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一章:主公陈诺
“嗯?是谁人在弹琴?”
陈诺回到大帐中坐下来便是埋首案牍,开始处理起公务来。www.uu234.cc只思绪一个飘忽,想到长安的便宜‘父母’,不免要怅然一番,替他们担着些心。本来,他这次从天王寨下来便该一路直接追到长安去解救他的便宜‘父母’的,但以目下情势来看却是需要缓上一缓。毕竟,左近的西凉人马都因为‘尽诛西凉人’的谣言而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他们现在为了活命那可就是如一条疯狗一般乱咬乱叫,又被有心人调动起来,一股股人马都向着一处靠拢,也已俨然成了燎原之势,风头一时可谓无两。想来陈诺这时候去与他们争道,那简直是跟自杀无异,陈诺自然不会干这种啥事情,只好是再等上一等。
当然,陈诺既然想到便宜‘父母’,他也自然是想到了赵雪。本来,陈诺在先时也已经跟李肃见过面了,从李肃口中知道赵雪的消息。只本来想要向陈诺‘邀功’的李肃,因为没有护全好赵雪的安危,致使失去了她的消息,这才使得李肃将陈诺便宜‘父母’同来的消息给陈诺隐瞒住了,也没脸再说了,更不想惹出更多的事情。所以要说起来,陈诺自然是不知道便宜‘父母’也在这边。只单单说陈诺知道的消息,他在这里坐着,也思谋了好久,想到赵雪这时候走散,而西凉人满地都是,自己这边就算是找,那也是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着实是让人焦急。虽然是已经分派出人去打探了,只西凉人太多,遍地都是,也不知道赵雪是被掳了还是仍在那个旮旯里呆着,实在是让人揪心。
只他有这么一种忧心,眼前的奏牍也看不下去了,便是手上的笔杆也已不知不觉间搁置在一旁,无心再批阅了。也正是他愁眉凝结时,不想空荡荡静寂寂的大帐内,突然飘透进来一丝丝极其幽细的琴音。陈诺猛然听来,那是全身一震,飘忽的思绪也像是在这一刻给拉了回来。
初听时,只觉此琴音清新磅礴,有如乡土中突然飘出来的一首脱俗诗歌,朗朗上韵;有如污浊的泥巴里生长出的一朵莲花,素雅端庄;又有如你在楼上看着风景,看到桥上的人沐浴在雪白白的月光下,那种美让你心中不由想要引亢高歌,却又不觉美到潸然泪下……
陈诺浑身上下一震,放下手中奏牍,丢下笔杆,茫然的去寻找着琴声的源头。如果说刚才的琴音因为距离和思绪使得他听来有如蚊蝇在耳畔猛然叫嚣,听到的最多也只是一刹那的惊艳。那么现在,当陈诺放下所有的‘劳形’,张耳竭力用心的细细感受时,那种磅礴清心的琴音却又有如惊鼓一样往着他耳里、心里钻去,敲打着他。此时听来,琴音是愈发的作响,愈发的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听得仔细了,便是像陈诺这种不大了解音韵的人,听出来的,也已经转味儿了。
惊艳之后,便是转而悲凉。有如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古木苍苍,无人问巷。这种悲凉之音,仿佛才是弹者所要真正传达的意境。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陈诺心里猛然惊悸起来,有如被人一下子扼杀住了咽喉,使得他呼吸也遽然的跟着十分的困难。便是连眼角,也是止不住被困难的呼吸害得往下情不自禁的堕着泪水,哗哗咽咽,无声流淌。往事,伤心事,烦恼事,遗憾事,不情愿事,歇斯底里事,于无声处吐惊雷事,事事有如失去了紧箍咒的孙猴子,全都被这种琴音给勾了起来,在脑海里造将起反来,哗哗的乱蹦乱跳,直欲要将他脑中天枢破坏,直至天崩地裂,改将山河。
陈诺这边为着琴音所缠绕,一时间是无法自拔。那帐外,百人将高顺巡完营回来,特向陈诺复命,告了守帐亲兵,便即走了进来。只他一进来,看到的陈诺却是一副忧戚之貌,便是眼白都有些通红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便打扰,便即转身出帐,倒是被陈诺给拉叫住了。
陈诺当时听得出神,也完全是沉浸其中,不免被勾起一些伤心事来,却是难免要英雄淌下两行虎泪了。只他人虽然沉浸在琴音之中,倒也没有进入痴癫地步,恍然觉出眼角视线增亮了不少,投去一眼,看到是高顺掀帐进来,立马收住其他心思,只慨然一笑,挥袖泪,徐徐笑道:“不知是何处琴声忽至,居然传入了我这帐中,听来让人很是不是滋味,不免要想起一些从前事情。仲平你来正好,我与你说。要说起来,人这一生有太多遗憾事,伤心事,更有太多太多让人曲解的事情,便是有人还要误会你,不明你的意,还道你如何如何狼心狗肺,实在是太多太多。其实说起来啊,他们又哪里知道你的苦处呢,便道你有多狠心,
你有多不靠谱。就是自家人,那有时候也是不免要误会一二,可是到头来呢,你因为种种原因,却要生生的承受着,不敢道出这其中原委,不与分说。呵!谁叫他们是你的亲人,谁叫你没有本事呢,总不想让他们担心啊。有时候,你便是想要尽点孝心,想要给他们做点什么,可最终因为现实所拘囿,不免要束手束脚,以致最后一事无成,徒叹奈何!便是世人也只敬你那一身行头,何曾敬过你那不屈不挠的心。呵呵,有时现实的残酷,让你甚至廉价于一瓶王老吉。为了得到它,你不得不违背你的理想,你的人生……呵呵,我怎么跟你说这些来,仲平让你见笑了。”
高顺一进帐,先是看见陈诺偷偷落泪,便是有点尴尬想要回避一下。只没有想到,大度如陈诺,非但丝毫不介意,还当着他的面揩泪,且与他说了这么一窜心腹之话,实在是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味道。便是他这种血性汉子,听来也不觉浑身一震,眼角都蒙起了雾水来。虽然不懂年纪尚轻如陈诺他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也不懂他后面提到的‘王老吉’是个什么东东,不过,他能听懂,陈诺是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对他有了莫大的信任,这才将这些话都跟他说的。
其实,他哪里又知道陈诺已经是‘两世为人’,那一世的事情虽然因为这一世的到来变得虚无缥缈,有如梦幻,然而,人到心酸之处自有泪痕湿角,又岂能轻易抹杀的。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然而每当午夜梦回时,却又不觉泪湿枕巾,翻篇如新。便是刚才,陈诺因为帐外面传来的这阵琴音,为琴音之怆怆,不免勾起内心之弦弦,这才情不自禁的跟高顺说了这么多,将埋藏在内心多年的苦楚说了出来。那高顺听来,虽不明其意,却也由此可知陈诺对他的信任,也就更加的在心中坚定了自己当初的决定,对陈诺更加的的死心塌地。
他向前来,拱手与陈诺道:“主公!顺巡营完毕,一切正常,特来复命!”
高顺是个做事认真,不苟言笑的人,便是话语之中也多多少少带了点‘刚正不阿’的味道。他此时对陈诺恭敬的态度,倒是像极了典韦其人。便是刚才,高顺突然改口的一声‘主公’,陈诺听来恍然是典韦呢。要说起来,到目前为止可只有典韦一人真心称他做‘主公’的,其他诸如潘璋、朱灵等人则多是‘将军’‘将军’的称呼着,虽然没有错,且又有敬重的意思,就是显得格外的生疏,仿佛有很大的一块距离,哪里有‘主公’来得亲切?他此时突然听高顺称呼他‘主公’,便知他是真心服了他,要追随他干大事业的,如何不开心?陈诺心里一暖,暗暗点了点头,与他说道:“仲平不必这么拘束,帐下一切正常就好,你巡营也累了,且暂时坐下来休息一会,正好先前时张白骑张兄命人送来了几坛子好酒,你稍待,我让人这就送上来,与仲平你喝上一杯。”
陈诺说完,也不管高顺答不答应,便即传令让人准备酒水端上来。只那高顺平时不饮酒,有心要拒绝的,可是一想想陈诺先前跟他说的那些话,也知他正是伤心人急需安慰。安慰的话他说不出来,但若能以酒来抚慰那他也就只能这么做了,怎好忍心拂逆了他的意思?高顺一想,也即应了一声,慨然的往旁边一坐。
陈诺有心要与高顺拉拉近乎,见高顺留了下来,便是高兴,什么琴音也不去管他了,只是与高顺有话没话的拉上两句。不时,酒水也陆续的送了上来,陈诺亲自与高顺斟了。高顺闻着盏中的烈酒就是不舒服,眉头轻轻皱了皱,不过,既然陈诺有心要敬他酒,也就只好端起来,一口气给喝了。陈诺见高顺酒到杯干,便是直呼爽快,也即端了酒盏将盏中酒喝了。只当第二盏酒要倒下去时,那高顺便推迟起来,不过到底是说不过陈诺,只能是将第二盏酒也喝了。
“再来!”
“再来实不能了……”
陈诺可不理他,继续给他倒酒。那高顺眼看着酒盏都满了,不喝也不行了,只能是憋了一口气,将盏中水酒一口喝尽了。那陈诺也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喝了一盏了,又见高顺嘴上说不能喝,其实三五盏都是酒到盏尽,实在是豪爽大气,喝得也好更加的舒服。便是那帐外的琴音先前落了一阵,陈诺跟高顺喝着酒也就没有在意了,这时却又铮铮铮铮响了起来。虽然是哀哀其音,在酒水的插足下,却又变成了一曲酒乐,催发着陈诺的酒兴,听来却是由哀入喜,让陈诺很是受用。
那陈诺罢盏听了两声,越听越不对劲,先还没有觉得,现在仔细一思索,便即有了一些想法。他歪过脖子看向高顺,问道:“
仲平你说你先前巡营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如这琴音又是何来?我可记得此处方圆数十里都是荒郊野外,驻扎的都是我们自己的人马和天王寨的那帮好汉们,我们这里没有人会操琴,便是天王寨那边,那边也自当不会有人懂着玩意。难道,难道是哪位将军或者是某位头领从民间抓来的乐姬不成?”
高顺先前一路风风火火的过来,半路却也听到了这种琴音,只是他也不懂这些,更没有由此及彼去想别的,自也没有放在心上。此时他听陈诺问起,脸上先是一红,想要站起来回答,脑袋却是晕乎乎的,这才暗道不好,看来是喝上头了,等会就要出糗了。他这么一想,脸上憋得通红,人一急,一时什么也说不清楚了。那陈诺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倒是把高顺急坏成这样了,赶紧是安慰了他一句,只说也没有怪他的意思,让他不用如此。
高顺听陈诺如此一说,哼哼唧唧,那就非要说清楚不可。只他还想告辞下去带人去循声查看查看,忽然又想起来时曾见一女子被天王寨巡逻人马调戏一事,便是心下一紧,还道营中出现的那个女子实在陌生,又是在张白骑大帐处出来的,难不成这个女子已经被张白骑请入了帐中,让她鼓琴助兴了?
高顺只这么一想,哪里又想到被他当时匆匆喝救下的那个女子就是蔡文姬,她因为无法忍受陈诺的便宜‘父母’忍饥挨饿,又从天王寨喽们手上乞不来食反遭侮辱,再连日来抑郁都是纠结于心,故而才在张白骑帐外操起琴音来。只她弹第一曲时人家张白骑就已经醉爬在地了,又哪里听得进去。可怜蔡文姬等了许久仍是没有等到结果,又不忍心陈诺‘父母’继续挨饿,心中焦急、郁结,自又不免要生出一段悲愤之音。只可惜第一曲时隔帐的还有陈诺这个知音为之赏,现在陈诺却因为在饮酒,反而将悲声当成了下酒乐,听来又是另外一番境况,岂不悲夫?
只高顺想到路上所遇到的蔡文姬,还道这其中一定是有联系的,便欲跟陈诺说了此事。只他刚刚一开口,突然帐外一声通报,有一士卒从着帐外进来,向着陈诺说道:“将军!我等在前方发现了一伙十数人的兵马,他们好像正被一群匈奴骑兵追赶着,往东南方向窜来。”
陈诺听来,立即罢盏,向他问道:“哦,十数人的兵马?他们是何人,有没有弄清楚?”
士卒禀报道:“这个……将军恕罪!非是我们查探不力,确实是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他们的旗号,也实在无法判别,好像是西凉铁骑,又好像是并州狼骑。不过其中倒是有一小将颇为神勇,一路带着他们十数人边战边逃,匈奴贼骑虽多,却也奈何不了他……”
听到‘小将’,陈诺一下子就想到了赵雪头来。谁叫赵雪经常是女扮男装,又自负武功呢?更重要一点的是,关键赵雪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正是陈诺着急的时候,如今又出现了这种状况,陈诺焉能不敏感的将此事联系到赵雪头上来?陈诺眼睛一转,啪的将手中酒盏往木案上一摔,对着高顺说道:“仲平,你可喝好了?好了就好,走!喝好了就操家伙跟我走这一趟!”
“诺……主公!”
高顺听说后赶紧是二话不说,口里答应一声,就要应诺站起身来。只他刚刚有了这个想法,身子站到一半不觉脑袋一沉,一个摇晃,虎躯不稳,眼看就要歪倒下去。那陈诺看到,赶紧伸手扶住了他,叫他小心。眼看高顺这个样子,也已知道高顺是喝多了。想来高顺这家伙酒能喝是不假,却不会喝,只会猛灌,哪里有不醉的道理?他此时也是心急赵雪的安危,一想到赵雪身后有一大堆的匈奴骑兵紧追着,他的脑袋也就不觉的砰然大了起来。他也不等高顺站稳,便即下了第二道命令:“这样,仲平你听着,你就留守此地,等会张白骑张兄来了,你代我转告他,就说我已带兵出去会会这伙匈奴骑兵去了,叫他不用理会,也不可轻易出兵,就在这里专等我的消息就是了,可曾明白?”
那高顺从来没有喝过酒,第一次喝就这么猛喝,先还不觉得,此时脑袋一沉下去,浑身就难受起来。他此时听着陈诺的话,虽然有心要去,却是迈不开步子,脑袋浑浑噩噩,叫了两声‘主公’,不想脚下一个不稳,身子一歪,便是呛步倒地,呼呼之声大作,已与周公会面去了。
那陈诺看来,也是错愕,随即一摇头,苦笑一声,吩咐左右将高顺先行抬下去休息去了。他这边,则叫来祝融青衣等亲卫,并百数的黑甲军,也不废话,便即带着他们风风火火一路朝着目的地赶迎了上去。
第百四二章:沙场救急
就在陈诺发兵之后不久,左校从天王寨那边回来了。www.uu234.cc
说起来,左校本为这次讨伐西凉的‘先锋官’,理应呆在此处。只是因为西凉人去而复返,猛然摆了他们一尾,致使天王寨损失惨重,后来才因为张绣不顾士气冒进,这才让陈诺指挥天王寨大胜了西凉一回,算是将场子找了回来。但天王寨因此两场大战,本来就战力不行的他们,在这两战后,人马损失数千,伤员不计,那些伤员留在这边自然无法得到安排,只能是由左校暂时带回了天王寨本寨安置。左校这一去,诸事处理完毕,今日方才回来。只是他一回来,还没有到营边呢,便远远的听到一丝丝的琴音,不由眉毛轻轻一蹙,心下就有了火。
他这家伙也根本不懂音律,初听时只当是玩乐的,便暗道如今刚刚经过两场大战损失了不少弟兄,如何还有人有心思听这靡靡之音,便是心里不爽。他二话不说,便即抢到了辕门前,喝开辕门守卫,带着众喽径直扑向琴音方向。只是,他兜步向前来,多听了两声,先还不觉得,猛然一顿,突然是哑然的住了住步,不由一声暗叹,便已经听出这琴音里的哀怨之气了。
“左头领,你是怎么了?”
他身后,小喽们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左校突然顿步无声,便有点奇怪了。那左校一声不吭,带着部下继续往琴音方向赶来。等他快到一大帐前,远远的看到蔡文姬抚琴,便立即顿住了,静静的站在那里聆听着,不说一句话,也不让其他部下上前惊扰。当此之时,不光是左校在聆听,其实蔡文姬抚琴之处,身后有一撮人默默的站立着,其中就有陈诺的一对年老‘父母’。
这对年老的‘父母’,他们皆都是花白着头发,手搀扶着手,用着一对慈祥的眼睛,充满爱意的盯着蔡文姬,却又要用那种复杂的哀伤来倾诉自己内心的痛苦,眼睛里的泪水不知湿过多少回了。他二老如此,其实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样。蔡文姬对面,那更是不知不觉停留下一队队巡逻的喽们,还有那些闻声赶来的天王寨寨众们,他们把这里远远的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却都一个个默默不做声,很是默契的配合着不说一句话。
此时,他们不说话,蔡文姬的琴声其实都在替他们说着话。
琴声所说出的话,虽然不能字正腔圆,却胜在声韵天然自成,让人听来有种此地无声胜有声的感觉。便是这些平时懒散惯了的天王寨寨众们,平时只嘴里整天骂娘的贼汉子们,他们粗鲁咆哮的嗓门也已经没有了,被这琴音所摧毁了,变成了有如体质虚弱的小孩儿,听到这一声声悲怆的琴音,也是由衷的从内感到了一股刺体的寒意。这种寒意由脚心涌泉,达会阴,至紫府,而直冲头顶百会而去,让整个人全身机灵灵的发出一阵颤抖。然后是,那些卑劣的,粗鄙的,顽固的劣性根都没有了,剩下的全都是柔弱的,纤细的,敏感的神经。这种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神经,终于在蔡文姬琴音的撩拨、摧残下,迅速决堤崩溃,以致一发而不可收拾,变成了泪如泉涌。
于是,闻琴音而堕泪者不计其数,从中感悟悲怆者更是不计其数,至于麻木不仁者,却也有之。整个欣赏琴音的队伍,倒像是被蔡文姬琴声所魔化了,情绪低落悲怆到了极点,渲染到了极致。这种情绪,一旦被撩拨到了顶点时,也终于集体迸发,发出呜呜咽咽之声,有如三千男儿战沙场,却无一人是好汉,全都变成了敏感的动物,在集体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便是那左校,也是一声不发,眼睛都有了某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悲怆’将其击倒。虽然努力是这么做了,但内心的那股激荡,却是难以压制,像是火山,随时都将迸发。也幸好,这时候琴音住了,周围的一切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悲不喜,不欢不惧,仿佛亘古未变。
若大的军营,就这么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一声声细细不可闻的抽噎之声,就像是进入了一座死营。那些人矗立良久,一时谁也不说话,谁也不肯散去,仿佛他们还有未尽的悲伤,无限的凄凉没有发泄完,还需提炼,再提炼。
“都散了都散了!”
左校收敛了心神,带着部下往前赶来,将其他人都轰散了,方才走到蔡文姬面前,仔细的看了蔡文姬一眼,以及他身后诸人,便是轻咦一声,与蔡文姬道:“姑娘是何人,我却未曾见过,你在营中鼓琴,又发出如此凄凉之音,这是为何?”
蔡文姬将琴放下,起身敛容,说道:“只为一饭耳。”
“只为一饭?”
左校以为自
己听错了,一个要饭的都要到山贼窝里来了,当真是天大的笑话。本来,要是以他平时的脾气,也早让人将蔡文姬轰走了,只他那一丝的恻隐之心被刚才蔡文姬的琴音所勾起,自然也就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他也不细想,便是大手一挥,向着身后的喽一指,喝道:“去,准备这些人的饭菜,让他们下去吃。”他却没有功夫招呼她,便即带着部下向着张白骑大帐走去。
他也奇怪了,别人都在他帐前鼓琴鼓半天了,他张白骑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跟死人一样,实在是不像话。左校心里嘀咕着,也不管蔡文姬等人什么表情,便即带着人望着张白骑帐下钻去。只他刚刚掀帐而入,一股刺鼻的酒臭味猛然灌来,只呛得他眉毛一拧,却也不做理会,直直的走了进来。帅案前也没有张白骑的影子,倒是空酒坛子跌了一地,左校左右一看,这才从旁边的榻上发现倒卧的一人。不用说,就知道是张白骑了。
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张白骑,左校眉头一拧,叫来帐外人问话,却是知道了大概。他仔细一想,怪不得先前进帐时有一人醉卧在地,敢情将张白骑灌醉的正是他。只是,看先前那人他也不认得,张白骑又是如何跟他喝成这样,实在不明白。他这边要回张白骑的话看来需要等张白骑酒醒来,现在却是不能。他想了想,也只能是转身出帐,就要去向蔡文姬问话。
只是这时,有一卒子过来,想要代陈诺传话给张白骑。却是陈诺出兵匆忙,本来是准备带上高顺的,只那高顺醉酒,他也不好再带上他,只好将他留在帐下。本来要让高顺顺便传句话给张白骑的,只是高顺醉得实在太过严重了,倒榻就睡了,也只好是另外派了人来传话了。那左校一见,便拦住那人,让那人将话跟他说了。左校听到陈诺出兵的消息,微微一愣,尚未说话,那边蔡文姬早已经听到,赶紧是走上前来,向左校问道:“这位头领,你们是说陈诺陈将军他已经领兵出去了?”
左校看了蔡文姬一眼,说道:“是便如何?你一个小女子问这些干什么,吃好了你们就走吧,别在这里晃晃悠悠,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遇到一两个不懂事的,到时有麻烦缠身了,可千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左校这句话有点吓唬人的味道了,但蔡文姬是何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听得左校说是,便是心里一喜,赶紧道:“你是说陈诺就在这里?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没有来错地方。”蔡文姬说着,又赶紧回过身来,拉住陈诺一对年老‘父母’的手,与他们说了没有找错地方,陈诺就在这里。那陈诺‘父母’听来,也只是‘儿’‘儿’的轻唤个不停。这边的一举一动自然是逃不过左校眼睛,左校听来,自然是愣住了。
陈诺先有指挥天王寨击退叛徒王故,杀退胡赤儿,后有带着他们重创陕县西凉人马的壮举,其人对于天王寨上下来说,可谓是有莫大的功劳。不说张白骑对陈诺感恩,便是左校亦是钦佩陈诺其人。左校此时眼看着陈诺的‘父母’就在眼前,也是一下子愣住了。他先还道是听错了,及至仔细一看,陈诺却是有几分与他‘父母’相像的地方,便是赶紧上前,向着蔡文姬追问起来。这一问,也立即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赶紧是埋怨起蔡文姬来,只怪蔡文姬不早说,又立即一面请着他们到旁边的一座大帐里暂时歇了下来。
那左校又立即让人再备上一些好菜好饭,一面招待着他们,一面又向陈诺‘父母’表示歉意。只那蔡文姬一心要见到陈诺,好将陈诺‘父母’交付出去,却是拉住左校,要左校告诉她陈诺的踪迹。左校也是将听到的消息跟蔡文姬说了,只说陈诺带人去迎一个小将去了,那小将有可能是赵雪云云。蔡文姬听来,心里边挂念着赵雪,却也不放心,想要自己跟过去看看。毕竟,赵雪曾救护过她,与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却也融洽,如今赵雪失去了消息,她当然极是担心,便要恳求左校,希望左校能代为照看陈诺‘父母’,她则领着余下的随从去追上陈诺。
那左校听来,脸上一松,差点就要笑出来。他还道蔡文姬是在跟他开玩笑的呢,只是见得蔡文姬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便是心里咯噔一跳,赶紧说道:“这不成!你一个姑娘家的,我如何放心让你过去?再说,这件事情有陈将军亲自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且宽心在这里等着,陈将军迟早会回来的,你却冒险不得。”
蔡文姬却仍是摇头,只是固执要去。那左校也说她不过,只好妥协下来,亲自挑选了两百的精锐给她,让她带上。只他本来是放心不下她的,还道最好自己能够跟过去,只是因为张白骑
醉酒,营内无人主事,他却需要留下来片刻抽不开身。那蔡文姬反复叮嘱了左校两句,让左校好好代为照看陈诺‘父母’,她这边带了两百多人,一路出了辕门,沿着陈诺人马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却说陈诺自领了人马,一路风风火火望着东南方向而来,一路上却也遇到了不少股兵马。只是这些兵马大概都是西凉的散兵,因为西凉大股人马走了,他们追赶不上,或者是有心不追赶,纷纷潜入山林草泽间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陈诺遇到一股最大的人马也就三五十人,被陈诺领着黑甲军稍稍一冲,也就溃散了。那陈诺继续望着目标前进,却兜头遇到了一伙被匈奴骑兵追打的人马。期间,匈奴骑兵成股成股的望着这边添兵,而那支被追打的人马,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回过头来与匈奴骑兵大战。只是碍于匈奴骑兵实在太多,一时摆脱不了,两边的拉锯之势,也立马变成了单一被围打的局面。虽然说这伙被围追的人马势单力孤,也立即陷入了重围之战,不过好在其中有一员小将,手持一把长枪,挥洒自如,枪出如电,将所有的挡敌破之于枪外,很快就杀出了一条重围,带着众人外围外突破。
只是,那员小将虽然将重围打破了一道口子,走脱了他身后几个,其余人马可还在围中呢。那些来不及跟上来的人马.眼看着匈奴兵又即杀将上来,将道堵住了,眼看就要被包饺子了,如何不心慌如焚,又几个将士便在哪员小将身后疾呼起来:“将军欲弃我等乎!”
这声喊出,在前面的那员小将,也立即听到了。他二话不说,豁起手中长枪,又是电蛇而反,转身杀了数个匈奴骑兵,再次豁开了一道口子,直接将余下人等全都解出重围,却是一个也不留下。也正是他们欢欣时,不想也正是因为那员小将反身之间这么一个耽误,却同样给了匈奴骑兵一个补充兵源的时间,那些没有赶上来的匈奴骑兵,他们也立即如雁翼伸展,铺天盖地将着小将等里外围住。这样一来,本来还是身陷小围之中的小将等人,因为这么一个耽误,也立即变成了身陷重围。就他那么一点的人马,顿时如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北了,只见场上都是无穷咆哮的匈奴人马。
“将军,快看,那人就是先前的那位小将!”
