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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别部大司马     争霸三国txt下载     争霸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九章:我要你死

    “城外的情况如何了?”

    偃师城内,陈诺坐在帅案前,两眼扫视着下方诸将。www.uu234.cc

    “回将军!城外张济、郭汜、李三家人马早已打成了一锅粥了,从现在来看,张济一家先伏击了李,重创了他的兵马,然后又突然兵向郭汜,直接端了郭汜的本营。不过,李回去后又立即收拾了人马与张济在城外再次大战,目前胜负难料。至于郭汜所部,也是乱得一塌糊涂,主将不知所踪……”

    听到部下的报说,陈诺沉吟起来。想不到这张济还真够狂的,居然在重创了李后又即兵扫郭汜,他凭的是什么?其实,要说起来,昨晚张济对李的一场伏击战,虽然取胜了,但李人马实在过于雄壮,张济一战也未能动摇他的根本,而他也知道,若他继续追逼李只怕讨不到任何的好处,是以张济在击败李后,不得不立即弃了他而去。而在这个时候,他却又选择了攻击郭汜本部,实在了不得。要知道,他这一招也的确够毒辣的,想来任谁也不会想到,先前一刻张济还在与李拼命,下一刻突然又将兵马调头直击一直隔岸观火的郭汜所部。他这一招,可说太过出人意表,焉能不让郭汜吃亏?大概也只有张济这种不怕死的才能做得出来。

    想来,若他此一战一击不成,没能一举拿下郭汜本营,那么,这后果可想而知了。前有郭汜,后面还有个李,这个前后受击的局面只怕有的他受。而或许,张济正是因为猜出郭汜这个‘观火者’绝对不会想到他会此时出手,这才打了郭汜一个措手不及吧。然而,有大风险,自然会有大收获,他击溃了郭汜所部,不但士气跟着大涨,便是势力也必跟着大增,俘虏对方人马以自壮。而一旦他的势力得到充实后,也就攒够了本钱与李一战。他敢拼,这大概就是他的所凭。

    陈诺嘿然一笑,看了众将一眼,见他们面色凝重,便即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你们可是在想,在他三家人马缠斗之时,我却为什么一直要紧闭偃师城门不让你们出战,是不是怕死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是怕死,我怕你们此时杀出去只是送死!我之所以不战,却是在等待时机,时机一到,自然也就有你们出手的时候。现在,你们只需磨砺好刀子,等!”

    “等?”

    众将自然不明白这‘等’字何意,难道是还有援兵要来,或者是等待他城外三家杀断气了,再出城收拾他们?但陈诺不说,让他们等,他们也只能是等了。

    “嗯,等!”

    陈诺不再多说一句,一句足矣。虽然,城外三家杀得热闹,他此时出兵也的确是可以捡到便宜。但,也只是‘便宜’而已,因为他很清楚,他的势力还不足,不足以捡到更大的便宜。他偃师城内生力兵不过两千多,其余多数还在受着‘蛊母音攻’的威胁,就这点兵力出战当然不妥。而他此时如果冒然而动,不但不会达到效果,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只怕在城外三家交缠不休时,突然被他横插一脚,那么他们或许会在下一刻清醒过来,然后为了西凉的利益,暂时联起手来对付他。到那时,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是这个道理。

    要想吃豆腐,先得等他凉了一会,半热本冷之际一口吞下去,那样才爽口。

    所以,此时也只能是等。

    “将军,朱灵将军求见!”

    听到朱灵二字,陈诺心下一动,他不是在守城么,怎么这个时候突然从城南赶了回来,难道……难道是昨天送出的礼今儿见效了?

    他立即吩咐道:“快传!”

    传令兵应了声诺,立即躬身退下,不过片时朱灵跨步上前,在众将注视下,缓缓向着陈诺走来,称了声将军,说道:“恭喜将军!将军,这郭汜一路数百残兵来到我偃师城下,末将按照将军事先命令,已开城迎他们入城了,特来向将军复命!并请示下一步的安排。”

    “呵呵……果然奏效了,郭汜这小子临难之际还当真是想到了我,倒是不笨!”

    陈诺心下满意,立即带同朱灵诸将,一起来到城南大营处,接受郭汜的‘投诚’。那郭汜一见到陈诺,那可是如见到了再生父母,只将昨晚如何遭到张济这厮人马的无礼攻击向陈诺说了一通,恳请陈诺帮他报仇云云。末了,他为了表示诚意,特意将陈诺昨儿送给他的礼金不但拿了出来,且还搭上了双倍之数,全都送还给了陈诺。

    陈诺推辞两句,也就‘不好意思’的收下了,让人抬入帐中。他一面请郭汜等人入帐商议,一面说道:“说来,将军你受到盟军无礼的攻击,我陈诺对于将军你的遭遇是深表同情。同时,对于张济这厮无耻的行径也是深表谴责!只是,说到复仇一事,其实我能做的很少,关键是要看将军你了。若说到此时还有谁能够帮到将军你的,大概也只有将军你自己了。”

    “我?”

    郭汜听陈诺如此一说,心头咯噔一跳,生怕陈诺不帮他忙,又赶紧说了一堆的好话。那陈诺斜眼看他,只见此人脸上圆乎乎的,相貌甚是粗鲁,且一张牛腩肚子挺得老高,大概他脑细胞都长到肚子里去了,除了凶狠,却是一无是处。此时想来,实在不明白,当初他与张济、李等在陈留、颍川一带‘斗法’,居然没有被其他两家吞得骨头渣子不剩,且还得了这些兵马,实在是太过侥幸。

    当然,陈诺在事先准备要利用郭汜的‘贪’来离间他们三人时,却实在没有想到会收到如今这个效果。不但卖了他他不知,且他最后还傻乎乎的真的在有了难处后立马想到了他。看来,他既然自投罗网,若不好好利用利用他实在对不住他了。

    陈诺嘿然一笑,说道:“将军你听我说,你在城外一战是小败了一场不错,且还连带着本营也被张济那厮给端了,的确是吃了不少的亏。可将军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一场小败,并没有伤及到根本,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趁张济与李两家大战之时,立即竖起大旗,向四方召集那些尚未投降张济的那帮残卒,而只要将他们收拢来,只怕也不在少数。到时你有了人马,自然也就可以报仇了。而我的作用,最多不过是借给了将军你一个暂时的庇护之处,好让将军你有个地方整顿人马,重新再战,将军你说呢?”

    郭汜听陈诺一说,也似豁然大悟,对啊,他败出来时身边只跟了数百的人,但他带来的有三四千之数,不可能一口气被张济吞了,只要他振臂一呼,那些残兵败将也必跟着云集啊。郭汜眼睛一亮,赶紧道:“如此,将军你可就是我郭某人的再生父母了!”

    “不客气!”

    接下来,郭汜就是凭借着偃师城,派兵四出收拢人马,将他们带回偃师。还别说,这样一来,不过两天时间却也已经召集了千余的人马了,加上原有的也有两千之数。那郭汜看到这些人马,信心也是徒壮,对于陈诺的感觉之心那是更甚。

    ……

    “哼!欺人太甚!”

    就在郭汜败退偃师投靠陈诺之际,那张济也已经跟李打过了数仗了。可惜,李自被张济伏击一场后,根本虽然未动,却奈何士气惨淡,以至于败多胜少,目下也只能是暂时龟缩大营,不敢直面张济。

    李进帐来,脱了头盔,丢掷在地,旁边诸将看他满脸鲜血,两眼怒起,火起太甚,也是不敢做声,纷纷退让。那李走到帅案前,突然别过眼来,看向旁边,却是红衣主巫祝融红衣仍是坐在旁边,看他来并未一动,心里不由怒起。

    前次她替李画策,说是‘黄雀在后’不想反而中了对方的伏击之计,以至损兵折将,灰头土脸败回了本营。他当时回来,虽然一肚子气,却也知道不好发在她的身上,毕竟‘策略’之事不能说准就准的,战场随时都是在变化着,失策也是常理。更何况,自苏离突然出逃后,他祝融红衣就是本营中独一无二的‘主巫’了,为了尊重于她,他是不好发火的,是以压抑到今都未曾说祝融红衣一句。

    但,今日,在一战败后,贼人都到他辕门前骂战了,他却始终不敢出战,不得不龟缩起来,实在窝囊受气,本是一肚子火了。他此时突然看到旁边红衣主巫悠闲的坐在哪里,仿佛没人事儿一般,他那心中的火也被她点了起来,不由眉头一起,回到席上,看向祝融红衣,冷声道:“主巫大人,不知你对于目前的局势有什么想法?”

    “哦?”

    祝融红衣听他来问,乃转过头来,反问他:“将军是在问我吗?”

    “当然是在问你!”

    李脸上青筋大动,僵着脖子吼了出来。

    嗡!

    帐内静极,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李身上转向祝融红衣。大概,在他们看来,将军一向对于‘主巫’大人都很是宽容的,大概很少有此时这样用如此生硬的口气说话,他们也不免有些吃惊。

    静极之后

    那祝融红衣突然轻轻一笑,说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将军你此时怒我,看不得我,大概是因为你前次一战红衣我算有遗策,还在怪我吧?将军你若是看不惯我呢,红衣我走就是了,何用将军你如此动怒?”

    祝融红衣说着,笑盈盈的站了起来,倒是把李闹了个尴尬脸,想要出言留下她,却是不好开口了。毕竟,他帐下就她这么一个主巫了,以后用得着她的地方还多,怎好轻易得罪她?但若是马上赔罪,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咳咳……”

    李假意咳嗽了两声,想要开口说话,那帐外突然奔进来一个传令兵,向他呈上一封密函,说道:“将军,这是主巫大人派人送过来的密函,说是兹事体大,一定要让将军你亲自拆看。”

    李一愣,看了祝融红衣一眼,想她就是‘主巫’,本人在这

    里也没有走开,怎么又有一个‘主巫’让人送什么密函呢?只那传令兵后面又加了一句:“对了,是苏主巫。”李听来,这才明白,准备伸手去接,随即拍案道:“混蛋!苏墨这个贼子私自叛逃出营,他还有脸送什么密函回来?不看!”

    李一句不看,倒是让祝融红衣将密函拿在了手里,拆开就看了。

    苏墨,苏墨给李的信,还是密函,祝融红衣怎能放心不看?自上次苏墨半夜出逃后,祝融红衣便留在李营中,为的是防止他跑回来,并且一面派人四出找他,只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这之后,她只当他跑远了,从此隐匿了,或者是因为‘尸爆’和‘蛊母音攻’的两大反噬让他积重不返,死在荒野了。可现在突然又有了苏墨的消息,祝融红衣焉能不紧张?

    “你……”

    传令兵手中密函突然被夺,脸色不由一变,他也没有想到旁人会夺他人呈给将军的信,还怕将军会怪罪,赶紧转过身来,还要看是谁这么大胆。但他的举动立马被李给制止住了,一挥手让他先下去了,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多想,反正苏墨是叛徒,对于叛徒的事情他还真不关心,祝融红衣既然想看,那就让她看好了。

    只是,祝融红衣展开信来,只随便扫了一眼,立即是脸色大变,突然丢下信函,将身望着帐外飘了去,转眼不见。那李微微一愣,赶紧叫道:“红衣,你这是……”

    叫她已不及,拿起士兵捡起来的那封所谓的密函,李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寥寥几笔,写道:

    罪人苏墨百拜将军足下:

    将军!墨自知不能见容于红衣,亦不能见容于将军,唯有以死明志,以报万一。墨,此去偃师,只求一战而殁陈诺诸贼,势必搅得他天翻地覆。将军且宽心,容墨佳音。勿念!

    墨字。

    “苏墨这是要干什么?”

    李拿着手中密函,反复的念了几遍,实在不明白苏墨此中何意,何谓一战而殁陈诺诸贼?难道他是孤身深入偃师,准备以一人之力独抗陈诺?这,这实在太过疯狂了吧?不过……他可是主巫大人,身怀‘蛊母音攻’等奇术,难道他……

    李一面咋舌,不敢相信,一面却又极为期盼着,满身激动。若苏墨一战而殁陈诺等人,得了偃师,那他也势必跟着翻身,很是期待啊!

    ……

    偃师城内,县寺大厅之上。

    “苏……苏黑土感谢将军等救命之恩,今日特来拜谢!”

    一身黑袍,假名苏黑土的苏墨,他全身上下除了脑袋露在外,其余皆都罩在黑暗之中,与整个大厅昏暗的气息几乎融为一体。

    苏墨,他为了摆脱祝融红衣的纠缠,不得不在身负‘蛊母音攻’的反噬之下,又启动了另外一个黑暗巫术‘尸爆’,虽然他当晚逃了出去,却是身负重伤,几乎奄奄一息了。要知道,‘尸爆’乃禁术,施展出来受到反噬的程度绝不亚于‘蛊母音攻’,他受到两道反噬不死已经很是难得了,且还能逃脱祝融红衣当晚的追击,也实在是侥幸。

    这之后,他昏迷于山中,偶尔醒来时,他发现了朱灵一行,于是,在拖着病体之下,故意在路上被朱灵巧遇,带回了偃师城内。而他,也的确是得了朱灵等人的照顾,方才在两日内好了过来。当然,他之所以决意进城来,也已经有了准确的目的。他抱了一死的决心,也决意要跟祝融红衣一争到底,绝不承认他会输给她。而他,将目标直接选择在陈诺身上,为的就是一击见效,这样,只要祝融红衣所投靠的新势力倒台了,那么也足以判断是他赢了,他这最后一口气也就算是出了。为了此战成功,虽冒着同赴黄泉亦无怨也!这是信念,没有比信念让他此时更加的坚定他所做出的这个决定。

    而他,当然也知道,此刻祝融红衣为了防范他回去跟李碰面,暂时势必会呆在李军中,那样,他入偃师城来假扮‘苏黑土’,也就不会有人认出他来,更不会怀疑到他。起码,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算知道了,那也迟了。

    迟了!

    他已拼了一死的信念,也要陈诺死,与祝融红衣斗到底!

    而他,之所以有如此信心,则是因为,他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没有使出来。

    ‘蛊母音攻’,一个让陈诺等人谈之色变的词汇,相信,在他内力的催动下,也必起到最后的效果,以求一击而击杀陈诺,击杀厅上所有的人。甚至,任何敢于抗拒他的人!

    抗我者,死!

    嗡嗡嗡!他在说话时,开始催动起内里的气息,因为,那里有一只虫,它就是真正的‘蛊母’。只要催醒它,那么,一切靠近他的人,都得死!

    “嘿!”

    苏墨抬起头来,眼睛里的寒光森然绽放,这让与他对视的陈诺,不由的猝然而栗。

第八十章:生有何欢

    “郭将军,你当真以为他陈诺就是好人吗?诚然,他是让你在偃师城招兵买马,收拢残卒,表面上确实是帮了你一个大忙。UU小说可你也别忘了,眼前这个局势到底是谁给你造成的。你可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想来若非你贪图他的那点钱财,又何止于让张济将军他们嫉恨于你,从而不顾一切的想要铲除你。郭将军,你若不听我的,你就算收拢了残卒,只怕到时候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那可就当真是冤枉了!”

    苏墨的话言犹在耳,大帐中,郭汜翻来覆去的坐不踏实。

    “还有,如果将军你已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们就联手行动!我先去陈诺那里拖住他,将军你则可趁此机会立即行事。若将军能够一举歼灭了城南的驻军,则大事定矣!至于此后的事情,我会帮助将军你在李将军面前说话,这样,有你我两家联合,还怕一个张济不成?”

    “笃笃笃……”

    帐外走进来一名士兵,低声向着郭汜禀告:“将军,苏墨已经去陈诺那边里了。”

    “啪!

    郭汜眼睛连转着,皱着眉头一时没有说话。苏墨的这些话都是昨晚上他秘密进入他大帐告诉他的,应该是任何人也不知道,他说完就走了。只是,为了此事害了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一直考虑着这其中的利弊。要说起来,他从城外败后能得陈诺‘收容’心里很是存了感激,只是昨晚被苏墨这么一说,他的原有的那些观念也一下子被他颠覆过来,以至于不得不将陈诺重新审视。而这一番审视,突然发现苏墨的话十分有理,也就对于当初陈诺送他大礼的意图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本来,他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一夜思考下来也当真的相信了苏墨的话,似乎一下子被他给点醒了,同时身上冒了一丝丝冷汗。只是,虽然陈诺想利用他被他给‘看透’了,但他此时毕竟是在陈诺的偃师城内,人家是主人,要是冒然行事,只怕也讨不了便宜,到时反客为主不成反被主人一巴掌给拍翻在地,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有鉴于此,他郭汜一天下来,都是魂不守舍,一时狠不下决心。

    “啪”“啪”“啪”“啪”……

    他握着拳头在木案上轻轻击打着,咬着牙,似乎难以下定决心。想了想,随即说道:“让张、李各位将军过来!”

    ……

    “啪”“啪”“啪”“啪”……

    朱灵帐中,将军朱灵手敲着木案,同样的心事重重。

    昨晚苏墨突然去见郭汜,他们肯定都以为做得密不通风,不会让人知道,然而,这个消息连夜就报给了朱灵知道,朱灵也即请示了主将陈诺。陈诺给他的命令是,以静制动。所以他,现在还在等,等着对方如何行动。

    “朱将军,苏墨已去县寺见陈将军,郭将军那边似乎也有了动静!”

    听到士兵报上来的消息,“啪!”朱灵一只手指重重的点在木案上,同时站了起来:“好!准备行动!”

    ……

    而与此同时,偃师县寺,大厅内,苏墨暗暗催动腹内‘蛊母’,准备以最后一击。

    虽然,早在这之前陈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让陈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神秘的黑袍人,居然就是上次在城外释放‘蛊母音攻’的苏墨!所以,他现在的这些准备,只怕都没有效果了,最终还是失算。

    若让苏墨催醒了他体内的‘蛊母’,则很可能转瞬之间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只怕就连陈诺也未必能够逃得过。

    “死、死、死……”

    苏墨抬起头来,与陈诺突然对视着,口里轻轻念着这个‘死’字,而几乎就在同时之间,陈诺只觉得心口一疼,一口腥甜的血液往着喉咙里涌去。“这是怎么回事?”陈诺脸色赫然大变,而他身边立着的那位小姑娘苏墨,就在同一时间,嘴巴猛的一动,啪的一口血吐了出来。苏离抬起头来瞬即看向苏墨,瞪视着他,又即与陈诺眼神对接,想要告诉他,是‘蛊母音攻’,赶紧逃!然而,什么也到来不及了,一旦‘蛊母音攻’催动,百米之内瞬息之间皆为死鬼,哪里去逃?

