连声道:“那老朽也就直说了,有什么不中听的还请将军恕罪!”

    那老人家顿了顿,得到陈诺的同意后,也就堪堪说了起来:“实不相瞒,自将军入我修县以来,我见将军你不但能够约束部伍,亦且能为我修县抗击蛾贼,实乃我修县再造之父母;我修县上下无不感激将军之德,就是老朽,亦是没有二话。

    本以为将军是个能够体谅他人的人,可是今日将军的所作所为,实在让老朽不解!敢问将军,将军突然如此举动,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不然以将军性格,断断不会做出如此有悖于人情的事情来。”

    陈诺一叹气,点了点头,说道:“说来惭愧!老人家你实不知,我纵然有心让诸位登城,但恐怕也是害了诸位。想此刻城下黄巾未走,他们若是被吸引了过来,到时我怕我兵力不够,难以保证大家周全。

    我也是迫于无奈,这才出此下策,说了这些气话。但是我若不能同意诸位,又怕诸位误会我不通情理,有悖于人情,故而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望望老人家,还有各位原谅!”

    陈诺此话将厉害点到,也顿时让眼前这些跃跃欲试的百姓心里有了忌讳。

    如果为了祭祀先人,而将家中顶梁柱置之于危地,这好像又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可是,若在节日里不能祭祀,进献祭品给先祖,那岂不是有悖于孝道?

    虽然他们中读书识字的不多,但先贤‘慎终、追远’的教诲还是略有听闻的。只要家中有后,岂有将祭祀这等大事轻易荒废的道理?说不得也只能拼上一命了。

    话已至此,众人尚在犹豫的当儿,陈诺当然是趁热打铁。

    只见他突然转做愁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背负双手,回转身去。

    那些人都不明白陈诺为何一下子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个果敢杀伐将军。

    也许是陈诺的影响力足够,他一转身,那些百姓也都是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了他的身后,都好像一下子忘记了他们此来的目的了。就是那叉腰而立的典韦,此刻看看主公都走了,他怕人太混杂,也是赶紧上前,密切保护在陈诺身边。

    那陈诺一叹气,见是调动了所有人,也就没话找话的说:“要说起来,我陈某还真是羡慕诸位呢。想诸位都是生在修县长在修县,就连祖祭也在修县。可我呢,身在边鄙,只因董卓之乱,不得已在冀州从军。

    如今大过节的,不说回家拜祭祖先,就连看望父母也都只能是梦中之事了。哎,可怜我那父母都双双鬓白,如今还要在节日里为我这不孝子依门而望,想想他们望眼欲穿的眼神,我这不孝子又岂能不为之动容?”

    他说的虽然是身体主人‘陈诺’,但感情所至,又岂能轻易分得清彼此?

    想‘陈诺’的父母虽然落入董卓之手,尚有得见的希望。而他的父母呢,恐怕从此无缘承欢膝下了。

    他说着说着,居然不觉的泪自先流了出来。那些跟随在陈诺身后的百姓,最是容易惹愁的了,更何况如今跟他们说话的是他们修县城目前名义上的父母官呢?又怎能不为陈诺言语所动?

    就连刚才那代表众人发言的老头儿一听,都是禁不住堕泪。若不是出于尊卑有别,当真就要伸出手来安抚陈诺两下。

    陈诺之所以一直挺到现在,那是因为自知再也回不去了,也只能坚持大丈夫立业的信念,所以一直故意将内心的伤刻意隐藏了。没想到如今是自己不小心将这内心的痛再次诱发而出,等到冰冷的泪水落到手背上,他也是诧异不小。

    在此时,本来他也是急需他人关心的,但他身为将军,也知道感情这东西是不能轻易表露的,所以他见好就收。

    等努力将内心的悲伤压制了下去,陈诺转而安抚起众人:“你们也不必着急,其实我也不是非不讲理之人,这件事情还是有和缓的余地。我之所以阻止大家,无非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想若轻易放大家登城,能不能如愿祭祀尚在其次,若是因此让大家送了性命,叫我陈某人如何担待?

    当然,大家想要祭祀先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大家信得过我,就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这腊日虽然无法祭祀

    ,但我向大伙儿保证,一定在‘蒸祭日’当天让大家如愿以偿。到时大家不但不必冒此危险,而且还能亲自上祖坟拜祭,相对于遥祭而言,岂不是更能让大家表达感情?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听陈诺前后一说,倒是觉得不错。只是,此时距离‘蒸祭日’也不远了,可是现在蛾贼就在城外连绵扎着营寨,根本就没有离去的迹象,到时候真的能够如愿吗?

    陈诺自然知道他们的顾虑,他拍着胸脯向他们保证:“我陈诺一诺千金,说下的话自然算话,如果‘蒸祭日’当天不能兑现诺言的话,我也无颜再见诸位父老了。到时不用大家来撵,我自会滚出修县城。”

    将军都说下这样的重话了,他们哪里还敢不信?叨扰了两句,也就纷纷向陈诺告辞了。

    只是,现在距离‘蒸祭日’不过数天,而腊日更是在目前了,而黄巾就聚在门外不走,如何能够在这数天内击败黄巾,保证百姓能够出城祭祀呢?就是赵雪他们听到陈诺的大话,也都是由不得皱起眉头,深表怀疑。

    赵雪难得抽空从守备处赶了回来,亲自找陈诺说话。

    “将军,我也知道你也心急城外的黄巾,更是被城内百姓逼得没了法子,这才说出了那样话来。可是现在距离‘蒸祭日’不过数天了,将军你可知道现下城外团聚了多少黄巾吗?不怕将军知道,他们恐怕足足有五六万人之多了!将军一不出城厮杀,二不召集我等计议,难道是要等着天雷击杀他们吗?”

    赵雪这边为陈诺分析着,陈诺好像根本就没有去听。

    他突然放下竹简,说道:“明晚就是腊日了吧?军中可准备了什么节目没有?这酒水虽然禁了,但腊日可是个大喜之日,可不能没酒!雪儿你是知道的,你大哥哥我这些日子可是想酒想得都快疯了,你赶紧预备些。”

    赵雪娥眉轻蹙,走上前两步,说道:“大哥哥你的心情我知道,可是目今贼兵就在城外,一步没走,我等还哪里有心情过这个节?”

    陈诺嘿然一笑,一摆手:“雪儿痴话,雪儿前些天还跟我说,这腊日的,不管是太平还是在乱世都是一样得过,不能少了。也罢,看雪儿这副表情,定是没有准备了。这样吧,腊日那天,雪儿就将军中所有的粮食拿出来,每人赏酒,让他们好吃好喝一顿,也不能让他们觉得跟了我陈某人就寒碜了,让大家有个过节的样子。”

    赵雪听陈诺一说,赶紧说道:“可是军中的粮草已经不多了,要是再大摆宴席犒劳将士,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喝西北风了。”

    陈诺嘿嘿一笑:“西北风有什么好喝的?再说了,我这里不过节,人家城外的贼兵还得过节呢。你这两天难道没有注意到吗,人家那边虽然粮草拮据,但提起过节他们却仍是没有半点的马虎,又是宰马又是杀羊的,看来他们是准备狂欢一次了。哈哈,人家城外热热闹闹,难道我们城内就要冷冷清清的?去去去,赶紧下令,备酒,称肉,这些可千万不能没有,我还等着好好过个节日呢!”

    赵雪鼻子一哼,跺了跺脚,大哥哥这是怎么了?难道到了城中舒服了两天,人也跟着飘乎乎了起来?但她听到陈诺刻意提起黄巾,又看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似乎是有点明白了。

    “是!大哥哥将军!”

    赵雪一拜,也就转身下去了。

    听她那句不伦不类的‘大哥哥将军’,陈诺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待她去后,又重新拿起了案上的竹简,翻看着修县府中留下的账册。

    陈诺军中早前就下了戒酒令,自然没有酒水留存,而那些肉类,又不准宰杀马匹,赵雪也只能想法上街去买。只是陈诺的命令下得太晚了,转天就是腊日了,赵雪虽然手里拿着陈诺从军饷里拨出来的一些钱,还想着遍市购买,奈何节日当天都是不做生意的,哪里去买那些所需的物品?

    赵雪一无收获,也只好拖着步子回了大营。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东西根本不用她去准备,城里的居民早就自发的将这些送到了陈诺的大营,不但粮草,就连酒肉一应都有。

    陈诺眼看着群众太过热情,也就没有回绝他们的好意。但怕不知情的人背后嚼舌根,也就拍着胸脯把话事先言明了:“我陈诺入城之日就已经张贴榜文,严令取百姓一物,有敢犯令者斩!本来诸位乡亲的东西我是断然不能接受的,但正如各位说的,既然是节日,这些也都是你们的一些心意,那我也不好不收了。

    只是,我把话说在前头,今天我拿了你们的东西,我是不会白拿的,自会有还你们的一天。如果你们不能接受我说的,那么就请将你们手上这些东西立刻拿回去,恕我不能冒然领受!”

    陈诺话都说到这一步了,那些百姓也只好权且答应着,嬉笑着将东西放下就走人了。要官家还他们所欠,他们是想也没有想。更何况,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自愿送来的,谈什么还不还的?

第六七章:陈诺修县退大敌

    陈诺以破釜沉舟之一击,先是以火牛群冲营,接着则让赵雪领敢死之士每人手捏大刀身披重铠跟上牛群冲入敌阵厮杀,又派了潘璋以三百骑尾随冲击,给予了敌人一重又一重的打击。UU小说

    但这些远远不够,敌人太多,就算他们前军大营被冲乱了,后面还有连绵无数的蛾贼营寨。更何况,这尚只是东门外的黄巾,其他三门还有黄巾呢。

    东门外所驻扎的黄巾最多,所以必须先将这根钉子拔了,方能震慑其他。也只有这伙黄巾先散了,其余黄巾也就不足为惧了。

    陈诺亲自擂鼓,为众将士助威。

    那鼓声重重传到,震慑了黄巾之心,振奋了自己将士的胆。

    东门外,火光连营,喊杀冲天,的确是够雄壮的。

    要知道,他虽然曾指挥了阳城大战和辕关一战,但那些皆都不能跟眼下的局势相提并论。当时的阳城外一战,他是借助了周昂的兵力,伏击了公孙越的幽州铁骑,而入城之战,则是趁着孙坚与胡轸火并的时候,渔人取利;至于辕关一战,那就更不用提了,则是借助胡轸所部降兵的力量骗开的城门。

    这些,当然都不足以与此战相提并论。

    此一战,东门外黄巾少说有三万之众,而他倾全城之力,不过两千人马。而这两千人马,其实只要一千多是惯战之士,而余者则因为城战的缘故,不得不临时在城内征集的壮丁,算不得是官军,最多也只能充当义勇兵。

    也就是说,贼众三万多,而他这边勉强拼凑起来的也不过两千人马,而这些人马还不能全都拿出来,起码还得留下一些来守城,而真正能够进入战场的,不过千余人而已。

    以区区千人以抗三万黄巾,可想而知,这压力到底有多大了。

    这可是他生平以来第一次指挥的最大一场以少敌多的大战,而且相差如此之悬殊。这一战,如同一场豪赌,赌成了,也就可以从此扭转逆势;而若是败了……

    没有败!

    所以此一战,唯有以胜,不能以败!

    咚咚咚,鼓声不停,催人奋杀。

    突然脚步声响,典韦奔上前来,向陈诺一拱手:“主公,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杀出去?”

    陈诺手执鼓槌仍是击打着,听典韦一说,也就说道:“不急,再等!”

    “可是……”

    典韦看着远处冲杀的战场,耳听着战场上传来的厮杀之声,手痒难耐:“可是赵雪、潘璋二将手上带出去的兵马不足五六百人,如今他们深入敌腹,只怕难以久持。”

    陈诺将鼓槌一扔丢给旁边力士,转而手扶着女墙,仔细的观察了一眼战场。

    东门外,冬日的寒风吹着,刮起了漫天的大火,连营被染得更加赤了。冲入敌阵的赵雪所部大刀兵,手持火炬,往来点火;而在外游走冲撞的骑兵,则在潘璋的带领下,截断各营的联系,以制造更大的混乱;火牛群,则仍是肆无忌惮的奔驰着,早已经不辨方向的乱撞,让黄巾军陷入更大的混乱和恐惧之中。

    陈诺看到这里,方才缓缓说道:“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若诸军都依赖着城内派兵接应,那还有谁去奋力厮杀?更何况,是如今这种状况。现在他们二人对付的尚是东门外的黄巾,要是其他三路人马都来接应,到时候我拿什么去应战?”

    一直杀了数个时辰,陈诺派出去侦查的人马也都回来了。

    其他三门看到东门外火光冲天,也都是各自不安,但他们都不敢轻易发兵接应,只是观望着动静。陈诺也知道机会到了,如今东门外黄巾没有其他人马支援,已成疲惫之师;而潘璋和赵雪两部虽然仍是力撑着,但因为耗战多时,已不能对黄巾构成威胁,双方也就进入疲战阶段。

    现在,正是他出战的最佳时机。

    东门再次打开,陈诺亲自披挂,手执长枪而出,他身后则是典韦等数百人。

    这数百人,可以说是陈诺最后的本钱,除了留守城池的,他全都带了出来。

    此一战,没有退路!

    一旦吊桥放下,随着一声嘶喊,陈诺,以及典韦等人如风一般的奔向战场。也不管是火光冲天,还是喊杀惊人,全都是拼了命的杀了进去。陈诺扯着马,举着枪,在前狂奔;而典韦,则扯着步子,如疯马一般紧随着,没有丝毫落下,半步不离陈诺左右。

    东门外的黄巾其实早在火牛群冲来的那一刻就自乱了阵脚,根本不及抵抗。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支撑到现在,那完全是因为人多,杀之不尽。而那些就算有心还想要挽回颓势的渠帅们,奈何人心一乱,再也阻挡不住了,眼看着已成败势,也只能是各自逃命。

    本来胶着的战场,因为陈诺人马的杀到,一下子胜负立判。

    陈诺以枪开路,使的是赵家枪法。

    说起来,他现在手中所使的赵家枪法,比起京县城外那

    会同张绣对敌时所耍的要精练纯熟得多,更加上这些日子以来赵雪时不时的加以指导纠正,也已经完全达到了另一个境界。现在就连赵雪用枪,也无法在陈诺手中占到丝毫的便宜。

    也不知为何,在这段时间的练习中,陈诺虽然有不少的进步,但就是没有什么大的突破,感觉总有一口气滞留在某个地方而不能出来。不过经过今晚的一场实战,热血催人奋进,也让他一下子找到了某种感觉,一杆枪在他手上居然是挥洒自如,得心应手。

    主将尚且如此拼命,更别说陈诺身后的那帮士兵了。他们在陈诺的带领下左冲右突,杀得黄巾军东奔西走,毫无抵挡之力。

    而在陈诺左近的典韦,先前还是徒手杀敌,但敌人也是太多了,他于是拔戟而出,如雷霆一般挥洒而出,立即是死伤一片。

    这一场厮杀一直延续到天明,等到日中时,东城外的黄巾贼基本上都被降伏。

    或被杀,或投降,或逃走。

    而其他各门的黄巾在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后,也终于奔溃。

    他们以讹传讹,以为东城黄巾之所以大败,不但是官军的勇猛,更是得到了‘神兽’的相助,那更是不得了。本来那时鬼神之说就很盛行,听得这些鬼话那就更加不敢对神灵不敬,不战自走也不奇怪。而他们不知道这所谓的‘神兽’,不过是普通的牛群而已。

    这一战,俘获车辆、器械、甲胄、武器、粮草无数,更是俘虏了黄巾军达七八千之数。

    陈诺粗略的统计了下,这些粮草虽然对于数万的黄巾军来说不够半月之数,但对于他们来说,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可供全军一年用粮。这些不算,单单武器、甲胄之类,就可再装备数千士兵,至于其他,则更是堆满了仓库。

    这下,不但兑现了他先前的诺言,将粮草还之于民,更充实了自己的武装。

    不过,陈诺现在最头疼的是这伙黄巾。

    这伙黄巾中老少妇孺皆有,其实真正能作战的不过两千余人。陈诺将这两千人再经过精挑细选,最后得了七八百人,正式纳入自己的队伍。本来他队伍有卒一千余人,加上修县临时召集的千名义勇兵,已达两千多人了。但经过这些天以来的大战,人数缩减到一千五六百。不过,如今加上这七八百号,也就达两千三四百了。

    当然,如果除去其中六七百的义勇兵,也还有一千六七百的人。

    汉制,司马领兵不过千人,以陈诺目前的人数,完全超过了这个标准。

    要陈诺将这些得之不易的成果轻易放弃,他是万万不能的,那么只有一点,向袁绍报捷,将事实摆到袁绍面前,看袁绍怎么说?这袁绍在修县被围时是不肯发兵相救,也有意跟陈诺撇清关系,照说如今陈诺取得大的胜利了,也别管什么袁绍不袁绍的,他既然见死不救,有了好处干嘛还与他分享?部下们听到陈诺想要将修县的战果报上去时,有的还很不理解,怕袁绍会再次从中作梗。但这次陈诺号准了袁绍的脉,这次袁绍必将不会跟先前那样糊涂。

    果不然,陈诺将修县的战果一旦报给袁绍,袁绍喜忧参半,立马是召集众文武,商议此事。

    商议的结果是,不但将以前追回的修县县令的大印再次送给了陈诺,而且给了陈诺许多便宜。

    虽然陈诺仍是别部司马,但袁绍特意强调,陈诺的别部司马与其他的别部司马还有所不同,其不同点就是在领兵上。

    也的别部司马,职等校尉,但比营一级要低,却又比部级要高,所以在领兵的数量上会有所宽裕,没有太多限制。

    虽然听起来这个特权有点不伦不类,但好歹为他能够拥有更多的兵马治理和统御之权正了名,不会惹人的非议了。

    当然,袁绍之所以这么做,陈诺其实也能猜到一二。

    他这么做,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本来,在修县事上,袁绍不发一兵理亏在先。他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赔上陈诺等人的性命,他也不想过早干涉。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发兵是小,要是引得公孙瓒注意,弃黄巾而不顾转而杀奔他来,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本来,他还以为修县城小,陈诺部下人马也及其有限,怕陈诺是不可能抵挡多长时间的,所以对于他,他已经决定完全弃之不顾了。

    可他哪里想到,如今陈诺不但保住了修县,击退了黄巾,还因此势力一下子壮大了起来。

    既然情况变了,他应付的策略自然跟着要变。

    随着陈诺修县一战的胜利,已经不是袁绍用不用他,而是他该怎么用他。像陈诺这样的人,并没有因为他先前的一时糊涂而记恨于他,反而将修县的战果都报给了他,这完全说明陈诺还是以他袁绍马首是瞻的。

    而袁绍,此刻还能说什么,如他不承认陈诺,那么陈诺这股不小的势力若是

    因此自立或者转而投奔公孙瓒,这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公孙瓒未铲除,河北未平之际,袁绍当然不想树立太多的敌人,也不想看到这些。更何况,从陈诺的表现看来,他不但没因修县一战而自满得意,还仍是能够谦恭有礼,没有忘记他这个‘上司’,那么这一切也都好说了。

    当然,陈诺将战果呈报给袁绍,让袁绍处理,其实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这所做的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

    ‘战果’就在陈诺手中,他要怎么处理袁绍也根本插不了手,甚至连看都看不到,更别说处理了。陈诺让袁绍‘处理’,袁绍也就顺水推舟,将此一战所有获利的东西都交由陈诺,任凭陈诺主张了。

