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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别部大司马     争霸三国txt下载     争霸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章:冀州初定

    火光冲天而起,箭矢密如雨下。www.uu234.cc

    惨叫声一片连着一片。

    在外围的赵浮,他以手上王牌部队弓弩兵对袁军进行不间歇的打击,眼看对方仍是没有交出韩馥的意思,他一声令下,改为火箭攻击。

    赵浮让人在每支箭头上都绑上棉絮浇上油,再燃火射出。

    一支支火箭投入小小的村庄,片刻间已成了火海。

    火光中,陈诺带着一部人马依靠墙垣进行着反击。

    眼看着周围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陈诺也是怒了。他朝着赵浮大骂,骂他这个疯子。是的,陈诺万万没有想到,赵浮居然毫不顾忌韩馥的安危,拼了命的让人进攻,照这样架势,不等颜良等接应人马到来,他们这边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陈诺到现在也终于算是领教了赵浮这支弓弩兵的厉害。

    也就在这时,身后有散兵向陈诺报告,说是混乱中韩馥走散了,现在不知到哪里去了。

    陈诺赶紧命人去找,很快也就有了消息。

    原来韩馥虽然有陈诺派专人保护,但他面对激烈的战场,心生胆怯,心里有些懊恼。他还想着趁对方大军没有合围之前先跑出去呢,不想被一阵乱矢射下,保护他的心腹家兵倒下一片,韩馥本人骑在马上,也是一个不小心,被流矢射中,跌下马来。

    若不是及时被陈诺的人发现,将他们救了出来,不然韩馥早死于混乱之中。但饶是如此,他也受了不小的创伤,臂膀还有胸脯处一片殷红。

    他捧着冀州印绶,突然看到身体里不断流出的鲜血,眼珠一翻,就算不痛死也吓昏了过去。

    从后督战的孙轻也已经赶上前来,他劝陈诺向后撤,他来掩护。

    但火势实在太猛了,他们根本来不及布防,风又助涨火势,火舌乱舞,吞噬着房屋,一路直烧而来。

    眼看大军陷入绝境,到底冥冥之中,老天自会帮忙。刚才一阵打闪子,接着又是一阵风起,的确利于赵浮的火箭攻击,但在经过刚才的一阵酝酿后,也终于是时候下起了一场大雨。

    大把大把的雨水猛然落下,扑打着火舌,压制着火势。先前还嚣张无比的火焰,顿时萎靡不振。很快,一处接着一处的红光,被扑灭不见了。

    督战中的赵浮,眼看再坚持一会就要将对方的人马全都逼出来,他也就可以展开最后的猎杀。可眼看着呼啦啦的火势被雨水慢慢的浇灭,他的心也是怒了。

    雨水淋下来,击打在他的铠甲上,噼啪作响,如演奏着一首美妙动听的乐章。

    他抬起头,冷雨鞭打着他的脸肌,脸肌粗猛的跳跃着。

    “将军,不好了,那边有伙人马杀了过来!”

    本来严整的队伍,因为有了第一道口子,跟着如水灾一样泛滥开来。

    前面他的队伍在溃败中惨嚎,后面一股军队在冲击中大呼小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斜刺里,一将手执大刀,双眼圆睁,沿路大呼,如同凶神恶煞。但凡被他手中大刀挥到的,皆是满地狼藉,死伤一片。

    “吾乃颜良,谁敢与吾一战!”

    喊声够狂妄的,但也极其符合他的这股气势。

    颜良救兵及时到来,村庄内的火势也已经被雨水扑灭,陈诺人马得以喘息后,也立即组织反击战。

    赵浮本来一直处于上风,但因为天公不作美,又加上颜良的突然出现,使得形势逆转。他的本部人马一旦被冲散,部下再多再坚,战斗力也立马被削弱。

    眼看大势已去,他的部下们纷纷四散,各自逃命。

    有人劝赵浮撤退,但赵浮越是看到大败,心里越是不服。他拔刀断喝,砍杀敢有逃跑的士兵。士兵被赵浮这么一吓,既然逃跑也是死,冲杀也是死,只好硬着头皮拼命往前,渴望能够侥幸杀出一条血路。

    赵浮这边突然遭遇强敌,而一直处在外围观战的程奂,他此时也已经呆不住了。他只好带着他的人马,从他们后面冲杀了过来。他本想联合赵浮人马杀回城去,只可惜,就在他离开阵脚的同时,早已伺机在暗处的雷公一部人马立即截断了他们的后路。

    这样一来,赵浮、程奂眼看回不了城,而部下损失惨重,只好转而将队伍拉到附近一座山上,希望凭借险峻的山势,以作最后的殊死抵抗。

    陈诺留下颜良和雷公两部人马,让他们继续围山,他则在赵雪和孙轻所部的保护下,护送韩馥回城。

    城内守将本来还有许多是赵浮、程奂带来的心腹之人,他们还想要抗拒,但被城内的亲袁势力从后击杀,大开城门,陈诺也就带部入城了。

    城中,有原来被赵浮等囚禁起来的高览等诸将,陈诺也一并打开牢门,将他们全都释放了出来。只是让陈诺没有想到的是,当初为保护他逃出河阳城而以孤身奋战的韩猛,居然并没有死,他也是被赵浮等人单独囚禁了起来,从河阳一路带到了这里。

    若不是韩猛,陈诺这条性命早就丢

    了。对于韩猛他极是感激,所以连日处理叛乱之事,除了带上赵雪等人,韩猛也是终日不离其身,显得特别优待。

    陈诺此时职在都伯,也本应该有兵可带的,但袁绍并没有给他兵马,算是个空职。不过,他既然有武职在身,他也就可以招揽兵马,充实部伍,而赵雪和韩猛也算是他唯一的两个保镖兼部下了。

    再说陈诺虽然在黑山军的保护下强制进了城,但城内仍有许多股反袁势力不甘屈服,趁机煽动人心,冀州城虽经镇压一时难以安定。

    韩馥因为重伤不能动弹,陈诺是指望不上他了,只好让人以韩馥的口气写了安抚文书,张榜安民。也终于,在数日后,冀州城的动乱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冀州城虽然被陈诺控制了,毕竟城外赵浮、程奂一日不死,城内的人心一日就得不到安定。可恨的是,赵浮和程奂虽然经过一败,但被他们带到山上的士兵少说也有三五千人,他们根本是软硬不吃,数战下来,不但没有攻上山去,反而让他们精诚团结,眼看成了一块难啃的石头。

    而他们在这边死战着,城内韩馥因伤一直未能抛头露面,不免让外人有坏的猜测。而韩馥的那些硬派势力,一时不明所以,还以为韩馥是为陈诺等劫持了,反有蠢蠢欲动之迹象。

    冀州初定,利在速战,陈诺可不想因为赵浮之事再生别的事端。

    他正不知道拿赵浮他们怎么办,突然有人报说,外面有一人要找陈诺喝酒。

    孙轻时在陈诺身边,也为着这事伤脑筋,听小吏这么一说,觉得很是可笑,就要轰走他,被陈诺制止了。陈诺有点不解,在此时候会有什么人有此兴趣要跟自己喝酒呢?更何况,他虽然掌控冀州,但在冀州城里,能够认识之人没有几个啊。

    他在脑子里迅速的将此前认识的人一一扫过,突然一拍大腿,笑了起来:“是了,一定是他!”

    旁边孙轻等人有些不解的看向陈诺,问他:“是谁?”

    陈诺神秘一笑,也不跟他们解释,只让他们先都退下去。

    众人虽然不解,但也只好遵命。等到这些人退下,陈诺让人去准备些酒菜,他则亲自出来,要迎接来人。他一路跑出门外,果然只见一人细长身材,面部蜡黄,背着一口宝剑,头裹着一方洁白的头巾,背风而立。他右手捏了一个酒葫芦,刚喝下一口水酒,漂亮的一部胡须上满是酒渍。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里,还是跟初见时那样,始终没有闲下来,总是多少要拿些下酒之物。

    他一眼看到陈诺,立即上前两步,拉住他,笑问:“还记得我吗?我们曾在韩大人府上见过面的。当时我正要请你喝酒来着,可惜突然被外人打扰了,我于是和你约定了下次再来。怎样,现在还有兴趣吗?”

    陈诺哈哈一笑:“只要奉孝先生能来,我随时都可以舍命陪君子。”

    那人一楞,指着他:“你……你是怎么知道我郭嘉的?”

    陈诺也没有隐瞒:“我曾在张燕军中见到过奉孝的好友戏志才先生,他虽然没有言明,但我一猜,先生你必是他口中的郭嘉郭奉孝了。”

    郭嘉一听,将手松开,摇头道:“志才他怎么会去黑山军中效力,哎哎!”

    陈诺看他皱眉叹息,赶紧说道:“其实戏先生只是一时在黑山军中屈就罢了,想必以后他找到机会还是会离开那里的。不过,说起来,我走前,戏先生还和我约好,将来有机会了,让我跟奉孝你一起去黑山找他,我们三人倒是可以好好的喝一回。”

    郭嘉一听,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陈诺不解的看向他,问道:“奉孝这是……”

    郭嘉自喝了一口水酒,退后两步,做跌跌撞撞之态。他仰起面来,醉眼惺忪的看向高高的门楣,手指着上面,突然放声大笑:“如今韩大人已经出让冀州,冀州即将易主,我等本是闲人,自然还是还之闲云野鹤的好!”

    郭嘉说着,转身就要走。

    陈诺有点不解,赶紧拉住他:“奉孝先生,你不是来找我喝酒的吗?”

    郭嘉回过身来,看了陈诺两眼。见他一副诚恳的样子,也就点了点头,抖了抖袖子,抓住他臂膀,笑道:“冀州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但城外仍有赵浮等人在。只要他们存在一天,怕你们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吧?你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愁在眉梢,还哪里有功夫陪我这等闲人去喝酒?就算勉强,那也是苦而无味,喝不出什么味道来。你去忙去吧,去忙去吧!”

    陈诺一动,赶紧拱手说道:“奉孝先生说得在理!赵浮一日不除,我一日食不甘味。可奈我数战下来,仍是不能攻破贼人防线,心里一直不痛快,倒是被奉孝你一眼看破了。既然话已说到了这里,不知奉孝先生可否有好的办法助我破贼吗?”

    郭嘉摇了摇手,说道:“赵浮这人虽然脾气不好,急功好战,可他既然吃了上次一败,身边又有程奂相助,要对付他,那可难办。不过我听说,他们被围

    在山上没有粮食吃,已经到了杀战马果树皮的地步,你们完全可以等他们都饿死绝了,再直接去替他们收尸不是挺好?”

    要等他们都饿死,陈诺等得,袁绍可等得?

    陈诺知道郭嘉是跟他开玩笑,也并没有立即驳斥。

    “不过!”

    郭嘉突然又道:“赵浮这人虽然身上一大堆毛病,但此人向来忠义,在冀州事上,虽然行事有些过分,但对韩馥那是绝对的忠诚。只是可惜的是,我听说因为上次一战,韩馥身死了,而且就是死在赵浮他的手上。自古道主辱臣死,更何况是他亲手杀了韩馥。只是赵浮他此刻被困在山中,消息封闭,等到他听闻这个消息后,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

    陈诺还想跟他解释韩馥并没有死,但脑子一转,眼前一亮,再看郭嘉那副神情,顷刻间明白了过来。

    郭嘉这是在教他破敌之法,他心里一喜,正要拜谢,郭嘉已飘然步出丈远。

    相对于城内的安定,城外山上,则刚刚经过了新一轮攻伐。

    双方互有胜负,赵浮等人死守山口,颜良等人仍是无法取胜。

    一场战斗下来,尸体堆积山口。程奂看得心急如焚,也终于忍不住再次责备赵浮。

    “想那晚若不是将军硬是要贸然出动,我等岂会坐困至此?”

    赵浮满身是血,两臂因砍杀过度而变得麻木不仁,颤抖不止。他心里知道错了,但口里不承认,又不好驳斥,等到实在听不下去了,将刀往地上奋力一插,大声叫道:“事已至此,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我以性命相抵?”

    程奂眼看赵浮瞪起牛眼,蛮不讲理,也就一跺脚,不跟他争了。

    这时,山下突然一阵躁动,接着传来鼓乐之声,声音甚哀。

    赵浮和程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相互对视一眼,也就立即下山来看。

    也不知为何,刚才山下剑戟森然的贼营,突然间处处挂白,加上哀乐的演奏,变得哀肃而庄严。

    程奂在旁说道:“难道是袁军之中有什么重要的将领死了?”

    也就在这时,一人上来,向赵浮说道:“赵将军,下面贼将高览要找你答话。”

    “高览?”

    赵浮皱了皱眉头,知道被他们囚禁的高览肯定是被陈诺他们放了出来,既然找他说话,他也不能不下山。等到了山下,赵浮远远就看到一身缟素的高览,心里大恶。只是还没有开口,反是被高览举起大刀,瞪起巨眼,恶狠狠的指着他大骂了一通。

    赵浮听得糊涂,但有一句是听得清清楚楚,如雷轰顶。他吓了一跳:“你是说,韩使君他……他死了?”

    马上高览鼻子一哼:“你这是明知故问!当晚你明明知道韩使君就在袁军之中,可你为了争功,居然毫无顾忌,发令让弓箭手不停放箭,而且每支箭上都浇油燃火。哼,你这么做分明是想置韩使君于死地,想要活活烧死他!

    想韩使君身中你数箭,若不是被陈大人及时救回,当晚就一命呜呼了!可恨的是,虽然经过连日的救治,到底还是没能救下韩使君。目下韩使君已然身死,可不正好合了你这贼子的心意?你这杀人凶手,快快出来,与吾一战!”

    赵浮听得头皮发麻,哆嗦着身子,反复问他:“韩使君死了,韩使君死了?他是被我杀死的?”

    高览怒视着他,挥舞着手中刀子:“你满意了吧?这不正是你这贼子想要看到的吗?”

    “不!”

    赵浮摇着头,大叫一声,跌下马来。程奂等人想要去扶,被赵浮一推,仰天狂吐一口血,大叫道:“韩使君之死罪在我,我无面目再活世上矣!”

    程奂虽然心里不好受,但听赵浮这么一说,还想要劝他几句。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赵浮仍是改不了急性子,他再次大叫了一声,将刀一举,往脖子上抹去。

    虽然程奂伸手来夺,但赵浮刀快心急脖子嫩,一刀下去,血光溅起,赵浮的半个脖子早已经歪了下来,再去救已经不及了。

    高览眼看赵浮当真自杀了,心里不无佩服陈诺。他心里嘿然一笑,又看贼兵阵中大乱,他也就举起刀来,大喝一声,命令士兵全体出击,随着他奔杀入敌阵。

    那程奂眼看赵浮身死,也是一跺脚,还想抢回赵浮的尸体,不想刚走出两步,还没有到赵浮跟前,早被对面高览一箭射来,正中胸口。

    程奂手握住箭矢,回转头来,逼视着高览,问高览:“韩使君……他……他真的死了吗?”

    高览脸上肌肉一动,反问他:“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必要知道这些吗?”

    他手一挥,又有无数箭矢一齐朝程奂胸口上射来。程奂至死瞪大着眼珠,看向赵浮。看来,他是为赵浮之死感到可惜。或许他,已经知道这是他们的一个计谋罢了。

    赵浮、程奂一死,群龙无首,其余人也就纷纷弃下武器,投降了高览。

第三二章:张郃愿降

    赵浮自杀,程奂被乱箭射死,城外叛军一旦被剿灭收降,冀州内外暂时得以安定。UU小说陈诺也就让人劝韩馥长子捧了印绶至黎阳,请袁绍带兵来邺县接手冀州。

    在袁绍未到的日子,陈诺虽然职责卑微,但身为袁绍的使者,又在冀州事上功劳最大,像颜良、高览等无不钦佩,也甘愿遵从陈诺号令,戒行内外,团结一致,冀州才得以很快恢复到当初状态。

    不二日,孙轻、雷公等过来向陈诺辞行,说是冀州初定,他们也放心回黑山了。

    陈诺还想挽留他二人,但奈何他两坚持要走,陈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亲自送他们出了冀州城十里。

    孙轻与陈诺作别:“陈大哥,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派人来通知一声,小弟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一定全力以赴!”

    陈诺以手托他双肘,赶忙说道:“冀州之事多亏孙兄弟你的帮忙,下回一定要请孙兄弟你好好喝一杯。这次回去,也请孙兄弟代我致谢张大帅。”

    孙轻点了点头,说道:“陈大哥,你放心吧!”

    陈诺又走到雷公身边,向他一并表示感谢。送走了孙轻、雷公二人,陈诺也就回了城中。先看过了韩馥,见韩馥虽然仍是不能动弹,好歹已经脱离了危险,也就心安了。从韩馥这里出来,他也就回了下榻处。

    只是陈诺屁股还没有坐热,门外就有人来求见。

    等到传了来人,他也并不认识他,不无疑惑的看向他。

    那人一笑,走上前两步:“鄙人是代逢纪逢大人来向陈大人你贺喜的!”

    “逢纪?”

    陈诺微微一楞,逢纪怎么会突然派人来见他,还贺喜?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他能安什么好心?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逢纪是袁绍身边的红人,他可不能轻易得罪。

    听他一说,赶紧延请上座,问了姓名,又道:“刚才你说是逢大人派你来向我贺喜?不知这喜从何来呀?恕鄙人一时糊涂,还请言明。”

    那人嘿嘿一笑:“陈大人说笑了!想当初袁将军派出五大说客都未能说服韩馥,最后还被韩馥灰溜溜的从冀州撵了出来。而陈大人你来冀州不过十几天,不但说动韩馥,而且还帮助他平定了冀州的内乱,这等功劳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建立的!

    说来,陈大人坐拥这么大的功劳,难道不令人可喜可贺?因此,逢纪大人才派小的来向陈大人你先行贺喜,就是怕今后陈大人高升,门庭太高,想贺喜都排不上队伍呢。”

    虽然是‘贺喜’,但听他说话语气颇有讽刺的意思。逢纪他可是见识的,出发前,他就曾受到逢纪的‘照顾’,这才推辞高官甘愿做了小吏。现在他又派出使者说出这样一番话,虽是贺词却听不出一点‘喜’的味道。

    陈诺呵呵一笑,谦逊两句,把功劳尽往逢纪身上揽。

    “不然!”

    那人摇头笑道:“逢纪大人听说陈大人刚入冀州时,冀州城还仍是一片混乱,但陈大人你懂得招揽人心,出榜以安民,遂使冀州没有遭到严重破坏,这是陈大人你的第一功。

    再者,赵浮、程奂之乱,陈大人你能够审时度势,没有与贼人硬来,出奇招以让贼子认罪伏诛,遂使冀州没有遭致其他隐患,这是陈大人你的第二功。

    这第三件功劳,当然是陈大人你保全了韩馥,让其长子奉印绶至黎阳以劝袁将军接手冀州,这样冀州得来名正言顺,也就不会引起外人猜疑,更不会授人以柄了。

    陈大人你这三件功劳归功于一点,就是陈大人你说服了韩馥,让韩馥心甘情愿让出冀州。如此一来,这袁将军的冀州虽然在他手上,实际上是陈大人你一手打拼出来的,冀州的真正主人是你陈大人才是!”

    陈诺吓了一跳,官场大忌莫过于功高震主了,被他这么一说,就算他无心,也便成有意了。

    陈诺赶紧笑道:“逢大人这话也太过严重了,鄙人实在不敢当!想我之所以能够顺利说动韩使君,其实是韩使君他原本就慑于袁将军之威望,我不过是替他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使得他幡然醒悟过来,这才甘愿让出冀州,我也不过从中捡了一个便宜罢了。要说功劳,我这初来乍到的小辈,哪有逢大人一直追随袁将军鞍前马后的功劳的万分之一?”

    那人不理他,将逢纪的话继续带到:“其实陈大人你也不必过谦,是什么功劳就当什么重任。逢大人说了,他当真佩服陈大人你,想大人不但劝动韩馥出让冀州,还懂得洁身自保这个道理。功劳自己得了,而且不留一点骂名,把棘手的问题全都留给袁将军,这才是陈大人你的高明之处。”

    看着逢纪使者谄媚的一笑,陈诺心里咯噔一跳,他这是什么话?

    虽然他的话实在难听,但他也不得不认真应答:“刚才鄙人也说了,鄙人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小辈

    ,什么事情都不懂,在冀州事情上鄙人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还请大人代为我言明。”

    那人一笑:“这道理难道陈大人你想不明白?天不可二日,冀州不可二主。袁将军虽然接手冀州,但韩馥仍在,你叫他两个今后如何整日面对?”

    陈诺想了想,说道:“这一点倒是我疏忽了,韩使君虽然使长子送印绶到黎阳,但他至今仍在将军府上养病。请放心,我这两天就派人去劝说,可让他搬出将军府,以待袁将军接手冀州。”

    那人摇头笑道:“只怕根本问题不在这里吧?”

    看着那人诡异的一笑,陈诺心里咯噔一跳。

    根本问题的确不是在这里,如果韩馥死了,那一切问题也就解决了。

    陈诺微微一愣,一时没有答话。

    那人嘿然一笑:“陈大人,逢大人让我转告你。其实呢,有时候一个人的功劳真的不必太全了,这对于他自己非但不是好事,而且容易引起他人妒忌。别的我也不多说,话我也已经带到,陈大人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这就回去复命了,陈大人留步。”

    那人说着,也就站起身来,躬身告退了。

    陈诺目视着那人离开,缓缓的落座。

    逢纪这话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如果这冀州功劳他一个人独得了,袁绍怕也不会高兴。所谓水太清则无鱼,有时候某件完美的东西上面有些许的瑕疵,也未必是坏事。

    好人他做了,那么坏人呢?

    果然,等到袁绍入冀州的前两天,韩馥因为病情突然恶化,终于一命呜呼了。

    而袁绍,先前一路来时,还不停让人给他送来赏赐之物,颇为丰厚。有时候,甚至一天三至,弄得其他人都是羡慕不已。

    就算是颜良,他也是羡慕得两眼通红,拉着陈诺的袖子,私下里告诉陈诺,说他当年从贼人手上救了袁将军一命,袁将军也只不过赏赐一些金银,断没有今日这般礼之再三的。

    陈诺心里不安,去找郭嘉喝酒,无意中提到这事。郭嘉也只是笑笑,说道:“这很好啊,说明袁将军看得起你。”

    但看看陈诺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也就故意点拨他:“袁将军因为大人的功劳实在太大了,担心厚赏不过来,只怕唯有将冀州让出来,才能令大人你满意。只是这样一来,又违背他的初衷,那该怎么办呢?嘿嘿,如果是我,实在满足不了,我就杀。这办法多好,即简单又省事。”

    陈诺暗暗心惊,他这话不是开玩笑,或许袁绍当真能做得出来,他立即向郭嘉讨教自救之策。郭嘉于是跟他说了当年汉高祖和萧何的事情。

    想高祖能够得天下,全赖萧何镇守关中。可他出征在外,怕萧何有二心,于是派人不断向他送达赏赐之物,并嘘寒问暖,实则是暗地里窥探他。萧何当时全然不知,自己陶醉其中,若不是他部下提醒他,说他太过廉洁,又得人心,高祖是不放心他。萧何于是故意霸占民田以自污,高祖这才安心,萧何方能逃过此劫。

    这个故事陈诺是听过的,此刻再听郭嘉这么一说,更是有种异样的味道。

    也因为郭嘉,陈诺才下定决心,如了逢纪的意。

    既然不能洁身独做好人,那就做个坏人吧。

    于是,冀州城里就发生了韩馥突然不治身亡的事故。

    等到袁绍进城,正式接手冀州,立即着手处理此事。将平时服侍在韩馥身边的数名奴婢全都处死,然后又派人将陈诺也抓了起来,当众审问此事。

    陈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任凭袁绍发落。若不是旁边有义、颜良等人的解劝,袁绍就要杀陈诺以谢天下。最后,在逢纪的作用下,陈诺功过相抵,一点事儿也没有,仍做回他那个有名无实的都伯大人。

    事后,陈诺亲自去逢纪府上拜谢,逢纪得意的笑着,安慰陈诺两句:“放心吧,我与袁公认识这么多年,他的性子我是了解的。他对你喊打喊杀,那是不得已做给外人看的。想就算是韩馥的确有创伤在身,而且创裂而死也属正常,可若是这么跟天下人说,天下人也未必能够明白。

    如今袁公好歹对天下有了这么个交代,他也必不会再为难你了。我想过不了多久,他自会找借口再重新启用你的。年轻人,像你们还年轻,立功有的是机会,何愁急于一时?”

    出了逢纪府,陈诺当真感叹,逢纪对他所做的这些事情,他到底该是感激他呢,还是该恨他?

    说逢纪是妒忌打压他,一点也没有错,他的确这么做了,而且明目张胆的威胁他。可若是以此一棒子打死,似乎又不是这样。

    若不是他,或许他还真的在某些方面不小心触动了袁绍敏感的神经,不然袁绍也不会在接手冀州前会做出那些反常的举动。或许,以逢纪对袁绍的了解,他是在打压他的同时却又在救他,不让他

    过早的出风头罢了。

    而袁绍,自得了冀州后,为了站稳脚跟,也的确下了一番功夫。

    众所周知,汉末以来,地方大族的势力急剧膨胀,州郡地方的士大夫集团,其主要成分就是出生于世家大族的名士。袁绍他本是公子哥出身,当然懂得要想在地方站稳脚跟,那是非得跟地方士大夫搞好关系不可。而搞好关系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政治上给予他们特殊的优待。

    因此,他在接手冀州后,既以求贤若渴的姿态,礼聘知名人物充任要职,而且特别注意那些一直在韩馥手下一直郁郁不得志者,比喻田丰、沮授等。以田丰为别驾,以沮授为监军,高览为校尉。还有诸如郭嘉、荀等人,也一并提拔任用。此外,对于其他地方流寓在冀州的名流,他也一概的揽入府上。

    只可惜的是,袁绍虽然想效法周公礼贤下士,但他只学到了一些皮毛,并没有学到精髓。虽然冀州许多名流都被他招揽到了自己的府上,只是他不会甄别优劣,一概任用,自然使得某些优秀的人才仍是难展抱负,比起在韩馥手上更加郁闷。

    荀就是其一。

    在袁绍刚接手冀州后不久,他是没奈何的叹息了一声,从他那里跑出来,径直到兖州投奔曹操去了。

    当然,袁绍为了向天下人表明他州牧位置的正统,拜韩馥长子韩琦为奋威将军,丢给了他一个有名无实的空衔。

    袁绍忙这忙那,陈诺虽然赋闲在家,但他一直关心着冀州的局势。等到像高览他们都加了官了,却始终听不到张的消息,他是有点着急了。

    他于是上书给袁绍,希望袁绍不要忘了张。

    等了两天,没有等到袁绍,倒是等到了逢纪。

    逢纪一进来,就向陈诺说道:“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此次就是代表袁将军来的。袁将军说了,他之所以不任用张,并不是他忘了他。而是张其人固执得很,他已经派了两拨人马去劝了,都没有劝动他。

    第一次袁公派出他外甥高干,想这够给张面子了吧?可你道怎样?张是直接闭门不见!第二次呢,袁公又派了高览将军,想他二人同在韩馥手上共事多年,关系又好,应该能说动他吧?可你猜怎样?谁知道那张听闻高将军来了,直接派兵出来,与高将军对峙城外。想若不是高将军跑得快,几为张射杀。”

    陈诺一愣,没想到张会如此决绝。

    那逢纪看了陈诺一眼:“本来,袁公对于招降张一事已经是漠不关心了。前几天颜良将军还找袁公说,若是张再不归降,他就请兵前去攻打他,将他活捉来见袁公。若不是你这封书来得及时,只怕颜将军此刻早已动身去征讨张了。”

    陈诺连忙说:“这可万万使不得!张只可以明理,不可以以战,若是硬来只怕张是宁死也不降的。”

    逢纪叹了口气:“袁公他也是这个想法,所以一时没有采纳颜良的意见。不过他听说你跟张要好,正好你也关心此事,所以袁公还想请你亲自去说说张。”

    逢纪说着,附耳与陈诺低声道:“想如果张归降,你也是立了一功。”

    陈诺赶紧笑道:“功劳不敢,我尽力就是。”

    送走逢纪,陈诺也不想耽搁,稍稍做了些准备,第二天他也就动身赶往武城。

    说也奇怪,等陈诺来到武城城外,还没有通报呢,武城城门突然大开,城内步骑兵列队而出,张也已经全身甲胄,在众人之首。

    陈诺想到高览之事,心里一紧,难不成张已经听闻他要来劝他,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要给他一个见面礼?