    “嘿嘿嘿!”

    苏墨再无顾及,只要他反手再次催动,内里气息一旦鼓噪起来,那么他们也将必死无疑。

    而大厅之上,还站有十数名武将,他们皆都是在同一时间内感到了这种莫名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人窒息,让人颤栗,让人五脏内气血翻滚,有如翻江倒海,极其难受。

    眼看着,只一个覆手之间,厅上人将要毁灭于一瞬,然而,厅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啸,一人厉声喝道:“苏墨!你要天下人给你陪葬,难道就连你妹妹也不放过吗?”

    “我妹妹!”

    苏墨胸口顿时一窒,脑袋一嗡,手上一顿,连忙止住接下来的动作。然而,他一旦催动‘蛊母音攻’,突然又半途而废,实在跟自残无益,顿时喉咙腥甜,喷出一口热血来。呼!同时间,陈诺等人涌上来的血,顿时止住,气色也瞬间恢复正常。但也只刚刚一瞬,已然让众人感到了死亡之气息,有如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皆是惊骇不已。

    妹妹!那个失踪了许多年的妹妹,居然还有人提起!苏墨疯狂的转过身来,眨眼间只见一道红色残影一闪,掌风迭起,直朝他胸口砸来、当此之时,他苏墨甚至都忘记了抵抗,直接吃下了这一掌。掌风所击,胸口大痛,整个人跟着朝后飞出半丈,跌倒在地,狼狈至极。但他,只抬头看了一眼眼前人,立即是强忍着胸口的跌宕,从着地上爬了起来,扬声道:“我妹妹?我妹妹在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妹妹?”

    而此时厅上,那一道红影落下,立即是扭头看向陈诺,向陈诺示以一笑。是她,祝融红衣!她的身份到目前为止还是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她这么一突然的出现,那厅上诸人都是沸腾了起来,还想着要冲上前去护主陈诺。陈诺脸上一变,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来,方才问道:“红衣,你怎么这么莽撞,出手就伤人?”

    祝融红衣没有辩白,倒是旁边苏离说道:“将军,若非这位姐姐及时出手,只怕我们今天厅上诸人就要死在这厮的‘蛊母音攻’之下了!”

    陈诺全身一震,怪不得刚才气血翻涌,原来是差点被人暗算了。他看向祝融红衣,只见那祝融红衣向他点头道:“不错,你眼前站着的这位就是苏墨,李军中的黑衣主巫。”

    “苏墨?苏黑土?嘿嘿,原来是黑土墨!”

    陈诺喃喃说着,看了苏墨一眼,想到一事,说道:“记得红衣你说过,这‘蛊母’虽然被你灭了其一,可还有其一,所以你上次当了我的面杀死那一只时不但没有效果,反而害得我猛吐了一口血。只是不知道,这另外一只……”

    祝融红衣咯咯一笑,说道:“一般来说‘蛊母’只有其一,但有时为了增加音攻效果,也会用另外一种法门,将一只‘蛊母’分出两只。这,当然也是为了迷惑他人,让人不知底细。所以我当时从他手里拿走了一只‘蛊母’,并没有怀疑其他。只可惜,等到我反应过来,想要去抓他要另一只,他却被我一击后逃得不知踪影。不过,今日看来,他确实胆大妄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倒是可以亲口问他另外一只所在了。”

    苏墨说着,这才将眼睛扫向苏墨。

    苏墨急着‘妹妹’,一时没有得到她回应也是十分的着恼,但为了从她口里得到妹妹的消息,也只好是忍气吞声,没有继续鲁莽行事。他鼻子一哼,嘿然笑道:“不错!这‘蛊母’的确是有两只,但你万万不会想到,这另外一只,却是在我的肚子里。哈哈哈!”

    “肚子里?”

    陈诺听来当真不可思议,这种恶心的虫子放在肚子里,莫非是疯了么?

    祝融红衣听来不然,却是脸色一暗,咬牙道:“只怕在我出现之前,‘蛊母’也不过其一吧?但你在我出现之后,也便猜到我此来目的不善,所以立即将‘蛊母’一分为二,一份交给我,一份自己却藏了起来。果然,还是你聪明,懂得自留退路!而我若记得没错,在你距离上次施展‘蛊母音攻’时尚且没有多少天,而若想再次强行催动‘蛊母’,则必放于体内,方才有效。如此一来,不但随时可用,且还增加两倍效果,将音攻直接杀伤范围从三十多丈提到六七十丈。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虽然能够奏效,只怕你受到的反噬不但加重,且寿命猛然减至三年。也就是说,你一旦强行催动‘蛊母音攻’,那么你剩下的日子也只有三年好活了。呵呵,你为了要赢过我,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你以为值得吗?”

    “哈哈哈哈!”

    苏墨一阵狂笑,说道:“还记得数年之前,你我二人为了争夺独一无二的‘主巫’之位是如何较量的吗?那时我尚且不惜生死,为了赢你不惜动用了数个禁术,又让你在李军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这才将你逼走,这么些年过去了,我都记得,你能不记得吗?哈哈,既然在数年之前我都胜过了你,让你心灰意冷,难道数年之后我还能输给你吗?为了胜过你,就算是死,那也是绝对值得!再者,我苏墨自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又失去了可爱的妹妹,在这个世上便再也了无牵挂了,也唯有以斗狠争胜为乐趣,若然连这最后一点的乐趣也被你给剥夺了,你让我生有何欢?”

    祝融红衣听来,脸上一白,咬牙道:“是啊,数年前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你不提我还真是忘了。不过,你忘不了这些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是无所谓了。反正,早在数

    年之前我就已经收回了利息,却也没有吃亏。”

    “利息?”

    苏墨双眼遽然一颤,嘴唇上不由一抖:“什么利息?”

    “哈哈哈哈……”

    祝融红衣将身一转,笑道:“我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那妹妹……”

    “我妹妹!”

    苏墨身子俱颤,赶紧道:“你把我妹妹怎么了?不!我妹妹已经在数年之前失踪了,你又怎么知道我那个妹妹的?不,你今天一定要说清楚,我那妹妹在那里,她怎么了?”

    苏墨整个人激动起来,拼命抓着祝融红衣的衣服,两眼赤红的看着她,已经语无伦次了起来。

    祝融红衣倒是嘿然的笑着,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不用这么激动,你妹妹是数年前失踪的是吗?那你可不可以告诉你,数年之前你在李军中时,你那妹妹又在哪里?”

    “我那妹妹……”

    苏墨痴狂的松开祝融红衣的衣服,转过身来,左右乱转起来,喃喃道:“我那妹妹……在数年之前!数年之前……对,我想起来了。数年之前,我虽在李军中任职,但我并没有带她在身边,也不能带上她,只好,只好在附近找了户人家,将她,将她寄养在了那里。可是,后来我随李一起讨伐羌胡乱寇,去了数千里之外的沙漠,便暂时与我那妹妹分开了。这一别就是几乎半年时间,可就在半年后我回来,却发现我妹妹她不见了。不见了……对,是不见了!红衣,红衣,你知道我妹妹她那里去了吗?你,你一定是知道的,对不对?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快告诉我,我妹妹她到底去了那里,她去了哪里?”

    陈诺作为一个外人,听他们说起当年之事,却是一时不能完全了然。但听祝融红衣信心满满的提出她的妹妹,也不由向祝融红衣投去一眼,他的那个妹妹八成跟她有关系。

    果然,只听那祝融红衣咯咯咯一笑,说道:“哦,原来你也没有忘记啊,你也知道你也有一个妹妹尚且留在外面,可你有想到你将她留在外面是否会有威胁呢?那里可是羌胡还有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想来土匪们还有羌胡那些厮杀汉子,他们只要在那里随便一次扫荡,你以为你那妹妹还有命可活吗?”

    苏墨听来,微微一愣:“是!我知道危险,可我一时也不能放她在身边啊!不过,你刚才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那妹妹是被羌胡或者土匪给劫持走了?不,这不可能!”

    祝融红衣却是笑道:“这当然完全有可能!但幸运的是,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我已经替你解除了威胁,所以你也不用着急,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苏墨整个人激动起来,两只手抓着她的手臂,仿佛欲要将她那两只纤细的手臂给捏碎:“不对!我那妹妹是被你捉了对不对?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祝融红衣将他两只手拿开,目视着他一对赤红的眼睛,嘿然笑道:“其实呢,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妹妹突然不见了之后,不但意志没有消沉,且因为从此没有了牵挂,反而争胜之心大增,当年我就不会接走你那位妹妹了。哎,现在看来当年我真的很是失误啊。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完全让我吃亏,毕竟让我看到你这个做哥哥对于妹妹的突然失踪却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难受,以至发出‘生有何欢’的感叹,想来,我这么做到底还是有点好处的。起码,我在精神上是打败了你……”

    苏墨身子一动,连连问道:“你承认了,你是接走了我妹妹对不对?我妹妹,她又在哪里,你还我妹妹来!你还我妹妹来!”

    苏墨此刻有如疯癫的状态,两眼赤红,扫视着厅上诸人。此时的厅上,除了祝融红衣,就只一个陈诺还有一个女扮男装的苏离,根本看不到第二个女人。他找了半天,一个女人也找不到,怎么会有他的妹妹?突然,他两眼一起,一把抓住祝融红衣,大叫道:“妹妹妹妹!你是我妹妹!你是妹妹!妹妹,哥哥知道错了,当年是我不该留下妹妹一人独自在村中,哥哥我错了。妹妹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找得你好苦啊,妹妹,我找得你好苦啊,你跟我回去好吗?妹妹!”

    “……”

    陈诺看了看苏离,难道他是疯魔了,怎么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起来,还乱认起人来了?便是陈诺身边的苏离看来亦是不由摇了摇头,抓住陈诺的胳膊,不忍心的说道:“陈哥哥,那人好可伶啊,他与他妹妹都失踪了这么多年了,他一定很痛苦吧?”

    陈诺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祝融红衣倒是乖巧,也不去理会苏墨胡搅蛮缠,只是回过头来,无奈的跟陈诺一笑:“让陈将军你见笑了,这一下子倒是突然多出了一位便宜哥哥来了。”

第八一章:红衣请战

    “不!”

    苏墨突然放开祝融红衣,叫道:“你不是我妹妹!妹妹,妹妹,你在哪里?”苏墨此时如疯了似的,转过头来,左右乱找。www.uu234.cc突然,他看到帅案前坐着的陈诺,和身扑了过去,抱着陈诺又是一通乱叫:“妹妹,你是我妹妹!”

    “……”

    陈诺两眼翻白,看到旁边祝融红衣伸手掩口嘲谑的笑,他是颇为无奈的一把推开苏墨,说道:“老兄,我是男的!”

    “男的?男的?”

    苏墨嘴巴咕哝两句,仍似没有明白过来,抓着陈诺的袖子不放。可怜陈诺扯了两下没有将袖子扯回,瞥眼看到旁边呆愣的苏离,赶紧叫道:“苏离,亲卫的职责何在你不知道吗,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他赶快拉开?”

    “哦!”

    苏离听到陈诺吩咐,赶紧是嘴上叫着‘这位大叔’,手上一面拼命去拉苏墨。那苏墨两眼赤红得可怕,被苏离伸手一扯,突然回过身来,望着苏离瞪来。“啊!”这对眼睛太可怕了,红得如此惨烈,苏离突然与他对视,吓得不由轻呼一声,就要撤开手。然而,她的手却被苏墨回过身来一把抓住,抓得铁紧,苏离几乎挣脱不开。

    静,静了片刻。

    陈诺投眼看去,心里不由一紧,不可能吧?

    苏墨那对赤红的眼睛,居然在看到苏离的片刻之间,缓缓的缓缓的放出了柔和的光芒,杀气消失了一半。

    而苏离,在突然的惊吓,再到与苏墨相互的对视,不过片刻之间,脸上的神情也是跟着一变。她那蹙起的眉头轻轻的一颤,嘴唇一抖索,眼睛迷茫着,一会儿睁大一会儿眯小,仿佛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她低眉,嘴巴上喃喃道:“这人……这人我怎么好像是哪里见过?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啊妹妹,你一定是我妹妹!”

    苏墨神色柔和了片刻后,突然又两眼圆起,抓着苏离的双手更加的紧了,整个身子跟着抖动,愈发的厉害。

    他们之间某种熟悉的对视,在外人陈诺看来,一眼而惊。难道……不会吧?陈诺假意咳嗽两声,说道:“苏离,那晚我就说他可能是你的哥哥呢,你看,原来我没有说错呐,你们原来还真是兄妹。哈哈,恭喜恭喜!”

    “兄妹?”

    这是怎么回事?苏离想不通,想要辩驳,却突然间觉得所有语言都变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她想挣脱,却又舍不得这种说不清的熟悉感觉。这种感觉,悸动神经,让她片时陷入混乱之中。

    “咳咳!”

    祝融红衣走上前两步,突然放声大笑:“将军,你不要开玩笑了,这位又怎么会是他的妹妹呢?难不成‘她’变性啦?哈哈,有趣!怎么,这位小哥,你不说话,还当真要认一个便宜哥哥啦,你莫要告诉我你愿意不把自己当男人?”

    “男人?男人!不,你不是我妹妹!”

    苏墨听来浑身一震,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苏离,赶紧是丢开手。他站起身来,左右张牙舞爪,大声狂叫着:“妹妹,妹妹,你在哪里?”突然转过身去,望着厅外就跑。

    祝融红衣当头棒喝的一句话,顿时让苏离反应过来,心里大骂道:“我真是糊涂,苏离本不是我姓,他与我又有何干?就算他是我什么亲人,但我应该与他同姓才是,又怎么会姓……”她把眼睛转向祝融红衣,突然与祝融红衣眼睛微妙的一触,又赶紧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退在了一边。

    那祝融红衣从苏离身上撤回眼睛,看到苏墨就这么跑了出去,又即向着陈诺说道:“将军,他不能走!”丢下一句话,又即转过身来,不过瞬息之间,红影望着厅外一扑,等他折返时,已抓了黑衣苏墨回来,丢在了厅中。

    “他是不能走!”

    陈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苏墨身怀‘蛊母’,怎能让他说走就走?不过……陈诺问道:“红衣,他刚才说那个‘蛊母’就在他肚子里是吧?不知如何才能取得出来?”

    祝融红衣笑道:“杀了他,‘蛊母’无以生存,威胁自然也就解除了。”

    陈诺想了想,看了地上苏墨一眼,心有不忍。先前时,他因为苏墨突然口出狂巅之语,还道是他装疯,但经过后面仔细瞧来,却不像。一个人,他再怎么能装,他那对眼睛却是很难骗得旁人的。而,他这人虽然很坏,甚至为了一念之胜,居然不惜身蹈险地,要来暗算他,也足以让他死上一万遍。但,当他看到,他走到了今日心里仍是存有亲情之念,仍是顾虑到他的那个妹妹……顿时,让他陈诺起了恻隐之心。

    一个人再坏,他能顾念亲情,那么还是有救的。起码,不必要急着给他判处死刑。

    陈诺想了想,说道:“你看能不能这样,反正他都已经成这样了,让他自生自灭可好?只要他远离了我们,自然也就威胁不到我们了,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祝融红衣一笑,说道:“

    道理是这道理,不过……这个‘蛊母’存在人肚子里时间本不长,若是现在击杀了它,大家自然也就没事,可若是让他自然死亡,则……不是我威胁将军,这‘蛊母’若是自然死亡,只怕临死那一刻诸位也会受到牵连。将军你或许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但我可以告诉你,若是让‘蛊母’立即死,‘蛊母’无法反抗,也就没事。而若是让‘蛊母’在人肚子里死,它身死之日也必提前感应,则必折腾一翻,搅得施法之人体内翻江倒海。到那时,不管‘蛊母’与‘蛊子’相隔多少路,它都会让它的‘蛊子’感应到。而一旦‘蛊子’躁动起来,自然也就是中蛊之人身死之日。”

    “当然,便是连施法者本身,若是没有及时取出,则‘蛊母’在他体内身死之日,也必是施法者死亡之时。而这种痛苦折磨,无异于常人百倍,对于施法者来说是最大的‘反噬’,一般人的不会这么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个疯子,他为了胜过我,居然会干冒这个危险。”

    祝融红衣说着,对着负伤在地,抱着她大腿叫着‘妹妹’的苏墨摇了摇头,报以同情。

    陈诺听来,眉头微微一皱:“那么说来,我们现在除了杀了他取杀了‘蛊母’,就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祝融红衣哑然的看着陈诺,点了点头:“将军仁慈,红衣我佩服!说来,我红衣虽然与他斗了这么些年,但一朝要是杀了他,不免又深感寂寞,实不忍心。既然将军问起,红衣我尽力便是。至于能不能成功,这要看他的命数了。”

    祝融红衣说着,蹲下身来,一只手钳住苏墨的那对抱着她大腿的猪蹄手,对着他哄道:“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做个游戏?若是你配合好了,我就让你见你妹妹,好吗?”

    “妹妹?好!”

    苏墨点了点头。下一刻,他听从祝融红衣的命令,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啊。”

    “啊。”

    突然

    一声梭,苏墨张口之际,从着祝融红衣袖子里立即飞出了一条红色的小蛇,小蛇入口,片刻即没。苏墨抓着祝融红衣的一对手,立即是往回缩,握住了喉咙,掐得死紧。片刻,又即捂着肚子,喉咙里发出了垂死挣扎的吼叫,额头里立即是汗珠滚滚,身子痉挛在地,眼看痛苦至极。那站在陈诺身边的苏离,在看到红蛇的那一刻,轻啊一声,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便是陈诺看来,也是不由的头皮发麻。说来,虽然见过这条灵蛇已经不是一次了,但仍是没来由的感到不舒服。

    真要命,晕蛇!而且,他晕,苏离也晕。

    “啊~~”

    片刻后,苏墨本来平坦的肚子在黑袍下突然鼓了起来,如做举拳之状。一拳头举起来,但半个呼吸之间,拳头落下,跟着,他空荡的肚腹一物如柱,往着喉咙里钻来。又是电光石火间,那物涌到喉咙那里,掐住了片刻。顿时喉咙撑起,有如馒头,几尽裂帛。眼看就要撑裂之际,突然那物往上一涌,呼的一声,入了苏墨的嘴巴里。苏墨嘴巴如鼓,赶紧是拼命的张开。霎时间,一物冲出,落在半空。

    本来那条筷子粗细的小蛇,此时肚子中间如鼓,很是骇然。但也不过片时,红色灵蛇足弓而起,突然扬起脑袋,张开嘴来,往下倾泻。呼啦啦,不知吐出了多少腌之物。在这腌之物里,有一黑色之物有如半个拳头大小,落下来,在腌之物里洗了洗身,又即爬了起来。似乎它也感到了危险,赶紧是望着厅外爬去。

    “嘶!”