    这些还不够,他为了拉拢陈诺,弥补先前所犯下的过失,又是加陈诺县令,又是为陈诺拥有更多的兵马找到依据。

    当然,陈诺的别部司马在任还不到几个月时间,要是现在就升什么校尉、中郎将之类的未免太快,不但引起其他将领不满,也是他自己很不愿意看到的。但陈诺的功劳就在哪里,要是独独给他个修县令未免太亏待于他,更怕寒了陈诺的心。袁绍思来想去,也就只好在别部司马上动歪主意,做做文章,这些都是袁绍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不过不管怎样,如今陈诺不但拥有了理民之权,且可以名正言顺的扩充兵马,倒是方便了许多。

    既然一切任凭陈诺处理,也当然包括了他手头上所俘虏的这批黄巾军。

    陈诺虽然从这批黄巾军里已经挑选出了六七百的精锐之士纳入自己所部人马,也才不过是所俘虏黄巾的十分之一,而所剩下的那些黄巾军,他既用不上,又怕浪费粮草,自然有些头痛。

    对于如何处理这批黄巾军,陈诺一时犯难。

    如果将这伙黄巾军驱散,恐怕又要跟其他黄巾再次同流合污,说不定还会转过头来对付他;而如果将他们遣送回青州,却又是根本不现实。不说自己的兵力有限,无法分兵出来,就是如今的大冬天里,路也不是好走的。

    是留也不得,驱散也不得,陈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古来许多将军在胜战后会不惜杀害那些投降的士卒了。

    杀降不祥,陈诺自然不能这么做。

    也正是陈诺犯难的时候,孙轻的出现一下子解了陈诺的燃眉之急。

    孙轻这次来,却是另有目的。

    青州黄巾军北上,欲跟河北的黑山军会合,这是如今天下皆知的事情。在黑山间有许多部的人马,他们各称大小帅,互不干涉,但他们同出于黄巾,说起来跟黄巾军是一家子。这次,青州的黄巾军北上会合黑山军,却是他们双方有意为之,欲要联合两家之力壮大声势。

    只是黄巾虽然顺利北上了,却不幸遇到了公孙瓒大军,双方也就打了起来。这边一打开,那些本来在黑山间等待会合的各部人马得到消息后,也是着了急,也就纷纷派出人马前来接应。

    孙轻现在已经是张燕所部的小帅了,他这次突然过来,就是受了大帅张燕的命令前来接应青州这批黄巾。

    只是,他这次过来,先还在东光一带帮助黄巾军对付公孙瓒的人马,多日大战下来,互有胜负。

    这连日来的大战,也让孙轻见识了公孙瓒所部幽州骑兵的厉害,更是认识了青州黄巾的无能,怕这一战打下去最后可能是没有个好结果。他正自担忧着,突然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是此去不远处有一支袁绍的人马,据守修县,如今被大批黄巾围打着。

    孙轻先前还没有在意,但当他听说修县的守将不是别人,正是于他有恩的陈诺时,他立即撇下了公孙瓒,急速向陈诺这边赶来,欲要帮助陈诺脱困。毕竟以他跟黄巾军的关系,这事情好办。

    只是等到他赶到,修县之围已解,陈诺已经退去了数万的黄巾。

    当孙轻入城来,看到陈诺毫发无损,他也就放心了。

    陈诺留孙轻在修县住了两天,孙轻因为有任务在身,也就没有多留。不过陈诺临走之际倒是将他所俘虏的这批黄巾都交给了他,任他带走。这样一来不但给了孙轻一个面子,二来则正是趁此难得的机会抛开了这个沉重的包袱。

    至于他事先收编的那些青州黄巾,陈诺既然吞进了肚子里,岂能再轻易随便的吐出来?那孙轻虽然知道,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说起来,孙轻这次本来是来救陈诺的,却没有想到反而得了陈诺的好处,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陈诺倒是干脆,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你难为情。这样吧,临走之际我再麻烦你去替我办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办成了,大家也就扯平,你看怎么样?”

    别说是以黄巾来相换了,只要陈诺有吩咐,孙轻还有不听之理?他立即走上前去,拱手说道:“大哥有话请吩咐!”

第六八章:姚贡广川三求援

    陈诺在东门外大破黄巾后,其余黄巾余孽都是一夜惊走,修县危机得以化解。

    在这次较量中,陈诺大获其利,不但获得了大批的粮草辎重,而且还从黄巾俘虏中挑选出最精锐之士六七百人,将其纳入了自己的队伍。他所部人马因此得以扩充,势力得以壮大。

    只是他营中成分本来就很复杂,又是幽州兵又是羌胡义从又是西凉骑兵,还加上在渤海招募的那批老底子和他担任部曲督时带的那些黑山军,听起来头都大了,但这些加起来实际人数总计不过八,九百,所以形不成什么系统。

    而一但这批黄巾的加入,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由于这批降众人数较多,而且多为青州人,军中为了区别对待,故而有青州兵之称。

    虽然兵多了,但要带好这些人也是个头痛的事情。

    像这伙青州兵战力虽然可以,但就是纪律性太差,要想带好他们,得必须找个让他们服帖的人才行。潘璋在带那批轻骑兵,无法抽身,而赵雪则总督帐下事务,更是整日忙得焦头烂额,思来想去,也只有典韦了。

    典韦的不公开身份是帐下刺奸,虽然有密切保护在陈诺身边的任务,但现在情况比较特需,陈诺也不得不让典韦一身兼任二职了。

    既然军中有了马弓手,还差一个管理步兵的步弓手,陈诺于是就让典韦当了这个差。他将这六七百的青州兵交给他,训练他们以刀盾、弓箭作战的能力。

    既然分派以定,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轻松多了。营中的事情有赵雪总督帐下,潘璋管理骑兵,充当马弓手,典韦管理步兵,充当步弓手,已是井然有序,陈诺也就可以抽开身来治理修县。

    他入城之初虽然得了修县县令大印,但好歹他名义上仍归于袁绍,不敢自专,将大印早已经送回交给了袁绍。这次不同,是袁绍亲自让人送还的大印,并且正式任命他为修县县令,也算得上是得偿所愿了。

    现在治民与统兵之权全都集于陈诺一人之手,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顺,不怕外人说三道四了。

    陈诺理政之余,难得来营中走动走动。

    这日,单独召见了赵雪。

    陈诺本想开口问她一些军营中的事情,但看赵雪脸色憔悴,眼睛红红的,分明是没有睡好。他多少有些歉意,也就将营中事务暂时抛开,与她说笑。不想,那赵雪看看营中无人,居然趴着陈诺的胸口哭了起来。

    陈诺也生怕她的在营中委屈了,又是惭愧,又是无可奈何,努力的安抚了她一两句。

    谁知赵雪哭之意并不在此,她抽抽噎噎,仰起一张小脸蛋,与陈诺说道:“大哥哥,昨晚我突然梦见了我哥,他还和生前那样,跟我又说又笑。当时我还当哥哥没死呢,还拉着他说长说短。

    也不知我哥说了一句什么,就把我给逗笑了,我一睁开眼来,再也不见了我哥。我这才知道,原来是我做了一个梦,哥哥他原来没有如梦中那般活着,他……”

    赵雪说着,又是不禁的哭了起来。

    对于赵云的死陈诺也是一直耿耿于怀,但奈何天意若此,他也是无能为力。看她哭得那么的伤心,也知道她从梦境中的‘活’赵云,再到现实中的‘死’赵云,她心灵所能承受的打击该有多大。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但至亲之逝,永远是内心无法抚平的伤口。

    午夜梦醒来,有多少泪水,是这样在悲喜交加中流逝的呢?

    陈诺将她往胸口紧了紧,拍着她瘦弱的肩膀,说道:“雪儿,不怕,有大哥哥!”

    新年一过,已是开春了。

    下了一场大雪,又接连下了五六天的雨。

    这日,陈诺尚在县寺中处理公务,突然外面报说有清河广川来的国相姚贡的使者求见。

    陈诺旁边正站着典韦,刚刚向他汇报完青州兵的训练情况,正在一边立着。听到有使者求见,他也不好再呆在旁边,先自告退。

    虽然这些日子典韦一直忙于训练青州兵,也很少在陈诺身边走动了,但保卫陈诺,监视部下的任务并没有因此而落下。典韦有他的要忙,但他已经在短时间训练出了一批可用的亲信,典韦不在有他们保护在陈诺身边,更有一些刺奸在营中和县寺内走动,确保防止了其他奸细在陈诺身边的活动。

    典韦即出,陈诺嘿然一笑,也就放下手头的竹简,让人请姚贡使者进来。

    世人皆知,修县黄巾撤后,又有一伙黄巾转而奔袭广川,已围城达十数天了。

    想不到姚贡这老骨头还真是又臭又硬,他居然坚持到现在才派人登门求见陈诺,也罢,暂去会会他的这个使者。

    那个使者被叫上来,仍是端着一副派头,架子倒是不小,高昂着头颅,与陈诺说道:“广川之围陈将军想必是有所耳闻的吧,如今贼人围城不走,

    而且势头愈演愈烈,姚国相让我来问问将军,将军是何打算,为何至今不闻将军发兵相救?是欲坐视广川存亡吗?”

    陈诺赶紧拱手,说道:“国相这话太严重了,想黄巾乃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我虽为一县小小之令,也有这个责任。可问题是,我修县刚刚新被黄巾骚扰,城池已是残破不堪,正待急需修整;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我目下既为修县一县之令,当然先要为我治下百姓着想吧?想我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城池未葺,百姓尚未安抚,如何有心去管别人的闲事?所以对于广川之围,下官也是爱莫能助啊,还望使者在姚相面前美言两句才是。”

    使者宽袖一扫,嘿然一笑,说道:“我家姚相早知道陈将军有此一说,必以其他借口搪塞。也罢,姚相说了,暂不追究陈将军你发兵来迟的责任,让我转告将军,请将军令到之日,速速发兵广川,不可延误!”

    使者说着,就要站身而起。

    “令到之日?”

    陈诺嘿然一笑,说道:“什么命令,请问姚相以何身份要求我发兵?”

    使者拱手道:“自然是国相之令!”

    陈诺摇了摇头,反问道:“哦?是吗?请问你家姚国相所领何地?”

    “哼!”

    使者鼻子一哼,袖子一拂:“陈将军你这是明知故问,我家国相自然领的是清河之国。”

    陈诺连忙抱袖:“哦,清河国吗?可惜啊可惜,他既是清河国,那么也就无权过问我渤海之事,更没有权利调动我渤海之兵,就请麻烦使者转告国相大人,说我陈某实在爱莫能助了,请吧!”

    使者一听,也立即明白了过来。陈诺如今是修县县令,修县地处渤海,是不属于清河国的,照理清河国相没有特权是不可以跨郡调动他郡人马的。

    使者碰了一鼻子灰,脸上一红,知道陈诺抓住这个理由是不肯发兵的了,更何况姚贡本来是理亏在前,谁叫他那时眼看着修县危机却是始终见死不救,此时也就别怪陈诺独善其身了。

    使者无奈,手上一拱,也就灰溜溜的从陈诺这里出来,自回了广川。

    对于黄巾军突然大举围攻广川,其实陈诺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没有谁比他更加清楚这伙黄巾的来历。

    修县黄巾被击溃后,还剩下了许多俘虏要处理,幸得当时孙轻及时赶到,陈诺于是卖了他一个人情,将这伙黄巾一并都交给了他。但让他放他们也不是白放的,附加条件就是让孙轻带着这伙败兵,再鼓动其他各路黄巾,转而深入广川,去攻打国相姚贡。

    公孙瓒借刀杀人,陈诺当然也想借刀杀人。

    报复之在其次,乱中取利才是最终目的。

    如今黄巾围住广川不走,虽然姚贡曾数次出战,但黄巾毕竟人多,又有孙轻和陈诺暗地里支持,姚贡更别想讨到任何的便宜。也难怪,像他手上虽然有不少的人马,粮草也是十分的充足,奈何他本人文官出身,不善于统兵,就算有一两个能打仗的,他也不放心将人马交给他们。

    这其中最能打仗的,当然要数朱灵了。只是朱灵在先前的一系列举动中,明显有偏向陈诺的表现,实在让他嫉恨,不敢相信他,所以宁愿自己总统兵马应战,也绝不轻易将兵马交于旁人。他所部本来不怎么样,又加上他不会打仗,能不输给黄巾?

    他这一战打下来,差点是吓破了胆,好不容易从黑压压的黄巾之中捡回一条小命,等到回城在城墙上一看城下骨碌碌的满是黄巾,也终于认识到打仗不是那么好玩的了。于是在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是坚城而守,不肯轻易出战,只将督战的任务交给了几个部将。

    围城之初,他也想到要不要求救于修县的陈诺,毕竟陈诺自修县一战大胜后,不但威望上去了,而且有了势力,说不定眼下也只能指望他来退敌了。可一旦想到先前修县被围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实在是没有脸面再轻易求救于陈诺,也就将这事情一拖再拖。

    然而,黄巾也不是善类,姚贡不出战,他们不但不会撤走,而且围得愈紧,且附近前来增援的人马也越发的多了起来。眼看各部御敌无方,兵马损失惨重,姚贡也认识到了其中的厉害了。

    他再也碍不得面子了,立即派出使者向陈诺求援。但他临死了仍是要面子,求人办事也是与众不同,不但不低声下气,而且俨然以上司的身份,刻意让使者‘令’陈诺发兵。

    他不‘令’还好,这一‘令’,倒是更加让陈诺找到了说辞,干脆拒绝。

    这使者一将陈诺的话转告给姚贡,姚贡也是气得踢翻了木案,拔剑出来,嚷嚷着:“我就不相信只有他陈诺一人能打仗!”他此时也是气昏了头,也不管其他了,居然到营中点起了兵马,就要亲自出城冲杀。

    他这一气或许又是将上次惨败的经历给忘了,那些部将们都是

    劝他在此情况下,最后是坚守城池要紧,至于出战,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冒这个险了。不说还好,这一说姚贡还以为他们是在看不起自己,更是不理众人,转身带着数千人马就开城杀奔而出。

    本来这些天连绵的阴雨,那些黄巾军也赖得来攻打了,没想到姚贡倒是寿星爷上吊嫌命长了,居然开城出战。那伙黄巾倒是很给姚贡的面子,他一出来,黄巾里左右各营皆是出兵来跟姚贡玩玩。

    可怜姚贡人马本来就少,加上这些兵被围数日,士气全没了,还哪里有什么精气神跟着姚贡玩命?刚刚接战,还没一会儿也就崩溃,各自往回逃命,姚贡止也止不住。而姚贡也是没冲两下,居然被流矢射中,翻身落马,若不是朱灵等将反应得快,将姚贡从马下抢回了城中,这姚贡就要被黄巾军射杀城下了。

    这一箭虽然让姚贡落下马来,只不过是擦伤了肩膀,倒也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自这一战后,姚贡这才真的怕起了黄巾的厉害了。他找人来,询问邺城那边的情况,邺城可有发大兵过来救他。

    “袁将军让姚国相您再坚持坚持……”

    “放屁!”

    听到这话,姚贡差点就要气得跳将起来,他气呼呼的大骂道:“早知道袁绍他是这么个东西,我当初就不该听他的,好好的将国相府从甘陵迁到这么个破地方来,害得我如今……”

    姚贡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连忙住口,转而叹了一口气,“也罢!记室上前来,我说你来写。”

    上次姚贡的求援被拒绝后,又过了数天,姚贡的第二次求援送到了陈诺的修县。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不但派出使者,同时带来了姚贡的口述书信。陈诺通篇看罢,比起上次来,这次姚贡的语言要和缓多了,听起来倒像是求人办事的口吻,而且许诺陈诺,这事办成,定有好处要给陈诺。

    陈诺嘿然一笑,这个‘好处’,当真是模棱两可。

    陈诺在看信,旁边那个卑躬屈膝的使者,倒是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陈诺的脸色在看。眼看陈诺和颜悦色,看着姚贡的书信居然是连连点头,他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是稍稍落下了些。

    满以为这次陈诺应该满意了吧,可以发兵相救了吧,却见陈诺放下信来,手指点了点案上的书信,吃惊的反问使者:“唔,使者大人,你可别开玩笑,这当真是姚国相所写?我通观这信中所用言辞之卑微,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上级给下级的书信嘛?使者大人,是不是你弄错啦,你可千万别拿我陈某人消遣呐。”

    那使者也并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听陈诺一说,还真以为是弄错了,赶紧拿过来一看,但见称呼和用印都对,也没有什么问题啊。他一点上面的印迹,笑道:“陈将军你说笑了,有这国相大印,还有上面的称呼也都没有问题,所以没错,这是姚国相写给你的信。”

    陈诺这才故意看了看印迹还有称呼,也就嘿然一笑,啪啪脑袋:“哦,不是就好。不过上次来,我不是已经明说了吗,我这修县一时丢不开,要说发兵广川,只怕实在难以成行啊。再说,我观姚相言语,何以前倨后恭相差若此呢?使者大人你可以为我解释解释吗?”

    那使者也是满脸羞愧,上次虽然不是他来的,但也多少有所听闻,知道陈诺这人难以应付,没想到他刁钻至此。他本是无言以对,但碍于姚国相事先有令,若不能请来救兵,他这饭碗也就要丢了。

    他听陈诺如此一问,也就干脆答道:“不敢!这件事情说起来的确的我家国相理亏在先,本无面目再来求将军你发兵相救。只是奈何如今黄巾势大,如果将军不救,只怕一旦广川攻破,清河震动,将军你所在的修县也就从此前后受敌,想必这一点将军你是不想看到的吧?还请将军三思!”

    陈诺嘿然一笑,假意吃惊:“咦!本将军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他眼珠子转了两转,“不过嘛,这黄巾如今对付的是广川,并不是我修县,所以我也不能太过上心不是。想我修县如今仍是残破不堪,还得需要时日进行修葺,再者,黄巾事小,要是公孙瓒趁此机会分兵攻来,我小小修县何以御敌?所以,事情既然不是迫在眉睫,还请使者回去转告姚国相,就说我陈某人实在是抽不开身,不能亲自带兵救姚相于水火之中,死罪死罪!还望多多担待!”

    “你……”

    使者还想要调整状态再来舌战陈诺,奈何此刻典韦就站在陈诺身边,陈诺让典韦送客,典韦也即夸刀上前,一对虎目瞪视着他,道了声请。那使者哪里担待得了典韦的这声请,吓得话都卷进了舌头里,再也不敢托大,赶紧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这二次求援没有成功,姚贡也真是够拼的,不久后,他又来了第三次求援。

    这次,姚贡使出了杀手锏,请来了将军朱灵!

第六九章:朱灵奉命请陈诺

    所谓事不过三,加上这次,姚贡已经是前后三次来找陈诺搬取救兵了。www.uu234.cc

    鉴于前两次的大败而回,这次姚贡算是豁出去了。

    不但以朱灵为使,而且还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条件是,只要陈诺派兵救他,姚贡保证将上表袁绍,任陈诺为清河都尉。

    条件倒是十分可人,陈诺听后却是不由哈哈一笑。

    “清河都尉?”

    陈诺看了朱灵一眼:“按照我朝故事,国相负责一国政事,都尉则负责盗贼用兵。本来这都尉早在此前,在郡并职太守,在国则并职国相,说起来,姚相一身兼有治军与理民之权,在清河一国可谓是呼风唤雨,他把谁还放在眼里?