    陈诺惴惴不安,倒是张从城外出来后,目视了陈诺一眼,问道:“然之兄因何事而来?”

    陈诺马上搭话:“张将军别来无恙!我此来的目的我不说想必张将军你也能够明白,如今冀州牧印绶已在袁将军手上,他也就是冀州新的主人。可将军你一直据守武城,不服袁将军号令,这恐怕于礼不合。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张将军你三思,早日归于冀州归于袁将军!”

    张哈哈一笑,突然问陈诺:“然之兄真的想让我归降袁绍?”

    陈诺一愣,点了点头。

    “好吧!”

    啪的一声,张将长枪弃之于地,眼睛一闭,仰天轻叹一口气:“如果当真是然之兄你的意思,我张愿降!”

    陈诺没想到张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一时还不敢相信。但见他弃下武器后,他身后的步骑兵全都将手中武器跟着丢在了地上。等到张下马,他们也是始终没有犹豫,下马的下马,拜伏的拜伏。

    陈诺赶紧跳下马背,箭步跑到张跟前,伸手将他扶起,笑道:“袁将军说了,张将军愿降,立即拜为武城校尉。张将军,恭喜你了!”

第三三章:练兵,练兵

    陈诺领着张来见袁绍,袁绍听闻张也降了,心里头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下。

    他在表彰了张,赏赐他后,先让张暂回驻地武城,这边则留下了陈诺,与陈诺说话。

    袁绍不无感激的看了陈诺一眼,说道:“当初我让高干和高览两位将军前后去劝张,他们都没有说动张将军,没想到然之你一出马就办成了此事,果然不愧大家手笔!”

    古人在别人面前称字,是有尊敬之意。袁绍称陈诺表字,那还是第一次。陈诺乍听到这声‘然之’,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但他毕竟刚刚经过冀州之事,行事也不得不谨慎起来。听到袁绍夸奖,他仍是没有失去礼节的客气一番,将功劳全推到了袁绍身上。

    袁绍听陈诺一说,倒很是满意:“本将军也听说了,这韩馥在城外时就已身受箭创,生命垂危,若不是然之你将他抢回城中医治,只怕熬不了两天。说起来,这件事情,本将军知道你是受委屈了。只是罪魁祸首赵浮已死,我刚刚入冀州,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好交代,也只能拉你出来暂时顶缸,你不会怪本将军鲁莽行事吧?”

    陈诺赶紧说道:“无论如何,韩大人之死鄙人都是罪责难逃。袁公你能够网开一面没有杀鄙人以谢天下,已经是给鄙人天大的恩赐了,鄙人怎会怪袁公?”

    袁绍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韩馥之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本将军虽然有心要用你,只怕外人闲言闲语。我先让你到文丑将军帐下任部曲督,暂时历练历练,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另行安排。”

    陈诺在此之前还是个小小的都伯,名义上可领五十人,但是个空职,除了韩猛和赵雪跟随他,实际无人可领。如果按照汉末编制,都伯上尚有百人将。百人将,顾名思义,可领兵百人。百人将上面才是部曲督,部曲督可领兵五百。

    如果按照袁绍的意思,陈诺由都伯任部曲督,那可是越级高升。

    陈诺照例推辞了两句,见袁绍坚持要让他担当,他也只好应承了下来。但他同时向袁绍说了,他去可以,但希望袁绍批准他能够带上他以前的两名部下一同前往,袁绍自然没有反对。

    上次是空职,但这次袁绍直接指派陈诺到文丑帐下任官,怎么说也是实打实了。要领导五百人他不敢奢望,能够有兵可带也就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陈诺带了韩猛和赵雪,一起到了文丑帐下报到。

    文丑始终冷峻着一张脸,召集了部下,宣布陈诺的职务,同时指给陈诺一队人马:“他们以后就归你带领操练了,如果带不好可别怪本将军撤你的职!”

    文丑多了一句话也不说,唬了陈诺一眼,转身自己走了。

    旁边赵雪看不过去,差点就要冲上去跟文丑较真,但被陈诺拉住。

    陈诺当然知道,文丑这是给他下马威呢。

    他嘿然一笑,目送文丑离去,这才转身来,带同韩猛、赵雪,站到了那队人马的正前方。

    陈诺刚才是一路看来,其他队伍不但铠甲鲜明,配备精良,而且个个精神抖擞,纪律严明。可等他看到眼前的这支人马,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局面。

    这些人不但衣甲不齐,年纪相差甚大,就连精神也是惫懒不堪,一个个面黄肌瘦,松弛垮懈。这哪里像是一支能打仗的队伍?

    陈诺还真怀疑,这还是在同一个营中,同一个将军帐下的士兵吗?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旁边赵雪也是看了出来,她眉毛一蹙,指着眼前这些人:“大哥哥,这有问题,你看他们,再看看他们……”

    陈诺喝住她,再次提醒她:“现在是军营,不可喧哗,更不可哥哥长哥哥短,叫我将军!”

    赵雪嘟囔了两句,把头低下。

    也许是这些人松弛惯了,眼看文丑走远了,他们也就一个个原形毕露,坐地的坐地,依枪而立的依枪而立,全没把陈诺这个部曲督大人放在眼里。

    陈诺扫视了众人一眼,倒是没有急着发脾气。

    他走上前两步,大声笑问:“你们能告诉我,你们在干嘛?”

    那些人一听,都是交头接耳,有人笑了起来,高声回答:“将军看不出来吗,我们在晒太阳,捉虱子啊!”引得其他人都是轰然而笑。

    陈诺点了点头:“哦,晒太阳、捉虱子?好啊,那你们能告诉我,你们这些人加起来有多少啊?”

    有人大着胆子回答:“回将军,总共是一百七十八人。”

    陈诺再次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嗯,一百七十八人看来也不少啊。那你们能告诉我,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

    “晒太阳,捉虱子呗!”

    有人这么一嚷嚷,其他人也是跟着哄笑起来。

    陈诺再次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好啊,太阳底下捉虱子,多惬意啊,那么大伙儿继续。”

    也不知他

    什么意思,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愣是把场上那些士兵弄得一个个摸不着头脑,找不着北。但看他真的不管了,倒是没有了拘束,各忙各的了。

    陈诺一走,韩猛紧跟而上,赵雪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看他走了,她也只好跟了上来。

    陈诺径直来到大帐,让通报了一声,将赵雪和韩猛留在帐外,他则独身进帐,见到了文丑。

    他没有拐弯抹角,开口就问这伙士兵的来历。文丑倒是没有丝毫隐瞒,跟他说了:“老实说,这伙人还是在这不久前被我收降的一帮黑山余孽。如果你能够带就带,不能够带就请告诉袁将军,说你没有这个能力。”

    黑山余孽?陈诺嘿然一笑,有点明白了。

    黑山徒众本来多是农民出身,向来没有什么律己观念,又是新近归附,怪不得一个个吊儿郎当,连长官都不放在眼里。文丑将他们交给他带,那是在考验他的能力。如果他就这么快认输了,那他以后也别想再混军营了。

    陈诺当即说道:“文将军你误会了!别说是黑山余孽,就算是一群流氓地痞,文将军既然将他们交给了我,那自然就是相信我,我说怎么也要将他们带出来。”

    文丑冷峻着脸,一动不动:“很好,我还忘了告诉你,我希望三天后能够看到成果,希望到时候不会令我失望。”

    陈诺笑道:“这又何难?但是在这之前我恳请将军答应我一件事情。”

    文丑淡淡说道:“说吧。”

    “既然将军相信我,那么就请将军放手让我去管。”陈诺说着,抬头看了文丑一眼。

    文丑倒是爽快,点头答应:“只有你能将他们训练出结果,我可以不插手你部之事。”

    “另外……”陈诺又道:“还请将军能狗赏赐一些酒肉,我今晚就要。”

    文丑目视着陈诺,嘿然一笑:“你想以酒肉来收买他们?不妨告诉你,这一招我已经用过了,但很遗憾,这一招并不管用!人心总是不知足的,他们有了第一顿,还想着第二顿。你如果不能满足他,那不好意思,或许你就跟前一任部曲督大人一样,终落得身首异处,被部下刺杀的下场。酒肉我可以满足你,但你最好同时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谢文将军提醒,但我想我已经想清楚了。”

    陈诺出了大帐,立即让赵雪,韩猛去通知他的那些部下,让他们都去领酒肉,晚上大摆筵席。那伙士兵倒是没有想到有这么好事,谁不乐呵,全体出动。

    等到晚上筵席大开,陈诺让他们尽情的吃尽情的喝,亲自给他们端酒。吃喝得差不多了,陈诺突然一罢盏,宣布让他们吃完都可以回家了。

    这下把众人愣住,要说家,家在哪里?若不是因为没了家,没了口粮,他们会入伙黑山?外面兵荒马乱,粮草不生,有多少人因此饿死了?既然如今投降了袁家,那就是袁家的兵。当兵吃粮,要是不当兵了,那还指望谁给粮食吃?如今要轰他们走,那不等于将他们往死路上逼吗?

    他们也是吓得赶紧罢盏,纷纷求饶。但奈何陈诺执意要他们走,那些人也是事到临头,吓得哭做一团,跪地求饶。

    陈诺看看差不多了,也就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们要留下来也无不可,但养兵是打仗的,不是吃白粮,不是整日的晒太阳、捉虱子!战场上要是没有纪律,没有本领,那是真要死人的!你们如果想要活下来,想要继续留在营中,那就必须一切服从于我,服从于命令!你们必须每天勤加操练,锻炼体魄,今后要是再让我看到有谁偷懒,我就立马让他滚蛋!”

    众人一听,心里石头落下,纷纷叩拜,愿意遵从。

    陈诺点了点头:“也请你们放心,只要跟着我,有功必然有肉,有劳必然有酒,大功大劳就有大赏,我是绝不亏待你们的!”

    众人听说以后还会有肉有酒,都是眼睛冒着绿光,期待无限。

    毕竟本性难移,等到第二天操练了,有些人好像是忘记了昨晚陈诺说过的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依然故我。陈诺也不客气,立即让两边执行军纪的士兵拿了其中一人开刀,将他衣甲扒了,从士兵堆里往外就拖。

    陈诺手按着佩刀,环视众人一眼,大声道:“我昨晚已经再三言明,想要留下来的必须严格执行我的军令,有敢松懈者立马逐出军营。这小子不但不听,而且明知故犯,是罪加一等!听着,我不但要将他逐出军营,而且要将此子拖出去砍首示众,以儆效尤!”

    众人是噤若寒蝉,头上抹汗,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

    眼看再有一步就真要被拖下去砍了,陈诺示意韩猛,韩猛明白过来,也就替那人向陈诺求饶。告之再三,陈诺方才松了口,说道:“好吧!念他初犯,暂且将人头寄下,以待将来将功补过。”

    被拖出去的那人眼看活不成了,突然被人弃在地上,耳听到陈诺亲口赦免,已是吓得大

    小便失禁,软瘫在那里。其他人一看,好像刚才陈诺要杀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也是跟着一阵紧张,听到不杀他了,也是终于跟着松了一口气。

    不过,经历这一事,他们再也没有谁敢无视陈诺的话了。谁还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三天一过,文丑再来看,只见队伍齐整划一,没有一人敢斜视,更无人敢交头接耳,自始至终保持精神昂扬,就像是换了一批人,完全没有了先前松弛垮懈之态。

    文丑看了陈诺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走了。

    陈诺用三天时间训练他们将队伍站直了,接下来就是训练他们如何正确的使用兵器。他们这些农民出身的土匪,虽然整天的舞刀弄枪,但真心的不会使用它们,只会一股脑的乱来。若是投入战场,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对于枪棒的使用赵雪比较在行,虽然她是个女的,但目下队伍中能懂这些的,还真只有她了。他是不好找文丑要人,也只好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

    舞刀弄枪倒极是符合赵雪的个性,接到陈诺交给她的任务,她倒是一丝不苟的去完成。她整日带着那伙士兵操练,乐此不疲,也的确辛苦了她。

    在练习使用刀枪之余,当然是不断强化体魄。

    韩猛以力气称雄,在这方面他是专家,陈诺将这任务交给他自然放心。

    当然,陈诺知道在这个乱世别人有本事不如自己有本事,不但士兵要练,他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他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跟着韩猛锻炼身体,同时也跟赵雪练练长枪的使用。他脑子不笨,又容易把握诀窍,很快也就从她那里学到了一些基本的临战枪法。赵雪除了长枪,亦知晓使用铁剑短刀等兵器,只要陈诺肯学,赵雪当然乐意倾囊相授。

    也难得赵雪和韩猛对他一对一的施教,陈诺学的极快,不但身体比起以前强健多了就是兵器的使用上,那也是十八般兵器随拿随应手。

    赵雪还教了陈诺一套赵家枪法,可惜陈诺刚刚粗粗学会,没有来得及巩固呢,因为文丑的一道命令突然打断了。

    文丑召集部下将士,向他们宣布:“你们都去准备一下,两日后随我出兵阳城!”

    如果猜得没错,阳城在豫州,那里接近京畿雒阳,是董卓防守的地方。而且,那边的势力错综复杂,孙坚、刘表、袁术,都在那里,此刻突然发兵阳城,不知道是何意?难道袁绍突然大发慈悲,要重新扛起伐董大旗,与董卓再争一雌雄?

    陈诺有此疑惑,其他人也同样有此疑惑。但文丑只管传达命令,并不跟他们解释,并让诸人严守秘密,不得外传。

    陈诺回到帐中,突然想到自己这么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冀州,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郭嘉了。

    前些日子,荀突然出走曹营,他那时因为受韩馥一事牵连,自身难保,自然没法劝阻荀。等到他知道消息,荀也已经走了,已经不及追了。

    荀走了,或许陈诺无法阻挡,可他接下来最担心的,莫过于郭嘉了。

    他这些日子都在军营,虽然与外面消息阻隔,但他对于郭嘉的消息,那是故意留意的。就在前些天,他就听说郭嘉醉后曾与逢纪争论起来。

    听说事情是这样起来的,那天袁绍召集众谋士商议稳定冀州的大计,郭嘉不知什么原因迟到了。他那时仍是一副醉醺醺之态,手里拿着他的酒葫芦,到会上也不肯丢下。

    想逢纪自恃元老身份,对后入伙的这些冀州名士他是有强烈的排斥心的,他看到郭嘉此举,那是揪到了郭嘉的辫子了,还哪里肯放过?他不以郭嘉迟到为由说他,反以郭嘉‘不检点’,有失威仪的说辞,请求袁绍治郭嘉的罪。

    想袁绍本是公子哥,最是注重这些繁文缛节,更何况,有汉一朝也是自始至终强调‘汉官威仪’,逢纪这条理由也是够让郭嘉喝上一壶的了。那郭嘉也许是真的有点醉了,当庭就骂狗屁,狗屁,害得逢纪老脸通红。

    袁绍虽然厌恶此事,但他毕竟刚刚接手冀州,又是以一副周公之态礼贤下士,郭嘉虽然在外不甚显名,却是他延请过来的,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了,所以只做和稀泥处理。

    这事情虽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陈诺就怕历史会再次重演。若郭嘉因此事从此对袁绍寒心,下定决心要离开袁营,那该如何是好?

    已经支助一个荀给曹操了,他可不想还有一个郭嘉再去帮助他。

    怎么办?为今之计也只能是逆一次天,无论如何也要去找郭嘉说说,再也不能让他这样的人才流失掉了。也只有先安抚住了郭嘉,或许陈诺才有心思随军西征。

    只是他此刻身在军营之中,又刚刚下达了出战的命令,按照军令是不准再私自出营了。可为了郭嘉,他也不能考虑那么多了,只好连夜来见文丑。文丑倒是没有难为陈诺,放了陈诺一天假,准他出营。

第三四章:与君共图王霸业

    陈诺突然来见郭嘉,郭嘉倒是有些意外。

    他笑问道:“陈将军不是应该在文丑将军帐下吗,今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儿来溜达了?”

    陈诺满脸羞愧,连忙拱手说道:“诺自入文将军帐下,一直忙于操练兵马,没有时间过来看望奉孝,奉孝你千万不要见怪!我这次来是因为明儿将随文丑将军远征,恐怕以后见奉孝机会少了,所以就请了一天假,特意赶过来,想陪奉孝你喝喝酒聊聊天。”

    郭嘉笑道:“我这大闲人别的不会,喝酒聊天我最在行了!”

    说着,拉了陈诺的手往里面走,一面让人准备酒菜端上来。

    郭嘉走到一半,笑问:“这冀州不是刚刚稳定吗?怎么又要打仗了吗?”

    陈诺没有隐瞒,点头道:“是,诺这次随文将军西征,并不知道具体任务,只知道目的地是阳城!”

    郭嘉轻哦一声,捋着胡须,一面请陈诺坐了下来,方才缓缓说道:“据我所知,这阳城一直以来可是孙坚孙文台的驻地,此地毗邻京畿,董卓部将牛辅就在这一带活动。袁将军刚刚拿下冀州,就急着派兵赶往阳城,此中必然有蹊跷啊!”

    陈诺点头:“我等也不明白这个道理,但问文将军,文将军他也并不告诉我等,只要我等遵命行事就是。”

    郭嘉笑道:“这孙文台在名义上是袁术袁公路部将,而袁公路虽然跟袁本初将军是兄弟,但他们关系向来不和,所以袁公路接连公孙瓒公孙伯,而袁将军则与荆州刘表刘景升亲近。袁将军此次出兵,他既然不可能是为了帮助他兄弟对付董卓,那么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陈诺眼睛一亮,也立即明白了过来:“奉孝是说……”

    郭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接着转而一笑,说道:“这些都是机要,一般人是不准许知道的,如今陈将军你都把这些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出卖将军吗?”

    陈诺哈哈一笑,摇头道:“我若信不过你奉孝,今天就不会特意来找奉孝你喝酒了。”

    他又环视了屋内一周,突然问他:“奉孝你这是准备要远行了,还是从此弃冀州而去?”

    郭嘉一愣,以笑掩饰:“陈将军这是哪里话?我在袁本初将军府上一直好好的,也不缺衣少穿,而且人家袁将军愿意延用我们这些冀州老人,有俸禄可拿。我既不会远行,更不会弃冀州而去,不知陈将军为何突然出此言语?”

    陈诺说道:“那恕我冒昧一问,既然奉孝不准备远行也不准备弃冀州而去,可为何屋内这些茶几木案上都是满积灰尘也无心打扫?这可不是一个长住之人应该有的。”

    郭嘉笑道:“陈将军或许你还不知道,我这人懒散惯了,对这些琐碎事情从来都是无心过问的。就在此前数天,逢纪逢元图就曾在诸位同僚面前责难我,说我不治检点。

    哈哈,当时我虽然骂了他,但事后想想他说得其实也很对呀。这就是本本真真的我嘛,我为何要为了别人看得舒服而委屈了自己?如其花那些时间在这些琐碎事上,还不如多喝两盏酒呢。”

    陈诺一笑,却摇了摇头,说得:“非也非也!这是奉孝你的解释,但我有另外一种看法,不知道奉孝你愿不愿意听?”

    郭嘉极其感兴趣的看了陈诺一眼:“试为我言。”

    陈诺拱了拱手,说道:“道理很简单,其实对于这些琐碎事情奉孝你并不是不关心,而是懒得去关心,甚或是出于内心的某种抵触。就拿逢大人诋毁奉孝你‘不检点’一事来说吧,你原本可以满不在乎的,可你在乎的是你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你反驳他,你骂他,骂的是他,可又有谁知道,你骂的是世间的繁文缛节,人情的虚套刻薄?”

    郭嘉沉默不语,但在内心深处,已是暗暗一叹。

    世上最难求者,莫过于遇一知己吧?

    只听陈诺接着说道:“像是奉孝你喝酒一样,你喝的虽然是酒,但其实喝的是寂寞,是无奈!”

    郭嘉刚刚举起酒壶,酒还没有进喉,乍听到陈诺这一精辟之语,不由愣住,将酒壶放下。

    他看向陈诺,惨然一笑:“喝的是寂寞?是无奈?”

    他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陈诺也站了起来,再看郭嘉已是泪流满面,他也是吓了一跳,赶紧道:“诺无知,若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还请奉孝你不要放在心里。”

    “你说得很对,很对,继续说下去!”

    郭嘉自觉失态,也就以袖掩面,缓缓落座。

    陈诺随之入席,看郭嘉没有事了,他也就放下心来,接着说道:“想奉孝家世虽然没有袁家那些人显赫,但也不至于自污以处世。不然你也不会自幼洁身以自好,专门结交英隽,而从不与俗人混杂,可见你是有很大主见之人,岂会与一般之人同流合

    污?”

    郭嘉苦笑一声:“结交英隽,不与俗人混杂?这些都是志才告诉你的吧?”

    陈诺不置可否的一笑:“当然,奉孝之所以这样做,不过因为汉末以来黑暗之世道使然。想灵帝时要想当官,都是以钱来论,曹孟德之父曹巨高就是以巨亿买了一个太尉。

    灵帝之后,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要拥有显赫的家世。别的不说,就像是袁将军,他就是常以四世三公身份自居,不然诸侯会盟讨伐逆贼时也不会推他为盟主,他这就是沾了家世的光。”

    郭嘉呵呵一笑:“古今同然,我辈心里明白就是。”

    陈诺点了点头:“虽然这么说,但奉孝你既然胸藏抱负,岂能埋没不出?奉孝你先是侍奉韩大人,可惜他本是个庸才,他不能用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自韩大人让出冀州后,奉孝你本可以和荀荀文若一样一走了之,但你之所以没有急着离开,就是因为你仍寄希望于袁将军,观望袁将军其人能否成就大事。”

    郭嘉笑道:“正如你前面说的那样,袁将军家一门四世三公在朝廷为官,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而他又能折节下士,礼贤他人,有周公一浴三握发,一食三吐哺之范,冀州名流多有归心。像他这样能够用人的人,不就是所谓的明君吗,岂有不能成就大事之理?我选择他,为什么不可久留,何须观望?”

    陈诺摇头道:“你我心知肚明,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袁本初是什么人,你观察他这些日子,怕是最清楚不过了……”

    郭嘉仔细的看了陈诺一眼,赶紧打住他话:“你跟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会向袁将军告密?”

    陈诺笑道:“好吧,奉孝你既然到现在还信我不过,那我就替你把袁本初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大概说出来吧。”

    郭嘉眉头一皱,笑道:“你能猜出我是如何看待袁将军的?啊哈哈,有趣有趣,试为我言!”

    陈诺也不客气,说道:“袁本初因为出身关系,一直摆出四世三公的臭架子,处事待人繁礼而多仪,在奉孝你看来,这些都是繁文缛节,是多余的。所以袁本初之折节下士,在奉孝你看来不过是好收名誉罢了。而自从袁本初接手冀州以来,虽然任用了一些人才,但多是好他人之虚名,一并招揽了来,却不知道甄别任用,不然如荀文若之才也不会这么快就流失。

    说到底,袁本初其人不过欲效仿周公下士,却又不能懂得用人之机。像他这样好大喜功之辈是必难成其大事,所以你才借逢大人之事借题发挥,虽然在骂逢大人,实则是指桑骂槐,骂的是他袁本初。想你那时出来后其实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袁本初远去,另谋新主。我说的这些,不知是否奉孝你心中所想?”

    郭嘉大骇,他是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够看懂他的心思。但这种无奈自他口里说出来,却又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他愣住半响没有说话,只是喝着葫芦里的闷酒。

    也许陈诺说的对,他喝的不是酒,是寂寞,是无奈!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索性说个痛快。

    陈诺逼视着他,又道:“想奉孝你隐匿多年不出,就是为了出来后能够一鸣惊人,找到一个可以效劳的明君,与其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只是可惜的是,韩大人不是你心目中的明君,就连袁本初,在你观察了他许多日子后,也终于不得不心灰意冷,他不过是个假周公,难有大成!

    而袁本初他实在就知道摆架子,用他的那些繁文缛节来虚以待贤。在你心中,这些繁文缛节还不如任性而为,所以你情愿‘不检点’,也要以行动来与袁本初相抗衡。所以你宁愿整日以酒来麻痹自己,也不愿意眼看梦想破碎。

    子曰,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你这是故意自污以藏其身,宁愿选择离开这里,也不想多留片刻。当然,我来时无端指责奉孝家中不干净,其实并非有意冒犯,实则是从这些里面微窥到了奉孝你的某些决心。我这人又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还请奉孝你不要见怪!”

    郭嘉一笑,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变成哈哈大笑。

    他实在难得这么一笑了,居然是捧起酒葫芦,咕噜咕噜的将烈酒往喉咙里猛灌下。看这架势,他是不把自己喝死是绝不罢休的。

    陈诺可不想郭嘉有事,还想去劝。但见他一口气喝下半葫芦酒后,突然一甩酒葫芦,掷出数丈远,哈哈而笑:“我奉孝从此戒酒,然之可为证!”

    “他居然称呼我表字了,他居然称呼我表字了!”

    陈诺心里狂喜,他能由陌生的‘大人’转而‘将军’,再到现在的一声‘然之’,别人也许很是不以为然,也只有陈诺了解个中况味。

    他这声‘然之’,那是除了尊敬而外最亲切的称呼了,陈诺当然很是在意。

    陈诺大喜,将酒盏一罢,笑道:“好,我为奉孝你作证。从此以后,奉孝,再也不饮酒了!”

    陈诺说着,与郭嘉相视而笑。

    郭嘉将酒壶丢了,端坐苇席上,还别说,精神好多了,人也帅气了不少。只见他突然收拢笑脸,轻叹一口气,看向陈诺:“自董卓之乱,天子蒙尘,上命不能下达,致令诸侯割据,人心大乱。有如乌云之蔽日,实让人不得不忧心!”

    陈诺看他如此忧心,也就为他分析:“天子虽然在董……他们一帮西凉贼人手里,但是董……他暴而无恩,也必将死于贼手,是董……贼人不能久乱也,天子虽然暂遭蒙尘,也必然有惊无险,最终脱于那帮贼人之手。”

    郭嘉微一皱眉:“然之,你为何一提到董卓就脸部抽蓄?好像很是痛苦的样子,是你跟董卓有大仇,还是……”

    陈诺也不知为何,所以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郭嘉也就点了点头:“你说董卓他暴而无恩,必死于贼手,可他身边常有吕布护卫,吕布其人勇冠三军,无人能敌,只怕要想除掉董卓也未必容易。”

    陈诺神秘一笑:“只要是男人就有缺点,卓乃好色之徒,吕布也是正当壮年,所谓英雄爱美人,若他们两个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试问他们还能密而无间吗?”

    郭嘉一惊,说道:“此乃妙计!若能以此计离间此二人,董卓何愁不除?”

    陈诺嘿然一笑,点头道:“卓虽然不足为虑,怕就怕卓死之后,吕布控制不了局面,而西凉马腾、韩遂他们一直拥兵自重,只怕关中从此大乱,不再为国家所有。”

    郭嘉捋须想了想,又问:“如然之所言,关中大乱后,天下该会是如何走向?”