    半空中,灵蛇勃然而怒,吐信而叫,又是一声梭,望着那物直击而去。啪啪啪,几个战斗间,那物被灵蛇直接给咬死,摔出了丈远,翻着肚子死翘翘了。“回来!”这条灵蛇上次受了苏墨所施的‘尸爆’之灼伤,虽然已过去了多天,也给它料理了伤口,但却并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若是在平时,灵蛇入肚早已经将他物给咬死了,此时居然还让此‘蛊母’活着出来,实在未有之事。祝融红衣也深知灵蛇还没有完全康复,不便让它久处外面,赶紧一声招呼,让它重新回到了铜鼎之内。

    祝融红衣转过身来,向陈诺说道:“将军,这次‘蛊母’是当真死了,威胁解除,将军当可放心了。”

    陈诺一点头,虽然这场面跟第一次没有什么区别,且腥臭无比,但好在‘蛊母’已死,他也算是真正可以松下这口气了。

    这时,刚才那痛死了片刻的苏墨,也即醒了过来。他坐在地上,仍是叫着‘妹妹’‘妹妹’,显然,刚才的那阵痛楚也并没有刺激他醒转。他张口乱叫着,恍然间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轻唤了一声什么,让他惊骇而起。

    “小苏苏!”

    是,是‘小苏苏’!这声‘小苏苏’,是那个没大没小的妹妹,自打懂事以来就一直对他的称呼。他听来,恍然间跳了起来,朝着厅外大步奔去,一面叫道:“小妹妹,小妹妹,小苏苏在这里!小妹妹你在哪里呀,

    小妹妹……”

    声音远去。

    这时,被苏墨在寺内这么一阵疯跑,也即惊动了外面的守卫。他们跑上厅来,向陈诺讨要命令。陈诺手一挥,命令道:“没事!你们随他去,不得阻拦!”同时,陈诺捏着鼻子,从蒲席上站了起来,让他人进来处理厅内那堆腌之物,也太难闻了。只陈诺刚刚站起,又有人走了进来,向陈诺报告:“将军!贼将郭汜突然起兵反叛,欲要攻击我城南大营,现下已为朱将军率部平定。战乱之中,贼将郭汜被乱箭射杀,从叛贼人死伤三四百,余下的一千六七百人为我军控制,缴了兵器,朱将军特让我来讨要将军命令。”

    听到这个消息,陈诺是眉毛一挑,神情轻松。

    郭汜死于乱箭,这正是陈诺想要的结果!他让他入城,目的就是要让他替他召集残部,而一旦残部得到收拢,那么郭汜也就没有了用处。本来,陈诺还头疼着要不要骗他出城跟张济杀一场,到时借了张济的手杀了郭汜好吞并其军。只是,昨晚上朱灵突然报说被他救的那个‘苏黑土’有异动,且偷偷摸入郭汜大营。得到这个消息,陈诺就知道,郭汜多半是要做什么愚蠢的举动了,所以让朱灵随时盯着他,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郭汜有二心,他朱灵则可留下一座空营给郭汜,然后则反杀之。当然,只要郭汜一起,就决不能留他命,就算他临难想要投降,也决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最好是在乱箭之下让他死!

    郭汜死,余者皆不足为惧,假以时日这支力量也就可以顺利转化为他有,握到他的手里。

    “降者活,有二心者,杀!”

    陈诺轻轻一吐,看向令兵。

    他这‘杀’字出,便是祝融红衣也是微微一怔,嘴角轻轻一起,很是满意的笑了。他留苏墨命,有其恻隐一面,但杀不臣之人,则又表现出其果敢一面。有仁有勇,才是成大事者!

    她满意,她选择对了。

    “诺!”

    传话人全身一震,领了主将陈诺的命令,立即转身而出。

    陈诺捏了捏鼻子,对着祝融红衣笑道:“这里气味不好受,陪我出去走走。”祝融红衣轻轻应了一声,道了声请,与陈诺走出厅来。陈诺身后,则自然跟着亲卫苏离。这些日子典韦臀部的伤也渐好,开始结痂了,相信过不就多少时间典韦也就可以从榻上起来了。典韦将好,他也没有让苏离继续照顾他,将她赶到了陈诺身边。说来,苏离正式行使亲卫的职责,也才这两天。

    走出厅来,陈诺深深的吸了口厅外的新鲜空气,感觉大好。

    他身后,祝融红衣轻轻一笑:“没想到将军你如此大度,这件事了居然没有牵扯到苏墨,而且还放了他一命,实在是让红衣我感到意外。”

    陈诺回过身来,说道:“怎么,在你红衣眼里我就是一个杀人魔头么?‘蛊母’既亡,威胁既除,我还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

    祝融红衣咯咯一笑,说道:“这到是!”

    突然走到陈诺身前,笑容一敛,看着陈诺说道:“将军,你我有言在先,我帮助将军解除‘蛊母’,将军你助我复仇,重夺南蛮王之位。我也知道,这复仇一事实非儿戏,非常人所能为之,所以,在复仇之前,我也已经答应要从此协助将军你一步步壮大势力,以期待势力足以与孟氏抗衡之时再行今日之诺言。现在,‘蛊母’即除,李、张济杀成一团,不能成势,我也没必要再回李军中。所以从此刻开始,我红衣便是将军你的人了,在我成功复仇之前可任凭将军驱使,望将军容纳小女子!”

    陈诺身子一震,向她点头,说道:“既然红衣你愿意投入我军之中任我驱使,也就算是正式是我的心腹之人了,那么有些事情红衣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解释解释?比喻洛阳城南……”

    祝融红衣咯咯一笑,说道:“我就知将军你还挂念着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不急,等将军击退了张济、李等辈后,我再和将军你回趟村子,让将军你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大活人突然就不见了,可好?”

    陈诺摇头道:“也罢!还有一事……”

    没等陈诺问起,祝融红衣轻叹一口气,说道:“哎,这件事情我本来是准备出其不意给将军你一个惊喜的,不过现在看来,将军你可真是很好奇哦。你是不是要问,当日将军你与张济一战时,洛阳城南到伊阙关一带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支千数的人马?其实啊,这件事情……”

    “将军!”

    祝融红衣的话被打断,外面走进来一人,向着陈诺拱手道:“将军,城外张济和李两支人马又打了起来,这次张济发动了硬攻,只怕李那边很快支撑不住了!”

    陈诺听来,哈哈一笑,说道:“这偃师城外怎么能只有他两家唱对台戏呢,也该是我陈诺登场的时候了!”

    旁边祝融红衣道:“将军,这次也请让我出战吧!”

第八二章:李傕身死

    “红衣主巫何在,快去将她请来!”

    将军李手扶着臂膀,一路走了进来。旁边将士看见,迎上前来,吃惊道:“啊,将军你受伤了啦?”

    “滚开!”

    一语未了,李向来人咆哮:“没听见吗,赶紧去请主巫大人过来!”对面将士微微一愣,有点气馁的说道:“可是将军,主巫大人一直不在营帐中啊……”李眉头一竖,叫道:“混账!所以我让你去找!”

    有两三将士被喝退了,只得埋着头,掀开帐门出去了。

    那李坐到席上,手捶打着木案,突然抬起头来,向着其他将士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吗,还不都给我去找!”

    “可是……”

    那边有将士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将军,贼人目下都攻到前营了,我们现在做的怕不应该是去找无关紧要的人吧,我们是不是……”

    李两眼一起,叫道:“混账!本将军的话你们也敢不听吗?要是靠你们,何至于被贼人逼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以为你们还有什么用处?打又打不过人家,现在让你们找个人却又推三阻四,简直是一群饭桶。哼!还不快滚!”

    “诺!”“诺!”……

    帐内的将士一个接一个的唱诺,向着帐外退出,有那么一两个不忿的,有欲要与李争论的架势,但很快被其他人给悄悄的劝下去了。呼,走出帐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泄气不已。

    “这算什么事!以前仗打胜了就是主巫的功劳,是他沟通了鬼神,赏赐也是他的。现在仗不利了,主巫倒是脱身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事,倒全都是我们的不是了!”

    “谁说不是!像是前晚上那场仗,明明是主巫出的主意,结果输了,主巫一点事儿也没有,反而是我们受了连累,还要被扣军饷……”

    “哎,大家不要埋怨了,能有什么办法,都各自散开吧,不要被将军听到了。”

    “哼!听到又怎么样?战打得这么烂,他埋怨我们,我们埋怨谁去?赏没有我们的份儿,罚倒是尽找我们!哼,再这么下去,老子不干了,让谁谁打去!他将军不是让我们找主巫来吗,那就让他主巫一个人对付张济数千大军好了,要我们还有何用!”

    此言一出,倒是深合其他将士的心思,皆都是埋头不说话了,各自琢磨着。

    就中,就有一位姓宋名果的军吏,因为前些天被李打了顿板子对李身怀恨意,他此时眼看着诸将对于主巫大人不满,且关系到李身上,便是琢磨着可否用这件事情激怒众将士,借助众将士的不满以报私仇。他眼珠子一转,将那些将士劝到旁边,故意劝些反话,以此来激怒将士的不忿之心。那些将士都是火脾气,一点倒是着了,眼珠子乱转,琢磨些坏主意,只差最后说破。

    那宋果说道:“不是我说,我等追随将军少的有个两三年,多的也有五六载了,平时杀伐无数,战功累累,早也应该升上去了。可是,我等这些大老粗,平时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可到头来始终被一个身无寸功的‘主巫’给压在头上,你们说这算是哪门子事儿?”

    “就是!”

    此事说来,众将士皆都有不忿之情。有想着憋屈的,拎着刀子乱骂起来。宋果眼看着群情被调动了起来,方才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无非是煽动他们对于‘主巫’的仇视之心。那些人中,有说要去抓‘主巫’治罪的,只宋果摇头道:“不瞒诸位,那红衣主巫早在先前就出了大营,似乎一路进了偃师城去,八成是她眼看着将军不成了,临时改投贼将陈诺去了,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若将此事告诉将军,看将军还如何包庇‘主巫’?”旁边有将士叫了起来。

    宋果摇头:“刚才说了,这件事情只有八成把握,不能完全确定,毕竟红衣主巫她是看到黑衣主巫留下的信后去的偃师,至于她真实的目的一时也很难以弄清楚,也就不能妄做定论。而我现在告诉各位这些,就是想在红衣主巫回来之前统一大家的意见,以群策之力努力把她‘叛变’的事情坐实,从而逼迫将军将‘主巫大人’这个位置从此撤掉。只要军中再没有了‘主巫’,那么我等的功劳还怕他人抢去吗?”

    “你说得有理,可是以将军他的性格他会听我们的吗?更何况,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逼迫将军的嫌疑?”

    宋果心里好笑,不逼迫他李如何让他李恼,又如何让他宋果得偿所愿?

    宋果嘿然一笑:“将军自来爱巫敬巫,便是升官发财也少不了‘主巫’们的好处,我们想要逼他一朝撤掉‘主巫’之位,只怕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可是,大家也不要忘了,现在张济大军就在营外,随时都可能攻破前营大寨。而目下这个形式,也完全有利于我们办成这件事情。想来要是将军他不答应,难道他还真的以为就以红衣一人,便能退得了营外的数千大军吗?没有我们,简直笑话!”

    众人眼前都是一亮,宋果此言有理。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必大

    家也不想错失吧?”

    宋果眼睛扫视着众人,嘿然笑着。众人也都是略微思考了片刻,做了决定,纷纷点头同意。宋果看来,点头笑道:“好!如此,我们大家就赶紧回将军帐中,将这件事情办成吧。记住,红衣主巫的事情我们只能是这样说……”

    ……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红衣主巫她找到了吗?”

    李帐中,将军李刚刚让人包扎着手臂处的伤口,进行到一半,宋果等人突然就回来了。

    宋果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由一人上前说道:“将军!红衣主巫去了偃师城一直没有回来,她……她可能叛变了!”

    “什么!”

    李闻之猛然起身来,啪的推开那个为他包扎伤口的军医,快步上前,扯住那人衣袍,皱眉问他:“你在胡说什么!红衣主巫她绝对不会叛我,她不会!你们在这里乱嚼舌根,是不想活了吗?”

    “这……”

    对于红衣主巫有没有叛变一事那人也只是从宋果口里听来,更何况宋果也亲口承认事情只有八成把握,他也不能确定,此时听李喝出,他也是心里虚极。只是,既然他们打定主意要拼搏一次,也只好是硬着头皮顶了下来,咬牙道:“可是红衣主巫确实是去了偃师城,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多半,多半是叛了,将军你……”

    “啪!”~“啊!”

    话说到一半,李拔起腰刀,一刀就将那人给砍了。这下,旁边众将士都是吓得纷纷倒退,惊骇至极。李拎着血淋淋的刀子,虎目瞪视着帐下人:“你们给本将军听好了,红衣主巫外出多半是去捉拿苏墨那个贼子去了,便是入了偃师城,那也是替本将军办事。本将军都没有说什么,何要尔等多事?还不快滚!”

    宋果,以及随同宋果而来的那些将士,皆都是被李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便是先前尚有的那一丝丝的勇气,在他这一刀之下,在血泊之前,顿时胆寒起来。面对着李的暴起,他们皆都是不敢多说一句话,赶紧是要望着帐外退去。然而,这时帐门掀开,一人血淋淋的跑了进来,向李紧急禀告:“将军!贼人势大,我军前营只怕将要不保,请将军早做打算!”

    “嗯!”

    李手上一抖,蹙眉而立。先前一战贼人虽然扣关到了前营,但势头也不是太过,怎么这么快就告急了?看来,红衣她既然去了偃师,只怕一时是不能回来了,等不到她施法挽救了,只能是……李想到这里,瞪视着面前宋果等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是没有听到吗?还不赶紧给我带兵支援前营去?”

    “诺~~”

    有人就要按照李的命令退出大帐,然而被宋果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角,眼睛示意了他一眼。这些人,本来就怀了其他心思,在宋果等人的示意下,也即明白了过来。

    李丢下刀子,转过身来,吩咐军医接着给他手臂伤口处包扎。然而,当他坐下来时,他却看到帐下的十数个武将居然是一动不动,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行事。李微微一愣,鼻子一哼,大骂道:“尔等没有听到本将军说什么吗?难道要本将军说第二遍!”

    往日,别说两遍,就是李瞪一个眼睛,哼一声鼻子,哪个不是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然而,今天,这些人心虚着,手里捏了一把汗,口里应着诺,脚下却是一动不动。怪哉了!

    “嗯!”

    李可是个厮杀汉,杀人从来都是不眨眼的,向来对于自己的威严很是有自信心。然而,今天的一幕,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生。看到众人闪烁的眼神,他也不觉犹疑起来:“你们是没有听到吗?”

    “诺”“诺”……

    三五人应诺,有一两人被怂恿上前来,小心的说道:“将军的话末将等如何没有听到?只是……只是我等想要向将军你讨要一句话。”

    “什么话?”

    “就是……就是,希望将军撤了营中‘主巫’之位,从此不再设立!”

    “撤了‘主巫’之位?”

    李眼睛圆起,鼻子一哼,啪的一掌打到木案上,站起身来,叫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命令本将军吗?你可否再说一遍?”

    “嗤~~~”

    李抓起了地上的血刀,拖着它,一路走了过来。两眼逼视,透出一股森然的杀气。

    说话那人,身子突然抖动得厉害,有点后悔了。地上,刚才死的那人血液未干,难道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吗?就是他身后,那些胆壮者,在面对他们将军手中的大刀时,皆都是不由两股颤栗。李的威严那是平时积攒的,且军中尊卑有序,不是谁想杀谁就杀谁的,他们纵然平时在沙场纵横,但在他们的将军面前,却一点勇气也提不起来。

    权势使然,非由几身。

    宋果一咬牙,抓住那说话人的臂膀,鼓舞以勇气,同时躲在那人身后,胆颤的向着李说道:“将……将军,你要杀我们简直易如反掌,可是,将军你不要忘了,目下大敌当前,将军你难道要杀光了我们

    ,然后让‘主巫’一人去独自面对贼人的千军万马吗?试问将军,‘主巫’她一人能做得到吗?”

    不能!

    李微微一愣,脚步停了下来。他很清楚,‘主巫’不是万能,且‘主巫’此刻还不在他身边,目下退敌也只能是靠着眼前这帮厮杀汉,所以此时杀人立威实在不智。

    忍!

    李想到这里,将刀一丢,呵然一笑:“你们要什么赏赐现在就提出来吧,当然,除了撤了‘主巫’这个要求外,我李还是会尽量满足你们的。是想酒肉了吗?没问题!等这一仗打完,本将军亲自犒劳尔等,如何?”

    李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是不错了,那些人中有胆怯者,意志不坚者,皆都是笑了起来,算是满意了,想要退出。但,宋果挑了头,显然不能罢休。他立即说道:“犒赏之事不急,我等还是原话,这红衣主巫背叛在先,对于这种人就应该严厉处置!至于她所担任的相应职务,窃以为在军营之中不应该弄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神啊鬼的,难道有他们我们就不用厮杀了吗?若是这样,还要我等何用,不如早点……啊,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李咬牙切齿,对于他来说,其余的都可以退让,但唯有这件事情,是一步也退让不得!想他向来信任神巫,如何听得他人在旁口出污秽之词,更何况是他的部下。胆子也忒大了!李一个不忿,抓起地上刀子,刷的一刀就朝着宋果脑袋上砍去。眼看着一刀带着凌厉的刀锋而至,眨眼便要将宋果砍做两截。然而,宋果眼疾手快,突然将身前那人往前一推,顿时送到了李的刀刃之下。可怜那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要躲闪已经不及,忽然被这一刀砍下来,顿时脖项上多了一道碗大的疤,一腔热血四溅,头颅却是滚到了地上。

    “啊!”