    只怕当今天下,除了袁将军能调动他而外,只怕连天子都动不了他了,更何况是他人?他今将清河一国治军之权都交于我,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他难道想做甩手掌柜不成?呵呵,想如今乱世,讲究的就是兵马之多寡,他难道不懂这些,还是以为我陈诺好欺骗?”

    朱灵一听,摸了一把汗,看了看左右,说道:“果然瞒不过将军你!实话说了吧,姚相确实是不想将这郡国都尉让与将军你,他这么做当然是迫不得已。”

    “呵呵,好个迫不得已!”

    陈诺一笑:“文博,你说说,他怎么个迫不得已法?”

    朱灵嘿嘿一笑,权衡了一下,也即说道:“不瞒将军,说起来我广川目前所面临的局面,正是跟当初将军你所面的局面一样,皆都是遭到了黄巾军的围攻,而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地。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截然相反。

    想我广川城城池本来比起修县城池就要高大得多,又加上姚相初到任时修重新葺了一番,怎么说比起修县来那是坚固不止一倍;而在兵力上,姚相手中的人马那更是将军你当初的数倍不止!

    可结果呢?将军你能够以多胜少,杀得数万黄巾大败而归,再观我姚相,则是盲目应战,不知战场变化之道,以至数千的兵力败到如今的不足一千余人……”

    朱灵说到这里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看他样子是泄气了。

    陈诺皱了皱眉,笑问:“不会吧?如何广川只有不到一千的兵力?听说姚相前后也不过出战了两次,损失有这么惨重吗?再说,广川城也不是小县,城内居民就有万户以上,就算兵力不足,他难道不能及时补充吗?”

    朱灵笑道:“姚相虽然只出战两次,可每次都是死伤惨重。想第二次出战时,他自己都险些丧命沙场,更别说那些被他带出去,为他殿后的那些兵马了。他们大多为了保护姚相入城,不是战死就是成了俘虏。

    而姚相战事不利,袁将军那边又不肯发兵相救,脾气愈发的大了起来,动不动就鞭打士兵。本来这士气就低落,他这一打,更是人心散尽,城内如今哪天没有逃兵,还有多少人真心肯为他卖命?

    至于临时招募,就算能招来一些,那也是毫无战力可言,再加上他又不得人心,已经到了人皆厌恶的地步,广川的百姓是巴不得他赶快滚蛋呢!不过这话说回来,我这些日子倒是听城中百姓多有议论,听说了将军你在修县时借粮还粮的事迹,他们都是一个劲的夸赞将军你呢,都说道如果有将军你这样的父母官管理广川,那就更好了。”

    朱灵说着,向陈诺眨了一眼。

    朱灵这些露骨的话陈诺也当然听出了个余味来,他嘿然一笑,说道:“文博你说笑了,想我自接手修县以来,单这一个小小县城的事务我都尚且忙不完,还哪里有时间去插手广川的事务?广川百姓的心意我领了,至于管理广川嘛,那自是姚相分内的事情。”

    朱灵哈哈一笑:“所谓能者多劳,我观将军之志,岂在小小一个修县?要我说,就算是授予将军一郡太守或是一国都尉也不为过,至于其他……嘿嘿,这且是以后之事。”

    陈诺听来,倒是有些惊讶于朱灵的眼光。不错,他岂会将一个小小县令或者一郡之守放在眼里?

    但他此时还不敢妄自托大,仍是打着哈哈,谦虚了两句。

    “不然!”

    朱灵摇了摇头:“以目前的情势来看,想必我不说将军你也应该清楚。这公孙瓒与青州这批黄巾大战数月以来,虽然胜负一时尚未分晓,但实际上谁都知道,黄巾军已经渐渐不支,只怕终究大败。

    这公孙瓒一旦大败黄巾,收黄巾降卒,势力必将更加壮大。等他一旦休整好了,也必然是首先攻打将军你所在的修县。理由有二,这一来,修县本乃渤海地界,如今渤海太守乃是公孙瓒堂弟公孙范,是必欲夺回;这二来,自然是公孙瓒欲要攻打邺城,必借道修县,所以修县势在必取!

    而如今的修县,城池本来就很低矮,又经过先前黄巾一战,就算是修葺,只怕也很难有大的作用,作为防御,是差了一些。虽然以将军之

    斗志,我并不怀疑将军你会怕公孙小儿,但毕竟将军与公孙瓒势力就摆在那里,也实在太过悬殊,相斗起来也未必占得了便宜。如此一来,城池防御上不行,兵力上又有所不及,胜败难说。所以我劝将军,将军不如早弃此城,另作他算!

    话说来,虽然姚相请你当这个清河都尉未必是真,但将军你何不来个将计就计,趁此机会将军队入驻广川?想广川城池高大,足以防御贼敌。更何况,想如今将军你的军队可是多于姚相所部人马,也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掌控广川,将军你说呢?”

    陈诺倒是有些吃惊,不由看了朱灵一眼。

    朱灵说的话,也正是他所思考的。其实在击退黄巾之初,他站在修县破败低矮的城墙上,他就有此忧虑。

    他虽然一时击败了黄巾,但黄巾军战力天下皆知,是无法跟公孙瓒相提并论的,他战胜黄巾,并不一定就能抗击得了公孙瓒。更何况,公孙瓒他手上拥有精锐的幽州骑兵。虽然在此之前他曾打败过公孙范和公孙越的铁骑,但那都是奇袭,算不得真,真正的幽州骑兵他还尚未正面打过呢。

    想以修县破旧的城池还有他自己手上这么一点的兵力,以此来抗公孙瓒的大军,那实在是不智。修县他知道是不能继续呆下去了,而目下唯一能够让他有所选择的,也只有广川一地。

    广川,不但城池坚厚,且民户众多,比起修县来地理条件更加优越,靠近邺城,也方便与袁绍军相通,不会跟修县那样孤悬于外。

    只是目下广川毕竟是姚贡当家,要想入此城,那只怕未必容易。姚贡将他打发到修县来,目的不就是让他陈诺为他挡刀挡剑么?姚贡他岂会轻易让陈诺再回广川呢?也正是陈诺了解了这些原因,当陈诺面对战后的修县,这才一时陷入困惑。

    不过,就在陈诺为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看到了孙轻,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从孙轻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孙轻既然是黑山那边的小帅,又是从黑山那边过来迎接黄巾军与他们河北黑山军会合的特使,那么孙轻他自然也就有法子让黄巾军听从于他。陈诺正是借了他的人脉,让他替他暗地里唆使其中一批黄巾军转而攻打广川,以此来乱中取利。

    他当然知道广川城内除了朱灵尚且能打仗,其余皆都是无能之辈,而姚贡又不会相信朱灵,所以也知道只要这批黄巾围攻广川,广川必然难保。而他自然也能猜到,在邺城未定之际,袁绍之对待姚贡也必和当初对待他那样,为了不牵一发而动全身,定不会冒然发兵相救。袁绍不能救他,那么最后能求的人,当然也只有他陈诺一日了。

    陈诺正是因为号准了这点,因而故意三番五次的拒绝发兵。他借口搪塞是小,真正要的是将事情的利益最大化,让他大军能够顺利入驻广川,甚或控制广川,架空姚贡。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进展得如此的顺利。从朱灵的话里不难听出来,朱灵是真的一心想他来接手广川。看来,当初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仅仅派出两百骑就敢冲击公孙范和严纲的幽州铁骑,以此换取朱灵对他的信任,倒是挺值的。

    起码,若非朱灵有意于他,他也不会跟他轻易透露那么多有价值的消息给他,更不会如此‘大逆不道’的说出这些话来。

    陈诺听朱灵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心里虽然欢喜,嘴上仍是故做矜持的说道:“这不好吧,人家毕竟是清河一国国相,我夺他权?就算成功,也未必能够得到袁将军认同,搞不好抓不到狐狸惹来一身骚。”

    朱灵摇了摇头,笑道:“将军难道不知道,这姚相本是韩故使君在时就任命的?袁将军刚刚接掌冀州,只是没有来得及撤换他罢了。本来嘛,只要姚相干得好,袁将军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奈何姚相此人向来桀骜,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别说是韩故使君了,听说就连袁将军他都不肯卖面子。

    就说这次迁治一事吧,袁将军命令下来,姚相是百般不愿,若不是袁将军用了些威逼手段,他焉能轻易就范?要说起来,袁将军比起将军你来只要更加嫉恨这个姚相了吧?想若是将军你替袁将军摆平了这个老顽固,袁将军不但不怪罪将军你,只怕还要感谢将军你还来不及呢。说不定这事情办成,别说是这小小的都尉了,只怕这清河国相是将军你的都不一定呢。”

    听朱灵这里一说,倒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他用计替袁绍名正言顺的摆平了姚相,或许袁绍不但不怒,反而会感激于他。但以陈诺对袁绍的了解,袁绍在此一事上,顶多也就是止于感激,至于任命他所谓的国相,只怕是不可能了。

    陈诺当然不用将这些跟朱灵说出来,只是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朱灵肩膀,说道:“文博你今天能跟我如此推心置腹的说了这些,我实在是高兴!今日我言,将来我若是富贵了,自不会忘了文博你!”

    朱灵听来一

    笑,连忙拱手称道:“有将军这句话,末将斗胆再进一言!”

    朱灵现在好歹也是跟陈诺同级别的武官,此时居然自称‘末将’,俨然以部下自居,也实在够谦虚的了。

    陈诺也已经听了出来,心里也极是欢喜,面上仍是柔和的说道:“请说!”

    “所谓救民如倒悬,将军若能及早发兵,不说姚相无话可说,就连城中百姓也必视将军如再生之父母。若能得城中百姓之心,则何患大事不成?”

    朱灵一席话说下来,陈诺听来是不禁的点头。

    陈诺想了想,说道:“广川之围不可不救,但修县当如何?我这个修县父母官总不能弃百姓于不顾吧?”

    朱灵说道:“说句得罪的话,如今黄巾已退,修县已是大安,将军可不必再计较一城池之得失。更何况,如果将军继续留人马守卫修县,只怕会招来公孙瓒的嫉恨,也必招致杀祸。如不留人马,公孙瓒也无从追究,则修县自安。”

    陈诺一笑,点了点头:“妙哉妙哉!文博的想法居然跟我不谋而合。那好吧,为了生灵,看来这修县我是不得不暂时放弃了。”

    陈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就准备择日出兵。

    只是,虽然广川的情况陈诺已经从朱灵口中了解了,但此事毕竟关系重大,要慎重处理。在他和赵雪等人详细商量后,为了以防万一,陈诺这次并没有将全数人马带出去,而是留下了赵雪,让她继续守卫修县。并说定,等到广川那边局势安定了,再来处理修县这边的事情。

    陈诺这边发兵,不两日间也就到了广川。

    广川城外,正如当初的修县,满满的都是人马。

    不过,相对于当初的修县而言,黄巾军的气焰要比当时要嚣张得多,陈诺来时,他们还在城外叫战。只可惜的是,姚贡牛脾气虽然大,奈何他已经没有兵马可用,可怜的一些还要守卫城池,已经无法用于应战了。

    也许正是因为连日来的胜利,早已经助长了黄巾军的嚣张气焰,使得他们无法无天,根本不把官军放在眼里。

    陈诺乍到,无论如何,这第一战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他的枪下虽然不认得这些黄巾,但这些人好歹是孙轻帮忙请来帮他忙的,虽然他们自己未必知道,但也不能不给孙轻面子。陈诺带领着人马从后猛然的冲杀上来,本来是想给对方一个突袭,好早早杀入城去,然后再想办法与城外孙轻联络,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可他哪里知道,这伙黄巾连打了数战,士气也上来了,突然遇到陈诺这支外援,虽然片刻间被陈诺的人马打散了,但他们人马毕竟是多,前面挨打,后面各营也就出动人马,喊着叫着冲杀了上来。

    陈诺一路厮杀,也终于到了吊桥下。朱灵在陈诺身后,也就大喊着,让上面扯吊桥开城门。那守城的士兵是朱灵的心腹,也看到了朱灵,就要拉扯吊桥,奈何此时姚贡也已经登城,并及时喝止。

    他挥舞着袖子,大骂起那些士卒:“没看到黄巾都快杀到桥下了吗,此时放下吊桥,是何其诛心!”吓得那个士卒脸色惨白。

    姚贡又看了下面一眼,也知道是陈诺到了,但他并不答话,只故意与朱灵说道,“麻烦将军先将黄巾杀退,好让我放将军等入城!”

    后面无数黄巾如苍蝇一样嗡嗡的眼看就要涌上来了,朱灵回身看了一眼,还想要跟姚贡争辩,奈何姚贡手撩着胡须,只是细观着战场,故意不看他们了。

    陈诺也没有多理会,看来姚贡这是要见识见识他的本事了,也罢,好叫他认识认识!

    陈诺当即长枪一抖,喝令潘璋将骑兵散开,袭敌外围,再命令典韦以大刀手挡在前,弓兵在后。指派妥当,黄巾军也已经密密麻麻的涌了上来来。陈诺长枪一点,弓箭射了一阵,接着刀兵冲杀,陈诺则奋起手中长枪,亦是冲入黄巾军垓心。

    他身后的朱灵,眼看陈诺不但懂得策略,而且使得一手好枪法,看得不由大叫一声好,跟着冲杀了上去。

    广川城下,喊杀声惊天动地,就是姚贡在城头上远远看到,亦是不由得暗暗抹汗,心里还想着陈诺这厮果然不简单。他本意是想借助陈诺的手为他退敌的,只是此刻看到战场上的陈诺,还有他那帮部下拼杀的劲儿,突然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害怕。

    他突然意识到,他请陈诺来为他退敌,到底是对还是错?难道他这么做,不是引虎驱狼吗?

    经过数轮的搏击,黄巾军阵中突然一阵大乱,纷纷溃败。

    “好好!”

    姚贡刚刚叫了声好,就见城下一个血瓢的恶汉对着他大喊:“贼人已被击退,国相快快开城相迎,更待何时!”

    说话的是典韦,他保着陈诺上前,身后还有朱灵、潘璋等,姚贡一看,再也不敢耽搁,连叫扯吊桥,开城门,迎陈诺!

第七十章:典韦出城见孙轻

    陈诺带同所部人马入城,城中百姓那是自发的夹道欢迎,这倒是令陈诺感到意外。

    虽然早在修县时就听朱灵说了广川城百姓对他的殷切期望,但那时陈诺也只道是朱灵信口吹捧的,并没有当真。如今亲眼所见,不但意外,亦感到高兴,他的胸也挺直了,转眼看了看姚贡。

    陈诺是满意了,姚贡可不高兴,只见他耷拉着一张脑袋,半天沉默不语。

    若不是因为他此时有求于陈诺,以他堂堂一国之相之尊焉能亲自出迎陈诺,还跟陈诺齐头并行?

    陈诺这边暂时将军队驻扎下来,下了马,带同典韦、潘璋等将随了朱灵等入了相寺。姚贡先上前了一步,此刻带同治下大小官员亲自出来迎接陈诺等入席,免不得要嘴上客套一番。

    酒席摆开,水陆并陈,姚贡亲自捧酒,劝了陈诺数盏。

    酒一多,话也就开了,可自始至终,姚贡是半个字也不提有关清河都尉的事情,那旁边倒是把朱灵给急了。

    朱灵故意将盏一罢,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同陈诺说道:“这光顾着喝酒了,倒是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给忘记了。想我广川偌大城池,却被黄巾小贼给一直围着,可却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带领大家御寇。早听闻将军修县一战,大败黄巾,令敌丧胆,威名远播,故而今将将军请来,请为我广川做主!”

    他这转弯抹角的一说,倒是把广川城上下说得没人了,别说其他大小官员了,单单那姚贡被朱灵一说滚脸通红。

    他还想驳斥,但奈何朱灵说的本来也是无从反驳,更何况他现在还依赖陈诺御敌,也就强忍住了。

    那陈诺听朱灵一说,打着哈哈,说道:“文博此言差矣!想我陈诺不过是个弃人,当初欲入广川而不得,这才勉强去了修县。后被黄巾,围城数十日之久,几乎已到孤立无援之境,后来之所以脱困,那也不过是凭借一时之侥幸罢了。

    要说起这广川城,文博之言更加差矣。想广川城池高大,又有堂堂姚相在此亲临镇守,何谓无人?文博你这句实在是鲁莽了。想我陈诺虽忝有修县一战小胜之名,奈何身卑不过一介小小别部司马,焉能在姚相面前指手画脚?

    至于为广川做主,那更是休要再提了!别说我是身微言轻,威望不足,就算勉强为之,亦是不能长久。想我身是修县县令,也不能离县太久,在姚相这里叨扰一盏后,也就告辞了!”

    说告辞的话,朱灵自然不相信,他只是嘿然一笑,要看姚贡说些什么。

    那姚贡好不容易请动了陈诺,如何轻易放他走。

    他也知道该是他有所表示的时候了,赶紧打了个哈哈,举盏道:“将军此言差矣!想将军修县一战岂是侥幸所能得?若不是将军你与贼人斗智斗勇,百般拼死,焉能轻易取得修县大捷?

    想此一战后,敌人再也不敢小觑将军你了,焉敢再犯修县?所以将军你也一时不必急着回去。要说起当初之事,说来我还当真的惭愧,也是我一时糊涂,误以为让将军独领一县,可展将军之才,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会惹了那么多的麻烦。

    其实说起来,修县城池低矮,地理条件也不是优越,想此城旁边就是漳水,虽然在太平时节可以利于灌溉,但在战时可就是它的短处了。想目今冬季河水冻结倒是没有关系,要是夏季河水暴涨,若有心人动了歪脑筋,决堤灌城,修县只怕顷刻就会如入汪洋之海,如何坚守?所以修县并非将军久留之地。

    依本相看来,我这广川城池虽然比不上邺城之雄伟高大,但亦是大城,城内居民又多,地理条件又极其优越,是完全可以用来驻军的。如果将军非是贪恋小小一个修县县令,那不如听本相一言,不当也罢。想以将军大才,倒不如暂时在我广川屈就屈就,我上表将军你为清河都尉,我治民,将军领兵,我们珠联璧合,共同抵御黄巾贼寇岂不是好?将军你说呢?”

    姚贡倒是不糊涂,又是拍马屁,又是安慰的,无非是想暂时的安抚住陈诺,想让陈诺替他卖命。至于让陈诺当这什么清河都尉的,那完全是托词罢了,到时他这边黄巾一走,他再脚一踹,将陈诺弄走,到时陈诺不但这里待不了,就连修县也不给他了。

    姚贡打的什么歪主意,其实陈诺也并不糊涂。

    他陈诺既然领兵前来,只要站稳脚跟了,到时谁踹谁还不知道呢。

    陈诺打着哈哈,相互客气了两句。

    那姚贡刚才还说将领兵之权交给陈诺,但临了,却只是让陈诺统兵接手东南二门,至于西北二门则仍是由他的人马防守。

    那朱灵一听,立即来气了,口无遮拦的说道:“谁不知道东南二门贼寇最多,姚相将此二门交于陈将军,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姚相是在欺负人呢!”

    姚贡一听,脸色一暗,想要回骂朱灵却又不敢。他可是知道,朱灵跟陈诺那

    是有关系的,此次陈诺能够带兵来救他,那是看了朱灵的面子。他可不想因小失大,倒是装傻充愣,当做没有听见。

    陈诺嘿然一笑,说道:“文博你多心了!这广川城也幸好只有四座城门,要是多出一个来,你说是守还是不守?”