    陈诺也不隐瞒所知,说了出来:“目今刘焉据益州而守,刘表跨有江表之地,此二人乃守成之辈,不会有大作为;而袁本初与公孙瓒相争与河北,必有一场恶战;徐州虽有陶谦,但他年纪已迈,膝下子嗣难以为继,只怕不保;袁术华而不实,却又想妄图其他,早晚不得其死;至于刘备、曹操之辈……”

    陈诺也不想再说了,他之所以知道这么多,全是占了‘先知’的大便宜。可是天下大势,变幻莫测,因为他的到来早已经改变了。

    比方韩馥,他本可以晚些死的,可因为有他,还是早挂了。

    既然出现了变数,那么像曹操、刘备之人的未来,他还真的不好说。至于孙坚死后有孙策孙权,继而开拓江东基业,那更是不能说了。反正他也只能是点到即止,免得外人视之为妖。

    郭嘉嘿然一笑:“你说的刘备,可是那个如今身居平原令的刘备吗?他不过是公孙伯上表的一个小小的县令,他能有什么本事,能让然之你将他与曹孟德相提并论?”

    刘大耳此刻在平原任县令?平原就在青州,跟冀州搭界,看来有空得去会会他。

    听郭嘉这么一说,想到孔融派太史慈求救于平原刘备时,刘备会惊呼孔北海居然知世间有他这号人,看来郭嘉不了解刘备也是很正常。不过他能说出刘备的所在,看来他是关心冀州事务的,了然于周围的形势,只是对刘备其人不大了解而已。

    陈诺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了笑,说道:“我观奉孝如此看重曹孟德,想必奉孝出走袁本初后,是心里早已经有所打算了?”

    郭嘉说道:“不瞒你说,在此之前我纵览天下人才,相对比较,没有一人能出曹孟德之左。可适才与然之你一番话后,我突然觉得是我自己见识太过狭隘,放着身边明君不从却另觅他人,实在不智之举。现在我想好了,我暂时不打算离开袁营了。”

    陈诺心口猛跳,虽然他的话够白了,但他仍是不敢相信的问出:“不知奉孝口中所谓的明君,是何人?”

    郭嘉站了起来,走到陈诺席前,说道:“我想好了,目今与我能够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者,非公莫属!”

    郭嘉说着,居然对陈诺一拜。

    陈诺欢喜得差点心脏都跳出了胸口,他居然对自己尊称公!

    他赶紧离席而起,手挽住郭嘉,说道:“诺何德何能,能让奉孝你跟我一起受这个苦?想诺如今职不过一个小小的部曲督,部下不过一两百号人,而且还是仰借他人之鼻息,自身都难保,你这样就草草下了决心,是不是……”

    郭嘉不理,说道:“如陈公先时所言,所谓乱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欲成霸王之业,必先择其君而从之。再有,陈公你先前说灵帝之世以钱买.官,灵帝之后以家世论才,可陈公你还忘了一点,如今乱世不单单看的是这些,还要看他的能力。想当年高祖创业不过一个亭吏而已,使其终成大业者,能选贤任能,赏罚分明,其志坚定尔,公能做到,则大事不难成矣!”

第三五章:诺虽末将,其实帅也

    冀州刚刚易主还不到一个月,一支由两三千人组成的队伍突然开了邺城门,由南向西而去,目标阳城。www.uu234.cc

    带队将军乃袁绍大将文丑,现拜扬威校尉,骑了一匹高头大马,身穿玄甲,头戴羽盔,手里握着浑点钢枪。他面部表情冷峻异常,虽然一路上从不轻易开口说一句话,却能始终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诺身为文丑帐下将领,自从他编入袁营以来,除了跟文丑在谈论有关军务时会难得争论上几句外,平时他们几乎是很少说话的。

    对于文丑,陈诺甚至不得不用高深莫测来形容,这样的人物应该是最可怕的吧?

    颜良厉害,上次在冀州城外挥刀砍起人来如同剁瓜,三下五除二,马蹄所过能倒下一片。这些都是陈诺亲眼所见,所以颜良的厉害是可以看得到的。

    而文丑呢,整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没见他打过人骂过人,可他的部下却无不是对他噤若寒蝉,视若神明。他的无形之威,是看不见的,更让人感到胆颤。

    起码到现在,他都从没有小看过文丑。

    陈诺这次随军出征,所部一百七十八人,倒是一个都没有少。

    只是,陈诺所带的队伍相对于其他人的队伍,似乎很是惹眼,或者很是刺眼。

    他队伍里,有刀盾,有长枪,兵种交杂,而且所用的兵器也较为迟钝。这只在其次,更要命的是,因为是黑山降卒,他们就连一副好的衣甲也没有,甚至连草鞋也穿不上,只能打着光脚走路。

    陈诺为此事曾向文丑提过,但陈诺不会想到,文丑会默然而视。

    “他们有,是因为他们敢杀人,敢从死人身上抢过来!你们没有,为什么?”

    面对文丑的置疑,陈诺没有丝毫反驳。

    文丑说的没有错,他们有,是因为他们敢于拼杀,只有杀死了别人,才能从别人身上抢衣甲抢兵器。这些道理或许很是扭曲,很是不健康,可这些也正是文丑所部在百战中能够存活下来,能够为袁绍所倚重的原因。

    而他的部下之所以没有,那是因为他们根本还没有懂得这些。他们不懂,在这个乱世,想要活下了,只有拼命去杀,拼命去抢。杀了别人,你才能活,抢了别人,你才能武装自己。

    这,就是乱世的生存之道。

    所以,陈诺并没有埋怨文丑,反之,他将这些都加诸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每个人都明白这些道理。只有他们能够明白这些,那么,将来在战场上也就能多存活一天。

    话说回来,虽然他所带领的队伍军容是差了点,衣甲鞋履他是一时没办法给他们换新,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对他们的强化训练,也的确起到了明显的作用。

    外表虽然比不上其他人的光鲜,但精神上却是人人看起来都很是振奋,士气也是十分的高昂。

    “这都是我的功劳!”

    赵雪嬉笑着,看着这齐刷刷的队伍,很是有成就感。

    赵雪有功劳当然不能抹杀,陈诺对她夸奖了两句,又赞许的看了韩猛一眼。在对这两位功臣嘉许了后,他脸上虽仍是保持着笑容,心思却已经飘忽在外。

    他又想到了临行前的那一天,他在郭嘉府上与他之间欢洽的密谈。

    郭嘉既然将陈诺跟高祖相提并论,那么也就表示他愿意择其而从,从此誓死追随陈诺,以萧何陈平自居。为此,他为陈诺简单的谋划了一下未来,以确保能够顺利成就霸王之业,而不是被其他诸侯所鲸吞。

    “袁本初虽然徒有虚名,难成大事,但他毕竟身居四世三公之声望,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人心一时之所向。他又刚刚拿下冀州,正是气势鼎盛之时。

    正如公适才所分析的那样,在关中有董卓之乱,西凉有韩遂、马腾之扰,益州有刘焉刘君郎,荆州有刘表刘景升,北面有公孙瓒公孙伯,南面有袁术袁公路、孙坚孙文台,还有兖州的曹操曹孟德,徐州的陶谦陶恭祖,以及张邈张孟卓、刘备刘玄德之辈,更有黄巾,黑山,白波之乱未靖,加上外有匈奴,乌丸,西羌乱我汉境!如今天下可谓诸侯棋布,遍地狼烟,强者图存,弱者消亡。

    关中就不必说了,就是河北,公孙伯也必与袁本初有一大战;袁公路为了抢夺荆州,更是不会放过刘景升;而南面,曹孟德又非等闲之辈,必然为了图存,不能不兵出徐州;江东方面,虽然一时看不出什么大患,就怕袁公路在那里插上一脚,到时时局难料。

    当年陈(胜)王之所以败,败就败在为天下先。老子尚且自谦,吾不敢为天下先。所以说,在天下大势没有清楚之前,轻举妄动不但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容易遭到抑杀,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为公计,如其过早暴露,为他人所嫉,不如韬光养晦,以待天时。嘉的意思就是,如其我们过早脱离袁本初遭来天下人之害,还不如暂时凤栖梧桐,借树乘凉。在其手上磨

    砺刀锋,逐步建立威望,收揽人心,等到天下大势清晰的那么一天,再与绍划清界限也不迟。

    这正如易经卦象,初九,潜龙勿用。等到时局明朗时,再飞龙在天。到时公可横大河而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

    郭嘉为他规划的蓝图,其实跟陈诺不谋而合。

    郭嘉让他先韬光养晦,再谈争衡天下。他说的其实还是比较委婉的,他并没有指出陈诺最大的劣势,不但在于威望不足,更在于他出身低微,虽然说下冀州,但身无军功,无能服人。所以陈诺想要壮大自己,也的确先要给别人打打工,才能再谈创业的事情。

    更何况,袁绍那可是一颗大树,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在他之下,不但有凉可乘,而且因为此人志大才疏,能招揽人才而不会用人,那么漏网之鱼必是多多。陈诺就只用跟在他屁股后面捡捡,也足以自壮,不说别人,郭嘉就是其一。

    所以说,绑上一个袁绍,也足以捞够争霸天下的资本。正如郭嘉所形容的那样,到时横河北四州而与诸侯争霸,何愁天下不能为他所有?

    “哈哈,这也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伟大吧。”

    陈诺这么猛一阵自我陶醉,却完全忽视了所行之径。等到他心思回转过来,这才发现大路旁许多穷苦的百姓正守望相助,眼巴巴的目视着他们这支队伍从眼前经过。

    看他们之中许多人衣不蔽体,面瘦如槁,更有许多幼.童骨瘦如柴,**着上身害怕的藏身在大人身后。而其中还有许多上年纪的老者,都是白须白发,手臂露出来如一根木棍那样,眼睛里因饥乏而燃烧出熊熊之火,满眼浑浊着泪水。

    陈诺没有遇见罢了,既然遇见了,也实在不忍心,他立即请求文丑暂时将军队停下,他还想向他求点粮食分发给饥民。但文丑不管,也不会给他粮的。陈诺无奈,只好将自己队伍里的粮食分了点出来,将他们都散发给了那些饥民。

    这伙饥民也不少,发出去的粮食虽然管不了什么,但多少是一些心意。那些饥民拿到事物也顾不得称谢,含着泪水把拿到手中的面饼吃了。

    陈诺看到其中一对花发夫妇,看着他们因囫囵吞枣噎着了喉咙,以及眼睛里挤出的泪水,他感慨颇多。不知为何,他看到他们,眼中的他们突然变得那么的贴切,仿佛他本应该有这么一对年老的老人在家期盼着他回去。

    他的脑袋剧烈的疼痛起来,左右脑霎时间一阵捉对的厮打。旁边赵雪等人都不知道陈诺是怎么了,都是吓了一跳。

    不但看到这对年老夫妇,就是其他老者,他的内心也是突然起了一阵怜悯心。或许,他此刻应该怜悯的不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

    那么他们是谁?他们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儿,我儿!”

    有人在呼唤他,招着手,像是要他回家。

    “不不!”

    陈诺猛然睁开眼睛,他们消失了,但却又好像根本就没有来过。他们,他们到底是谁?

    “将军,你怎么了?文将军刚才让人来催了,让将军快些动身,不能耽搁行程。”

    听到韩猛的提醒,陈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转身再与那些饥民说了几句话,顺便打听了些消息。陈诺丢下饥民,先来到了文丑跟前,向文丑说道:“文将军,末将从那些饥民口中得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希望文将军能够引起重视。”

    文丑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也不问什么,走到马匹旁边,就要踩镫上马,但被陈诺及时以手挽住。

    陈诺也不怕惹恼了文丑,只是据实说道:“刚才那些饥民说,他们都是从陈留沿着白马,渡过大河逃难到这里来的。”

    文丑不屑一顾的看了陈诺一眼:“这又能怎么样,能说明什么?如今难民到处都是,你还真想走一路接济一路?要是那样,我看你们不用等到阳城,早就饿死了!”

    “可是……”

    既然文丑执意不听他的,他也没有接着说下去。

    可是眼看着越是靠近黎阳了,饥民也逐渐的多了起来,陈诺心里打鼓,再也顾不得其他,扯马上去跟文丑理论:“文将军,请听我一说!别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陈留的太守可是张邈张孟卓。他治下虽然不甚富裕,但他今年的粮谷足以活一郡百姓。他就算再混蛋,也不可能眼看着治下百姓有难而不救,让百姓流离至此。

    更何况,张孟卓可是有名的侠义之士,济人之所急。以他虚好名声的个性,他是绝不会放任自己治下之民往他郡乱窜而置之不理的。可如今一下子多出这么多饥民,而且他们不往别的地方跑,居然渡江而来,这其中文将军难道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文丑冷冷一笑:“你这一路上大惊小怪的还不够吗?就连这一点小事也要掺和?陈将军,你可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是干什么来了。我们是军人,不是什么慈善使者,可不是管什么饥民来的。”

    陈诺眉头一皱,当即说道:“可文将军你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我们的父母,若没有百姓种粮纳税,我们拿什么来吃?如今百姓有难了,难道可以说这些风凉话?”

    陈诺一闭眼睛,“当然,这些不是我要说的,我要说的是,提醒文将军一句。文将军,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黎阳,乃我冀州南面之门户。若此地有失,则冀州危矣!如今黎阳突然平白的出现了这么多饥民,难道文将军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文丑一听,脸色一沉,说道:“你的意思是张邈他敢觊觎我黎阳不成?”

    陈诺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张邈他虽然身在陈留,可他势力已然触及大河而北,而黎阳不但是北上冀州的重要通道,我冀州的南门,同时也是张邈他的北门。想他若想以后不遭受冀州方面的危险,则必须控制此地,一旦锁住黎阳,张邈的陈留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文丑鼻子一哼,手中钢枪一点,吞声怒道:“他敢!”

    陈诺嘿然一笑:“文将军可别忘了,现在的天下可是强者霸之,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那可是什么也做得出来的。远的不说,就是吕布吕奉先,他本是并州刺史丁原丁建阳的干儿子,可一旦被卓说动,最后怎样?更何况,文将军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另外一件事?”

    文丑眉头一皱,问他:“什么事?”

    这事其实也是他最近听郭嘉说的,故而因为此事而对张邈比较敏感。

    想这事文丑他未必不知道,但既然他有此一问,陈诺也只好跟他说了:“想当年袁公为盟主,主盟各路诸侯讨伐卓,时张邈就是其中一支。他当时就已经是陈留太守了,而那时袁公亦不过一郡之守(董卓所拜渤海太守),却要听他的号令,自然有点不服,难免口出狂言。

    想袁公乃何许人也,岂容他放肆,只是他因为盟主身份,不想跟这厮争论。不过事后袁公跟曹孟德说起,遂有意让曹孟德替他出出这口恶气。曹孟德既不想得罪张邈,又不想得罪袁公,自然乐得做个和事老。但这事最后还是被张邈知道了,想他能不嫉恨?加上袁公新得冀州,一时无心处理黎阳之事,他便以为黎阳疏于防范,若果趁机来夺,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文丑沉默不语。

    陈诺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而今黎阳城外来了这么些难民,而且多是从陈留而来,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张邈他的居心叵测。想黎阳城外突然增加了这么多的难民,黎阳守兵本来就少,又有处理这些事情,势必分散守军的注意力。如果贼人趁此机会杀来,敢问黎阳还能坚守得住吗?”

    文丑想了想,仍是坚持己见:“虽然如此,但我们的任务并不在此。我不想因为此事袁公会怪罪我等,所以黎阳,我们不能停留。”

    陈诺眼看他就要弃黎阳而走,心里不忿,赶紧道:“所谓事急从权,我等明明知道黎阳有危险,必然损及冀州整体,为什么不去救?如文将军实在不愿意,那也无妨,请文将军准许我带领本部人马协守黎阳,待黎阳危急真正解除后,末将自然会带领人马赶去阳城复命!”

    文丑身旁其他诸位将军互相看着,都觉得没有这个先例,更何况正如文丑所说的那样,他们的任务不在这里,是不能乱来的,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陈诺在说出这么一番话后,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在打颤。

    想主将文丑既然决定不在黎阳停留了,他作为文丑的部将,是绝对没有理由再做争论了。可能是陈诺骨子里的那股不舍不弃的劲,他既然决定去做的事情,那么就算再困难也要努力去实现。

    文丑一时没有说话,诸将看他脸色变化莫测,也怕文丑发怒,赶紧去解劝陈诺,让陈诺不要再坚持己见了。但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文丑居然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但又吩咐陈诺,“只不过只能准许带你所部人马前往,其余各部皆不得助战,继续绕道黎阳赶赴阳城!”

    诸将都以为听错了,就连陈诺也是微微一愣。既然文丑都这么说了,他怕文丑临时反悔,所以立即召集了所部人马辞别文丑出发了。

    文丑在马背上目送着陈诺远去,心里嘿然一笑。

    陈诺并不知道,文丑之所以答应他的请求,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袁绍在他临行前,就曾交代过他:“诺虽末将,其实帅也!”

    正因为袁绍的这句话,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自己反对的态度,转而支持。

    既然袁绍如此看得起他,那他还真要看看陈诺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他把手一举,其余大部人马也就相继绕黎阳开拔了。

第三六章:奋战吧!典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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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阳城外,大批难民正往城内涌入,城门都快被挤垮了,但难民仍是如水一样,始终不断。www.uu234.cc

    袁绍前时曾将朝歌清水口的部队往黎阳驻扎,是为了策应陈诺,威慑韩馥,等到陈诺说下冀州,袁绍接过韩馥长子手中的印绶,立即率部赶赴邺县赴任。袁绍虽然掌了冀州的大印,城内叛乱也基本肃清,但为了震慑作用,袁绍不得不将所部精锐全都带到冀州弹压地面,而留守在黎阳的守军不过五六百人。

    袁绍刚刚接手冀州时间不长,要处理诸多事务,黎阳的防务方面一直未能引起他的重视。黎阳城池规模本来不大,守军又少,如今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的难民进来,如何承受得了?不到两日也就陷入了瘫痪状态,城内外一片混乱。

    等陈诺来到黎阳城外,城外的难民仍是不少。到底民怕官,那些难民在见到了陈诺这帮人,也是纷纷让道,不敢争抢。也幸好这样,陈诺方能带着他的人马快速靠近黎阳城。可眼看着到了城门前方的护城河边,难民都是拥挤在吊桥上,不前不后,道路为之堵塞,陈诺也不得不将所部勒令停下。

    陈诺抬头看了一眼城上的守军,个个无精打采,也全不理会下面的难民,甚至看到这么一支军队的突然到来,也只是象征的看了一眼陈诺所部的旗号,知道是自家人马,也没有继续理会了。

    让陈诺不解的是,城内外已经这么混乱了,怎么也不限制难民的涌入。虽然他们是一片好心,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再加上陈诺既然知道了底细,那就更不能让难民继续进城了。他下了马,还想走上前去解劝那些难民,没想到,他刚说一句话,旁边好事的难民起了哄,居然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厮打。

    陈诺若不是在赵雪等人的保护下紧急往后避让,眼看就要被这帮乱民给生吞活剥了。眼看着乱民骚动不止,陈诺心里大骇,这些难民如此放肆,竟敢对官兵动粗,看来当真是有预谋了。

    他赶紧上马,向城上喊话:“让你们的将军来见我,赶紧阻止乱民入城。”

    但已经来不及了,这边刚刚起哄,后方突然烟尘大起,金鼓大震,居然有一伙人马趁乱杀了过来。这些人马好像是在旁边埋伏好久了,眼看机会来了,也立即杀了出来。粗粗一看,起码在千人以上,而且装备较精良,长枪大戟,强弓硬弩,一冲出来就是呼喊震天,向天乱射箭矢。

    来人打的是张邈旗号,带队将军姓赵,果然陈诺猜得一点也没有错,张邈终于还是来了!

    赵雪等人眼看身后来者不善,皆是力劝陈诺待贼兵还没有杀上来之前,赶快进城。陈诺当然知道双方实力悬殊,要动起手来很是吃亏,可要是硬冲进城,那么就必须快速的解决掉眼前拦路的难民。可这样一来,未能灭贼先向百姓下手,实在不忍。就算他明明知道这群百姓中间不全是难民,必然有好多张邈派出的奸细混杂其中,既然好歹莫辨,他更不能乱来。

    这边混乱不堪,刚涌入城的难民和守军也发生了混战。难民急着进去避难,而守军突然看到有贼人杀入,他们也不敢稍稍怠慢,既然拦不住他们,只好快刀斩乱麻,向难民举起了屠刀。很快,城门前后砍杀一团,难民不得不向外稍稍退却,不小心的,早被挤下护城河,被浑浊的河水所吞噬。

    眼看城门就要关闭,而贼兵夹击而来,难民四窜逃跑,陈诺不得不当机立断。既然已经没有时间进城了,那就为城内守军争取时间。只有黎阳城门关闭了,对方就算有再多的人马,只需苦守,还是可以等到袁绍救兵到来的。

    既已下了决心,陈诺当即取了一支长枪,大喊一声,带着他的一百七八十号人往敌人心脏里直插。照说,贼人一伙有千余人,而且个个装备精良,又是趁乱突袭而来,陈诺所领人马只有那么点,他不领着人逃跑,却胆敢向后杀来,确实令对方吃惊不小。

    指挥大军的赵姓将军并没有冲在前面,而是督战在后。他眼看有这么一伙不知从那里混入的卒子杀来,他轻蔑的一声讥笑:“螳臂当车,不知好死!”

    赵姓将军手一挥,发下号令。他旁边一个形貌魁梧的立地恶汉一见,立即是吐声若雷,跟着催命的战鼓声猛的再起,接着在将军身侧的弓弩兵组成数排,一起向天射箭。

    一轮箭雨下去,往陈诺以及他部下们的头上落下,有如下了一阵雷雨。

    本以为在一连串弓箭的打击下,就算不能让贼人血本无归,也必是伏尸体遍地。但令他惊异的是,对方居然能够及时以刀盾护在前方,在长枪兵对他方步兵的打击下,保持队形不乱,居然坚守了几个回合,并没有几个倒下。

    既然他方的步兵已经跟对方短兵相接了,他也就不好再行弓箭射击。一声令下,弓箭顿住。那立地恶汉往赵将军身边退去,有如门神,背负一对玄铁大戟,瞪大着双眼观看着战场,再也不动一下。

    陈诺所部虽然人数少,但他们毕竟是经过了陈诺一个月的强化训练,早已经脱胎换骨,战斗力非同往昔。再加上他们的老大陈诺又手持长枪甘于冲杀在前,赵雪、韩猛个个争先,他们也是

    为他们所感染,不知不觉的将生命置之度外而不自知,敢于冒矢冲杀。

    一人拼命,十人难挡,百人拼命,千人不惧。

    陈诺自然深刻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了,唯有带领他们杀出去才能找到一丝希望。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在陈诺他们的奋战下,他们也终于是让敌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可怕,数百人的队伍居然生生的被阻死在黎阳城外宽阔的战场上,再不能前进一步。

    眼看着再耗下去,黎阳城门就要关闭了,再不趁乱冲杀进去就要失去最后的机会了。在后面的赵姓将军也终于等不了了,他立即派出了压阵的骑兵部队。

    这支队伍总共不过数十人,但却是他的王牌,是准备做压轴大戏的,既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也不得不放出他们。这伙骑兵分做两股,如步兵的两只翅膀,步兵在与敌拼命时,他们则张开双翼,从左右包抄。这样一来,他们也就真正的切断了陈诺所部的后路。

    但陈诺并没有想到要后退,他只知道向前。

    他手持长枪,运用赵雪所教给他的赵家枪法,不断冲杀,当真是到了忘我的地步。也应了那句刀要磨,枪要练,虽然一阵劈杀下来,已折断了两支枪了,但却让他越来越应手,手中的长枪好像跟他化为了一体。赵家枪法使得久了,也越发的精湛,所以威力自然跟着不断上升。

    赵雪喜欢使用短剑,虽在军伍,也不改平时习好。在战场上,她身材娇小,又是刻意隐藏真实身份,她的短身材加上她的一口短剑,也当真成了绝配。有许多贼兵尚不知道她厉害的,还想故意找她茬,但多半自寻晦气。

    不论战场如何变化,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陈诺周围丈许,时刻保护着他,随时为他挡箭。陈诺的枪法是她交给他的,她先前见他使出来,还是钝手钝足,一点也不能让人放心。但等到陈诺反复使用,枪法精炼下来,不但为他挡箭的次数少了,有时还得依靠他来为她挡住凶器。

    到此刻,赵雪也是不得不对她的这个‘徒弟’另眼相看了。虽然陈诺使出来的威力比起他哥哥赵云还差得很远,但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日子里学到这个程度,也实在不容易了。假以时日,也必能有一番作为的。

    相对于赵雪,韩猛则除了拼命,什么也不顾。他本来是惯于徒手杀敌的,他此时抢了一把大刀在手,挥舞起来呼呼生风,一路直冲,杀在最前面替陈诺开路。

    城下血战一团,而城上,黎阳的守军拼命猎杀着难民,在陈诺等人的抵挡下,为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眼看着城门就要被彻底关闭,而城外游弋在陈诺所部身后的骑兵,却又一时不能够拔掉这颗钉子,赵姓将军不得不改变策略,让人以金鼓声传来这群骑兵放弃围剿陈诺他们,转而直冲吊桥。

    这伙骑兵凭借着马力,不到片刻也就冲到了护城河边的吊桥。此刻难民死的死散的散,余下的则挤在吊桥上,有想上前,有想退后。这样不前不后的,不但使得城上守军没办法拉起吊桥,也使得城外骑兵不能冲进去。

    骑兵手执长枪,背负弓箭,来到近前,突然驻足,还枪取箭,对吊桥内外难民一阵乱射。顷刻间,护城河之水为之呜咽,染成红色。

    张邈的骑兵尚未攻入城门,但陈诺所部也终于突破重围,杀向敌后。

    擒贼先擒王,自古之理。

    陈诺挥舞着长枪,指挥着众人往敌后将军大纛下直冲而去。

    此刻能派出去的都已经派出去了,赵将军身边所剩的不过一百号人,虽然数量上双方差不了多少,但在气势上完全两别。陈诺提着劲卒杀来,每个人身上几乎带伤而来,整个人如同洗了一回血水浴。他们狰狞着杀到,只怕鬼看到了都要避让三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血肉之躯。

    赵将军手握着剑柄,看到陈诺的突然出现,他也是吓得手心冒汗。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好他身边的那位立地恶汉,大叫了一声,让其他人保护将军,他则独身往前就冲。

    刀剑无眼,但那恶汉好像根本不要去看,箭矢飞来,徒手格挡,刀枪.刺到,举手去接。他居然以一人之力,横冲入陈诺阵中,将陈诺的刀盾阵破了,却如入无人之境。

    陈诺也是大骇,驻马喝问:“来将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恶汉啪的一拳头打去,将一人头盔直接击碎,打破天灵盖。他虎步前行,举起一人,向陈诺那边大声怒吼:“吾乃陈留典韦,谁敢伤吾将军!”