    帐下顿时惊呼四起,有胆怯者掀帐而走,有不忿着按刀而立。那宋果躲过一刀,脸上出了一把汗,心下一狠,口里乱叫:“啊!赵兄弟!这……李将军你,你一言不和何要乱杀人来?忒狠了吧!”“好个卑鄙之徒!”李心下大骂,居然被宋果躲过一刀!他狠下心来,也不做辩解,又即拔起一刀,就要向着宋果砍来。

    那宋果自知力不济李,当时是望着后面跑去,同时手推着其他人,乱叫道:“尔等还愣住干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你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将军把我等一个个砍杀干净了再动手吗?”

    “啊!”宋果回身时,又有一将替他挨了一刀,手臂砍断,顿时是惨叫一声,血流如注,倒在了血泊里。那旁边诸将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先还是发愣着,进退维艰。及至看到转眼间两三人倒在血泊之下,又听到宋果的提醒,他们也知道,不出手命是要丢在这里了。这些人本是莽夫,也根本不计后果,一旦被人蛊惑,当即是一咬牙,擦擦拔出刀来,左不过是拼了!

    “你们……你们……”

    李只一心要砍杀了宋果,奈何宋果躲在众将后面,杀他不到,倒是误杀了两三人。到了此时,他仗着大刀在手,倒也不再顾虑其他,横冲乱砍了起来。那左右人避让的避让,为兄弟拔刀的拔刀,场面顿时乱了起来。虽然到目前为止那些人还不至于当真拿刀与他对砍,但他被众将围在垓心,突然觉出情势不对,赶紧是要喊帐外士兵相助。

    然而,那宋果既然有心要反了李,早已是在李帐外伏了刀兵,他一声招呼,左近的心腹尽皆杀了出来,将帐门给堵住了。这样,外面士兵来不及援助,也就给了宋果机会。那宋果知道,虽然是将这些人的情绪鼓动了起来,但他知道要指望他们当真动手杀人,只怕还不够胆。而宋果,也不指望他们当真能成什么事,趁着混乱,他摸出了佩刀,也即上前去,从着李身后猛的偷袭了他一刀。

    “啊!”

    还是李反应得快,差点被他这一刀从后捅破前胸,但饶是如此,仍是将他砍了一臂。那李痛得差点昏死过去,转过身来,狠狠的瞪视着,要看是谁胆敢对他动手。突然看到宋果,他是两眼圆起,大叫道:“是你!”他挥起一刀,望着宋果当头砍下。

    李拼死一刀砍出,倒是让宋果吓得身子一颤,举刀撩天。碰,一团火花砸起,直接将宋果双臂震得发麻,胸口一窒,硬是身子一退,跌倒在地。宋果是大刀脱手,长吐一口血。那李一刀下去,浑身力气使完,加上手臂断了,当即也是跟着刀一丢,人跌倒在地。宋果看见,大叫着让左右人杀了李,被李呵斥一声,倒是一个个不敢乱来了。

    那宋果看见,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不做二不休,爬了起来,一刀挥去。啪,血起,头落!

    “啊!”

    帐内顿时一阵惊呼,转眼间宋果将砍下的李脑袋拿在掌心,转身就出了帐外,还想要以李头颅来号令他人,奈何此时帐外也是乱做一团。原来是张济的人马攻破了前营,转眼杀到了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李死,三军乱!

第八三章:偃师大战

    “杀”“杀”“杀”……

    无穷的杀气充满天地,被张济大军践踏的李本营,在杀声里瞬间崩溃。

    先是前营败了下去,后是中军。中军处,居然没有任何像样的抵挡,几乎成了一边倒,张济大军所过之处,皆如疾风吹劲草,披靡而倒。这不得不不让将军张济很是纳闷,难道是李不准备抵挡,已经弃营而走了?

    正是张济犹疑之时,只见敌方一队人马远远迎了上来,未到跟前,早已是丢下了兵器,拜伏于道,高声呼道:“我等愿降!”

    一人上前,手提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向着张济等说道:“贼将李已为我等斩杀,此乃李首级,望将军笑纳!”

    “李!”

    张济身子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不错,他与李闹翻,明里暗里斗了许多年,也曾恨不能生吞其肉,挫其骨灰,然而,那不过是想想,当真要杀了李……似乎会有很大麻烦。毕竟,他与李同为西凉诸将,要杀他只怕董卓那边不好交代。原本,他的意思不过是活捉了李,夺了其兵,然后一家独大。不杀李,也好有转圜余地。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会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他瞥眼看去,首级虽然血肉模糊,但李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不过

    “此人果然是李?你没有骗我?”

    张济长枪一举,伸到了那人面门。那人吓了一大跳,赶紧说道:“当然是李,小的怎敢欺骗将军?”

    “哦!”

    张济轻蔑一笑,说道:“是吗?那你抬起头来,告诉本将军,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听来,赶紧抬起头,看了张济一眼,献媚道:“回将军,小的宋果……啊!”

    一语未了,张济长枪一刺宋果喉咙,二挑宋果手中那颗首级,同时扬声叫道:“逆贼宋果叛杀李,已为本将军所杀!凡李所部,都给本将军听着,你们的将军已死,你们也无需再拼命反抗!若继续反抗者,杀!降者,活!”

    张济一句话说出,效果也立见。

    本来,宋果叛杀李,也只是得到了少数人的拥护,而一旦他提着李首级出来,那些平时忠心于李的心腹,皆都是恨得牙痒痒的,纷纷追着宋果杀来。那宋果也有一帮扈从,从着中军大帐那边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来,听到张济杀来,方才径投了张济这边来,还想要将李的首级献给张济,以为谋取富贵之用。只宋果也没有想到张济会拿他开刀,将他杀了。如此一来,那些追杀宋果而来的士卒,他们在看了张济杀了宋果后,心里也就出了一口恶气,反而对张济心存感激,纷纷向着张济请降。

    而张济,在经过与陈诺的数战后,原本人马所剩不过四千样子,然而,在数日的吞并战中,势力也不断得到壮大。他先是伏击了李一场,得了李一千的降卒,后又杀退郭汜,端了郭汜的大营,一口气吞了他两千多的人马。如此一来,在与李大会战前,人马数量虽然没有恢复到战前水平,但目下也有共计七八千的样子。

    如今,这原本的七八千的人马,若再加上收拢李所部得到的数千降卒,那么,势力也就更甚从前了。更何况,如今郭汜生死明白,而李也已经赴尸在地,在洛阳以东,陈留乃至颍川广袤的大地上,那么也就只有他张济一家了!想想,原来的三家相互掣肘,变成将来的他张家人马一家独大的局面,那该是何等的惬意?他张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差点就要开口大笑了。

    笑得,如何笑不得?

    他眼睛直视着枪杆上挑挂的那个李的首级,与李相对,只见李模糊的脸上,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是,死不瞑目吧?

    哈哈,快哉!天假宋果之手,杀了厮,如此,将军追问下来,完全可以拿宋果这厮来说事了。便是追究他三家互相攻坚的原因,亦可趁机全部推到宋果这厮头上啊。

    宋果,你死得可真值呢,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哄!~~

    枪尖离开宋果喉咙,沾染上一丝鲜血,猩红了眼。宋果,甚至来不及把谄媚的话说完,喉咙被捅破了一个窟窿,气息立绝,人也跟着轰然的倒在了地上,倒在了尘埃里。血泊,满溢。

    啊!

    宋果身后的心腹皆都是吃惊的大叫着,站起身来,望前来战。但他们已然弃刃,此时空拳上前,早为张济人马所杀。而追杀而来的李散部,在看到宋果伏尸在地,皆都是松了一口气。及其听到降者不杀时,他们皆是丢下刀刃,拜伏于地,高声呼道:“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张济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志得意满的将手一震,那颗挑在枪杆上的李脑袋也立即旁落,滑到了旁边将士手里。那将士伸手接过,立即系在了马鞍旁。

    愿降

    的将士毕竟是少数,而更多不知情者则仍是衷心惶恐不安,四处乱窜。如此,就要张济派人继续追杀,继续的将李身死的消息四散,以彻底崩溃其军心。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听降,多者都是四散而走。那张济一阵裹挟下来,很快收拢了降卒千数,但这永远也不够。要知道,李虽然经过数次战败,也逃逸死伤了不少卒子,但其军营中起码还有六七千的精锐。现在只不过得其七成一罢了,还得继续努力啊!

    不过,看敌军在听到李身死后这个投降的速度也甚是过瘾啊,相信给他一天时间,就算不能收拢全部,也能弄到一大半的人马。如此一来,则此功也就成了。

    当然,这只不过是张济一个人的想法,他或许没有问过陈诺。

    偃师城中的陈诺,可绝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于是

    “将军,将军,那偃师城下突然立了一杆大旗,城内将士集于旗下,还不断的使人喊话,尽骗那些败散的人马尽往他旗下而去。看那架势,似乎已经收拢了不少李降卒……”

    “什么?他陈诺也知道李身死的消息了么?”

    张济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果然有你说的有不少李部卒降他?他是怎么做到的?对了,他让人喊了些什么话?与本将军说来!”

    “这个……”

    侦骑吞吞吐吐,有点难为情的说道:“这话只怕不好听,将军你还是……”

    “说来!”

    “是!”

    侦骑硬着头皮,说道:“将军,他们所喊出的话是这句,他们好像喊道,‘你们的李将军被张……张济杀了,你们还想报仇吗,想要报仇的尽管到此大纛之下,我们的将军陈诺会给大家做主的……’”

    听到这里,张济一咬牙,拎枪冷笑:“好个陈诺,我在前方厮杀,他倒是到我大军之后捡便宜去了!”他扫视了左右一眼,冷静的想了想,李大营之中已经没有什么抵抗的力量了,而陈诺就在他身后,若陈诺突然杀出,前后夹击,那就不好了。更何况,他张济怎能任由陈诺在他身后捡便宜,此处败散之卒已经不足为惧,倒是不能让陈诺捡便宜的同时还‘污秽’了他的名声,到时颠倒了黑白,怂恿起了李的那帮原本降卒,让他们重新恨起他来,那可就麻烦了。

    当机立断,张济一声断喝,立即是带着本部人马,望着偃师城径直扑去。

    “杀!~~”

    杀声扬起,马蹄飞溅,张济,以及张济身后七八千的人马,如一口风似的猛扑偃师城下。

    城下,大门外,果然是立着一杆大纛,大纛中书‘陈’字。大纛下,陈诺人马不过千数,但从李大营那边崩溃而来的士卒却是绵延不绝,多不甚数,比起招降一方的士卒还要多上数倍不止。而那些愿降的李士卒,一旦通过,缴了械,也立即被军队保护进了城内,且有络绎不绝之势。

    气死个人!

    在没有来之前,他张济还心有疑惑,当看到眼前一幕时,他是气炸了肺:“绣儿!”

    “叔父!”

    张济听到叫唤,立即是从着旁边提马上来,听从张济吩咐。张济是一咬牙,叫道:“给我杀!”张绣听来,轰然应诺,大喊一声,带同胡车儿等将,斜刺里望着那帮准备投诚的李散部杀去,而张济,则领着一队人马径直扑向城下陈诺军的大纛。

    “关门!关门!”

    偃师城内,在看到张济带兵冲杀而来时,也立即是紧急间将其关闭了,隔绝了内外的人马。那张济看见,以为是陈诺怕了,不免有轻视陈诺之心,哈哈大笑着,毫不客气的继续扑杀而来。然而,未及城下,那城头上立即是羽箭交相而起,如雨而落,铺天盖地射下。顿时,惨叫声四起,连绵不绝,如沸水而咆。而那城外大纛之下护卫的千数人马,有将军朱灵带队,他突然看到张济人马向他杀来,也立即是掀翻了木案,抓起长枪,向着李所部败来的降卒们大声咆哮:“你们还等什么,凶手就在眼前,要想替你们将军报仇的,就跟我杀呀!”

    城门关闭,张济又领人马杀来,那些前来投诚的李所部,慌乱之中有想要逃逸的不少。只他们在朱灵跳出来那一刻,也即重新抖擞了精神,知道现在已经是逃无可逃,只能是随他应战。更何况,在朱灵等人的误导下,这些不明所以的李残部也是以为他们的将军是被张济给杀的,现在仇人就在眼前,再是孬种也不好退缩了,纷纷抢上前应战。

    随同张济而来的人马也有三千之数,且多为骑兵,以他看来,只需他大军冲到,这些人也必惊散而走,而所剩下的千余陈诺所部,则不足为惧,轻松解决。然而,出乎张济预料的是,先是城头早已经安排下猛烈的羽箭,后则是这些人马的顽强,居然在朱灵等人的窜梭下,也起到了应战

    的效果,却不退却,反而凶猛的杀到。

    朱灵,他是见过,在尸乡时他的勇猛和不怕死,敢于冲锋的一面张济很是了解。也难怪,朱灵这么一个将军都冲在了最前面,那些他的本部人马,以及被他煽动的李散部,能不拼命杀来?

    “哼!”

    张济就不信这个邪!如果说尸乡一战留给了他以及他所部人马一个很深的阴影,那么,在经过了这些天以来数战的完胜,他,以及他身后的将士士气也完全上来了,也不像之前那么一看到陈诺所部就害怕。此时,他张济咬着牙,挥舞着长枪,指挥者众人,冒矢与朱灵所部酣战。

    城下战做一团,城外,胡车儿随同张济,亦是凶猛的朝着李所部那些残兵冲杀而去。在他们看来,这些残兵都走到了投降的一步,自然也就不需顾及他们。在他们看来,他们兵锋所及,只需两三个会合也完全能够将这些人冲散,以彻底解除目下的后患,让这些不知死活的李残兵再也不敢靠近偃师一步。而一旦这边的威胁解除了,他们也就可以迅速的回师,与张济本部会合。

    在战斗开始前,也正如张绣他们想的那些,他们还没有冲到,这帮怕死的降卒早已经是四散窜走,望着山地里拼命逃去。而他们,如猛虎驱赶羊群一般,挥洒着兵器,肆意的屠杀着,好不酣畅淋漓。然而,也就在他们得意时,从着两边突然杀出了一支人马。有将军潘璋,他奉命带着骑兵杀了出来,将张绣的人马切做两段。

    潘璋,因为‘蛊母音攻’在榻卧了数天,数天不敢下榻。然而,随着‘蛊母’身死,‘蛊母音攻’的解除,他也就好了起来,不再鼻子流血了。不但是他,就连原本那些被‘蛊母音攻’折磨的数百的士卒,他们基本也是在瞬间而愈,从着呻吟中,惊恐中走了出来。而一旦他们恢复了康健,自然也就可以重新投入战斗。

    陈诺给他的任务就是,带着数百的骑兵,预早埋伏在这里,等着张济派人杀上门!

    当然,陈诺竖起大旗,想要招揽李残部,也是在此之前做了一翻的安排。他让朱灵竖旗在‘明’,以吸引张济杀来,又让潘璋埋伏在‘暗’,隔断他前后人马,以为夹击。而一旦张济领兵杀来,他则突然关闭偃师城门,一面向张济示弱,一面则是将李残部逼到一个点上,迫使他们不得不为了生存与他所部人马联合厮杀。如此一来,他因势利导,充分‘利用’了李残部为他杀敌,在弥补了他士兵不足的情况下,又可以让他们抵挡大敌一时,而他,则处城头之上,让精锐部等待在那里,以做最后的击杀。

    陈诺,他本部所有生力人马不过三千多,虽然在此之前因为杀了郭汜,受降了他千余的人马,但也不过四千的样子。然而,也正是因为刚刚受降,那千余人还一时不能拿出来用,如此,他手上的人马也不过三千多点。而这三千之众,城外给了朱灵一千多,又给了潘璋一千多,能够掌握在他手上的,也不过一千七八百。

    一千七八百,就这么点人马,守城都很难,要想开城出战,也只能是静待时机。

    所以,他需要利用张济的手,让他将李残部逼到他们一根绳子上,同为一气。而只要他们恨起了张济,与他人马齐头并进,那么,完全可以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利用他们去阻挡张济的大军。眼下,张济人马一旦入围,又被朱灵带兵凶猛的冲杀,加上城头的火力支援,张济人马虽多,却也并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陈诺,君临偃师城头,眼睛扫视着城下的战场,不无叹息。

    张济,他这次杀来,在李、郭汜的三家人马里面,可以说是势力最弱的一个。然而,因为敢于把握机会,在一夜之间翻过身来,收拾了郭汜后又收拾了李,并收拢了如此多的人马,也的确是不简单。他的这个速度还真是出乎陈诺的预料。本来,陈诺只是想看到张济与李两家纠缠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好让他出兵后他们两家不会再次联合,只他也没有想到,张济他这么能干,居然这么快就打入了李本营。

    当然,张济有这个成绩,除了应该感谢李的糊涂外,还得感谢那个杀了李的宋果。

    不过,在李身死这件事上,他张济捡了个便宜不假,其实,要说来,陈诺也是其中的受益者。就在刚才的那么一两个时辰里,他陈诺同样的,也收拢了李的千余人马,并将他们安排在了营下。同时,因在他的鼓动下,城外那些散乱的李所部,亦是大多数为他所用。甚至来说,他比李受益更深。

    现在,城下杀做一团,其中一股人马被潘璋切断,而一股人马,则被朱灵冲破,贼兵虽然人多,但优势……不见得。

    陈诺,也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开城!杀!”

    偃师,厚重的城门,在这一刻开启。

第八四章:藤甲奇兵

    “篷!”“啪!”……

    长枪与大刀对磕而上,砸出一团火花。

    “嗡”“嗡”“嗡”陈诺只觉手臂剧颤,差点就要把握不住手中长枪了,他的气色同时一变,眼睛瞧向与他对战之人。胡车儿,他拎着一口刀子,一击得逞,也根本不给陈诺喘息之机,接着一刀又即耍的砍了上来。

    陈诺面色一沉,鼻子一哼,紧了紧手中长枪,突然挑枪而起,刷刷刷连连杀出一团枪花。啪,胡车儿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反应,突然胸口一痛,鲜血狂飙。胡车儿内视一眼,只见胸前被他手中长枪砸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得厉害。他闷哼一声,不急细想,被这股大力的后劲一带,直接望着马背下滚落。啪,砸在了地上。

    “哼,你小子也是够狂的,我这百鸟朝凤枪使出来虽然不是张绣的对手,但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只要巧取,不和你硬拼,你终不是我的对手!”