    他这句话倒是缓解了一下气氛,诸大小官员倒是会心的笑了笑,暗地里佩服陈诺的应急之才。

    众人这边喝着酒,突然外面奔进来一个小卒,呈上了一封书信,是送给国相姚贡的。

    书信是连同一支箭矢送过来的,显然是城下有人射进的。

    姚贡取了信一看,原来是安平国相高焉写给他的。

    高焉,昔日曾为上谷太守,虽然不是韩馥旧部,但此人向与姚贡交好。

    姚贡心里一紧,记得前时他因为黄巾一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这个好友。他因为黄巾太多,不得不亲自作书一封,让人送到安平国,想要请高焉帮忙,带兵戡乱。只是,当时高焉所在的安平国其实也不太平,只因公孙瓒事起,国内多地发生混乱,许多好事之徒趁机滋事,高焉要忙着四处平乱,自然也就抽不开身来帮助姚贡了。

    那时不行,难道是此刻安平的战乱已经平息了?

    果不然,看信上前后言语,不但安平国内战乱暂时平息了,且高焉亲自统领了三千的兵马前来救他。他从西面而来,只是因为西面尚有好多的黄巾在城外安营连寨,他也不敢冒进,只好将营寨远远的扎在了黄巾身后,先派人前来送信,取得联系。

    姚贡看罢信,那是满心欢喜,差点跳了起来,左右官员皆是不知姚贡为何如此高兴,互相交头接耳。

    他想着,高焉虽然带来的不过是区区的三千人马,相对于黄巾军那是没得比的,但好歹是一支救兵,多少给他增加了些许的底气。

    他看了陈诺一眼,心里又是不得劲。还想着,若是高焉早来一会,他也不会跟陈诺如此卑躬屈膝,还划分什么城门给他防守,更不用对他封官许愿了,真是多此一举。

    他在心里计较了一番,立即将高焉的书信让下面看了。下面的大小官员更是高兴,想能多一支援军那广川也就多一份希望了。

    姚贡趁热打铁,提议请高焉带领人马入城,共同防守黄巾。

    他心里真实的目的,不过是想以高焉人马牵制陈诺,到时就更好翻脸了。

    陈诺心里自然明白,但他作为客将,不好提议反对,于是对朱灵眨了眨眼。

    那朱灵也是一下子想到了这其中的厉害关键,被陈诺一提醒,立即站了起来,首先反对,说道:“慢着!末将看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才好。想黄巾远来,其势必不能久。若在先时,姚相若请高相入城相助,末将没话可说。毕竟先时我广川尚是一座孤城,又是缺兵又是少将,故急需增进外援。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城内已经补充了兵援,又有陈将军这样的大才临阵指挥,还怕不能抵御强敌?

    想我广川内有支柱,缺的正是一个外援,而高焉高相突然过来倒是一个大好机会。想我军力抗于内,高相他以步骑为势于外,贼兵若攻打城内,高相则可击之于外;若贼人攻击高相,则将军可领兵援助于外。不过旬日,贼兵军心必然大散,击之可破!”

    陈诺也没想到朱灵倒是很会说的,引得众人都是交头接耳,纷纷赞同,也不由暗暗的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姚贡的如意算盘既然拨响了,如何肯轻易放弃?再说,他如今看到朱灵那副事事替陈诺说话的样子,也是恼火了。也不论朱灵说得对不对,他一拍案,当面反驳:“高相必须迎入城中,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言!”

    为了不耽误事情,又是让记室上来,口授写下了回文,写好立马就让矫健之士送了这封回书出城。

    既然高焉到了,而且兵马多于陈诺,他的胆气也跟着上来。这胆气一上来,也就不把陈诺等人放在了眼里。他左思右想,今天他自己吃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无论如何,趁这大好机会要出出气才行。

    他脑子一转,有了!他眯了一条眼,立即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陈诺,嘿然道:“对了,说起来刚才在城外时陈将军你可是勇猛得很,一千多的兵马就敢往数万贼人腹心杀去,难道将军你就不怕一个不小心就是有去无回吗?”

    他这是什么话,实在是不吉利,众人都是愣住了。

    陈诺嘿然一笑,说道:“贼数倍于我,又是士气正盛,而我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只能拼死冲杀一条路,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他这句话不但回答了他,且暗中点出姚贡把守城门不放他们进城的事实,姚贡听来颇为尴尬,撩着胡须,一时也不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诚然是该如此!不过,我想将军既然杀得敌军大溃了,为何不趁胜追击,却为何要放过贼人一马呢?将军难道是怕了,

    还是故意要放他们?”

    姚贡误打误撞,倒是说到了陈诺的心坎上,但陈诺此刻可不能轻易承认。

    陈诺一笑,不做理会:“所谓知足常足,方能更进一步。想贼人数万人马,我若是不知进止就冒然杀上去,那与自杀何异?我想就算是姚相你面临此境,怕也不会冒失至此吧?”

    姚贡挑了陈诺一眼,本来还想趁机责备陈诺的,如此反而被陈诺奚落了一通,心里面的气更大了。看来,口角上占不到便宜,兵马上也比人家少,关键是他入城就如此深得百姓之心,看来,在高焉没有入城前,他还是得忍了。

    姚贡毕竟老奸巨猾,既然想清楚了这些,也就转过脸来,当做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呵呵一笑,又举盏劝了陈诺两盏。

    席后,陈诺也怕姚贡反悔,立即按照约定,将东南二门的守兵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马,至于那些被换下来的还有些是朱灵的心腹,朱灵倒是可以将他们趁机安插在西北二门,这样广川四门都有陈诺的心腹,还怕不能进一步掌控广川?

    诸事已备,陈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高焉这支人马。

    虽然早在陈诺领兵前就曾在郭嘉口里知道有高焉这么一号人物,但高焉此时突然杀来,正如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多少让陈诺有些担心。

    高焉这人毕竟他尚未跟他打过交道,但听郭嘉说此人是个滑头人物,只怕也不好惹,而且此人跟姚贡是好友,只怕一旦他真的带着三千人马入了城,到时别说会坏了他的大事,只怕他想插手广川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高焉不能进城,他必须将他及早的阻挡在外。

    只是,朱灵的话还有清河大小官吏的话姚贡都不听,姚贡他是铁定要请高焉入城了。那么,他现在该如何才能阻止高焉入城呢?

    陈诺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一人。

    或许,现在也只有他能帮他这个忙了。

    当天晚上,他唤来典韦,在他耳边反复交代了几句,直到典韦明白了,方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又交给了他一封事先写好的书信,一同带上。

    典韦接过书信,双手一抱,也就立即向营外走去。

    他先回了自己所在的大帐准备了一下,又叫上几个心腹,带着他们一同来到了南门。南门紧闭,沉静在黑夜里,虽然如今的南门守备已经交给了陈诺,但典韦仍是不能半夜轻易打开这个城门的。

    不说他此刻身负秘密任务,就算是正常夜出,那也是要小心一点。毕竟陈诺虽然接手了东南两门的防务,到底姚贡暂时可是此城的不二主人,他对陈诺本来就有猜忌之心,如何肯轻易相付?只怕在那黑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呢。

    典韦乃陈诺部下将领,他来南门也没有什么大碍,只以巡城做为借口也就是了。他先还是有模有样的巡着,等看看差不多了,也就行动了起来。他将附近原本的守卫全都放了回去,换上了他的心腹,让他们守卫这些地方,他则趁着黑夜,用了绳索和挠钩,也就偷偷缀下城去了。

    城池下面除了一些零星的火光照着,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而对面的黄巾营寨,也是因为入夜的关系,此刻除了连营的火把,也是显得静寂无声,诡异非常。

    典韦艺高人胆大,背负着一对铁戟偷偷窜了过去,不时也就接近了黄巾营寨。

    那些守营的士兵也全没有半分的警惕,一个个都是缩成一团,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典韦毕竟不是来劫寨的,他也没有刻意小心,走路还故意踩出响动。眼看步步紧逼辕门了,一声咯吱响,也终于惊动了守营的士卒。那士卒立即是瞪大了惺忪的双眼,往着典韦那边望去。

    其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倒是典韦虎背熊腰,人高马大,黑漆漆一团,倒像极了一只大黑熊。那士兵或许是经历过修县一战,被陈诺放出的火牛吓怕了,以为又是神兽天临,吓得不禁的妈呀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连连滚爬,向后乱叫。

    就是旁边那些守门的士兵,也是懵了。他们根本就不知情,倒是被那小子给一吓,再看黑夜里‘大黑熊’一步步的逼近,那些人也就当真的相信了,稀里糊涂的大叫起来。他们此时也顾不得辕门边倒靠的兵器了,扯腿连滚带爬的跑。

    这守卫辕门的士兵一走,辕门里外空荡荡一片,典韦走到近前一看,不由的抓抓脑袋,我有这么可怕吗?

    哼!你们愈是怕我,我愈是不能放过你们!他虎步向前,将辕门前拦路的拒马等物连拉带踹都弄到一边,直愣愣的往营里面闯将了进去。

    典韦还想拉一两个人来问问,奈何众士兵见着他就跑,也当真没有意思。

    没奈何,他一面端正步子,一面拍着胸脯大声叫了起来:“恶来在此!快去通知你家孙轻孙帅,就说恶来找他!”

第七一章:典恶来神兽天临

    “报!高相所部人马半夜突然遭到黄巾贼寇袭击,如今……如今已逃回安平国。”

    “报!北门和西门,同……同时遭到贼兵攻击……”

    这两个消息几乎是同时报到姚贡这里的,先前一刻还沉浸在幻想中的姚贡,立即是脸若冰霜。

    他咆哮着站起来,喝问道:“什么?高焉他如此不谨慎,居然会被这群黄巾贼寇给偷袭了?”

    他心里连叫两个完了,不由颓废的坐了下去。

    要知道,他请高焉来,不但是帮他击退黄巾,还是要用他来制衡陈诺人马的。他昨晚还高兴了一晚上,今早还想着高焉也快带同人马入城了吧,如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据说昨晚高相营屯被袭后,就连粮草辎重都丢下不要了,一路带着人马逃回了安平国。”

    听到属下的回话,姚贡也知道,看来高焉这下是输惨了。若非大败,如何会轻易叫粮草辎重丢弃。

    他一拍脑袋,事到如今了,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抬起头来,想到黄巾攻城的事情,仍是老一套,吩咐他们坚守就是了。

    但这次,似乎并没有姚贡想的那么简单。他话发下去半天,那士兵仍是没有下去。

    “嗯?还不下去?”

    “是!”

    那士兵一拱手,眉毛一皱,说道:“可是……可是,这次只怕不是还和以前那样坚守不出就成了。这个……姚相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吧,如今北门和西门全都是黄巾蛾贼,这批蛾贼人数比起平时多了可不止一倍两倍呀!若不能速速调集人马协守,只怕……只怕……”

    只怕的话他也不敢轻易说出来,他看了一眼姚贡变异的脸色,赶紧是住了口,退后了两步。

    姚贡听那士兵的话说得吞吞吐吐,心里来气,立身起来,指着他大骂:“休要危言耸听,带我去看!”

    北门外,黄巾如蝼蚁一般,呼着喊着往广川城迎头直冲而来。他们填平护城河,架起云梯,射出劲弩,喉咙里所出怒气腾腾的杀声,一阵接着一阵,直教人听来惊心动魄。

    西门外,情况基本相同。

    两门同时遭受攻击,而且声势浩荡若斯,这也是姚贡接手广川以来,所面临的最大一次挑战。就算先前有过类似的情况,但他们的兵力好歹不会如此的集中,敌人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的拼命攻杀。好像刀架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似的,使得他们不得不为之拼命。

    说实在的,这种场面也的确将姚贡给震慑住了。

    黄巾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誓夺此城不可?像他们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也实在太过疯狂了点吧?

    姚贡脸色已经转得雪白,眼看着守城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而后继兵援匮乏,就算抓民夫上前填补,也是无济于事。像贼人这样玩命的攻打,只怕用不了半天,他广川城就要被黄巾给攻破了。

    身当此时,他脑子是一阵晕眩,但很快清醒了过来。

    因为他恰时听到旁边将士提到一人的名字,也片刻醒悟过来。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他!”

    他立即传令:“快速速传我命令,让陈将军带兵前来协守西北二门!”

    他话一出,立即让人快马加鞭去请陈诺。但陈诺并不在大营,传令兵听说陈诺此刻在东门,也立即赶了过去。等在东门那边找了半天也才找到陈诺,方才将姚贡的命令跟他说了。

    但说了三遍,陈诺方才转过身来。

    只见陈诺满身是血,持枪的手更是青筋乱崩,就在前一刻,他还亲手斩杀了一名贼兵。

    他猛然转过身来,满脸怒容的瞪视了传令兵一眼,立即向典韦喝道:“此人是谁,如何敢在本将军脑后聒噪不停,还不速将此人拿下去!”

    那典韦持了一对铁戟,厮杀得正酣,突然听到陈诺的命令,也是戟不停手,往传令兵这里冲来,就要当头给那人一戟。

    那传令兵看到典韦那副身板还有他手持的那对大铁戟,早吓得软了,赶紧告饶,连忙再说了一声:“将军休要急着动手!小的是姚相叫来请将军的,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他这么一说,陈诺方才一回枪,怒视着他:“是姚相叫你来的吗?如何不早说,典韦你先退下!”

    陈诺扶了那人起来,说道,“你来得正好!你去转告姚相,就说我东南二门遭受黄巾围攻,请求姚相派兵支援!”

    传令兵一听,眉头一耷,苦笑道:“这……将军恕罪!小的这次来,本是为姚相所差遣,就是……就是来找将军来搬取救兵的啊。”

    陈诺听后,立即问他:“怎么,另外两座城门也出事了吗?”

    传令兵连忙点头,说道:“将军高明!西北二门现下正遭受数万贼兵的攻击,只怕是挺不了多少时候了,所以还请将军速速率部增援。”

    陈诺说道:“那还说什么?西北二门既然遭受攻击,我这就带兵相

    救!”

    那传令兵一听,赶紧拜谢。

    只是他谢得也太早了,陈诺此话刚刚出口,典韦就道:“主公不可!如今我东南二门亦遭黄巾袭击,如何能轻易离开?”

    陈诺一拍大腿,是哦。

    就是旁边将军潘璋也赶了过来,拉住陈诺:“将军切不可鲁莽!想昨天将军就跟姚相说好了,这东南二门归将军你把守,西北二门则归姚相亲自镇抚,如今将军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带兵过去,只怕于法不合。就算要去,也要先等到将眼下的贼寇都击退了,方才再论吧?若是将军你就这样弃东南二门于不顾,到时被贼攻破,如何向姚相交代?”

    陈诺一听,点了点头:“文此言有理,我差点忘了!”

    他转过身来,好言以劝传令兵:“这样吧,你先回去,就说如果那边不着急,先请姚相抵挡一阵,等我将这边贼寇都击退了,方才好去帮助姚相御敌。”也不管传令兵说什么了,转身又投入到战场上,指挥士兵抵御着城下贼兵的攻杀。

    那传令兵还想说两句,无奈被典韦瞪着一对牛眼唬视着他,他再也不敢与之对眼,草草的看了一眼城下,也就缩了缩脖子,赶紧回到了姚贡那边。姚贡还满以为陈诺已经领兵过来了,但看只有传令兵一人回来,就知道有了意外。

    他听传令兵将话说完,也即陷入沉默。

    他想了想,问那人:“东南二门也有贼兵攻袭吗?”

    传令兵立即点头称是。

    姚贡缓缓捋着胡须,又问:“那此二门外的黄巾军兵力比之这边如何?”

    传令兵连忙说道:“那倒是比这二门的要少好多。”

    姚贡一听,眼睛一转,沉默不语。

    他旁边的那些将军,一个个跟着眼睛直转,看来是想到了某一层上了。

    有些人还想直言出来,但被姚贡故意打住。

    如今朱灵就在他身边,他可是跟陈诺要好的,他姚贡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有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闹出什么不愉快。

    姚贡看了朱灵一眼,拉朱灵到一边,笑道:“呵呵,朱将军,我知道你向来跟陈将军要好,你能不能告诉我,如何陈将军才肯发兵支援我西北二门呢?”

    朱灵听姚贡一问,身子挺了挺,说道:“姚相你这句话似乎问错人了,想这是陈将军的事情,如何问我?更何况,陈将军他如今正在守卫东南二门,此二门也有贼寇进犯,他自己分内的事情都忙不完,如何能分身出来为姚相效劳?”

    姚贡强忍这怒火上窜,嘿然一笑,低声说道:“朱将军,对于陈将军的能力,只怕你比我对他更加要了解吧?想东南二门外那么一点贼,对于陈将军来说能算事吗?想他当初修县城外数万的黄巾都破了,他难道还将这些贼寇放在眼里?

    想这些小小的事情,只需交给他部下的那些人代劳也就可以了,何用他自己亲自临阵指挥?倒是我西北二门这一夜间突然多出了这么的黄巾贼寇,才应该最是适合他临阵发挥才能的地方。所以,我听他居然推辞不来,十分奇怪,不知朱将军你可有本相同样的想法呢?”

    话都说到这里了,朱灵倒是顺着他的意思,一笑道:“所谓名正则言顺。想陈将军到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别部司马,而他的职权范围只不过守卫东南二门,姚相你突然要他带兵协守西北二门,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以为陈将军他擅离职守,到时候如何向部下们解释?”

    姚贡一听,心里一紧,也终于一下子明白了症结所在。

    他丢下朱灵,捋着胡须缓步思考着。

    若是任由着黄巾攻击,只怕广川城旦夕不保。

    而若是请陈诺来协守西北二门,则同时要为陈诺‘正名’,也就从此将广川四门的驻兵权全都交到陈诺手上,这样一来对他的威胁就更加的大了。

    一个是迫在眉睫的威胁,一个是随时滋生的隐患,孰轻孰重,姚贡当然能考虑清楚。

    他转过身来,看了朱灵一眼。

    与朱灵眼睛对视的片刻,突然让他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整个事件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啊!而他自己,似乎是正在一步步的入了别人的圈套,却又一步步不能自拔!

    事情还得从昨晚接着说起……

    昨晚,陈诺因为感到高焉突然的到来对他十分的不利,故亲自写了一封信,请孙轻帮忙。

    他将亲笔信交由典韦,让典韦连夜坠城而出,直接闯到黄巾大寨,将信交给孙轻。

    只是他威风八面大摇大摆的入了贼营,倒是将守卫辕门的士兵给吓了个半死,还惊动了巡逻的士兵。典韦也不想罗唣,拍着胸口就把自己的诨号恶来报给了他们。他们本来就因为以讹传讹,以为典韦是神兽天临,此时又听他恶来恶来的咋呼着,更加深信不疑,谁还敢上前,只是呼叫着,集聚了更多的同伴。

    那些冲上来的士兵前前后后有了数百人,眼看着典韦也并没有

    继续深入,也就大着胆子,相继打着火把,持着兵器团团围了过来。典韦本来样子长得凶恶,此刻又是深夜,火把不打还好,这一打,有照半边脸有照不到半边脸,样子看起来更加的凶恶了。

    那些人自恃着人多,大着胆子一步步逼近,眼看就要慢慢合围了。那典韦虽然脑子不甚灵光,但也不笨,眼看着这些人慢慢逼近,再近些就要将他围在垓心,只怕到时要想出来都难了。

    他也不急着动手,心里估摸着,看看差不多了,突然猿臂一伸,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那两边之人也是凭恃着人多,这才一步步逼得典韦如此之近,本来他们的胆子一直就提在嗓子眼上,突然听到这声惨叫,那更是如半夜听到一声鬼叫,当时吓得轰然四走,胆小的当场晕了过去,其余则是多半软瘫在地。

    其实典韦所做的,不过是将他们其中一人如探囊取物一般,顺手顺到了他的胳肢窝下罢了。

    不过,别人都尚且吓成这样,更别说被他所顺到的这人了。那人被他夹持着,立马是吓得两眼一翻,居然是胆子破裂,死了过去。

    典韦还想抓个人引路呢,这下倒是好了,人是抓着了,居然吓死了。

    他自称了一声晦气,将死人一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步就紧跟在那些人后面冲了进去。只是那些人走得实在太慢,典韦也是来不及等他们了,一手提一个,脚下踢一个,走一路丢一路。

    他这样一闹,全营都给惊动了,如掀翻了天了。他们当中有被修县城外被陈诺袭击过的那些黄巾,此刻听到一点的风吹草动,也都成了杯弓蛇影,不战自乱。这边一乱,也是影响到了其他的人,跟着没头没脑的乱跑起来。

    那典韦一路冲闯,虽然不怕厮杀,但他也很是清楚自己此来的目的,还知道一面往里闯,一面自报姓名。有那么几个听清楚的,知道这厮是找孙帅,也就立即跑回中军大帐,将此事马上禀告给了孙轻知道。

    当时孙轻正在大帐内,还尚未入睡,他还因为前营传来的吵闹之声一时不明所以,正要让人前去查探,幸得这时有人来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他一听,微微一愣:“哦,他说找我?那你可知道他的姓名?”