    一声未了,就见一人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子砍了过来。他险些避过,跳开丈远,瞪视了来人一眼。只见来人满脸胡茬,身材虽然不甚高大,但却极为结实。他坟起的手臂青筋怒窜,粗壮如柱,一看膂力甚巨。

    典韦平时也是以膂力称雄乡里,今日难得遇上对手,眼睛里的绿光直窜,看来是手已经痒了。

    跳出来的自是韩猛,他在一刀挥出后,左右扫视了典韦一眼,也是极为亢奋的口里呼哧呼哧了数声,找到了某种感觉。他将刀一丢,直接扑了上去,与典韦抱成一团,都是使了巨力,想要一击将对方掰倒。

    但他们一旦缠在一起,膂力均衡,一时也是难以分开。眼看着他两厮打一团,滚在地上,地上都起了一团烟尘。有些士兵还不知好歹的想要偷偷使枪

    暗袭,但很快不是遭到了典韦的毒手,就是韩猛的毒手,没有一个能够得逞。

    本来两雄间的决斗只在于两雄间,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那算是什么回事儿?而若大的战场,因为韩猛跟典韦间的互殴,也是专门为他们开辟出了一道方圆丈许的小战场,无人再敢轻易靠近。

    就因为典韦这一杀上,阻挡了陈诺军冲杀的节奏,被贼兵回杀过来,局面一下子出现的窘迫。如果不能够迅速的摆脱困境,只怕等到贼人前后合围,陈诺的努力就要白费了。

    他自然知道典韦的厉害,韩猛虽然能够拖住他一时,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在一阵的殴打后,韩猛身上原本多处创口,也终于在剧烈的运动下进而崩裂开,血洒了一地。典韦一个反肘子,将韩猛脸盆压在地上,灰尘乱扑,都看不清楚韩猛那张被扭曲的脸蛋了。

    典韦瞪着眼珠子拼命用力施压,韩猛试图反抗多次,刚刚就要将典韦这只恶虎反制住,却因为气力不济,又被典韦压了回去。典韦抡起拳头就在韩猛脸上一团乱砸,可怜韩猛脸上顿时糊满了鲜血,眼睛被刺得都睁不开。可狠的是那血水如柱一样洒出来,止也止不住。

    韩猛虽然愤怒得狂吼,奈何始终震慑不了对方。也不知是他疯了还是傻了,居然挨打到死还大笑出来:“痛快!痛快!”

    典韦的拳头停在了半空,没有继续打下。如果韩猛向他讨饶,他可能就要将他打死为止,不足为惜。可人家不讨饶,反是大笑以视,这对典韦来说,反而下不了手了。

    不管是不是英雄相惜,反正典韦放下了拳头,跳身而起。当然,也就在这时,陈诺派过来的帮手也已经到了。赵雪一剑飞雪,直奔典韦面门。她这一招凌厉而刚猛,也终于迫使典韦不得不用武器来对付。

    赵雪一剑射来,电光石火中,典韦咆哮一声,双手往背上一插,一对雪亮的铁戟拔了出来。轰然一声,铁戟以雄浑无匹的气势迸射而出,如一道雷电一般击打在赵雪的一柄剑上。赵雪的身子立即飞出丈远,要不是被韩猛腾身接住,差点就要马失前蹄了。

    赵雪看着握剑的双手,虎口上血珠子溢了出来,她娥眉抖动着,脸上霎时间充满了恐惧之色。绝对不能让他靠近陈诺,不然陈诺就有危险了。他与韩猛互视了一眼,似心有灵犀,皆是长吐了一口气,大呼一声,再次飞奔而起,以一刚一柔来夹击典韦,希望能将这恶神暂时堵死。

    韩猛、赵雪合战典韦,将典韦拖住,陈诺也暂时放下心来,他则指挥着其余人马往对方主将那边冲去。对方赵姓将军全赖典韦挡住了敌人一阵,也终于使得周围人马紧急向他这边靠拢。如今他身边聚集了不少人马,也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没有自乱阵脚。

    只是他万万不会想到,对方小将只知道往前直冲,根本不会转弯。眼看他们就要杀到近前来了,也是一阵胆寒,虽然他到现在仍是勉强不走,但已被陈诺所部杀敌时的气势所震慑。

    他皱紧眉头,报上自己名号:“本将军乃是张孟卓大人帐下司马赵宠,奉命接管黎阳城。尔是何人,何要与我张大人过意不去?如果非敌,请速速走开,我不与尔追究就是!”

    陈诺百忙中高声叫道:“原来是张孟卓司马赵宠!今天你休走,你既然有胆子来取黎阳,那就最好有命能够回去!”

    不问还好,听到对方那年轻之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陈诺,他也是吓得不轻。他伸袖子抹着额上汗珠,眼中满是焦虑之色。他看了看战场上,典韦虽然站在上风,奈何被一左一右两人缠住,看来一时他是脱不了困了。既然指望他不上,而贼人就要杀到前来,他也是一阵心慌。

    再看黎阳城,他的那些骑兵虽然已经解决了吊桥上的障碍物,奈何此刻城门已经关闭,许多骑兵还想跟城上弓兵对射,早已经死了一大半,眼看大局已定,是无法逆转了。到了此时,赵宠也顾不得别的了,扯了人马,就让人传令撤军。

    眼看赵宠撤军,而他的部下典韦还仍是丢在阵,为他的主将厮杀。赵宠身边有人看不过去,还想要提醒他,但赵宠脖子一硬,瞪视着那人:“这么多人都想走是那么容易的么?若是此刻城内守军突然开城迎战,我等如何安全撤走?留下典韦,至少还能抵挡贼人一阵……”

    他也不想浪费口舌,转身催促着大军后撤。

    典韦被围阵中,眼看陈诺一步步对他家将军紧追不舍,他也并不清楚其中状况,以为是被陈诺迫成了那样。他是大吼一声,拼命挣脱了韩猛二人,丢下他们直追赵宠而去。

    “典韦脱困了,他追上来了。”

    赵宠身后有人提醒他,希望他能够跑慢些,让人去接应接应典韦。但在赵宠看来,典韦是怕死。他哪里有心顾他,只是一心逃跑,根本就当没有听见。

    韩猛、赵雪二人刚才虽然勉强拦住了典韦一时,但他两人都不是典韦的对手,眼看着典韦脱围,却也是无能为力。他两此刻都是各个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要追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各抢了一匹马,紧急往陈诺那边靠拢,毕竟保护陈诺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只是他二人还没来得及靠近陈诺身,却猛听到一阵惊呼,原来赵宠被人当胸一箭射落下马,他的部下也顷刻乱了。

第三七章:典韦战文丑

    黎阳城外,张邈所部人马因主将赵宠被人一箭从马背上射下,全军无主,顿时乱作一团。

    乱军还想向南边逃跑,但很快被一支人马截住厮杀。

    这支人马归属于袁绍所部,带队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文丑!

    陈诺远远看见,他不会想到,文丑居然会杀回来,而且刚才射杀赵宠的一箭,就是他射出的。

    赵宠一死,文丑人马如水一样的冲到。眼看赵宠首级被文丑割下,挑在了枪杆上,贼军一看到,无不震怖,还哪里敢反抗,纷纷四窜。

    典韦本想赶过来保护赵宠的,可眼看赵宠不但被人射杀,而且割了脑袋,他也是怒了,持了一对铁戟,横冲入文丑军中,来找文丑抢夺赵宠首级。

    虽然是在乱军之中,文丑与典韦相隔也有数丈之远,中间更是横亘着许多士兵,但文丑仍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典韦身上那股凌烈的杀气。

    文丑眼睛逡巡着,很快找到了目标,典韦。

    而典韦,刚刚双戟齐下破了一人肚肠,猛然间抬起头,立即遭遇到了文丑阴冷的目光。与他对视片刻,整个人亢奋的雀跃而起,突破枪戟的束缚,直冲过去。

    文丑嘴角微微上扬,手上一动,将枪杆回收,取下赵宠首级,别在了腰间,遂纵马持枪,迎向典韦。保护在文丑前方的一队大戟士,突然看到典韦冲到,不敢懈怠,纷纷举起大戟,从左右封死典韦去路。

    典韦催动双戟,一戟扫左,一戟扫右。双方铁戟相撞,火花乱崩。那些大戟士只觉手臂震麻,虎口剧痛,力气稍怯的,早已经持戟不住,纷纷将兵器丢落在地。而典韦毫不恋战,趁着这间隙,人已经跳出重围,虎喝一声,双戟齐下,迎头砸向文丑。

    文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他手中的长枪也已然适时扫来。枪与戟相碰,发出龙吟般的吼叫声。那些从后追杀上来的大戟士,还没有近典韦身,早被这声音一荡,相撞而倒。余下者脸色吓得发白,一时不敢向前。

    而马背上的文丑与地上的典韦,他两人全力一击后,都没能击倒对方,心里震骇之余,手上不敢稍怠。枪来戟去,顷刻间两人也已经打过了七八个回合,但一时间两人皆是势均力敌,自杀得天昏地暗。

    由于是混战,赵宠残部跟文丑所部人马厮杀在一起,一时难解难分。而文丑与典韦则相斗于战场垓心,如一道旋风一般,所席卷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典韦虽然一时敌住文丑,但他毕竟先前曾与韩猛、赵雪二人斗过,不说气力虚耗了不少,身上也有创伤。他虽然好勇斗狠,但他心里也很是清楚,赵宠已死,再恶斗也没有必要。他现在要做的是将赵宠首级抢来,回去好向张邈交代。

    典韦拼了全力,突然大喝了一声,手中双戟齐出,以泰山压顶之势,向文丑头顶砸下。

    典韦之一击以全力,文丑举枪格挡,虽是险险接住,但他也能预知对方气力的雄浑,他是不能一下子完全承受。文丑也是不得以,只好硬接了典韦一半之力,另一半之力则完全卸给坐下马。

    砰然一声,文丑虎躯一震,身子缓了缓。一道气力从旁滑过,全都打入马背。劲力所触,文丑坐下马就连惨嘶都不及,早已经被震碎内脏,触及七窍,鲜血从眼耳鼻中溢出,轰然倒地。文丑身子往下一沉,连忙提气上窜。

    也就在这时,典韦将手中双戟回插入背,身子往前一撞,徒手向文丑腰间扯去。文丑沉哼一声,可恨刚刚提气上行,一时不能避让,腰间一松,首级已被对方夺了去。但他手中长枪也同时间往下一扫,刺入典韦右肩臂膀。

    一道血箭往上一窜,但典韦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东西得手,立即丢下文丑就走。

    恰时有骑兵经过,文丑长枪一扫,将其打落马下,他则抢了马匹,就要来追典韦。文丑自出战以来,从未受此大辱,不但被对方所迫不得不杀己爱驹以解困,而且被对方从他身上轻易夺走了他所斩获的首级,这等事情是从未有的,这叫文丑如何能放走典韦?

    他奋马来追,可恨典韦拿了首级别在腰间,往人堆里一钻,早已经不见了。典韦是步行,来去自如,文丑则不然,他虽有马匹,奈何被人丛挡住去路,反而一时走不开。他再蛮横,眼前大多数都是他的部下,他总不能乱冲乱撞。

    战场本来混乱不堪,典韦这一走,文丑还真是难以找到,恨得他牙痒痒的。

    等得他静下来时,这才发现身上有两三处创口,那都是典韦留下的。虽然这些创口都不甚严重,但毕竟是他挂的彩。不过细细算来,典韦虽然侥幸从他手中逃走,但他在他手上吃的苦头想必也不少。最后刺入典韦臂膀的那一枪,也足够典韦喝上一壶的,也算是稍稍解恨。

    不时,部下先后向文丑报捷,说是斩杀了不少贼兵,并活捉了数百的俘虏。俘虏数量庞大,问文丑该如何处理。

    “杀!”

    文丑一字出口,顷刻间又有许多人人头落地。

    杀完了俘虏,文丑转过身来,想到一事,问左右:“陈将军在哪里?”

    有知道的向文丑说道:“回将军,陈将军带领所部人马往南而去了,似乎去追杀贼兵去了。”

    文丑鼻子一哼,也不理他,先带兵进了黎阳城安歇。

    文丑这边入城,从他手上逃走的典韦也已经紧急往南逃窜。

    典韦要回陈留张邈处,必须向南走黎阳渡口。他孤身一路而来,不时遇到搜捕的官兵,他也不敢走官道了,更不敢骑马,只能徒步尽走荒路。

    等到了渡口不远处,他暂时停了下来,将身上伤口稍作处理,撕了一片衣料,又将赵宠的头颅裹好。左右看了两眼,眼看渡口旁边并没有官兵,他也就大着胆子,跳将出来,旁若无人走了过去。

    虽然天色不早了,但渡口边仍是有许多商贾客旅逗留,他们突然看到满身是血的典韦,都是吓得四处乱走。典韦三步两步,往前走来,为了以防万一,瞪起眼珠,虎视着左右。本来他身上满身是血了,再加上他这对虎眼一扫,如凶神恶煞一般,还有哪个敢近身?不等他过来,早吓得连滚带爬,慌走不迭。

    典韦远远的看到一个船家,就要呼唤,不想身后突然一声断喝,一人叫道:“你这厮要到哪里去?”

    典韦一愣,回身扫视,只见身后丈远的距离,立着一条同样满身是血的汉子,同样虎眼相视。

    典韦当然认得此人,他先前还在战场上同他恶斗过。

    来者正是韩猛。

    韩猛往那里一站,与典韦相互对峙着,一股无声的恐惧气流向四周扩散。一个凶神恶煞已经够吓人的了,如今又来了一个,那些商贾客旅直喊倒霉,但想过去乘船又不敢,只好远远避开,等着他们离去。

    典韦与韩猛对视了一眼,双拳一捏,咯咯作响。

    他鼻子一哼,瞥了一眼腰间所系的赵宠首级,沉声问道:“你也是来抢这个的吗?”

    韩猛嘿然一笑:“哪又能怎样?你能保护得了他吗?”

    话一出口,韩猛整个身子往前一窜,一拳头直朝着典韦胸口击来。典韦身躯一沉,左手出拳相格。蓬的一声,两人各退一步,但很快又厮打在一起。片刻间,只见拳风脚影,呼呼而出,只看得左右人惊呼迭起。好在韩猛并不恋战,他边战边走,将典韦从渡口引开,避免误伤其他人。

    典韦因为右臂有伤,不能使力,只能以独手与韩猛相搏。起先还看不出什么劣势,但越到后面,典韦也就越发感到吃力了。他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要是在平时,放开来打,拿命相陪都可以。但现在不一样,若是继续斗下去,只怕会误了大事的。

    眼看天色渐趋暗了下来,他也已经被韩猛引出许多路了,如果再打下去,岂不是要从走回头路?他猛然惊醒,想要虚晃一招,将韩猛先逼退了,再转身走开。但就在他分神之际,韩猛恰时找到了这个大好机会,将赵宠首级夺了去。

    典韦大惊,拼命要来抢夺。

    东西既然已经到了韩猛之手,韩猛也就不跟他继续纠缠,回身就跑。典韦一路杀来,本来就是为了赵宠这颗脑袋的,如今落到了贼人手里,他哪里放得过他,一路狂奔来追。两人追一路打一路,眼看又是里许,恰时遇到了巡逻的两个骑兵。

    韩猛、典韦二人一人抢了一匹马,也就凭借马力拉开了距离,一前一后的跑着。一个前跑,一个后追。也不知道又追了多少时候,只知道脚下的路渐渐昏暗了下去,再这样追,就要追到黎阳城了。

    典韦此时也并不多想,只知道不夺回赵宠首级那是誓不罢休。而韩猛也是被他追得急了,刺激他两句,再斗两个回合,也就接着跑。

    他们一直沿着官道跑来,这时韩猛突然折马向斜刺里一冲,进入了荒野。典韦也不迟疑,紧跟在后。眼前荒草没径,韩猛马行在前,突然往里一钻,一时不见了。典韦眼看失去了韩猛的踪迹,他也是怒火攻心,赶紧扯着马往前直冲,也没有考虑太多。

    然而,他刚刚冲出数丈,眼看逮到了韩猛的背影,就要喝住他,不想急速中的马被绊马索一拦,立即是马失前蹄,往前栽下。等到典韦明白中了贼人的圈套,也早已经来不及了。

    他身子随着马匹往前一跌,滚到了草丛里,他还想要爬起来,早被从天而下的一道巨网给罩住,十数名力士雀跃而出,将他捉了。

    韩猛眼看典韦落网,他调转马头,与他打了一个照面,立即让人将他捆缚送到陈诺帐中。

    就在先前文丑与典韦恶战时,陈诺其实早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对于典韦这个人才,他该如何能够收为己用。文丑厉害,但典韦的本领陈诺也并不怀疑,只是他深知典韦先时一战已经消耗了不少气力,再跟文丑打只怕讨不到好处。

    他将赵雪和韩猛叫在

    身边,吩咐他两,只要典韦有危险,立马救人。赵雪跟韩猛虽然不解,但既是陈诺的命令,他们也不会不遵从。

    幸好典韦并没有恋战,恰时逃走了。陈诺也立马重新部署。他也来不及跟文丑打招呼,立即带着所部人马赶往渡口。他当然很清楚,典韦要跑,必走那里,所以他将军队暂时驻扎下来,布下陷阱,一面派出韩猛去引诱典韦。

    左等右等,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却仍是没有看到韩猛他们回来。陈诺心里面焦急,在帐内来回踱步,就连赵雪跟他说话,他也是无心去听了。

    他害怕韩猛不能带回典韦,如果让典韦就这样失之交臂,那说什么也让他不能甘心。

    典韦什么材料别人不知道,陈诺可是知道的。宛城时典韦为了保护曹操力战而死,成就忠义之名,更有一首歌曰:“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无不是美典韦之名。想他如果能够得到典韦,何愁晚上睡不踏实?

    这话也不是吓人,想堂堂袁绍都被人行刺于帐中,而他虽然名声无法跟袁绍相提并论,可因为冀州一事不知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想要刺杀他的大有人在。所以自从袁绍事后,他也一直是提心吊胆,整晚都不敢睡沉,睡眠的质量自然不好。

    想如果能招揽来典韦,让他彻夜保护在他身边,何愁一两个小小刺客?

    也正想着,帐门掀开,韩猛进来,将捆缚的典韦也推了进来。陈诺眼前一亮,赶紧走上前去,就要为典韦亲自解缚。旁边赵雪、韩猛等人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刚才缚住这只猛虎已经够难的了,如今又轻易将他放了,他一脱缰,就如野马,谁还能治得住?

    就连典韦亦是瞪大的眼睛,注视着陈诺的举动。

    但陈诺没有丝毫犹豫,将众人喝退,为典韦松绑。面对典韦的置疑之色,陈诺和颜悦色的说道:“典君,你受惊了!”说着,又喝令韩猛将夺去的赵宠首级还给了典韦。

    典韦接过赵宠首级,扫视了帐中众人一眼,然后将眼睛落在陈诺身上。默视了片刻,转身就走。

    陈诺赶紧道:“慢着!”

    赵雪、韩猛等人以为陈诺反悔了,纷纷抢步上前,将路拦住了。典韦反手去握铁戟,一副临敌之状。陈诺怕典韦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典君不要误会,我看你都疲战一天了,只怕肚子早就饿了。更何况这大晚上的要渡河也不容易,不如等到明天一大早,我再送典君你上路,你看怎样?”

    典韦松开握手的铁戟,回过身来,也没有说别的。陈诺立即让人下去准备了饭菜,备了酒水。典韦先还是一顿猛吃,至于酒水,一时却不敢沾染。但禁不住陈诺他们的再三捧劝,喝了一碗又来第二碗,一碗接着一碗,也不知道多少碗酒水下肚了。但看典韦,仍是面不改色,不但是其他人,就连陈诺这自诩海量的,也不得不为之咂舌。

    看来今日要想说动典韦,只能是舍命陪君子。韩猛虽然量大,但在典韦面前,也只能甘愿服输,很快被人抬了下去,嘴里说些胡话。至于赵雪,陈诺压根就不敢让她上席面,要是把她灌醉了,她酒后乱来,将自己身份不小心暴露了,那还了得?

    数圈下来,就只剩了陈诺和典韦两个人,而典韦眼看还是很能喝。陈诺脑袋有些大了,但他仍是强自打起精神,一盏一盏的劝着。典韦喝开了,话也就多了起来,他老实的跟陈诺说,他也是好久没有这样敞开的喝了,当真痛快!

    他敬了陈诺一盏,告诉陈诺:“若将军信得过小的,请将军这就放我回去,等我将赵将军的首级交给了张邈大人后,再来将军这里领死!”

    既然典韦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陈诺知道强留他只会反而增加对方的反感。看来也只有先放他走,让他感念自己的恩情,日后也好相见。更何况,他不是答应今后还会来的么?既然如此,陈诺也就豪爽的同意了。

    典韦听后,当即罢盏,将赵宠首级拿了,就要辞别陈诺而去。但就在这时,帐门掀开,一人走了进来,自称是奉了文丑将军的命令,来向陈诺要人:“文将军听说贼人已被将军你抓获了,特让小的连夜带回黎阳,还望将军能够成全。”

    陈诺一愣,要将典韦交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两者选其一,看来也只能是得罪文丑了。

    他当即说道:“回去告诉文将军,就说人是我截获的不错,可是我既然已经答应放他走,那就绝不能食言。大丈夫轻诺必寡信!我名陈诺,就当言出即行,一诺千金!”

    典韦当即站起,向陈诺告辞,径直从那人身后走过。那人连忙说道:“可是……这是文将军的命令,陈将军你难道……”

    “文将军的是命令,我说的难道不算话?”

    陈诺冷笑一声:“如果你实在不想放他走,你自己试试?”

    那人头一抬,还真想动手,可一旦触及典韦凶狠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赶紧退了出去。

第三八章:别部司马陈将军

    陈诺放走典韦后不久,又有文丑派来的使者,要求他连夜率军回黎阳城相见。www.uu234.cc

    陈诺心里打着鼓,看来是典韦之事惹恼了文丑,文丑要找他算账呢。他强打起精神,还想要韩猛召集帐下士兵,最后还是赵雪提醒他一句,才想起韩猛已经大醉了,他也只好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赵雪。

    等到拔了营帐,诸人抬着韩猛出发。路上也不尽是大道,颠簸了一时,韩猛也就糊里糊涂的醒了过来。问了原因,坚持着下来走路。陈诺看他脑袋清醒了些,也就没有阻拦。

    他们所驻扎之地离黎阳城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不时也就到了。

    陈诺将队伍暂时驻扎在城外,只带了赵雪进了黎阳城。至于韩猛,他可不想让文丑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端倪,将他留在城外监护队伍。

    在没有见到文丑之前,陈诺不免惴惴不安,为了预防文丑发难,他在心里面又反复打了几次腹稿,准备了一些应付的说辞。可让陈诺没有想到的是,文丑叫他来,自始至终并没有提起典韦一事,只是跟他解释了白天的事情。

    “本将军与你部分道扬镳后,本来准备绕过黎阳城继续赶路,但就在你部走后不久,本将军就接到了袁将军的一道紧急命令。为此,本将军不得不暂回黎阳与将军你会合。”

    文丑说着,取了一方印绶,高举在手,叫道:“袁将军令,陈诺接令!”

    陈诺躬身听令,只听文丑说道:“命,部曲督陈诺为别部司马,即日带兵赶赴阳城助战,不得有误!”

    陈诺接过那方小小的象牙印绶,上面刻有别部司马四个篆书大字。

    别部司马,职可领千人,拥有培养私兵的权利,意义非同凡响。史上吕蒙的姐夫邓当曾为孙策将,其死后,张昭举荐吕蒙代当,拜别部司马。由此可见,别部司马职位虽然不高,但已经完全可以独立领兵,而且其所部人马可以由亲近继承。

    早在先时,陈诺还只是个小小的部曲督,他虽然职可领五百人,但这五百人不一定是他的。也就是说,就算将他们训练好了,将来一声令下,随时都可能被调走。这些还不算,他就连调动任用他们的权利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他想安插人到他所部去,那也得经过上面的批准。他带赵雪、韩猛入营,就是事先征得袁绍和文丑的同意后,才能如其所愿的。

    而如今,他身为别部司马,不但可以任意将赵雪和韩猛安排在他身边,而且还可以将那些他认为可用之才引到他所部,唯他马首是瞻,而不用受到某些繁琐的限制。拥有了这一项权利,也就是建立私人武装的基础,再也不用害怕他的成果会被任意剥夺。

    陈诺胸中一片激荡,但他并没有被这些冲昏头脑,接过印绶,陈诺问文丑:“袁公的意思是,只让末将单独领兵去阳城吗?”

    文丑点了点头:“本将军将另有任用,不能随陈将军你一起去阳城了。”

    陈诺问道:“那末将现在可以知道袁公派我去阳城的目的了吗?”

    文丑颔首道:“阳城,地处豫州,为孙坚所部驻扎之地。先时,袁将军曾表周喁为豫州刺史,可是驻扎在鲁阳的袁术亦表孙坚为豫州刺史、破虏将军。想天不可无二日,更何况一个豫州哪里容得下两个刺史?周喁奉袁将军之命讨伐孙坚,不想为其所杀。

    现如今袁将军再表周喁兄长九江太守周昂为豫州刺史,争夺阳城,虽暂时拿下了其地,但损失惨重。只怕鲁阳袁术不甘心阳城为我军所占,不日就要出兵来夺,所以陈将军你的目的就是协助周刺史守住阳城,击退孙坚!”

    陈诺心里好笑,想周昂的九江太守乃隶属于扬州刺史部,如今跑到豫州去争刺史之位,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再说,阳城乃是孙坚抗击董卓的大本营所在,如今将他那里夺了,于道义上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只是现在既然是所谓的乱世,也没人讲这些了。想一个小小的豫州都可以同时出现两三个刺史,更别说人心的贪婪了。

    但他现在既然身为袁绍的部下,那么也只能唯袁绍的命令是从了。

    陈诺点头,表示接受,但同时不无疑虑的说道:“可末将还有一事不明!想我所部原本不足两百人,加上白日一战,损失了近四五十,如今我所领的不过一百二三十号,就算赶到阳城去,只怕也无济于事。”

    文丑鼻子轻轻一哼:“你的意思是,想找我要人,是吗?”

    陈诺老实的点了点头,并用渴求的目光看向他。

    “不行!”

    文丑淡淡说道:“你可知道,袁将军这次为何要紧急召本将军回去?”

    陈诺自然不知道,所以默然以待。

    果然,文丑接着说道,“想必你应该对匈奴右贤王于夫罗和黑山大帅于毒不陌生吧?”

    陈诺一愣:“是他们在捣鬼?”

    文丑点了点头。

    陈诺想了想,说道:“可是他们不都是跟袁公是盟友的关系吗?他们怎么会对袁公不利?”

    文丑没有隐瞒,跟陈诺说道:“在袁将军没有得到冀州之前,将军为了增加胜算,不得不联系黑山和于夫罗那些贼人帮忙,只不过是一时的盟友。可如今,冀州既然已被袁将军拿下,袁将军又是冀州的官长,天子的重臣,自然不能再跟黑山和匈奴那些反贼走得太近。”

    乱世唯利是图,黑山于毒和匈奴右贤王之所以答应袁绍的要求,替他虚张声势,想必受了不少袁绍的诱惑,最大的可能是袁绍许给了他们许多好处。可如今袁绍既然得了冀州,又是天子的臣,自然不能再跟这帮反贼玩了,反目成仇那是迟早的事情。

    陈诺想明白了这些,也就点了点头:“所以,一旦袁公宣布与他们决裂后,他们立即是反目成仇,要与冀州作对。而袁公,因为邺城兵力有限,在此时也不得不紧急召回文将军你,以此来震慑他们。”

    文丑道:“差不多吧。但袁将军既然刚刚得到冀州,一切尚未稳定,他是自然不想那么快就跟黑山和匈奴翻脸。只是实在这些人欺人太甚,今天来要封赏,明天来要封赏,袁将军实在受够了,决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于是将本将军紧急召回去,密谋商议此事。”

    陈诺想了想,说道:“既然袁公打算对付黑山和匈奴,那么最好将这件事情干得漂亮一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被他们逃脱了,令其死灰复燃,只怕后来的麻烦会更多,也请文将军将这话带给袁公。”

    文丑点了点头。

    陈诺又道:“还有,这黎阳乃我冀州通往大河(汉时黄河称河水,长江称江水)而南的重要门户,务请文将军回去告诉袁公,让他一定要选派大将镇守,切不可任意处之。”

    文丑再次看了陈诺一眼,点了点头。到此刻,经历了白天一战,加上晚上与他的这一番谈话,也终于让他对陈诺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是一个敢于拼搏的年轻人,他不怕死,敢于将军队投之死敌再求生存。但他却又不是一味的莽撞,他还有一颗清醒的头脑,对诸事又谋虑得十分的周全。

    现在想来,袁绍在出发前特意吩咐他的那句“诺虽末将,其实帅也”,不但没有错,而且的确有理,他不如陈诺之处多矣。

    想清楚了这些,同时他又对他自己的言行举止感到了害怕。他向来是少开口,多做事的,没想到,今天他会为了这个年轻人不小心说了这么多,也的确是破天荒了。

    话已至此,他还得说下去:“陈将军你放心,你的话我会一并带到!”