这时,在前引路的探马,指着场中那个被围的小将,与陈诺说道。便是陈诺也已经主意良久了,虽然失落于被围之人并不是赵雪,却隐隐又感激于能在这里遇到这样一位沙场小将,不免起了爱才之心。陈诺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祝融青衣眼看着陈诺迟疑不动,便向陈诺问起,那人可是赵雪。陈诺听来,方才一笑,摇头道:“虽然同为小将,所使兵器也差不多,只那人身材个头都要比起赵雪壮实高大许多,自然不是赵雪。只我先前来时一心急着赵雪的安危,却是最重要的一点忘记问了。”
祝融青衣听来,说道:“如此说来,这人不是赵雪了?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了?”她这边就要冷下脸来呵斥探马一声,只陈诺摇头说道:“不白跑不白跑,虽然不是赵雪,但这样的战将却也是值得我陈某走上这一趟。”祝融青衣哑然道:“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陈诺看了她一眼,与她轻轻一笑,祝融青衣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只祝融青衣看了看下方战场,却立即惊愣住了,赶紧说道:“可是,将军,这匈奴骑兵加起来少说也有个三五百呀,说起来将军身边总共不过两百骑兵,这要是与匈奴骑兵缠上,只怕难以脱身哪。再者,这里既然没有赵雪在,将军你又何必要冒这个险?不如……”
祝融青衣的‘不如’还没有说完,陈诺就已经扯紧了马缰,打了一声呼啸,向着左右叫道:“不怕死的都给本将军上,怕死的留下!”一句话出,他带头就已经扯马向着匈奴的重围里面冲入了,而他身后不论是黑甲军,还是带来的亲兵,皆都是如一窝蜂似的随着陈诺蜂拥而出,直接冲了下去,猛往匈奴骑兵堆里面狠狠的蜇下。
那祝融青衣不让陈诺出兵,却是怕他犯险,是以难免要劝上两句。只眼看着陈诺已经扯马走人了,她也是本能的扯马往前冲去,紧随陈诺身后,一面疾呼让陈诺要小心。陈诺却是不然,带头拎着一杆长枪,破杀三人,将匈奴骑阵闯开。迎着那员小将,陈诺疾呼出声:“将军可随我来!”他也不管那员小将错愕的神情,便即领着人马往斜刺里一通冲杀,搅得匈奴骑兵大乱,破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望着前方疾呼而去。那员小将稍稍错愕,虽然认不出陈诺其人,却也信得过他,鼻子哼了一声,便带着余下的人马紧随着陈诺往前冲去,却也不做片刻逗留。
第百四三章:将军张辽
将军张辽没想到他带来的并州狼骑,出师未捷,首先却在陕县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
说来,他这次秘密奉了温侯吕布的命令,便是要在‘解散西凉兵马’一事上能够捞上一点油水,为温侯吕布收拢一些西凉人马以为己用。然而,事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虽然他初到时也并没有贸然进兵,而是等着西凉那边有了动乱,他才开始发的兵,却并没有讨到好处。原本,他还想着陕县西凉军的主将牛辅都逃走了,陕县这些西凉人马三军无主,也正是慌乱之时,此时也正是他出手的大好时机。然而,时机是对了,他却没有那个好运。
首先,牛辅虽然走了,贾诩仍在。有贾诩在,比起牛辅来要厉害多了。要知道,若是贾诩上面还有个牛辅在,只怕以牛辅好猜疑的个性,贾诩想要成事,也必受到牛辅处处牵制。而倘若贾诩头上没有一个牛辅,手里却只操控一个像张绣这样的雏儿,却是容易得多,他的想法也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军队也容易控制在手。而正是西凉军中有了贾诩这个后盾,有了他从旁蛊惑人心,原本人心惶惶的西凉人马,也立即将矛头全都对准了朝廷。他们为了活命,便不得不与朝廷拼命,如此一来,士气自然也就调动了上去。而正是西凉军大发虎威时,你把人家的道儿给堵住了,焉能不和你拼命,此时只怕也已经到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地步了。而张辽所部这时跟西凉军遭遇上,实在是迎头的一脸灰,哪里能轻易讨得好处?这是其一。
其二,张辽这次发兵前来,虽然是准备得充分,出兵得及时,却完全没有那个运气。这个运气糟糕首先就糟糕在,张辽领兵来,半路却跟西凉人马相遇上,这让张辽还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西凉人打上了,又因为混乱而无法控制指挥人马,自然失败是必然。而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遂致使他张辽必败,这个原因便在于张辽军队当时所处的地理。当时张辽所部与对方遽然遭遇时尚在山道之间,摆不开骑兵方阵,自然是不利于骑兵的奔袭、冲阵,因此优点无法发挥,而又恰时被疯狂的西凉人一窝蜂似的盯上,焉有不败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有了上面所说原因,张辽这次出兵注定是以失利作为收场。而与西凉的遭遇战,也几乎将张辽所带来的数百人马给打了个底朝天,赔得一个也不剩。当时张辽被愤怒的西凉人马差点践踏当地,而他,也很快与所部人马失去消息,最后他还是拼着性命血战了一番,这才仅以身免,从贼人堆里杀了出来。等到西凉人马裹挟而走后,张辽这才四处收拢所部人马,最后却只得到百数不到,其他人马几乎在先前一场遭遇战中全部战死了,损失不可谓不重。
经过此战,别说是部下们胆寒了,便是领兵的张辽,他也切身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西凉人的愤怒,确实已经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同时,他也隐隐有了隐忧。以西凉人如此疯狂的势头,若真如他们口号所喊那样要‘杀上长安’,只怕此事也不是难以办到。起码,西凉人的愤怒已经烧了起来,要想轻易浇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杀上长安,只怕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张辽想到此,便是一阵后怕。只他所带人马被西凉人一战几乎打光打残了,再逗留此处也是无益,便还想着要收拢人马尽快赶回长安,让吕布他们早日做好应对准备。然而,张辽只刚刚集结了这么一点人马,还没有任何的动作,这时却又遭逢了大股的匈奴骑兵的攻击。这些匈奴骑兵都是从河水北面的并州过来的,他们趁着汉庭大乱之际,蜂拥而入关中之地,行的便是趁火打劫之事。便是这支人马,他们因为遭遇了张辽所部,见张辽所部残破不堪,但装备精良,便想着要将他们收拾了,再进行分赃。
于是张辽这支原本就已经受伤了的人马,在尚未恢复士气之前,又再次遭遇了匈奴骑兵的攻击,其凄惨的程度可想而知了。张辽,以及张辽所部,就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接连受到两次打击,可谓是凄凄惶惶戚戚,悲哉悲夫!想来当是时,张辽被匈奴骑兵攻击,一下子也就损失了几乎一半的人马,另外一些却是不战而走,被人给格杀当地,而能够紧追在张辽身后奋力突围的,则都是些精锐之士,不过却只有不到二三十的人。而张辽,也完全是凭借着求生的意志,带着这些人马一路见缝插针的逃跑,也根本顾及不到方向,以致原本准备向西的人马,却向着东南方向没头没脑的跑来。
可是,可恶的匈奴骑兵,他们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并没有因为张辽的逃窜而停止追击。
相反的,他们以追击为乐,越撵越是过瘾,明明每次可以一鼓作气的将张辽这支人马给侵吞了,却又在最后一刻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等到张辽突围了,再率领大股人马在他们屁股后面紧追不舍。他们就是以此为乐,而乐此不彼,这样的前后僵持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的追击战过去了,匈奴骑兵没有退,张辽人马也在拼命的逃窜。本来,绝望如张辽也应该放弃了,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可以无畏的选择妥协甚至赔上自己这条命,但却万万不能因此而葬送了部下的性命。为了部下的命,他坚持咬牙,一直没有退下。为此,在匈奴骑兵的追击下,他仍是顽强的逃窜着,带着他们一路厮杀突围。而他身边的人马,也从最初的百数人,到二三十人,再到如今不足的十来人。匈奴骑兵就像是故意要玩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游戏的目的就是要将张辽这些‘耗子’一个个的虐死,玩残,他们才开心。但是悲愤如张辽,他也只能是陪着他们耍到底。眼见着身边的部下一个个跟着倒下,渐渐的稀少,而他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又有谁能够深切明白呢?
也正是张辽悲愤无状,再次身陷重围,被大股匈奴骑兵围困,眼见匈奴骑兵就要对他做最后的‘处决’时,也幸好恰时有陈诺领了一支将近二百人的人马过来,为他破开重围,在前开路,却是让张辽再次重燃起了生之希望。张辽在阵中厮杀中,突然听到前方陈诺向他喊话,让他跟着他走,也的确是让他小有感触。便是不知陈诺其人,但面对陈诺的诚恳面孔,他也是选择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转而将自己以及仅剩的这些部下的性命全都托付于陈诺之手。
战场之上,陷入死地的张辽等人,也正是因为有陈诺在前开路,相继杀出这条血路,望着斜刺里冲去。只那些匈奴骑兵,追击张辽一天一夜,此时准备对张辽下杀手,不想张辽以及他的部下却被猛然杀入的一支人马给救出,这就好比是一块到嘴的肥肉却给狗叼了去,实在是让这伙匈奴骑兵说不出的愤怒。只是,他们追了一天一夜也已经疲惫了,明显不及陈诺这百数的黑甲军精力充沛,在被黑甲军拦住路之后,也根本无力击破,转而就让陈诺顺利拔救出了张辽这支人马,然后一声呼啸,望着前方席地卷去,匆匆失去了踪影。这伙匈奴骑兵面对此境,也只能是愤怒的大骂一声,呜呜呜的号角一起,也就相继往回撤去。
那陈诺一路与张辽往前奔驰,眼看着将匈奴骑兵甩下了,便即缓缓止马。稍后一点的张辽也立即带着十数条儿郎全都扯马到了陈诺等跟前,匆匆下马来,拜谢陈诺。陈诺自然不好托大,也即翻身落马,一一将他们搀扶起来,并安慰几句。那张辽问起陈诺姓名,从陈诺口中知道,便是哑然一怔,打量了陈诺两眼。说来,张辽早在长安时便听说了陈诺诛杀西凉张济三将的事情,如今亲眼见到,自不免要钦佩一番,叹佩陈诺的年轻。
那陈诺问起张辽姓名,被张辽一说,心里猛的一紧,他也没有想到,他在这种境况之下居然遭遇了曹魏‘五子良将’的张辽,也实在是走了狗屎运,只道捡了一个宝贝,自不免要拉着张辽说些体己的话,言语之中不免有溢美之词。
说起来,那张辽虽然早年在丁原军中就已经带起了兵,而丁原被吕布杀后,又将兵属于董卓,董卓死后又成了吕布的部下,说来他在军中也颇积攒一些军功了,然在外面却也并不叫得响亮,少有人知道。如陈诺今日这般,就像是对他‘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自不免让他有点不习惯,心生疑窦。那陈诺眼看张辽脸色,也即醒悟过来,赶紧是干咳两声,收敛笑容,将敬佩的话截留了下来,只与张辽随便言笑了两句:“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张将军若不急着赶路,就请随某回大帐之中喝上两盏,将军你看可好?”
“可合某意!”
张辽刚刚摆脱匈奴骑兵的穷追猛打,此时却也不好急着上路,且陈诺的救命之恩他未有比表示出一丝谢意,此时走人实在不妥。他这边一口答应下来,那陈诺更是高兴,连忙牵起张辽的手,与张辽望着骑乘那边走去。那张辽摆脱陈诺手掌,与陈诺道了声请,便要将身上马,只陈诺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张辽,与张辽说道:“将军你这匹马已经伤得不轻,只怕是暂时不能骑了,恐伤了将军。这样吧,将军若是不嫌弃,请将军骑我这匹吧。”陈诺说着,也不管张辽答不答应,便即将自己骑的那乘马交到了张辽的手里,他这边则自去取了另外一匹黄骠马骑了。
眼看陈诺如此行事,他张辽感动之余
,则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了。他只还想着要交还马匹,只陈诺哪里理他,骑上马就向前走了,并与他笑道:“将军再不上马,难道准备等到天黑了不成?”张辽听来,只能是摇了摇头,向陈诺谢了一句,便即翻身上了那匹精神看起来颇佳的黑毛马。当即陈诺上前带路,张辽紧随,黑甲军扈从,迅速的望着回路赶去。
又这样走了七八里的路程,忽然前方探马回来,向陈诺报说:“将军!前方十里之外正有一伙匈奴骑兵与一伙山贼人马乱战在了一起,山贼人马大部分都是步卒,且加起来不过两百人,而匈奴骑兵则全是清一色的骑着马,且少说有三五百人之多。”
陈诺听来,眉头轻轻一蹙,这里距离陕县的天王寨大营已经不远了,附近也没有其他山贼出没,这难道是天王寨的人马?且他们说匈奴骑兵有个三五百人之多,却跟先前遭遇的那股也差不了多少,这难道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伙的?或者说,这伙匈奴骑兵没有追上他们,恰巧碰上了天王寨的人马,于是将气全撒在了天王寨这帮山贼的身上?不过不管是不是,不管怎么说,匈奴骑兵在此地做恶就是不对,他陈诺遇到那就要坚决的予以打击。
陈诺看了张辽一眼,那张辽似乎也已经猜到这伙匈奴骑兵的来历了,便是向着陈诺坚定的一点头,表示愿意听从陈诺意见。那陈诺当即斥退探马,随即传令人马火速向目标扑去,准备再次与匈奴骑兵来一次虎口拔牙。陈诺这边一声呼啸,十里路程对于骑兵来说不过呼吸之间的事情,只耽误不了多少工夫,陈诺就已经带着人杀奔到了前方的一处战场。
这个战场,地势要宽阔多了,人马也完全铺展开了。那一股股的匈奴骑兵,就像是野狼一般,前仆后继的向着目标疯狂的攻击,拼命的撕咬。那立定围中的山贼们,在匈奴骑兵一顿又一顿的轰击下,人马也是陆续倒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其余的惊散四走。这些原本惊走的人群,却又因为道路被匈奴骑兵给四处拦截,害得他们就像是鱼儿一般,被渔人的渔网兜着,就算想逃,也绝不可能轻易逃脱得了那张放在水里看不见的渔网。而在渔网里的山贼们,则是死命的挣扎着,惊慌的逃窜着。
这次,这伙匈奴骑兵们也绝没有仁慈,他们挥舞起手中的兵器,便是疯狂的屠戮着场中的山贼们,眨眼就有三三五五的山贼死在匈奴人的屠刀之下,有的甚至倒下后,还要经受匈奴骑兵铁蹄的无情践踏,反复的碾轧。而那些惊惶中的山贼们,手上虽然是配备了兵器,却好像完全忘记了它们的功用,也完全忘记要如何使用他们,只是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本能的举起,轻轻的一挡。然而,匈奴人毕竟是在马背上,风一般的冲到,再电一般的挥动手中的兵器,猛然击打而下,又岂是他们能够轻易抵挡得了的。于是,山贼是成批成批的倒下,匈奴人反而是越杀越起劲,口中甚至是情不自禁的跟着狂呼。
如这一般的厮杀,山贼们再多也经受不了。只四处都是散走的山贼,如蚂蚁一样看不清楚,独独有一处山贼较多,成了一股,他们密密麻麻的扎成一堆,少说也有个五六十号的人。他们这些人团在一起,却好像是众星拱月一般保护着其中一人。那人正在他们的中间,正是和几个少数的人骑着马,立身在马背上。那人一身黑色曲裾衣,却是个皮肤白皙,身如弱柳的女子。
那女子立身于马背之上,被他们簇拥在中间,倒像是一只鹤立于鸡群中间,显得如此的突兀,又是如此的亭亭玉立。当此乱战之时,那个女子却是一直安身于马背之上,手抱一部长琴,柳眉轻蹙,不做惊惧之色,却分明眷顾着三分的忧愁。虽然离得远看不太清楚对方的面貌,但能看到这一步,陈诺却也是不由的被她柳眉上的‘愁’给猛的一揪,然后内心就如被人扯了一般,猛然的传来痛感。陈诺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她这一神态给牵连到,以致影响到了他的感受。只是,他在这时,只因为此女子的这一‘愁’,却是让他对她毫不犹豫的起了强烈的保护**:一定,一定不能见她有事!一定,一定要将她救出重围!
说来,便是陈诺这远远的一瞥,就已经引动了他强烈的保护**,想来那些围追的匈奴骑兵也不是瞎子,面对此女的美貌只怕是早已馋涎三分了。看来,这场战斗多半是因为此女子而打起来的,不管是山贼还是匈奴骑兵,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大男人啊,他们为了抢女人而大打出手,却也是常见之事。既然理清楚了这些,陈诺也已经知道,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第百四四章:再次重逢
话说蔡文姬因为听说陈诺出兵了,便即将陈诺‘父母’托付给左校,她则带着左校交给她的两百多山贼全都出来,准备接应陈诺。www.uu234.cc要知道,陈诺出兵原因可是因为赵雪,而赵雪曾有救过她,听到她失踪,且陈诺有可能是去救她的,她断然是坐不住了,便死求着左校应允了此事。只是此事说来实在是曲折,不但陈诺判断失误,误打误撞救了张辽,且蔡文姬也是误打误撞,还未接应上陈诺,便即被半路的一伙匈奴骑兵给截住了。
说起来,这伙匈奴骑兵却也不瞧,正是刚刚被陈诺击败的那一股。只是这一股匈奴骑兵眼看着陈诺帮助张辽突了围,他这边不能再追,只好恨恨的折返回去。也就是在半道上,这伙匈奴骑兵恰恰遭遇了蔡文姬一伙。本来,这边不过是群山贼,也并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匈奴人攻打他们实在说是说不过去。只坏就坏在这群匈奴人眼睛比贼还要尖,愣是从人堆里发觉了蔡文姬,接下来匈奴人为了夺得蔡文姬自然是一场好杀。只这些山贼虽然战力不佳,也怕极了这伙匈奴人,好在这些人临走前都得到过他们的左校左头领的嘱咐,让他们务必要保护好蔡文姬的安全。左校虽然不认得蔡文姬,但见蔡文姬保护陈诺‘父母’回来,那就是莫大的功劳,自然是不能让他有任何的闪失,不然将来陈诺怪罪下来却是不好兜着。便是蔡文姬起先要领兵外出时,他左校也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同意,最后还是迫在蔡文姬实在太过坚决,他这才打折扣同意她出去,但必须有他派出天王寨的人马加以保护。
只是,山贼毕竟是山贼,别说人马不过区区的两百号人,就算再多只怕在精壮的匈奴骑兵面前也是顶不上事儿的。他们的战力哪里及匈奴骑兵的千分之一,便是在接触匈奴骑兵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崩溃。也幸好,蔡文姬没有慌,这才给了他们以镇定。而他们,总算是没有忘记他们自己的职责,临敌了仍是没有抛下蔡文姬自己逃跑,且还护持着蔡文姬往着外围突去。
只是,这个围又岂是好轻易突破的?也是蔡文姬的目标太大了,那些匈奴骑兵就算是失去了追击的方向,也只需寻找到蔡文姬的身影,便是漫山遍野的追了过来。而蔡文姬,眼看着匈奴骑兵左右咆哮而至,而身边的人一个跟着一个倒下,此时就算是再怎么镇定,那也已经神色大变,便是抱着一部长琴的手,手心里也不觉的抓了一把汗渍。
好在,此时陈诺的人马来了。他的人马俯视战场,看起来近,其实还是有点远。只离得最近的,却是另外一支人马。这支人马不足百数人,却都是些精壮之士,他们在一员小将和一员虎将的带领下,在陈诺之前,如虎一般的冲入了匈奴的骑阵之中,迎头给了匈奴人一个重创。那些本来还在紧追着蔡文姬的匈奴人,他们在遽然遭遇的这伙人马之下,却也是片刻的吃惊。在先前一刻,他们还本不欲理会的,只是这伙人杀进来如风一般席卷着,凌厉凶猛,实在让他们绕不开去,只能是转过马头来与前面突然冲进来的那支人马战在了一起。
“咦!”
陈诺身子一动,看到下方突然杀出的一彪人马接住匈奴骑兵就是一顿乱战,一时搞不清是哪支人马,自然是有点惊咦。便是他身后,本来准备出战的祝融青衣等人突然听到陈诺这声轻咦,也都是微微一怔:“将军,怎么了?咦,那下面杀出来的一支人马又是谁?”陈诺发出轻咦声后,其实也已经凝眸去看,当他发现那个沙场中手持长枪活跃的那名小将时,陈诺的心是跟着不觉的一紧,脱口说道:“哈哈,是赵雪!”祝融青衣等人听来皆是一愣,循声望了过去。有认得赵雪的自然被陈诺一声提醒给一下子辨别的了出来,而像祝融青衣等没有见过赵雪的,皆都只能是凭借着感觉在别人的指点下猜度一番。
“没错,就是赵雪!”
这真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在先前时,他有心要救赵雪,不想救出来的却是张辽。如今,他眼见蔡文姬落难,虽然没有认出,却是不会袖手旁观,准备是伸手搭救她一把的。只是,他这边还没有动手,他要找的赵雪却突然从旁边杀了出来,且生龙活虎的活跃在战场上,陈诺焉有不惊咦不开心的道理?身当此时,陈诺当然没有时间去发出一连串的长愣,赶紧是带着人马望着匈奴后面扑上。本来,前后吃紧的蔡文姬所部,前路先是被赵雪杀出来吸引走了一部分兵力,现在又因为陈诺率部从后杀出,不但再次分去了匈奴人一部分的兵力,且还一下子震慑住了匈奴人。
“又是他们!”
当这群匈奴领兵看清了陈诺等人,皆都是脸色不由跟着抽搐起来,
面部表情极是僵硬。也难怪啊,先前一战就被陈诺救出张辽等人,将他们从着重围里跑了出来,已经很是让他们窝火了,恨不能撵上去一顿海扁。只是,因为陈诺人马是猛然的杀入,自然是起到了偷袭的效果,让他们措手不及,这才让陈诺等轻易破开重围将张辽救了出去。本来,有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再次遭遇陈诺也必不会给陈诺一个好脸色看的,必须还之以牙。然而,这次陈诺回来本来就已经很是让他们惊讶了,再加上前面有赵雪先行杀入,给了匈奴人一个前后受到埋伏的假象。如此一来,匈奴被这两支人马前后杀出,已经被他们给搞得莫名其妙了,还哪里有功夫去单独针对陈诺这伙人?
说起来,与赵雪一同前来的另外一位虎将不是别人,正是西凉将军庞德。先前时,赵雪因救李肃等人,央求庞德出动西凉铁骑,以至损失颇重。想来要是当时若非张辽人马恰恰拥来,替他们挡去了一灾,只怕赵雪以及庞德、李肃等人也早已经死在了愤怒的西凉乱兵的刀兵之下了,还哪里有可能出现在这里解救蔡文姬?这且不提。只说赵雪等好不容易从着重围中突破,往回走时,欲要带着蔡文姬以及陈诺的‘父母’,不想等到了地儿,这才发现情况不妙,留下来保护蔡文姬等人的西凉铁骑几乎都死了,只剩一个活口,告诉他们蔡文姬被西凉人掳走的事实。当时赵雪听来有如晴天霹雳,便加紧跟庞德等人往西追上西凉散兵,几乎是遇到一股人马就杀散一股,想要从他们手上救回蔡文姬等。只是因为他们这么做也立即惊动了华阴方面的王方、李蒙等部驻军,以至引得各个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他们。很快,他们也就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兵败山倒。当时赵雪与庞德一伙,李肃则单独一伙,各自走散。只赵雪他们被打散到这边,自然是不知道蔡文姬一伙却是被徐荣一伙散兵给救了,且已经跟李肃等人会了面。只赵雪这边,因为这件事情,还想着收拢人马,准备再追上西凉人去找回蔡文姬一行。
也是赵雪有这个心,就算被莫名其妙的打散到了这边,她一路上仍是加紧收拢人马不辍,身边也很快聚集了百数左右的人,与庞德一起领导着。只他们这边刚刚收拢了这么一点人马,准备是要往西继续上路的,只半道上他们也不会想到会遇到蔡文姬一伙。说起来,这也算得是一场美丽的遭遇。在这之前,他们接到的探马消息,说是有一伙匈奴骑兵正向他们这边扑开,当时赵雪和庞德一加分析,便以为这伙匈奴人是针对他们的,还想着既然躲避已经不及,只能是迎着匈奴人大杀一场。只他们也没有想到,匈奴人针对的非是他们,而是他们要找的蔡文姬一伙。不过好在他们以‘有心’算了匈奴人一个‘无心’,这才因为猛然的杀出,迎头给了匈奴人一个重创。也正是赵雪这一突然出手,给予匈奴人重创的同时以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让蔡文姬一伙免于匈奴人的追击,从着重围中被赵雪一行给救了出来。
那赵雪看到蔡文姬自是欢心不已,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便是那蔡文姬,也是眼睛睁得大大的,也是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蔡文姬心里或许会想,赵雪不是应该先和陈诺见面的吗,陈诺不是去救她了吗,怎么此时却只她一个人出现?她当然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也没有时间去问这问那,只突然看到赵雪杀出,前面重围稍稍一松,便即赶紧招呼随从望着赵雪这边扑来。蔡文姬一旦与赵雪人马合拢,当即是朝着身后仅剩的三五十山贼发了声命令下去,让他们从现在开始一切听从赵雪指挥。在此关键时刻,赵雪身边能多一支指挥的人马便是多一份希望。只是,她哪里会想到,就是在这时,陈诺一支人马也已经悄无声息的从着后面杀来,为他们牵制住了即将填补上来的匈奴骑兵的后续部队。
便是匈奴人,他们在追撵着蔡文姬一部,眼看着蔡文姬等人就像是绵羊即将落入他们匈奴人的老虎嘴巴里了,便是好不得意。只这伙匈奴人哪里知道,眼看到嘴的绵羊,却因为赵雪的一支人马的突然杀入,打了他们一个满头的星星。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在他们虎口夺食的不过是区区百数人马,且军容不整,便道是西凉的乱兵,还想着要整合人马杀将上去,重新从赵雪和庞德虎口里夺食。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们准备组织人马进行抢夺时,不想他们的后方又乱了起来,不知是哪里一支人马突然咆哮着杀了出来,将他们的后路给搅乱了。
原本疯狂的西凉人,在这一刻也的确是怒了。他们怒于赵雪的当头一击,又怒于他们发现陈诺一行正是先前从他们手上逃走的那群贼子。本来,赵雪的前部人马不足为惧,便是陈诺的那点人马匈奴人也
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当他们突然意识到前有赵雪,后有陈诺,他们是前后受到了对方的攻击时,那他们所想到的也就全没有那么简单了。便是这时,他们想的最多的,却是想象着他们会不会是以蔡文姬一伙作为诱饵,引得他们来追,再以赵雪在前阻击,陈诺在后追杀,前后伏击他们,以此来消灭他们。也正是因为匈奴人隐隐觉出了这一点,从而引导整个战局向着利于陈诺等人的方向发展。
其实这也难怪,陈诺要说他跟赵雪没有这个意思,并不是有意要联合起来伏击他们,但却又好像说不过去。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陈诺的出现和赵雪的出现是一前一后,几乎就和排演好了似的,赵雪出来先给了匈奴人一个迎头痛击后,陈诺再出来拉住了他们的后退,迫使他们不能再往前添兵。也正是陈诺和赵雪这无意间的一前一后,默契配合,却在无形中使得匈奴人开始了摇摆不定。在此事发生后,有想要继续厮杀的,认为前后出现的两股人马不多,完全可以应付。而持反对意见的,则是因为陈诺和赵雪一前一后出现实在蹊跷,势必有什么诡谋,最好的趁贼人没有合围之前,先行突破。
这两种意见一旦摇摆匈奴人,匈奴本来就不太坚定的决心,在这一刻瓦解,从而给了陈诺和赵雪一伙一个有利之机,使得他们有限的人马发挥了无限的作用。前后夹击,默契配合,却是给了匈奴人一个沉痛的打击。原本数百的匈奴骑兵,他们在陈诺和赵雪的联合打击下,眼见讨不得任何的便宜,也只能是呼啸一声,随着呜呜的号角声响起,纷纷跟着大部队望着斜刺里撤去。
此时,天色也早已经黑了下来,其实双方再在黑夜里混战下去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火把,也已然亮了起来,那陈诺立身马背之上,望着对面马背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却是半天不动。说她傻,实在是太傻,她居然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这么傻傻的跟着别人跑去了长安。便是她离开的这些日子,陈诺都不知骂过她几回傻了。可当真面对她时,对于她的傻气,却是实在提不起‘气’来,愤怒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可若是没有一点愤怒的表示,这样岂不是在无形中助涨了赵雪的傻气,使她长不得记性?那样以后岂不是会动不动受到他人的蛊惑,以至一离开他经月没有音信,让他担足了心,吃够了想念一个人的苦?