    那人一听,抓了抓脑袋,方才说道:“对了!这人姓名说来也奇怪,好像自称什么‘恶来’、‘恶来’的。”

    “恶来?”

    孙轻想了想,对了,前时他尚在修县,陈诺就曾为他引见一人。

    陈诺当时指着那人,对他说,此人叫典韦,诨号古之恶来。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此人了。

    如今陈诺已然带领兵马进了广川城,典韦应该是跟着来了,不过他半夜突然造访,想必也是得了陈诺的命令与他接洽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孙轻不敢耽搁,亲自带了人马,到了前营。

    只是他眼看着数百人舞枪弄棒受持火炬居然伤不了一个典韦,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气愤。气的是,想此时来的幸好是典韦一人,要是多来百把人,说不定就把他这前营给端了。高兴的是,想不到陈诺能够找到典韦这样的勇武之人为他卖命,也当真难得了。

    他赶紧喝退众人,亲自引了典韦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孙轻只是与典韦在修县时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他匆匆离了广川到了这里,所有他两说起来还是不熟。不过典韦这人不爱嗦,更何况他此时身负使命,也没时间客套,开口让孙轻先退了闲杂人等,他则将陈诺书信拿了出来,交给了孙轻。

    那孙轻立即拆了书信前后看了,有些不解。

    上面陈诺让孙轻帮他两件事情。

    一,陈诺让他半夜袭击高焉所部;

    二,让孙轻帮忙将东南二门的人马尽数往西北二门调,并让孙轻配合一下,发动四门兵马一起攻打广川。

    这第一条,对于袭击高焉所部,孙轻其实还是有些懵的。高焉这次是偷偷而来,躲得黄巾军老远,黄巾军只顾着城内的,也并没有得知高焉所部的行踪。而若是高焉部从他们身后猛然攻来,那么他们就要前后受敌了,所以说起来,这第一条,算是陈诺卖给他的一个人情,给了他一个重要的信息。

    既然陈诺这么够意思,孙轻自然不会让陈诺失望,也是当即答应了陈诺嘱咐他的事情。他也没有写什么回书,自然让典韦带着口信回了城,

    如今高焉部败走,而西北二门同时受到强烈攻击,姚贡虽然有所怀疑,但奈何如今大难迫在眉睫,他姚贡就算再天大的本事也不得不回过头来去求陈诺了。

    叫别人去不合适,姚贡只得再找朱灵,让朱灵去请陈诺过西北二门,说是姚相有令,已将四门驻防的任务都交给了陈诺。至于陈诺该怎么御敌是陈诺的事情,让陈诺看着办吧。

    不但是朱灵,陈诺也在等姚贡的这一句。

    如今姚贡一句话下来,这广川四门也就完全掌握在了他陈诺一人的手里了。

第七二章:公孙瓒大军犯我

    初平三年春正月,公孙瓒在东光大破青州黄巾,获得无数粮草辎重,声势大震。www.uu234.cc

    青州百万黄巾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散的散降的降,顷刻瓦解。

    东光一带的黄巾大败,也连带影响了其他各路黄巾。他们在听闻了消息后,纷纷大骇,不战自走,尤其是广川城外的那批。

    这批黄巾本来是陈诺借来对付姚贡的,如今他目的已然达到,也已顺利掌控了广川四门,所以这批黄巾也自然失去了作用。陈诺还绞着脑汁想法如何将他们打发走,这倒好,东光消息传来,城外数万的黄巾大骇,一夜惊走,就连孙轻也拦不住。

    反正之前黑山大帅张燕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言公孙瓒大胜,知道这批黄巾已成惊弓之鸟,再无战力,没有利用价值了,也就有了放弃的打算。于是,他派出了人马通知孙轻回去,不用再管青州黄巾的事情了。

    孙轻也就趁机脱身,自回了黑山。

    但他也不想不别而走,临走前,到底派人送了一封信给陈诺,跟他说明了原委。

    这公孙瓒一旦大胜黄巾,对于本来就不稳定的冀州来说,无异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不但诸县郡震荡,就连袁绍也是惊恐万分。

    袁绍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是召集众文武,商议出兵的事情。

    也幸得有青州黄巾这么一阻拦,使得袁绍有了足够的时间召集到各部兵马,囤积了大批的粮草,以备来日大战。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袁绍仍是不敢轻易言战。就算到了这个紧要关头,他希望的仍是能缓则缓,不想马上与公孙瓒硬碰硬。

    先不说田丰、沮授等人,只是麴义、文丑、颜良、张等大将,那可是待战已久,早就想亲临前线与公孙瓒一决高下了,奈何袁绍一直压着他们,不放他们,也就无可奈何的一直等到了今天。眼看公孙瓒都已经大胜黄巾,再不战难道还要等他杀到自家大门口来吗?纷纷请战。

    袁绍当然不想看到公孙瓒将战火烧到邺城下,这是他早已经打算好的,但他之所以不急于出兵,还是有私心的。

    他本来将清河国治所从甘陵移到广川,再派出陈诺协守,名义上虽则是抵御公孙瓒兵锋,实际上是为了更好的震慑住诸郡县,严防他们趁机倒向公孙瓒。这个目的是达到了,本该在公孙瓒大胜黄巾后就应该叫回陈诺的,但因为陈诺修县一战破黄巾数万,也就让袁绍对于陈诺寄予了更大的厚望。

    陈诺他既然能够凭借小小的一个修县挡了数万的黄巾,那么可否用于牵制公孙瓒呢?

    袁绍这个想法一旦冒出芽来,也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是他若是直接说出来,只怕诸将都会埋怨。而且,不但是武将,就连众谋臣也都是一个个请战,他也不好忤逆了他们的意思。袁绍无奈,只好发下命令,让诸文武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

    至于出兵的日期,则一时未能明确,今天拖明天,看来是遥遥无期了。

    袁绍这边耗着,陈诺那边可不能等待片刻。

    自从黄巾从他这里撤走后,陈诺也立即意识到公孙瓒随时都有可能发兵向西来攻打他的广川。他此时一面休书与袁绍,希望袁绍尽快发动大军支援;一面则是作书一封给赵雪,让赵雪尽快将修县的人马搬到广川来,最好一个也不剩。

    让他兵分两地备战公孙瓒,那是自取其辱,而若能在公孙瓒来临之前将修县的人马全都撤出来,不但不用分散兵力,而且对于城中百姓也是一件好事情。

    若是留下一座没有任何兵力的城池给公孙瓒,没有了威胁,公孙瓒自然也就不在意。而若是留下驻兵的修县,不但不能保住修县,只怕会引来大祸,所以将修县的兵力全都撤出来,这才是最关键之所在,对百姓而言是好事情。

    本以为这次撤兵会很顺利,但到底修县百姓的举动出乎了陈诺的预料,他们一时还不能明白陈诺的苦衷。

    由于有先前陈诺的爱民之举,城中百姓听闻他们的父母官要撤出城中,抛弃他们,他们也不干了。那些不理解的,更是拦住了赵雪的队伍,不放他们走。就这样干耗了一天,赵雪好说歹说也说不动他们,只好将消息报告给了陈诺。

    陈诺也是十分的吃惊,只得留下朱灵、潘璋等守卫广川城,他则带着典韦回了修县。陈诺不回去还好,一旦回去,也就立马被修县的百姓前前后后给围住了,更是不放陈诺走了。他们说了,就算要走,那也得将他们也一并的带走。

    对于这件事情,陈诺有高兴,也有忧虑之处。

    高兴的是,他已经得到修县百姓的心了。作为一个父母官,能在短时间能赢得治下百姓的如此爱戴,也实在可以告慰一番了。

    但忧虑的,则有好几点。

    这第一点,若他让城中百姓都跟着他到了广川,虽然增加了广

    川城内的人口和劳力,但同时,也增加了口粮的消耗。

    这第二点,就算他们愿意追随,那也不一定所有人都愿意。而这样一来,就有一半跟他走,而另一半则就只能继续留在城中了。跟他走的尚能保住性命,而那些没有走的呢,只怕公孙瓒大军一到,因为走了一半的百姓,只怕要大发其火,罪责剩下的那些人了吧?如此一来,对剩下的这些人来说是不是太过不公平了呢?

    这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万万不能轻易触及。

    他能打仗,说明还有利用之处,像袁绍那个性格,或许还能留下他。而若是他不但能打仗而且还能收买人心,那就不是袁绍这样外宽内嫉之人所能容忍的了,也必是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无论如何,他陈诺是万万不能触袁绍这个眉头的。

    他既然打定了主意,也就一咬牙,不再跟他们嗦,让军队强行开路。

    那些百姓怕的就是他们这些官军,眼看刀枪无眼,无可奈何,只好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但他们也知道陈诺并不是那种欺压百姓的贪官,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倒是有那些胆大的,出面让陈诺将当初那些在城内所招募的义勇兵全都带去,算是让他们替修县百姓追随陈诺走了这一遭。

    这伙人也不少有,六七百人之多,听他们如此一说,陈诺也是十分的感动,不好再做推辞,一并收下了。

    他让赵雪将修县县令大印给拿了出来,交于其中几位年长之人,跟他们说道:“公孙瓒来时,你等再将此印绶捧还给他,可保修县一县百姓之命!切记!”

    陈诺说着,翻身上马,夹着马腹,呼啸一声,带同赵雪等离了修县城,奔回广川。

    陈诺去后的第二天,公孙瓒的先头部队眼看就要到了。

    这先锋官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范。

    当日公孙范在广川境内大败给陈诺,心里至今不忿,故而等公孙瓒收拾完了黄巾再起大兵之际,也就立即向公孙瓒要了这个先锋官来当,为的是一出当初的一口鸟气。

    只是,当他领兵一路奔来,尚未到修县时就已听闻陈诺撤走了,他却是扑了个空。

    公孙范大怒不已,把对陈诺身上的火立即是转移到了修县百姓的身上,未到修县就令士兵扬言,等到修县之日,就是修县百姓覆亡之时。

    他这命令无异于一道惊雷,修县城百姓听闻,皆是胆战心惊,有胆小者连夜开城出逃。但有骨气的毕竟大有人在,他们既然曾在陈诺手下为民,得了陈诺的眷顾,一直心念陈诺的好,不可或忘。如今眼看陈将军一走贼人就要欺负上门,他们也是气愤填膺,居然一伙青年窜在一起稍加商议,也就做出了果敢的决定;不等公孙范大军到,立马将修县四城紧闭,准备拼死守卫家乡。

    他们的举动虽然莽撞,也让那些老一辈人感到害怕,但一想到贼人的狂言,终是气不过,也就没有几个出来阻挡的。甚至他们其中那些颇有声望的老人们,更是鼓励城中居民不论年轻力壮的,还是老弱妇孺皆都到城头轮流守卫,坚决抵抗来犯之敌。

    也是他们‘初生之犊不惧虎’,不知道公孙范大军的厉害,居然整饬得有模有样,不但组织劳力搬运石块木料作为防御之物,更是将家中的农具都拿了出来当做兵器,至于弓箭之类的也是像模像样的生产制作,但都比较粗糙,多数是将树枝枝桠砍下削细了当标枪来使。

    备战了不到半天,公孙范的大军已然压境。

    让公孙范想不到的是,陈诺走了,这群刁民居然不自量力,还敢据城而守,岂不是找死!公孙范大怒,也没什么好说的,立即督率着大军猛攻。

    本以为,这群百姓是绵羊,他如今驱‘虎’而来,顷刻可下。可他哪里知道,最终他还是失算了,居然攻打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攻上城头!

    他自有他的骄傲,但修县百姓也有修县百姓的骄傲。毕竟,人家修县在此之前可是遭到过数万黄巾的攻击,最终还不是大败在了他们的父母官手里?虽然如今他们的父母官不在,但好歹修县一战威名犹存,他们也是凭籍着这点信念,这才不怕死与公孙范一直斗战了下去。

    公孙范一战不能得胜,加上人困马乏,没奈何,只好暂时收了兵,将兵马离了修县远远驻扎。

    修县经过这一战,虽然暂时护卫住了城池,到底损失了不小,死伤数达千人之多,胜利的喜悦之余,那更是哭泣以伴。

    城内损失惨重,城外攻城方也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也是留下了遍地的尸体撤走了。

    公孙范在大帐内来回的踱步,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修县这群刁民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如今没有啃动还把自个的钢牙也崩了个缺口,实在是不划算。若是再给他一天的时间,或许能攻打下来,但明儿他大哥公孙瓒就要

    领军到此,到时候让他大哥知道他就连一个小小的修县都摆平不了,只怕会令大哥生气。

    但奈何他虽然有再战之心,而兵已经不能用了。不论他手上的这些兵,还是他大哥手上的兵,那都是刚刚经过了东光一战,未及休整就杀奔过来的,本来就已经损耗了不少。这些不说,又加上连日的进军,已经疲乏不堪,再加上白日攻城失算,士气不免受到了些许的影响,现在已经不能再用了。

    但公孙范不这么想,既然这群刁民不知死活,胆敢抗拒他的大军,那么多少要给些厉害让他们瞧瞧。于是,就在当晚,公孙范再次组织了一次突袭。公孙范还以为这些农民跟黄巾军一样傻笨,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等到他们杀到,城头上肯定是没有多少人防守的,那么也就可以趁机给他们一个攻其不备了。

    只是他哪里知道,这次偷袭他不但没有得到便宜,反而损失了不少的人马。

    修县百姓也许是得到陈诺当初半夜偷袭黄巾军的启发,在此关键时刻也没有丝毫的松懈,半夜里也不回去,居然是留守在城头上,分批次轮流守城。而一旦公孙范大军到来,他们也就不显得那么的仓促了。

    倒是公孙范,偷袭不能得逞,也知道不能久持,只好将军队领了回去。等到第二天,公孙瓒大军来时,公孙范也只能是亲自向公孙瓒来领罪了。那公孙瓒一心要对付的是袁绍,只想早日与袁绍决战与邺城,他哪里有空理会一个小小的修县?

    他听公孙范如此如此一说,也是不耐烦了,开口就问:“怎么,我不是听说修县已是一座空城了吗,如今就连守将都没有了,如何他们还敢抗拒王师?哼,我看是你小子又多事了吧?是不是未战之前就放出了什么屁话,把这群老实的百姓给吓怕了,所以他们才不得已闭门紧守?是也不是?”

    “这个……这个……”

    那公孙范还想要狡辩,公孙瓒却是懒得嗦,直接带着人马到了修县城下。他让人向那些百姓问明了原因,方才知道果真是这么一回事。

    公孙瓒一听,马背上气哼哼的瞪视了公孙范一眼,那公孙范头一低,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倒是公孙瓒脑子转得快,他拍马上前,抬头就将好话来安慰那些城上百姓,又道:“城中百姓听着,本将军挥兵前来是替天子征讨逆贼袁绍,与尔等毫不相干。今日之事,想必是个误会,所以本将军也决定不做追究。只要尔等速速开城,我保尔等性命。”

    公孙瓒声音本来就大,他这话一说出,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也当真起到了作用。

    他们这些人没事有谁会去惹什么官军,奈何是公孙范话说得太过猖狂,引起了他们的恐慌。想为了保命,他们焉能坐以待毙,不得已铤而走险,闭门以抗公孙范大军。事到如今,既然他们的主将公孙瓒都说开城无罪了,他们也就乐得做个太平百姓。

    这边一旦有人松动,大家的心也就不齐了,还有些谨慎的人想要不做理会,奈何众人都没了战意,也就放弃了。他们几个年老的稍加商议,也就放下了手中‘兵器’,缓缓开了城门,出城来见。

    那公孙范隐身在公孙瓒身后,眼看着城门缓缓开了,丑脸也终于是露了出来。

    他提马上前一步,偷偷跟公孙瓒说道:“将军,要不要……”

    他嘿然笑着,提了提手中长枪。

    公孙瓒根本就不理他,也当没有听见,他目光落在那些百姓身上,直等到那群百姓出来得差不多了,方才扯马向前两步。他始终傲视着他那颗头颅,冰冷的再次扫视了修县城墙,还有城墙下那群百姓一眼。

    他鼻子里突然钻出一声哼,声音冷漠至极。

    那群百姓手里打着白色的降旗,倒是始终不敢抬头,都是亦步亦趋的紧跟着出来的,等到了公孙瓒马下,这才大气也不敢喘的跪倒在公孙瓒马下。他们本来就胆小,突然听到这声哼,那更是吓得身子一颤,头额上抹汗。

    公孙瓒这一声哼不但让百姓胆颤,就连他身后的那些将领听来,也都是微微一愣。但他们立即从这声冷哼声里,听出了凛冽的杀伐之气。那公孙范听来,更是气血沸腾,掂了掂手中长枪,手也痒了起来。

    就这样僵持了一伙,幸好领领头的三老,其中一人突然将手高高一举,向公孙瓒说道:“此乃修县县令大印,如今物归原主,还望将军笑纳!”

    公孙瓒眼中的杀气顿撒,他将大印枪挑过来,接过来一看,哈哈一笑:“陈诺他小子果然识趣,知道不是他的东西他不要,好好!本来将军我还打算一并将你们这些顽固一举荡平了,现在你们既然将县令大印献了出来,我看也不必了,就饶你们不死!”

    公孙瓒接过了大印,将他赏给了旁边一人,他也不想在修县耽搁,又立马让公孙范在前,继续向广川进发。

第七三章:檄文一道伐袁绍

    公孙瓒在东光大胜黄巾后,收黄巾散卒达十数万之众。www.uu234.cc本来,在经过像东光这样的大战后,他应该稍作休整再来的,但公孙瓒并没有这么做。

    公孙瓒之所以急着发兵,那完全是因为有陈诺的存在。

    陈诺,以区区千人,居然大败了黄巾数万之众,从此立足修县,如何能让公孙瓒坐立得安?