    陈诺这么得意的想着,一枪.刺出,又即一枪跟着扫下。

    这是偃师战场,陈诺与张济双方人马杀做一团。

    先时,偃师城内的守军一直只是在城上以火力支援,但随着攻坚双方的持久,偃师城门突然大开,陈诺亲自领兵杀了出来。而陈诺这一出来,自然也就减轻了朱灵那边的压力,与朱灵双双合击张济。还别说,张济身边所带的都是骑兵,在双方冲击之下一时间居然是稳住了局面,并没有显得慌乱。但偃师城突然开城而战,始终是给了张济一个打击,再久战下去,张济也必因为不支而败。这个情形,他的侄儿张绣看在眼里也很是明白。

    张绣所部虽然被潘璋杀出的伏兵给冲散冲乱,与胡车儿分作了两股,但当此之时,他仍是毫不犹豫的命令胡车儿带兵去帮助他的叔父张济应战,他则努力拖住潘璋。胡车儿听到命令后,也只能是弃了潘璋等,率部赶来相助张济。一旦胡车儿的生力军加入,张济这边也一下子稳住了局面,陈诺以及陈诺所部一时居然啃他不动。

    乱战中,陈诺正厮杀着,不想旁边跑出了胡车儿,直接冲上来找他拼斗。

    胡车儿要玩单挑,陈诺也只好是如了他的愿。反正,他百鸟朝凤枪练成后,虽然在营中时不时的拿出来练练,但真正的战力如何,还真不好说。恰好,有胡车儿做陪练,他也正好拿胡车儿试试战力如何。还别说,他与胡车儿在马背上虽然勉强大战了十数个回合,但他也知道,他自身的枪法熟练度太低了,根本不是胡车儿的对手。他要不是始终跟胡车儿玩虚招,避实就虚,还真难能挺下这么长的时间。看来,要达到张绣对百鸟朝凤枪的熟练度,还仍是任重道远哪。至于赵云,目前更是可望而不可即,只能是努力苦练,以实战来提高自己的身手了。

    说来,便是刚才,他被胡车儿逼得急了,硬是跟他对磕了两下,内里气血已是翻滚。而他,若不是及时出其不意的使出了百鸟朝凤的终极杀手锏‘枪花出海’,只怕也未必能讨得好处。这胡车儿虽然被他一击杀下马去,但若不能及时将他解决了,只怕今天就要吃亏在他手上。是以,他一枪出将他刺下马背,又即一枪出,循着他的身影,跟着递到。

    然而,胡车儿毕竟是胡车儿,虽然胸口受了一枪,从着马背上跌下来,但他仍是蛮横得要死。他身子落地,将要爬起来,但感觉一道枪.刺跟着递来,他是毫不犹豫望着前面再一滚,然后,跳了起来。他现在在地上,对于他这种使短兵的人来说,在地上或许比在马背上施展招式更加的方便,更加的游刃有余。

    “刷”“刷”“刷”!

    胡车儿身子如刀轮,居然在落地,窜起,而后突然向着陈诺马前一滚。直逼而去!“他这是找死!”胡车儿的举动实在让陈诺大吃一惊。本以为胡车儿在落马吃了大亏后就算要战,也必跳开去,等休整喘息过了,再杀来不迟。然而,陈诺不知道的是,胡车儿居然是气也不喘的跟着和身滚来。向着他枪尖下滚来!

    胡车儿如此挑衅的招式,简直跟找死无异啊,这不是把自己胸口往枪口上撞么?既然你要这样,那也怪不得我了!陈诺喉咙里暴起一声怒雷,长枪举起,撩下……

    然而

    陈诺终于知道是他自己想错了,如果说胡车儿是在找死,那么……这种找死之法,实在是与常人有异。他并非找死,因为他滚得够快,出手得够稳,快到陈诺来不及撩下长枪,稳到陈诺一枪走空。

    死角!死角啊!

    陈诺一枪下去,看到了胡车儿的身影,却因为他滚在马腹之下,躲在了死角里,所以他长枪.刺下去,也只能是刺空。

    “不好!”

    刀光起,闪,再闪!马惨嘶,前蹄断,屁股撅……

    陈诺内心咯噔一跳,他终于知道胡车儿此做的目的了。但,现在回救已经不及,只能如此了。他撩起长枪,手脱缰绳,单掌望着马头上一啪,身子借力而起,望着后

    面闪去……

    胡车儿够狠,居然以地躺刀式,将身滚到陈诺马腹之下,举刀连砍了陈诺胯下马两只前蹄……

    “将军!”

    陈诺身后,诸多亲卫兵在看到这一幕时,皆都是吓得呼叫起来。

    他们的将军陈诺,身子望着马背上拔起,倒拽。但,下落时,因为用力过猛,仓促而就,不想重心失衡,身体失控,眼看着整个身子就要砸落在远处的尘埃之上。若是就这么斜线砸下,落在众亲卫之前,不说身子骨散架,只怕跌落时更是狼狈难免,那可就要出糗大了。

    然而,也就在陈诺惊惧之时,忽然后背被人一只小手掌一啪,一股力气往他背上一顶,他身子顿时稳住,接着,那股顶力又变作重力,将他身子飘然带下。霎时,他的两只脚,居然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陈诺眉头一皱,这谁呀,力气不错啊!他回头一看,居然是苏离!苏离小脸通红着,与陈诺对了一眼,说道:“陈哥哥,刚才吓……啊,将军……”她一语未了,突然身子如脱兔一般,往前一跳,扑的迎着一道刀锋直上。

    “噗!”

    铠甲磕碎,苏离胸前鲜血一起,洒出一团花。

    是胡车儿,是胡车儿出的手。当然,胡车儿一刀将身投来,目的是想在陈诺立身未稳之际,然后突出一刀,将陈诺砍翻在地。然而,陈诺没有想到,胡车儿也没有想到,这一刀,居然被苏离将着她那弱小的身躯直接挡住了。

    啪,刀斩上,苏离羸弱的身躯如海绵一样,被他这一刀之力猛磕而退,“蹭”“蹭”“蹭”,接连三步倒走。第四步时,“蹭”,终于停住了。“噗!”一口血剑,同时从着苏离樱口射出。

    “苏离!”

    陈诺震住了,冲上前来,想要扶住她,但被她回头一笑,咬牙道:“陈哥哥,我没事,这个人我来对付!”苏离一句话完,不顾胸前创伤,袖子一抖,居然从着袖子里刹间取出一物。那冲上来的胡车儿正是吃惊着,就要举刀再上,只刀到半途,被对方小手抖出了一条细长的银色铁链子,将他手中刀挂住了。

    胡车儿鼻子一哼,猛力回扯,同时喉咙里大呼:“过来!”铁链没有被他刀锋崩断,但片时,苏离的整个身子却如叶片一般被他带去。苏离脸色一变,心里笑道:“没想到这厮力气倒是挺大的,过来就过来!”她身子飞上前时,手腕再次一抖,铁链收回,但片刻又即杀出,缠上了他的刀子。虽然在胡车儿面前占不到便宜,但胡车儿一时却也休想动得她。

    胡车儿本欲是速战速决,没想到自己手中的一口铁片在她铁链的缠绕之下居然是施展不开,只气得胡车儿哇哇大叫。他们此时对战,可怜胡车儿纵然是蛮力气泼天的大,但奈何在她的铁链之下,如入汪洋的海水,有力气也使不出来。苏离对胡车儿,正好是以柔克刚,棋高一着。那旁边陈诺惊讶于苏离漂亮身手时,却也对这种战况很是满意。看来,在苏离手上,胡车儿力气再大,也全然使不出来,倒也不必担心苏离的安全。

    只是,苏离……

    陈诺嘿然一笑,原来,她终于是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了。也罢,且等她自己跟他解释。

    场上,那胡车儿气炸炸的,骂声不休,倒是苏离知道再这么下去谁也讨不得便宜,更何况她此时负伤,实在拖不得,也就懒得跟他耍下去了。她突然将链子一收,小手上又多出了一个物事。她嘿然一笑,两指齐出,笑道:“慢着!你看这是什么?”

    “咦!”

    胡车儿看到苏离手上多出的那个黑黝黝的物事,突然认了出来。他脸上跟着一黑,居然是本能的摸了摸肩膀,突然收刀,望着后面就跑。恰时,有一骑兵过来,他将那骑兵一击而下,抢了马匹突然飞奔而去。

    陈诺看到这一幕,有点奇怪了,他走上前来,询问苏离的伤势。而苏离小手抚摸着胸口,只是摇头说没事,手上的那个物事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没有收回去。

    陈诺看到,那是一个寸长的如蛇形的铁镖……

    ……

    “呼!”

    胡车儿一口气跑出了数里之远,突然拉住马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幸好身后没有人追上来。

    “不对!我为什么见着那个蛇镖就要跑呢?”

    胡车儿气喘吁吁,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同时,伸手去摸手臂。这个手臂,这个手臂……突然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他,此时很确定,他这个手臂以前就吃过一镖。而且,就是刚才那种蛇镖。中镖时,也正是他在尸乡回偃师途中,被人暗算的。怪不得,怪不得他此时再见到这种蛇镖,他会畏之如蛇蝎!

    而他,在吃了这一镖后,他的伤口在恢复途中,一直就有一种瘙痒的感觉。他先前还并不以为然,但在有次与张氏女行房事时,居然在瘙痒之处抓出了一只黑牛虱子。而这之后,亦是出现了两三次这种状况,他皆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也就在他跟随将军张济来偃师之时,张氏女突然失踪的那个晚上,他,体内的这种黑牛虱子也终于集体爆发,使得他整个人浑浑噩噩,气血暴戾。原来,他原以为的张氏女是突然失踪的,不过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她,是被他浑浑噩噩之中跟杀害的。同时,这之后他所行之事,也全都想了起来。他,被一个红衣女子带入了李军中,然后,红衣女子将他丢在了一个陌生人的帐中。而那个陌生的男人,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立即安排人将他带走,欲要杀了他。但就在这时,红衣女子又出现了,将抬他来的两个士兵杀了,救了他一命。这之后,等到半夜时,他又被红衣女子劝唆着,鬼使神差的闯入了李大帐之中,行刺杀之事……

    啊!胡车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前后记忆连贯了。

    原来,原来,我是被人利用了,我是被人利用了!

    他愤怒的调转马头,就要将这一切告诉将军张济,让张济明白这个红衣女子的可怕,告诉他他和李的不和都是被人算计的,整个事件,本来就是一个阴谋!

    然而……

    从东方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杀喊声,烟尘起处,无数人马滚了过来。胡车儿惊讶的扯马回身,只见烟尘蹈处,冲杀而来的人马居然不下千数。这支人马是哪里来的?怎么就连旗号也没有!他是陈诺一方,还是自己一方?胡车儿狐疑之间,那支人马已经冲近。他清楚的看到,在这支人马前面带队的,居然是一个女性将军。而且,是个红衣女子。

    她!

    是她!

    难道是她?

    胡车儿内视口鼻,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凌厉一扫。一触间,他已确定,没错,这个红衣女子就是那个晚上出现的她!他咆哮一声,招呼着身后的人马,迎着红衣女子杀了上去。胡车儿一骑当先,望着红衣女子投出,举刀,喉咙里同时雷吼着:“胡车儿在此,妖女出来受……”

    死。

    ‘死’字未出,胡车儿话语嘎然在喉。

    “嗖”“嗖”“嗖”!

    没有人有兴趣跟他单挑,迎面就是无数箭矢飞奔而至,胡车儿一张口,身子就被飞矢钉落。啪,身子被打入尘埃!

    “车儿!”

    张济远远看到胡车儿落马,立即是咆哮了一声,扯马飞奔而至。胡车儿乃张济爱将,他怎能眼看着胡车儿身死不顾。轰隆的马蹄声随着张济,顿时调转头来,望着红衣女子方向截杀而来。

    张济咆哮着,手舞长枪,大声喝着:“放箭!”“放箭!”

    “嗖”“嗖”“嗖”“嗖”“嗖”“嗖”“嗖”……

    无数箭矢顿时射出,铺天盖地,如同蝗虫般投入到对面战场。然而,在如此多的箭矢打击之下,对方的行进速度居然没有丝毫的窒落,反而是迎着飞矢飞奔而来,根本视箭矢如无物!

    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

    张济惊讶得张开嘴合不拢,这不可能,同样是人,他们在如此密集的箭矢之下居然没有丝毫的损伤,这也太可怕了吧!就连他身后的骑兵,亦是吓得胆颤,将着询问的眼睛看向张济,似乎在问还用继续射下去吗?张济一咬牙,长枪指处,大声雷吼:“冲!”骑兵是他的强项,有身后滚滚的骑兵冲杀上去,还怕不能将这些贼人蹂躏杀死!

    然而,事实证明,他张济想错了,对方还真是杀不死。无论是枪.刺刀砍,望着他们身上招呼,居然都是被他们衣甲上所带的弹力给轻易弹开,捅不破,砍不烂。就连他们手中的盾牌,防御力也是超然,砍上去很少能伤到他们。

    射不死,也杀不死!

    张济要崩溃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局面?

    对方,红衣女子祝融红衣指挥若定,看到张济士兵崩溃的表情,乃大笑言道:“尔等不要枉费心机了,我的这支人马虽然不过千数,但他们身上所穿却是藤甲,轻易伤不得。不妨告诉你们,我这藤甲乃是以我荒蛮之地所生野藤为材料,经过能工巧匠加工制作而成,又以桐油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后才算完工。此甲又轻又坚,善能防箭,刀砍枪.刺不入,遇水不沉,乃战场法宝,你们能奈我何?哈哈,你们还是趁早死心,别废这个力气了,乖乖的给我投降吧,我或许能饶你们不死!”

    藤甲兵!

    张济一方将士听来,的确是崩溃了,还有这样的兵种?太可怕了,还怎么打!

    死灰。在张济脸上燃起。

    嗖!

    张济咆哮着,挥舞着长枪,还想再做最后的拼死。奈何,一支乱箭飞来,叫他翻身落马。

    “噗!”

    张济不甘的伸手握住胸口前的那支箭杆,瞪视着前方。

    前方,天空红蒙蒙一片。血,是血……

    “叔父!”

    眼见张济落马,张绣浑身一颤,差点就要滚落马下。

第八五章:东都洛阳

    “请!”

    洛阳城南,当陈诺一脚踏进了这个地下室,也终于顿释了之前的疑惑。www.uu234.cc

    想来,他每次派人来查探祝融红衣等人的行踪,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找不见,原来他们是躲进了这里面。陈诺环视了地下室一周,阴暗潮湿,但里面却有床榻被褥,还有饮食用水等,看来,这里倒是个很好的临时避难之所。

    陈诺进来了,却发现没有人跟上来,正自疑惑时,有一红一青两色衣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向陈诺纳头叩拜。

    陈诺微微一愣,这才看清楚,这红衣女子是祝融红衣,而青衣女子,却是苏离。

    她两人倒是携手来了。

    陈诺看来这里,呵呵一笑,倒也不奇怪,将身坐到了软榻上,扫视着二人,说道:“怎么,今日你二位携手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的么?”

    祝融红衣与苏离相对一眼,然后走上前来,向着陈诺请起罪来。陈诺呵然一笑:“我没有听错吧?你们两一个在偃师战场救了我一命,一个又及时发兵助我击杀贼子,皆有功于本将军,不知二位何罪之有?”

    是啊,何罪之有呢?

    偃师城下,苏离拼死护卫陈诺,祝融红衣则领着麾下藤甲兵及时出现,射杀张济,重创张绣、胡车儿,这才将僵持不下的局面彻底扭转开来。偃师之战能够顺利取得成功,实在跟此二位剥离不开。他们当然没有罪。

    而偃师战场上,当时张济被乱箭射杀后,张济所部人马也顿时混乱不堪,各自奔走。想来,若非是张济侄儿张绣平时积威,努力挽回颓势,带了一部分人马望着陈留方向败去,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而张绣,带走的这支残兵不过千余人,他一路望着陈留而去,却还想着依靠陈留所在的老巢召集残部,以企图东山再起。陈诺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一面会同祝融红衣的藤甲兵,紧追张绣不舍,一面则通知驻守辕关的周昂所部动手。

    周昂,早在此之前听说偃师有难,就从阳城起兵屯扎辕关了。想来,要不是陈诺派出潘璋让他勿要妄动,也早已带兵与陈诺会合偃师城下了。而如今,陈诺留周昂所部屯扎辕关的价值也就立即显现了出来。张绣之败,陈诺立即派出人抄小路通知了辕关周昂所部。而周昂,立即按照陈诺的请求,亲自带兵直伊水一线,在伊水东岸提前埋伏,断住了张绣的后路。而张绣,后有陈诺追击,前有周昂所部阻击,最终落得兵败山倒,其人也不知所踪。另外,除了在偃师战场找到了张济的尸首,其爱将胡车儿却也跟着失去了踪迹。

    这一战,陈诺打得酣畅淋漓,与周昂会师伊水东岸,然后随即收兵回了巩县。当然,此战后,那陈留、颍川一带或多或少的留有张济、郭汜等三家余孽,但陈诺并没有急着要去铲草除根。陈诺做的,派出此战中三家降卒,让他们去这一带招降那些人。还别说,这三家余孽留在陈留、颍川的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人马,他们在听闻三家将军都战殁偃师的消息后,顿时是人心不安,悄悄散去者不少。

    只是,他们其中毕竟多为西凉人,平时在此一带作威作福惯了,也得罪了不少的人,他们要是散走,心知多半会被此地人杀光,故而有所顾忌,不敢乱动。他们还想着要回归关中,奈何西去长安的道理被阻,他们又不敢硬闯,不免是终日惶惶。也就在这种境况之下,陈诺派出去招安的人马,也顿时收到了效果,降者大半,有千余之数。

    至此,陈诺经过偃师一战,以及随之而来的一系列小型战役,总共收拢三家人马万人,去芜存精后,得步卒五千,骑兵两千,共计七千,加上自己所部的三千余众,人马数字也就达到了空前的万余人。不过,这还没有算上祝融红衣手上的那支千数的藤甲兵。

    兵是有了,这是其次,最关键的是,陈诺他达到了此来宛洛的最大目的。他在决意选择偃师作为战场以吸引三家人马前,就已经做好了‘杀龙之局’。而如今,在斩杀了张济三人后,也算得是大功告成了。当然,此‘龙’也并非是指天子,只不过是对于此战的一个代号罢了。

    其实,要说起来,他们跟‘龙’还真是有点关系。毕竟,他们所乱者,正是汉家江山,汉家天子。想来,董卓之后,张济、郭汜、李这三家人马在西凉诸将中异军突起,成为了一股乱匪势力,对汉室打击不可谓不大。这且不说他们焚乱西京,淫.乱宫闱,且在天子东归时,那可是作威作福,三家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攻坚,旁者遭殃。有今日裹挟天子的,有明日胁迫公卿的,可说是混乱不堪。至于天子想吃一些好的,居然给天子以腐肉,所做恶事那是罄竹难书。

    而‘天子东归’,也正是献帝刘协最痛苦的数年。这痛苦,也恰是李这些西凉诸将加在天子头上的。当然,陈诺之杀李等人,为排除后患是为公,而私心则是壮大自己

    的同时,为西去铺平道路。目下,‘龙’已杀,三家尘埃落定,他现在就可以放心的将人马留在偃师一带,他人则赶往西面,争取早日到达长安。

    长安,那里有他的便宜父母,他们落在董卓手上,他不能不去。更何况,因为此事,还连累了赵雪失踪,他就更加不能继续在此一带逗留了。他,在巩县呆了数天,收拢了人马,与周昂别后,也即带着人马回了偃师。偃师城,陈诺留下朱灵,潘璋等将总领人马,只带了十数骑就上路了。当然,此时典韦臀部的伤虽然是差不多好了,但考虑到这次战果太过丰硕,怕朱灵二人消化不了,也将典韦留了下来,一同携手处理留营事宜。而跟随他的,则是苏离等亲卫。

    至于祝融红衣,她则早在之前先回了洛阳城南,以处理城内她的族人。她不跟去,毕竟她得留下来统领藤甲兵。至于这支藤甲兵,便是早在先前陈诺与张济大战尸乡时突然在伊阙关一带出现的那支人马。说来,当时祝融红衣就已经悄悄帮助上陈诺了,加上这次,她都前后帮助了他好几次了,而苏离也在战场上替陈诺挡了胡车儿一刀,要说起来,她们都对陈诺有过莫大的帮助,又怎会有罪于陈诺呢?