虽然知道,她的傻完全是为了他,也知道,这个气实在是不该对赵雪发。只是,不生气,难道让他对她笑?这却笑不出来。陈诺,于是久久的立定马背上,就这么与赵雪长久的对视,盯着她看,想要笑,却是笑不出来,想要责骂,却是无从开口,于是面部的表情就这么僵硬了下去,以至时间一长,却在无形中演化成了一股怒气。
“……!”
赵雪定定的在马背上与陈诺对视着,她想引陈诺发笑,却发现她嘴角起的笑纹,却并没有使得对方有一丝的动容。于是,她内心怯生生起来,想来自己为陈诺所受的苦,陈诺却不能理解她,她是多么的难受,她那么一刻内心戚戚焉,想要低下头去不看陈诺了,不看她这个日思夜想的大哥哥了。可是,明明这件事情是她不好在先,是她走前没有跟大哥哥说,这能怪得谁,就算是对大哥哥的好,大哥哥也不知道啊,反而,大哥哥应该会生她的气吧?赵雪想到这里时,恰恰与陈诺眼神再次相对,她再次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出来,却发现陈诺脸上始终冰冷的,一丝笑意也没有,这哪里是她日思夜想的大哥哥,他怎么会跟变了个人似的,几个月不见就把她给忘了。赵雪害怕了,嘴上一别,却不是哭,反而变成了一股倔强的怒气,她两下没有引得陈诺发笑,心里却莫名来了一股气,便欲将这股气都撒在陈诺身上。只陈诺,整张脸上仿佛没有了表情,仍是那样冷冷的,冷得害怕。
终于,赵雪全身一个战栗,首先投降了。她赶紧一个翻身下马,从着马背上下来,望着陈诺这边就扑来。陈诺,当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就是笑不出来,还想保持一股威严,让赵雪知道她错得到底有多严重。只是,他开始不开口,但面对赵雪翻身下马,他却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他也很快下了马,只他还没有来得及准备以何种姿态面对赵雪时,赵雪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一声大哥哥叫出,便望着他宽广的胸怀里钻了去。
陈诺,面对这一声熟悉的‘大哥哥’,还有怀里这具软香的身体,再多的责备也已经发不出来,只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紧了紧赵雪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一叹:“哎!雪妹妹,大哥哥我终是英雄难过你这美人关啊,再此败给你这小丫头片子了。”
第百四五章:相见欢时
听到陈诺幽默一叹,赵雪是噗嗤一笑,却又立即浑身一震,接着是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www.uu234.cc
是啊,有太多的辛酸,有太多的思念,有太多的话,已经埋藏在肚子里太久了,是该要找个人来发泄了。陈诺,她的大哥哥,与她虽然不过是数月不见,却仿佛是亿万年长久,长久得都让人开始麻木不仁了。可是,一旦跟陈诺相见,却又将那些辛酸,那些思念,那些太多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要怎么说,如何说出口。便是到了此时,也唯有心中那份莫名的感触,一发的喷涌出来,却不知该如何收拢住,只好将所有的委屈,在这泪水之中,全都向陈诺倾泻而出,毫无保留。
陈诺,一句玩笑的话说出,感受着怀里赵雪不停抖动的身躯,以及耳边那嘤嘤的哭泣之声,便是心肠软了下来,再也没有责备的语言,反而不停的安慰起赵雪来。那赵雪也是忘情的一通哭,全没有在意,等到哭够了,猛然嗅到鼻子里传来的那股猛烈的男子气息,便是不觉脸上一红,赶紧从着陈诺怀里出来,只看了陈诺一眼,又即低下头来,退后两步。
陈诺伸出手来,替她揩拭着滚湿的脸庞,一面与她道:“哭够了?”
赵雪从鼻子里发出重音,点头道:“嗯。”突然又想想,似乎这样回答实在不妥,又是连忙摇了摇头,她这憨态倒是把陈诺给逗笑了。
陈诺又问:“那你私自上长安,不跟大哥哥说一声,可知错了?”
说起来,赵雪上长安,最终为的是陈诺‘父母’的事情,也是有意要为陈诺分忧,理由也算得上是充分。便是陈诺此时问起来,赵雪一抬头,自无不可理直气壮的一口否认。只是,当她那眼神与陈诺对视了片刻后,忽然又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是又一低头,委屈的连连退后两步,突然沉默了下来。便是陈诺,他问出这句不过是给赵雪一个台阶下,交代一声,也就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当他与赵雪眼神接触的那一刻,便还道要戏弄戏弄她,可当他忽然看到赵雪那个低下去的头,退后的步子,便也不由心里咯噔一跳,赶紧劝慰道:“好啦,好啦,这件事情雪妹妹你不管怎么做,大哥哥不怪你便是了,你……”
“大哥哥……”
赵雪突然打断了陈诺的话,喊了陈诺一声,陈诺本能的应了一声。只是,当这一声后没有再听到赵雪说下去,却是肩膀耸动得厉害,又哭了起来。如果说先前的哭是小鸟依人型的,那么说,这次的哭却是孤单落寞型的,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旁边的壁拐站着,生怕大人会随时冲出来责骂于她。而赵雪就这么孤孤单单的站在他面前哭泣,却不来找他,显得距离那么的悠长,这让陈诺很是有点不知所措了。他赶紧走上前两步,想要伸手搭住她肩膀,给予她两句安慰,却发现她又是退后两步,突然扬起头来,与他说道:“大哥哥,你还是责罚雪儿吧,雪儿……雪儿对不起大哥哥,是雪儿没有照顾好大哥哥的爹娘,没有平安的将他们带回到大哥哥你身边来,大哥哥……”
对于赵雪长安一行的目的,其实赵雪走的时候也已经跟陈诺说过了,只是陈诺也完全没有想到赵雪会当真能解救出他的‘父母’,并将其带回。便是此时,他偶见赵雪,也全然没有将这件事情想到,不过此时听她提出来,便是反过来安慰她两句,与她说道:“看你这傻丫头,我‘父母’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你努力过我已经很是感激了,至于能不能成事,则自有天意,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了。好了,你现在什么事情也不用说了,我能再见到你我就已经很是开心了……”
“不!”
赵雪退后一步,连忙道:“可是!大哥哥,你那爹娘……”要告诉陈诺他的‘父母’如今已经落到西凉乱兵手里,目下是吉凶难料,好像这样的话又太过残忍了些。可若是不说,似乎又对不住大哥哥。赵雪此时,便是脑袋乱如麻绳了,不知道该如何跟陈诺解释了。那陈诺从没有见赵雪如此紧张而又复杂的表情,便是想要开口说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瞥到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便是微微一愣。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在乱战中被一群山贼保护在中间的蔡文姬。
说来,蔡文姬自被赵雪联合陈诺所救,便一直没有机会说话,陈诺与赵雪见面,她只能是远远的尴尬的看着,还要避避嫌。本来,她早该走开的,只是听到赵雪与陈诺说起‘父母’的事情,她也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毕竟,是她跟陈诺‘父母’在一起的,后又因乱与赵雪等走散了。只怕赵雪这次也是因为回去不见了他们,故而以为他们是被西凉乱兵给掳走了。只是赵雪见了她,他们之间也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
话,将事情交代交代,赵雪便只顾与陈诺说话了,倒是忽略了蔡文姬的存在。而赵雪正是有了这个盲点,便没有因为蔡文姬的出现而联想到陈诺‘父母’身上来,还道陈诺‘父母’仍在贼手。蔡文姬不走,便是想要拉赵雪将这件事情说清楚。只是那赵雪光顾着跟陈诺说话,脑子里乱的一团糟,也完全没有顾及到她,是以一句话也插不上口,而她这人又不是那种爱争的人,便只能是在旁边干着着急,却是半天没有说上话,想来要不是陈诺忽然一瞥,也全然没有理会到他身后还有一个她。
那蔡文姬忽然与陈诺眼神相对,便是不觉脸上一红,不敢与陈诺说一句话,却是像害怕陈诺似的,绕着陈诺走。等到了赵雪跟前,方才一把拽住赵雪的胳膊,轻轻拉着她与她说话:“雪妹妹你这个样子是何意,难道是因为你这好大哥哥‘父母’的事情?咦!雪妹妹你莫是糊涂了,你难道忘了你临别时托付给我的话,叫我好生照顾着你那大哥哥的‘父母’,不许有事,你以为我是那食言之人?想来如今我就好好的站在这里,你那大哥哥的‘父母’自然也无事,你这却又要伤心怎的?我看你这突然与你这大哥哥道歉,莫非是因着此事不成?”
赵雪被蔡文姬一说,也立即醒悟过来。所谓关心则乱,她现在只一心要与陈诺交代‘父母’的事情,倒也没有因为蔡文姬的存在而考虑到其中的关键,便是一味的以为陈诺‘父母’是被他弄丢了,是她对不住她这个大哥哥。便是此时,她突然被蔡文姬提起,不由的一愣,随即是破涕为笑:“文姬姐姐你莫要哄我开心,你虽然好好的,可也是被刚才那伙匈奴人追击着,到现在我也只见文姬姐姐你一人,却并没有见到大哥哥他‘父母’。”蔡文姬一听,扑哧一笑,与她道:“你呀,难道就不允许我将你那大哥哥‘父母’事先转移到安全地方,再来找雪妹妹你么?”蔡文姬眼看着赵雪仍是不相信,便将之前将陈诺‘父母’交付天王寨左校左头领的事情给赵雪说了,那赵雪听来,自然是欢喜不已,赶紧是拉着陈诺,与陈诺又说了。那陈诺自然不是聋子,也在旁边用心听了好久,听到‘父母’已经安然来到天王寨这边,便是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出什么纰漏。只又赵雪这么一叫一跳,便是伸手一刮她鼻子,与她笑话两句。那赵雪这时却因为旁边站着一个蔡文姬反是拘束起来,只是拉着蔡文姬的手,向着陈诺介绍起来。
那陈诺听得蔡文姬大名,却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又听到赵雪说起蔡文姬坎坷的经历,便是由衷的替她一声惋惜。只见此时的蔡文姬外穿黑色的曲裾衣,里衣却是雪白如洗,有如苍白的缟素,想来却是因为戴孝之身的缘故。不过,她这孝衣内穿,大概是因为在路的原因吧。不过不管是怎么样,此时的蔡文姬当一听到赵雪再次提起她那坎坷的身世以及她父亲的死,便是黯然神伤,让人看起来也是不由的替她揪着心,想要好好的安慰她一番。那陈诺看来,终不免要为蔡邕说上两句话,安安蔡文姬的心,多余的话却也不好说了。
那赵雪此时因为陈诺‘父母’已经暂时安全了,她也不用为此担心了,陈诺这边也已经交代了过去,便只是顾着跟蔡文姬说这说那,倒是把陈诺给丢在了一边,让陈诺好不尴尬。陈诺只假装咳嗽两声,想要插上一句话,只这时旁边闪出一条汉子来,与赵雪说起话来,向赵雪道:“赵姑娘,我来不过是护送姑娘周全,既然如今姑娘也已经平安到了陈将军手里,我这边便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不便耽误,这就告辞了!”
那人话一完,便即要走,赵雪一看,赶紧上前来,向他说道:“庞将军,天色也不早了,实在不必急着上路。再说了,庞将军你这次一路护送我等,辛苦不说,却还因此搭送了许多的部下,这份大恩我赵雪如何能不报答,且待……”与赵雪说话的却是庞德。庞德在此之前却是因为有马云禄的嘱托,这才一路不避艰险的护送赵雪至此。只他自觉服从的是马家的命令,对于其他则一概不管,便是搭送了部下,那也是命该如此,却是不好算在赵雪头上。而他,眼看着自己已将赵雪安全的送到了陈诺的手上,也就大功告成了,便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只想着赶快回去复命。他有此心思,哪里有功夫理会这理会那,自然是不听赵雪一句话,转过身去,虎步向前,跨上马背,带着余下的几名西凉铁骑,也就趁着夜色向着西方转了去,打着火把数骑立即消失在了黑夜里了。
那赵雪微微一愣,想要撵上庞德也已经不及,只能是在心里默默的感念两句,同时不免要谢谢马云禄一声。便是那陈诺,先前在战场上,只见庞德始终不离赵雪左右,紧紧保护着她,且看
他武功颇为不俗,陈诺也是心里极其敬重他,有心要认识他。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等待赵雪介绍,不想对方只与赵雪一句话,随即转身,向他一拱手便即撤了去,这让陈诺也是不由一声苦笑,同时却又因为对方的耍脱,不免对他起了更加的敬重之心,拉回赵雪,向她问道:“此是何人,雪妹妹你却又是如何认识的?”
那赵雪也有心要跟陈诺说,便立即道了出来:“此人姓庞名德,虽然功不就,名不显……”
“庞德!”
陈诺从赵雪口里听得庞德大名,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却是没有跟庞德说上两句话。只不过,想到刚才庞德耍脱之举,却也不由是洒然一笑,想来其人果然是不负庞德之名啊,也确有英雄之气。至于从赵雪口里出来的庞德功不就,名不显,显然也是事实。想来此时的庞德还仍是混迹于西凉马腾军中,顶多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级别,哪里出名,想来马腾之名到现在只怕也是影响力有限,庞德那就更加不必说了。只是若是让赵雪知道史上‘关云长水淹七军’时,于禁降,庞德不降,于禁贪生,庞德为决一死心毅然决然为自己准备了一口棺材,只怕赵雪也不得不钦佩一声,壮哉,庞德也!
那赵雪提起庞德,自然又要带上马云禄,将马云禄的事情全都给陈诺说来。陈诺先听赵雪将马云禄扯到这件事情上来,便是有点糊涂了,只道马云禄是何人,又跟庞德是什么关系。那赵雪见陈诺糊涂了,便即醒悟过来,赶紧是歉然一笑,与陈诺解释马云禄便是刘莹,刘莹便是马云禄。那陈诺前后听来,一时间又未免有点难以接受。仔细一回想,却又有点根子可寻了。毕竟,当初他派人查探马云禄的底细,却也只能查到她在洛阳一节,之前的却是一点也查不到,如今听赵雪一说,却原来是因为她从西凉而来,自己刻意给隐瞒了,这要仔细追究却也是难。他嘿然一笑,心里还道,他当初要来马云禄不过是考虑到赵雪一人在军中难免吃闷,便想要个人来陪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只是没有想到,这随便要来的一人,却差点还将他最亲近的好妹妹给诱拐走了,实在是凶险。不过好在这件事情最终是有惊无险,却还因为赵雪结识了马云禄,乃至西凉马腾的势力,这却又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他也能听得出来,马云禄因为此事对赵雪极是愧疚,便是这次让庞德不惜一切代价护送赵雪平安回到他身边,也足以见得马云禄的诚意了。不过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到底是好大于坏,终究是利于陈诺的,陈诺听来自然是稍微的宽了些心。
那赵雪将这些事情一一都跟陈诺说了,随后又提到马云禄一节,只求陈诺,让陈诺不要怪罪她云禄姐姐云云。那陈诺听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与她笑道:“你这云禄姐姐要是稍微昧点良心,这会你也早就落入董贼之手,死了都不知道几次了,你不怪她也罢了,却还要替她说起情来,你呀你,实在让我怎么好说你呢。”那赵雪听来,却是不依,只将好话说尽,恳请陈诺也原来马云禄。说起原谅,陈诺在听说完马云禄最终没有将她送给董卓就已经原谅她了,只是,他不说,便是不能默认这种行为,不想让赵雪犯第二次。他此时听赵雪恳请,也终是抵不过她的软磨,只好是一点头,算是默认了,那赵雪听来,自然是高兴极了,一口的夸赞陈诺,叫了数声好哥哥。那陈诺听来,好生的哭笑不得,与她说道:“怎么,你大哥哥我若是不原谅你那云禄姐姐,你便是不肯原谅你大哥哥了?不过,说起这件事情来,我还有件事情倒是忘了跟雪妹妹你说了。想来雪妹妹你听了这件事情后,也必然是高兴的。”
赵雪听来,眼睛一转,笑道:“是什么好事情,大哥哥你快快说来!”陈诺要说的这件事情不是别事,正是赵云一事。说起这件事情,却是复杂的很。当初时,陈诺与赵雪偶然在袁绍营地相见,时就听赵雪说起他大哥赵云的死,当时他便道是真有其事。而在这之后,界桥一战,陈诺追击公孙瓒时,便巧遇了赵云,这才知道赵云没死。从界桥战场回来,他便想着要回去将这件事情告诉赵雪,想要安安赵雪的心,可却因为赵雪远走长安,不得跟她说了。此时,陈诺与赵雪再次相遇,陈诺想起此事,自不免要与赵雪重提。只是,话一出口,陈诺又即后悔起来。毕竟,赵云的死已经在赵雪脑子里根深蒂固了,赵雪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果此时突然又提起这件事情,只怕要立马惹的赵雪往公孙瓒营中走一遭,而公孙瓒与袁绍此时正在交战状态,一路实在太过危险,实在轻易冒不得这个险。陈诺想想,只能是寻求以后将这件事情慢慢跟赵雪说,这却没必要马上提出。
第百四六章:一盏水酒
有一种心情叫做近乡情更怯,对于此时的陈诺来说应该最是贴切。www.uu234.cc
原本,他此来长安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父母’的存在,不得不去面对。也是日夜都期盼着见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庞。然而,当他从蔡文姬和赵雪口中知道‘父母’已然平安归来,且就在天王寨寨众的驻地这边,他的心却突然笃笃笃的跳了起来。不是不想去马上见他们,只是,一旦想到要见到这对便宜的‘父母’,陈诺却反而有了种陌生的感觉。毕竟,这对‘父母’最多只不过算是他肉身的‘父母’,而跟他灵魂实际无关,一想到即将要见到他们,却又实在慌了起来,不知道该要如何去面对他们,跟他们说些什么。
这种莫名的慌乱,让陈诺有了种排斥的冲动,但这种排斥并不是厌倦,不过是一种心理的负担罢了。也许,他还需要时间来适应,来悄然接受忽然多出的这对年老‘父母’。不过不管怎样,陈诺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他的‘父母’已然安全的回到了这边,有张白骑他们照看,他也就不需担心其他。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以时间来安抚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为此,陈诺他明明知道‘父母’就在天王寨驻地,却故意没有回去,将军队留在外面,准备休整一晚上再回去,到时候调整好了状态,也许是见‘父母’最佳的时机。更何况,现在天色其实也已经不早了,人困马乏的赶路实在不便。而他们现在所处之地,不远之处却正好临近一个空旷的集镇,集镇上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但空下的房屋却足以让他们遮蔽风雨,给他们提供休息的空间。
夜渐渐沉了下来,陈诺一道命令下去,人马全都散在了这个集镇上。不过,在进入集镇后,陈诺同时将集镇两边的道路都用人马堵住了,临时做了一个大的行营,而陈诺等人则被士兵保护在集镇的最中间。他这边只刚刚安顿妥帖,倒是数骑马闯入,却是米莱连夜找了过来,要见陈诺。说起来,陈诺这次带兵出来因为任务艰险,故而也就没有带上米莱。只是,这米莱一直认定陈诺就是她的‘双.修’不二人选,便是不肯放过他。倒是因为白天一个疏忽让陈诺没有带上她,她便是早有了气劲,当即就要出营去找陈诺。不过米莱尚未出营倒是先遇到了左校。当时左校听说又一个要去找陈诺的,便是一声苦笑,没有阻拦她。不过,米莱毕竟是陈诺的人,要是让她一人随便乱走,只怕会出事情,左校也没奈何,只得临时交给了她几骑人马,让他们保护米莱一路过来。米莱这一行虽然不过几人,到底是比较幸运,路上一没有遇到愤怒的西凉乱兵,二没有碰上残忍的匈奴骑兵,却是平平安安一路追到了这里,追上了陈诺。
陈诺当时看到米莱,便是微微一愣,却是没有想到米莱这姑娘倒是胆色颇壮。不过,当他看到赵雪她们惊愕的眼神,陈诺也是立即醒悟过来,赶紧是向着她们介绍起米莱。那赵雪也不怎么注意陈诺的话,倒是盯着陈诺不停的看,嘴上一别,嘿嘿的一顿冷笑。虽然话没有出口,但不难从她笑声里知道,赵雪自然是责备陈诺这个大哥哥当真是艳福不浅啊。就是先前时,陈诺准备将赵云没有死的消息告诉赵雪,只一想想觉得唐突出口实在不妥,也就捺下心思,暂时没有跟赵雪说,只打两句马虎也就揭过了此事。只是,恰在这时,陈诺身后祝融青衣眼见天色不早,便来询问陈诺是否要赶回去。只她这一问,陈诺当时还没有说什么,倒是让细心的赵雪从祝融青衣的神色里看出一丝破绽来,便向陈诺询问起祝融青衣的来历,只道以前没有见过。说起来,祝融青衣是赵雪走后陈诺在偃师时暂时收在身边的,赵雪自然是不认识。只是陈诺当时被赵雪问及,便想着祝融青衣女扮男装之身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当时在场的还有蔡文姬等人,说出去不方便,加上他有心要考校赵雪,故而没有将祝融青衣的真正身份说出来,只说是因为其人机警有身手,便将她提拔到自己身边做了贴身亲卫。只是细心如赵雪哪里看不出来,便是随便一试探,祝融青衣便即露了陷,让赵雪瞧出她女儿家的身份。赵雪也正是因为陈诺有意隐瞒了她,便道是她跟他有暖昧的关系,故而是哼哼,笑而不说,倒是将陈诺闹了个大红脸,想要解释无从说起,不解释好像赵雪又误会了。也正是因为前有祝融青衣,后又闯进来一个米莱,也难免引起赵雪对陈诺的误会。那赵雪也是作怪,此时便是一句话也不说,只顾拿眼取笑陈诺,看她这位大哥哥到底该如何收场。
那陈诺看她笑成怪模怪样,眼睛瞧来也很是邪乎,便知道要是不把这
位姑娘说清楚,只怕她又要误会他了。不过,这样的事情叫他该怎么解释呢,只怕是越解释越糟糕了,看着赵雪的坏坏一笑,他倒是干脆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咳咳两声,转而去责备米莱两句,怪她一个女孩子家不该乱跑,打发米莱先下去。
那米莱却是鼻子一哼,眼睛乱瞅着,心里怪不舒服的。要知道,她既然将陈诺认定是与她‘双.修’的不二人选,便是等同默认将陈诺当成了自己的男人。而如今,她的男人身边不但有个祝融青衣,且还多出了一个赵雪,以及赵雪旁边那个一直默不做声的蔡文姬,心里便是老大不舒服了。眼看着陈诺身边突然多出这么多女人来,她的危机感也一下子加重了,嘴上不说,心里却老不舒服了。只她被陈诺打发走了,回到临时的房间里,却是左思右想仍是不得劲,突然摸到袖子里那个小瓷瓶,心便是一下子揪了上来。
当晚天王寨后山火起,她便被一个手持竹仗的葛衣老道给救了出来。而也就在葛衣老道口里,让她知道了她身上所藏的黄绢秘图,其实原主就是这个老道。只老道言说既然这块黄绢最终被她得到了,便以为她跟道家有缘,便要化她出家,随他云游。只是,米莱她母亲大仇未能得报,如何肯甘心就此放下俗务,只不愿去,老道也就没有强求她。只米莱当时一心想着要与陈诺‘双.修’,以期换来神功初成,以好报仇,只是苦于没有这个机会,便是一直苦恼着。而当时,老道看着她虽然不说话,却仿佛早已经看破了她的那点心思,便即从袖子里摸出了这个小瓷瓶,将它交给了她。而她,在辞别了老道后,也就回到了陈诺的身边,一直随同陈诺到了这里。
现在,瓷瓶在她手里已经有数天时间了,她也一直贴身藏着,只是,到现在了她都未能下定决心要不要用它。毕竟,大仇虽然要报,可却要因此失去女儿家的身子,多少让她有点犹豫不决,更何况,这种事情还要她来设计他,要是让人知道了终是挂不住面子。不过,面子是面子,如果放在大仇面前,似乎又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了。她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左思右想,实在无法入眠。如果说陈诺身边始终只有她这个女性在,那么随便什么时候动身她都不在乎,毕竟这样的事情要等她全盘考虑好了再做不迟。然而,如果决心未能下去,却碰到了眼前这个难题,实在是让她不心安。说起来,她所见到的不管是祝融青衣还是赵雪,抑或是蔡文姬,她们之中哪一个都是有这美丽的容颜,也绝不逊色于她,而陈诺又好像对她一直不冷不淡,这让她这个觊觎陈诺的人突然一下子变得不那么自信了。要知道,要是陈诺被那些女孩子给勾引去了,原本就没有什么竞争力的她拿什么去哄得陈诺的欢心,与陈诺共修?而正是因为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危机,便是让她回到房中再也不能安眠了,只是想着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所谓先下手为强,事到如今,在陈诺没有完全被这些小妖精给迷倒之前,先将陈诺拿下才是最为关键。提到拿下陈诺,她的那点自信也只能是完全寄托在袖子里的这个小小瓷瓶了。
摸着这个小瓷瓶,米莱心口噗通噗通就是跳个不停,都好像快要跳到嗓子眼这里来了,可就是怎么也止不住心中一刹那的念头。当真要暗算陈诺?可若不这么办,还能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没有!要知道,王故可仍是逍遥法外,而她的母仇也未能得报,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黄绢秘图上的这套神功,也只有与陈诺共修了这套神功,那么一切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如今,既然别无选择,那么,也只能是努力向前跨出这一步。米莱想清楚了这一点,也立即掀被而起,平了平紧张的呼吸,起身开始了忙碌。
两盏空杯里注入水酒,从袖子里摸出那个瓷瓶,然后将瓷瓶里老道交给她的那两颗阴阳散每个酒盏各一颗,化碎了,摇匀了,不见色了,方才将两盏水酒拿了木托端起,起身出了这个房间。这一系列动作虽然是一气呵成,却仿佛在动中沉寂了千万年一般,让出门来的米莱也是狠狠的喘了一口重气。要做出这一步也的确是不易啊,就连她的胸脯仿佛都炸裂了一般的跳个不停,脸上更是烧烫得厉害,就像是做贼似的很快,心虚得不得了。不过好在出门了一口风迎面吹来,吹到她滚烫的脸上,使得她整个人一个机灵,脸热去了一半,要好受多了。只她兜头兜脑的走来,忽然到了陈诺这边,远远的传来陈诺休息处的灯火,便是心里的鼓突然打得更响了,心也虚得更加的厉害了。便是此时猛然抬
头之间,似乎是一个错愕,内心里怪道自己这是在做些什么,立即打了退堂鼓,脚下稍稍一窒,便要转身回去了。只是这时,前面一声轻叱声传来:“谁!”这声喝问却仿佛一道惊雷一般,将米莱劈怔当地。
本来米莱所行之事就已经极是荒唐了,加上米莱自己也是临场生了怯意,又被这一吓,立即是吓得不知所以,差点就要马上转身了。不过好在那人一声呵斥后也立即认出米莱来,立即向前走来,与米莱笑道:“哦,原来是米莱姑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方才知道是祝融青衣,米莱也是小小的吐了一口气,手心里抹了一把冷汗。只那祝融青衣走上前来,看了米莱一眼,黑夜里倒也没有瞧出破绽来,只是看了看她手上托着的那两盏酒,闻了闻,便是嘻嘻一笑,说道:“米莱姑娘你这么晚过来,难道是为了送酒与将军?不过将军就快要入睡了,这时候只怕……”祝融青衣也是关心陈诺,只道这么晚了喝酒实在不好,便要劝退米莱。便是那米莱,在被祝融青衣所挡的那一刻就有了退意,便是祝融青衣不说,她也准备就此退出去了。只祝融青衣一句‘只怕不妥’没有说出,而米莱的退堂鼓还没有打成,倒是身后的大门哗啦开来,光线全都射了过来,将她二人眼睛也给照亮了。
原来,在先前时,陈诺先是送走了米莱,后又与赵雪、蔡文姬她两人说了几句话,因为劳累,也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只陈诺毕竟习惯了晚睡觉,虽然劳累了一天,却在众人走后又来了精神,一时睡不着,便又拿起随身带的书简看起了两行书。只他这里一低头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一旦抬起头来,却觉的嘴里淡出水来,便还想着要是此时能有一口水酒佐书那该多好。也正是他企盼不得时,不想这时祝融青衣的一声呵斥让他随即来了精神,接着又听说是米莱来送水酒来了,那敢情愈发的好,便是不顾一切的将房门打开,直迎了米莱进来。
“哈哈哈哈,米姑娘果然知我心啊,我正想着此时要是有一口水酒喝喝,那该是有多好啊。这不,我刚想到这里,姑娘你就过来。不过,米姑娘你忒也小气,怎的只带两盏酒过来,这却连让我漱口的都不够啊……”
陈诺一面嘻嘻哈哈,一面请了米莱过来,说着伸手就要从米莱手中夺酒。倒是米莱眼疾手快,连忙打住他:“你想得美,这酒……这酒你只有一盏。”“为什么呀?”陈诺只问出这话,米莱脸上一红,别过头去,将两盏酒往木案上一放,回头看了屋外面一眼,却是祝融青衣乖巧,没有跟进来,也已将房门给掩上了。看到那紧闭的房门,再瞥到眼前的两盏水酒,米莱刚刚定下的心遽然就翻滚了起来,噗噗的猛烈的跳着,像是要杀将出来。她被陈诺一问,一时有鬼,脸上也立即是憋出了通红的颜色来,便是一句话也不说,拿起一盏酒,捧到陈诺面前,自己则拿了另外一盏酒,生生的瞧了陈诺一眼,不敢说话,憋着一口气。
陈诺瞧得古怪,随手接过酒盏,转眼又看着她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心里便已经起了疑。陈诺想了想,笑道:“姑娘你不说话就只管拿酒灌我,不知这是何意呀?莫非姑娘你半夜捧酒来你一盏我一盏的,却是来消遣我的,还是要与我来喝那交杯酒啊?哈哈,呃,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陈诺与赵雪重逢,又得到‘父母’安全归来的消息,心情却是大好,他这大好下却是完全忽略的其他,也完全没有察觉到米莱今晚神色的异样,便是一高兴,张口就是一句玩笑话,只还想要逗逗米莱。只他一句玩笑话说出,突然看到米莱脸色愈发的充血,且变得僵硬如死,让他也是不觉一愣,还道自己说错了话。
那米莱哪里是不说话,却是紧张得太过了,就连想说的话也被逼得生生的走投无路了,只剩下一脸的焦急之色。她此时哪里有什么心事跟陈诺开玩笑,便是陈诺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眼见陈诺只接着酒不喝,便是有心催促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在心里骂了声笨蛋,她却是捧起酒盏来,想要举盏先喝了。反正只要她先喝下去了,也就不怕陈诺不跟着喝下去。只陈诺一句刚完,她手中酒盏刚刚端到一半,还未能将盏中水酒喝下,突然传来笃的声响,却是门外面祝融青衣轻击了一下门,随即隔着门窗与陈诺说道:“将军,有了西凉那边的消息。”
陈诺听来,把盏一放,让米莱稍待,他也就立即开门走了出去。那祝融青衣迎上来,一句话也不说,带着陈诺就下去了。那陈诺一走,屋内也立即是空空荡荡,只剩下米莱一个人了。
第百四七章:各怀心思
“西凉方面可有什么动静?”