    他想了想,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本来,本将军营中有个两三千人马,分一点给陈将军你也没有问题。可是我既有重任在身,袁将军又特意交代不可分兵出去,所以……”

    难得文丑都这副窘迫之态了,陈诺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还在等他的话。

    果然,只听文丑继续道,“不过……袁将军有交代,陈将军可在黎阳招兵三日,所需的粮草器械尽管让黎阳方面负责。陈将军,你这下满意了吧?”

    听文丑这么一说,陈诺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愁此功不成!”

    文丑既然对他交代完毕,他也就连夜做了准备,在城内休息一晚后,一黑早也就带着所部人马浩浩荡荡又从黎阳赶回邺城去了。

    虽然文丑说不留人马给他,到底还是留给了陈诺一些急需的粮草器械,另外挑了几员老将给他,让他们帮助陈诺招募新兵。

    这文丑一走,陈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搞明白,那晚文丑突然找他来要典韦,可是等他跟文丑面对面了,文丑对此事却是只字不提,不知为何?

    陈诺正纳闷着,旁边赵雪看帐内无人了,也就磨蹭到陈诺身边,突然开口低声问他:“大哥哥,你还在想着那晚的事吗?嘿嘿,你不必再想啦。想大哥哥你为了放走典韦,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跟文丑将军对着干,这份大恩典韦他能不记得吗?他回陈留见了张邈后,想必很快就会来大哥哥你这里了。到时大哥哥你想怎样任用他,那还不是一句话?”

    陈诺听赵雪这么一说,看着她古灵精怪的笑脸,恍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那晚的文丑使者是你……”

    赵雪吐了吐舌头,点头道:“当然是我叫人假扮的啦,不然怎么前面使者刚走一会,后面使者就来了?嘿嘿,大哥哥,我聪明吧?我知道大哥哥你一定想要感谢我,对不对?别的我也不要,我什么也不要的,只要大哥哥你能亲雪儿一下……”

    赵雪说到这里,又似乎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脸上一红,赶紧低下头,退后三步。

    陈诺看到她这副样儿,忍俊不禁,摇了摇头,故意职责

    她:“胡闹,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只要是在军营中,你就要叫我将军……”

    话还没有说出口,赵雪早一连吐了好几声将军了,叫得陈诺耳朵都炸开了。陈诺赶紧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有功,本将军赏你!”

    “你……将军……你想干嘛?”

    赵雪眼看陈诺就要从主将席上下来,赶紧吓得连退三步。陈诺哈哈一笑:“你不是要本将军赏你吗,本将军赏你来了。”

    眼看陈诺两眼发光,盯着她胸脯在看,赵雪连忙以手护胸,再也不敢多呆了,赶紧一个囫囵,仓促逃出了帐外。陈诺眼看吓走了赵雪,哈哈一笑,也不做理会。只是想到赵雪让人假冒文丑使者一事,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机智聪明。

    想那晚他为了感动典韦,真正的是舍命陪君子的跟他喝酒,虽然多少将他感动了些,还让他说了许多的秘闻,但终究让陈诺没有信心。想若不是赵雪派出的那个假文丑使者的出现,使得他能在典韦面前有表现的机会,还真是不放心让典韦就这么的走了。

    陈诺既然得了袁绍的支持,他也就毫不客气的在黎阳城内外公开招兵三天。想哪里有招兵的,哪里就有吃粮的,这招兵榜文一贴,黎阳城内外壮丁青年都是踊跃报名,三天内前后招了两三千人。

    但陈诺知道,以他目前的武职,要带领这么多人,多少有些困难的。虽然在理论上,这也算得是合理,毕竟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加上是乱世,更无不可。但陈诺同时很清楚,兵在精而不在多,贪多是好,但嚼不烂才要人命。

    就算他拉起了这么一支队伍,那这支队伍庞大的开支又哪里出呢?他职在司马,那所能领的也只能是千人的钱粮,其余的找谁要去?所以经过再三挑选,陈诺只留下了七百余人,加上他自己原有的一百三四十人,算算也有小千人了。

    在黎阳耽搁了三天,陈诺也得发兵了。毕竟任务紧急,袁绍可没有留给他操练新兵的时间。唯一能够利用的,也只能是一面行军,一面强化队伍了。

    要强化一支队伍,首先自然是强化队伍的军纪问题。只有队伍有了军纪,其心才能向一,号令才能遵守。没有军纪,其他一切免谈。

    为此,陈诺先向文丑留下来的那些老兵请教,从他们那里取了经后,又以自己独特的见解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化为自己的一套,将他融会贯通。之后,特意将韩猛、赵雪二人召到帐中,跟他们反复强调军纪的重要性,又交给了他们一些治军的方法。一直等到他两个深深的明白了,陈诺也就放心将军纪的事情丢给他两去抓了。

    至于训练方面,白天要行军,晚上要休息,也实在没有时间,也只能是利用行军的机会,让他们先锻炼锻炼身体,先教会他们一些简单的握刀用枪的诀窍,只要他们能懂这些也就谢天谢地了。

    陈诺带着军队先是从黎阳出发,到白马渡口登岸,经东郡,历陈留,这日到达河南尹京县。这里距离豫州的颍川郡阳城所在,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了。但据探马报说,前方密县有支军队正朝这边开来,他们的目标好像正是他们。

    陈诺让人再探,才清楚来人有千余人,打的是孙坚旗号,所部将领是韩当。

    既然孙坚所部都在这里出现了,看来袁术也已经派出救兵到了阳城了,只不知道阳城那边周昂的情况如何?陈诺一面派出探马跟阳城那边取得联系,一面将军队就地驻扎了下来。

    陈诺计算了一下,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而韩当所部人马刚刚到密县,他们就算连夜赶过来,也是明早的事情了。对方的目标既然是他们,那他们也只需要在这里等他来,以逸待劳,也就够了。

    当天晚上,陈诺给帐下将士一顿饱餐,让他们好好休息,以待来日大战。

    众人吃过饭后,大营内外归于一片安静,纷纷躺下休息了,只有陈诺帐中仍是灯火亮着。

    他正在帐中借着微弱的灯光,查看着河南地舆图和颍川黄图,分析着当前形势,以做进一步的部署。这时,赵雪突然闯了进来,向陈诺说道:“将军,贼人虽然仍在密县,可若是他们利用轻骑兵连夜奔袭,前来偷袭我大营的话,那么将军该怎么办?”

    陈诺抬起头来,呵呵一笑:“据我探马了解,韩当所部轻骑不过三四十匹,他过来干什么?退一步说,就算他们步骑兵连夜跑步过来,等到了我这边,你以为他们还有什么气力吗?不过你提醒的也是,我也怕韩当这小子不干正紧事,我这里有一封书,你派人连夜送到韩当手上,他见了书自然明白。”

    赵雪微微一愣,看陈诺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是她自己瞎操心了,人家可早已经有了主意了。赵雪呆呆的哦了一声,眼看陈诺又将头埋在了黄图上,她也就没敢打扰陈诺,接到帛书,一面出帐了。

第三九章:敌将韩当

    一支千人的队伍,刚刚经过密县,并没有因为天黑停留下来,反而加快了脚程,全速赶往目的地京县。UU小说

    这支队伍打的是孙家旗号,领队将军韩当,官拜别部司马。

    韩当手执大刀,背挂大弓,催马奋进。前面有骑兵开路,后面有步兵紧随。虽然一路上都未曾停歇,但他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仍是不断的催促着部下加快脚程。

    眼看过了密县十里处,突然黑夜里一骑持炬奔来,高声询问谁是领军将军韩当,说他家将军陈诺有书信呈达。韩当跃马上前,将书信拆了看,原来是陈诺早知道他要来,所以在京县恭候。

    又言将军奔走了一天了,若连夜再进,只怕士卒疲乏,无以继力,不可以战。再说,等到他们来,他的军队也已经休息好了,是以逸待劳,而你以劳攻逸,为将军计,这种做法很是愚蠢。所以劝他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我们约定再战如何?

    韩当一看,问那骑:“你家将军来时他在干什么?”

    那骑说道:“在查看地舆图。”

    韩当哈哈一笑:“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就说我韩当谢谢他能够爽快直言。那么就这样说好,大家各休息一晚,明日我们约定再战!”

    那骑拱了拱手,也就持炬而去。

    那骑走后,韩当捋着胡须再看了一回帛书,对左右笑道:“陈诺原来早就猜到我们将会连夜奔袭,他没有将计就计,反而让人来提醒我一声,倒是大丈夫所为。嘿嘿,他果然是不欺我!”

    左右说道:“自古兵不厌诈,如果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呢?将军该如何自处?”

    韩当一举手,打断他们的话:“陈诺他也是远路而来,他也需要休息,所以诸位不必迟疑。要说起来,这一带我们最是熟悉,而陈诺他初来乍到,当需要借助其他的帮助才能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他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还在查看地舆图,看来是在寻找与我军决战之最佳地点。既然已经约好明日再战,那我等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养精蓄锐,不愁于一时!”

    韩当说着,也就立即让军队就地安营扎寨,休息一晚,准备明日大战。

    陈诺让赵雪派出去送信的骑兵回来后,也立即将韩当的口信由赵雪传到了陈诺口里。

    陈诺听后点了点头,哈哈一笑,将地舆图收起。

    赵雪旁边说道:“好了,韩当既然已经答应明日再战,将军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

    陈诺抬起头来,问赵雪:“现在几时了?”

    赵雪说道:“都快子夜了。”

    陈诺算了算,军队是天还没有黑就吃饭入睡的,那时大概六点多样子,现在是子夜十二点左右,那么说已经休息了快六七个小时了。照正常人的睡眠也已经足够了。

    陈诺想到这里,也就站起身来,说道:“传令下去,让军队子时造饭,丑时三刻发兵。”

    赵雪一愣,说道:“可是,将军你还没有休息呢。再说,你不是跟人家约定明日再战吗?此时发兵是不是太早了?”

    陈诺一笑:“阳城被围,孙坚突然分兵韩当,目的就是拖住我们。韩当他是巴不得我们能够晚点到,所以他才这么爽快的同意了我们的请求。可我们远路救人,岂能耽搁,自然越早赶到越好。”

    赵雪不解的道:“那为什么将军先前还要跟韩当约定什么明日再战?”

    陈诺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我也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假痴呆,你可别忘了,这可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岂能将战场上的口头约定当真?

    如果韩当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怕也不配单独领兵作战了。再说,我跟韩当约定再战,不过是拖延他时间,让他不要过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而我们,只要从这里通过,便能避开韩当,直奔阳城。”

    陈诺一面说着,一面展开地舆图点了点阳城北面的阳城山方向,跟她稍稍做了解释。

    “我明白了。”

    赵雪一点头:“将军看了一夜的地舆图,原来是在找方法如何避开韩当人马,尽量减轻伤亡。”

    但转念一想,赵雪又有点不明白了,“可是,将军若不提醒他,让他稀里糊涂的杀过来,然后将军你再伏兵四起,突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自然是大功一件。只要首战告捷,提高了我军士气,岂不比这效果更好?”

    陈诺一笑,摇了摇头:“这是在赌博!万不得已,岂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想韩当也不是简单之辈,我能想到的,他未必不能想到。如其赌他想不到,还不如让我举动把握时机。”

    赵雪点了点头:“那等到韩当他冷静下来,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再次杀来?”

    “所以我们要在他清醒之前先走。”

    “雪儿明白了,雪儿这就下去传令。”

    赵雪退下后,也即按照陈诺的吩咐,让军队子时埋锅造饭,丑时之前拔了大帐,收拾妥当,全军集合。等到丑时三刻点齐士兵,陈诺一声令下,也就立即出发了。

    陈诺这边刻意避开韩当,从阳城山出兵,身在密县城外不远的韩当所部人马,也已经休息了一时。

    众人虽然入睡了,但也只有全军主将韩当一时未能合眼。

    他翻来覆去在榻上睡不着,披衣而起,让人挑亮了油灯,又让人取了一副地舆图来,仔细研看。他虽然自诩已经将周围地势熟悉透了,但他仍是放心不下,怕有疏忽的地方,所以他还是不得不再次反复看了看,模拟战场。

    他与陈诺约定好的战场地势比较阳城周围的连绵的山区要平缓得多,也利于大部队作战。反复计较下来,好像谁也占不了便宜,毕竟他们此刻距离约定地点都是相差不了多少的路程。

    韩当放下地舆图,虽然想清楚了这些,但他不知为何仍是放心不下。他焦躁的在帐内踱着步子,掀帐而出,头仰星空。时已九月深秋,夜凉如水,而他此刻毕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衣,外披一件软袍,夜风呼噜噜的吹着,往他怀里径直钻去。

    韩当打了一个寒噤。

    他以目视星,以星作为敌我双方,以漆黑的天空作为战场。他目左,则左路前进;目右,则右路攻伐。两颗星星,如敌我之双方,厮杀在了一起。可他眼睛同时注意到了另外一颗星星,权且将他当做是阳城。阳城在后方,他们在前方厮杀。可转眼间敌人的星星不见了,向旁边滑去。那旁边……

    韩当如梦初醒,吓了一身冷汗。他赶紧回了大帐,在地舆图上找了找,终于发现了那个标有阳城山位置的点,猛然惊悟。

    他嘿然一笑:“好个陈诺!”

    而陈诺,带着队伍经过一夜的奋走,在天亮之前也终于顺利赶到了阳城山。

    不走大道,走山路,虽然比较崎岖,但路程缩短了不少,而且轻易的避开了韩当的堵截之兵,这对陈诺来说很是划算。

    只要穿过了眼前的阳城山,就可以直奔阳城了。

    陈诺带着队伍刚进山不久,他派出去监视韩当所部动向的侦骑回来,向陈诺报告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原来韩当果然的识破了陈诺的计划,已经连夜带兵赶来,眼下距离他们也不过两三里了。

    陈诺其实早就猜到韩当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所以早已经有了准备。听到消息后,让侦骑再探,他则立即进行部署,将军队分作三股,一股由他自己带,就地埋伏,一股则让韩猛带领,放在进山口子那里,等待韩当大军到来。另外一股交给赵雪,让她带领仅有的二三十名骑兵在山外埋伏,随时待命。

    等到陈诺这边布置完毕,韩当带着所部人马也已经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但还没有接近阳城山,他先将军队停了下来,望着前方险峻的山势,没有急于进攻。

    韩当先派人查探,得知陈诺已经先他们一步进了阳城山,他也就不得不小起心来。部下们都劝他,既然陈诺已经进去了,此刻再追只怕会着了贼人的道儿,不如撤兵。韩当虽然百般不愿,但权衡了一番后,也只得做出这个决定。

    不过也就在这时,又有骑兵报说贼人并没有走远,还在山口。韩当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立即领着人马杀了过来。韩当虽然不认得陈诺,但遥遥望见陈诺的旗号,也就不管其他,率领所部人马杀了过去。

    韩当一马当先,举刀乱舞,眨眼间就冲到了对方的大纛下。韩猛也是提了把大刀,一直瞪视着韩当。眼看韩当气势甚锐,他也没有丝毫犹豫,扯马冲了出来。

    他举起手中刀,迎着韩当狂吼:“贼将看刀!”

    韩猛气力沉猛,所使的大刀在他手上呼呼生风,所过之处一片血腥。

    韩当熟悉弓马,也是个粗猛角色,打仗不怕死。眼看韩猛逞能,他是二话不说,亦是举起手中大刀,舞的团团刀花,往韩猛头上劈头盖下。这两人一轮恶斗,转眼间十数个回合过去了。那韩猛虽然好斗,但也没有忘记陈诺的嘱咐,眼看差不多了,他把刀一收,呼啸一声,往后就跑。

    韩当杀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对手,如何放他得过?他大呼一声,立即带着人马追了进去。那韩猛一走,其他军士也是跟水一样的往后散去,来不及跑的早为乱军踏为血泥。韩当眼看贼人败成这个样子,更是不放过,紧追不舍。

    韩当追杀了一段路,突然只见前面跑着的韩猛猛的扯马顿住,回头与他大叫:“贼将你可别欺人太甚,你可是以为老子打不过你才跑?来来来,现在与你好好比拼比拼!”

    韩猛突然回马杀来,同时间,山头两边锣鼓猛的一阵乱敲,无数山石飞滚而下,接着箭矢如蝗虫一般从头顶落了下来。韩当吓了一跳,知

    道中计了,赶紧扯马就要回军。但他刚刚转身,才发现身后又有一支骑兵将他们的退路堵住了。

    一阵大石、箭雨齐下,虽然将韩当所部前后截断,但到底是韩猛暴露得过早了些,不然等到韩当所部完全入围,他们想跑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等到石头用完,陈诺也就带着伏兵从山上直冲下来,杀入敌阵。

    韩猛先前为了引诱韩当,在逃跑时吃了韩当一箭,虽然险险避开了,但手臂上到底是刮了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他此刻任务完成,那是急于找韩当报仇。而韩当,虽然恨极了韩猛将他引进了圈套,但他毕竟没有糊涂,仍是带着军队只管往后冲杀。后面的骑兵,在赵雪的带领下,前后堵截,倒是让韩当一时难以脱围。

    混乱中,韩当坐下马被乱箭射倒,他也只得弃马而战。他站在一块大石上,观察了一时,再次取了后背的大弓,扯了一支箭,一箭射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呼,一人应声落下马!

    落马的不是别人,正是赵雪。赵雪临时指挥这群骑兵,她一倒下,其他骑兵也就失去了主心骨,战斗力顿时削弱。韩当也就趁着这时,收了弓箭,抢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带着部伍往前冲杀。

    韩当这边刚刚上马,后面韩猛冲杀上来,挥着刀直砍他后脑勺。韩当毕竟熟稔弓马,听风辨器的本领惊人。在韩猛一刀杀到的同时,他身子向前一俯,双腿一夹,整个人随同马匹往前冲出了丈远。虽然如此,到底被韩猛刀锋所及,刮到了后背,后背处一片冰凉。不用说,那里所在的位置已经破了口子,鲜血直崩。

    韩当忍住痛楚,为了部下能够逃出,他不得不扯马向后,挥刀挡了挡韩猛的攻势。两刀相碰,发出刺耳的吭哧声。韩当手臂微微一麻,虎口里鲜血直溢。再看对方,瞪起眼珠,胡须乱张,如凶神恶煞一样,就算他手心亦是鲜血直崩,却一点也不在乎。

    这家伙是疯了!韩当虽然不怕死,但他知道就这么死在一个莽夫之手实在不值。他怒吼一声,拼了全力将韩猛的刀震脱,然后扯马往前飞奔。韩猛如何能够放过他,他稍稍退却后,又立即挥刀杀了上来。韩当回过头来,眼看韩猛又是追了上来,他立即取了弓箭,往回射了一箭,然后夹马跑了。

    陈诺此时也已经赶了上来,眼看韩当只带了数百人马跑了,他也懒得去追,鸣金让韩猛等收兵。这一战虽然击杀了对方一百多人,也差不多俘虏了两三百号,但却让赵雪受了箭伤,虽然不至毙命,到底让陈诺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叫来韩猛,责备他不该急于暴露,不然韩当也不会轻易跑了。那韩猛倒是一句话也没有,心里只是想着下次遇到韩当,一定要跟他再来一场。

    陈诺看他这个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实在不忍心责备他。手抚摸着他手臂上的创伤,慰问了几句,让随行军医给他包扎了伤口。

    他又来到赵雪这边,眼看赵雪脸上汗珠一大把一大把的将脸外一层灰黑色都洗尽了,露出了本来晶莹雪白的肌肤,陈诺心里一惊,恍然才想起赵雪她可是个女儿身啊。她为了他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他于心何忍?

    赵雪睁开眼来,也似从他眼睛里读出了那份愧疚。她没有表现脆弱,而是豁朗一笑,故意粗声大气的说道:“谢谢将军来看望小的!总算小的命大,一时还死不了,将军你放心好了!”

    陈诺被赵雪的一声‘将军’拉回了现实,是的,现在是在军中,他可不能有任何的偏私,其他人还看着他呢。他努力控制住自身的情绪,故意用一只黑手爪子摸了摸她的脸蛋,让她脸蛋变得不那么的干净,这才点了点头,表示放心。

    赵雪低下头去,可能是误会于陈诺亲昵的动作,一时心中甜美,不知该做什么了。

    虽然一战击退了韩当,但陈诺心里很是清楚,摆在他前面的路还很是艰难,在没有到达阳城前,他是不能停下脚步的。他指挥着部下,在简单的对战场打扫了后,也就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目标,阳城!

    陈诺这边继续出发,刚刚吃了败仗的韩当,也是沿路收拾败兵,终于集合了五六百人。韩当身在马上,看着这支败卒一个个垂头丧气,他也很是痛心。

    要知道,他自从跟随孙坚起兵以来,那可是前后经过数十战,就因为他无畏杀敌,这才一步步升任别部司马。本以为从此可以大展身手,没想到今日会输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贼将手上,这等奇耻大辱,何曾有过?他望着眼前的士卒,心如死灰,想到再也没有颜面回去向孙将军交代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刀。

    就在这时,后面一骑嘶鸣,一人高声叫道:“韩将军,黄将军奉孙将军命令来接应将军你了!”

    韩当猛的睁开眼:“是黄公覆黄将军来了吗?哈哈,这下有救了!”

第四十章:兵行险着

    陈诺带着队伍出了阳城山,再往南走不到一两日也就可以到达阳城与周昂所部会合了。

    但路途并没有那么顺坦,很快,他们就遭到了一支军队的阻截。

    依然是孙坚所部人马,领队将军程普,他带了七八百人,据守了一座高地,远远等着陈诺人马的到来。

    兵法有言,视生处高,战隆无登。

    既然敌人已经据守高地以待了,他是万万不可以仰高而攻。既然不可以硬来,那么绕道而走总可以吧?但这个法子依然行不通,因为程普所据守的位置恰如瓶颈,扼守了咽喉,陈诺想走也走不掉。

    陈诺没有办法,只好将军队往后拉了拉,暂时驻扎下来,以寻找时机。

    这时,上次派出去联络周昂的探马也已经回来,并带来了周昂的消息。说是孙坚已将他所在城池围住攻打,他所部人马也是损失惨重。听说袁术最近又增派出一支千人的骑兵队伍,由公孙瓒胞弟公孙越带领,不日亦将赶来,阳城形势危急,期盼陈诺早日到来。

    陈诺于是作书一封,安抚周昂,让周昂坚守勿战,等待他的到来。又说如今孙坚为了阻截他处援兵已然分出去不少人马了,正是分而击之的大好时机,让周昂稍安勿躁。

    这封书送出去后,陈诺又派人向程普挑战,奈何程普只守不战,陈诺也是没有办法。

    眼看就这样虚耗了两天,周昂又来催发救兵,陈诺也是无奈,只好令士卒在程普寨前大骂。可程普老家伙愣是坐的稳稳妥妥,全没理会。

    陈诺如今是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心里十分的烦恼,整日里在帐内左右踱步。

    赵雪虽在养伤,但听到陈诺举动无常,也就赶了过来,安抚了陈诺几句,陈诺心里稍稍好受了些。他又让人找来一些乡里人,想从他们口里知道有没有什么密道可以从这里偷渡过去的,但答案无外乎没有。

    等到晚上,赵雪想到一事,提醒陈诺:“程普率部将我们堵在这里,却又不战,怕不是有什么诡计吧?”

    陈诺连日来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情,他看了一眼赵雪,眉头皱得更深。

    赵雪伸出手来,挽住陈诺的胳膊,将头靠在陈诺的胸脯上,听着他细细的心跳声。

    闻着赵雪身体里不断散发而出的体香,陈诺疲倦的身躯为之一震。再怎么困难,不是还有赵雪在身旁么?陈诺将手揽住她柔弱的肩膀,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寂静。

    但静寂的帐篷里,突然传来锣鼓之声,先是极小,再由远而近,慢慢变大,变得清晰可闻。陈诺身躯一震,松开了赵雪。这时,帐外韩猛跑了进来,不无担心的叫道:“将军,你看!”

    陈诺与赵雪二人走出帐来,锣鼓声一下子大了起来。只见远处的大道上,有火炬如一条长龙一样的蜿蜒前进,向着这边逼近。而仰面的山上,程普的营寨,亦是火把如星星散布着,宛若萤火虫在天际到处乱舞。

    被锣鼓声惊醒的士卒也在营寨内延颈相望,左右奔走。

    深夜的锣鼓,远处的火炬,无不提醒着寨内的每一个人,敌人如今又增加了不少人马过来,看来这一仗势必更加艰巨了。

    这些追随陈诺而来的士卒,大多都是从黎阳临时招募而来的,他们都没有经过训练就拉上了战场。虽然在先前一战,由于陈诺的得力指挥,取得了一个大的胜利,信心也增加了不少。

    可毕竟他们入营未久,还没有习惯离家这么长日子,加上鼓噪的锣鼓声,他们中心智不坚者,牵发了内心的**,也就想着趁这机会脱离军营。

    某些士卒已经不再是单单的观看热闹,而是自己开始制造热闹。他们故意在营内东奔西走,故意扬言敌人将要攻营。那些不明所以的,看到眼前局势,以及远处的火炬,加上乱人心静的锣鼓声,也就稀里糊涂的自乱阵脚,跟着瞎起哄。

    陈诺初次领兵,也没有遇到这样情况,眼看着士卒乱呼惊走,他也有些害怕了。

    旁边韩猛拔出刀来,护在陈诺身边,已经砍杀了一人。眼看局势混乱,后营甚至有人烧了帐篷,他心里大骇,害怕会有士兵趁机谋反,赶紧劝陈诺逃走。

    赵雪在旁也是吓得脸色变了,这兵变事她没有经历过,但兵变者无外乎谋杀主将,如果真的让叛卒找到将军大帐这里来,那陈诺也就有危险了。

    眼看韩猛劝不动,赵雪也就顾不得那么多,扯着陈诺的胳膊就要拉他走。

    可到此刻,陈诺仍是一动不动。

    陈诺由害怕陷入了一阵沉思,士兵哗变的事情自古有之,有处理不当者为兵士所杀,陈诺可不想就这么窝囊死了。既然害怕无济于事,那么他也只有努力使自己归于平静。

    大学有言: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万事不可以躁,躁则生乱。

    陈诺将赵雪挽着他胳膊的手一扯开,叫道:“慌个什么!”