    既然没有罪,何以要双双,此时出现在了陈诺面前?

    陈诺呵然的看着她二人,等待着她二人的解释。

    首先,祝融红衣伸出手来,抓住了旁边苏离的小手,向着陈诺说道:“这个罪,便是我们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陈诺微微一愣,扫视了她二人一眼,轻哦道:“原来是这样!不过,祝融红衣你别告诉我,你不是祝融红衣,而你身后的那些故事也是编排的,那我……将如何履行当初的诺言?”

    祝融红衣摇头笑道:“我,当然是祝融红衣,我身后的故事也是真实的,你不用怀疑。”

    “哦,那么……”

    陈诺眼睛一扫,看向苏离。苏离小脸一红,低下头来,喃喃道:“是我,我不是苏离,我其实是……”

    “她是我妹妹,祝融青衣!”

    祝融红衣代她说了。

    陈诺又即轻哦一声,点了点头。

    祝融红衣眉头轻轻一蹙,说道:“将军,我说她其实不叫苏离,苏离是她的化名。她其实真实的身份是我妹妹,叫祝融青衣。”

    陈诺点头道:“是啊,你刚才说了。”

    “你这人……”

    祝融红衣一急,说道:“你那什么表情,你难道一点也不吃惊么?或者你应该表现得很是哑然才对。可是你,你现在……”

    “啊,原来你二位是姐妹呀!恭喜,恭喜!”

    陈诺站起来,夸张的拉着她二人的臂膀,摇了起来,又是将手作揖,把个苏离和祝融红衣弄得哭笑不得。最后祝融红衣告饶的看了陈诺一眼,幽幽说道:“原来将军你早就猜了出来……”

    陈诺嘿然一笑,一时没有说话。

    那苏离看了陈诺一眼,说道:“陈哥哥,我没有老实,最后还是骗了你,是我不对!想你当初在偃师时做得很对,你应该把我这个隐瞒身份的小丫头撵走才是,可陈哥哥你既然怀疑到了我,最后为什么又要留下我?”

    陈诺假意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咳,在你问我之前,我想,我是否可以问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苏离瞥了祝融红衣一眼,祝融红衣轻叹一口气,说道:“若我说是我因为害怕将军你不接受我的请求,而故意做的两头安排,将军你会相信我吗?”

    “相信!”

    陈诺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随即说道:“想来你们谋划的是大事,若一边不能成功,自然是需要两边齐头并进,共同协力的了。只是,你们最后为什么又要暴露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呢?你们不说,我其实也不想知道。更何况,要是我到最后突然反悔了,你们完全是可以让苏离……哦不,让祝融青衣暗地里出手,那时你们的把握岂不是更大一些?”

    祝融红衣说道:“不瞒将军,我们是有这样想法。不过,我们商议之后,最后一致觉得,我们既然合作就要开诚布公,不需隐瞒。更何况,将军你既然答应了我,那么就是然诺如山,绝不会反悔的了。至于我跟青衣的关系……自然也就没必要隐瞒下去,还是坦诚相待,早日与将军说清楚的好。不然,若是让将军你哪一天自己发现,岂不是以为我们不够诚实?那反而伤了大家的感情。”

    陈诺哈然而笑:“是这样!那么也就是说,苏离她……青衣她与典韦的偶遇也是事先安排的了?”

    祝融红衣笑道:“这倒也不假,当晚上我得到将军你起兵往东的消息,就知道将军是要赶往偃师去了。本来,我安排青衣在半路上,准备是让将军你亲自施以援手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巧遇了典韦那愣小子,也就只好让他带着上路,

    让他牵线与将军你相见。不过,想来青衣的突然出现你大概觉得很是突兀,便是接下来将军你也及时安排了耳目在山里查访,而我也因为事先做好了安排,你自然也就没有查出什么破绽。可是,让我不明白的是,将军你为什么又突然要赶青衣走呢?”

    陈诺看了青衣一眼,从袖子里摸出一支蛇镖,递给了她。祝融红衣接到手上,眉头一凝,看向祝融青衣。陈诺呵然一笑,说道:“要说起来,若非是青衣她太过善良,我或许不会继续怀疑到她。当晚上,我与张绣在城外一战,只我当时太小看了张绣那小子,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太过轻敌了,也就不免吃些亏。想当时,他暴起一枪,若非是青衣她及时打出了这一支蛇镖,只怕我当时就已毙命了……”

    祝融红衣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当时或许会想,青衣救你不假,但她为什么不敢承认,而且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你觉得不安,这才决定要撵她走,对吗?”

    陈诺一笑:“或许对吧,毕竟当时我也无法确定是否是她射出的这支蛇镖,所以我在此之后,故意撵她走,给了她两大考题。一,让人假扮匪徒劫杀她,试探她的武功;二,在半路上故意留给她一匹马,以证实她会不会骑马。只是让我没有想到,青衣你在此险境之下,居然仍是引而不发,并且成功通过了我的两大考题。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却是让我很是讶异。”

    祝融青衣别了别嘴巴,说道:“那能怪我吗?只能怪陈哥哥你当时请来的那些匪徒也太不专业了。真的匪徒哪里有想他们那样的?若是匪徒,自然是劫财,或者劫色。而他们呢,色自然是不敢劫,就连财也不抢夺。余下的‘杀’吧,嘴巴上喊着,手上却迟迟不动,匪徒里哪里有这般的觉悟的?看到这样的匪徒,陈哥哥你以为我还用得着真的跟他们动手?而至于马匹,那就更是好笑了。想我被追杀时,居然半路上恰好有无主的马匹等着我,这,有这么巧么?想来其中有这么多破绽,还想让我青衣上当,也太不可能了吧?”

    “嘘!”

    陈诺轻吐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这些家伙简直是群饭桶,连演戏都不会!”随即抬起头来,说道,“这且不说了,只是,有件事情你还是得给我解释解释。想来当天,在我撵走你之前,曾故意送来一条蛇时,你居然装得那么像,看起来很是害怕的样子,以至于让我一口确定你不是那个使镖的人。你这么会装,你老妈知道吗?”

    “……我……”

    祝融青衣尚未开,红衣已经上前一步,笑道:“呵呵,这你就太冤枉我妹妹了,想我妹妹从小就怕蛇呀蝎的,平常见到都是大惊小怪的,这有什么?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将军你为什么用蛇来判定她是不是使镖的人,难道她袖子里打出的是蛇镖,她便不怕蛇么?”

    陈诺摇头笑道:“当然不是!不过有句话叫做杯弓蛇影,我因见姑娘你身怀灵蛇,不免将之往姑娘身上去想,更何况,当时姑娘你可没有向我表明身份,咱们敌友不分,自然要谨慎小心些。”

    祝融红衣笑道:“原来将军你那时就将我妹妹联系到我身上啦?怪不得你会急着要将她撵走呢。那为什么最后你又不这么做了呢?难道她是通过了你的两道考题,哦不对,应该是三道考题,所以你就留下她来,不再怀疑她了?”

    陈诺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话已至此,也不妨都说了,我留下青衣她,除了当时我疑惑稍解外,则是将她放在身边以做监视。这样一来,就算她身份可疑,也不怕她会不利于我了。”

    祝融红衣听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蛇镖还到陈诺手里,说道:“将军能说到这一步,足见将军你的心胸,也不枉我与青衣二人将身份公开出来。将军且请放心,以后我与妹妹就留在将军帐中,在大事未了前,任凭将军差遣,绝无二心!”

    旁边祝融青衣亦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向陈诺宣誓。

    陈诺听来,哈哈一笑,击掌说道:“着啊!将来红衣你仍可统领藤甲兵,而青衣你则继续留在我亲卫营中,随时在我周围护卫,有你二人,我心无忧矣!”

    随同祝融氏姐妹出来,陈诺回了大帐,入帐休息。卧榻上,却一时难以成眠。红衣亲口承认苏离是她妹妹青衣,然而,他记得先前时她曾亲口告诉他,她有一个姐姐叫祝融绿衣,又说她是祝融绿衣的唯一妹妹。这个唯一……既然是唯一,那又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青衣呢?难道,他们是表亲?也有可能。不过,青衣给她的感觉,不免让他联想起苏墨。他曾一度觉出,苏墨跟苏离会不会真有关系呢?但是,如今听到苏离亲口承认她是祝融红衣的妹妹,那么大概也就是的了。

    不要想了,明天,明天还得继续上路呢。

    长安……目标长安!

第八六章:西都长安

    “将军快看,前面就是函谷关了!”

    陈诺这一路,从洛阳出发,经河南,过谷城,晓行夜宿,一路望着函谷关而来。UU小说为了行途方便,他这次出来只带了祝融青衣等十数个亲卫。当然,这十数人都是经过典韦精心挑选过来的,皆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手。他们都做了普通走卒的打扮,分为一明一暗两组人马,一路保护着陈诺。

    那陈诺将身马上,此时听身后一声咋呼,也立即勒马笑道:“苏离啊,哦不,青衣啊,你这一路累不累呀,都告诉你了,函谷关还远着呢,要到函谷关,只怕还得紧赶脚跟,估计天黑前能到吧。”

    小姑娘祝融青衣别了别嘴,说道:“我这还不是急着早点到长安嘛!”

    陈诺嘿嘿一笑,看她额头上都是细汗,想着赶了一程了,大概都累了,也是该停下来吃些东西补充些体力的时候了。他看了看左近,左近都是山地,官道两边都是林荫,也罢,就这儿了。陈诺当即命令一声,让大伙儿就地休息,他则弃缰下马,躲到一旁荫凉去了。那祝融青衣看见,也立即下了马,从包裹里取出些面饼,和着水交到了陈诺手上。陈诺也实在有点饿了,啃着冷硬的面饼,就着水吞咽下去。幸好此时天气渐热了起来,吃些冷东西尚能将就。

    那祝融青衣蹲在他身旁,拿着一块面饼细嚼慢咽的吃着,喝了一口水,看了陈诺一眼,蹙着眉头说道:“陈哥哥,是什么让你甘冒如此大险,非要去往这长安一趟呢?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一军之主帅,随便脱离军营那可是有多危险?再说了,那长安乃贼子董卓把持着,而你刚刚又杀了他的部将,若你此时过去,那不正好是自投罗网么?”

    陈诺看了她一眼,说道:“自投罗网又如何?我父母在董贼手上,我难道眼看着父母有难可以视而不见么?“

    祝融青衣一点头:“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原来当真为此!只是,你父母既然在董贼之手,那么你为何在偃师战场上仍然对张济他们下狠手,这只怕……只怕会让董贼更加的恼羞成怒吧,你就不怕董贼突然下狠手么?”

    陈诺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我杀西凉三家,捣毁他在陈留、颍川的爪牙,他当然会怒。然而,若是我没有成功则罢,若然成功,他必震惧,为了大局,他也绝不会轻易降罪于我父母。或许,他会因为我掌控了宛洛局面,从而不得不重新掂量掂量,转过头来跟我寻求和好。毕竟,在如今乱世,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无上的利益。在他关东局势失控之下,也绝不会轻易得罪于我。而我杀了张济三家,这才有了本钱有了底气在桌面上跟他谈判。不然,你以为我若是以白身见他,他会理会我么?”

    当然,陈诺没有说的是,他与董卓还有‘义父子’的关系。这层关系虽然浅薄,但若是董卓稍微有点脑子,肯定会很好的利用起来。想来董卓当初放陈诺出去,不过是为了让他寻机刺杀袁绍,而当陈诺非但没有去杀袁绍,反而在袁绍手上不断壮大,隐然成为一股不可扼杀的势力时,那么董卓是选择打压呢还是合作?打压是正常,毕竟陈诺这颗‘棋子’已经不听话了。但董卓或许会明白,在陈诺明目张胆的拔了他在陈留、颍川一带的爪牙时,他选择理智的对待,或许比无理的愤怒要来得更加的现实。

    毕竟,人已杀了,而杀他的人势力已经不可小觑了,脱离了他的掌控,而在当今天下局势不明下,他还能够意气用事吗?当然不能!他这时最好的做法,自然是利用他们‘义父子’的关系再次寻求和好,并引以为臂膀,这对他来说利、绝对大于弊。而陈诺也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些,方才决心放手一干,以‘势’压董卓,只要他手中的砝码重了,那么也就不怕董卓乱来。

    祝融青衣听来,眼睛一转,呵呵笑道:“哦,我明白了,原来陈哥哥你是翅膀硬了,也就不怕猎人的箭了。”

    陈诺一白她:“比喻不好,但也是这个意思……”

    祝融红衣咯咯咯一笑,说道:“不过陈哥哥你这次来才带了这么点人来,为什么不多带点呢?要是路上……咦,陈哥哥你怎么了?”她刚才只顾着说话,没想到陈诺此时突然将手上面饼一丢,水袋落地,眉头紧蹙着,脸色神色颇为痛苦的样子。且他双手,已加在了两边太阳穴上,使劲的揉弄着。

    “没,没什么……”

    陈诺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哪里是没什么,简直是头痛欲裂!猛然袭来的头痛之感,让他猛闭眼猛睁眼之间,只觉的脑袋昏胀摇晃,视力交错,看到的祝融青衣一张脸也是两半。嗡嗡嗡,他的双耳开始鸣叫,脑袋发胀得厉害。他一闭上眼睛,眼睛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在愤怒的朝他咆哮着,有欲择人而噬的样子。

    这人,这人如此像一个人,像是哪里见过。不!陈诺睁开眼来,分明这人,正

    是另一个自己。

    不!不是自己!是身体原来的主人,跟他同名的陈诺。

    他,怎么出来了?

    不!陈诺闭上眼睛,‘陈诺’又回到了他的眼睛里。陈诺害怕了,难道出了问题?他是夺舍穿越而来,也就是进入了原来主人的身体,将原来主人的身体霸占了,又因为他的灵魂气息强过他,同时将原来身体主人的灵魂压制了下去,所以这个身体也就被他操控了。不过,好像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毕竟在某些时候,因为身体主人强烈的意识,他有时会突然反扑上来,想要努力挣脱陈诺的束缚。而这种事情,也非是出现一次两次了,那都是因为身体原主人牵挂其父母在董卓手上之故,因执念强烈,有时会向陈诺反扑,导致陈诺大脑短暂的出现欲裂的现象。难道,是原来身体主人感触到了什么,让他对远在长安的父母如此的感到强烈不安么?

    难道,是长安方面,他的父母出事了?

    是的,是出事了。

    ……

    时,初平三年夏四月二十二日,去长安二百六十里,坞,董卓府邸。

    骑都尉李肃从着马背上下来,整了整衣冠,重重的呼了口气。在他身后,有十数名骑兵,也从着马背上下来,立在了李肃身后。李肃,则仰首看着眼前高大的城郭,轻吸了一口气。目光,注视在了郭前‘坞’二字之上。

    坞,城高于长安等同,内积谷三十年。董卓筑此坞后,将家眷钱粮全都集聚于此,可说是他的私人别院。而站在城楼上的董卓,当时就雄心万丈的向着外人说道,坞,是他的根本,若大事可成,则雄据天下;不成,亦可退守此处,里面的钱粮也足以养他到老死了。可惜,老死,他可能是不能得了,因为有人已经不允许了。

    就在前些日子,司徒王允联合尚书仆射士孙瑞,将军吕布,以及他李肃,谋划联手诛杀董卓。他此来,就是要骗他入长安,再行诛贼事。

    此事说起来很是好笑,就在去年时,他李肃身为董卓的走狗,还特意奉了董卓的命令跑了辕关一趟,带着董卓的命令催逼陈诺刺杀袁绍。回来后,陈诺许久都未曾有动静,而他,也同时遭到了董卓的猜疑。后来同乡吕布又找到了他,跟他晓之以‘义’,于是,他背叛了董卓,悍然的加入了王允的阵营。

    至于国之大贼董卓,天下人对他是恨不能得而诛之这种事情也不用解释了。而王允,他则隐附于董卓,与董卓整天的笑里藏刀,阴柔以对,从洛阳一直斡旋到长安,对董卓可谓是‘迁就’以至。而他骨子里对于董卓的恨,那是绵绵不绝。于是,他在安排了貂蝉这个棋子,将董卓与他的义子吕布成功的离间了后,也立即暗地里联系吕布,跟他达成了诛董事宜。

    本来,他吕布因董卓‘夺妻’之恨,对董卓是恨之入骨。只是,要说反‘义父’,他又一时拂不开这个面,毕竟当初杀前一个‘义父’丁原后留下的骂名那是太过印象深刻,他还没有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骂名’。当然,王允这时候也就开导他,说董卓姓董,你姓的是吕,杀他又有何干?于是乎,吕布茅塞顿开,也就擦拳磨掌,深以为意。

    当然,若只他几个人似乎有点势单力薄了些,于是,他们想到了李肃。李肃,此时毕竟骑都尉身份,掌管着数千的骑兵,势力不容小觑。且可喜李肃在董卓面前尚算吃得开,又是吕布的老乡,合谋之事,自然是不二人选。而李肃,在经过了内心的一番掂量之后,觉出跟着董卓这个匹夫继续混下去迟早是要丢了脑袋,也就明智的选择了与王允等人合作。

    “董贼,你不能怪我!”