陈诺正渴酒呢,不想米莱适时拿了两盏水酒来,只他还没有拿起来喝,倒是祝融青衣一击门,报说西凉方面有了新的消息。www.uu234.cc陈诺听来,只好暂时丢下米莱,出得门来,在祝融青衣的保护下,朝着大帐走来。也难怪,陈诺等人虽然休息在集镇里的民房里面,但办公仍是在集镇中间的空地上,空地中间却是临时搭建了一座帐篷,陈诺便是随着祝融青衣来到了大帐里。
大帐里,陈诺的一干心腹也早已经聚集在那里等候着陈诺到来,只陈诺一来,诸人都相继将眼睛团向陈诺。陈诺径直坐到帅案前,也不兜圈,开口就问起两边西凉消息。那下面其中一人,听到陈诺问话,也立即向陈诺禀道:“回将军,据我等所知,先前失去消息的西凉贼将牛辅,目下也已经有了新的消息。”
陈诺一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那人方才接着说道:“原来,当晚上西凉大乱时,贼将牛辅非但没有制止动乱,反而是和心腹爱将胡赤儿带着金银细软逃出了大帐。只半道上胡赤儿因贪图牛辅钱财,故而将牛辅杀害,并割下了牛辅首级一路往西而去,看来是准备将牛辅首级献于朝廷,以换来朝廷对他的赦免。”那人话一说出,皆都是议论纷纷,只骂牛辅活该有此报应。
对于牛辅的死,其实熟知此事的陈诺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便是淡淡的一点头,向他问道:“还有别的吗?”
“有!”
那人整了整思绪,接着道:“据我等所知,另外西凉贼将张绣与贾诩两部兵马,自撤出陕县后便是一路西向,沿途收拢乱兵,目下已达数万之众。听说这支人马尚未到华阴,便有西凉将军王方、李蒙等与其合兵一处,号称兵马十数万,且一路高呼‘杀上长安’之口号,不断向西挺进,兵锋甚疾。”
其实,对于贾诩扶植张绣一事陈诺不可能不知道,只是陈诺也没有想到这两个联手居然把事情办得如此的顺利,也实在出乎陈诺预料。要知道,张绣虽然是西凉战将张济的侄儿,然张绣毕竟还年轻,领兵经验也不是充足,要想说动牛辅的旧部人马实在是困难至极。可陈诺也没有想到,外表看来困难至极的事情,在他或许是难,在张绣也是可望而不可即,但在贾诩的推波助澜下,却变成了事实。如今,张绣不但是摆脱偃师一战惨败的阴影,且还重新掌握了这么一支雄壮的西凉兵马,便是陈诺也不敢轻易小觑于他。想来,张绣掌兵后立即挥兵往东,打着攻打天王寨的口号,其实明白人都知道他这是因为听说他陈诺在天王寨中,便是想借此机会报仇。而张绣不顾士兵的士气便敢冒然发兵过来,也足以见得张绣对陈诺的仇视了。虽然这一击因为逆势而最终失败,但可以想象,一旦张绣成事,将长安攻破了,到时位高权重,也必与他陈诺不共戴天。所以,陈诺对于张绣的动向,当然极是感兴趣。
本来,在赵雪还有他的‘父母’没有消息之前,陈诺今后的行动方针也是十分的了然,自然是继续西行,将‘父母’接到身边,将赵雪找到,然后再论其他。可如今,因为赵雪的归来,‘父母’平安的抵达,他的整个身心好像也跟着一下子松了下去,有点无事可做的感觉了。向西吗?‘父母’和赵雪都回到身边了,向西还有什么意思?难道是去淌长安这趟浑水?似乎又很是不理智。可若就此回去呢,好像又不甘心。毕竟,他原本以为杀死张济三将后西凉人就再也翻不起浪花来了,可现在倒好,死了李、郭汜、张济三家,起来一个张绣,便是有点让人傻眼了。
要知道,如果按照历史发展,西凉人攻破长安后,得益最大的便是张济、李、郭汜三家,虽然这三家蛮横跋扈,可好歹正因为有三家人马互相牵制,平分秋色,这才使得这碗水稍微端稳了些。可现在倒好,如果让张绣成功,则必是张绣一家独大,至于李蒙、王方几个也未必能与张绣抗衡。如此一来,势力平衡打破,也必影响深远,这是陈诺万万不想看到的。抛开私人恩怨不说,单单在利益上,如果让张绣一家独大了,对陈诺也是影响不小。毕竟,陈诺现在身为朝廷钦封的河南尹,经略洛阳以东的土地,辖地上便是跟张绣毗邻,将来张绣座大也必威胁到他,到时他整日忙着防备西面的西凉人马,更别说谋求发展了。
既然陈诺已经预见到张绣将来可能对他威胁颇大,那么是否可以提前预防,或者干脆趁他现在幼苗初长时,将其拔了呢?陈诺不是没有想过,可最后的答案无非是一个‘否’字。要灭张绣他自己手上拿不出人马,如何行动?难道调偃师的万余驻军?笑话,不说道路难行,粮草运输困难,便是来了只怕也撵不上西凉人的步伐,拿什么去灭他?那么拿现有的天王寨人马呢?那更是笑话了,先不说能不能完
全调得动天王寨这伙人,便是调动了,以天王寨这点人马和如此羸弱的战斗力,只怕是拿过去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更何况,人家张绣现在带领西凉人攻打长安,那是大势所趋,陈诺要逆势而为,只怕是自讨苦吃。
既然无法领兵追打,那么还有别的办法吗?从中破坏?如何下手呢?用计谋?别说他暂时没有,就算有,人家张绣身边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贾诩呢,如何能轻易以计破坏之?看来,是大势者,要想阻拦只怕也阻拦不住,强行而为,不免要落得灰灰的下场。陈诺思前想后,如今去长安也不是,不去长安也不是,眼见着张绣势力渐渐座成,将来只怕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便有点头痛了。不过仔细一想,这一切正是因为他偃师城下破了张济三家人马开始的,这才有了张绣走陕,制造了张绣与贾诩见面的机会,方才有了这接下来的一系列闹剧。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他陈诺,他陈诺才是一手缔造目前局面的人,倒是有点作茧自缚的味道了。陈诺想到此,不由得嘿然一声苦笑,也不言语。
那下首诸人本来以为陈诺听到张绣已与华阴方面西凉军联手了,当忧心朝廷才是,没想到他却是一发笑,个中味道也是无人体味。只那陈诺没有开口,他们也就沉寂下来,各自心里思谋着。陈诺这边一时无声,这且按下不表。只说陈诺去后,屋内独独只留下了米莱一人,顿时空空寂寂的,让她很是难受。
要说起来,米莱端来两盏水酒,要一人一盏,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的。而她提心吊胆办着这件事情,眼看着只需陈诺一个抬手,这水酒也就可以送到他肚子里了,那么这件事情也就算是成了一半。然而,偏偏事有不巧,这么大晚上的陈诺居然还要忙于军务,却将她一人独独留下在此,不免让她起了幽怨之心。心里还道,难道让陈诺与她‘双.修’就有这么的难吗,老天爷为什么就要三番几次的捉弄她呢?
想来,第一次时他们就差点成了,只是最后因为她一句话说错了,致使陈诺在关键时刻醒悟过来,双方本来要刀兵相见的,在这一刻却是突然打住了。而在这之后,又有一次机会让她偷溜进了陈诺的房中,且都躺榻上了,而陈诺也都有点把持不住了,差点就要开弓拉箭了。然而,在最紧要关头,却最终因为外面的响动,将好事生生又给破坏了。
也正是因为有此两次经历,她米莱对于‘吃定’陈诺便是越来越没有信心了,总以为无形中老天爷总在破坏她的好事。而她也很是明白,再有这样的机会很是难了,就算是直接跟陈诺说,求陈诺与她‘双.修’,几次证明陈诺都是将她的话当做玩笑话,自然不会配合。更何况,陈诺一直忙于军务,有时一忙起来就将她给丢在脑后了,哪里有功夫想起她来,机会自然是少得可怜,甚至她怀疑再无机会了。而她,为了报仇,自然是不肯轻易放弃修炼神功的尝试,这才让她遂有了用药强行与陈诺合体的念头。只她虽然有此念头,但这种药水轻易不可寻得,也正是她苦恼之时,倒是因为那个葛衣老道的出现,给了她这两颗药丸,遂决心一试。只是,要做这种事情米莱毕竟胆怯,一直还犹豫着迟迟不肯动手。想来,要不是她这次来眼看着陈诺身边又多出了两位异性,且都姿色颇为不俗,遂有了危机之感,只怕今晚上也未必下得了这个手。
然而,当她鼓足了勇气将带药的酒水送来,准备与陈诺你一盏我一盏,然后双双成就好事共修神功时,不想临了了又出了这个纰漏,如何能让她镇定,便是心下一凉,幽怨起来。她放下盏中酒,只想着等陈诺不是,不等陈诺不是,实在苦恼。也正是她犹豫不决时,倒是有一队巡逻士兵慢悠悠的从门前经过,且从他们闲聊的话里,让她听来心下不由跟着砰然一动,脸色作变。
因为,从他们的话里,让她听出了一个人名来。而这个人名,也正是她愤怒的源头。
“你们刚才说的可是天王寨王故那厮?”
米莱身子一动,立即从陈诺这边出来,跳出了门外,将那巡逻的士兵给拦住了。这三两人也不过是闲来无事瞎说些见闻,哪里想到会惊动屋子里的米莱。他们也是见过米莱的,却是知道米莱跟他们的将军陈诺很是熟悉,不敢得罪。突然听她问来,也不敢怠慢,赶紧与她说来。那米莱前后听他们一说,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原来这些人也是听了外面的消息,说是当初从天王寨跑下来的叛贼王故,本来一直没有消息的,前些日子突然出现在前方的市镇,多的消息当然就没有了。那米莱听来,眼睛一红,眼睛投向屋内,看着木案上的两盏水酒,却是不做声。那三两人也不敢打扰,径直走了。只那米莱看了一时,心里便有了主意。心里还道,修不修炼神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却是找到
仇人王故,既然有了他的消息,却是千万不能让他走脱,否则将来就算神功成了,要是没了他的消息,却是找谁报仇来?米莱脑子电转着这个心思,便是将眼睛从屋内酒盏拉回,二话不说,便即抢步投入了黑夜里。不时,马嘶声一声,米莱却是驾马出了集镇,连夜向目的地投去了。
米莱这边突然驾马走了,自然是要惊动守兵。只先前随米莱来的那些天王寨寨众看到米莱走了,因为身有保护她的责任,因而是二话不说,投身追了上去。至于其他人,因为黑夜里没有看得清楚,加上反应不及,让她走脱也就走脱了,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不说米莱驾马连夜去追杀王故去了,只说与陈诺谈话后的赵雪和蔡文姬二女,她们各自回了临时住处后,便再也没有出来。只那赵雪因为连日奔波,到榻上倒是很快睡着了,这且不用提了。现在单说那蔡文姬,她自从与赵雪同别陈诺回到屋内后,便是一直抚摸着琴弦,虽然不弹,却是在心里无声胜有声,波涛起伏不定。
说起来,她父亲蔡邕的死虽然是博得了士林一片惋惜之声,有为其报不平者大有人在。然而,却因为制造蔡邕冤案的是王允,且王允自董卓死后便把持着朝廷,所以蔡邕的死就算是有异议之声,那也绝不敢大放厥词,不过是士林偷偷的表示了一下惋惜之情,却也暂时没有哪个敢直接指责王允为蔡邕喊冤的。也正是因为蔡邕的死未能得到昭雪,士林到底是一片沉默,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极是伤心。只她这种伤心化为一种幽怨,便是苦恼不堪,正是需要他人抚慰。而恰时,陈诺敢于在她面前替他父亲报不平,且言辞之间毫不避讳的有责备王允的意思。也正是他这一无意间的帮腔,每每说到痛痒之处,无不让蔡文姬引以为知音之慨,默然叹息。虽然陈诺只不过是唇舌之间鼓弄鼓弄,却也激起了蔡文姬内心本来就不平的波澜,以至翻涌起伏,彻夜不能入睡。而她也正是被陈诺的一番话说动,不觉愁肠暗结,想要抚琴以寄托哀思,却又想到此是深夜,现在操琴实在不便,也只好按捺住了心思,只将一对玲珑剔透的玉指放在琴弦之上,轻轻抚摸着。
虽然是琴无声,蔡文姬的内心却是波澜翻滚,铮铮铮铮铮铮铮铮而鸣,纷乱不堪,实在不能入睡了。
她只这半夜坐在长琴边想了许许多多,却是没有一个头绪,无非是思及小时候与父亲趣事之总总,不免又要落一把泪。而如今,父亲却因为董卓而受到牵连,以至身首异处,下场实在可怜,又是落了一把泪。只思念了父亲半天,念及先前陈诺安慰她的话,却不觉脸上一热,有点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先还不觉得,却因为因陈诺而想到以前赵雪跟她的玩笑话,说她大哥哥陈诺怎么怎么好,就是尚缺一个女人云云,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一思及陈诺那张时有冷峻却不失温柔的面庞,不觉是心里一动,小鹿跟着乱撞起来。
只她有了这个念头,赶紧就要打住,只奈何愈是有了这个想法,念头便愈是收拢不住了。此时她坐在长琴前,却是坐一个陈诺,又一个赵雪的话,可怜挠得她心头痒痒的,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她只觉得此时突然是口干舌燥,便是一个念头想要喝水。只起身来找水,却因为是临时而来,部队的用水也是有限,又没有及时分到她这里,实在是找不到一滴。便是屋子里,因为人都没有,更别说是饮用水了。她这边渴极,便一门心思谋着要点水来解渴,不然只怕是睡不着了。她有此想法,脑子里一转,真正的鬼使神差,一想子想到了陈诺。想来陈诺就在她旁边住着,反正也不远,向他讨点水也自方便。更何况,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催使着她,只让了有了借借水之机,正好再看陈诺一眼的念头。遂有这种心思作祟,她便完全忽略了赵雪,自然也没想要去找她。
蔡文姬只这么一想,便再也没有犹豫,转身就出了房门。只她刚一出门被冷风一吹,先还有点惊醒,还道天色太晚了,未免不便吧?心里有这个犹豫,却见陈诺房门开着,也就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只她在门外也没有看到守门的,屋内也没有动静,叫了两声也没有人应答,方才知道是陈诺走了。既然陈诺不在,她也不好冒然进去了,只正准备转身,忽然瞥眼看到屋内木案上放着的那两盏水酒,还溢出了酒香,便是止不住饥渴,不论其他,走了进去。
捧起其中一盏,犹犹豫豫的,鬼使神差的,一口闷下。然而看着手中的空酒盏,蔡文姬突然觉得不妥,便赶紧放下酒盏,跟做贼似的,转身偷溜出去了。出得门来,心口里如有什么东西在砰砰的直撞着它,小脸蛋便也是热得很。不过,这事情一做反是让蔡文姬有了某种说不出的刺激,她一回到房间里,啪的就关了门,心里小有愉快。
第百四八章:大杀一场
先不说蔡文姬在陈诺房中偷喝了一盏酒自回,只说陈诺因为西凉方面传来的消息,便是有了其他忧患,只是思索对策无果,陈诺也就命各人自散了,他也一路回了房中。www.uu234.cc只是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那祝融青衣还要跟来,便命令她一声,让她也自回去休息了,他这边自无大碍。祝融青衣也说不过陈诺,只好遵了陈诺的命令自回去不提。只陈诺回到房中,正好口渴,便随手抓起木案上放着的那盏水酒喝下了。
一口水酒下肚,陈诺却不觉解渴,还要去抓另外一盏。只他伸手端起,也没有去看,却是一口送下去,方才知道另外一盏是空的。陈诺稍稍一错愕,恍然想起水酒还是米莱送的,如何不见米莱?便是一看空盏,只道是米莱等他不来,自喝一盏去了。陈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放下酒盏,转身挨到席上,盘膝坐了,又随手展开案上的竹简,随便看了两卷书。
只他先还不觉怎样,便是坐到后来,只觉身体愈发的燥热起来,有点难受了,便是坐不住了。他这边难捱着,却说米莱那边因听了王故的消息,便是不顾一切的驾马出镇,向下一个集镇走去。米莱这一走,便是有先前跟来的人得到消息也立即撵了上来,只是一时还没有撵上她。而她这边,半道上忽然听见远处人马乱奔,杀着喊着向她这边杀了来。米莱先还只顾着赶路也全然没有理会,只眼看着耳边的喊杀声愈发的凶悍了,好像起自西面天王寨驻军的方向,便是心里一惊。她扯马回头一看,只见喊杀声处起了漫山遍野的火星,像是一只只灯笼到处乱舞着,好不壮观。她这边,心里惊疑不定,眼看着杀喊声向着她不断逼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敢耽误,赶紧扯马继续往前奔驰。
也许是因为逃命中米莱的马匹被后面的火光还有喊杀声给惊吓到了,不想还没有跑出多少路,那坐下马突然一惊,将她掀下马背,自己跑了。也幸好米莱命大,所跌之处有连绵的蓬草,她身子落在上面却也没有大碍。只她虽然是侥幸没有被脚力伤着,却因为这一落下,那后面的喊杀声大至,火把忽然照来,跟着马蹄隆隆望着这边先后奔驰而来。米莱爬起来都已经很是吃力了,别说是躲藏了,不过片刻之间那后面有数骑马先到了,从她身边经过,望着前方没命的跑去,黑夜里倒也没有人真能主意到她。
只她眼看着兵荒马乱的,躲藏已经不及,便不敢乱动了,只希望着这伙人马就这么走了倒好。只不想,这阵马蹄得得之后,后面又相继冲上来许多的乱兵,向着道上乱奔,没命的逃窜。想来此乃山道,本不甚宽敞,而这些人都是在逃命之中,自然不管道路好坏,能走就行,便是有许多人望着蓬草堆里就是一通乱跑。那米莱身在蓬草之中,眼看着正有许多乱兵将要冲撞过来,转眼就要从她这里碾压过去,便是吓得脸色惨白。事到如今了,她当然不可能尽等着乱兵从她身上踩过去,赶紧是鼓起最后一丝力气,从着蓬草里爬将起来,便是不顾一切的兜头望着前方乱跑。
只可惜山路狭窄,两边都是山石,米莱想要往山上跑那是不可能了。只她也是因为情况紧急这才爬起来没头没脑的跑的,哪里管其他,也就不小心望着道上闯来,却有三五乱兵正好兜头过来,与米莱斜刺里就横撞上去。说起来,这些乱兵都是逃命之中,胆子也已经提到嗓子眼上来,便是丝毫的风吹草动也足以惊着他们,更别说是黑夜里突然冲出个人来将他们路给挡住了。那跑在最前面的乱兵忽然看到米莱,那是二话不说,只大喝一声找死,便是一脚踹上去,将米莱踢翻在地。只后面上来的不论三七二十一,还想要补上一刀,只眼看着对方一脚就受不了了,他也就没必要再砍下去了。也都是在逃命之中,自然是没有人理会这其中的小插曲,前面放倒米莱的一股脑儿就跑了,后面上来的也根本没功夫理会,自然是跟着往前踏去。
只那米莱一脚被人踹翻在地,却是横躺在大道上,一时昏厥爬不起身。那后面赶上来的,有从她身上跨过去的,也有从她身上直接踩过去的,也全然没有人理会,只当做死人。单单乱兵还好说,只是眼看着后面还有许多马匹一匹接着一匹的得得而来,虽然是侥幸没有踩着她,却也是惊险万分。便是晕厥在道上的米莱,此时到底还算警觉,不时也就从晕厥中醒转过来。只她眼看着四周火把起舞,耳边传来的都是乱兵之声,还有无数马蹄得得在耳,眼见着身处道中,便是吓得惊呼一声,赶紧爬起身来,就要往道旁跑开。
只她刚刚一起身,却是立即惊到了后面赶将上来的马
匹。本来已经是慌乱之中了,不管是人还是马,皆都受不得一丝的惊吓。便是那从后赶上来的马匹,本来好好的跑着,眼看着就要从米莱身上踏过去了,不想因为米莱突然的一起身,眼前横亘一物,也立即惊到了马匹。那马匹长嘶一声,不后反前,猛的往前一冲,直迎着米莱而来。只那米莱耳边突然听到那声马嘶,又被黑夜里火光一照,也立即看清了地上的马影,便是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知道若是被那马蹄踢上一脚那是不死即伤,便是脸色也吓得更加的惨白了。
米莱的突然起身,别说是惊着了马,便是连带着惊到了马背上的主人。他们之前本来相距不过丈许的距离,便是一个眨眼就能到的,眼看着凶险万分。那马背上的主人自然是不想无故撞人,紧急中亏他猛的一喝,扯马而起,连人带马从着米莱的头顶飞奔过去。这惊险的一举也是无奈之举,想来当时米莱幸好是刚刚起身,又被后面冲来的马匹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便是欣长的身躯也缩了半截,却也正好让马背从她头上窜将过去,否则是凶险万分,只怕没有避着人可能先就要将米莱给撞是在马腹之下。
马匹险险从米莱头顶窜了过去,飞奔出数丈之外,不说米莱惊怔当地,便是那马背上的主人也是捏了一把汗,暗呼了一声侥幸。混乱中,突然发生了这么一幕,马背上主人一时没有责备出声,倒是从后赶来的他的部下看见,也立即拔刀呵斥起米莱来。那些呵斥之人先前还因为是黑夜里并没有看清挡道的人物面貌,自然分不清男女,只他们准备呵斥时,忽然看清米莱的样子,便是一个个流里流气起来,打了声哈哈,与左右叫道:“呦嘿!原来是个女的,还长得颇有点姿色。正好,咱们大头领就差这么一个压寨夫人了!”便是有人向前面那骑叫道:“大头领,我看这娘们不错,要不带上给弟兄们做嫂夫人吧!”他们这边嘻嘻哈哈,混乱中也不等前面的大头领答应,便是有一五大三粗的人上前来,抓起米莱就扛在了肩膀上,往前就跑。
只那米莱刚刚经了一场吓,早已经是神魂分离,此时被这伙贼人抓在手里,扛在肩上,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任由着他们摆布。只那扛着米莱的人到了前面那骑跟前,只尽管笑,与那人道:“大头领,你看这娘们不错吧?”那马背上的大头领鼻子一哼,看也不看一眼,反而呵斥起他来,只怒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匈奴贼人都在屁股后面撵着了,你这小子还尽想着这些事情,你带上她难道嫌现在还不够乱吗?”他此话一出,那人眼睛一转,干脆道:“大头领说得有理,是俺糊涂了!”