    然后又吩咐韩猛到大帐里取了一只马札来,他就将马札摆在帐前,居中一坐,当成了临时指挥部。

    他命令韩猛立即带了一队士兵在营中四处宣布,有敢命令下去,再有在营内走动者,既视为叛军,立斩不赦!韩猛一走,陈诺又让赵雪侍立在侧,命令她,只要看到仍有敢乱走乱跑的士卒到他面前,无论何人,当即格杀。

    就这样,接连有六七个不知死活的闹事者在被斩杀后,营内的混乱声渐渐平息了下去,等到大火也被扑灭了,更看不到有一人再敢任意在营内走动,眼看一场哗变就这样被平息了下来。

    陈诺虽然居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人事儿一般的泰然自若,其实也只有他了解自己内心是何等的紧张。

    他这样做,跟拿自己性命来赌没有两样。想如果这些士兵当真反了,那他坐在那里,无异是坐以待毙了。也幸好他这一把赌对了,才没有让事态朝着恶劣的方向发展下去。他们之所以乱,果然只是因为营内的部分士兵受到了外部的干扰,才引发了局部的不安。

    他捏了一把汗,看看全营归于寂静,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但也就在同时,那一道长长的火炬在黑夜里也已经跟山上的火把汇聚到了一处,而且他们居然并没有停下来,一路涌到了陈诺的营寨前。

    黑夜里,锣鼓声息了,只有无数火把无声的密布着,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眼看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雪不无担心的看向陈诺:“将军,原来程普老贼数次拒战,当真是有预谋,眼看他们两处人马合一,到我寨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连夜杀来?”

    陈诺站在高处观察了一时,见对方虽然将军队拉到了他的营前,却并没有逼得太近,甚至远远的就将兵马摆开了。看来,他们也是在做着抉择,犹豫着,要不要进攻。

    对面的程普,他连日闭门不战,当然是为了等待其余人马的到来。

    来助战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陈诺手上输了一仗的韩当,另外还有接应韩当的黄盖所部。

    那日,韩当败走,无颜再见孙坚,欲要自杀,但黄盖人马及时赶到,让他看到了希望。于是,他跟黄盖人马合为一处,并向黄盖询问接下来该怎么。

    黄盖告诉韩当,他这次来,是孙坚早听说陈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怕韩当一时应付不过来,所以又派了他来接应他。只是现在韩当既败,而陈诺也走了,看来阻截陈诺已经来不及了。但黄盖同时告诉韩当,叫他勿要着急,因为孙将军在准备这一道防线的同时,亦让程普布置了另一道防线。

    程普在阳城山出口虽然派有人马对陈诺进行了扼阻,但他手上人马毕竟较少,也只能暂时牵制住陈诺。若要灭掉他,那就必须联合他们这两支人马。等到三支人马集合在一起了,再对陈诺展开进攻,则万无一失。如今既然韩当、黄盖两处人马都赶到了,听了程普的建议也就马不停蹄,连夜下了山,要来个一鼓作气拿下陈诺所部。

    他们将人马在陈诺营前展开,之所以没有急着攻打,那是他们要看看陈诺的反应再做进一步打算。

    本来,程普等还想着经过三军的这么一次会合,又刻意在来时故意让他们敲锣打鼓,明张火把的前进,为的就是让陈诺看清楚,目的是震慑陈诺的三军。若陈诺定力不足够,那么很可能在他们还没有到来之前就让他们内部先乱,这样他们再过来为陈诺收拾残局,也就可以不战而胜了。

    可是,根据他们探马得到的消息,还有他们亲眼之所见,如今大兵临境,陈诺营中不但没有因此而大乱,反而静寂得可怕,这些反常的举动让黄盖、程普等人心里反是猜疑不定。

    韩当干脆,向他二人建议,不管怎样,反正大军都已经集合了,不如连夜进军,想陈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黄盖在旁边,也是赞成韩当进兵的打算。

    独有程普一时没有开口,让他们稍安勿躁,再观察观察。

    陈诺营内,韩猛走上前,向陈诺宣誓,说如果贼人攻寨,他愿意第一个冲杀出去。就算拼了他这条命,也要让他安全突围。

    陈诺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盲目的下决定不但无济于事,而且很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目下敌人既然摆开人马却不急于进攻,看来机会还是有的。只是这个机会该怎么把握,就要看他接下来该如何自处了。

    镇定镇定!

    陈诺努力告诉自己。

    旁边赵雪咬着贝齿,眼看陈诺不说话,走上前两步,提醒他:“我们是不是可以趁着贼人尚未进攻前先将大军悄悄撤走,等到贼人攻杀进来,突然发现我大军不见了,势必惊慌。我等再趁机杀出来,必然能杀贼兵一个措手不及。”

    陈诺当然有考虑这一点,但他就是因为想通了其中的不足取,他才不去做。

    他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撤兵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全军刚刚经过一阵混乱,士气早已怠

    慢,如今突然又要他们撤走,我看非但不能成功,只怕反而会引起大家更大的恐慌,是自乱阵脚。依目前的情势来看,如今我们也只有搏一搏了。”

    赵雪身子微微一动:“将军的意思是……”

    陈诺嘴角微微上扬:“如今之计,唯有以静制动!看谁能够唬得住了谁!”

    这方法虽然是险了些,但好像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赵雪退后一步,没有再说话,就连旁边韩猛也并没有急着喊打喊杀。韩猛在陈诺身边经历了这么多,他如今也是甘愿选择相信陈诺。

    距离陈诺大营不远的程普、黄盖、韩当三部人马,他们在观察了一时后,韩当、黄盖仍是力主进攻,但被程普驳斥了回去:“二位将军,普临受命前,孙将军曾反复交代过普,说陈诺其人虽然此前没有什么名气,也名不见经传,可他能够在冀州一事上大显身手,也足以让人相信他不是个等闲之辈。想袁绍能够派他来处理阳城之事,也必因为陈诺其人有其可用之处。

    就如眼前大家之所见,想我等大军逼他营寨,他却能安稳如泰山,始终不乱,这是为何?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焉敢轻视我等?更何况,普连日来在山上也曾注意过陈诺所扎之营寨,深合兵法之要,结构非常之坚固,非付出惨重代价不很容易攻取,所以我这才放弃了攻袭计划,专等二位将军到来。

    想他在此之时依然能够稳坐帐中,想必也已经有了应付之策,我等切不可冒进!再者,我等此来,阻截为上,破敌在次,如其冒着不必要的危险去攻他坚固的营寨,不如暂时撤兵以待。只要我等将其困守此地,使其不能与阳城首尾兼顾,等到孙将军联合公孙越的幽州铁骑拿了阳城,再转过来对付这小子,难道害怕此功不成?”

    韩当沉默了,他突然想到先前在陈诺手中吃败仗一事。现在想来,仍是心寒,听程普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坚持,同意了他的意见。程普再看黄盖,黄盖想了想,也就没有坚持,同意退兵。

    陈诺站在高处,眼看着敌军无数火把渐渐远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最紧张的莫过于赵雪,她看到敌人当真退兵了,那是惊喜得差点就要抱住陈诺大呼小叫了。但被旁边韩猛惊讶的眼神一瞧,立即醒悟过来,通红着脸蛋,赶紧跑了下去。

    陈诺知道韩猛是不会多想的,所以也不跟他解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叫入帐中。

    韩猛在身后跟着,这时也是有话说话:“将军,程普与我军人数本来还是差不多的,可他们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的人马。他们现在虽然一时退了兵,就怕再次杀来时,我等不好应付啊。”

    陈诺头痛的就是这个,他坐回席上,捏了捏眉头。

    突然想到一事,抬起头来:“对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可有什么新的消息没有?”

    韩猛也似刚刚想起这事,被陈诺一提醒,也就点了点头,说道:“是了!将军让我派人四处收集情报,打听这周边还有那些人马在活动。不是将军问起,我差点忘了。其实我派出去探听的人马,也已经有了新的消息……”

    陈诺赶紧道:“快说!”

    韩猛立即说:“是这样。据探马得知,距离这阳城最近的一支人马不是别人,正是董贼部下胡轸所部。他虽然官拜陈留太守,但未有赴任,一直以来就是驻守在阳城北面的辕关。他替董贼扼守此关,与孙坚对峙。只是最近因为刚刚吃了一场败仗,被孙坚打怕了,也就龟缩在城中再也没有出来活动了。”

    “胡轸,胡轸!”

    陈诺左右一想,计上心来,他问韩猛:“他手上有多少人马?”

    “五千左右。”

    陈诺点了点头,笑道:“他能有五千人马也不算少了。”

    “什么?”

    韩猛一时没有明白陈诺的意思。

    陈诺也没有跟他解释,让人先叫来了赵雪,屏退了其他无关之人,方才神秘一笑,问他两个:“假若我让你们暂时共同执掌这支人马,坚守营地勿与敌人相斗,你们自信能坚守多少天?”

    “将军这是何意?”

    赵雪、韩猛都是不解的看着他。

    陈诺嘿然一笑:“回答我!”

    韩猛身躯一震:“如果是坚守不战,三五天应该没有问题!”

    赵雪柳眉微蹙,点了点头,同意韩猛的说法。

    “好!”

    陈诺说道:“这可是你们说的!三五天之内,不许有事!在这三五天的时间里,就算敌人如何挑战,你们切记,不可与战!还有,你们要正常巡营,按时到我这里来报到,但我的行踪你们切不可让外人知道,要严格保守,知道吗?”

    “将军你这是要……”

    赵雪和韩猛对视一样,都不知道他要干嘛。

    陈诺嘿然一笑:“要想退敌,只能兵行险着。你们也不需多问,按照我所说的去办,三五天之后自然见分晓。”

第四一章:董卓使者

    辕关,乃雒阳八关之一,在河南尹偃师东南的辕山上,因山有十二曲径循环往还而得名。www.uu234.cc

    关上驻有胡轸所部五千人。

    胡轸,乃董卓所拜陈留太守。董卓焚烧雒阳,西迁长安后,为了缓解关中压力,仍没有放弃对旧京畿雒阳的经略,胡轸一直为其镇守辕关,以此抵抗南阳袁术、荆州刘表等方面盟军。

    虽然自董卓西迁,袁绍东走后,盟军早已经名存实亡,但袁术为了觊觎荆州,与刘表争衡,故意借着抗董名义将军队驻扎在阳城附近,以好与刘表争夺荆州。而董卓为了防止他们趁火打劫,自然不得不小心防范,派军队驻守关口,以防止不测。当然,如果袁术跟刘表打得水深火热之时来个顺手牵羊将什么的,也是不错的。

    上次,袁绍所表豫州刺史周喁为争阳城被袁术所部孙坚所杀,袁绍又表九江太守周昂为豫州刺史,来跟孙坚争夺阳城。当时胡轸以为有机可乘,便想趁机捞捞便宜,不想便宜没有捞着,差点害送了性命,所以自那次后再也没敢踏出辕关一步,一直窝在关内。

    既然战场上没本事,也只有在床榻间与女人争衡争衡,借以麻痹内心的不平衡。

    不过,等士兵报说关外有个叫陈诺的人找他时,他还是愣了愣。他一手推开怀里的粉团,高声问道:“可是那个袁绍派来阳城的救兵主将陈诺?”

    “正是!正是!”

    胡轸精神徒然一震,立即下了榻:“传他来见!”

    陈诺离开军营,匹马夜以继日的赶到辕关,幸好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在关外通名,也很快得到了胡轸的接见。

    陈诺见到胡轸,也并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告诉胡轸他们所部被敌包围的实况,要求得到胡轸的帮助。胡轸居然二话不说,点头表示同意。

    陈诺以为他没有听清楚,所以再次强调了一次:“我等失去阳城倒是无所谓,可是胡将军你想过没有,孙坚这厮野心不小,而且当年将军在他手上想必也吃过不少亏。想若是我等退出豫州,让孙坚完全占据了阳城,只怕阳城以北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特别是将军所镇守的辕关,那担子就更加的不轻松。更何况,将军出兵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将军可以趁机以报上次惨败之辱,岂不是好?还请将军不要迟疑!”

    “我已经说过了,陈将军这个忙我们是一定要帮的。到时陈将军让我们怎么做,请陈将军你吩咐一声就是。”

    胡轸嘿然一笑,用谄媚的眼色看着陈诺,“只是我要说的是,陈将军你来得正好,有一人奉了董太师之命前来联络将军,只是听说将军在阳城被围,一时还不知该如何联系上.将军,就暂时留在了我辕关。也幸好将军今日来了,我已经让人通传了,将军等会就可以跟他见见。”

    他口里的董太师就是董卓,在西迁前为相国,西迁长安后自称太师,号尚父。

    陈诺听得云里雾里,等他把话说完,方才问道:“董……董太师让人找我?这怎么会?唔,我是说,不知找我的人在哪里?”

    客厅外步履声起,胡轸站了起来:“呵呵,他来了!”

    果然,外面走进一人,跟胡轸打了声招呼,胡轸也是十分识趣,道了一声:“你们慢慢聊。”便即溜走了,独留下陈诺跟他两。

    这个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陈诺一点也没有印象。倒是那人眼看胡轸等人走尽了,方才对陈诺谦卑一笑,拱手道:“小人李肃,见过陈公子。陈公子一向安好?”

    陈诺以为是他听错了,什么陈公子?他也没工夫多想,只是听他自称李肃,难道就是那个史上曾为董卓画策,策反同乡吕布,杀死丁原的那个李肃?

    那李肃眼看陈诺不说话,他也并不见怪,继续说道:“陈公子,董太师说了,这些日子以来让陈公子你留在袁绍身边实在委屈你了。说起来,董太师他也没有想到陈公子你会受到袁绍如此之器重,实在让他不得不对陈公子你刮目相看。只是……”

    听他满口的董太师,陈诺脑袋又开始痛苦起来。

    仿佛,董卓跟他走的是那么的近,又仿佛,是那么的遥远。那些烙印在深处的记忆好像被一下子唤醒了过来。那张大脸,那个肥大的身躯,还有那一道道凌厉得如屠宰的目光,无不在陈诺面前晃动。

    陈诺使劲想要摆脱,但越是这么想,某些记忆也就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杀了袁绍……杀了袁绍……”

    还是那道凌厉目光,他如此凶狠的在陈诺眼前晃动。

    他他就是董卓吗?

    陈诺不觉的出了一身冷汗,抬起头来,心里有点恶烦。他这时,就连逼视李肃的目光也不觉的凌厉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不觉的往上抬了抬:“有什么事,直接说!”

    李肃嘿然一笑:

    “陈公子爽快!董太师他说了,他已经不想再等了,他无法看到袁绍得到冀州的事实,所以他想尽快看到陈公子你的进一步行动,希望陈公子你早日提袁绍首级来见!”

    “杀了袁绍……杀了袁绍……”

    陈诺这次是真的看清了,那只肥头大耳的董卓!

    但他还是不肯承认,他的确对那个从未谋面的董卓居然有了印象!

    这是怎么回事?他努力去想,却一时间又想不出来。李肃为什么称他做公子,他跟董卓之间又是什么关系?韩馥长子韩琦,在韩馥得势时,人称韩公子,算是别人对其犬子的敬称。李肃在董卓手上卖命,难道为了讨好董卓,亦称他的子辈为‘公子’什么的?

    “这么说,难道我……我是董卓儿子?”

    陈诺有点后怕起来,可据他了解,史上董卓在入雒阳前是并没有儿子的啊,就算有,那也很小好不?听说董卓得势后在长安为其家族封官拜爵时,他的子嗣尚在侍妾怀中,断然不会有这么大。

    既非如此,这且悬为一案。

    还有,董卓凭什么要他去杀袁绍?他若非十分信任他,自然不会将这样的重任交给他的。

    陈诺脑袋又痛了起来,眼前又晃过一个片段。

    堂前有二老,他们含泪跟他说了些什么,然后……然后呢!

    陈诺一惊,惊出一身冷汗:“那二老,又跟我是什么关系?”

    这二老,让陈诺想到了黎阳城外所见的那群难民。那时他们苍苍的白发,就已经不知不觉中唤醒他心底的某些记忆,现在,跟刚才脑中溜走的二老印象一加吻合,仿佛告诉了他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这二老断不会是什么无关的人,如果不是,那么他们会是谁呢?

    “难道……”

    陈诺可不能忘记,他所附身的这个‘陈诺’可还是有残存记忆的,他的身世就连控制他身体的主人都一时没有弄明白。看来,这个‘陈诺’实在不简单哪!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刚才脑中所见的二老印象,说不定就是‘陈诺’的生身父母!

    陈诺想到这里,虽然没有将整个片段连接起来,但好像已经差不多了。虽然模糊,却也不是无迹可寻。

    身体原来的主人‘陈诺’,他是有父母的,而且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关联最紧密的莫过于袁绍。袁绍而外,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联系人董卓。

    可是,董卓他是如何将‘他’安排到袁绍身边的?要弄清楚这些,先要弄清楚那个‘陈诺’跟董卓之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陈诺’的父母如今在哪里?搞清楚了这些,一切问题或许也就迎刃而解了。

    陈诺稀里糊涂想了这么多,一时间没有开口答应李肃的话,倒是把李肃等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既然一时不能明白,那就以后再慢慢明白也不迟。

    就算他仍是没有弄清楚他跟董卓之间的关系,但杀不杀袁绍是他的事情,权且答应他再说:“好了,我知道了。”

    李肃一听,也就极是高兴的点了点头:“既然陈公子你同意了,那么我这就回长安向董太师禀报,好让他早日心安,我也在长安等候陈公子佳音。”

    “这个……董太师……”

    陈诺还想最后从他口里确定他跟董卓的关系,所以试探的问:“……他还好吧?”

    “太师?”

    李肃不解的看了陈诺一眼,但立即一笑:“哦,我明白了,还是陈公子谨慎,鄙人自知不如!嗯嗯,劳陈公子动问,虽然之前曾出现过伍孚这等不知好歹的贼子,妄图刺杀董太师,但自从董太师引吕布吕奉先整日在侧,就再也没有哪个敢欺身一步,董太师可谓十分安全,陈公子你不必担心。”

    看来这声‘董太师’的确不太适合‘陈诺’他这个身份称呼,如果不称董卓为太师,那该称什么?

    陈诺已经不敢再往下面想了。

    但他这时突然想到了赵雪、韩猛,还有他的那帮兄弟。他清楚,他已经没有多余时间跟他嗦了,他也不想跟董卓有太多纠葛,既然李肃在这里,倒可以借助他帮忙说几句话,这样对于向胡轸讨要救兵更加有把握。

    李肃听陈诺这么一说,连忙点头同意,但同时警告他:“不瞒陈公子,在公子你帮助袁绍得到冀州一事上,董太师就已经很是对陈公子你有所不满了。

    如今你要找胡轸搬救兵解救自己目前的困境也好理解,可我劝陈公子你一句,能从孙坚手上逃出来也就算了,至于帮助周昂夺取阳城一事,我看陈公子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如今袁绍已经得了冀州,若再让他的势力渗透到了豫州,只怕董太师会很不高兴。”

    董卓高不高兴陈诺自然一点也不在乎,他只在乎现在能不能搬取救兵。所以对于李肃的话他也只是阳奉阴违,口上同意了

    陈诺可不想在辕关多待,他还想催促胡轸连夜发兵。但那胡轸虽然先前同意了,可真要他动身了,他又迟疑起来。他想起先前与孙坚一战的惨败,心里仍是有所余悸,他推辞了陈诺两句,居然回到卧室内又去会他的相好去了。

    陈诺等了好些时候眼看胡轸没有出来,这才知道胡轸事到如今仍是留恋香冢,心里虽然好气,但他也不能当面责备他不是,只好请求李肃帮忙。也幸亏了这李肃,到胡轸那里一说,三句两句也就说通了胡轸。胡轸也就不好意思的出了卧室,答应连夜发兵。

    与李肃作别,李肃也自回长安回禀董卓去了。而胡轸既然已经发兵出关了,陈诺也就放心,匹马紧急赶回阳城山部署。

    在陈诺去辕关的这几天,听赵雪他们说程普有几次让人来骂战,但他们都没有理会。不过程普等已经在寨前来回查看了数回,只怕对方在找他寨子的漏洞,以及摸清路况,可能这两天就要发起总攻了。别的不担心,陈诺只担心的是胡轸的军队是否能够及时赶到。

    不过还好,等到第二天,陈诺派出去的探马也已经联系上了胡轸所部。胡轸所部此时也已经赶到了阳城山附近,天黑之前就可以到达阳城山。

    陈诺于是跟他约好,让他暂时不要前进,等到晚上再行进攻。

    既然胡轸能够过来,陈诺也就放心了,接下来他最关心的莫过于敌人的部署情况了。据他先前的了解,这程普虽然得到了韩当和黄盖两处的联军相助,但他并没有将他们都放在一块。他所部人马仍是驻扎高处,俯视着陈诺的大营。韩当和黄盖所部则分于身后左右两侧,算是给他做后盾。这样菱角的阵型,也的确没有什么漏洞,毕竟他们要对付的只有陈诺一支人马,而他们身后又是孙坚所部,他们是不用顾虑后方的,只要将陈诺堵截住,不放他过去就是大功一件了。

    当然,也正因为他们这个阵型,恰好为陈诺所利用。陈诺正好让胡轸从后进攻,放火烧韩当、黄盖大营,等到程普派军队去接应时,他则趁机杀出来,也就可以击退敌人了。

    是夜,陈诺早早将军队饱食,在营中等候。一直等侦骑看到胡轸让人举了火,他们也即准备起来。不时,韩当大营先着了火,程普接到消息仍是没有动。接着,黄盖大营也着了火。两处火光腾空,且杀喊声震天,不断有黄盖和韩当两处人来求救,程普也终于坐不住了。

    陈诺看看程普大营火把乱走,也知道程普要有所行动了。在陈诺身后的韩猛等人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问陈诺是不是可以杀出去了。但陈诺知道程普并不是简单之人,他就算派兵去救,也必有断后之兵。所以他也只是派了一小股人马做了做试探。果然,程普是亲自断后,差点让那些追上的人马都齐刷刷栽了个大跟头。但等这次后,陈诺方才放出全营士兵,从后厮杀。

    韩当、黄盖两营为胡轸派骑兵乱扔火把,一通大烧起来,风助火势,根本无法扑灭。黑夜里,他两股人马由于弄不清楚身后会是哪支敌军,目标不明确,自然慌乱起来,再被胡轸骑兵一冲,左右不能兼顾。就算程普从后来救,但也已经来不及了。而程普,他又为陈诺从后杀来,黑夜里自顾不暇,当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三处人马被前后一通乱杀,当真是摸不清楚,他们眼看形势不利,也只好纷纷败走。等到天色大亮时,胡轸和陈诺合兵一处,只见战场上尸积如山,这一战少说也剿灭敌人五六百人。

    那胡轸倒是挺实在,也不忙着追击程普他们,只顾让部下打扫战场,收拾兵器铠甲,统统拿走。并且还在陈诺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叫他部下不要眼馋。

    所以陈诺的人马想要捡取战利品,都被胡轸部夺了去。而陈诺还有用到胡轸之处,至于这方面的小小便宜他也不反对他占,所以倒是约束他的部下不得乱来,让胡轸部尽得便宜。

    只是那胡轸在收拾完战场,得了战利品后,也就立即向陈诺告辞,说他要回辕关去了。

    陈诺可知道,程普他们虽败,但孙坚的势力犹在,加上那什么公孙瓒胞弟公孙越的将要领幽州铁骑来助战,就凭他手上这些人马是万万对付不过来的,所以胡轸是万万不能走的。他劝了胡轸两句,但见胡轸坚持要走,他心里也犯嘀咕了。

    他想到了李肃临行前劝他的话,让他不要帮助周昂坚守阳城。看来这胡轸‘要走’,也必是受了李肃唆使的。李肃肯定是让他只要救他出来就行了,别的不要相帮了,不然胡轸一战后不可能立马要走。

    陈诺想了想,胡轸既然是为利而来,看来若不能抛出更大的诱惑是万万不能留下他了。

    他想到这里,立即叫住胡轸,同他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阳城吗,你若是帮我击退了孙坚,这阳城就归你了!”

第四二章:角逐阳城

    昨晚一把大火将程普、黄盖等烧走,也终于让陈诺松了一口气,他的部下也暂时得到了喘息之机。www.uu234.cc在稍稍的休整后,他又劝动胡轸部,随他一起出战,继续赶往阳城。

    只是程普他们败后,立即跟孙坚部会合,这样他们的势力收缩到了一起,反而更加的难以对付。加上他们吃了一次亏,稍稍对陈诺有了些了解,他们一回去也立即劝孙坚速战,不能让陈诺与周昂联系上。

    孙坚毕竟是悍将,打仗不怕死,加上他手上兵马强壮,非是陈诺手上这几百号人能够扛得住的。

    与孙坚一场硬战下来,陈诺吃了大亏,部下拼死了一小半,只剩了五六百人回来。

    陈诺满身浴血,一进大帐将头上兜鍪摘下,丢在地上,随即哈哈一笑。

    刚才一战,陈诺身陷困境,韩猛与赵雪二人奋力杀退韩当、黄盖等将,这才使得他得脱重围,也当真十分凶险。也正因为这一战,使得陈诺看清了韩猛、赵雪二人的战力。赵雪可以为了他拼死冲杀,韩猛也是不能含糊,冲入敌阵,更是不把韩当、黄盖等将放在眼里,虽死力战。有他二人在军中,何愁不能凝聚人心?

    赵雪看到陈诺发笑,还以为是陈诺因刚才一败而心灰意冷,便即上前两步,劝陈诺胜败乃兵家常事,让陈诺不要刻意放在心上。

    韩猛则不然,他走上前两步,问陈诺:“将军,我等刚刚吃了败仗,将军因何发笑?”

    陈诺看了他二人一眼,先回答赵雪:“赵雪所说不错,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等何必看得太重?”

    接着,又看向韩猛,跟他说,“你问得好!虽然一败,但让我认清了三点。第一点,当然是二位的忠诚和不怕死的勇气;第二点,则是因我此战,让我知晓了孙坚的厉害,也让我以后再也不敢轻视任何敌人;这第三点……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在拼命,而胡轸虽然答应从旁助战,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兵一卒,也让我看清了胡轸他不愿意真心相帮的事实!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认清了这些,还怕接下来不能打败孙坚他们吗?虽一败,却有了这些收获,难道不值得我高兴吗?”

    韩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赵雪眉头一蹙,问道:“那接下来将军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陈诺嘿然一笑,拳头一紧:“单凭我城外的这点兵力是无法击退孙坚所部,更别说解救阳城之围了。至于周昂周将军,他手上人马又是有限,不足以继续抗衡。既然阳城已经不可以再保住了,看来如今也只有弃阳城而走了……”

    韩猛和赵雪虽然不甘心,但听他这么一分析,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稍事休息,等到了天黑,陈诺留下赵雪督军,他则带上韩猛,一路悄悄穿过孙坚军驻地,连夜进了阳城,见到了守将周昂。

    周昂数战下来,所部已经剩了不到三千的人马,之所以支撑到现在,那是因为有城外袁绍的救兵。如今见到陈诺,他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开口就问陈诺带了多少救兵。当他听到救兵不过千人,而且已然折损了不少,他的心跟着一阵冰凉。

    他突然埋怨起袁绍来,虽然没有指名说什么,但陈诺也能从他话里听得出来,他是一开始就是不满意袁绍的安排。他是埋怨袁绍不该让一个初次领兵的将军带兵来救他,而且给的那么一点兵力,分明是儿戏。

    陈诺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跟他解释袁绍本让文丑领兵来救,但因为邺城有了变故,不得不临时抽调走了文丑,所以袁绍并不是不关心他周昂,让周昂不要乱想。

    虽然他这样跟周昂解释着,但他劝着劝着,内心反而开始不安起来。是啊,既然袁绍如此看重阳城,他再怎么相信他,也不可能将阳城的安危就交到他这么一个初次领兵的将军身上的。更何况,他连兵马都不给他,只给他三天时间征兵,然后让他立马上路,虽然事在紧急,但也从没有这么做的。

    而袁绍调走文丑,虽然理由在防止于毒和于夫罗等作乱,可是,这件事情毕竟还没有发生,仍有和缓的余地。退一步说,就算于毒跟他们突然翻脸了,旁边不还是有张等军队驻扎吗,又不只是一个文丑可用!难道袁绍就不能等文丑等解了阳城之围,再收兵对付于毒他们?