    李肃眼睛从着‘坞’落下,然后高举手中诏书,看着脚下,手拎着衣角,一步步望着坞拾级而上。这时,有士兵上前喝问,但道有皇帝诏书,他们也不敢阻拦,径直入了内城。

    时,董卓听说李肃进见,也即让人放他进来。那董卓身子肥大,屁股坐在席上,两边各拢着一个美人儿,让她们嘴对嘴的给他度着酒水,好不自在。而厅下,则有舞女陈于前,腰肢如柳折,舞出聘婷美姿。李进来,一股酒香入鼻,接着又是胭脂味浓得化不开,直将他鼻子嗅来微微一动,连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阿嚏!”

    声音如沸,把个静谧的大厅之上顿时如炸开了的锅,响动得惊人。

    “哼!”

    董卓鼻子一哼,眼睛横向来人,看清是李肃,方才吞声道:“李都尉,你不在长安,跑到本太师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是想要给本太师两个响雷么?”董卓说着,两眼圆起,如鼓一般,眼白外出,很是渗人。那李肃心里本来就有鬼,突然看到董卓这个样子,心里大骇,还怕他动怒,赶紧赔笑上前,向他行了个大礼,说道:“太师说笑了!想来就算是太守借给鄙人一百个胆子,鄙人也是不敢在太师您面前放肆啊!”

    董卓看他态度恭敬,很是怕自己的样子,很是得意,也就不再怒他。他盯了李肃一眼,转而放声大笑,道:“不是吗?那你告诉本太师,你突然来本太守这里,到底是为何事呀?”

    李肃听来,赶紧从着袖子里摸出一份黄娟诏书,捧于前,笑道:“此乃天子诏书,天子命我来传召于太师。”

    董卓眉头一凝,说道:“怎么,天子这两日不是卧病在榻么?他突然传召是何意啊?”

    李肃说道:“不瞒太师,天子病体新痊,欲会文武于未央殿,议将禅位于太师,故有此诏。”

    “哦?”

    董卓听来,眼睛一起,瞪视了一圈,似有所想。他将手一挥,让其他人都先下去了,方才手按着帅案,目视着李肃,问道:“这件事情,王允他是何意啊?”李肃说道:“王司徒已命人筑受禅台,只等太师到来。”董卓一听,哈哈而笑:“吾夜梦一龙罩身,今日果得此喜信。时哉不可失!”

    “啪!”

    董卓一只厚实的肉掌,望着帅案上拍下,啪的一声响,倒是将李肃吓了一跳。不过,他听董卓此话,也即释然,一面向着董卓道喜。那董卓肥大的身躯动了动,旁边就有侍婢上前,抱着他的两只粗大的胳膊,缓缓的将他扶将起来。等到身子站直了,董卓鼻子一哼,嘿然一笑,拍了拍两个侍婢的脸蛋,在她们脸蛋上拧了两下。等见两侍婢脸蛋抖动起来,方才是得意的笑了一声,甩手从着席上下来,踱步走到了李肃身前。

    一道胖大的身影,缓缓逼来,顿时压得李肃喘不过气来,不由的倒退一步。

    不料,这时董卓一只肥的手掌,恰时望着李肃肩膀上放来,停了片刻,突然喝道:“李肃!”

    李肃身子一抖,应了一声。又听董卓问道:“李肃,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身子抖动得如此厉害?”

    李肃头额上顿时是滚下了一颗豆大的汗珠,但他此时仍是咬着牙齿,小心的说道:“天子将禅位于太师,太师即将成为天下共主,太师即为天子,想来天子之威,威于四海,我李肃见之焉能不战栗以对?”

    “哈哈哈哈……”

    董卓收回手掌,仰头是一**笑,突然笑声一顿,向着李肃说道:“吾为帝,汝当为执金吾。”李肃赶紧是后退一步,向他行了大礼,说道:“臣谢过陛下!陛下厚恩,臣当以死报之!”李肃向其称臣,董卓听来,又是一轮狂笑,立即向外走去,叫来部下校尉樊稠等人,让他们领着三千人马驻守坞,他则一面让人准备车驾,一面与家中老母以及妻儿辞别。

    那李肃随同出来,看看董卓走远了,他终于是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偷偷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那后背处,只怕都湿透了,好险啊,刚才要是说错一句,稍微出点纰漏,只怕董卓没有骗上车,他就得被董卓手刃在此了。李肃这么拍案惊心的想着,同时盘算着此功成后,到底能够得到多少的好处,可千万别忙到最后连个执金吾都不如,那可就不划算了。遥想光武帝当年一句‘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那是何等的豪迈。哈哈,就算得个执金吾也是不错!

    李肃这么一阵乱想着,那边车驾也已经备好了,只等董卓起身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骑飞奔而至,沿路高呼:“急报!陈留、颍川急报!”

    “陈留、颍川?那不是张济、郭汜、李他们的地盘吗?那一带向来平静,怎么会突然传来急报?难道……难道是陈留、颍川出事了?”李肃想到这里,心里大骇。不管有没有出事,可千万不能因为那边的事情影响到了他们的大计才是!李肃想到这里,立即是拎起衣角,望着飞骑那边追了过去。

    “啪!”

    还未进入大厅,突然从厅内暴起一声喝,一物砸在了地上,顿时粉碎。李肃赶紧落脚,却见那大厅上,董卓背着手,左右踱着步,看到不顺眼的拿起了就砸,遇到碍脚的,端起脚来就踢。李肃看着他如此火起的样子,心里也不由犯起了怵,陈留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何等大事,以至于让董卓气成这样?那董卓忽然看见李肃,扫了他一眼,也不发话,又即迈着重步团团走了起来。

    李肃赶紧将身走了进去,小心的垂问:“太……太师,吉日耽误不得,就算再大的事情等受了汉禅以后再行处理不迟,太师以为呢?”

    董卓鼻子一哼,重重的说道:“你说得不错!”随即转过身来,与那传令兵道,“去,速到长安城南与我将陈诺父母提出来,全都给本太师杀了,不留活口!”

    “诺!”

    传令兵应了一声,也即拱手而退。那董卓眼睛一起,鼻子一哼:“哼!陈诺,你敢跟本太师作对!这就是下场!”他二话不说,袍袖一挥,望着厅外走去。同时望着李肃喝了一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准备动身?”

第八七章:有风徐来

    蹭蹭蹭,李肃应了一声,立即追随着董卓走出坞来。www.uu234.cc董卓胖大的身躯在他人的扶持之下缓缓登上了车驾,一声静鞭响起,车驾起,董卓一行前遮后拥望着长安而来。

    坞位于长安之西,相距二百多里,这一路,还有得走。

    自董卓登上车驾,李肃也是骑在马背上,一路紧跟着。行不到三十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董卓所乘车驾一只轮子忽然折断,董卓没奈何只得弃了车驾,牵来一匹通体黑色的高头大马骑了。还别说,这董卓虽然是一身的肥肉乱颤,像是要随时散架堕地似的,但他毕竟出身西凉,以六郡良家子为羽林郎,征战无数,练就少有的膂力,又能骑马左右驰射,马术自然是颇能拿得出手的。他现在虽然很少征战沙场,平时也吃得不错,将身体养得白白胖胖,但武功马术却也未曾落下。

    他身子一旦落在马背上,他胯下马也似受了一座山似的,跟着嘶噜噜一声乱嘶,抬起前蹄往前窜去。这马突然发飙,若是一般人没有来得及准备,只怕也早已被它带了下去。但董卓不同,马未动,他已经有了警觉,将手一扯,双脚夹腹,直将那马往上提起,差点就要掀将起来。马嘶一声,董卓断喝一声,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再一看,却原来这么一挣扎间,辔头却被他掣断了。

    这锐利的一声‘啪’,直将左右人等皆是吓得惊觉不已,动弹不得,做声不得,甚至连呼吸,也不得。他们知道,那马是要遭殃了。

    果然,眼看马辔断在手里,董卓脸色一暗,鼻子一哼,绳子一丢,侧了侧身。旁边,早有卫兵会意,赶紧跑上前来,跪爬到马腹下。同时,有人上前勒马的,有人两边伸手搀扶董卓的。董卓缓缓的从着马背上下来,一脚,脚尖先是压在了地上那人的肩背上。那人,牙关轻咬,缓缓控力,承受着自上而来的挤压。董卓身子有三四百斤之重,此时将力全都落在脚尖之上,有如泰山之倾,岂是轻易承受得了?他却又是踩在上面逗留不下,力气累计压下,那人的一双手臂不免抖动起来。

    也终于,等到董卓一脚落得平实了,受力点不再局促于一点,那人也是轻吐了一口气。

    当!董卓一旦下马,脸都黑了,突然端起一脚,踢了地上那人一个乌龟翻身,那人却是不敢动弹。他戟指着那人,喝道:“老夫能有多重,让你吃力至斯!”也不多说一句,喝令将那人杀了,同时,又戟指那头黑马,亦是命人棒杀。

    两边甲士听到命令,一者杀人,一者杀马。

    先是一声惨呼,后是一声惨嘶,一人一畜皆死。

    那董卓看到这里,方才稍微解了气。他想到一事,又即开口问李肃:“李都尉,你给本太师说说,这车折轮,马断辔,其兆若何?嗯?”

    董卓一言问出,却没有得到李肃的及时回话,不免诧异。李肃就在他身后,问他话为何不答呢?董卓将身一转,却见李好像突然回过神来,赶紧从着马背上爬了下来,走到董卓身前,恭敬的说道:“这车折轮,马断辔,乃太师应绍汉禅,弃旧换新,将乘玉辇金鞍之兆也。”董卓一听,回味了两句,方才重重的点了点头,连连道:“不错不错!不过本太师刚才问你话时,你何以精神恍惚,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什么事吗?”

    他当然有事,这一路都在想着一事。

    这事,当然也就是出发前董卓发出的那道命令。想来,先有陈留、颍川出事的消息传来,接着有董卓怒传命令给部下让部下去长安提杀陈诺父母的命令,对于这两件事情他仔细一想,不免诧异。难道,陈留、颍川出事,却是跟陈诺有关?若换做别人,对于斩杀陈诺父母的命令或许不奇怪,但董卓与陈诺有隐义父子的关系,他却是知道的。想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是似有似无,但在陈诺前几次拒不杀袁绍一事上,董卓尚且都没有做到要怒杀‘义子’陈诺的举动,他这次却何以要突然下了狠手?难道,陈诺这次是闹的太大了,触及了董卓的底线?那么,陈诺在陈留、颍川到底是做了些什么事情,何以让董卓咆哮至斯?

    从人给董卓重新换了一匹温驯的马,继续上来。

    那李肃少董卓一个肩头,一路骑行着。他此时倒也没有隐瞒,听董卓来问,他也不假的将自身的疑惑说了。那董卓提起这事,又是气鼓鼓的骂了两句,方才将陈诺在偃师设下诱饵,先后吸引杀害了张济三家,将他布在陈留、颍川的势力一口气给拔了个干净的事实给李肃说了。李肃一听,眼睛都瞪直了,心里咕咚咚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让人意外了,怪不得董卓会气愤到这一地步。

    张济、李、郭汜,这些人代表的是什么?代表的,自然是董卓的绝对利益!董卓虽然焚烧了洛阳,有弃关东的嫌疑,

    但若说董卓放弃了关东,却又错了。董卓不但没有弃关东的意思,且还将张济三人留在陈留、颍川,明摆的,是将他们做了紧要的几颗棋子。而只要有这几颗棋子在,一旦关东方面有了什么动静了,他们完全可以起到耳目的作用。而一旦董卓在长安彻底立足,剿除了其他异己势力,那么陈留、颍川无疑是他兵出关东的重要桥头堡,有此跳板,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如今陈诺将这三人全都打杀了,彻底清理了董卓布在陈留、颍川一带的势力,从此,洛阳以东也就再也不是他董卓的势力所在,而董卓,就像是一只被人关闭了门户的狗,想要跳出来咬人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他让人闭了门户,这让董卓如何吃得下这个大亏,是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董卓对于陈诺的恨,那是无法用言语可言说的。

    本来,董卓窥视汉室已久,也终于等来天子即将禅位的重要时刻,本是可喜的,他也应该高兴才是。然而,却因为关东的消息,让他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一路上可谓是喜忧参半,也难怪他就连杀人,也不忌讳这样的好日子。

    那李肃听来,惊讶于陈诺胆量的同时,心里面不由打起了其他的主意来。

    本来,在这件事情上他李肃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当做没有发生,听听也就是了。然而,若是这件事情是发生在王允等人发难之前,他或许因为自保,不想随便插足其中。但现在不同,他与王允等谋诛董卓在即,一旦董卓身死,那么关东的局面又将如何呢?董卓自然是不可能驱使阴魂剿杀陈诺了,那么,在目下,陈诺也必暂时立身洛阳以东,陈留、颍川以西。而陈诺一旦彻底控制了这些地方,也就隐然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在而今乱世,有这股势力在,又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呢?

    好处自然不少,起码,若能因为此事卖给陈诺一个人情,若将来他在朝中,而陈诺在外,将他引以为外援,那么他人也就不敢轻易小觑于他,起码在做官上肯定要方便得多。更何况,在如今乱世有兵就是草头王,加上他又能打,结交他准不会吃亏。

    李肃想到这里,心里打定了要帮陈诺的主意,便即故意沉吟起来,说道:“那么以太师之见,对于陈诺这件事情当是如何处理呢?”

    董卓鼻子一哼,本要说出杀其家人,再起兵讨伐之,但转头一想,李肃是聪明人断不会问这些幼稚的问题。他也沉吟起来,转而问道:“本太师的意思自然是杀其家人,然后再起兵讨伐这个逆子,但不知李都尉你这么问是何意?”

    李肃摇头笑道:“无他意。我只问太师,你现在起兵讨伐,胜算几何?”

    董卓沉吟道:“如果本太师尽起西凉诸将,在没有他人的制掣之下,胜算当在八成!”

    李肃点头道:“八成?好吧。太师你也说了,这是在尽起西凉诸将的情况下,可这种情况有可能出现吗?不说远的羌胡势力,便是近处马腾、韩遂等辈,虽然暂时安抚住了他们,但他们也未必真心诚服于太师你吧?想若是太师你尽起西凉诸将,能不能胜是另外一回事,要是让马腾等辈趁机而起,袭取了长安,那么将置太师你于何地?”

    “再者,那张济、郭汜、李等辈,哪一个手上不是控马数以千计,且多的甚至以达万数。可最后呢,他们在陈诺不足三千人马的情况下都未能将他制服,且还因此损兵折将,死伤无数,将洛阳以东,陈留、颍川以西的大片土地都丢给了他。想他先前不过数千人马都能轻易败他三家,现在的势力更是茁壮如此,太师你以为,你现在要出兵杀他,没有个一年半载能将其彻底击败吗?若能,那也只不过是得了太师你先前弃之在外的土地,而若不能呢?不但损兵折将,折煞太师锐气,只怕因此连累到太师你数年之基业,这于太师可有益处?”

    董卓听来,仔细一想,全身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指着他道:“继续说下去!”

    李肃一点头,又即侃侃道:“诚然!若不战他,与他修好,则不但能得一外援,且若关东有事,让他陈诺的人马在外围抵挡,亦足以以观天下之成败。当然,这个前提是在太师你没有彻底掌控关西势力之前,而一旦掌控,等到击杀了马腾等贼寇,到那时,嘿嘿,太师你是想要杀他,还是想要继续利用他,且不都是太师你的一句话?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董卓一只肉掌扯住马缰,眼睛眯起来,望着前面滔滔烟尘,突然喝令:“来人,八百里加急,给我追回提杀陈诺父母的命令,让人将其父母都押往坞!”被李肃这么一说,董卓突然觉得他对陈诺不能简简单单当做一个寇仇来看了,而他的父母,则更是要将他们牢抓在他手中。既然李等身死已成事实,而关东又已经易手,再去愤怒,实在很

    是不理智。对于先前的莽撞,他在这一刻感到了懊悔。

    看到士兵领诺而出,董卓胖乎乎的肉掌啪在马脖子上,笑向李肃:“我倒是忘了,张济他们死得虽然可惜了,但目下本太师在关东的势力却都是在我儿陈诺手上掌控着,这比起一盘散沙来不是更加让人得心应手吗?哈哈,待吾登基了,你便带着我的命令去一趟偃师,诏令将陈国赏给他,让他做那陈侯。同时,河南尹的位置也丢给他,让他总督河南、陈留、颍川三路人马,并向天下宣布他陈诺与我之间义父子的关系。若陈诺识趣,将来便是那陈王,朕都是可以给他的!”

    这些条件倒是优渥,足可以收买人心。不过,也难为他到了此时才记起他还有这么一个‘义子’在外。只可惜,他有这个念头,只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李肃暗自翻着白眼,嘴上不说,心里计较,他应了声诺,躬身领了命令。当然,董卓在妙赞此计的同时,亦是不免要勉励李肃两句,方才道:“时候也不早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下来吧,明天继续赶路!”

    “前面就是武功县,不如太师晚上就在那里歇榻如何?”

    “也好!”