那人说着手上一拿,便是要将肩膀上的米莱丢将下来。
只那米莱,先前还是一阵吃吓,以为今晚上要死在这伙乱兵手里了,便是心如死灰,也不反抗,任由摆布。只她刚刚合眼间,突然听到大头领的声音,只道耳熟得紧,便是一瞥,没想到这一瞥却立即让她惊叫出声来:“张白骑!”
她这一声‘张白骑’叫出来,不但是马背上人惊住了,便是那个肩扛她的那人也立即吃了一惊。只他这一吃惊,便是手上稍稍一窒,立即呵斥出声:“臭娘们!我们家大头领的名讳岂是你这小姑娘可以信口乱叫的……”只他说到一半,便是一愣,接着惊咦一声,道出:“咦!你这小姑娘却又是怎么知道我家大头领的?”说话间,也早已经将米莱放下在地,还想要拷问几句。只他这边还没有嗦完,从惊愕中出来的张白骑也已经瞧出米莱面貌,赶紧是下马来,惊叫道:“咦!原来是姑娘!”随即呵斥旁边那人,“这位姑娘乃我张白骑的朋友,不得无礼,还不赶紧放了!”
手抓米莱的那人突然听到呵斥,也立即松开米莱的手,莫名其妙的退后了,但随即向张白骑提醒道:“张……大头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咱们还是快逃吧!”张白骑虽然惊讶于米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也没有忘记现下的处境,听到部下的提醒,也立即一点头,随即将自己的马让出来,让米莱骑乘了,他这边自有人让马给他,继续向前逃命。
米莱与张白骑在这种情况下遽然相遇,说实在的,她自被张白骑让马扶到马背上,仍是没有反应过来,还道是在做梦。张白骑不是在前方驻扎吗,如何半夜里却逃起了命来?他们说的匈奴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好像,这些事情她暂时没有功夫去问张白骑,只能随着张白骑稀里糊涂的向着前方乱跑。
其实也没有跑出多久,那从后面追上来的匈奴人因为都是骑兵部队,很
快也就追杀了上来。那些跑不动的天王寨寨众,多数在半道上便牺牲在了匈奴人的屠刀之下,便是那些有幸骑马的小头领们,他们也因为不及对方的巧妙马术,被人家赶上,便是一通乱杀。这样一路追杀上来,沿途的天王寨寨众也是死得七七八八,可恨这些匈奴人仍是紧追不舍,撵着张白骑等人不放。那张白骑在马背上,火光下眼看着前地势险峻,而匈奴人紧追不舍,知道若不能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否则他们始终是附骨之疽,只怕想要甩开他们都难了。他想到这边,便让人马都停了下来,稍稍一合拢,也得了百数之多。既然有了兵马,张白骑便立即招呼着大家摆开了阵势,准备与从后冲杀上来的匈奴兵一阵大杀。
那从后面追上来的匈奴兵也是仗着一鼓气势,有的跑得快已在数里之外,有的跑得慢却落在了数里之后。这样一来,他们战斗力虽然可以,却因为落单了,兵力分散了,不免要吃些亏。那些先行冲上来的匈奴兵,也不过十几个,一但入了张白骑围中,便是一顿好杀,将他们围得团团转,在混乱中就丧生了一半。想来这也是难怪啊,他们这一路都是撵着人家跑,哪里会想到人马半路人居然还收拢兵马要与他们决战一场。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掉以轻心,再加上受到地势所阻,这才让匈奴人吃了个闷头亏。
那张白骑等人被匈奴人追杀了一夜,也完全杀破了胆。想来,他刚才进行阻截,那也不过是因为匈奴人太过份了,不得已而为之。不想,正是因为他们这破釜沉舟的一击,倒是打出了效果,砍杀了十几个匈奴骑兵,却也是出了一口恶气。也正是因为他这边有了这些成绩,将匈奴人阻了一阻,却也立即起到了鼓舞的作用,那从后赶上来的天王寨败兵,将到前面突然看到打了起来,且由他们的大头领直接指挥,自然是一个个跟着亢奋起来,有那么些人也立即捋起袖子,跟着大干一场,对匈奴人展开了反击。
“大头领,快跑吧,匈奴人大队人马就快杀上来了!”
张白骑这边杀得亢奋,哪里去理会其他的声音,只道只要破釜沉舟,匈奴人就算再厉害也不用去怕。只是,他们破釜沉舟,人家匈奴人也不是泥捏的,他们先前之所以受挫,那是因为前面追击的人马太散了,加上是受了对方的迎头痛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输了一阵。更何况,这输的还是小股人马,无伤大雅,而等到后面的匈奴人马赶上来,那才是重头戏,好戏才真正的开场。只可惜的是张白骑毕竟是张白骑,不知道见好就收,还妄图凭借本身捞回来的气势一鼓作气阻杀匈奴人一场,好歹搞个反胜。而他这一脑热起来,便是连形势也不去判断了,听到劝诫的声音也不顾了,却仍是没头没脑的组织人马冲杀,不知退让,焉有不败的道理。
说到底,这破釜沉舟也要看形势不是,要是随便一个破釜沉舟就能成功,那也太小看世人了。而张白骑,他现在犯的就是这么一个错误。错误的以为,错误的判断,以至被匈奴的大股人马杀上,不及接战,跟着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对方给狠狠踹了一脚,害得跟在他身后的人马一个个倒下不说,便是他自己也是身受创伤。
眼看到了这个局面,再打下去张白骑这边势必要死亡殆尽,尽数陪葬,便是张白骑这个大头领也得搭上这条命,那左右看清局势的,便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硬拉着张白骑撤下了战场。只张白骑此一战又损失了不少的弟兄,便是眼睛也杀得通红,心里的怨恨那是熊熊燃烧。如果是以他的脾气,眼下打到这个地步了,便是今晚上就算是跟敌人拼得同归于尽他也是在所不惜的。只是眼看着身边还有一个米莱,却是不能让她搭上了性命。毕竟,这米莱是他朋友不说,且还是陈诺的朋友,他焉能无辜牵连到她?张白骑想通了这点,回头望了一眼黑夜里燃烧而起的火光,还有火光里那些拼命挥舞屠刀砍杀他部下的匈奴人,只能是忍者心中的剧痛,一咬牙,在数骑马的保护下,带同米莱一起望着前方拼命逃窜,消失于深夜里。
黑,前方黑得不见五指,却又因为无数人马的大起,还有无数火光的狂舞,致使那些一路撵着米莱而来的人马,他们脸色都是跟着变了又变,一时驻马,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米姑娘被卷入前方乱兵之中,我们冒然冲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为今之计看来只有先行转回去将此事报告给陈将军,让陈将军来处理!”
那些人一通计较,也就不便继续向前了,却是舍了米莱,转而折马而回,往着原路跑去。
第百四九章:匈奴劫营
米莱半夜从陈诺这边出来,驾马本来是要去找王故的,不想半道上却遇到了张白骑一伙。www.uu234.cc而张白骑,却因为被匈奴人撵得着急了,于是利用地势,准备阻击匈奴人一场,给匈奴人一点厉害看看。只是,张白骑先败了匈奴人的前面一行十数人,本来最好是见好就收的,只是,那张白骑性子起来,便是什么也不顾,一味的坚持,最后因为太过托大,被匈奴后续人马杀上来,大杀一阵,随即溃败。
张白骑这边在数骑的扈从下,保护着米莱望着黑夜里逃窜。想来,要不是张白骑在天王寨中颇得人心,部下们愿意卖命,在危急关头拼命阻挡住匈奴人,只怕张白骑今晚上就得把小命撂在荒野了。那张白骑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时,眼看着匈奴人没有追上来,方才松了一口气。只这一停下来,细细数落身边的人马,除去米莱,却已不过四五人而已,便是不觉一阵凄惶。
要知道,张白骑这次出来带的几乎是天王寨所能带出的战力,不下数万的人马。然而,因为先前一战,被匈奴人杀害的不知有多少,被冲散的又不知有多少,眼看着身边只剩了这么点可怜的人马,张白骑如何不心惊?说起来,先前一场恶战,多少让张白骑到现在仍是有如噩梦般的感觉。本来,张白骑因为蔡文姬让徐荣来说项,准备是利用他来将他们引见给陈诺。只当时张白骑因为前有李肃利用他来见陈诺,而如今又有徐荣想要利用他已达同样目的,被他瞧破,便是心下不以为然,有点厌恶的意思。当此情形下,他倒是没有一口拒绝,想要考验考验徐荣的酒量,准备在酒量上击败对方,让他知难而退。只是,他哪里又知道,那徐荣却也是酒量不凡之辈,而他虽然平时酒量可以,但却因为喝得急了,加上连日劳累,却是一场酒喝下来,败给了徐荣,方才头一歪,也就趴了下来,沉沉睡去。
只他这一睡,便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却是被人给叫醒的,或者说是惊醒的。再一看,营帐内火光大起,都映得他脸膛通红,仿佛烧着了。而他的耳边,却是传来一阵阵紧蹙的喊杀声,听来却是惊心动魄,直击他的心灵。便是此种情况下,他脑袋再怎么昏沉,酒再怎么多,此时也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只他也不知道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便是出帐一看,只见远处的大帐被烧着了,营内的部下们四处乱走,还有那得得的马蹄声敲击着大地,像是洪水一般从着远方的天际轰击而下。
当此时,各处人马是惊散四走,敌未到却已经先是乱了起来。也有些人马因为张白骑在,却是向着张白骑这边团拢来,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是叽叽喳喳的向着张白骑讨要意见。张白骑立身当地,被前面的火光一照,耳边的马蹄声震动着,迷糊的脑袋也恍然清醒过来。看来,是敌人夜袭了,而且来势凶恶,只怕难以抵挡。便是还未查清是匈奴人之前,张白骑等人还道是西凉乱兵杀来了。毕竟,他们先前已经跟西凉乱兵恶战了两次,一胜一负,而西凉乱兵因为传说杀上长安去了,他们这边才将人马屯扎在西凉人的军屯上,占了他们西凉的地盘。张白骑等人便想着,是不是西凉人因听了什么风声,故而一气之下从又杀了回来要夺他们的地盘,这却是也有很大的可能。便是当时,张白骑也是心里一紧,知道西凉人的厉害,如果当真是他们冲杀上来的了,却是实在不好对付了。张白骑只这么一想,心里一阵寒意,但很快,他也就想到了陈诺头上来。
“为今之计只能是再请陈将军出手了!快去请陈将军!”
张白骑想到陈诺,就要让人去找寻陈诺。只他话一出,那边有一人带着一些人马过来,立即劝阻了张白骑。张白骑一看,却是左校带人过来了。张白骑因为先前支派出左校护送伤员回天王寨去了,此时回来却也没有想其他,只是听左校一说,便是心里一紧,向左校问道:“为何不可?”那左校听来,立即把陈诺已经带兵去迎接赵雪至今未归的事情跟张白骑说了。那张白骑听来,面色一沉,心上一急,连连暗呼:“天意天意!”他这边还没有拿出个主意,那前面就有败下来的寨众向着这边跑来,与张白骑等人连呼:“是匈奴人,是匈奴人!”
匈奴人,每当汉室乱起时,便会趁机南下进行一番劫掠。如今汉室大乱已数年间,匈奴人更是遍撒河水以南的土地,特别是关中尤甚。他们因为靠着马匹的便利,虽然是小股却也能为祸一方。只是令张白骑没有想到的是,在数万人马的驻屯之地匈奴人竟然也敢攻打,的确是胆子不小。其实,匈奴人之所以会攻打张白骑本屯,
实在张白骑点背,触到了匈奴人的眉头上,这才有了今晚的一番厮杀。
要说起来,这伙匈奴人不过数百,却已经连连打了几场战。第一战,尾追张辽,差点吞并了张辽所部并州狼骑。而这一战,最终因为陈诺带兵过来,误打误撞,却将匈奴人小败了一场。这伙匈奴人被陈诺劫走了张辽等人,面子上不好看,心下也是大恶,只陈诺跑了,他们要追也自不及,只好是舍了陈诺等人。而就在他们回来的路上,突然遭遇蔡文姬所带来的两百的天王寨山贼,二话不说,把气往他们头上一撒,便即开打起来。然而,眼看着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却最终因为前有赵雪,后有陈诺,使得他们惊疑不定,只能是舍下蔡文姬,转身逃走了。想来,他们这伙数百的人马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了,比起一般的人马要强上不知多少倍,而他们自进入关中之地以来很少有吃败仗的。然而,如何一天之内吃了数次败仗,这在匈奴人看来那是奇耻大辱,是以愤愤不能平,势必要讨要回来。
也正是他们回转山头,准备休息一场以后再来报仇,不想又生了枝节。这时,他们人中因见现有蔡文姬所带的乃是天王寨人马,一下子想到天王寨本部人马就驻扎在前方,便有了计较。说起来,天王寨虽然有数万的人马,但在这伙惯战的匈奴人眼里根本就不当真一回事情,于是他们人中就有起哄要偷袭天王寨本屯一雪前耻的。说来,以数百攻数万,就算对方再怎么不济,要真打起来还却是要考虑考虑。便是领头的匈奴首领,他先前也是一阵犹豫。不过,主意有人提出来,而又正好挠着了众人的痒,也就有部下起了哄,嚷嚷着要这么办,给天王寨一点颜色看看。这伙人的也是血性之人,加上白天被输了几场战,心里也是憋屈,此时被部下们挑拨起来,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啪大腿,这件事情也就定下了。
说来,匈奴人刚刚攻杀时,看到天王寨绵延不绝的营屯,先是小有胆怯,还有点手心冒汗。为了稳妥起见,这伙匈奴人将兵马分作两部,在大举进攻前,只将前面一部少数人马先行做了试探性的进攻。还别说,这一攻打,居然一试就有了效果,一旦乱兵冲入,天王寨本屯也立即乱了起来。而天王寨这么不济的表现,也立即让匈奴知道了水的深浅,于是再也没了顾及,便是一声令下,发动冲击。一旦全部人马杀出,却是如水之势倾泻而下,其势如弘,也难怪惊得天王寨这伙山贼不战自走,而再加上匈奴人一面冲营一面放火,风助火势,火壮人胆,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于是,这伙虽然只有数百的匈奴人,一旦冲进数万人的天王寨营中,却是如狼入羊群,恣意闯荡,毫无阻挡,顿时将天王寨人马压下去一头。
前面匈奴人大肆冲杀,天王寨上下也顿时乱成一团,而张白骑原本指望的陈诺也已经带着人马走了至今未回,眼看没有了指望,也是一阵焦急。只他原本还想着趁匈奴人还没有全部杀来,准备拼死厮杀的,不想却因为部下的慌乱,想要再收拾人马与敌大战,只怕也已经是无济于事了,反而是送死。但匈奴人来了,难道就这么走了,这却又不是张白骑的个性。只张白骑这么一想着,还未有头绪,他身边左校已经走上前来,亲自向张白骑请命,言道:“如今形势只怕不利我天王寨,匈奴人之势只怕已经不可阻挡,大头领可带人先走,我这边先去阻挡一阵。”
左校在张白骑继任天王寨大头领宝座上出的功劳在其他头领之上,张白骑对左校也是极其信任,如今危险关头张白骑焉能让他去抵挡为自己送死?只他还没有来得及喝止左校,不想左校话一完,早已经带着所部人马往前应战匈奴人去了。而张白骑,想要叫回左校已经不及,还想着兄弟义气,不便眼看他送死,便要带领余下人马也去拼杀一场,只张白骑身边的部下哪里能眼见大头领犯难而不顾,是以连连劝阻张白骑,硬是将张白骑给拉了回来,劝张白骑不可如此行事。
张白骑这边争执不开,左校那边却已经领着人马往迎匈奴骑兵去了。便是左校这一路走来,眼看着各营动乱,人马四走,却是止也止不住。只他还想要用暴力手段震慑诸人,好让诸人与他一起应战匈奴骑兵,可惜因为匈奴人实在太过厉害了,他这边也是收效甚微。说来,他这边人马被匈奴乱骑一冲,大概也都被吓破了胆,虽然有那么几个因为慑于左校的屠刀之威不得不转头跟左校一起迎杀匈奴人,而更多却是因为相对左校来更加害怕匈奴人的铁骑,是以能够被收拢的人马少之又少。他这边收拢不来人马,动乱控制不住,而匈奴人转眼就冲杀上来
,左校也是无奈,只能是硬着头皮拼命杀上。
要说起来,匈奴人冲击的势头特别的凶猛,又因为借助了大火之势,让对方弄不清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是以将天王寨这群山贼们立即震慑住了。而如今,虽然有左校临时带着一部人马杀上来,却因为他们的胆子已破,虽然勉强应战,实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而左校,他们在匈奴人面前,就像是螳臂当车,呼啦啦,顷刻就被匈奴人的铁蹄冲散开来,顿时惊走了一半。便是左校硬撑着杀了一场,愣是没有掰回势头,反而许多人跟着他无故送命。眼看着大势已去,左校身边的人也都劝起了左校,让左校不可迎挡,可以退出了。杀到现在,便是不用他们来劝,左校也知再勉强也不过是无故送人性命,便也只能承认失败的事实,立即带着人马往回转去。不过,他刚刚一动,心里忽然记起一件事情,便是一惊。
蔡文姬临走前曾将陈诺的‘父母’托付给他,要他好好照看,只他因为半夜乱起,一时忙于调兵,也完全忽略了这一档子事情。而如今他猛然记起,却是心惊肉跳。要知道,陈诺的‘父母’就安排在前营那边,而如今前营早已经被匈奴乱兵给冲破了,陈诺‘父母’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左校想到这里,只是一个捶胸,不敢犹豫,又调过头来,就要迎着匈奴骑兵杀上。那些紧追在左校身后的部下们,他们眼看着左校都答应撤去了,此时却见他没命的往回跑,也都是一个个愣住了。但左校在哪里,他们便该在哪里,他们一阵抢呼,也赶紧追着左校杀了上去。
左校这一回杀上却是比起先前要势猛得多了,毕竟,先前他迎上匈奴人那是因为想要阻拦匈奴人一阵,以好给张白骑赢得撤退的时间,而现在,却是不一样了。蔡文姬将陈诺的‘父母’交付给他,他便要照顾周全。再说,陈诺有恩于天王寨,如果连他的‘父母’都保护不周全,将来如何跟陈诺交代?便是这次,拼着身死也得杀回去。而他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自然是拼了一是死之心,气势上又自不用。
左校这一拼命,他身后的部下也都看在了眼里,便是他们不为别的,为了保护左校周全,那也是决不能掉以轻心,是以也是跟着拼命杀上。而正是有了这一个拼命,不要命,不怕死的劲儿,自然是影响到了战场上的整体局势。那原本横冲无忌的匈奴骑兵,他们一路势如破竹而来,却因为迎头被左校这么一囫囵冲杀,也立即遏制住了他们的势头,有很多匈奴骑兵被左校等杀害,且还迎着他们的阵型打破了一道口子,这使得匈奴人一鼓作气的气势被破,自然影响到了他们的进攻锋芒。
而匈奴人正是因为被左校这一破,气势不能连贯,差点将他们打了回去。不过也就在紧急关头,那匈奴人堆里的头领也已经看出门道,立即指挥善射之士,背着左校放了一支冷箭。那左校虽在狂战之中,到底耳力不错,突然感觉出背后的一股冷芒,立即是将身一矮,俯身马背。可就算他反应急速,到底快不过那支冷箭的速度,虽然一歪间避过了要害,最终还是硬硬吃下了这一箭。
只他猛然吃了这支冷箭,鼻子却是一哼,也不理会,带着人马继续冲杀。便是他再怎么逞能,到底是血打的身躯,久战下来,创口崩裂,不免吃得臭汗滚滚下来,望着他嘴巴里直淌着。他这一吃痛,手上一缓,被迎面一骑挑来一枪,直砸他面门。左校却是忘了挥动兵器格挡,只是本能的伸手遮面,口里惊呼一声:“咦!今日死矣!”他只嘴上说完,耳边听得部下惊呼,他面门上一吃痛,便是惨呼一声,跌下马背,眼看再也不能得活了。
前方左校的死很快报到张白骑耳里,本来还没有跑出去多远的张白骑听来,胸口一窒,差点就要喷出一口血来。只他拎起兵刃来,倒撞马背反过身去还想要与匈奴人拼杀一场,好歹为左校报仇。不想,前方左校一死,唯一阻拦的兵马没了,匈奴人便是如水一般的哗哗冲来,便是再无阻拦之力,张白骑这边虽然截杀一阵,却反被匈奴人杀得一阵落败,不是部下反应得急,保得他没命的往黑夜里乱奔乱逃,只怕张白骑也早已死在匈奴人马蹄之下了。
眼下,张白骑虽然是从大营里一路冲杀了出来,而如今身边仅剩的不过四五骑的人马,这让张白骑看来如何能忍,便是下了马来,看了众人一眼,方才是向天突然一阵咆哮,悲愤欲死。那四五名部下听得哮声,皆都是沉默下来,便是那米莱,虽然不明白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却也为张白骑悲愤之情所牵动,黑夜里不由的浑身一震,仿佛觉出了这万古的凄凉。
第百五十章:巫山错上
得得的马蹄声破空而响,本来沉寂在黑夜里的集镇,顿时热闹了起来。
“闪开!有紧急军情!”
数骑马,先后从巡逻的士兵队伍里冲过,一路不歇,直往陈诺所在之处转去。空荡荡的大街小巷,只闻这有如雷鸣的马蹄声急促的敲打着大地,发出惊雷般的响动。便是刚刚歇息下的祝融青衣,也是被这声响给惊动,立即披衣起身,带着亲卫望着这边赶来,将道给堵住了:“什么人!何故半夜惊哗!”
也许是事情太过紧急,那些冒然闯入的数骑人马来不及回答祝融青衣的话,差点就要硬闯过去。不过,当他们耳听到祝融青衣又是一声呵斥,且拔出兵器来,怕有误会赶紧是有人远远的向着祝融青衣喊道:“米姑娘有危险,还请速速让开路,放我等去见陈将军!”祝融青衣听到米莱有危险,便是心里一紧,还道米莱不是好好的吗,如何又有了危险?她这一迟疑,她身后就有人将先前查探时发现米莱不在的事情跟祝融青衣说了。祝融青衣听来,眉头一竖,呵斥道:“如何不早说?”转眼又见来人都是做天王寨山贼打扮,便也没有怀疑,立即让开道来,叫道:“随我来!”她这边一转身,当即在前面引路,将着这数骑人马一路望着陈诺休息之处引来。
说来,这数骑不是别个,便是先时追出去撵米莱的那几个人。只是因为米莱跑入乱军之中,他们也不敢冒然闯入,便立即折返回来,想要将消息报告着陈诺知道。也幸好祝融青衣及时出来在前面带路,不然他们盲目去找也不知何时能找到呢。便是他们一行随着祝融青衣等跑到了陈诺这边,也是不敢造次,只能是暂时控下马来,等候祝融青衣通传。虽然是在半夜不好打扰陈诺休息,不过祝融青衣也是心急米莱的安危,便也没有多想,带着剑就来敲陈诺的房门。
“陈将军!陈将军!”
陈诺的房间还是亮堂着的,只是祝融青衣连连敲门,叫了几声也是没有人回答。祝融青衣纳闷儿,难道是陈诺睡死了?她这边还纳闷着,忽然只见隔壁亮起了火光,不时门户洞开,从内走出一个人儿来,向着她这边轻声呵斥:“谁呀!这大半夜的如何还不知事惊扰将军?”祝融青衣转身一看,却是惊到了赵雪。那赵雪一看是祝融青衣,也是微微一愣,便即上前来与她说话。
说起来,赵雪先时因见了陈诺,便是心情大好,与陈诺别后,便即躺榻上睡着,见周公去了。只她这边正睡的香甜,不想因为祝融青衣的一顿敲打,也惊到了她,便再也睡不着,披衣起身,随便穿戴出了门,头发却也未及梳理,倒仍是一副睡姿。那祝融青衣毕竟与陈诺走得近,赵雪虽然仍做男儿身打扮,但她却是少有知道赵雪女儿身的,也知道陈诺对于赵雪的重视,便是此时因为米莱一事惊扰到了她也是十分的过意不去。再一看她现在的一副睡姿,懵懵懂懂,实在是我见犹怜,祝融青衣便更加的愧疚起来。听到赵雪呵斥,便赶紧向着赵雪赔起礼儿来。
赵雪一回来陈诺就将祝融青衣引见给了她,且道出她同样也是易钗而弁的身份,所以她两个却是互相认得的。且赵雪更因为祝融青衣与她同以女儿身在军中效力,好感自然是倍增,对于祝融青衣自无厌恶的道理。只她半夜被人惊醒,又听到有人拍打她大哥哥陈诺的门,想到这半夜的惊扰到陈诺大哥哥实在不该,心里疼惜陈诺起来,不免要呵斥那些不懂事的人。只她先还没有看清,及至看到是祝融青衣,也立即是一声轻笑,伸手捏了捏祝融青衣双臂,笑道:“原来是青衣妹……呵,原来是祝融小将军,我还道是谁呢?怎么,这么大晚上的你还要找将军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祝融青衣也无瑕顾及向赵雪请罪的,听到见问,二话不说,看着赵雪的眼睛,对着赵雪一点头。赵雪也是晓事的人,与祝融青衣两眼相对时,见祝融青衣神情焦急,便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好耽搁。她这边不说一句话,转身去拍了两下陈诺的房门,还道他屋内灯火亮着的,难道是读书读倦了,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她这边只心疼陈诺太过刻苦,又同时在心里一个劲的责备自己晚上不该睡早了,却忘了陈诺的脾性,没有提醒他早点休息。自责和愧疚之中,赵雪轻轻一推房门,却发现门户没有紧闭,一推就开。
“吱呀!”一声,门户开了,席上也并没有陈诺的踪迹。祝融青衣两个互相对了一眼,又即往内室转去,却发现内室榻上空空,也没有陈诺的踪迹。两女一见,心里同时咯噔一跳,脸色作变,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陈诺,半夜为什么仍不在房中,他会去了哪里?两个
默不作声,转出内室,祝融青衣眼尖,一眼看到旁边木案上放着的两只酒盏,便是惊咦一声。
赵雪闻声上前,也是一惊。眼前的两只酒盏,一只稳稳的放着,一只却是倒着的。两盏都是空着的,只木案上仍留有一丝的酒渍未干。赵雪拿起酒盏闻了闻,眉头轻轻一起,却也没有瞧出酒盏之中有什么不妥。旁边祝融青衣眼睛连转着,想到来人报说米莱失去了消息,而这时候陈诺也不在,便是心里咯噔一跳,立即出了门外。到这时候,也不怪祝融青衣会胡想,只道陈诺跟米莱之事有关,还道他此时会不会跟陈诺一样有危险。祝融青衣有此想法,心口便是猛烈的跳动着,想着要赶紧去找来先前那几骑人马问过清楚。
那屋内的赵雪在不见了陈诺后,一时查不到踪迹,心也是提到嗓子眼上了,也是跟着出来。只她还想着招呼暗哨,要向暗哨问清楚陈诺去向,不想旁边屋内传来吱嘎一声,却又是打开了一扇门户,从内迷迷糊糊的走出一个人来。
祝融青衣,赵雪,突然脸上一霁,齐齐向着那边看去。
陈诺所处,临时安排的一边是赵雪,一边是蔡文姬。赵雪这边人早已经出来,此时开户的当是蔡文姬。然而,本来住着蔡文姬的房间,出来的却是陈诺。二女看到陈诺先还没有想到这一点,跑到近前了,忽然发现不妥,便是同时惊咦一声,脸色豁然一变。这大半夜的,陈诺不在自己房中,却从着蔡文姬房中出来,这算是哪门子事啊?赵雪两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去问,只见那扶着脑袋出来的陈诺先还是一阵嚷嚷,叫道:“谁!是谁找本将军!”忽然抬起头来看到祝融青衣两人,陈诺便道,“哦,原来是你们两个。”只他话一出,脑袋一疼,一拍脑门,又道,“咦!雪妹妹你不是在里面的吗?”