    当初这数万的黄巾可是他用来实施他的‘借刀杀人’一计的,如今不但没有成功,而且让陈诺势力得以扩张,周围郡县更是震动,效果也适得其反,公孙瓒更加不能放过他陈诺。

    所以一旦这东光大破青州黄巾后,他公孙瓒也立即挥兵直击陈诺,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陈诺这根钉子拔除。只是他没有想到,陈诺居然未战先走,去了广川,这更加让公孙瓒不安了。

    本来,对于陈诺立足修县他还是有些侥幸的心理,他还想着修县城池不厚,且城外漳水离得太近,到不得已时完全可以借助漳水来打败陈诺,所以他那时倒是希望陈诺在修县不要走。

    只是,一旦听到陈诺将兵马收往广川的消息后,公孙瓒也立即感到了不好。

    虽然他一直在跟黄巾大战,但对于河北的动静他还是随时掌握的,像广川扩充城池这样的大事情他如何能不从细作那里知道?再者,广川的地理位置优越,加上陈诺先前一战获得了不少是粮草辎重,若是陈诺在广川立足,那么他要西向攻打邺城就要受到阻碍了。而若是弃广川直接奔袭邺城,则又害怕广川的陈诺会在他的背后捅上一刀子,所以,他决不能坐视陈诺在广川立足。

    本来,他一路统兵而来,想着陈诺虽然离开了修县,但修县的百姓决不能放过。

    想这修县隶属于渤海,而公孙范又是渤海的名义太守,当初陈诺来取修县时,修县百姓不但不抵抗,且开城相迎,这对公孙瓒来说就有气;再加上他们在陈诺抗击黄巾的时候又是如此的慷慨相助,他更是对修县的百姓恨之入骨。

    既然陈诺暂时抓不到,在修县百姓头上撒撒气总可以吧?

    甚至在骗开修县城门之初,他公孙瓒还想着如何如何将城内百姓大卸八块。但他没有想到,陈诺走了也罢了,居然还将修县县令大印给留了下来,并让人乖乖的呈现给他公孙瓒。

    陈诺此举,在公孙瓒看来,却是无异于在向他示弱。

    既然敌人都向他示弱了,还有什么好可怕的?公孙瓒不觉的这样高傲的想着。

    他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并不奇怪,想他公孙瓒刚刚经过了东光一战,大败了百万黄巾,无论声望还是势力那都是直线上窜,从此天下也就知道了他这号人物。更加让他感到高兴的是,青州百万的黄巾都被他弹指间轻而易举的给击败了,那么小小的一个袁绍,那就更加不用放在眼里了。

    所以公孙瓒围攻广川之日,同时向天下发布了一道讨伐檄文,被讨伐之人,正是袁绍。

    檄文中,公孙瓒历数袁绍的十大罪状,不仅斥之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恶人,而且还揭了袁绍的老底。

    早在先时,公孙瓒就从袁术那里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说这袁绍的生母其实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丫鬟婢女,当时他也只是随便听听,而今倒是正好抓住这个大做文章。于是将这件事情,在檄文之中一并写下,公布于天下。

    这道檄文传到冀州各郡县,随之而起的波澜是袁绍没有想到的。

    冀州本来不稳,在公孙瓒取得东光大捷后,见风使舵的大有人在。如今这道檄文一下来,无异于火上浇油。不到旬日之间,冀州诸郡县,不少地方都是纷纷宣布脱离袁绍,加入了公孙瓒阵营。

    一时间,冀州风云再次激变。

    那邺城的袁绍,在看到这道檄文后,更是气得差点吐血了。他再也静坐不下,立即召集了众文武,商议应付之策。

    袁绍刚刚坐定,就有将军麴义站起身来,再次提醒袁绍广川的战事。

    如今公孙瓒十数万大军正在围攻广川,广川方面驻军不足,只怕难以持久。姚贡联合陈诺已经数次向这边请求援兵了,所以请袁绍能够引起重视,速速发兵相救。另外,麴义本人要求带领所部人马先行。

    袁绍听完后,将眼睛转向其他幕僚,一时也不做声。

    别驾田丰看袁绍仍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激起了他心里的火气,他立即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坐视公孙瓒不管,不但无济于事,只怕会引起其他各郡县的恐慌!想公孙瓒一道檄文尚且能令冀州各部出现裂痕,若是等他攻破了广川,那事态只怕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再者,我冀州三郡六国,所不叛者唯有我邺城、赵国、巨鹿、清河还有安平等两郡三国而已,若广川一旦攻破,则清河、安平等国不复为将军有矣!而当此关头,陈将军依然能够坚守广川孤城,实属难得,将军若不及早救之

    ,只怕得不偿失、悔之晚矣!”

    田丰说完,监军沮授又道:“别驾之言是矣,望将军三思!”

    其他各人也是纷纷点头,请求袁绍发兵。

    此时的袁绍早已被公孙瓒所激怒,就算他们不说,他也是决意发兵的。有了众人的支持,那更是一拍而起,当即宣布起兵五万,兵向广宗,并让麴义带领所部人马先行。

    麴义这边刚刚从邺城发兵,广川城那边却是瞬息多变。

    公孙瓒兵到广川之初,陈诺就已经组织了一次袭击,目的是给公孙瓒一点厉害瞧瞧。

    当天,公孙范的先前部队到达,正欲在广川城外安营扎寨,等候公孙瓒的到来。但陈诺并没有给他喘息之机,亲自带了人马,偷偷摸出了城,对着他尚未扎好的营寨猛的扑去。公孙范所带领的多为幽州兵,战斗力不错,但在遽然的袭击面前,最终还是以惨败收场,公孙范更是输得灰头土脸,没奈何,只好弃下人马去见公孙瓒。

    虽然这一战侥幸胜了公孙范,也稍稍打击了公孙瓒所部的嚣张气焰,但大局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公孙瓒的大军如期来到了广川城下,将广川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伙人可不比当初的那些黄巾军,他们可是有久战经验的老兵,再加上他们刚刚在东光大胜了一场,士气正盛,非是陈诺所部能够比拟的。更何况,如今的公孙瓒所部,在人数上那也是远远优胜于当初城外的黄巾军,更是不能小觑。

    面对势力悬殊的局面,陈诺当然不敢托大,他赶紧联合国相姚贡,两人联名,向袁绍发了数道求救文书,希望袁绍能够早日带兵来解广川之围。当然,陈诺在袁绍大军到来之前,也唯有以广川城为依托,与公孙瓒的十数万大军展开对峙。

    公孙瓒的人马实在太多,而且装备上也是十分的优良,攻一次城下来,陈诺所部就要损失数百的人马。这还只是公孙瓒的试探攻击,若是全面进攻,只怕陈诺非要以惨败收场不可。

    不得已,为了保持兵力,陈诺又想到了临时召集义勇兵这一招。

    有了修县的经验,加上广川城百姓对于陈诺的信任,人马召集起来倒是挺方便,而且好多都是自发投军。不过数日之间,补充上来的义勇兵数量也达到了两千之数,可暂缓守城军队的压力。

    但过了许多天仍是不见袁绍大军的影子,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陈诺未等到袁绍大军的到来,倒是先等到了姚贡病卧残榻的消息。

    广川城目前的兵权虽然落在陈诺手上,但姚贡毕竟还是清河国的名义国相,对于姚贡突然的生病,陈诺或多或少还是要表示出关心。

    百忙之中,陈诺带着典韦等十数名亲兵,到了姚相府上,亲自来见姚贡。

    姚贡哼哼唧唧卧于病榻,见到陈诺来了也只是侧了个身子,表示不方便下榻,希望陈诺能够见谅。陈诺仔细看了他一眼,虽然是两眉锁着,到底面色上毕竟红润,怎么也看不出是有病之人。

    陈诺随便打了几句哈哈,也并没有特别说些什么。倒是姚贡以病由,故意问了些城中情况,言道他这一病看来得麻烦陈诺好生守城了。

    陈诺客气了两句,又道:“这些都没有什么,只是姚相你可要早些好起来,抵御公孙瓒在我,安抚民心可在姚相你啊。姚相你可听说了,这逆贼公孙瓒最近向冀州各部散发了什么讨伐檄文,这檄文一下来,冀州好多地方那可都是乱了套了。

    有见风使舵者,趁此机会纷纷转而投向逆贼公孙瓒。甚至有些小的县城,就因为县令与下面处理不好关系,结果导致百姓联合起来,将县令给杀害了,以至多地出现了一县无主的状态……”

    姚贡一听,脸色一变,故意咳嗽了两声:“呃……是吗?这些百姓是反了不成,他们难道就不怕官府讨伐他们?”

    陈诺一笑,说道:“姚相你想得也太简单了,想在这样的时候,冀州上下一片动荡,谁还有功夫去管这些?莫说公孙瓒了,只怕袁将军他一时也是不可能有心去理会它了。这就叫捞着机会,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那些平时与上面积怨甚深的百姓,捞到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你说他们能不把握住吗,所以这样的事情也就见多不怪了。”

    陈诺故意对着姚贡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倒是把姚贡吓得面色全无。

    他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他最是清楚,太平时节还看不出来,但经过广川一战,也完全让百姓看透他姚贡的真正面目了。他为了整饬广川城池,那可是乱抓民夫,他们的怨气他可是早有耳闻。而更加让他不安的是,在前时对抗黄巾的战中,他为了取胜,那更是不惜动用大批的百姓,也早已经惹得百姓怨言四起。如果真如陈诺所言,要是在这节骨眼上这些百姓闹事,那可如何是好啊?

    不过,对于百姓造反杀官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姚贡到底还是怀疑多于相信

    。他现在从陈诺的话里,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全身一寒。

    如果不是百姓想置他于死地,而是陈诺呢?

    陈诺若是利用‘百姓’来大做文章,然后将他的死因归咎于百姓,那么是否也能说的过去?

    恐怕也不只是一个陈诺会这么做,一定还有好多人是有同样的想法。

    他想到这一层,再看陈诺那副琢磨不定的神色,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他手上不由一哆嗦,身体上下冷汗直冒,大冬天里本来温暖的被窝,突然觉得是冰窖又像是火炉。

    “不过话说回来……”

    陈诺嘿然一笑:“像姚相你这样清正廉明的人,百姓爱戴都还来不及,自然是不会对姚相你不利的,姚相你就放心的养病吧。至于其他,还有我呢。”

    姚贡再一看他陈诺和蔼的神色,恍然又觉得刚才是他自己多想了。不过听他将此话说得如此之沉重,也想必是借故故意在敲打他,难道他是看出了自己是在装病?

    姚贡想到这里,赶紧是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咳嗽了两声,算是稍作掩饰吧。

    但陈诺的话并没有止住,他缓了缓口气,突然说道:“刚才说到这檄文一事,我还想多说两句,姚相你不会见怪吧?”

    姚贡一笑:“咳咳,哪里,陈将军请说。”

    陈诺轻叹一口气:“如今外面的形势姚相你大概也清楚了,有许多郡县因为意志不坚,结果就因为这逆贼公孙瓒的一封檄文便是转而投奔了他,这样的人走了也实在不足为惜。

    听说如今不但是渤海,且连河间、中山、常山等国都相继宣布承认公孙瓒为共主,目下所剩者也不过我等数国而已。对于这件事情,姚相你有什么看法?”

    姚贡咋听这话,心里还是不由微微一颤。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敏感了,也不应该此时拿来讨论。

    姚贡轻咳两声,故意装傻:“这个……这个嘛……这件事情想必袁将军他自有主张,像我们这些作为部下的,只需谨守本分,不做妄想也就是了。”

    陈诺笑道:“姚相这句话我爱听。哎,想如今世事维艰,处在我们这个位置上的,也当慎重才是,不然一步错,步步皆错。姚相,你说是吗?”

    姚贡被陈诺这么一话,不由心下里一声苦笑,陈诺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说给我听的吗?

    他虽然心里有此疑惑,但也不好当面质疑陈诺。毕竟广川城的兵权都已经在他手上了,他这个国相听起来不错,也只能是个摆设了。

    他连连点头,说道:“咳咳,陈将军所言甚是,我姚贡受教了!”

    陈诺话一转,突然问他:“对了,听说安平国相高焉跟姚相你是多年的朋友是吧?”

    他怎么问到这个了?姚贡想了想,也只好点了点头,说道:“是是,我与他相交已经有些年头了,怎么,陈将军你也对高焉高相感兴趣?”

    陈诺哈哈一笑:“我不过一个小小司马,如何敢高攀高相他?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公孙瓒大军逼我城下,想高相自始至终能够稳如泰山一般的坐守安平,不像其他人那样急着表露态度,也算是难得。所谓板荡见忠臣,希望高相他能够一如既往,不要一时犯了糊涂!”

    他说出‘糊涂’二字时,却是转而盯着姚贡在看。

    “咳咳!”

    姚贡脸色瞬间大变,连忙以咳嗽掩饰,心里却敲打起了他的那面小鼓。

    他不敢直面陈诺逼视而来的目光,顿时间感到了局促不安。

    陈诺特意赶来跟他说了这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姚贡大气也不敢喘,脑子了一顿的胡思乱想,一时间居然忘记了陈诺在场。也幸好,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士兵,向他们报说城外有一伙兵马杀到,打的是高字大旗,好像是安平国的高焉到了。

    那姚贡一听,差点跳了起来,脸上充满了喜色,赶紧问道:“是高相吗?快,快开城相迎!”

    话刚说完,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这么一说也实在是太过鲁莽了,毕竟现在广川城的守备他已经交给了陈诺处理,所以这件事情还得先问过陈诺。

    陈诺一看姚贡的神色,随即嘿然一笑:“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姚相,恭喜你了!”

    “曹操?”

    这件事情跟曹操,他有什么关系?姚贡被陈诺一说也是糊涂了,但他也没心情理会这些了,赶紧说道:“我看高相此来定是为了解救我广川之围,所以还请陈将军你能代本相迎接高相入城,有劳将军了!”

    陈诺一笑,拱了拱手,说道:“果然还是高相面子大,他人未到,姚相你听到他的名字人就精神多了,看来,这高相是得我去亲自请他了。不过话说回来,能不能办成此事,还得请姚相你多多担待在先。”

    陈诺说着,丢下了姚贡,带着典韦等也就离了姚贡府,直奔西门。

第七四章:箭矢一支退高焉

    广川城,西门之外,一彪人马杀散拦截的公孙瓒所部,冲到了城下。UU小说

    “我家高相率领部卒三千前来相助广川,城上.将军速速开城!”

    下面高声叫喊着,陈诺时也已经从姚贡府上过来,立身墙头。

    陈诺端视了下面部伍一眼,放声说道:“哦,原来当真是高相到了,请高相相见!”

    大纛之下,只见一个文官打扮的人扯马上前一步,向陈诺说道:“本相在此,城上可是陈诺陈将军?”

    “唔!”

    陈诺城头打拱,连连说道:“不敢,鄙人正是陈诺,不知高相所为何来?”

    那高焉说道:“本相与姚相乃至交好友,如今他坐困此城,本相岂能坐视不管?今日本相领兵前来,便是欲要助姚相一臂之力,共同抵御公孙逆贼之兵锋。所以,还请陈将军速速开城放我等入城,如何?”

    陈诺扫视了城下众人一眼,一时没有开口。

    陈诺身后立着典韦还有赵雪。

    那赵雪仔细瞧了瞧,也瞧出了些破绽来。她生怕陈诺就这么答应了,赶紧一扯陈诺衣袖,低声说道:“将军不可!想如今高相冲破贼营到我城下,我军虽未开城迎他们进来,他们却也不是十分上心,似乎也并不担心身后公孙大军随时杀来,此其可疑之一;

    再者,雪儿观那后面的公孙大军,虽然为高相所趁,一时无法组织人马追来,但也不至于不做理会,在旁观望,此其可疑之二。有此两点,雪儿担心这其中必然有诈,望将军小心为上!”

    陈诺听赵雪这么一说,也是十分欣喜赵雪她的缜密心思。不过他自有计较,倒是不做一语,将头转向城下,嘿然一笑:“高相果然大义,想公孙瓒围我等日久,袁将军未到高相倒是先来了。此乃古人之义,佩服佩服!

    本来,高相以义前来,我当开城相迎,只是奈何如今两兵交于城下,公孙逆贼在后,怕我这城门一开,贼人也就跟着入城了。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恕某暂时不敢轻易开城,还望高相担待。”

    高焉一听,眉头一竖,想要发作但又立时止住了。

    他眼睛一转,勉强一笑,说道:“陈将军身负守城重任,在此之时谨慎行事也是情有可原,本相不怪将军。这样吧,本相也不为难将军你,请将军派人速请姚相前来搭话,想来,只要姚相开口了,这件事情也就自然好说了。”

    陈诺嘿然一笑,立即道:“实在不巧了,姚相他此刻身在病榻,只怕一时不能跟高相你相见了,所以……”

    一语未了,却听身后一声长笑,一人高声说道:“啊哈哈,城下可是高相,哎呀,快快开城放高相人马入城!”

    从声音里也能听得出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姚贡。

    刚才这姚贡还身处病榻,如今居然出现在了西门城头。

    陈诺倒是没有想到姚贡此刻会紧跟着他的步子就来了,看来他这也是豁出去了,他还真的把高焉当成了救命恩人了。

    既然如此,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陈诺也不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士兵。

    眼前的这些守城的士兵,他们皆都是陈诺的心腹,听的是陈诺的话。虽然姚贡有令,但没有陈诺发话,他们仍是呆立当地,不做一语,更不挪动身子,权当没有听见。

    眼看姚贡尴尬的矗立在那里,倒是陈诺走了过来,向姚贡一拱手,故作吃惊的说道:“哎呀呀,姚相刚才还不是病得厉害得很吗?如何这会儿跑到墙头来了,这里这么大的风如何是久处之地?姚相你听我一言,还是赶紧回城去吧,免得旧疾未了又添了新病!”

    陈诺说着,眼睛向着典韦稍稍示意了一下,典韦也即明白过来。他稍一点头,即虎步上前,就要夹着姚贡走。

    姚贡这次来也深知十分冒险,故而将府上的家兵都带了出来。

    他身后跟了十几条汉子,眼看有人对姚贡不敬,也都是纷纷上前,拔刀相向。

    姚贡也是豁出去了,对着陈诺冷笑一声:“本相的病自己知道,也不需陈将军你来关心。本相如今要问你一句,在这广川城到底是你陈诺说了算,还是我堂堂相国说了算?”

    陈诺将典韦叫回,方才故作惶恐之态,说道:“死罪死罪!这广川城乃清河首府,大人你又是清河国相,在这广川城里当然以国相你为尊,这还用说吗?”

    姚相鼻子一哼,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为何我想要开城见见老朋友都得不到将军你的‘恩准’呢?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国相吗?”

    陈诺嘿然一笑,他这是狗急乱咬人了。

    他也不做解释,只是故作惊讶,连忙道:“误会误会,这高焉高相难道真的是姚相你的朋友?”

    姚贡鼻子一哼,这陈诺是怎么了,先前我还在府上跟他说过的,此

    时怎么反而明知故问起来?

    “当然,这还有假不成?”

    姚贡袖子一甩,急着想要开城将高焉等接进城中,故而再次催促左右人等扯吊桥,开城门。但被陈诺及时阻止,再次低声问了姚贡同样一句。姚相被他连问两遍,心下不耐烦,但也不好不答,只得鼻子重重的一哼,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下来。

    陈诺听后更是惊讶了,拉着姚贡走到一旁,低声对他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知道姚相你对我有些偏见,但姚相你有句话不可不听。我先前不是反复跟姚相你说了吗,在目前局势下,处在我们这个位置上的,最是应当慎重行事,不能走错一步。不然一步错,步步皆错!