    袁绍这么做,唯一的解释,袁绍如果不是特别信任陈诺,那么就是有意要陷害陈诺了。

    至于到底是哪一点,就要看陈诺是怎么去想了。当然,陈诺现在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因为他宁愿相信袁绍是在磨砺他,也不愿相信袁绍是在借刀杀人。

    陈诺没有理会周昂的埋怨,而是替袁绍说些好话,但同时话锋一转,告诉周昂:“周将军,如今的情况你也清楚了,袁公是不可能再发兵马过来相救了,而城外

    我也只有那些人马,周将军你是怎么打算的,就请给个痛快话。”

    周昂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我弟周喁既已死在孙坚之手,就算袁将军他不发兵相救,我也是要与孙坚势不两立的!谢谢陈将军你告诉我这些,你如果愿意救就继续牵制孙坚,如果不愿意,我周昂也不怨你。”

    陈诺说道:“这是哪里话?我既然是奉了袁公之命而来,岂有不救自走之理?只是,要与孙坚斗,也不是只有苦守阳城这一条路,其实我们还是有别的选择的。”

    周昂一听,眼前一亮,赶紧问道:“还有别的路?”

    陈诺点了点头,说道:“对了,我还忘了告诉周将军,其实城外与孙坚对峙的不单单是我的一路人马,我还请了另外一支人马来助战。只是他们既然为利而来,一时看不到利,自然是不肯发兵的。”

    周昂身子一动:“来者何人,有多少人马?”

    陈诺也不隐瞒:“这人周将军想必你也知道,他就是卓……卓之所拜陈留太守胡轸。据我所知,他手上也有个五千人马。”

    陈诺先时一提起‘董卓’二字脑袋就痛,所以学聪明了,每次只提一字,这样就不会犯忌讳了。只是,这次他只说了个‘卓’字,脑袋也同样的吃痛。那个严厉的眼神再次在他眼前一晃,那句诛心的“杀了袁绍”同时钻到了陈诺的耳朵里。

    陈诺身子晃了晃,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周昂他也并没有注意到陈诺这一反常举动,但听陈诺一说出胡轸之名,他脸色变了变,立即说道:“不行!胡轸乃董贼的部下,我们焉能跟董贼同流合污?”

    陈诺真想笑他迂腐,但为了大局,他仍是按捺心里的不快,跟他说道:“周将军莫要忘了,这胡轸虽是卓……卓一伙……呃……”

    脑袋里仿佛钻进了这样一个画面。

    那是在苍茫的大漠上,他与他所感应的二老,或许就是身体原来的主人‘陈诺’他的生身父母,他们被一群狼围住了,眼看就要命丧狼吻。但就在这时,一个匹夫带着一群人马过来,杀了头狼,驱散了狼群。那个匹夫,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肥头大耳的董卓!

    画面强烈得如此逼真,这次痛得更加的厉害,陈诺以手捶打着脑袋,使劲摇头。

    周昂这次发现了陈诺的异样,也赶紧问他:“陈将军,陈将军,你没事吧?”

    “没事。”

    陈诺痛苦的松开拳头,缓了缓不安的心绪。这是怎么回事啊,一旦封存的记忆被打开,任何一个细微的言语都可能触及他敏感的神经,他可不想受到身体原来主人的意识所支配,所以不得不赶紧打断涌入的某些记忆碎片。

    他定了定,继续道:“胡轸虽然来路不正,但将军你同时不要忘了,胡轸与孙坚数次纠葛,已成宿敌,若能借助他的力量对抗孙坚,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目下可是乱世,谁对谁错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从来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只有绝对的利益!”

    周昂被陈诺一说也有所动摇,问他:“那依将军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

    陈诺没有迟疑,立即告诉他:“胡轸他是为了阳城而来,如果我们能够将阳城送给他,让他跟孙坚去争,或许就能够将目前的困局一举打破。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要在旁边看一出好戏,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给他们收拾收拾残局,岂不是好?”

    周昂微微一愣,咂舌道:“陈将军你的意思是……让我将此城拱手相让给他胡轸?”

    看着周昂疑惑的眼神,本来陈诺一直坚定的信念一下子被松摇了。是啊,这可是一座城池,如果就这么轻易让出去了,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他脑袋一痛,董卓那张邪恶的嘴脸再次钻了进来。

    他恍然间大汗淋漓:“我这么做,难道是不由自主的受到了原来身体主人的支配?就像此前那样,我会不知不觉中劝说赵云投奔袁绍,还有在赵浮手上时,明明知道赵浮有危险而不去提醒他,却在不知不觉间帮了袁绍某些大忙?”

    如果是这样,陈诺一阵害怕。意识里不自觉的帮助袁绍取得冀州那还情有可原,可要是他帮助董卓那个大坏蛋,那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他认真思考着,反复计较着,但他心里很快得到答案:“不,我并没有被原来主人意识所支配,这是我本来的想法!”

    陈诺想清楚了这些,方才肯定的点了点头。

    周昂左右踱步,想了又想,终于做出了决定:“好吧,我愿意赌这一次!陈将军,这阳城就交给你了。”

    从阳城出来后,陈诺径直回了城外驻地。但他一想到先前意识里的紧张,害怕自己的决定仍是在无意识里向着董卓那方偏激,所以他又

    有了另外一个主张。

    既然他将阳城送给胡轸有些冒险,那么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他想亲自跟孙坚谈谈,看能不能说动孙坚,让孙坚不战而退。陈诺打定了主意,也就连夜匹马来见孙坚。

    没想到孙坚当即一口回绝,说阳城本是他的驻地,怎能为他人所占?再说,他这次是奉了袁术命令来夺取阳城的,如果不拿下阳城,那是说什么也不肯退兵去的。

    虽然孙坚没有答应陈诺暂时罢兵的请求,但他白天刚刚跟陈诺有过一战,对陈诺的勇猛十分钦佩,所以也并没有为难他,倒是留陈诺在帐内,亲自主宴,让韩当、黄盖等将做陪,好好的款待了他一番。

    陈诺眼看不能说动孙坚,也只好从孙坚这边告辞,然后带同韩猛又去了胡轸大营,为胡轸送来了阳城这份大餐。

    在先时,陈诺也曾跟他提起过,如果胡轸能够帮忙,他愿意将阳城相让。可胡轸这只老狐狸,在没有看到实际的利益前,他是绝不会轻易出手。所以才有阳城外一战,他眼看孙坚与陈诺斗,而始终袖手旁观。可如今听陈诺一说,情况又不一样了,是陈诺直接将阳城相让,而不用等到击退孙坚之后那样的渺茫。

    天上还真有掉馅饼这回事情?胡轸还当真一时不敢相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站直了身子,嘿然笑道:“陈将军是说,当真……当真要将阳城白白送给我?”

    他因为激动,舌头都开始打颤了。

    要知道,他可是觊觎阳城多时了,如果将阳城拿下,他就可以进一步窥视南阳,震慑袁术、刘表,将董卓的势力向荆、豫二州延伸。董卓曾派他女婿牛辅等来争,都是数次败走,如果他今日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阳城,那可是一件莫大的功劳,一定能够升官发财了。

    陈诺看胡轸那没出息的样儿,不觉好笑,但他面子上仍是给足了:“是!但我同时要提醒将军一句,将军得了阳城,可也不见得轻松。将军你可别忘了,孙坚如今可还在阳城外,所以能不能顺利接手它,就要看将军你的本事了。”

    胡轸到此时表现得倒是无所畏惧,嘿然一笑:“孙坚他算什么,明日就看我的厉害吧。”

    等到第二天,胡轸还当真较起了劲,居然将一直雪藏的所部西凉骑兵全都杀了出来。

    胡轸本是出身西凉,部下多为羌胡,他的这支骑兵有千人之数,皆是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士。加上胡轸贪阳城之功,对部下许以重利,这些人见有利可图,当然是奋不顾身,勇敢厮杀,攻击力也一下子提升了数倍。

    孙坚虽然从来不怕硬战,但他毕竟跟周昂在城外对峙了那么长时间,一直未能有寸功,士气也是稍有怠慢。加上昨日一战,他与陈诺奋战沙场,却未见胡轸率部参战,以为胡轸不足为惧,也就对他疏于防范。如此一来,当孙坚部遽然遭到胡轸的骑兵冲击,一时间居然不能坚守阵脚,被胡轸率部冲开了一道口子。

    城头上周昂既然答应了陈诺要将阳城丢给胡轸,也就时刻准备着。等看到胡轸率部摆脱了孙坚军,他也就命人立即放下了吊桥,大开城门,放了胡轸所部人马进城。

    这胡轸一进城,立即将陈诺的话带到,要求周昂可以带兵趁孙坚阵脚大乱之际杀出城去,将此城交由他掌管。周昂看着胡轸一副凶狠的样子,一时却又后悔起来,怕阳城落到胡轸手上就要毁了。

    毕竟阳城内还有好多无辜的百姓,而这些百姓多少曾帮助过孙坚抵御过胡轸,只怕胡轸这一进来会放纵人马抢掠百姓,以泄私恨。

    但既然答应了陈诺,那就得履行诺言,更何况胡轸军马甚壮,既已入城,再想赶他走那是不可能的了。周昂无奈,只好反复跟胡轸交代,让他就算不给他面子,也要给陈诺面子,让他接手阳城后不要胡来。

    胡轸哪里耐烦听他这些,但又急着哄他走,自然是随口应承着。

    在胡轸的催促下,周昂也只好领着他的三千人马开城而去,趁着孙坚人马大乱之际,又杀了一通,方才跟陈诺人马会合到了一处。

    孙坚所部被阳城内外人马来回一冲,损失惨重,当真是气炸了肺。等到好不容易弹压住了各营人马,恍然发现城内已然易帜,由袁字大旗换成了董字大旗,这让他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他恍然想到昨晚陈诺的言行,只怪自己逼得陈诺太狠了,没有让陈诺找到台阶下,这才让陈诺做了如此下策。可是事情既然到了这一地步,他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立即派出人马四处打探陈诺和周昂所部的去向,据探马回报,说是陈诺他们早在先前已经率部向东撤了去,看来他们是不想这趟浑水了。

    孙坚志在阳城,既然陈诺他们走了,后顾再无忧矣,他也就将心思一门的放在胡轸他们身上。

第四三章:大破幽州铁骑

    陈诺和周昂所部人马会合后,一路向东而去。www.uu234.cc

    等到瞒过了孙坚侦骑的耳目,方才将人马突然由东北上,折入了阳城山中,将军队驻留在了山里。

    陈诺他们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阳城,他们所行的不过是缓兵之计。以陈诺的话说,既然阳城是各方角逐的焦点,而他们势力又最弱,难以坚守。如其成为各方打击之对象,倒不如趁早脱身,将祸水东引,丢给别人。让孙坚跟胡轸去争,他们则在旁坐收渔人之利。

    周昂与陈诺此刻立身于阳城山中一颗大石上,往南望,那里已是狼烟滚滚。可以想象,他们军队一旦撤走,孙坚立即与胡轸斗在了一起。

    周昂却皱着眉头,一时长吁短叹。

    陈诺有些不解的望着他,问道:“周将军,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一走,孙坚跟胡轸两只老狐狸立即咬在了一起,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吗?周将军你却又何须愁眉苦脸至此?”

    周昂长叹一口气:“陈将军你有所不知,这胡轸乃西凉鄙人,又曾与孙坚数次争夺阳城不下,对阳城百姓早已恨之入骨。这次突然将阳城丢给他管,只怕阳城百姓要从此遭殃。”

    陈诺摇了摇头:“将军岂不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只要这战乱一日不能平息,百姓就有一日之苦难。所以不要说阳城百姓了,只怕整个天下的百姓都是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牺牲少数,以换取整体的利益。阳城之事,将军不必过于自责。”

    听陈诺这么一说,周昂也只能点头表示释怀。

    这时,有侦骑报说阳城那边最新战况。说是孙坚督促人马再次全力攻城,胡轸所部则拼命死守,双方互不退步,直杀得尸体都塞满了护城河了。

    一直到天黑,战报仍是不断,阳城那边火光冲天不熄。

    孙坚虽然誓要拿下阳城,可从来都是战斗到黑即止,毕竟晚上攻城诸多不便。像今日这样的情况,毕竟还是第一次。

    陈诺左右一想,不由的嘿然一笑:“自从他二人互斗以来,虽时有胜负,毕竟孙坚一直掌握主动,而胡轸所部的士气却渐渐低落。孙坚他敢连夜大战,看来是他准备与胡轸见一分晓了。这样的话,胡轸在孙坚的百般攻击下迟早是不能保住阳城了。这阳城一倒,也该轮到我们参战了。”

    陈诺旁边韩猛等人一听,皆是摩拳擦掌,等待陈诺这句话已是多日了。

    陈诺与周昂等回到了营地,大家先用过饭,又团在一处仔细筹划着接下来的行动。时至深夜,陈诺等人稍未散去,突然有侦骑报说在孙坚部猛烈的攻击下,胡轸内部先出现了问题,有人连夜开了东门,放了孙坚人马入城。虽然胡轸率部拼命抵抗也已经堵不住孙坚的人马,双方此刻也已经进入城内巷战。

    陈诺等立即出了大帐,只见阳城方向火光处处,如星星一般四处撒开,看来的确是孙坚人马杀入城内了。

    陈诺知道孙坚破城就在这一两日间,所以早已吩咐了下去,让人马随时待命。在听到消息后,他立即与周昂分头行动。陈诺自带本部人马在前,让周昂带着所部人马押后,全速赶往阳城。

    等到离阳城五六里时候,又有侦骑报说胡轸所部有好多人马开城而逃,看来是抵挡不住孙坚的进攻了。陈诺立即督促全军加快前进,可还没有行到一二里远,又有侦骑报说从西面又来了一伙不明人马,他们都是清一色的铁骑兵,约有千余人,打的是公孙旗号。

    不用猜,陈诺也已经立即想到,这支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瓒胞弟公孙越所部的幽州铁骑。陈诺早就听说了袁术将派出公孙越的幽州铁骑来助战,所以始终关注着西面的消息。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这公孙越来的真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陈诺不敢贸然前进,立即将人马就地停下,然后又往回来见周昂,商量此事。

    陈诺说道:“不论如何,我们决不能让公孙越的这支骑兵跟城内的孙坚所部会合。他们一旦会合,是如虎添翼,我们再想对付他们那就难上加难了!”

    周昂虽然没有见过公孙越其人,但对于幽州铁骑还是有所忌惮的,毕竟人家装备的全是清一色的铁骑兵,要对付起来当真很难。也正如陈诺所说的,要是让他跟孙坚所部结合,那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周昂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依陈将军你的意思,我们此刻应该怎么办?”

    陈诺说道:“据我探马所知,公孙越的这支铁骑已经奔袭了一夜,正是疲乏力竭之时。他们距离这阳城也不过一二十里路程,依照他们的速度,不一时就会赶到这里。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在公孙越入城前,将其截击在

    半道,方能扭转战局。”

    “可是……”

    周昂眉头一皱:“可是公孙越所部乃幽州铁骑,我们纵然派兵拦击,只怕未必能够留住他们。”

    陈诺嘿然一笑:“本来,以骑兵的威力,要是在平原地带出现,我也就认命了。可周将军你别忘了,这是在阳城。阳城周围多山地,是不利于骑兵奔袭,但却正好利于我军埋伏。再加上他远路而来,一心只顾着往前奔驰,哪里会想到半路上会有人在等着他呢?”

    周昂一听,立即明白过来:“陈将军所言在理呀,我怎么把这绝佳的优势给忘了呢?陈将军,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就请说吧。”

    陈诺当然早就想好了对策,但他还需要周昂的一句话:“这阳城不利于骑兵奔袭,倒是极为利于我们步兵发挥。可是,要想截击公孙越的骑兵,光靠我手上那些刀盾枪兵是完全不可能的。要是他们跑起来,我们也只能是干瞪眼睛,是怎么也追不上的。当然,要论速度,马行虽快,可到底比不上弓箭的厉害,所以……”

    周昂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过来,立即说道:“这不难!陈将军你难道忘了,你手上虽然没有这些,但我手上可是有支千人的强弩兵,而且皆是精锐之士。我就是凭借着他们,才能跟孙坚一直耗到现在。既然将军如今能用得着,就请将军一并带走吧!”

    陈诺也不跟他客气,连忙拱手道:“如此,那我就先借用借用,等到击退了公孙越,再将将军人马原本奉还!”

    陈诺与周昂分头行动,他留下赵雪领本部人马随周昂继续赶往阳城,他则带了韩猛,领了周昂的强弩兵千人,一路往阳城西面赶去。

    早在这之前,陈诺不但派了侦骑不断查探西面的消息,而且还让韩猛等人偷偷侦查过了这便的路况,也早已经选好了埋伏的地点。所以等到他领兵一到,也立即投入到角色中。而这时,公孙越的幽州铁骑兵距离他们不过两三里路了,转瞬间也即将奔到。

    此时天色已经是进入了天亮前最黑暗的一段,天上层层黑云,根本就没有一丝亮光。

    陈诺他们过来时也只敢打一两支火把照路,至于埋伏的位置,则只能个人凭感觉自己找了。山路两旁石块较大,堆积较多,倒是剩了许多搬弄的气力。当然,他们也只是借助大石拦路,至于破敌,则完全指望他们手中一支支强弓硬弩了。

    只是还没有等到陈诺他们完全部署完毕,下面的侦骑附耳在地,早已经听到了轰隆隆的马蹄声,如雷声一般滚来。接着,远处一支支火把如龙盘旋而至,看来公孙越所部铁骑马上就要到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陈诺让人挥舞火把示警,让各就各位。所谓令行禁止,陈诺虽然没有一天带领过这支队伍,但他们毕竟曾受过周昂的严格训练,到底执行命令较严,在看到火把所代表的意义后,也即放弃搬取石块左右奔走的动作,全都拉弓张箭,紧张的做好准备。

    轰隆隆的马蹄转眼就到,这边火把一旦熄灭,大地立即恢复到了先前的黑暗和静谧。

    仿佛静谧的黑夜里,不曾有人来过。

    这支铁骑兵两三个并骑而行,蜿蜒不断,一路也根本不做丝毫的逗留,如风卷残云一般,快速跨过。蹄铁敲打石块的声音,如同铁椎一般,一声声,椎击着黑夜里每个人的心房。

    纵然是这么快的速度,仍是有人在不停的催促着:“快!阳城方向已经着火了,我们必须快速赶到那里去与孙坚将军会合!”

    前面喊叫着,后面也立即有人将命令传了下来,机械的重复着。

    眼看着贼人的骑兵已经进入埋伏圈的一半了,陈诺刷的将刀拔出,刀身被下面的火把一照,反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下面的骑兵眼角猛然被这道刀光射到,稍一迟钝,差点栽下马去。

    与此同时,陈诺身旁的韩猛早已经憋不住了,他跳将出来,大吼了一声,徒手举起一块大石,轰然砸了下去。百斤的石块猛的砸下,力沉且雄,被砸着的哪里还有命活?随着一声惨嚎,怕不是人马所触者,顷刻间砸成了一团肉泥了。

    陈诺拔刀,加上韩猛这一开打,其他人也已经明白攻击的命令下了,他们也就不再矜持,纷纷跳了出来,拿起手中家伙一顿招呼。片刻间,大石跟箭矢齐下,喊杀声和惨呼声混为一团,再加上马匹的悲鸣声,哀怨而悲壮。

    这伙骑兵前路一旦被大石封住,而中间道路又被人截断,也就前不能前,后不能后,想要往山上冲,又被密集的箭矢给拦住,成了瓮中捉鳖,无法发挥他们的特长。而原本疯跑的马匹,在遽然间受到惊吓,一时控制不住,相互撞击,不战也已经自乱了。

    就算那些还没有跑进圈中的骑兵,他们在遽然遭遇的变故面前,也已经自

    乱阵脚。加上这里是山地,哪里一下子容得下这么多马匹驻足,很快道路壅塞,又被弓弩乱射,人马大乱,不能禁止。

    等到天色放亮,只见山道上塞满尸体,人马皆有。领队将军公孙越眼看部下损失过半,要是再打下去,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他也是害怕了,赶紧下了退军的命令。

    但眼下弓箭乱舞,道路不通,他的骑兵无用武之地,只能跳下马来往四处乱冲,希图突破重围。他的兵力一旦分散失去掌控,各自为战,还有几个人能够听他的?

    那些紧紧保护在公孙越身边的士兵也已经着急了,他们也顾不得别的了,只好劝说公孙越赶紧离开,他们来断后路。公孙越还想僵持,但眼看大势已去,实在不必再坚持,也只好一咬牙,打马往后乱跑。

    乱军中,韩猛正冲杀着敌人,突然听到有人说贼将就要跑了,他也就不顾其他,抢了一把弓夺了一壶箭,往前追了上去。他连发两箭,都没有射中公孙越。知道公孙越反应灵敏,加上他对自己的箭术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也就丢了弓箭,徒步来追。

    那公孙越接连躲过两箭,心里早已是一片大寒,只顾扯马往前乱跑,哪里敢去理会其他?但到底此时沿路尸积,乱石挡路,速度无从谈起。

    他驾着马一路奔来,没逃出多久,远远又看到一块大石拦了路,眼看不能过去了。但他想到身后还有人在追杀他,他也是顾不得其他了,一枪.刺入马臀。那马吃痛,也当真神气,被公孙越扯缰一提,猛的向前一冲,居然从大石块上飞奔过去。

    公孙越长吁一口气,可惜还没来得及驾马再跑,坐下马被乱矢射中颈部,惨嘶一声从半空落下。而他的肩膀在同一时间亦为流矢射中,跟着一齐往下坠落。

    从后追上来的韩猛,眼看公孙越与坐下马双双中箭,他加快了脚步,一提气,往大石上一窜,就要来追公孙越。但也就在同时间,从公孙越身后赶上来保护他的骑兵,立即上前拦住韩猛厮杀。等到韩猛将眼前三四人解决了,公孙越也已经得了旁边一骑人的马,让与他,让他骑马先逃了。

    韩猛自然不会放过公孙越,他在一阵冲杀后,又如附骨之疽追上了公孙越。那公孙越肩膀吃了一箭,鲜血从铠甲里直流,痛的牙痒痒的。眼看韩猛再次追来,他也是怒了。

    毕竟他出身幽州,常与兄长公孙瓒出入边塞,斩杀鲜卑乌桓等异族,不但锻炼出了一副强健的体魄,同时也培养了他不怕死的性格。如今被韩猛三番来追,颜面扫地,纵然他贪生怕死,到如今也是将一切抛诸脑后了。

    他沉吼一声,忍着剧痛,咬牙拔了肩膀上的箭矢。此时更不管血流如注,将箭矢丢之在地,然后大叫了一声,兜转马匹,挺起手中长枪,回身迎着韩猛直冲而去。

    韩猛手捏着一把大刀,也根本不理会其他,脚下也丝毫不停步,望着公孙越就是迎头撞上。那公孙越挺着长枪,借助着马匹冲击之力,猛的与韩猛大刀对撞,居然砸起了一团火花,将韩猛身子往外一扫,荡了开去。

    公孙越侥幸一击得手,心里大喜,还以为韩猛不过如此,再次挥枪来取韩猛。

    但那韩猛小挫一次后,并没有停止进攻,反而是一声大吼,力气所聚,挥刀直迎。蓬的一声,公孙越手臂一震,长枪差点脱手而去。再看刚才箭创之处,早已经鲜血直崩。看来,创口已被刚才那股巨力所撕裂了。虽然能够勉强握住枪身,但手臂上已是全然无力,颤抖不止。

    韩猛当然没有停止攻击,接了公孙越这一枪后,立即还之一刀。蓬,公孙越勉强去接,手臂一震,长枪脱落,他身子被这股大力一扫,跟着往马下跌去。韩猛可非善辈,眼看公孙越落马,立即赶上前去,就要补上一刀。

    也就在这时,陈诺因为听说韩猛独身去追公孙越了,害怕韩猛抓到公孙越会将他杀了,所以一路追了过来。公孙越虽然是他的大敌,但其毕竟是公孙瓒的胞弟,如果今日让韩猛杀了公孙越,那么他日必然跟公孙瓒难以见面,更甚或会因此闯下大祸。

    陈诺虽然一路追来,但到底跑慢了一步,他的一声“刀下留人”还没有说完,韩猛早已经一刀下去,结果了公孙越的性命。再一刀将公孙越的脑袋割了下来,系到了一杆长枪上。

    韩猛将长枪一挑,公孙越部下也就知道主将死了。主将一死,他们也就没有人可以领导,再战也无益,只好降的降,自杀的自杀。

    看着韩猛手中的公孙越首级,不知为何,陈诺心里一紧。

    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也躲不掉的。既然公孙越已死,他也不能再说别的,让韩猛收拾了公孙越首级,简单的打扫了战场,也就立即率部奔赴阳城,不知那边战况如何了?

第四四章:战后收编

    既然伏歼了幽州铁骑,他们的将军公孙越也被陈诺部将韩猛所斩杀,外援大敌也已然肃清,陈诺也就领着得胜之兵,一路奔赴阳城助战。

    在回来的半道上,陈诺就遇到一伙探马。据探马报说,乱战中孙坚已经砍杀了胡轸,胡轸部下群龙无首,眼看溃不成军,只怕难以支撑。而周昂所部虽然混入城中戡乱,奈何三股势力搅在一起,已是一片混乱。

    陈诺催促部下马不停蹄来到阳城外,时胡轸的西凉部伍往外乱奔,已成散卒。尾追这伙散兵的是孙坚部将黄盖。黄盖打马看到陈诺回来了,也不做声,挥动手中一对铁鞭来取。

    陈诺旁边韩猛大呼一声,挺刀来迎。

    陈诺趁着间隙,率部冲入城内。又有孙坚部将程普冲了出来。

    陈诺紧了紧手中长枪,正要亲自迎战,斜刺里一声娇叱,是赵雪挺了一柄血剑杀了出来,架住了程普的铁脊蛇矛,两个人战在了一处。陈诺也不恋战,一路找到了周昂。时周昂正与孙坚对战,那孙坚旁有韩当相助,将周昂前后夹击,也幸好陈诺及时赶到。

    陈诺一到,先让弩兵射退了韩当部,又让人与孙坚喊话。告诉他们,他们的救兵幽州铁骑已经被他陈诺给击退了,就连公孙越也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上。

    孙坚虽然蛮横,但他经过了与胡轸数日以来的恶战,士卒早已疲乏,再也凶不起来了。所谓杀敌千人,自损八百,今日虽然亲自斩杀了胡轸,也稍稍提升了一些士气,但他的部下毕竟是血肉之躯,经过一夜的混战,损失过半,皆已疲惫不堪,难以为用。

    孙坚本以为胡轸一旦击退,他也就可以趁势收复阳城,再据守阳城慢慢恢复士气。可哪里知道,刚杀了胡轸,半路又杀出个周昂,领兵与他硬磕,害得他苦苦支撑了半天。

    孙坚虽然没有将周昂放在眼里,但周昂手上毕竟有三千人马,又是生力军,到底是块难啃的骨头。先前还被周昂逼得走投无路,差点就要全军覆没了,幸好部将韩当及时从后杀来,前后攻击,暂时缓住了周昂的攻势。可如今,公孙越救兵未到,陈诺大军倒是先来了。他和韩当眼看不能抵抗,只好稍稍退却。

    当然,孙坚之所以拼死也要守住阳城,支撑着不走,那是他坚信他的救兵很快就到,一旦公孙越骑兵一到,与他内外夹击,也必扭转战局。可孙坚断断不会想到,不但救兵不会到,就连公孙越也被对方斩杀了。乍听到这个消息,不但是他泄气,就连他的那帮部下也开始动摇了,已是不战先怯。

    眼看着士气松动,孙坚到底是孙坚,他咬了咬牙,亲自带队杀上,口里大呼:“休听贼人胡说,公孙将军部下有幽州铁骑千人,贼人不说斩杀他,只怕碰也未必碰到!”