陈诺话一说完,突然看到赵雪和祝融青衣两人脸上同时起了一道黑线,便是猛然胸口一窒,惊咦出声:“咦!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如何……”他脑袋一时还是糊涂,没有想起事来,但话说到这里,却是突然顿住了。是了,他想起来了。他记得,他先前时因为西凉突然传来的消息,便是赶着去大帐与众人商议此事了。只他去是去了,却不得不临时丢下好心来送酒水的米莱,等到他回来时,米莱可能因为等不到他却已经先行离开了,且还喝了她带来的其中一盏水酒。而他,因为渴酒,便不做他想,也将剩下的一盏水酒给一口闷了。只他因为张绣的事,一时愁虑着睡不着,便是坐在席上拿起竹简,继续读了两篇上面的内容。只他喝下酒去先还不觉得什么,只越到后来便是觉得身体愈发的燥热起来,下身的精.虫只一个劲的往着大脑乱窜,由不得他控制,只想着些淫.逸的事情。
当是时陈诺便觉出了不好,知道酒水有问题,起身来抓起酒盏看了看嗅了嗅,却是无色无味,一点也瞧不出门道来。只他身体开始燥热发生了异样,且是受不得控制尽想着些春事,便道不好,还道要让人准备些凉水来浇浇身,好叫自个清醒。不想,也是这道人所给的阴阳散药性太过强烈,发作虽然慢,只一旦发作起来,那便是神仙也难挡,更何况陈诺各种生理正常,且是壮年,对于这种男女欢爱之事岂是轻易能够抵触得了的?当此时,他陈诺一旦发作,脑子里便是不受控制,顿时陷入各种幻想,无非欢爱场面。他努力想要控制,却是无论如何也浇灭不了心头的火起,且愈发的烧旺了起来。便是一个念头转过,脑子里看到了赵雪,于是再也自制不住,打开门就走了出去。只他一出来到底受到凉风一吹,便是稍微清醒了些,还道要关上门回去,不想这一关门,却是将他自己拒之于门外了。
而他,则是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一心想要去找赵雪。虽然仍有一丝的理智告诉他这么做不可以,然而最终是抵挡不了那一丝的邪念。那个邪念不断告诉他,赵雪与他好了这么久了,此时吃了她却也没有问题。于是,在挣扎中,那一丝理智终于输给了那汹涌澎湃的邪念,便是再也没有犹豫,去找赵雪了。然而,他最终并没有推开赵雪的房门,鬼使神差中,他一手推开的却是蔡文姬的房门。
而蔡文姬,可怜也是误喝了陈诺房中的那盏水酒,回到榻上便道好睡了,不想睡不消一刻,身体就跟陈诺仿佛,开始燥热起来,起了异样。蔡文姬当时就躺榻上,身上的衣服除尽只剩了亵衣亵裤,此时却是被这一股邪火给灼烧,由不得将最后一丝寸缕也给撕开了,全身只光光的在榻上被褥里躺着,却仍是减轻不了身体的燥热。不想,到了最后下身也是瘙痒难受,且脑子里只一个劲的传入巫山**之幻象,让她觉来好不羞
红,好不着恼,却也是应付不得。
到了此时,便是蔡文姬再笨也已经晓得了这其中的大概了,只她也没有功夫追究这件事情了,便是眼前这一关也不好过呢。这阴阳散的药性发作起来,便是她再矜持,再能忍,也根本控住不了身体的异样还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不过,好在她到底因为有孝在身,便是邪念不断,一想到父亲,那便是如当头棒喝,将她脑子里的那股邪念吓退了不少。然而,她的意志再强,却也无法抵挡住这药效的散发,直让她坚持了再三,最终仍是禁不住喉咙里发出微妙的呻吟,且因为身体灼热燃烧着,衣服去了不解其苦,到了此时其他也就更加的不顾了,便是将掩盖在身体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给去了,一脚将被褥踢开,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呻吟着。只她虽然被邪念折磨得痛苦不堪,却最后仍是坚持没有跳下榻来,只用着最后一丝意志拼命的抵抗着,抵抗着……
或许,陈诺鬼使神差往着蔡文姬这边走来,有陈诺其时意志模糊的可能,但也并不排除陈诺有可能是被蔡文姬时不时所发出的喘急的呻吟声给吸引过去的。而陈诺,本来身体就已经失控了,再一听到这种动人心魄的勾魂之音,那就跟火上浇油没有什么区别了,顿时将他一腔热血燃了起来,如牛喘似的踹开了蔡文姬的房门,然后径直扑了进去……
而蔡文姬,虽然努力抵抗着药性,却是痛苦不堪,受着莫大的苦楚,身当此时已经有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意味了。也正是在这种状况下陈诺的突然出现,倒是仿佛如将她救出了苦海,两人身体一经修合,顿时同赴仙境,其中之恣意妙味,非一语能道尽。
然而,妙是妙了,陈诺和蔡文姬两人当时或许是有感触,却也未必能够清楚他们在做些什么。便是陈诺酣战后躺卧在榻,被外面的吵闹声给惊醒,匆匆穿了衣服爬将起来,却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蔡文姬的存在,便是糊涂的出了门。只是,因为某个念头所驱使,让他在看到赵雪的那一刻,却是隐隐还道自己先前还在赵雪房中。不过,此时陈诺一旦全都回想起来,看到赵雪二人一脸的黑线过后随即是淡淡的羞红,也一下子惊觉过来。只不过,他这边未及解释,脑子里却是一转,立马回身看了身后一眼。也只一眼,也立即让陈诺整个人浑身一震。如果说先前的风流已经云散了,甚至记不起跟谁和好了,然而,当他意识到他是从蔡文姬房中出来,心头便是猛然的撞击起来:“这下只怕什么也说不清了吧?”
那一星落红如梅花般在他眼前惊猝绽放,让陈诺豁然记起,也是不由心惊肉跳。同时一个念头在转着:“不是说蔡文姬曾跟卫仲道有过一段婚姻吗,难道那个死翘翘的卫仲道最终都没有跟蔡文姬圆房?”他这边只一闪有了这个念头,却是立马打住,又回到了眼前的现实,只不知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了。
便是那赵雪与祝融青衣突然意识到陈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从着蔡文姬房中出来,两女也是一时被惊愣得不知所措。甚至连陈诺一句‘雪妹妹不是应该在里面’的反问,在二女听来恍然间也是没有想出这句话的问题来。不过,一旦二女同时意识到这点,赵雪立即羞红着脸低下头去,而祝融青衣则是张大着嘴巴,妙眼又即看向赵雪,嘴里哼哼,心里好笑:“原来陈哥哥这是把蔡文姬当做是赵雪姐姐了,不过也难怪啊,不说他们房间离得近,一左一右容易混淆,便是陈哥哥当真要与赵雪妹妹欢好,那也是应该的,谁叫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呢?只是……”只是她也说不出,不管陈诺到底是有心要与谁欢好,却是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心下里却不知为何起了莫名的不愉快。
祝融青衣投眼坏坏的笑看赵雪,赵雪害羞,却是只管低头,却也无心去追问陈诺。陈诺把两女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下也是好生的羞愧着恼。不管是不是误上了蔡文姬,他都对此事生出深深的歉意。便是此时,他也知道解释的话没有用了,而赵雪这边也不好马上安慰,只能是在两女接了下的追问下,甩下一句:“蔡文姬的事情我会负责,至于雪妹妹,我也会负责!”这真是一句话不慎暴露了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既然话都说了出来,承认了曾对赵雪有过非分之想,那么狡辩也没有用了。同时,他既对蔡文姬造成了既定的‘伤害’,他陈诺也只能是两边一起负责了。
赵雪听陈诺一说,却是微微一愣,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旁边的祝融青衣没有糊涂,眼看着陈诺丢下一句话便要回房掩门了,赶紧是轻啊一声,撵上前去,与陈诺将米莱走丢的事情说了。
第百五一章:于吉老道
“什么?米姑娘不见了?”
听到祝融青衣跟他说起米莱出事的事情,陈诺也是当即一怔,随即便要让人再去查看查看米莱的房间,只被祝融青衣拦住,与他说已经去找过了,米莱并不在房内。www.uu234.cc陈诺听来,心下也是焦急,虽然米莱这姑娘与他相识时间不长,甚至有时候有点缠人,但好歹是一路跟他来的,总不能看她有事。陈诺这边又即让祝融青衣将那几个曾跟去又回来的天王寨寨众都叫了来,对于此事又即向他们仔细询问了一番。
“无数乱兵?”
当听说米莱是因为闯入乱兵阵中,他们这才不敢追上去的事实后,陈诺却也没有责怪他们。便是出现乱兵这种事情,陈诺大概也不做见怪,毕竟自西凉兵乱后,陕县至长安沿途差不多都乱了,什么匈奴人,西凉人,羌人,朝廷人,皆都搅做一团,会出现乱兵的事情却也属于正常。只是,陈诺仔细一想却又有点不对劲:“不对啊!据尔等所说,那边距离天王寨驻地不是很近么,如何会出现无数乱兵?”
那数骑皆都对了一眼,与陈诺点头道:“是啊!将军所得没错,那里的确是离我天王寨驻地很近了。”至于为什么会有无数乱兵漫山遍野撒开,当时他们操着米莱的安危,却是没有仔细去想,自然考虑不到更深沉之处。便是现在,忽然听陈诺提起,也似是豁然大悟,皆都是互相望了一眼,心下一沉,觉出不好来。
“得得得!!!”
便是这时,突然寂静的黑夜里再次敲起了铁蹄之声,且因为周围的静谧,让本来狐疑中的众人听来皆都是心头不由一颤。陈诺脸色一变,当即是跨上马,望着马蹄声之处迎去。祝融青衣、赵雪等人在后面眼看着劝不住陈诺,便都赶紧跟着撵了上去。在马背上的陈诺紧着手中的缰绳,驾着马侧耳去听,只听到一遍呵斥之声。
“快放我等过去,我等乃天王寨之人,有急事要禀报你们的将军!”
前面的马蹄声这时已经停了,来人因情况紧急,便是说话声音也带着呵斥的口吻。只这样一来,那些巡逻的人马反是要为难起他们:“又是天王寨?刚才已经放你们过去一批了,如何又来一批?你们可是以为要见我们将军便是这般的容易?”他们这边说不开,陈诺也已经骑马赶了来,向拦路的士兵呵斥一声,将他们呵斥开,方才指着来人道:“你们便是张大头领部下?”
那闯来的两三骑人马见到陈诺,有一人认出陈诺来,赶紧向陈诺说道:“陈将军,你来得正好,请速速发兵救救我们家张大头领吧!”陈诺心里咯噔一跳,立即叱问:“可是天王寨发生事情?”那些人七嘴八舌与陈诺说道:“匈奴人,是匈奴人……”虽然嘴杂,陈诺到底是听了出来:“你们说是匈奴人突然连夜攻击你天王寨本屯,且目下左校左头领已经死于混战,便是张大头领也抵挡不了匈奴人了?”
陈诺这声问出,倒是身后赵雪立即上前来,向着来人又即发问:“如此说来,匈奴人如今已是势不可挡,那么我大哥哥家‘父母’是在何人之手,有没有人保护他们?”赵雪此话一出,陈诺也是豁然想起此事来。是啊,蔡文姬先前就已经说过了,他的‘父母’如今就在天王寨本屯暂时安歇着,这匈奴事情一起,也势必要连累到他们。而如今,听他们说匈奴人攻杀的势头太过凶猛,就连左校都战死了,只怕他的便宜‘父母’也必是凶多吉少。
赵雪不提醒倒好,一旦提醒起来,陈诺便是忧心着这对便宜‘父母’的安危来。虽然说这对‘父母’与他关系其实不大,甚至陌生得很,可到底沾着‘便宜’二字,那便还是有点关系了。就算是没有,那也不能眼看着这件事情连累到他们。再者,保护好这对便宜‘父母’,同时也是等于在保护他自己,焉能不上心。然而,如今听说‘父母’就陷入乱兵之中,陈诺顿时是胸口一紧,脑袋一晃,有点恍惚了。只他毕竟见不得‘父母’有事,便是再也听不得一句,扯起缰绳,大喝一声,恨不能立即飞赴战场。
然而,他一声叱喝,拽马还没有跑出去十数丈,脑袋便是一阵裂痛,由不得大叫一声,便即翻身落马。
马远走,人落地。
“大哥哥!”“陈哥哥!”“将军!”……
眼看着陈诺落马,不管是赵雪还是祝融青衣,亦或是那些普通的亲卫,甚至天王寨的人,皆都是惊愕不已,纷纷喊叫着追了上来。本来,不过十几丈远的距离,眼看就要到的事情,然而,没等他们跑近,变故却突然发生了。
落在地上的陈诺,没有被他们救起,却被旁边巷子里闪出一条黑影,将陈诺一把给提了起来。
“是何人,快快放开他!”
这边呵斥声连起,一时也不知来人是好是歹,只能是赶紧驻足,纷纷呵斥起来。只那提
陈诺之人,此时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反是看着陈诺,对着已经昏迷不醒的陈诺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气。来人不说话,且动作古怪,他身后的那些人便是琢磨不透,有几个心急的便要出手。倒是赵雪看了一眼,心下却是发出一声惊咦。
来人虽然背对着她,却能见得他那满头的苍苍白发如雪堆积,身上还穿着一件旧了的葛布道袍,手上持了一根竹仗。
赵雪看到这里,感觉熟悉不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是哪里见过此人。也就是她思索不来时,那葛袍道人早已经转过身来,向着赵雪打量了一眼。只这一眼,却是让赵雪浑身一震,舌头一卷。她这边对上,老道那边却并不说话,只是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赵雪看来,眼睛一亮,当即呼出:“呀!原来是你这疯癫老道!”突然又觉得‘疯癫’不好,又即改口,“是老神仙你!”
对于眼前葛袍道人,赵雪自然想起是长安见过的。只她先前叫顺口了,把‘疯癫’二字脱口而出,随即便后悔了。毕竟,在马云禄一事上他到底是好心提醒过她,算得对她有恩,便是这声老神仙却也叫得。只她这声老神仙唤出,那老道人也只是一笑,道袖一拂,与赵雪对了一字:“善!”
祝融青衣上来,眉头一皱,说道:“你这老道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将我家将军放了!”祝融青衣或许不懂道人对赵雪这‘善’字是什么意思,不过赵雪也不难从他眼神里明白,他的‘善’,大概是因为她最后不但平安从长安回来了,且还与马云禄化敌为友,到底是一桩善事。祝融青衣这么莽莽撞撞的就要跑上去,赵雪自不能不拦住她。在赵雪看来,既然老道曾有好心提醒他,便不担心老道会对他的大哥哥陈诺使坏。倒是老道听到祝融青衣一声呵斥,便是哈哈一笑,指着陈诺对祝融青衣说道:“你说的是这人吗?死人你也要吗?”
“胡说八道!”
这下不但是祝融青衣脸上一急,出声呵斥,便是赵雪亦是脸上突出黑线,按剑上前,叫道:“老神仙,我敬你曾在长安时提醒过我一句,于我有恩,这才对你礼敬三分,你可莫要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在此胡说八道诅咒我家将军!快些将他交于我,我便饶过你!”就是旁边祝融青衣也是呵斥道:“莫要与他废话,左右快将他拿下!”
祝融青衣这边一声令下,左右就有亲卫往前冲来。便是此时,那老道一见,哈哈一笑:“果然是胡搅蛮缠,既然你们这么不讲理,那老道我也不想跟你们嗦了,就此别过!”
“留下大哥哥!”“留下将军!”……
一连的呼喝,但最终是没有让老道将手中的陈诺留下。祝融青衣、赵雪等人看来,皆都是气急败坏,大声呵斥:“追!”
黑夜里,一道影子向着荒野里飘去,也不知飘了多久,突然一个顿住,不再跑了。老道瞥了一眼身后,早不见了赵雪等人的身影,方才将陈诺往着草丛里一丢,便是不顾了,只自顾自的抬起头来瞧着暗无一星的天空,良久,方才是一声轻叹,连连摇头:“本道自东南而来,去往长安,为的便是一观董卓逆贼伏诛,二寻那逆天之人。好歹这两件事情都被老道办到了,总算是没有让老道我白跑一趟。”老道说到这里,便是将这手中的竹仗拿起连连点了点陈诺的肚腹,说道:“痴儿,痴儿,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话说间,本来一直昏死的陈诺幽幽的醒转过来。
那老道看了陈诺一眼,说道:“小子,本道刚才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吧,我也不嗦了,我有一个问题,你来回答我。”老道说话干脆,说完便直视着陈诺。陈诺此时只觉脑后还疼,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眼前老道是谁。只他迷迷糊糊间却是听得老道先前的叹息之声,便是心里迷惑着,不解其意。他此时站起来,还没打量完眼前这人,听到他问,倒是乖乖点了点头,说道:“老先生有何话尽管问来。”
“老先生?哈哈,有意思!”
老道目视了陈诺一眼,方才说道:“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了,你是陈诺可是?本道于吉,你叫我于老道即可,若是外加一个神仙,老道我也不怪。”
“于~吉~?你便是于吉?”
陈诺眼睛内视,想起他先前说自己来自东南,倒是跟汉末那个被孙策斩杀的于吉道人对的上。他微微一愣,随即眉头一皱,心里却道:“怎么就碰到了这个神棍,他把我带到这里来却是何意?”于吉听陈诺说来,却是捋须哈哈一笑:“原来你这小子也听过本道的名讳?不过,你听好了,我只问你,你可知道你闯下了大祸,已是将死之人了?”
陈诺心里好笑:“这神棍一来就吓唬人,当我陈诺好糊弄的?”面上却是故作吃惊:“哦?原来我是将死之人,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你拿这话来问我,只怕是不合适吧,毕
竟有所谓生死有命,谁也预测不来。老道,你还是换个问题吧。”于吉听来,随即一笑:“好个生死有命!好吧,我的问题当然不是这个,我只问你,我若告诉你,你这逆天之人性命将不久矣,你可愿意听我一句劝,随我远离红尘,遁入道门,从此逍遥于天地之间?”
陈诺眉头一怔,真不知道这老道在说些什么,本来他好好站在这里,他却要诅咒他死。好吧,姑且顺着这老道的意思。陈诺眼睛一转,调笑道:“逍遥天地之间?哈哈,吾甚奢望。不过,人生世间,便是带了一份担当,到死也难罢休,这却如何逍遥?”于吉盯着陈诺看了一眼,说道:“这就要看你能不能真正放下,能放下,即是逍遥。”
“好个放下即是逍遥!”陈诺一笑,随即摇头:“我虽向往此道,叵耐苍生不宁,我便逍遥不起,恕我不能从之。”陈诺说完,想起‘父母’还在难中,便即一拱手,也不跟于吉废话,转身就要走。于吉却是张开口来,‘呔’的一声大喝。这声声如瓮钟,震得陈诺双耳发聩,脑袋立即是一痛,有如当头一棒。陈诺吃痛大叫一声,便即伸手捧住脑袋,两眼发红的看向于吉,看他要干什么。于吉却是走上前来,问他:“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可是准备去解救你那便宜‘父母’?我已经告诉你,你这逆天之人不可再插手此间之事,当速速遁走,否则祸不远矣。你可明白!”
如果说陈诺先前一刻还反感于碰到了这样一个神棍,此一刻却因为他说出这一番话,且一下子猜到了他的用心,便是由不得微微一愣,但随即反驳了后面那句:“你这老道,为何要挡我去路,又为何要说我是逆天之人,这却要说个明白!”于吉看了陈诺一眼,掀须而笑,突然一声呵斥:“怎么,这件事情难道还要老道说直白吗?好吧,我若不说明白,怕你也一直不相信我的话,我这便告诉你,我是为何要说你是那逆天之人。”
于吉说着,却是用传音之法在陈诺耳边接着道:“你是夺舍而来,我所见之肉身本不是你之肉身,你之肉身早已火化于那一世,本道可有说错?”只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让陈诺听来脸色大变,身上冒着冷汗,两手哆嗦起来,一只手本能的按上了腰间一把刀,“夺舍穿越这样机密的事情居然被人瞧了出来,实在是没有天理啊,这叫我如何混下去?”陈诺心里电转着,手按在佩刀上,一瞬间却是起了杀机。
于吉却是不然,见陈诺不回答,方才接着说道:“你本不是这一世之人,却欲要行那逆天之事,不但横加插手河北,收拢我大汉人才,且还破击黄巾,击溃公孙瓒,已是逆了天意。而后你又不知收敛,帮助张杨击溃白波贼也就罢了,却还陈兵偃师,诛杀西凉张济、李、郭汜等辈,致使天意扭曲,导致西凉三将之祸集于张绣一人,让局势变得动荡不安,且更加凶险莫测,已是获罪于天。然你不知悔改,还欲要与你那便宜‘父母’见面,只怕相见之日,便是身死之时,可笑你还不知道!”
陈诺前后话听于吉说来皆都是命中要害,他手心里也是惊出一把冷汗。他说的天意陈诺不懂,但最后那句却是让他全身遽然颤栗:“老道,你最后一句却是何意,如何我见‘父母’之面,却会身死?你莫不是危言耸听?再者,我脑中意念可是不停告诉我,让我一定要见到‘父母’,且不能让他们有事,若是有事,我的脑袋便痛,便活不下去。”
于吉嗤之以鼻,笑道:“若你见了,只怕这才真的叫活不下去呢,可笑你被身体里另外一道灵魂所欺骗而不自知!他让你见‘父母’,你便来了,你可倒是真容易受骗。”
“受骗?何意?”
又是如有当头棒喝,陈诺这次没有急着反驳,反而冷静了下来。突然,他想到,他此来长安,一路上每当离得‘父母’越近,便是头痛的发作频率越大,且还都一次比一次疼痛,便是刚才他忽然听到‘父母’在天王寨有危险时,他头也是痛得如裂开一般。而就在同时,恍惚间有身体里那个被他一直压制得不能抬头的魂魄,在那一刻突然壮大起来,有欲将其吞灭的架势,不过最终因为被老道在胸前用竹仗敲击了几下,不但让迷迷糊糊的他醒来,且还将身体里的那个魂魄暂时给压制了下去。陈诺此时想到这些事情便是不由一惊,看来这次多半是被于吉给言中了。而他一直以为的,却不过是他领会错了意思,还差点受了他的骗。原来,每当头痛起时,却是身体主人在一次次的突破他自身的禁锢,试图在反抗着他。而身体主人的灵魂让他西来长安,便是要骗他杀更多的人,从而做出更多的逆天之举,这样他也就有更多的机会再次进行反噬,将他身体重新占为己有,却是实在用心险恶。
当陈诺想清楚了这一点,却是满额汗下,赶紧向于吉拜道:“老神仙救我!”
第百五二章:铸剑之术
于吉眼看着陈诺态度大变,倒也是颇为欣赏,与他一点头,说道:“你能自己明白这些就好,何须我多言?只我本来不该插手此事,任由事态发展,则你这逆天之人自有老天来收拾。到时你魂魄再次受到反噬,则身体主人自然也就重新归位,则天道归于正途,便是一点事情也没有了。只是,本道念你来这一世不容易,且佩服你本事不小,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再次逆逆天意,救你一救。既然你已经明白这其中关键,本道我也不多说了,你这便随本道归隐山林,逍遥于红尘之外,答应不再插手世间之事,自然纂改不了天意。你若逆不了天,如此则可保你万事大吉,便是体内另外一道蠢蠢欲动的灵魂,则自无可寻之机,也就不能反噬于你。然……”
“然你若是执迷不悟,继续逆天而行,则天道震荡,也正是给了你那身体里另外一道灵魂可趁之机。到时他若将你灵魂反噬而去,你灵魂不存,而肉身已毁,则从此灰飞烟灭,你可清楚?”
于吉一席话也的是严重,便是陈诺听来也不得不小心应对。只是陈诺既然有心要争霸这个三国,要在这个乱世以戈止戈,将百姓救出这水深火热之中,便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就此放弃这争霸的念头,将自己一副雄心从此辜负于巫山**。他想了一想,倒是跳开这个话题,直指本心:“我虽然不是我,不是原来身体的主人,便是那对年老的‘父母’,说来也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然而,我若不救我‘父母’,在他们有难之下反而抽身而去,这……如何说得过去?”
于吉听来,自然明白这是陈诺的借口,原来他最终还是舍不得他胸中的那点‘霸图’。只他决心插手,便要把这件事情做好,听陈诺如此说来,也只是笑笑:“你那便宜‘父母’之事,你却不必担心,此中自有天意,不必理会。你不如听我一劝,还是跟我走吧。”陈诺听他话来,终是放心不下,不敢挪动一步。那邺城,曾有他与郭嘉定下‘先养望,缓称霸’的战略方针;那偃师,有他打下的小小地盘,还有典韦、潘璋、朱灵等将等着他回去安顿;便是这边,他还有赵雪要照顾,蔡文姬要负责,还有黑甲军要训练,还有将高顺带入军营。更有,他与祝融红衣之间达成的协议,帮助祝融红衣夺南蛮王之位,更是帮助他自己为将来进军益州铺路……如此等等,这些事情都要他来完成,如何能随便说放手就放手?怕死吗?怕!若是因为怕死而放弃自己胸中的满腔抱负,那他还是他吗?当然不是!那不是陈诺想要的。便是抽身事外能让他从此安然无恙,逍遥法外,然而,若是背弃抱负,背弃自己的理念,他宁死也不干!
看到陈诺犹豫的步子,于吉其实也已经知道他的决定了。他轻轻一叹,说道:“你这是……这是决定了?”