    姚相,我陈诺不是故意要刁难于你,只是这件事情说来甚是棘手啊。你可知道,高焉他突然兵临城下所为者何,难道姚相你当真以为是里帮助我广川的吗?姚相如果这么想,那当真是大错特错了。

    姚相你还不知道吧,这高相如今已经将安平国卖给了公孙瓒了。他这次来,就是想从姚相你手中骗开广川城门,然后再杀了你我。想高焉乃是失节之人,难道姚相你还跟他一口一个老朋友吗?这要是让袁将军听到,只怕对姚相你不利吧?姚相,可千万三思啊!”

    姚贡听陈诺这么前后一说,脸色大变,但瞬间又变得理智起来:“陈将军莫要危言耸听,莫说高相他不会出卖袁将军,就是赚城来杀你我,只怕也是将军的臆想猜度罢了。陈将军切勿再言,只怕到时袁将军会怪罪下来。”

    陈诺一笑,说道:“我故知姚相你不相信,如果我拿出了高相与公孙瓒之间勾结的证据来,姚相你难道还不相信吗?”

    姚贡微微一愣,也不知道陈诺他掌握了什么证据,想要亲自一见,陈诺又没有立即拿出来。

    他正迟疑这,陈诺安抚了他一句:“姚相勿动,是非曲直,我这就让姚相你看个明白!”

    陈诺说着,也不管姚贡了,转过身来,向着下面突然喊道,“下面听着!姚相说了,念在往日情面上,暂不追究高相你故意赚城之罪。高相,你可收拾人马,速速将军队后撤,然后任你跟公孙瓒如何联合攻打我城池那是你的事情,但现在,你必须速速离开,否则弓箭手伺候!”

    陈诺说到弓箭手,他身后的士兵立即是跨前一步,全都扯起了弓箭,向着下面瞄准。

    陈诺这句话唐突至极,就连高焉等人也被他给说懵了。但高焉毕竟心里有鬼,还以为自己的计谋败了,不由的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若是因为陈诺的几句话就让他从此心死,他是不甘的。他手上紧拽着缰绳,口里喊道:“城头上是姚相吗?姚相,老朋友我可是来救你广川来的,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如何还让人说这些伤人的话?你……”

    他话没有说完,就见城头上陈诺鼻子一哼,突然从袖子里扯出了一封帛书,将其绑缚在一支箭矢上,然后卯足了劲,一箭射了下去。

    这一箭不偏不倚,射落在高焉马前尺许的地方,若是陈诺有意,只怕高焉此刻也已经被他射落马下了。

    高焉吓得脸色大白,慌乱中只听城头上陈诺大声叫道:“高相,你可仔细看好了,这是不是你当初与公孙瓒之间互通的书信?这封书信如今已被我军截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高焉心里本来有鬼,加上这一箭的作用,还哪里敢取箭来看,他赶紧是一夹马腹,往回就跑。那些跟随而来的士卒,见主将走了,那更是没了主心骨,纷纷跟着落荒而走。

    “姚相如何?”

    陈诺指给姚贡看,姚贡早已经吓得面色全无。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是真的,本来他还想借助高焉的势力来制衡陈诺,故而把一切都豁出去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假生病中,硬是冲着走了出来。本来,还以为这次定能够得成,没想得高焉如此不给力,还当真投靠了公孙瓒。

    姚相又气又急,六神无主,听陈诺来问,也只是不停的点头,并不他说。

    陈诺嘿然一笑,说道:“既然姚相你的病已经痊愈了,也请姚相继续出来主持安抚百姓的工作。”

    姚贡仔细一想,唯一能够指望的高焉如今指望不上了,他还真的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从此以后想要扳倒他陈诺,重新夺权只怕已是妄想了。先前装病是为了麻痹陈诺,现在胸口隐隐传来的阵痛,却在告诉他,他真是生病了。

    但已经有过一次病历了,哪里还能继续说病?姚贡咿咿呀呀,随便应付了两句,也就赶紧告辞了。

    姚贡这边下来,城下的高焉所部也不敢小觑陈诺,赶紧往回撤了。幸好公孙瓒大军接应得快,不然陈诺还真想趁此机会开城再送高焉一程。

    那高焉没有赚开广川城门,只好到公孙瓒那里去领罪。

    公孙瓒虽然觉得很是可惜,但也并没有

    急着责备高焉,只是问他何以会如此不密,让陈诺看出了破绽来。高焉只得将陈诺截获他们之间的书信一事说出,公孙瓒向他讨要书信,幸好临撤前高焉部将已将陈诺射下的那封帛书连带着箭矢拔出带了回来,高焉将其交给公孙瓒看。

    公孙瓒一看,苦笑一声,将其交给高焉。

    高焉一看,连连指着上面的书信内容:“这不对劲啊,我何尝说个这些,将军,这封书信是假的,是……”

    公孙瓒已经站了起来,嘿然一笑:“从来陈诺诡计多端,你上了他的当不足为怪。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你知道就好。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高焉讨了个没趣,也只好怏怏的退了下去。

    当然,高焉突然投靠了公孙瓒,陈诺能够及时识破,并将其驱走,并不是陈诺一时之侥幸,乃因为他对于这件事情早就有着关注。在这之前,他因为时刻谨记着郭嘉对于高焉此人的评价,故而对高焉刻意留意了起来。

    想郭嘉的评语如果没错的话,那么在此纷扰之际,其他各郡县纷纷高举起了公孙瓒的旗号,而高焉为什么自始至终仍是坚守着安平国不动呢?要知道这安平跟清河是接壤,而且他的治所信都跟广川又是如此的近,想远的地方如常山、中山等国都相继投靠了公孙瓒,他没有道理仍是一直守着安平国而不做任何的表态啊。

    高焉如此异样的此举,如果不是大义,那么就是大奸,陈诺当然不能不留意。

    他于是将此事暗地里交给了典韦处理,典韦则将他平时训练出来的那批‘刺奸’全都派了出去,也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知道了高焉暗地里勾结公孙瓒的事实。所以当高焉带同大军到他城下时,陈诺方才能沉着应对。

    典韦的‘刺奸部’本来就是保密的,这件事情也是秘密行动的,所以赵雪等人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这件事后,陈诺也已经得知了袁绍从邺城起兵五万的消息。不过袁绍并没有将兵马直接带来,除了让麴义担任先锋带兵来解救广川城外,袁绍则将军队暂时驻扎在了巨鹿郡的广宗县,以为声援。

    袁绍的意图其实很明显,他不过是想借助陈诺再抵挡公孙瓒一阵,以期获得最佳的决战之机。到时不管陈诺是否能够战胜公孙瓒,等到广川战事结束,公孙瓒也必带着疲惫之师继续深入,这样,他以逸待劳迎头击之,此功不难。

    袁绍有他的算盘,陈诺当然也有他的计较。

    他也是想借助广川城一战,以此捞取更多的资本。不管此战的成功与否,对于他陈诺来说是有裨益而无一害的。

    毕竟,围攻广川城的可是取得东光大捷的公孙瓒,而且他的兵力是陈诺的十数倍。若陈诺侥幸获得胜利,那就是踩在巨人肩膀上的胜利了,纵然不能,那同样也能提高他的声望。

    所以此战对陈诺来说,无论如何都是能够获取最大的利益。

    但是,有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尾,若在此战中陈诺自始至终屈居于姚贡身后,不说姚贡能不能打赢这仗,就算打赢了,那也跟他陈诺没有多大关系。所以陈诺为了当这个‘鸡头’,方才不惜以一切的代价,一步步从姚贡手中将军事指挥权夺了过来。

    有了这根指挥棒,何愁将来不能建立威望?

    陈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了。如今他掌控了广川四门,且利用职务之便,扩充了个人武装,其所部人马已达两千左右,这还不算那些临时招募来的义勇兵。

    陈诺这边坚守着城池,不数日间,突然传来麴义率领所部人马将要到来的消息。

    虽然没有得到袁绍亲自来救,但有了麴义这支人马的相助,陈诺多少看见了希望。陈诺接到消息后,也即派出了人马与他们取得了联系,双方商量入城日期,以及如何入城。

    可事情偏偏没有那么的顺利,麴义这边领着人马尚且距离广川城二十里之地,就被公孙瓒的探马发现了。公孙瓒于是立即组织了人马,对麴义的人马进行阻截。

    麴义所部不过两千多人,而公孙瓒派出去的就有数万之众,双方人马在数量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更何况麴义是远路而来,如何对战?这麴义虽然骁勇善战,到底还是被公孙瓒派出的人马给阻击在了半路。

    麴义虽然努力奋战,奈何对方人数的差距实在太大,加上他初来此地,对于广川的地理不是熟悉,这样又失去了地利,更别说发挥他的战力了。就这样,双方交战不过一个时辰,麴义的人马就被对方团团包围了起来。

    也幸好,麴义这边刚刚接战,就派出了人马通知了陈诺。陈诺得到消息后,不敢耽误,立即组织了人马,决意亲自去救。

    不过,陈诺在出城之前还做了另外一件事,他亲自去了一趟姚贡府上,将他请了出来。

第七五章:典韦夹矛震敌胆

    广川城西南二十里处,浓烟滚滚,杀喊震天。UU小说

    从东南方向不断增援的人马,已经将这小小盆地堆积了起来。双方势力上的差距,已经让麴义人马饱尝痛楚。

    这两千余的人马虽然不多,但其中的大部分却都是精锐,多数是麴义从凉州那边带过来的。这些人,随着麴义从西凉战场与羌胡厮杀,一路到了河北战场,虽然经历过无数的凶险,但在麴义的带领下,无不是最终化险为夷,转败为胜。

    但今天,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不是一般的矫健,且都是新近在东光一带打完一场大胜仗的威武之师。他们在人数上远远就超过了他们十倍不止,更别拿他们相互之间的士气作为比较了。

    双方势力悬殊,加上士气的寡胜,这场战,其实不打也能明白孰胜孰败。

    但他们的将军麴义没有气馁,他仍是坚持着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指挥着全场的将士,哪怕杀到最后一个人,他也要屹立在哪里。

    他鲜亮的铠甲上已全染上了血,也不分敌我糊在了一起。

    他那张刚毅的脸庞上,双眉如剑怒拔而出,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喉咙里不时的迸发出滚雷般的吼声。他手持着一杆长枪,枪尖兀自随着他的收拾转动着,扫视着,击打着企图靠近他身体的任何来犯之敌。

    他身边的亲兵面对敌人的不断压迫,虽然没有的害怕,但他们实在不想看到他们的主将就这么的受困于敌人垓心,所以渐次的围拢过来,劝说麴义是否考虑在敌人还没有合围之前先撤出去。

    撤的便宜词,说得难听点,就是逃。

    麴义自莅临战场以来何曾想过有一天要做逃兵,不,他不逃!

    更何况,他此来的目的是为了解救他的兄弟陈诺,如今他的大军就离广川城不过二十里了,如何在这个关键时候撤退?

    他的兄弟需要他,他不可能说走就走。

    麴义咆哮着:“谁也不要说了,要么向前冲到广川城下,要么今日就战死在这里,别无二路!”

    有三五个敌人手执大刀偷偷奔袭到麴义的身后,猛的扑来。若非麴义反应得快,眼看就要着了他们的暗算。他居高临下的那么一扫,虽然将贼人的刀锋给拦住了,但他手中木质的枪杆也跟着折了,纲质的枪头黯然落在了石缝之间。

    那三五人抓住这个大好机会,要紧的呼啸一声,各自窜着跳着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尽往麴义身上身下招呼。

    麴义手中的木头棍子也没办法杀敌了,只得将之一掷,投了过去。就这样稍稍挡了挡贼人的奔突之势,他则趁机拔出了腰中的佩剑。

    呛啷啷一声,佩剑拔出,如龙怒吟,从上而下,直斩贼敌。

    麴义这人长得壮实,个头虽然不算高大,但窜跳的本事却是实在不错。他一剑拔出,身子跟着弹起落下,已斩杀一人。这一剑落下,丝毫不做眷恋,接着拔出斩下。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但见剑光连闪了两闪,两人跟着倒下。

    他转眼间接连杀了三人,其他两个未及冲上的,都是吓得额头冒着虚汗,停滞不前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此刻身处战场。

    不过其中有一人倒是反应迅速,眼看着麴义击杀完第三人后手上稍稍钝了钝,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糟糕!”

    麴义没有想到,他这一剑砍得快了,不想砍到了对方盆颈和肩甲之间的缝隙里,拔不出来了!

    战场之道瞬息万变,稍稍不慎则满盘皆输。

    一下不能拔剑,那么就必须立即舍弃,另想他法。他可等,敌人却不可等!

    也就在这时,那其中一人猛的侵身,操起手中刀子,望着麴义当胸斩下。

    若然等他这一刀落得实了,只怕麴义就要被贼人拦腰砍做两截了。

    麴义猛吸了一口气,一股寒意传遍了全身,难道我麴义就要战死在此么?

    但结果却恰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麴义没有倒下,倒下的却是那个欲要置麴义于死地的卒子。

    击杀他的是一把小刀,从他身后飞来,直插他后背脊梁骨。

    这一刀虽然隔得远了,不论气势和力道都稍稍欠缺了些,但仍是不偏不倚,及时将其射杀。

    “好险!”

    麴义当真不敢再想,要是迟了一步,只怕此刻倒下的是他,而不是眼前这人了。

    他此时还不能松懈,还有一人等着他处理。

    他赶紧将手中剑拔出,在仅剩的那人做出反应之前,立即是再挥出了一剑,一道血剑怒起,啪的将其斩杀当地。

    他手上这一剑挥出后,也不管有没有杀死贼人,立即是举目向前,他很想知道,会是谁在这个关键时候救了我一条性命呢?

    斜刺里,一骑呼啸,转眼奔突而至。只见骑上人全身甲胄,手持长枪,腰佩大刀,他在看了一眼麴义后,紧绷的脸上立即是展露出了笑容,一扫刚才那副紧张的表情。

    “大哥!”

    “贤弟!”

    麴义跳下去,将地上那人后背插着的那柄匕首拔出,操在了手上,跳着奔了过去。

    骑上人当然是陈诺。陈诺恰时而至,身后带着两千多的人马,接住贼兵就是一阵厮杀。

    陈诺为了救他,几乎将城中所能带出来的兵力都带了出来。

    敌人虽多,境况虽险,不过总算来得及时。

    陈诺松了一口气,抓着马缰,控马来到了麴义这边。

    “大哥!”

    麴义将那把小刀上的血迹擦拭了干净,亲自交还给了陈诺。

    恐怕麴义结义之初,他也不会想到,他送给陈诺的这把小刀,最后居然得了它才能挽回了他这条性命。

    陈诺笑着,将手中抢一转,伸手接过那把匕首,方才说道:“贤弟!什么也不要说了,你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该是大哥我出手的时候了。”

    陈诺这句话虽然简单,但麴义听来却很是不简单。

    要知道,在此之前,麴义因为袁绍从中作梗,他跟陈诺之间的关系那是一度僵硬着。他这次带兵前来,也没有奢望陈诺能够原谅他,不过是尽兄弟间的最后一份情谊罢了。刚才陈诺情急中的一刀救了他一命,他已经很是感激了。

    更让他感激,或者感动的,则是陈诺此刻这一句话的功用了。

    能说出这样话的,非亲人便是故友,若非铁一般的交情,如何轻易说出这些来?

    麴义激动得身子一颤,赶紧说道:“大……大哥,这么说来,你不再生小弟我的气了?”

    陈诺一笑,说道:“贤弟这是哪里话来?大哥我何时生过贤弟你的气来?你我既然一日为兄弟,便是终身为兄弟!兄弟之间,本来就是患难与共,不论彼此。所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你今日能够舍命前来,就足以证明兄弟你我之间的情意,至于其他,我们何要管世人说那是非!”

    虽然他们之前有过小小的误会,但他这句话也足以将之抵消了。

    陈诺一句话出,麴义听来,那更是莫名感动。

    死亡不足以让他恐惧,唯有兄弟之间的情谊让他这个昂藏男儿为之堕泪。

    麴义,身于凉州,长于凉州,汉末在凉州为军。凉州,其地羌胡杂居,特殊的环境,让他有了跟别人不一般的成长经历。

    在汉时,凉州相对于中原来说是边鄙之地,其地所出身的人物虽然多是武勇非常,也是常出英雄人物,但因为光武爷的一道诏书,彻底改变了凉州人的命运。

    光武爷规定,凡凉州人不得内迁,把凉州人当做贱民看待。故而张奂立下平羌大功,不求升赏,只愿籍贯内迁弘农,为的是子孙不再受欺压,不再受战乱之苦。而凉州子弟为抗击外敌,所以世代习武,出了多少能征惯战之士,可朝廷却不加重用,提拔的却是那些百无一用的高门子弟。

    麴义因为在凉州受不到待见,不得不远走河北,随了韩馥。本以为,在韩馥手上能尽展其愿,可惜韩馥庸才,麴义不得已在袁绍的召唤下,舍韩馥而从袁绍。

    本来,麴义就因为出身西凉州的缘故,人缘上就很不好,再加上他这一‘叛变’,名声也就更加的臭了。说实在的,他这人本来就极是高傲,自从他投奔袁绍以来,那更是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

    除了陈诺,也只有陈诺。

    他与陈诺之结义,虽然看起来有些仓促,其实也是麴义经过精打细算的,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在结义之初麴义并没有见过陈诺,但是陈诺的名声早在此之前就传到了麴义的耳朵里,一个人尚且能够为自己的‘仇敌’而舍身忘我,更何况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呢?

    在汉末,古风犹存,男儿立身世间无非是讲义气重然诺,陈诺有此品格,更是得到麴义之敬慕。

    所以,看似他跟陈诺的结义有点草率,实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只是,因为上次一事,他们之间明显出现了裂痕,麴义也为此而不自安。

    在这件事上,陈诺因为一时不便解释,他们之间的误会也就加深了。陈诺的苦衷麴义一时不能了解,还以为陈诺是真的误会他了,也就陷入了更深的自责之中。

    麴义为了弥补这个误会,不惜触怒袁绍也要争着当这个先锋。他这次前来,就是想要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的。本以为,就算陈诺再大度,他们之间的误会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翻过去的,倒是陈诺的一席话,顿时让麴义热泪盈眶,愧不自如。

    他还以为陈诺会为他们之间的误会而因此耿耿入怀,可他完全想错了,陈诺不但没有,而且从来都不会有。原来误解的人是他自己,是他误会了陈诺有‘误会’他的想法,他此时才知道,原来陈诺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坦坦荡荡。

    “岂曰无衣!”

    麴义扯上前两步,从袖子里拔出了另一只匕首。他呈上来,与陈诺那把匕首放在一起,这才将匕首上的八个字连成诗经里的一句。

    “与子同袍!”

    诺目视着他,肯定的说出了这一句。

    “大哥!”

    “贤弟!”

    陈诺与麴义相对而视,彼此之间的信任更加增进了一层。

    陈诺虽来,到底贼人未走,此刻仍是战场,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在陈诺未到的时候,麴义身边的人被贼兵杀散,甚至将军麴义也接连遭遇险境。在远处山头指挥的有两位将军,一位是公孙瓒堂弟公孙范,一位则是将军严纲。他们眼看着麴义已经深陷困境,只要再坚持一会,等到大军完全合围,麴义就成了瓮中捉鳖,想要逃只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胜利眼看在望,可是突然出现的一彪人马将围攻的大军给打开了一道缺口,就像是一张紧密的渔网破了一个洞,不论是小虾米还是大闸蟹,纷纷有了逃窜的机会,战场上也因此再次有了变化。

    公孙范尚未看清来人,倒是猛吸了一口凉气,挥枪一指,喝问左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旁边将军严纲看得清清楚楚,赶紧上前说道:“不好了,像是广川城陈诺亲自领兵杀了出来!”