    是的,孙坚当然不会相信公孙越的幽州铁骑会轻易输给陈诺,更不会让陈诺有散播谣言动摇他军心的机会。他带头杀上,其他人自然再也不会有别的想法,皆是大呼着,拼命冲来。

    陈诺眼看着他们当真是无可救药,手一挥,一阵弩箭乱飞,血肉喷射。

    也幸好这时韩猛摆脱了黄盖,跑到了陈诺这边。陈诺立即让韩猛枪举公孙脑袋,让他一路跃马乱呼:“此乃公孙越首级!”那些士卒一看,虽不认得,但都已经是心惊胆战了。

    别人不认得,孙坚可是认得的。虽然他想矢口否认,但奈何军心已然动摇,也知道再也没有什么救兵能够过来救他们了。当此时,孙坚倒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仓促,他亲自断后,将军队徐徐的杀出阳城去,会合了程普、黄盖等部,也就往城外呼啸而去。

    周昂还想乘胜追击,但被陈诺阻止。陈诺明白,孙坚是只猛虎,不能逼他太紧,所以在孙坚打算退军时,他不但没让军队过于靠近,甚至故意让给了对方退路。

    陈诺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因此他跟孙坚并没有什么仇怨,他也不想跟孙坚结下什么大仇。他来阳城,不过是奉了袁绍的命令迫不得已行事,在公而不在私。

    孙坚退出阳城时虽然集合了大多部下,但仍是有许多人马没有来得及撤退的,多投降了陈诺。陈诺为了不使孙坚太过埋怨他,与周昂商量后,又将他的这些降部以及之前所俘虏的韩当所部,全都打包让人送回了鲁阳孙坚处,算是稍稍给孙坚留了一些面子。

    当然,当日混战中还有胡轸所部的五千人马,胡轸一死,他的部下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最后羁留在城中被陈诺和周昂俘虏者也有两千余人。

    胡轸所部多为西凉人,混杂了羌胡义从,虽然他们都是好凶斗狠,为人狡诈,但因为常年作战,能力不可小觑。陈诺与周昂商量,看看周昂可否留下这些人。只是周昂恨极这些西凉人,所以对他们不感兴趣,也就将这伙俘虏交由陈诺自己处理。

    陈诺于是从他们中间挑选出五六百较为精锐之士

    ,收为己用,余者暂时羁押。

    至于阳城外一战,不但斩杀了公孙越,也截获得了将近百匹的战马,以及俘虏了两百左右的幽州乌桓骑兵。陈诺现在所缺者除了一支弓弩队外,就是一支良好的骑兵队伍。如今既然有了这两百个精锐骑兵还有了百匹战马,加上他们又是诚心归降,他当然不会客气,也是一并收为己用。

    当然,城外一战陈诺虽然独得全功,但他毕竟是借助的周昂人马,他要想全部将这些人收到自己帐下,怎么说也得事先跟周昂说声。周昂心里感激陈诺帮他解了阳城之围,对于这些小事情自然不会计较。

    陈诺看周昂如此豪爽,一口答应下来,当真开心。只是他转念一想,如果他能够在所部装备起一支弓弩兵部队,不管对于当下还是将来的发展,都是莫大的裨益。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又夸奖起了周昂的那支弓弩兵。说他们是如何如何之勇猛,说到最后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周昂哈哈笑着,连连点头。他是聪明人,立即听出了陈诺的弦外之音。他也不想让陈诺扫兴,当即发下话,愿意从他弓弩营里拨给他一百弓弩兵,外加弓弩千张,箭矢万发。

    陈诺一听,当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周昂的好。如果有了这百个能征惯战的弓弩兵,如同请了一批师傅,还怕以后不能将弓弩营扩张武装开来?再说,这弓弩千张,箭矢万发,那可足以装备他一个司马营千人的。

    “不过……”

    周昂同时告诉陈诺:“阳城一战虽然首功在陈将军,但毕竟在这些俘虏的处理问题上最好先要呈禀袁将军知道,毕竟……”

    周昂没有说下去,他相信陈诺是聪明人。顿了顿,转而一笑:“但我相信,袁将军他必然是会慷慨应允的,陈将军你也不必担心,我们做的也不过是一个程序罢了。”

    陈诺连忙点头,如今他领兵在外,加上刚刚立了大功,先斩后奏有何不可?更何况,就算袁绍不允,他只用推脱初次领兵,什么都不懂,想必袁绍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但他在战报中,当然也只是权且列出了战果,并没有将处理意见写上,全凭袁绍做主。当然,此战最大的战果、所斩获的公孙越首级,也让人一并快马送到了邺城袁绍处。

    陈诺两天来忙着收编各部人马,也当真比起打仗来还要累人。

    他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他为部曲督时部下不过一百七八十人,黎阳一战损失到只有一百多人,后在黎阳招兵,也有个小千人。但在接下来的一系列大战中,损失过半,只剩了四五百人。

    当然,阳城外一战,使得他斩获骑兵两百,战马百匹,城内一战又受降胡轸所部西凉羌胡士卒两千人,捡其精锐得五六百人,加上周昂送的百名弓弩兵,前后一算,他营内弓骑步兵都有了,加起来共计约有一千一二百号人。

    当然,在兵器铠甲的装备上,缴获刀盾无数,铠甲也不少,弓弩也是十分的充足。至于马匹数量,也达到百骑,对于他这么个小小的司马营来说,也算得上是装备精良了。

    那些跟随陈诺西征而来的黑山降卒,如今还剩了四五十人,算是跟随陈诺最老的班底。他们之前在陈诺为部曲督时装备尚且破败,眼看一战下来,能达到如今的盛况,那一个个都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也相信只要跟着陈诺,不但不愁吃穿,就连肉食也当真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即了。

    只是陈诺遽然一下子吸收了这么多的人马,不但有汉人还有羌胡义从,更有乌桓骑兵,成分可谓极其混杂,这样一来也必然难以管理。虽然有赵雪和韩猛从旁帮忙,但也是捉襟见肘,一天下来不但要处理手上公务,还要努力调和营内纠纷,也是累得半死。到现在,陈诺当真是思念人才的可贵。

    他想到了郭嘉,只可惜的是郭嘉劝他在未能立足之前不可轻易将他纳入营内,不然会遭到袁绍的猜忌,于功不利。所以陈诺也只好暂时委屈郭嘉继续在袁绍幕府谋事,他这次出来也就没有带上他。

    接着,他想到了典韦。

    典韦应该早已经回了陈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见他?

    当然,只有郭嘉、典韦他们陈诺肯定不能满足,他要的是文武鼎盛,以佐其成就不世霸业。人才,当然是多多益善的好。陈诺这么一阵胡思乱想,突然门一推开,赵雪走了进来。

    赵雪这些日子跟随陈诺数次大战,皆是身先士卒,不离陈诺左右,终日以血浴身,就连她自己恐怕都忘记自己这个女儿身了。就算战事稍停,她为了陈诺的司马营,也是努力奔波,替陈诺操演士卒,约束部伍,也难为她了。但她只要一得空就会往陈诺这里跑,跟陈诺说上几句话。

    今日一进来,脸色却有点异样。

    陈诺抬头一看,也有点不解,便问她:“雪儿,你匆匆忙忙进

    来,所为何事?”

    赵雪定了定,方才说道:“将军,不知你在营中可听说了什么传言没有?”

    陈诺放下手中书札,想了想,笑问:“是什么传言?”

    赵雪往前走动两步,低声跟陈诺道:“大哥哥,你还不知道吧,这些我也是刚从营中那帮胡轸旧部那里听到的。说是这袁将军他得到冀州后,董卓那边就气得不得了,于是派了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将吴捧了天子的诏书,想要劝袁将军罢了义兵。袁将军哪里肯听,派人将此二人一并都杀了。”

    这事是前不久发生的,陈诺也听说过,也就点了点头。

    如今他是闻‘董卓’而头痛,加上有了前面深刻的教训,更是不敢直呼其名,转而说道:“他想不战而散人之兵,想袁将军会上这个大当吗?他想得也太简单了。”

    赵雪摇了摇头,说道:“可大家都知道,当初袁将军从雒阳跑出来后丢下宗族太傅袁隗等人在董卓之手,董卓这次为了说服袁将军,那是拿出了太傅等人的性命相要挟。可袁将军为了表示与董卓决裂,居然斩杀了那批使者,他这是欲要陷袁太傅及宗族人等于死地啊!”

    陈诺嘿然一笑:“以袁将军的性子,他岂会因为一个太傅袁隗,而受制于他人之手?”

    赵雪点了点头:“大哥哥你说得对,就因为此事,董卓大发其火,立即让人抓捕了袁氏在京的宗族人等,并将太傅也抓了起来,而且……而且据说他们如今也已经被董卓命人在东市斩首了。”

    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没有后世的先见,一般稍微有点预见的人,在袁绍杀董卓使者一事后也能立即看出这件事所能带来的后果。

    但他转眼看赵雪脸色有些难看,他也是有点不解了:“怎么,你先前还因为你哥哥一事差点就要刺杀袁绍,如今怎么倒反担心起袁绍来?”

    赵雪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再说,大哥哥你不是说了吗,让我不可乱杀好人,在大哥哥一时没有查清楚之前,让我先放下仇恨,不要跟袁将军计较。大哥哥既然答应为我报仇,我自然放心。更何况,如今大哥哥既为袁将军效力,我当然要为大哥哥你考虑,暂时放下仇恨,不与袁将军计较。

    只是我想,这件事情一旦闹将起来,董卓和袁将军之间必将有一场大战。大哥哥你身为袁将军部下,如今又身处阳城,只怕战事一起,大哥哥你就要首当其冲与董卓厮杀,到时免不得一场血战。我非担心袁绍,是担心大哥哥你呀。”

    陈诺被赵雪一说,心里一暖,也知道赵雪非巧言令色之人,深为感动。

    他连日来的疲惫也急需有人安慰,此时被赵雪勾起了心里的那股缠绵之意,不禁伸出手来,就要握住赵雪手掌。

    只是扫兴的是,这时屋外传来步履之声,跑得甚急,踏踏踏的传到陈诺耳里。陈诺听到后,也只好抑制了自己的冲动,缩回了手,赵雪也已经退到一旁。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告诉陈诺周昂找他。

    都这么深更半夜了,周昂找他会有什么事情?

    正好赵雪在身边,他也就带着赵雪同去了周昂府上。周昂屏退了众人,独留下陈诺。

    陈诺看他神色紧张,看来是出了大事了。

    只见周昂从案上拿起一封书函,交给陈诺,一面说道:“听说京中出大事了!袁将军叔父袁隗,以及他在宗族的那些亲戚人等,都被董卓那贼子杀得一干二净。这消息传到冀州,袁家那些旧日的门生都是思念为袁太傅报仇,人心大动。在此事上袁将军也绝不能轻易饶过董卓那厮,只怕一场大战难以避免了。”

    他顿了顿,看了陈诺一眼,继续道,“这袁将军跟董卓一旦开战,陈将军你只怕闲不下了。想将军你刚刚新胜,此刻距离雒阳又是最近,只怕将军你这次免不得要再次辛苦一趟,带兵出战了。”

    周昂说的没错,赵雪猜的也完全正确,袁绍有让他出兵的命令。

    袁绍这次交给他的紧急书函,上面先是嘉奖了陈诺阳城一战的功劳,说陈诺之功,可堪重用。接着,提到了战俘事上。言明将此战所获得的一切战俘以及兵甲粮草等全都赏赐给陈诺,让陈诺自己任意处理。

    在交代了这些后,又说到董卓屠杀他宗族的事,言此仇如海深,不可不报,发誓要给董卓一点颜色看看。当然,他此刻身在冀州,鞭长莫及,而陈诺距离雒阳又是最近,所以想让陈诺先行发兵由辕关取雒阳,他将在不日间命令其他各部先后起兵,一同对付董贼。

    其实陈诺也知道,袁绍之所以这么痛快给了他这么多好处,未必是他本意。他不过是要利用他攻打董卓,当做马前卒子罢了。但袁绍既然有命,而他暂时又得傍依这棵大树乘凉,也只能听其号令,整顿兵马,准备辕关一战。

第四五章:典韦之戟

    辕关自守将胡轸之死,其实也已经名存实亡,守关将士大多在外逃亡。

    毕竟此关乃雒阳八关之一,扼守雒阳之门户,董卓那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胡轸一死,董卓女婿中郎将牛辅,立即任命胡轸老乡杨定重新把守此关。

    等到陈诺接了袁绍命令起兵夺取此关,杨定也已经基本接收了此关的防务,而且又带来了不少部下,将辕关重新部署了一番,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牢固了。

    陈诺知道硬来只怕徒耗伤员,唯有以智。正好,他手上还羁押了一批胡轸旧部没有收编,于是故意放他们回去,且在其中夹杂了他的人马。等到杨定开关纳了这些人进去,陈诺率部也已经悄悄尾随至关外。

    时至深夜,城头上一把火起,这是陈诺与混入关内的奸细之间约定的信号。城门被缓缓打开,陈诺率部冲入关内,一时间火光冲天,杀喊声震动山谷。

    那杨定还搂着女人在睡,乍然间听到喊杀声,再见窗外一片火光,也知道大事不好了。恰时卫兵冲了进来,报告敌军杀入的消息。杨定再也定不住,立即翻身抓了衣服胡乱穿了起来,就连女人也不顾了,带了亲信部下趁乱逃出了辕关。

    一夜大火扑灭,陈诺重新据守此关,得了无数器械粮草,更是俘虏了许多西凉将士,更有战马两百多匹,收获巨丰。陈诺得了此关后,立即差人四处探听,一时没有听到袁绍其他诸路人马进兵的消息,也暂时将军队驻扎在关内休整。

    陈诺知道,如果再进,那就是雒阳。虽然雒阳在董卓走后一把大火烧了,但毕竟董卓没有放弃关东,仍是派有他的女婿牛辅等人分兵据守,如果他此时贸然进军雒阳,那就是孤军深入,是必犯了兵家大忌。所以他必须先屯扎下人马,修书袁绍,等待袁绍进一步的安排。

    更何况,他虽然收编了不少降卒,也重新装备了司马营,但也因为营内成员成分庞杂,也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加上投降的人多为西凉人种,虽然惯于征战,也不怕死,但就是纪律太差,动不动抢劫杀人。

    前些日子还有一伙人溜出帐外,掠夺民女,火烧民房,被陈诺知道后立即斩杀以正军法,也稍稍震慑了一下人心。虽然如此,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诺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对这些人进行严格的管理和训练。

    在关内待了十数天,一时没有接到袁绍的回书,也没有听到各路人马进兵的消息。倒是听消息说杨定败后回到牛辅那里,又找牛辅要兵要粮食,说是还想过来找他报仇。

    陈诺也没有功夫理会这些,倒是眼看时已进入寒冬十月,天气也慢慢的严寒了起来,而袁绍那边始终没有消息,看来,袁绍是无心此事了。果然,不出数天,有袁绍使人送达紧急文书,让陈诺立即罢兵撤出辕关,率部回邺城。

    至于为什么,袁绍没有言明。不过听小道消息,可能是公孙瓒将要发兵来夺冀州,袁绍因为新近得到河北,尚未站稳脚跟,兵马不济,自然惶惑,所以紧急收缩各部,赶赴邺城。

    袁绍既然有令,陈诺也只好遵命而行。不数日间,他率领着所部千余人马也就离了辕关,先走南,路过阳城,再向东。

    之所以绕道而走,因为河南之地毕竟是董卓的势力范围,有牛辅等镇守着,他可不想轻易去碰那根钉子。加上他路过阳城,顺便将因辕关一战所获得的粮草器械以及俘虏等所不能带走的,全都交给周昂处理,乐得做个顺手人情。

    陈诺一路而东,刚到了京县,身后侦骑报说,有一伙骑兵打的董卓旗号,正朝他们尾追而来,数量甚众,只怕不用多少时间就要赶上。

    陈诺也没有想到,在辕关等了多日贼人没有来,如今他们撤军了,贼人倒是赶过来凑热闹了。

    要是在辕关,他不妨跟贼人玩玩,可如今不说行军在途,他也是身负重任,要按期赶回邺城的,可不能因此耽搁时间。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努力摆脱这伙人了。

    陈诺营内虽然装备了将近两百的骑兵,其余则多为步兵,要想以步行之力甩脱这伙人,只怕比登天还难。为今之计也只有他来亲自断后,让步兵先行一计了。

    陈诺当即让侦骑再探,他立即命令赵雪和韩猛带领大部人马继续前进,他身边也只留了一些骑兵和弓箭手,准备埋伏阻击敌人。

    赵雪最关心的莫过于陈诺的安危,如今陈诺将她和韩猛都调走了,也就没有人保护在他身边,他们哪里放心?自然不愿意遵从陈诺的号令。

    陈诺也知道不跟他们说清楚,晓以利害,他们是不会按命令行事的。没奈何,只好将他们拉到一边,跟他们解释说:“如今敌人就在身后,而且多是骑兵,此地利于骑兵作战,于我等不利,我们硬拼是不行的。若不能想办法及时截断他们,只怕我等谁也休想走脱。

    我让你们带兵前行,那是因为这支人马多是

    新近归附,若不得你二人前后震慑,只怕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就要趁机作乱,难道你们眼看着我的心血就这样白白泡汤而不管吗?”

    赵雪和韩猛二人当然不想看到这些,加上说不过陈诺,也只好听了他的命令,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陈诺领着一二百人,找了个险要的地带,悄悄埋伏起来。等到贼人前后骑到了,陈诺一声令下,早搬取大石,断了骑兵的路。那些骑兵不能得进,顷刻间乱成一团,陈诺则趁机挥兵冲杀。

    这伙骑兵有千余人之多,打的董卓旗号,领军将军是张济。他旁边就是杨定。那杨定败出辕关后,找牛辅要兵要粮,牛辅也是不厌其烦,正好张济在河南活动,他也就写了封书,让他找张济帮忙。

    他到了张济那里,张济也并不待见他,杨定唆使他兵取辕关,张济可没那么好使唤的,自然不肯轻易答应。终于等到陈诺弃关而走的消息,杨定就趁机唆使他趁陈诺离关的大好机会,正好可以追杀陈诺。杨定是好说歹说,终于将张济说动,也就答应带领所部人马一路追了过来。

    那杨定从旁人口里知道了陈诺就在乱军之中,他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看陈诺一马冲了下来,他更是不打话,挥刀来取陈诺。

    陈诺正厮杀着,猛然的背后一凉,一柄刀贴着背脊划到。陈诺也是反应迅速,身子向前一俯冲,扯马急下,手上铁枪往后扫去。一声当啷,枪与刀相撞,陈诺调转马匹,迎头再战。再一看,杨定挥着刀,又是疾扫而来。

    陈诺更不打话,手中枪接连乱舞,架住了杨定的凌厉攻势。

    那杨定一面疾战着,一面口里呼哧呼哧的乱叫起来:“你这厮全无肺肝,城下之日你不送还我女人也就罢了,如何还要将我女人百般羞辱,我今天就要拿你这厮的命来相偿!”

    陈诺先前还不知道此人是谁,如何一上来就这般拼命,此时听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说,他也就立即明白过来。

    在辕关攻下当日,杨定慌乱中弃他的爱妾而走,等到陈诺军攻入城中,他也立即派了士卒保护好杨定府上眷属,并严令他人骚扰。等到陈诺有空来见他的这些妾室时,那些女人倒是会逆来顺受,居然想要勾引陈诺就范。

    当时陈诺身边带着赵雪,那些人没看出她的女儿身,也就没将她放在眼里。但陈诺心里可是很清楚,自然克制了某些**,加上赵雪在他耳边说了句俏皮的话,他也就立即将她们放了。

    赵雪当时说道:“我听说周幽王因为褒姒一笑,而倾国倾城。吴王夫差因为一个西施,而将社稷颠覆。将军,眼前这么多大好美人,你准备干些什么呢?是不是要小的暂时回避回避?”

    “雪儿你言重了!想我不过一个小小的领兵将军,何能跟周幽王还有夫差他们相提并论?”

    陈诺被赵雪这句话差点逗乐了,他也立即明白赵雪是以前人的典故来敲醒他,提醒他不要迷恋女色而害人害己,他也就当即将这些人遣出。

    只是他疏忽了,他虽然派人保护她们出城,奈何乱世兵匪乱窜,到底被一伙西凉残兵给劫走。如今只怕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陈诺听他骂得狠了,也有心解释:“杨将军,这你可怪我不得,我已派人将尔等妾室放回,奈何又被你西凉残部劫走,如今也不知去向。所以这事说起来,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与本将军何干?”

    杨定瞪大眼睛,愈发不干了:“什么,你居然将她们都遣走了?哼,你这是在瞧不起我的眼光了?”

    “……”

    看来再多解释也只是浪费口舌。陈诺也感觉到了杨定是在真的生气,或许在他看来,其他都在其次,要是有人怀疑他的眼光,那可比杀了他更加可恶。

    果然,杨定被陈诺这无意间的一激,手上虽然加重了攻击,但刀法也因此变得着急了些,破绽百出。顷刻间,被陈诺一枪.刺到,划破他握刀的右臂,手臂一颤,鼻子一哼,跟着鲜血直流。

    杨定瞪视了陈诺一眼,忍着剧痛,又是接连砍出数刀。但奈何他越是着急,越是刀法混乱,被陈诺逼到最后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如此下来,陈诺渐渐将杨定困死在枪影之中,眼看稳操胜券,不时就可击退杨定了。

    他一枪直朝杨定面目击去,突然被另一杆枪枪头一碰,手上微微一震,再一看,眼前走马观花似的换了一人。来人手上亦使了一柄长枪,年纪跟陈诺相差无几,但一杆枪在他手上舞起来却比起陈诺的要好看多了。

    陈诺心里一惊,也不说话,沉重应对。

    那杨定虽然被旁人一枪及时救了出来,但他并不领那人的情。若是张济亲自出手倒也罢了,可如今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救出来,老脸上过意不去,怎么也不好受。

    他还想挥刀插进来,奈何他二人两杆枪一旦斗将起来,那就是一堵墙一

    般泼墨不进,这下更加恼了杨定。那杨定挥着刀,指着那个年轻人大骂道:“张绣小子,我还轮不到你来出手相帮!你快给我滚开!”

    原来,在先时,那张济虽然答应帮助杨定报仇,但他也并不急着出手。他自始至终都是立定马背上,观察着战况。眼看杨定被陈诺咬死,只怕支撑不了多久,也知道是该他出手了。

    只是他手刚刚触到刀柄,瞥眼看到张绣,也就将手缩了回去。

    他的从子张绣,这次随他出征。只不过,因为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一直干耗在旁。虽然张绣到现在都没有开口,但从张绣捉急的神色中也能看出他是手痒难耐了。

    张济嘿然一笑,他也是有心要张绣表现表现,也就手一招,向张绣说道“绣儿,你去跟他们玩玩。”

    张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时引得张绣热血沸腾,他等张济这句话可不是一时了。

    “是,叔父!”

    他长枪一紧,猛的扯马向前,也就飞奔陈诺二人。眼看着陈诺一枪如蛇一般钻到杨定的面门,他也就毫不犹豫,挥动手中长枪,及时架住了陈诺这一枪,同时将杨定扫出了圈外,这才救了杨定一命。可是如今眼看杨定分明不领情面,他倒也无所谓,反正充耳不闻。

    陈诺听杨定这么一骂,也就知道来者的姓名和来历了。眼看张绣这一杆枪舞得虎虎生风,老练毒辣,陈诺心里也是打鼓。他虽然跟随赵雪学了一套赵家枪法,到底学习没有多久,实战经验也是很少,相对而言还很是生疏。如今在一个熟悉的人面前舞弄,实在是有点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了。

    但眼前可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就没有机会再想其他。陈诺与他斗了数个回合下来,越斗越是心惊,终于在张绣一连窜的攻击下,有点力不能继,变成简单的招架了。

    但他从对方所使的枪法中,似乎隐隐看到了某些东西,在确定无误后,他错愕的开口问他:“慢着!你所使的这套枪法如何跟赵家枪法有些神似?”

    张绣听陈诺这么一问,嘿然一笑:“本将军还没问你呢,你这小子是哪里偷学来的这套枪法?只是可惜你小子学艺不精,让我来教教你吧!”

    张绣此话一出,身子离了马背,突然向上拔起,脚尖一点,将枪轻轻一送。陈诺与他相距不过数丈,他这枪一送,盘旋而来,陈诺眼前一片枪花,根本分辨不清这枪所来的方向,更是无从招架。眼看挡又挡不下避又避不开,就要命丧他手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突然耳边砰然一声,一团火花在眼前炸开,张绣手中长枪脱手而去。

    不但张绣大骇,就连陈诺也是吃惊不小。再一看,刚才那击落张绣一杆枪的不是别物,却是一支铁戟。这支铁戟陈诺有些眼熟,一时间还没想起来。这时,就见四下里喊杀声大起。

    当先一人赤胳膊,撩衣角,提了把长长的铁戟,如一只白额吊睛虎一般,猛的从山后跳了出来。那人一路嘶喊,见人就杀,面目凶狠非常,没胆子的早从马背上吓撞马下,当场毙命,更别说阻挡他了。

    这人一出,他身后则紧跟着跳出了二三十条汉子。他们皆是一副副凶蛮的样子,手里执着凶器,全不把这伙西凉兵放在眼里,冲上去就杀。

    看他们下手之凌厉迅速,根本不输于那些能征惯战的西凉兵,倒是有以一当十之能力。

    来人陈诺已经看清楚了,他狠喘了一口气,是典韦!

    此时,那张绣一枪脱手,吓得面色全无,看着虎口,只见虎口处肉皮脱落,都震出了一道血口子。他转头去看他的兵器,被震脱了数丈之远,此刻插在地上,兀自震颤着枪身。看来不但是张绣感到了害怕,就连他的那杆枪也感到了从未有之恐惧。

    在陈诺再次杀来前,张绣赶紧扯马往后,取了长枪,想要再次来与陈诺争衡。

    但此时,典韦一旦杀出来,立即往陈诺这边直奔。他先是取了另外一支铁戟,奔到陈诺马下,立即是双戟往地上一插,将身一拜,高声道:“韦来晚了,望将军恕罪!”

    陈诺可不想在乱军之中跟他搭话,就要请他起来。但就在这时,他耳边一声马啸,猛的抬头看到一道枪影刺来,直奔典韦后脑勺而去。没想到,张绣霎间已经兜马挺枪杀了过来,眼看典韦就要吃亏了,而陈诺更是来不及救他,心里也是咯噔一跳。

    但陈诺或许小看了典韦,典韦居然在这一瞬之间,身子向前猛的一倾,手上力拔铁戟。呼啦一声,一戟回扫,震退张绣,一戟投掷,砍杀了旁边一个武官。

    那个武官陈诺当然认得,刚才他还跟他缠斗过,正是杨定。

    那杨定也不知是不是异想天开,想要趁着典韦下拜的机会,做出欲杀典韦的愚蠢举动。只是他的动作实在太慢,甚至在陈诺都尚未发觉时,就被典韦还之一戟,刺杀于马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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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以冀州为基石,重收汉末人才。郭嘉贾诩,谋士为用;典韦张辽,不再属曹。赵云焉能从刘备,甄宓不是袁熙妻!战公孙,灭大耳,捣兖州,出关中,踏平江东,剑之所向,谁与争锋?王图霸业,笑谈声中!争霸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争霸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争霸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