陈诺抬起头来,看着于吉,缓缓一点头。
于吉哈哈一笑,伸手一拍他肩膀,摇头道:“果然是烈性之人,有骨气,有担当,有气魄!不过,这些能顶屁用,在死亡面前,你那点抱负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你可明白!”陈诺微微一愣,随即一点头,说道:“我也想长命百岁,然而长命百岁换来的却是生不如死,那不如马上死了的好!”于吉听来,知道劝他不了,方才又是一声轻叹:“痴儿痴儿!何要如此执着?”又是对着他连连摇头,一声轻叹,拂袖道,“死矣死矣,好自为之!”
于吉说着,转身就要走。那陈诺倒是干脆,不等于吉转身,已经向着于吉一拱手,说道:“今日之事还得多亏老神仙帮忙,诺在这里谢过了。”于吉听来,却是不忙着走,轻咦一声,问道:“我让你随我走你不愿意,这是又谢我做何?”陈诺笑道:“谢老神仙竹仗点醒我,让我多活两个时辰,如此也好有时间来安排一些事情,不至于一句话没有留下人就走了,是以谢之。至于其他,老神仙既然说不用言谢,那我也就不谢了。告辞!”
陈诺说着,随即是转身走开,片刻也不犹豫。于吉看着他的背影,等他出了三丈开外仍是没有回头的意思,方才是心下一动,掐了掐指,望了望天,以仗点石道:“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愿意随本道归隐山林,本道也不便强求你。只是让本道眼看着你这小子就这么死了,实在不是本道所愿。”顿了顿,见陈诺仍是脚下不停,随即呵斥,“还不回来!”
陈诺本来是准备走的,不过听到一声叹息,再听那‘罢了’‘罢了’就知道有戏,只他故作深沉,不便立即应答,还道等着他把意图说完,只他都让他回去了,却是不好再装逼了,方才一个停步,转过身来,拱手向于吉见礼:
“不知于老神仙还有何吩咐,小子这便听着。”于吉见陈诺仍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心里也是叹服,与他说道:“罢了!你既不愿随我遁世,而我又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这样吧,我有乾道‘铸剑’之术可传与你,你努力研习之,则可保你性命三年。只是三年之后若无‘鼎炉’可调和,阴阳失衡,则必死无疑,你切记之!”
于吉说着,让陈诺上前来,口授了一些法门,教了几个动作,让陈诺做了。
“我教给你的铸剑之术,取道于性命双修,何谓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然也;身为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性灵造化系于心,命之造化系于身。有人先修性而后命,有人则反之,各自起手不同,侧重自然不一,是以流派甚多,而铸剑之术只是其中一个分支。铸剑形同筑基,乃是双修之根本。只要自身这把‘剑’铸好了,则可令真气归元,形神俱妙,周天百道,无不顺畅,便是胎息入微之处亦可得见,同时能引发身体内腑脏血脉天人共震,身有沉疴者自愈,变朽为阳。而最关键的是,可强壮体魄,淬炼精魂,一旦魂魄得到淬炼,除了自身强健,则同时魂魄强大。以你自身的情况而言,到时便能无形中将身体内的另外一道魂魄彻底压制住,甚至功成之后还可将其吞噬,则可保你无忧。”
陈诺听他说得邪乎,也是半懂不懂,听到后来,便是冒出一个问题来:“既然于老神仙你也说道只要练成便能将我身体内的另外一道魂魄给吞噬掉,如此则我身体内便自再也没有其他的可威胁到我,那又为什么你又说只可保我三年性命?”
于吉听来,捋须一笑:“这其中自然有原因,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说了也没有用,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如三年后你无法找到‘鼎炉’调和,则与此道无缘,自然不用跟你解释。你且记住每日晨昏各练习一次,晨时面对东方之阳,午夜面对月起之时,每次盘膝吐纳半个时辰,之后再慢慢按照我教的,从培元固体,到补亏复壮,再到回龙秘诀,乃至炉火铸剑,而达幻影剑法,则筑基始成,铸剑一术也就练成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哎,还是那句话,且等有了‘鼎炉’再说吧。”(某些借鉴自月关大大《步步生莲》,致谢!)
“鼎炉?这个老道也不把事情说清楚,到底何谓鼎炉啊?”
眼看他闭目在旁边教他做着些调息的动作,他也就不敢怠慢,赶紧闭了嘴,照他做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于吉缓缓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你都记住了?”也不等陈诺回话,将身站起来,看了看天色,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离天亮已经不远了,方才说道:“这里的事情已完,你且随我去见一个人吧。”
“见人,见谁?”
陈诺还没有问出,倒是胳膊被于吉一拉,身子一轻,脚下不由跟着于吉老道往着密林里走去。别看这老道白发苍苍,却是脚步健旺,这么一阵走动有如飞奔一般,不但比起飞奔还要快健,且还没有那么累人。当然,这也是开玩笑,陈诺被于吉牵着走,几乎到了脚不沾地的地步,自然是不累,要累也应该是于吉那老道。不过眼看着于吉面色不改,气息不乱,也知他是使用了玄术,除了消耗了一点他的真元,哪里又能累得着他。倒是陈诺始终记挂着天王寨那边的事情,虽然‘父母’的事情听从老道不用太过担心,自有天意安排,但他对于张白骑等人却也不能放心得下,眼看他带着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自然是心急,便是奔走中问起他来:“于老神仙,你到底是要带我往哪里去啊?”
于吉脚下不停,嘴上呵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是想要见那米莱姑娘吗,本道这就带你去找。”原来是要找米莱,不过,于吉他又是如何认得米莱的,而且他对于这件事情也这么关心,难道他是吃饱撑了?于吉当然不是吃饱撑的,他要来找米莱,自然是有他的目的。他与米莱的相识,陈诺自然也是不曾知道的。只于吉不说,陈诺也不好追问。倒是那于吉带了陈诺一阵后,眼看着天色蒙蒙亮了起来,前方的道路也逐渐的清晰了,出现了一条岔路。到了岔路口,于吉微微一愣,便即带着陈诺望左边一条走了。不过,他走没有一个呼吸,突然口里发出一声惊咦,伸手掐着指头,嘴巴里咕哝着:“一数坎兮二数坤……”眼望着天,嘴巴却是嘿然一笑,带着陈诺又望着另外一条道折去。
陈诺被他带的都头晕了,此时见他一会儿左的一会儿右,便是埋怨道:“你这老道,到底是要走哪里嘛!”于吉却是不骄不躁的嘿嘿一笑,说道:“见米
莱不急,这里先顺手收拾收拾……咦,来了!”于吉话未说完,只见迎面奔来两条汉子,都是头发乱披着,衣服混乱穿着,甚至衣服上面还沾了血迹,脸上更是污垢巴满,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
于吉看到他们嘿然一笑,道了声:“是了!”
不说于吉见到这两人后大喜,便是陈诺也是心里一突,脱口而出:“是王故!”王故这厮虽然狼狈得不成人样了,但陈诺还是一眼认出他来。只于吉一口是了,陈诺一句王故,那奔上来的两个人皆都是一愣,其中一人还真是王故。王故不认得老道,却是认得陈诺,一认出便是心下骇然。要知道,王故之所以落得今日的局面,那是完全跟陈诺脱离不开干系,想来当日若不是陈诺以黑甲军反败于他,他焉能大败而走,以至沦为丧家之犬,到处躲藏。不过,今儿也是他命不好,居然被于吉一个心血来潮掐指算出他来,且又将他们路给拦住了,这些却是凶多吉少了。
王故东躲西藏到现在仍是能够活下来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眼看着遽然遇到陈诺,他是脸上一黑,二话不说,将身边的伙伴推了出去,自己却是转身就跑。王故逃命动作快,于吉和陈诺两个人自然也是不慢。那被推出来的炮灰既然被送到了风口浪尖上,倒是不做懦弱之辈,拔出身边佩剑,就要与陈诺二人动手。只他反应实在是太慢了,没有等到他一剑刺出,却是先着了陈诺一刀。
陈诺一刀下去却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接着提刀就要来追王故。只是,就在他对付眼前这人时,于吉也并没有落下来,跟着出了手。只见他,突然一个飘移之间,举起了手中的竹仗,只眼看他轻轻那么一点,戳到王故的后背,王故便是连一声惊呼都没有,仗到人也在奔跑之中轰然而倒。等到陈诺赶到时,于吉却是干净利索的袖子一挥,一道白色烟瘴起处,一股粉末散下,顿时只见王故那个还未凉下的尸身顷刻化为齑粉,跟着被风一吹就消散了。
“这!”
陈诺还想要好歹留他一个全尸的,只是没有的到于吉会下手如此干净利索。不过想来,刚才于吉只是一仗戳到王故王故就身死了,于吉这一招也太过变态了点,所谓仙人手段大概不外乎如是吧。说来,对于仙人,陈诺本不该这么容易接受的,毕竟仙人说起来太过虚无缥缈了点,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可是,当他在此之前已经接触过祝融红衣和苏墨所使出的那些诡异的巫术后,特别是他亲身感受了‘蛊母音攻’的厉害,便是对于仙家手段这样的事情也就接受的很快,对于于吉这个传说中的仙道之人自然不会怀疑。只是,当他真正看到仙家手段后,却又不得不有了些许的担忧。毕竟,若他争霸只是以普通人为目标,那变数还不大,可一旦加入了仙、巫,那么一切皆都有可能。如果这些仙、巫相帮于他这边还好,可一旦在敌人之手,使起手段来,却又不知道平白的增添多少具无辜尸体呢。
于吉杀死了王故后,倒是看也不看一眼,抓起陈诺的手就要走开。只他抓起陈诺手来,感觉出陈诺僵硬的手臂,便是咦的一声,看了陈诺一眼,见陈诺沉下脸去,眼睛转着,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只他也没有说什么,哈哈一笑,叫道:“不必再想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他这边一拉陈诺,却是与陈诺再次往后转去,从左边道上过去了,望着前方的镇上赶来。
天色,此时也渐渐的亮堂了起来,一夜的风雨仿佛是过去了。然而,是真的过去了吗?
先前黑夜行走还不觉得,此时真正能看清脚下以及眼前的视线之后,陈诺便是惊讶于沿路的尸体。这些尸体大概都是天王寨一边留下的,而也有些少数的则是匈奴人。这样一路的尸体丢下,虽然不能眼见当晚战争之现状,却也能够想象得出其中之惨烈。昨晚上,匈奴到底是出动了多少兵马,何至于将整个天王寨的数万人马一锅端了,且看着架势,既然左校都战死了,八成张白骑也已经是出逃了。只是如此说来,天王寨经过这一战,就算不是全军覆没,只怕也是元气大伤,要想恢复只怕要经年之间了。陈诺心里当然不甘,也不愿意见到天王寨出事,毕竟,他做的这么多,难得赢得了天王寨上下一致的拥戴,眼看着将来可以帮上忙的,如今天王寨经过了这一遭,跟毁了他一只臂膀又有什么区别呢?到如今,其他事情不论,只盼望着张白骑千万不能有事,只要张白骑安全了,则天王寨当自有机会再恢复过来。
陈诺路上这么一阵乱想着,也不知何时脚下一稳,却是停住不走了,不由的问道:“于老神仙,可是到了?”
第百五四章:道门结缘
“米姑娘,你可知道你这么一路跑出来可有多么危险啊?对了,你临行之前可曾告诉陈将军?没有?那你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为何就连陈将军你都来不及通知?你可知道,你差点就落入了匈奴人之手,要不是遇到我们……”
张白骑被匈奴人从营屯撵出,一路损兵折将,到最后只剩了数个兄弟在身边了,自然是一阵迷茫一阵痛苦。www.uu234.cc只他迷茫痛苦之后,却也是立即清醒了过来,因为他发现身边还有一个米莱需要他保护,他不能丢下她。这一路上,张白骑也没有少数落米莱,米莱听听也就罢了,少做解释,一门心思的想要去找仇人王故。眼看着到了王故曾出没的集镇时,却并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反而因为一夜奔走,此时也已经天色转亮过来。他们也是劳累不堪,便是在集镇上稍作了休息。
对于半夜出走一事,说起来米莱到现在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冷静下来一想,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冲动起来居然是什么也不顾,遂在张白骑提出那一连串的担心后,心里也是极其愧疚,也想不出话来反驳他,倒是张白骑一个人说得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张白骑这时却是记起了当初在天王寨后山牢房里与米莱分别时的一幕,自不免又谈了起来。想到其中关键一节,遂信口说道:“对了,那块黄绢秘图你可还随身携带着?”
“干嘛?”
黄绢秘图对于米莱来说可是个敏感词,她很不愿意别人跟她随便提起,因为她怕别人会跟她来抢夺此图。张白骑见她那副谨慎的样子,便是有点好笑,也就不好再提此事。只他眼睛一转,随即说道:“你说你这次半夜出来是因为听说了王故的消息,想要将他捉了回去为你那死去的母亲报仇。可是我想要知道的是,以姑娘羸弱之躯,若不依靠像陈将军那样有势力的人,如何能得报大仇?像昨晚你出去,便是找到了王故又如何,以姑娘的身手,只怕是不但抓不了王故,还要身陷贼手,这与自投罗网何异?”
米莱脸上一红,这点却是没有考虑到。只她也是脾气倔,不屈道:“那便如何,便是现在不能杀了他,只要掌握了那厮的行踪,再假以时日,让我练成秘图上面的神功,还怕不能对付区区一个王故?”“神功?”张白骑听她突然提起‘神功’,心下有点模糊,不过转眼一想,想到她以前所说,便是不由扑哧一笑,说道:“哈哈,姑娘你不会到现在都以为你那半块黄绢上面真的是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吧?”
米莱眉头一起,说道:“那是当然!岂不闻秘图上十六字真言,道是,‘阴主阳生,阳主阴生。阴阳合和,神功乃成’?咦,好像这十六字张大头领你也不会陌生才是。”
张白骑听来,又是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这十六字我当然是知道的,自不会陌生。只不过……姑娘,也是怪我上次没有一次跟你说清楚,其实这上面所谓的十六字真言,不过是我得到时信手添污上去的,却并非是原图所有,所以所谓的‘神功’……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
米莱听来,只觉内息一窒,差点晕眩过去。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开玩笑吗?她一直将希望寄托在上面的十六字真言,怎么会是假的?怎么会呢?那张白骑哪里能一下子体味到她失落的内心是如何的受着伤害,只顿了顿,又即说道:“所以那所谓的‘神功’,确实不存在,是我瞎编的。姑娘你……”
天旋地转。
地转天旋。
米莱就连最后一口气也好似被用完了,脸上憋得紫涨一片,呼吸艰难,就要窒息而死了。本来,她所能够依仗的,也不过就是这黄绢秘图上面的‘神功’,遂让她有了报仇的信心。而如今,当她亲耳听说‘神功’也做不得真时,本来支撑她前行的动力也一下子失去了,让她顿时泄了气了。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呢?她小心的抽出袖子里的那半块黄绢,手颤抖着,不敢去看。其实,上面加的那十六字本来就是很了草,只要仔细一看也不难分辨得出来的。只是,当米莱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块秘图上面时,先就有了盲点,自然不会用心去发生,虽然有时候觉出不妥,但也断然不会去怀疑。然而,当张白骑亲口证实这件事情后,她虽然明白多半不会有假,但她仍是不敢相信。她心存侥幸,慌张的打开秘图,一面咆哮起来:“你胡说,这上面的十六字怎么会是你写的,你又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一语直击张白骑内心。
说起来,张白骑虽然是认得些字,不至于睁眼瞎,然而,要他杜撰出这十六字,只怕也未必容易。说起来,当初他从老道手里得到秘图时,是老道当着他的面,
说出要赠他十六字,而这十六字就被他写在了这块秘图上。当时张白骑写来也是无心,有点搞怪的意思。只是,他这无心,不想却害了米莱空欢喜了一场,弄得她如今神魂落寞,张白骑此时看来,也是吓得有点手足无措了。当此时,他还想着要不要改改口,将此言是老道所赠说出。毕竟,有原图主人亲自赠言,且原图主人还是个道人,怎么说到底是深有说服力的。只他这边抓耳挠腮没来得及开口劝她,倒是身后传来步履声响,一人声音由远至近忽然传来:“姑娘不必担心,张白骑的话没错,这十六字是他写的。不过,这张秘图确实是武功秘籍,可助姑娘成事!”
这话一传到米莱耳中,当然是欢喜不已,便是旁边张白骑也是一顿。只张白骑听来觉得声音很是熟悉,便是轻咦一声,喃喃道:“这声音我哪里听过?”只他一时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时间让他去想。就在这么一息之间,说话人带着声音飘了过来。说话人来了,却是个老头。与老头同来的,却还有一个年轻人。
“陈将军!”“将军!”……
米莱与张白骑两人几乎同时出口,因为他们惊讶的发现与老道同来的居然是陈诺。陈诺应了一声。只是他们一声出口,接着去看另外那个老头,米莱却是首先认了出来,口里发出一声惊咦:“咦,是你这老……老头!”米莱说完,那老头带着陈诺四只脚同时落地了。一旦落地,张白骑便是两眼一起,也是叫了起来:“哇!是你!”也不及跟陈诺打话,便即回头与米莱说道,“米姑娘,当初就是这位老道给我的秘图,那十六字我也是受他所赠,这才一时兴起写在了上面的。”
米莱自然是见过了于吉老道,当初就是他在天王寨后山给了她两颗阴阳散。阴阳散的事情米莱此时当然不会想起,只她再次见到于吉,又听张白骑说这十六字却是受自老道所赠,心里便是一紧,不及跟陈诺打招呼,劈面向那老道问道:“老……老神仙,此话当真?”
于吉看了张白骑一眼,又看了米莱一眼,见她问出这话,方才微微一点头,捋须道:“不错,却有此事!”
陈诺在旁边,听他们说起‘十六字’,又道秘图,再看米莱手中所拿,也立即醒悟过来,原来米莱说的正是她手中的这块秘图。不过,想想这张秘图上所绘都是些裸.体男女,实际跟春宫图没有区别,实在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不过,他此时听张白骑说起这张图居然是于吉所赠,且上面的话还是于吉当初说给张白骑,张白骑写上去的,便是有点不解了。再看于吉那副坦然的神情,心里不免有些疑惑。想来,张白骑得图,再转入米莱之手,米莱又因上面十六字而疯狂,今日于吉又带他来见他们,难道这一切都是于吉密谋在先的?可是于吉老道如何会算计上米莱这样一个小丫头呢,实在不得其解啊。
陈诺这边当然不及去问,对面米莱得到于吉证实,那点破灭的希望再次死灰复燃起来。她激动莫名,张开黄绢,捧向于吉,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是说,这上面的十六字确实是当初老神仙你将此图给了张大头领后随口所赠的?不是张大头领他随手乱写的?”
于吉看她不信,只是呵然一笑,随手将黄绢秘图拿在手里,说道:“自然不是张大头领随手乱写,是本道当初赠说与他的,只是没有想到张大头领居然会信手涂污在上面,实在是有碍观瞻啊。”于吉说着,连连摇着他。张白骑听来,连忙拱手赔罪:“这却是小子鲁莽了,望望老神仙见凉则个。”
陈诺旁边瞧着,心里好笑:“虽然说起来是于吉老道随口赠的一句话,但谁又能说不是老道故意这么做的?不然,这件事情哪里有这么凑巧,偏偏米莱有了大仇在身,正好能用到这块秘图,这才让她将这块秘图当做宝贝似的。”陈诺这边猜测不定,那边米莱因为于吉的一句话,整个身子再次激动莫名,连忙扯住老道的袖子:“如此说来,这块秘图真的是神功秘籍了?”于吉捋着胡须,笑而不答。虽然如此,米莱却是整个人也跟着活泛了起来,精神一震:“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
于吉这时突然说道:“姑娘,你可还记得我当初与你说过,你与道门有三年缘分,你如今可愿意与我一起回东南?”米莱微微一错愕,随即说道:“不……不行,我大仇未报……”
她这边与于吉老道说着大仇未报,旁边陈诺却是多了个心思。先前那老道就曾说让他跟他去遁世,只他放弃了,如今又骗起小姑娘来了,难道这老道是急缺门人,见一个想收一个?不过不对啊,依照这张黄绢秘图来看,似乎老道早已经开始了布局,也绝不是一时的念头。只是,他这么做为的是什
么?陈诺这边想不明白,倒是于吉身子一动,突然抓起米莱手臂,道了声:“姑娘随我来!”抓着米莱往前方拐角处钻了去。
“咦!”张白骑看到变故发生,还想去追,被陈诺拦住。想来,老道是有意要背着他们,既然他这么做了,他们就算有心要追,只怕也是追不上。倒是陈诺忽然想起一事,刚才米莱提起大仇未报时,于吉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明明,王故已经被他出手给挫骨扬灰了,米莱的大仇早已得报了,可为什么于吉老道却是没有与米莱提起呢?
于吉带着米莱,到了拐角僻静处,方才停了下来。
于吉放下米莱,与米莱说道:“记得当初你可答应本道的,本道拿出阴阳散替你成事,你便要跟本道修行三年。怎么,如今却要反悔了?”提到阴阳散一事,米莱恍然想了起来,脚下一跺,叫道:“糟了!”却是想到阴阳散已经入酒,她却没有来得及喝上一盏,如今放在那里不知有没有被他人碰到?米莱内心惴惴,也瞒不过于吉的眼睛,于吉眼睛一笑:“这件事情不管成与不成,也已经无所谓了。想来天意若此,强求不得。这样吧,我实话告诉你,这块黄绢秘图不过半块,就算是武功秘籍那也是残缺的。所以,你要想依靠这半块秘图修炼,那绝对是不可能成事的。你若想报仇,本道还是那句话,你与道门有三年缘分,可在我道门修炼三年,三年之后则你所需神功自成,否则就算你拿这块秘图修炼一辈子,不但不能成功,甚至有伤害自身之危险。到底怎么做,米姑娘你还是想清楚吧。”
米莱微微一愣:“三年?要我等三年?”
于吉以竹仗点地,连连敲击:“痴儿痴儿,岂不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米莱不是君子,不过,她想要报仇之心却是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听于吉一说,也似是幡然醒悟。不管怎么样,能报仇就好。再说,就算让她拿着半张不懂的秘图自己琢磨,能琢磨出个什么事来?米莱当即说道:“若能报仇,便是跟随老神仙你三年又有何妨?只是,在此之前我却要与陈将军他们作别,且我还未见到父亲,是不是要跟他说过?”于吉则是不然,说道:“入我道门,便是抛却一身牵绊,作别与不作别又有什么区别?说与不说又能怎样?”米莱听来微微一愣,还未答话,只耳边又响起了于吉的声音:“早离是非之地,去我东南逍遥!”说着,早已经牵着米莱往着东门径直而去,临走前却是未见陈诺、张白骑他们。
陈诺与张白骑因为等米莱,就近在旁边一个酒肆里坐了下来,饮酒以对。两人数盏水酒下肚,然而却未能见到米莱折返,张白骑便先有点坐不住了,还想要去查看。陈诺虽然跟于吉结识不深,也对于于吉先前的一举一动很是怀疑,不过,他的这条性命到底是得益于于吉所救,想来于吉这种得道高人断然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更何况,于吉布下这么一个大局,要收米莱,那便是信念坚定,阻拦已是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于吉一来不会伤害她,二来又可以让米莱与道门结缘,自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直到有人报说看见于吉带着米莱从东门直接出城了,陈诺这才知道米莱是被于吉说服了,也就不便插手了。
“虽然匈奴骑兵冲坏了天王寨的大营,但他们毕竟人少,是绝不敢继续逗留下去的。大头领可再回驻地,收拢部下。”
陈诺话一出,张白骑随便点头:“将军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刚才我就已经派了部下出去,且已经收拢了些残兵败卒。将军若是无事,可否与我同回天王寨?”陈诺听来,稍稍犹豫起来。晚上于吉跟他说的话可是言犹在耳,让他要远离‘父母’,远离长安,不可再西向了,否则灵魂有再次被吞噬的危险。再说了,于吉曾说,‘父母’之事自有天意,叫他不用担心。只他这么一犹豫,张白骑也是一阵尴尬,赶紧道:“我看陈将军你一夜奔波,只怕也是累了,不如且在镇上找个地方休息下来,天王寨那边的事情自有小弟处理。”
陈诺也听出他这是在为他开脱,便也有点脸红。他想了想,正欲起身,不想酒肆外大街上传来一阵得得马蹄之声,一人忽然开口说道:“咦,是天王寨的人马?正好可问下!”他这边马停下来,又即问道,“天王寨的兄弟,我们是陈诺将军部下,请问你们可有见到我家陈将军?”
陈诺早已经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了,与张白骑对了一眼,赶紧是起身出来。出外一看,见是自己的亲卫,立即说道:“不用找了,我在这里!”亲卫一见,心里大喜:“原来将军在此!”接着却是说道,“这个……将军,出事了!”
第百五五章:收拢兵马
陈诺身子一震,眉头一剔,到这时才隐隐想起来,原来自己出来前好像并没有跟赵雪他们打招呼。www.uu234.cc
陈诺此时听到出事了,便是心里一寒,立即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且慢慢说来!”
传话那人道了声是,立马回禀道:“将军不知!自将军走后,半夜镇上突然又来了一伙匈奴骑兵,他们一旦上来,便是大肆冲杀,火烧民房……”陈诺心下骇然,这伙匈奴骑兵当真是够胆子的,居然在冲破了天王寨本屯后又杀向他驻军之地,却是实在出人意料。只是,当时他仓促落马,便被于吉道人给带走了,倒将赵雪他们都留在了那边……听眼前人这么一说,心里一紧,随即问道:“那么匈奴骑兵来时,赵雪还有祝融青衣她们是如何面对的,如今又在哪里?对了……还有那蔡文姬蔡姑娘可好?”
那人脸上肥肉一颤,吞吐着向陈诺回道:“将……将军!赵将军他们正是因为将军被歹人挟持了,放心不下,这才将所带亲卫和黑甲军几乎全都带了出去。只是这样一来,集镇上便只剩了蔡姑娘带来的天王寨众人,而恰时匈奴骑兵又杀了上来,单单只以这点人马实在是抵挡不了匈奴骑兵的冲撞,这才让贼人有机可乘,攻破了集镇。至于赵将军他们,眼下却是失去了消息。便是我等,也是好不容易从匈奴骑兵手上逃出命来,因为不知将军消息,这才分散来找。便是我等先前还道只要找到了将军,赵将军他们大概也与将军在一起,只是如今看来……”
陈诺微微一愣:“什么?赵雪他们带兵出来找我来了?如何不见他们?”
“这……这却不知道。”
听到这话,陈诺眉头一皱,实在是担心赵雪他们的安危。只是干着急也没有用,他一想,又道:“既然是分头来找,不知尚有多少人马,是否能够召集过来?”那人听来,立即向陈诺回道:“镇外尚有百数人马屯扎,将军要用,随时听调!”