    公孙范曾在陈诺手上吃过一吃大亏,这次围攻广川也没有在陈诺手上讨得一丝一毫的便宜,差点还死在了陈诺手上,陈诺对于他来说是噩梦,更是仇敌。

    他脑子一转,看看战场上自己雄壮的人马,再看对方加起来就那么一点,也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公孙范鼻子一哼,瞪视了严纲一眼,喝道:“慌什么!陈诺不来算他走运,他既然来了,也要叫他留下点东西再走!”

    公孙范扯起马,举起手中长枪,向前一指,“都给我杀上去!”

    他倒是不怕死,冲在了最前面。他身后的严纲虽然武力不济,胆量不足,但眼看着主将公孙范都冲上去了,他也没有理由落后,赶紧是一拍马,跟着杀上。

    公孙范那边一呼喊,其实陈诺这边也已经知道了动静。转眼间只见东北方向烟尘如雷般滚将过来,陈诺一扯马,将匕首收回,吩咐身后人给了麴义一匹马,让麴义带着余下的人马先走。

    麴义出身凉州,久战沙场,观察能力极强,眼看着烟尘大滚,知道是对方发动了所有骑兵,只怕不下千数。单单骑兵就有这么多,更别说是那些紧随而动的那些步兵了。敌人先前还是慢慢吊着他,现在看来是动真格了。

    在此紧要关头,麴义如何说退就退,他讨过一支长枪,就要逞强杀上去,但被陈诺及时扯住了。

    陈诺与他说道:“我故知贤弟你贤勇,但此刻不是逞强之时,若是贤弟信得过兄长我,就请立即转身!”

    “可是!”

    面前陈诺坚毅的表情,麴义只好妥协,转身提骑而走。

    陈诺举起长枪,向三军喝道:“典韦与我断后,其余人等皆走!”

    他命令一出,虽然潘璋、朱灵等人都很是不愿,但也是丝毫违逆不得,也就照着做了。毕竟对于陈诺,他们很是信任的,陈诺既然如此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更何况此时是在战场,犹豫不得片刻。

    潘璋、朱灵等将与麴义等往前冲杀,陈诺带着典韦数百人则往后迎着公孙范的人马杀了上去。

    这公孙范自以为骁勇,一马当先,望着陈诺人马堆里一头扎了进去。公孙范举着长枪一心寻着陈诺杀去,却完全没有顾及马下。他马下早有一将徒步如飞,甩开了膀子冲着他而来,等到公孙范发现,却已经到了他的马下。公孙范吃了一惊,上次广川城外被夜袭时,他也曾遇到这厮的阻击,当时他是来不及组织人马就大败而逃,夹马而走,颜面丧尽了,没想到此刻又被他遇到这厮了。

    遽然间的遭遇,让公孙范犹豫不了片刻,他端起手中长枪,想要给典韦一个迎门开花。只是他枪到一半,却被轰雷一般的吼声给震住了,吓得他脸色全无,扯马倒走。

    也算是他走运,其时典韦刚刚冲到,未及伸手去拔背后的一对铁戟,不然招呼他的可不是简单的一吼了。

    当时他冲上来,戟未拔出,就见迎面一枪直奔而来。这一枪尚不足虑,奈何此时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他步未落,而两边的骑兵迎头冲上来,纷纷撞向他。

    这些骑兵突然被典韦雄壮的虎躯给拦住了,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不及避让,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家伙,全都尽情往典韦全身上下招呼过来。

    典韦虽然自恃武勇,但面临急冲的马匹,锋利的长枪大矛,他也来不及拔戟了。

    情急中,他身躯猛然一挫,伸出双手来,将两边刺上来的长枪大矛全都往自己胳肢窝里招呼过来,狠狠的夹住,至于迎面来的公孙范一枪,他既然不能用嘴巴去接,只好用吼。

    他猛的一声长吼,吼声如雷奔,不但震退了公孙范的坐下马,且借助这股蛮狠之力,胳膊一扭,两边被他夹住的长枪大矛,随着木折之声,全都为之断裂。

    那些骑兵遽然遭遇这种情况,也是跟着大乱了起来,纷纷倒撞,或是被掀下马来。

第七六章:陈诺设兵待公孙

    此地地势较为开阔,距离广川城十五里,方位西南向。www.uu234.cc

    陈诺只带了数百人马亲自断后,在典韦等人的掩杀下,也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逃到了这里,与麴义、潘璋等人会合。

    刚才的一阵厮杀,如其说是杀,不如说是吓。

    想当时公孙范自恃武勇,单骑冲到,若不是恰时典韦无法抽身取戟,当场就要被典韦劈杀于马下。当时典韦的一声怒吼,不但震退公孙范,亦将那些企图围攻典韦的骑兵全都摔丢下马来,立即是筋折骨断。

    本来战场之道瞬息万变,他前面这一稍稍迟钝,后面那些紧跟上来的骑兵,皆都是不及避让,迎着前面马的屁股直接撞了上去。那些稍稍机灵些的,虽然立即勒马往旁边闪开,但也并没有捞到好处。

    毕竟骑兵冲击自有阵型,不是乱冲的,只要这边稍稍有偏差,其他人马也不得不跟着避让。如此一来,本来急速冲驰的人马,在这一偶然的突变事故面前,顷刻间已经闹得人马大乱。

    典韦一声怒吼刚了,也根本不给其他人机会,拔出双戟,甩开双臂就大干了起来。

    那些冲到他面前的马匹,不是吓得乱转,就是慌乱的往其他马身上撞去,见了典韦如见了恶鬼似的,走避不及。而那些坐骑上的士兵,本来全凭的是一股气势,既然气势为典韦所夺,顿时也就如泄了气的皮球,若不是有将军在后,早没了魂了,至于战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陈诺远远的看见,心里大块,他一提缰绳,对着典韦喊道:“擒贼先擒王,典韦与我先将贼将拿下!”

    其实公孙范就在典韦身前不远处,他刚才被典韦一吓,还没有回过魂来呢,兀自调转着马匹就要回战。

    当他重新拎起手中长枪,抬头看向典韦时,不知为何,居然心里一寒,提不上劲来。

    他努力捏住长枪,却发现他的那张手掌已经开始在抖。他愈是想要控制住他,却发现愈是难以控制。他额头上滚着汗珠,片刻间已经滑下眉头,向眼睛里流去。

    他眼睛一眨,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雷吼再起,他吓得轻啊一声,手中长枪落地。

    其时,典韦听到陈诺的提醒,也已经丢下面前的那些小卒子,对着公孙范如猛虎般扑了上去。只是他面前尚有许多贼兵拦住去路,他也是一时冲不开,害怕公孙范跑了,心里一急,又是一声雷吼发出。

    也别说,这声雷吼的确有效,不但震退两旁士兵,就连隔远的公孙范也给吓着了。

    那公孙范遽然间被这声雷吼给吓个半死,长枪落地,还想伸手去捞,猛然看到典韦身影,早吓得愣住了。他似乎也已经忘记要逃跑了,居然是呆立当场。

    眼看典韦一戟朝他面门直奔而去,若差池片刻,公孙范就要身首异处了。

    也就在这关键时刻,从公孙范身后冲出一人,恰时举起一把大刀,吭哧一声,砸出一团火花。随着火花擦亮,跟着一声惊呼,一把刀直甩了出去。

    严纲手中的大刀,被典韦掌上长戟一磕,突的弹了出去。

    刚才若非严纲恰时架起这一刀,只怕公孙范就要没命了。

    不过,以严纲的本事要想接住典韦的戟,那根本是痴人说梦。他虽然拼尽了全力缓住了典韦的攻势,但他这一刀磕出的同时,虎口上也已经掀起了三层皮,鲜血跟着直溢。这还不算,他拿刀的手臂也是跟着巨震,脑子轰然一声懵了,胸腔里更是难受得要死,一股甜腥味跟着往喉咙里直钻。

    虽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到底公孙范死里逃生。也就在严纲替他挡这一戟的当儿,他则调转马头,向后乱冲。

    那严纲虽然身受重伤,到底求生**强烈,一击后,他也是跟着调转马头,向后疾走。

    典韦还想去追,只怪场上太乱,这边刚走,又有人马胡乱的冲上来,误打误撞的拦住了典韦的去路。等到典韦杀散这些人,还想冲上去,公孙范和严纲也已经不见了。

    陈诺也不想恋战,趁着敌人奔走之际,立即举枪大呼:“敌军败了,敌军败了!”

    虽然目前情势逆转,但公孙范怎么说也带来了数万的人马,要说败岂能轻易就败了?但战场上就是这么回事情,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就像大海里的一颗沙子,若没有站在远处纵观望,哪里知道自己这边是胜是负?而他们之所以一直打下去,那是因为随着大势,大势走则走,大势退则退。

    陈诺这一声败了,公孙范部下也就以为败了,自然也就跟着乱奔。

    更何况,公孙范的确是败走,虽然走得有点不甘心。原本,他想以他手上的数万人马,岂能轻易言败,大不了等将那恶汉甩开了,再重新指挥大军对陈诺等进行反击也不迟啊。可是,一旦这‘败’由一人口里说出,其他人人心跟着丧乱,谁还管他真败还是假败,逃命要紧啊。

    那严纲虽然打马紧跟在公孙范身后,那也是凭借着一口气支撑到现在。

    他也是

    有公孙范同样的想法,个人的胜负不算什么,等会总要报回仇。只是他哪里想到,他们一走,其他不明情况的士兵在敌人一阵大呼后也跟着往回跑,就算止也止不住了。

    “噗!”

    那口抵在喉咙里的鲜血,也终于是被激化了出来。严纲大叫一声,再也支撑不了,手上缰绳一松,整个人仰面向马下栽去。也幸好,他身后亲兵恰时跟着上来,发现不妙,赶紧冲了上去,扶正了严纲的身躯,拽着他的缰绳就走。

    这数万士卒一旦有一人跑,其他人也是跟着跑,顷刻间,公孙范大军崩溃瓦解。

    陈诺驱敌的目的已经达到,在一阵追杀后,适可而止,也即叫回了典韦,全军往回撤。

    陈诺虽然叫麴义、潘璋等先走,但这些人也害怕陈诺不敌,并没有走远,随时准备回来帮助陈诺御敌。陈诺跟他们一旦会合,血人见血人,打了个照面,还没有开口呢,就有侦骑回来,告诉陈诺又有一伙骑兵追杀了上来。

    其实也不用侦骑来说,像麴义这样的久战之士,也已经早在先前一刻听到了动静,故而他立即伏在地面上听了出来。

    麴义听了片刻,脸色已然作变:“敌骑起码有三千之数,离此地不过三里之路,来不及了!”

    他这一声来不及后,立即跳了起来,向陈诺一拱手:“请大哥先行,这伙骑兵我来对付!”

    陈诺不同意,立即说道:“贤弟你一路远来,经过适才一阵冲杀已经全身是伤,做大哥的如何让贤弟你冒这个险?不要说了,这一仗还是我来吧!”

    麴义微微一动:“可是!大哥你也知道,小弟我久在凉州,时常跟那些羌胡骑兵作战,深谙破骑兵之策,所以这一战无论如何还是让我来吧。”

    陈诺嘿然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陈诺在这一掌下来的时候已经使出了力道。他这一拍间,又跟着一捏,麴义眉头一皱,胸口一闷,再也挺不住,身子缓了缓,差点就要栽倒。

    陈诺放开手,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肩膀上有创伤,难道还能瞒得过我?

    麴义面色一白,苦笑一声,说道:“好吧,我听大哥的就是,不过大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你迎敌可以,但必须将他们都带上。”

    麴义说着,指着身后那彪部下。

    麴义来时带来了两千余人,但经过先前一战,已经损失过半,现在追随他突围而出的这些人,不足千人。虽然经历了先前一场大战,但他们的士气却未曾损失分毫,依然是一个个高昂着头颅,杀气十足,不愧是追随麴义一路而来的精锐之士。

    麴义眼看陈诺愣着没有说话,还道陈诺不答应,他立即拉了陈诺到一旁,低声跟陈诺解释起来:“大哥,你可别嫌弃他们,他们可能打了!这些人当中有好多人还都是从凉州一路追随小弟我而来的呢,不是我夸他们,他们一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别看他们手中的兵器不怎么样,短刀矮盾的,可经过我研究,还就是这些东西能克制住骑兵,所以大哥你千万要带上他们。”

    陈诺当然不是不答应,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扫视了一眼麴义所部,他们当中除了有两三百左右的弓弩手而外,其余则都是步兵了。

    本来,中原步兵以手执长枪大刀居多,但这些人手中的使的却都是清一色的短刀,手上则拿着盾牌护身,有羌胡兵的特色,这也正是麴义所部跟其他各营不同的原因。

    正如麴义所说,他的这些士兵,皆都是能征惯战之士。

    当初麴义在凉州从军时,久与羌胡争斗。那羌胡由于居住在山地之间,其战法亦是长于奔袭,短于接战,也就是所谓打游击的好手。麴义于是从他们手里,学到了一套专门对付骑兵的方法。

    当下,麴义将这套战法教授给了陈诺,陈诺前后仔细一听,也是不住的点头。但此地不宜久留,敌人骑兵刚才还在三里之外,此刻说不定只有两里地了。现在的时间也就是生命,陈诺可不想因此而耽搁。

    既然麴义已经将战法交给了他,而他也是听了一遍就懂了,也就不再多说。再说,麴义的这些士兵既然久袭羌斗,其实不用多说他们也该知道怎么做的。当下,陈诺留下了麴义所部,并将自己所带来的两三百弓弩手也留了下来,另外让所部的三百骑亦一并留下。这样一来,陈诺这边就有步兵七八百,弓弩手六七百,加上骑兵三百,计有一千七八百号人,跟对方所冲来的人马相差也就不过一千之数了。

    至于其他人马,陈诺交给麴义、潘璋、朱灵等带回。

    由于这一带地势较平缓,要想设伏破敌那已经是不可能了,陈诺只得让步兵在前,弓弩兵两旁,骑兵藏身两边山谷。

    陈诺让典韦独挑步兵大梁,他则在后全权指挥。

    当然,在此之前,陈诺也已经反复交代了典韦一些话,直到典韦听明白了,陈诺这才放

    心让他带领前部人马。

    陈诺抬头看了看天,日已偏西,虽时在春季,但先前的一连雨水后,换来了多天的大晴天。

    先前他还是一阵拼杀,身体里出了好些的汗水,此刻被暖阳一晒,微风一吹,顿觉冷嗖嗖的。

    不过,这些汗水里面,还夹杂着浓浓的血渍,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也已经无从分辨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愈来愈近,也愈来愈清晰了,听得人耳鼓里跟着嗡嗡的响着,仿佛有那千军万马从耳门里杀来。

    陈诺紧了紧手中的长枪,这一战,他必须要战。

    虽然知道,公孙瓒的骑兵不是好惹的,但正因为知道,他更加不能逃避。

    今日一战,若不能胜,则休要再说别的了。

    他陈诺,必须有直面公孙瓒的时候。

    现在,时候到了,近了!

    声音近了,大地已经在颤抖。

    虽然陈诺只能以听觉来感受,但典韦还有他前后左右那些伏身在地上的刀盾手们,却能很清晰的看得到了。

    看到的不是敌骑,是灰尘。

    他们的脸对着地面,眼睛朝着前方看去,前面干裂的地面上,尘土已是飞扬雀跃。

    这些灰尘是欢舞的雀跃还是颤抖的雀跃?

    马蹄声近了,呼吸声却是骤然的跟着紧张急促起来。

    典韦伏身在地,眼望着左右之人,鼻子一哼,说道:“谁怕死就现在站出来,别给老子丢脸!”

    典韦这激将的一句,倒是将那些原本突生胆怯之心的人的退路也给一并堵塞住了,当然没有一人站出来。

    死可怕,但他们明白有比死更加可贵的‘自尊’,到死也不能轻易放弃。

    每个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起来,看着远处的敌尘,握着手里的刀盾,不再做他想。

    敌骑出现了黑点,铁蹄敲击地面的声音愈发的动若鼙鼓,震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如其说是黑点,不如说是白点。

    清一色的白马,如雪浪一样的滚滚而来,碾压而过,所过之处,风云跟着突变,百兽走避,鸟雀翔空。

    公孙大旗迎风招展,随着雪浪翻滚而至。

    陈诺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眉毛一挑,原本以为是普通的骑兵,没想到这次中了个头彩,居然面对的是史上有名的‘白马义从’!

    公孙瓒的最精锐之师,白马义从,就这么出现在了广川城外十五里处,出现在了陈诺的眼皮子低下。

    陈诺再次紧了紧手中长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回,看来是不错,这一色的白色骑兵,也只能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可以解释了。只是陈诺也没有想到,公孙瓒这次居然亲自出来堵截他,而且使出了他的终极杀手锏白马义从。

    公孙瓒如此能够看得起他,他当然也不能轻易辜负了公孙瓒对他的信任啊。

    近了,近了。

    烟尘滚来,遮天蔽日。

    就连陈诺,都能明显的感到头顶的太阳被这阵烟尘给盖住了,天地间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颜色。

    眼前的三千骑兵,皆是清一色的骑着白色骏马,骏马上的甲士铠甲鲜明,手中长枪大戟更是赫赫有威,发出森寒的光芒,刺着每一个人的眼睛。旌旗跟着翻卷,铁蹄击着地面,轰轰轰轰,如雷滚过。不过,本来低眉扫目的天地,此时在三千骑清一色的铠甲面前,又被照耀得光芒万丈,仿佛更加亮丽了。

    眼观公孙瓒三军之势,所谓‘旌旗铠甲、光照天地’,却是形容得并不为过。

    “嚯嚯嚯!”

    三千骑似乎是发现了前面地面上的一颗颗人头,反而更加的亢奋起来。他们的将军并没有让他们停住前进,那么,他们就要继续行走。

    就算是踏过这一颗颗脑袋,将他们碾碎成泥块,也得过去。

    “轰轰轰!”

    “嚯嚯嚯!”

    三千骑未停,速度何其之快,转瞬间眼看就要奔到典韦等步兵跟前了。

    他们的主将公孙瓒,在大纛的陪衬下,同样身披玄铠,手执大刀,跨下高头大马。他那坐下马,亦是跟其他骑那样,马身通体雪白,如被雪水洗过一般,白得甚至有点刺眼。

    不过他坐下马个头较一般部下的高大些,也精神些,就是马鞍也是华丽非常,颜色鲜艳,从这匹马身上也足以判断出他主人的身份。

    他身后中军大纛,纛上大书‘奋武将军蓟侯公孙’八个纂体大字。

    前面发现异状的事情也已经报告给了公孙瓒,那公孙瓒在马上一听,也是微微一愣,看了看前方的地势,哈哈一笑,说道:“陈诺此人向来诡计多端,但此地平整开阔,他就算想耍花样只怕也未必能如愿。他既然想见识见识本将军白马义从的厉害,那就,如他所愿!”

    “嚯嚯嚯!”

    马蹄得得,忽而奔至,天地为之玄色,一场大战即将上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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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以冀州为基石,重收汉末人才。郭嘉贾诩,谋士为用;典韦张辽,不再属曹。赵云焉能从刘备,甄宓不是袁熙妻!战公孙,灭大耳,捣兖州,出关中,踏平江东,剑之所向,谁与争锋?王图霸业,笑谈声中!争霸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争霸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争霸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