好歹有个百数人过来了,陈诺心里稍稍一安。只是他眼睛一转,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半路上被我们救出的那支人马,他们如今可在这边?”陈诺半路上所救的除了蔡文姬一支人马而外,自然就是张辽一部了。本来,陈诺救了张辽,便也上了心,还想要借此机会与张辽好好亲近亲近。虽然张辽被他带回了集镇,安排住了下来,不过因为天色太晚的缘故,他还未能与张辽单独见面说话。他此时突然想起张辽来,想到他身边不过是些残兵败卒,在匈奴来攻时只怕是凶多吉少,担着他的心,不免要问上两句。
那人听来,将头一摇:“将……将军恕罪!将军不知,当时场面实在是太过混乱了,我等却是没能主意上将军口中那部人马的去向。”听到张辽消息也是没有,陈诺不免一阵失望。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功夫去想其他,能不能再遇张辽是另外一回事情,但是赵雪等失去消息,他却不能不管。旁边张白骑听来,也是替陈诺担着心,免不得要安慰陈诺两句。陈诺与张白骑眼睛对望,说道:“如今看来,我等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
张白骑要回去收拢败兵,陈诺要回当晚的集镇寻找蛛丝马迹,两人稍稍商量一番,也就同时上路了。陈诺来到镇外,也立即有百数士卒涌了过来,见过了陈诺,陈诺自不免要安抚众人一番,随即又将他们分派出去,四处打探消息。于是,到最后,能跟陈诺而来的不过几十骑人马。倒是张白骑毕竟是家大业大,虽然昨晚经过一阵败仗,人马几乎散尽,不过他一回头沿路召集,却也一下子收拢了数千的人马。他这边自回天王寨不便与陈诺同行,但又见陈诺身边保护的人马实在太少了,便即拨出千人给陈诺,让保护陈诺一路回了当晚的集镇。
集镇被大火所烧,人马几乎走散,只留下遍地的尸体。望着灰烬中的集镇,陈诺也是心下骇然。赵雪不见了,祝融青衣不见了,蔡文姬不见了,就连张辽……也没有消息,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先是他因为稀里糊涂的喝了一盏水酒,然后稀里糊涂的把蔡文姬给睡了;之后,他因为传来匈奴攻打天王寨的消息,心里担心着‘父母’安危,以至一念未了,头痛欲裂,栽下马背;而后,又稀里糊涂的被于吉给带到荒野,听他指责他‘逆天’之举,让他清楚知道自己之所以时时犯头痛,那是因为原身体主人仍是贼心不死,想要借天机晦暗不明的机会,趁机以灵魂反攻于他。也因此,这才出现了先前他头痛欲裂的一幕,以至于若不是于吉及时出手,他的灵魂差点就要被原身体主人的灵魂给反吞噬掉;而之后呢,则是他稀里糊涂的从于吉手上学了一套‘铸剑之术’,以暂时保他三年性命……
只是,因为这一
切都来得实在太过突然,太过让人难以相信了,若不是眼前已经化为灰烬的集镇,陈诺还真不敢相信这一夜会发生这么多荒唐的事情。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陈诺就得去面对。只是他这边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派出去的人马也没有回音,赵雪他们的踪迹把握不了,便是陈诺想要接应也是无从下手。陈诺前后一想,干脆带着人马与张白骑他们会合。虽然于吉再三警告他不需再去理会他的那对便宜‘父母’,最好远离他们,但要陈诺真的这么做,一时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心。他与这对便宜‘父母’虽然没有直接联系,甚至连面都还未见,然而,毕竟他这个身体到底是这对便宜‘父母’给的,不然他如何赖以生存,这一点却是赖也赖不掉。既然有了血缘,怎可忍见他们有事?便是不见他们,起码也得让他知道他们此刻是平安的,那么他才能放得下这颗心。
然而,还未到张白骑这边,陈诺半路上却兜头遇到了赵雪、祝融青衣一伙。
“将军!”“大哥哥!”……
看到陈诺平安出现在她们面前,赵雪和祝融青衣都是激动莫名,连忙跳下马来。想来,要不是旁边人多,有所顾忌,不然赵雪早就拥入陈诺的怀里了。便是那祝融青衣,也是紧紧抠着自己的衣甲,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赵雪上前来,左右看了陈诺一眼,说道:“将军被那老道带走一夜未归,实在是让雪儿……呃,让我等好找。”
不管是赵雪还是祝融青衣,她们此刻的脸上多少都有些污渍沾着,便是衣甲上也是血迹斑斑,显出了她们的狼狈之相。而她们身后的人马,不管是亲卫还是黑甲军,他们人人都是一身的血渍污迹,有些人身体上甚至还在流淌着黑色的污血。陈诺何等敏锐,一眼就看了出来,当即说道:“怎么,你们可是遇到了匈奴人?”
赵雪一点头,说道:“本来我等因为将军被劫持,便立即召集人马追了上去。只是没有想到追了半个晚上也是没有将军踪迹,倒是因为半路上稀里糊涂的与匈奴人突然遭遇,自不免要大杀一场。不想,这边刚刚料理完一些流寇,身后又有人马来报,说是有一伙从天王寨那边流窜来的匈奴骑兵冲入了我等身后,杀进了集镇。当时我因为想着蔡姐姐等人还在那边,不敢耽搁,立即带着人马重新杀了回去。只是没有想到,保护在蔡姐姐身边的虽然有一两百的天王寨兄弟,在匈奴骑兵面前却是如此的不经打,居然都没有撑到我们回来便被那伙匈奴骑兵给击溃了。”
赵雪说到这里,陈诺心下一揪:“那……那蔡姑娘当时……”
“不要说了!”
赵雪一阵气馁:“就是因为我等晚赶回来一步,天王寨那帮兄弟没能坚持下来,不但让集镇受到攻击,起了漫天的大火,便是蔡姐姐……蔡姐姐她……”“蔡姑娘怎么了?”看到赵雪脸色,便是不问,陈诺心也是跟着往下一沉,知道多半有事了。果然,只见那赵雪一咬嘴唇,眼睛里红了一圈,眼看就要堕下泪了,“蔡姐姐她……”她还没有道出,旁边祝融青衣轻叹一声,替赵雪说了:“蔡姑娘她被那伙匈奴乱兵给掳走了!”
非死即掳,陈诺就想到会是这两种结果。只是,如果蔡文姬死于乱兵,自是另外一种结局。然而,如今却是落入匈奴人之手,陈诺听来也不免要唏嘘一声。史上,蔡文姬的命运,就是因为匈奴人的南下而改变。也正是因为她被匈奴人给掳走了,这才让她在胡地流落了多年,甚至还为匈奴人播了种,传说当年匈奴左贤王刘豹就是她的儿子。而这刘豹,也就是建立汉赵政权的刘渊之父。这蔡文姬在胡地生活多年,想来后来要不是因为曹操因为跟蔡邕的关系,这才想起她来将她从匈奴人手里赎了回来,否则可能就要老死胡地了。
本来,她的这种悲惨的命运因为前有赵雪的出现,让她无意中将她从匈奴人手上给救了下来,陈诺便以为蔡文姬的命运从此发生了改变。而且,自他误睡了蔡文姬后,陈诺也是决心要负责到底,不管是出于愧疚也好,还是怜惜也罢,反正他是准备要逆一次天,改一改蔡文姬的命运,将蔡文姬从匈奴人之手夺回。
然而,如今蔡文姬再次陷入匈奴人之手,便是不相信命运的陈诺,也是不由心里一寒。他这边一时还没有开口,倒是赵雪又即责备起自己来,与陈诺说道:“将军,这件事情都怪我,想来当时我要是早来些时候蔡姐姐也自然不会有事了。”赵雪的内疚起自她与蔡文姬多日的相处,对蔡文姬这个姐姐也是心有好感,见不得她有事。更何况,昨晚她无意间闯见陈诺跟蔡文已经有了夫妻的事实后,虽然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楚,却也认了她。想来,抛却个人的感情不说,便
是大哥哥的女人如今出事了,她如何不心急,如何不内疚?倒是陈诺,听赵雪这么一说,又不得不回过头来安慰起赵雪来,让她不需自责。转念又道:“看你们这一身的,莫非是因为蔡姑娘被匈奴人劫走了,你们便还想着要追回来不成?”
赵雪没有说什么,倒是旁边祝融青衣立即道:“我等眼见蔡姑娘不在房中,又听说她是被匈奴乱兵给劫持走了,便道还要去追上他们,好歹将蔡姑娘夺回。不想,蔡姑娘没有夺回,半道上却是遭遇到多股匈奴乱兵的攻击,想来要不是当时我等走得疾,只怕也要被那伙匈奴人给掳走。”陈诺听来心下骇然,若是赵雪等夺蔡文姬不成反被匈奴人给掳走了,那才叫陈诺后悔不及呢。陈诺暗暗的抹了一把汗,以他自己的判断,这伙匈奴乱兵厉害不过,他恐怕不是对手,就算勉强再去追赶,追不能追得到未必,只怕因此让大家受到牵连,却是实在不能轻易冒着个险。再说,赵雪等已是前车之鉴了,再傻乎乎的追上去,简直跟送死没有区别。
看来,这蔡文姬的命运,实在是堪忧啊……
陈诺心里不好受,旁边赵雪等也是看了出来。只赵雪眼看着陈诺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来,便是心有不忍,一咬牙,说道:“将军!我愿再带人马去追,便算是追到河水以北,进入匈奴人王庭,我也要将蔡姐姐给救出来!”蔡文姬的命运已经如此了,要救她也只能以后再徐徐想办法了,若因此再搭上一个赵雪,陈诺说什么也是不愿意的。
“不可!”
陈诺一把将赵雪拉回,赵雪却是盯着陈诺看了一眼,说道:“可将军……”
陈诺安慰她两句:“这件事情我们慢慢再想办法,我会派出人马追查此事,你也不必担心。”只他又想起一事,随即向她问道,“对了,你们可见张辽张将军?”赵雪跟祝融青衣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又没有张辽的消息?”陈诺自不免要失落一阵。他这无意间流露出的表情,却是被赵雪看在眼里。赵雪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嘀咕着:“这张辽到底何人,如何会受到将军如此器重?”虽然在此之前陈诺已经将张辽引见给赵雪他们,但赵雪当时也没有在意,还道是一般人物。不过此时,她却因为陈诺刻意提起他来,不免心里也有些狐疑。不过,一想到陈诺平生最是爱才之人,大概也猜出张辽是有些本事,这才引起陈诺如此的重视。
陈诺与赵雪等会合后,也立即带着人马去了天王寨驻地,与张白骑等碰头。陈诺因为先前借了张白骑千人,此时因为黑甲军等都在身边了,便将这些人马交还给了张白骑。只张白骑回到本屯这边,也立即竖起了召兵旗,不到一天功夫又收集了不下数千的人马,声势慢慢的恢复过来。不过,因为一场战乱,不但走散了高顺、李肃、徐荣等人,且让陈诺‘父母’也连带失去了消息,变成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是让陈诺着急。
而陈诺,在这里留屯了两天,派出去的人马鲜有消息传回来。不过,首先传回的却是张辽的消息,有人倒是看见当晚上张辽一部人马被匈奴骑兵冲散后,好像是往西面逃去了,至于下落却是不明。至于高顺等人,则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便是蔡文姬那边,也因为被匈奴乱兵所掳,消息更加的阻塞了。
这两天,那些被冲散的天王寨人马,也渐渐回拢了来,张白骑手上的人马也恢复到了万余之数。
至于陈诺,留屯此地,则是等候各路消息,一时也没有其他动作。‘父母’的消息仍是没有,蔡文姬那边更是因为匈奴人的退潮,也一下子渺茫起来。倒是当初前来传旨的李肃,听到小道消息,说是李肃因为当晚动乱,准备去投靠吕布,却被吕布给杀了。对于这个消息,其实陈诺也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史上李肃在办砸了解散西凉人一事后,便是被吕布找理由给治了罪,将其斩杀,夺了他的兵马的。这种事情陈诺也没有精力去过多关心,倒是想到高顺一事却是后悔不迭。
想来,当日他出兵前若非因为将高顺灌醉了,将其留在了天王寨营屯,也不会跟高顺走散。此时高顺没有了消息,陈诺不免是要唏嘘一声。高顺其人可是精于练兵,且精于练精兵,更是一个难得的忠诚度绝对可靠的将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好不容易得来的人才,如今因为一场战乱失去了消息,实在是让陈诺很是不舒服,不免担着各种的心。
只他这边心里还挂念着高顺,帐门处却是一掀,一人匆匆进来,向着他禀报道:“禀将军,营外有一人自称徐荣的求见将军!”
“徐荣!”
陈诺身子一动,眼睛一转,立即叫道:“快将他带进来!”
第百五六章:徐荣来见
蔡文姬还没有走散前,就曾与陈诺和赵雪说过,说是她这次来前已经将陈诺的‘父母’托付给了天王寨的左校。www.uu234.cc当然,除了左校,还有一人。却是徐荣。要知道,蔡文姬被匈奴攻击,带着陈诺‘父母’四走时,正是遇到的徐荣才将他们一路保护到了天王寨营屯的。只是蔡文姬当时带着两百山贼去追陈诺前,徐荣因为与张白骑斗酒喝醉了,已经是不省人事了,蔡文姬要想拜托他,那肯定是不行了,所以才有了托付左校一事。只是,左校因为死在当晚战乱之中,陈诺‘父母’的消息自然也就跟着扑朔迷离。也正是陈诺迷茫之际,此时倒好有徐荣来见,立即是精神一震。
还别说,徐荣此时来见,说不定已是保护他的便宜‘父母’来找他了。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是以陈诺听说徐荣来了,便是内心一荡,立即下令将徐荣带上来。
不过,如果徐荣真的将他‘父母’给带了来,却是见还是不见呢?毕竟,于吉老道的话可是言犹在耳呀,不能不慎之又慎。陈诺想了想,大不了在徐荣口中确认了‘父母’的消息后,再做打算不迟。他这边有了决定,心下也就大安。只是他忽然一想,好像传话的人已经去了好久了,如何仍是不见将徐荣带来?他心下迟疑,却是耐着性子拿起了旁边的一篇竹简,慢慢的看了起来。
一篇又一篇读罢,仍是没有看到徐荣过来,陈诺这边也有些疑虑了。只他到底耐得住性子,将手上半篇看完,想大概也就过来了吧。只他手中长长的半篇读完了,忽然抬起头来,仍是不见外面有动静,便是不由惊咦一声,心下着恼,立即将书简放下,喝了一声:“来人!”就要责问两句了。只他这声来人下去,那帐外也立即有人一声应诺。不过这应诺之声太过熟悉,陈诺听来不由再次发出一声轻咦。等到应诺声后,那帐门却是一动,一只柔嫩的小手将其轻轻一掀,也就掀开了。
帐门掀开,有一张小脸蛋儿露了出来。
“咦,赵雪!怎么是你!”
“呃,大哥哥……”
赵雪进来,脸上表情却是始终僵硬着的,甚至带了点淡淡的忧伤。或者说,她的眼圈是红的,像是哭过了一场。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很。要说在平时,赵雪进帐就算不跟陈诺开两句玩笑,也多半笑脸相待,不会苦瓜着脸。便是细心如赵雪,在帐中也尽量自呼陈诺大哥哥,以避免其他人看出她女儿身来。而今日,赵雪不但话语声硬,毫无生气,且还无意间犯了这个小错误,自呼他大哥哥,陈诺听来,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纠正道:“赵雪,现在可是帐下,你可得注意点。”
“哦!”
赵雪走了过来,毫无生气,便是应承陈诺的话也是有点敷衍了事的感觉。本来,陈诺因为下面许久没有带徐荣上来,便是有气了,就是见了赵雪,那也没有心情答话,故而看到是她,也没有太过注意,又将眼睛盯到了竹简上面去了。只他听到这声‘哦’也已经觉出不对劲来,便是轻咦一声,抬头了赵雪一眼,笑道:“雪妹妹,你这又是怎么了?”
却发现,赵雪一双眼睛瞧着他,带来无限的怜悯之意。陈诺心思何等敏感,一下子感触出来,又见她那通红的双眼,心里知道是有事情了,赶紧是放下竹简,走下蒲席,转到赵雪面前,一把抓起赵雪的手掌,说道:“雪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欺负你了?快跟大哥哥我说,我去帮雪妹妹你出出气……咦,你到底是怎么了,可千万别哭啊!”
陈诺头大了,没安慰还好,不想安慰她一句她倒是顺着杆子爬上来,眼睛一眨,巴巴的眼看着就要落泪了。赵雪到底是没有哭出来,只是反抓起陈诺手掌,努力将温暖传入他的掌心,一面看着陈诺的眼睛,一面与他说道:“大哥哥,我没事。倒是……倒是有件事情,希望大哥哥你知道了后,千万不要……不要太过伤心……”
陈诺听她如此一说,心不由往下面一沉:“是蔡文姬姑娘有了消息?”
赵雪一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她……是,是徐荣……”“徐荣?”陈诺听来,心下吃疑,“徐荣能有什么事情?”随即一想,又道,“不对呀,雪妹妹你又是如何知道徐荣的?哦,对了,你这次是与他同行的。你们是认识的。不过,他不是在营外么,你又是……”陈诺说到这里,却听赵雪接口道:“大哥哥,刚才我在帐下巡营,不想半路上就遇到了徐荣大人……”
陈诺听来,眼睛一转,忽然是明白了点什么:“哦!我还道徐荣这么久了还不来,原来半路上是遇到了你这个相识。让我猜猜,这徐荣刚才那么长时间不来,大概是你们久别之后有许多话
要说,这才耽误了吧?不过,雪儿你是不是在截下他之后事先跟我打声招呼呢,也免得我白白担心不是?当然了,雪儿你这么做大哥哥我其实也不怪你的,雪儿你也不必自责。好了,到现在了,雪儿你是不是可以将徐荣带上来让我见见?”
赵雪听来,却是将眼睛瞧着陈诺,道了声:“雪儿将徐大人截下没有来得及通知大哥哥你一声,确实是雪儿疏忽了。不过,大哥哥你可不可以听雪儿一句,我们现在就走,不要再管其他事情了,可不可以?”
陈诺看她神色凝重,不由微微一愣,当即说道:“雪儿这是哪里话,不说高顺他们至今没有消息,便是我那‘父母’也是一点音信也没有,在此情况下,如何能说走就走?对了,听之前蔡文姬说,我那‘父母’便是她与徐荣一道护送过来的,如今徐荣就在营外,却是可以问问他……”陈诺这边话还没有说完,立即被赵雪打断:“不可以!”
“嗯?为什么?”
陈诺吃惊的看向赵雪,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忽然想起她之前说过让他莫要太过伤心,便是心下一沉,难道,她话里的意思是跟他的便宜‘父母’有关?陈诺一想到这里,手心里一紧,捺眉去看赵雪,却见赵雪嘴唇上一哆嗦,突然贝齿咬上,犹豫了片刻,终于是抬起头来看着陈诺,小心的与陈诺说道:“大哥哥,其实……其实伯父伯母他们……”赵雪因为陈诺的关系,早已经认他的‘父母’为伯父伯母了,也叫顺了口。
陈诺看着赵雪怯生生的眼神,以及她眼睛里欲要抖动的泪花,不由心下一紧,眼睛遽然一张,猛然双手抓住她一对臂膀:“雪妹妹,我‘父母’他们怎么了?”
“这……”
话到嘴边,赵雪痛苦的犹豫着,一时也说不出口。说实在的,她真不忍心见陈诺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伤心。便是赵雪不说,其实她犹豫的动作,闪躲的眼神,陈诺也已经一下子感触了出来:“你……雪妹妹,可是我‘父母’……已经……已经……”他不敢将心中的直觉说出来,纵然是他与他‘父母’之间仍是陌生着的,但到底是血浓于水,不论如何也不能见他们有事。更何况,也许是原来身体主人的灵魂在有意无意的影响着他,让他因为此事跟着起了莫名的伤感,又咕咕的闹起了头痛。
赵雪看着陈诺痛苦的神情,一下子慌乱了起来,赶紧是反抓住陈诺的臂膀,连连说道:“大哥哥,人死不能复生复生,你……你……啊,大哥哥!”在赵雪口中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后,陈诺脑袋又是跟着一阵紧张的头痛。头痛起时,让他恍惚间如被恶鬼俯身。而这只恶鬼,仿佛是孙猴子从五行山下蹦了出来,正肆无忌惮的在他脑海里游走着,而且还时不时的威胁似的向着他龇牙咧嘴,样子可怕至极。陈诺浑身一抖,心里惊悚:“是!是他!”如果说当晚落马时只感觉出一阵裂瓜似的痛感,让他甚至不及细细去看那个突然‘造反’出来的灵魂,然而此时,这只恶鬼的猛然窜出,却是让陈诺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他,再也不敢怀疑于吉的话了,赶紧是找席地而坐,按照于吉临走前交给他的功法,吞吐的修炼起来。一旦陈诺进入沉寂状态,便是忘了所有的痛感,就算是那个肆意乱窜出来的恶鬼,也仿佛不见了。其实,哪里是不见,不过是被陈诺刻意忽略了罢了。而只要他忽略了疼感,忽略了恶鬼的存在,则精神意念集中,自然也就无法让内里灵魂寻找到破绽,自然也就无法趁机对他反噬。陈诺突然入定似的盘坐下去,头额上一阵汗珠接着一阵汗珠的哗哗滴下,面部表情更是痛苦中带着安详,这让旁边赵雪看来,自是焦急不过。
“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千万别吓我!”
赵雪蹲下身来,眼看叫不醒陈诺,也是急得差点跳了起来。只陈诺在经过一阵运习功法后,慢慢将‘恶鬼’的影子给淡化了下去,痛感也是跟着减轻了,情况也稍微好了些。他耳边听到赵雪的疾呼,眼睛虽然仍是闭着,手上做着功法,嘴上却是开口:“雪妹妹,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我现在知道了,你将那徐荣拦下来,不让他来见我,大概是怕他说不好,怕我伤心。没关系的,雪妹妹,我能承受。既然你不愿意他直言直语告诉我,那么你来告诉我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父母’他们,他们怎么会有事?”
这件事情说来的确不适合徐荣这个外人来说,更何况,说起这件事情多少跟徐荣有点关系,要是徐荣直接来说了,只怕陈诺听后悲伤之余不免要迁怒到他。而赵雪,与徐荣一路而来,也颇得徐荣照顾,自然是忍见徐荣自己来送死,故而她才将徐荣留下来,她来将这件
事情亲口告诉他。
这件事情说起来,还得从当晚说起。当晚上,匈奴冲营时,其实徐荣就已经醒了过来。他面对着突然出现的糟糕场面,心里也是骇然至极。他当时还想着此是张白骑的营盘,当去问问张白骑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他还能能出帐,倒是立即被帐外混乱的匈奴骑兵给撵的团团转。当时情况下,徐荣一来没有联系到张白骑,二来身边也没有几个可用之兵,自然只能是设法逃出营去。
只徐荣混乱之中,倒是遇到了自己先前带来的散兵,也就跟他们回合了。只是看到这些人,也让他本来还有的昏昏沉沉的脑袋,也立即想起还有一路同来的蔡文姬等人,如何不见了他们的踪迹?仗着身边有几个兵,加上匈奴乱兵还没有杀到附近,徐荣也立即带着人马回营帐找了回去。蔡文姬没有找到,倒是陈诺的‘父母’先被他给找到了。徐荣从他们口里这才知道,原本蔡文姬是领兵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临走时还让人托他照顾陈诺‘父母’。对于陈诺‘父母’,便是蔡文姬不托付,其实徐荣也绝不会轻易放任不管的。不说陈诺的地位他将来有依赖得上的可能,便是凭着良心说,他与赵雪一路而来还算说得上话,对于赵雪这小姑娘如此辛苦的护送陈诺‘父母’,他也是觉得实在的不易,又怎能忍见他们出事?也正是有鉴于此,徐荣是二话不说,当即将队伍重新组织了,将陈诺一对年老‘父母’保护在中间,带着他二人,一路从着匈奴堆里杀了出去。
说来也是幸运,当徐荣等往回杀时,那些匈奴骑兵因为急着去追击张白骑等人,却是留了一片空营给徐荣等人,徐荣等人这才没有遇到多大的阻碍,方才从着贼人阵中冲杀了出去。转眼到了白天,徐荣等人奋战了一夜,身边所剩的不过十几人了,且大多带着伤,徐荣也是心里焦急,一时不知道该往回走还是往西走。
往回走,有可能再次遇到匈奴乱兵,而往西,则与陈诺等就此错过,却是不便。徐荣思考再三,也只能往后走。只他这边还没有动身,倒是先行遭遇了一伙匈奴流寇,对着他们兜头就是一阵猛打。他身边的那些士卒本来已是负伤之身,加上人数太少,被匈奴一阵冲击,也即死伤了一大片。而混乱中陈诺的那对年老‘父母’,也是来不及逃跑,早已经被匈奴的铁蹄先后践踏在地,死于马下。徐荣当此之时也是自顾不暇,救护也来不及了,只能是带着三三两两的士卒望着山上跑去,这才躲过了匈奴骑兵的追杀。
如果说徐荣先前准备往回走是因为想要将陈诺‘父母’送回,现在却因为陈诺‘父母’的死,已经无颜再见陈诺了,也只能是往西去了。也就是路上,他听说了弘农有吕布的驻军,便道去他那里再说。然而,他还没有走到一半,却疯传吕布诛杀李肃的事情,徐荣吓得心下一寒,便知道不能再去了。想来,这次办事不利,正使李肃都被吕布给杀了,他这个副使要是过去,那还不是去送死?
既然西去的路被吕布给把持了,已经无法再前行了,徐荣也只能是转而东向。当此之时,他左想右想,实在没有招了,看来除了投奔陈诺,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徐荣这么一阵计较着,怀着忐忑的心往回走去。不过,毕竟他也算得是有心,在见陈诺之前故意先去收了陈诺‘父母’的尸体,将之一并带来了。他这么一路紧赶慢赶,这才到了陈诺这边。本来,他一路上也已经想好了说辞,准备见了陈诺说的,只是他被传入营帐来,一句话还没有开口,倒是半路遇到了赵雪。而赵雪,因见是他,又简单的问了别后消息,听说是为送尸体而来,知道了陈诺‘父母’的身死,心下也是骇然。只她稍稍计较,知道此事冒然让徐荣出面只怕不妥,最好还得由她先出面跟陈诺说清,免得误会。赵雪有了这个心思,便将徐荣留下,她自个来见陈诺。
陈诺虽然是在运习功法之中,但对于赵雪话里的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听她将整个事情一说完,他这边也已经将体内的‘恶鬼’压制了下去,方才一睁眼,勉强笑道:“你便以为我是这么鲁莽之人,好歹不分么?不过雪儿你这么做确实稳妥些,毕竟要是徐荣来亲口告诉我这些,保不定我会杀了他。好了,雪妹妹,你现在就下去,让徐荣来见我,至于我‘父母’……你先行让人帮我将他们都收殓收殓吧,我等会再过去。”
赵雪听陈诺一说,也即起身。只是,她仍是放不下心来,不由盯着陈诺看了两眼:“大哥哥,你真的没事了吗?”
“嗯,我没事。”
陈诺向她一摆手,让她先下去了。而他,却不知为何,胸口只觉窒息,眼眶一红,没来由的堕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