    李肃听董卓同意了,也即派出人马上前去做安排,他这里则陪着董卓继续赶路。到天将黑时,武功县到了,有武功长等出城迎接,招待入了县寺。那董卓一路舟车劳顿,早已是疲惫不堪,晚上喝了接风酒,自回了住处。当然,武功长识趣,知道董卓好女人,却是早在白天找了些未曾开.苞的十五六岁的女娃子全都送到董卓榻前。董卓一面赞赏武功长颇能识趣的同时,一面却是不客气的全都笑纳了,一晚上连御了数女,只见榻上落红点点,屋子内泣声阵阵。

    啪啪啪……

    一连窜的掌掴之声,想是董卓来了兴致,不免伸手拍打那些女娃子的屁股以为乐趣,一时间,屋子内啼做一团。董卓一直闹腾了半夜,将着些看不顺眼的都轰了出去,这才翻过身来,挪动着肉山,抱着两团烂泥,将着就要入睡。但也就在这时,那门外有士兵到了,向他送来一个消息。

    董卓张开来看,却原来是一行娟秀的楷书,写道:“太师所嘱,虽未成行,但有女赵雪,乃陈诺之爱,今已入京,太师可命人来取,则你我互无亏欠,从此两别!”

    “有女赵雪?有意思,原来吾儿也知道疼惜女人了!”

    董卓看到这里,又即召来一人,向其嘱咐道:“你等可去与她洽谈,将此女子带来见我!但切记,不可伤害!”

    “诺!”咚咚咚,来人下去。

    董卓房内,灯火扑灭,武功入夜。

    ……

    这封书落入董卓之手时,远在长安的赵雪,此时也已经沉静在黑夜之中。

    吱嘎一声,赵雪轻轻推开了窗棂,有风徐来,今夜月缺如钩。

    算来,她一路紧赶慢赶,也终于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长安。而她,也离开陈诺数个月了。这数个月以来,她无时不刻的在想念着陈诺。可是,她知道,她就算来得鲁莽,来时甚至连跟陈诺当面提出的勇气都没有,陈诺也必对她很是担心,甚至会因此责备她,骂她。但她知道,她来得无怨。因为她来,是带着信念而来的。

    当她从刘莹口里知道陈诺的父母居然是在长安,且落入了董贼之手时,她知道,她不能坐视旁观。当然,这个消息出自刘莹之口,她也有怀疑的时候,但当她在陈诺口里套消息时,在得知这件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她,于是下定了决心,要决意来长安一趟。只要她帮助了陈诺接回了他的父母,那么,陈诺从今而后再无后患,也就可以放心做大事,这也是赵雪她愿意看到的。

    就算,此来长安一路再艰险,她也要全力一试。

    而她,跟随着刘莹一路而来,也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这其中,有因为急着赶路马匹累死道途,有因为道路艰险,水土不服,而患病在半路上,有因为出行不利,被沿路山贼所抓,甚至到了面临生死的地步。其中之艰辛,之困难,只怕是不能用简单的几句话说清楚,而这其中的苦,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还有同行的刘莹,她两个柔弱的女子,也终于在历经了一路的艰险后,平安抵达了长安。这对于她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而一旦到了长安,接下来,也就可以展开行动,打探消息,争取早日救回陈诺父母。那么,此行也就算是圆满了。

    “只是……”

    她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长安的月,却在想:“只是,不知道大哥哥他最近可好呢?他,他有没有想过雪儿呢?”赵雪想到这里,脸上不由一红。有风徐来,长安月静,她双手伸出,赶紧关闭了这扇窗户。

第八八章:昏雾蔽天

    从武功县一路出发,甲士扈从,旌旗滔天,前遮后拥,道路为之堵塞。www.uu234.cc

    行了半日,董卓一行将至右扶风时,突然狂风骤起,昏雾蔽天,人昏马暗,几乎前后不能相视。董卓骑在马背上,脑袋上所戴远游冠几乎为风所吹,就连袍袖亦为劲风所灌,猎猎炸响,似欲被风撕扯。这风也不知吹了多久,好不容易歇了下来,董卓一行人是狼狈不堪,旌旗折断者数支,马匹惊走者十数,而被风所吹散者又数十。人皆惊,马皆暗,无有一人幸免。

    那董卓仓促间双手端着冠帽,突然见风住了,天色稍霁,他也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看着惶惶苍天,心里不免惊悸,回头问李肃:“李都尉,你说为何有此大风昏雾阻碍本太师道路,不知其中吉凶几何?”

    李肃在他身后,刚才大风起时,若不是及时从着马背上滚将下来,躲在马后面,只怕以他那单薄的身子是吃不消这口风了。他适才也是惊讶于这口风,且天际突然昏雾惨淡,人马不见,他更是吓得颜色惨变。他刚从惊惧中走出来,听董卓有此一问,左右一想,不免心里骂道:“呸!这还用说,想董贼你平时作恶多端,老天也知你死期将至,给你‘壮威’送行呢!”他当然不便指明,只是诓骗董卓,说是:“主公登龙位,必有红光紫雾,以壮天威耳。”

    董卓一听,心里大喜,也不做他想。哈哈一笑,整了衣冠,命令队伍继续出发。

    这一路上接下来倒是颇为顺利,及至到了长安城外,有百官出迎。那董卓从着马背上下来,就有官吏上前来,请他登车入城。董卓嗯了一声,有随从甲士上前前遮后拥,拱卫着董卓登车。董卓刚刚坐定,扫视了众人一眼,不免诧异,问左右:“李儒何在?”

    李儒是他女婿,这次他回长安,没见他出城相迎,董卓自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太师,李儒大人抱病在榻,不能出城相迎,还望太师见谅!”

    董卓一扫,见是李儒府上人,也就没有多想,命令车驾启动。他这一路直抵相府,只刚刚坐定,就有义子吕布长身而入,向他拱手称贺。董卓听来,哈哈笑道:“吾登九五,汝当总督天下兵马。”吕布浑身一震,抱臂称谢。那董卓又跟他慰勉两句,吕布称谢不已,见天黑下了,方才从着相府出来。

    “哼!老匹夫,敢抢我女人,就休怪我容不得你!”

    吕布回首,最后看了一眼相府,方才振衣而出。有甲士牵过一匹枣红色的宝马来,吕布跨马而上,望着前营赶去。一路上,吕布是内心激荡,想着诛杀了董卓后,便再也没有人跟他抢夺貂蝉了,笑容也不免漾在了嘴角。貂蝉。司徒王允的义女,在王允决意诛杀董卓后,便以连环之计,先将她献给吕布,然后又瞒过他,将其献给董卓。而董卓,在霸占了貂蝉后,有子与其争风吃醋,却也舍不得此女,于是将她带到坞,欲想要据为己有。而吕布失去貂蝉后,状若疯癫,恨极董卓,却正好为王允利用,于是他两走到了一块。吕布答应王允杀董卓,而王允答应事后将小女许配于他,两家一拍即合。只是可笑,他董卓以为夺了貂蝉后,随便封个官给他就能让他忘记‘夺妻’之恨,这当然是不可能。

    耻辱,愤怒,在吕布内心强烈的燃烧着。

    吕布咬着钢牙,一路所过,匆匆不觉。而等到他抬起头时,霍然发觉自己已走到了李儒的府邸。吕布看到‘李府’二字,嘴角嘿然一起,从着马背上下来,径直望着李府走去。却也奇怪,吕布一路所过,居然无一人阻拦,任由他出入,如自己家中一般。等走到后面房舍时,有一人迎了上来,远远的向着吕布拱手作揖。看这人面貌,豁然是先前出城迎接董卓,向董卓陈说李儒卧病在榻的那个李儒府上人。

    吕布看见,微微颔首,开口问他:“他还老实吗?”

    那人听来,点头说道:“将军放心,他一直都是‘卧病’在榻,两三天了都没有走出房门半步。”吕布听来满意的一笑,示意了那人一眼,那人也立即领会,赶紧喝叫左右打开了房门,吕布将身而入。

    “李大人,别来无恙!”

    吕布径直走到内室,却见李儒已经坐卧在榻,手捧着一卷书简在看。他看到吕布进来,只是稍稍抬了抬头,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觉得什么奇怪,然后仍是埋首在手中书简,不无二话。吕布微微一动,鼻子一哼,手按着佩剑,就要动怒。但看他佝偻的身子,也即释然一笑,继续说道:“就在刚才,我义父,哦不,董卓他刚刚从着坞过来,目下已然入住相府。”

    “哦?”

    听到这个消息,李儒眉头一动,将眼挪开书简。他抬起头来,终于开口说道:“太师一去坞已有十数日了,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这时突然回来,而将军你又恰时将我禁足在府上,且此时将

    这个消息告诉了我,难不成将军你是有什么打算?”

    吕布盯着他,笑道:“怪不得董卓会对李大人你向来是言听计从,果然是个聪明人。哈哈,废话我也不想多说,大概你也猜得出即将要发生的大事了。我来,便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李儒身子一动,目注着吕布,看他决绝果敢的样子,不免太息一声:“看来将军你是决意要反太师了。可是,将军你为了一个女人而被背叛太师,以子弑父,难道不怕将来为他人唾骂,为他人耻笑吗?”

    “住嘴!”

    吕布脸上两道剑眉遽然相接,一声雷吼从着喉咙里乍出,他阔手按剑,凌然瞪视着李儒,呵斥道:“董卓他自姓董,我吕布自姓吕,哪门子子子父父!更何况,若说起来,此事若非是他董卓做绝了,抢了我的女人,我吕布与他焉能走到这个地步?事到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啪的一声,吕布端起佩剑来,一剑砍在木案上,木案为之折。

    李儒看到此,眼前一亮,又即一暗,嘿然笑道:“我说这些就是要劝告将军一句,如将军继续做这般儿女之态,要想谋大事,难!将军你且记住我今天这句话,若果今日你幡然醒悟,立即打消谋杀太师念头,这或许尚能让将军你走上霸业之路。可若将军你一直执迷不悟,如果觉得女人比起其他都重要,而执意要为了一个女子背叛太师,只怕将军你将来的路就算走下来了,也必不能长久,难免到最后有霸王乌江之恨。”

    “够了!”

    吕布两眼暴起,拎着刀子,转过身来,怒视着他。

    李儒却是丢开书简,哈哈一笑,不依不饶的说道:“可惜呀!堂堂一个大好男儿,明明可以与太师联手成就不世霸业,可他竟然为了一个小女人,为了一个红粉骷髅,而甘愿自堕,与他人勾结在一起想要谋杀自己的义父!简直……呃,你一定会……会后悔!”

    “死吧!”

    吕布一剑,望着李儒当胸刺下。李儒居然是嘿然一笑,将话说完,对着他怜悯的摇着头,伸出手来,将剑往骨肉里直推进。直到,血液流遍了被褥,他最后一口气也断了,方才罢手。

    吕布微微一愣,突然拔出剑来,将身而出。回味着李儒的话,他鼻子一哼:“我吕布……为了我自己的女人,就算背叛天下,也绝不后悔!”吱吱吱,一长窜的剑磨出的剑花响了一路,吕布一直走出了李府。

    ……

    相府,入夜。

    董卓刚刚御了三女,身子也有点乏了,倒卧在榻。本来,要是在平时,他也早已经合眼了,但不知为什么,今晚就是睡不着。或许,是因为明日将接受汉禅,即将成就九五缘故吧?他翻来覆去的想着,心里兴奋着,眼睛闭上了就是睡不着。不过,他突然想到从坞一路而来,先是车驾无故断了一只轮子,后是马辔折了,接着又发生了今天半路上被大风卷起,昏雾蔽天的一幕,不由胆颤起来。虽然这些事情都经过李肃三言两语极未合理的与他解释清楚了,今儿他始终觉得,这些当真是些好的兆头吗?

    “唔!”

    不知何时,他一只肥手望着旁边耷下,恰好放在了旁边一个侍女的嘴巴上。而那侍女,也许是正做着吃红烧肉的美梦吧,不想董卓一只手臂放到她嘴巴上,居然是在梦中将其当成了肥蹄膀,磨牙就咬了上去。虽然这一咬不见得如何疼痛,也顶多是留下一排可爱的牙印。奈何,她睡梦中咬的是董卓,且此时董卓磨牙睡着,还在想着些烦心死,突然被她这么一咬,心里大骇,抬起手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哐的一巴掌扫了过去,直将怀里那堆白肉扫下了榻。

    可怜那侍女梦中被人打醒,狼狈的滚下地来,赤身在地,傻愣愣的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内里忽然的动静,也有站岗的甲士立即走了进来,被董卓大手一摔,让人将此女子抬下去棒杀了。外面一顿惨呼,内里陪着董卓的另外两个女子则是惊惧得浑身颤栗,生怕董卓一怒,又要向她们动手了。

    好在,董卓此时将身坐起,将她两一脚一个踢下了榻,大骂了一声:“滚。”两女听来,如蒙大赦,就连衣服都不及穿了,手一裹,抱着衣物往外就奔。这时,屋外一声惨呼,之后就没有了声响,想是那个触怒董卓的女子已被打杀了。果然,片刻甲士向董卓回报,董卓方才闷哼一声,也不做他语。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董卓也觉的累了,就要准备重新躺下去睡了。不想,他刚刚侧身,耳朵不由一动,像是听到了什么。他张耳仔细一听,好像是小儿的说话声。不过,这声音倒不像是说出来的,却是在唱。被风送进他耳里,却实在听不清楚,只句中好像有什么‘不得生’之类的,夹缠不清。

    “不得生?”

    董卓听来,浑身一震,赶紧唤来甲

    士,让他们到外面去捕风捉影,听听这些小儿唱些什么。过了一时,甲士终于回来,将他们听到的都跟董卓说了:“外面小儿唱道,‘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董卓听来,皱着眉头,思索半天,半个字也不解,立即又让人连夜去请李儒。毕竟,李儒是他的女婿,广有智谋,他向来信任他。只甲士刚刚应承一句,门外呵呵一声,李肃倒是长身进来了,向着董卓说道:“太师难道忘了,这李儒大人已是卧病在榻,只怕这半夜去请他来不好吧?太师若有什么疑惑不解,不妨说来,肃或许能为太师分忧一二。”

    董卓听他一说,也即想了起来,白天时李儒府上人还说李儒病着呢,怎么忘了这一茬?他呵然一笑,便即说道:“李都尉从外而来,想必也是听了外面的童谣了吧?但不知此是何意?吉凶若何?有何解法?”

    李肃一笑,这句话也不难解释,毕竟此童谣他在长安早有耳闻了。所谓千里草,其中‘千里’是‘重’,加草头是‘董’;而十日卜,‘十’‘日’‘卜’加起来是‘卓’;‘犹不生’,就是死的意思。合起来就是:董卓死!

    ‘董卓死’,他李肃当然不能这么跟他说,只是信口说道:“这童谣里所说,只不过是说刘氏灭、董氏兴之意,太师不用忧虑。”

    他嘴上这么解释着,心里却是吃惊不小。想来刚才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若是让董卓派人去了李儒府上,势必露了马脚,坏了大事。他也早在先前一刻从吕布口里听说,那李儒而今是死在了他的剑下,此时李府上下被封,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走。想来要是让董卓的人去了,看出了异状,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是吗?原来是这个意思?”

    董卓听李肃这么一说,也即点头,不做他想。

    第二天,董卓摆列仪从入朝前,也已经接到消息,说是陈诺的父母被他的人提往坞去了。董卓听来,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事,问道:“那个马家的小丫头有消息了吗?你们跟她可有碰上头?她说的那个陈诺的女人,可曾请了来?”旁边甲士回答:“按照那人提供的地址我们去找过了,可是并没有一丝踪迹。”

    “嗯?这个小丫头,她该不会是想骗老夫吧?”

    董卓肥实的手掌落下,仔细一想,鼻子一哼:“想她也不敢拿老夫随意消遣!继续给我找!”

    “诺!”

    甲士向他一拱手,转身下去了。片时,车驾发出嘎嘎之响,想来,眼看就要启动了。然而,也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葛袍道人,手持着一根长竿,竿上裹着布匹一丈,两头各书一个“口”字。道人到了董卓跟前,也并没有停留片刻,倒是忽然转过头来,瞥视了董卓一眼,笑了。他笑得无声,只是眼睛起来,但确实是笑了。他笑时,随即伸手捋着胡须,不说一句话,径直的走了。

    董卓看来,眉头一皱,心里大恶,就要喝令左右将那道人拦下,幸得李肃上前,提醒他时候不早了,该是动身了。董卓回头顾视了那道人一眼,道人倒是恰时回过头来,与他相对,然而自顾自走开了。

    这一眼太过诡异,让董卓心下很是不快,乃手一挥,招来李肃,问道:“此道人何意?”

    李肃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笑骂:“只要仔细一想,傻子都不难明白,这两‘口’为吕,乃指吕布有害他之意,他却不知!”不过,他想来,这道人也煞是可恶,就算是知晓了天机,但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暗示董卓啊,要是让董卓反应过来,那不就糟了?

    所以,在董卓没有明白过来之前,他赶紧向他打着哈哈,说道:“此人疯疯癫癫,大概是心口有恙吧,理他作甚?太师,我看我们还是及早动身吧,可千万别误了吉时。”

    董卓听来,点头说道:“李都尉所言极是,那就动身吧!”

    ……

    “你看清那人了吗?就是车驾上那个胖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远处,刘莹突然手指着前方,与赵雪如是说。

    赵雪听她一说,也即仔细看去,车上的确是个胖子。她微微一愣,问道:“这人谁呀?”

    “董卓。”刘莹淡淡一说,然后看向赵雪。

    “董卓?”

    赵雪眉头一皱,突然醒悟过来,惊诧道:“啊,他就是董卓?就是他,就是他扣留了我大哥哥他的父母的么?我,你……刘姐姐,你带我见他,是想让我刺杀他吗?”

    刘莹一笑,摇头道:“赶紧声音小些,你这样咋咋呼呼的,不怕被人听到啊?放心好了,你要杀他只怕还未必动得上手……”

    “刘姐姐,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赵雪看向她,刘莹却是轻盈一笑,说道:“等着吧,今天就可能有结果了。”

第八.九章:长安惊雷

    “咦,姐姐,那个疯癫道人向着这边走来了。www.uu234.cc”

    刘莹与赵雪说话的时候,董卓车驾已然启动,而那个手执竹竿的葛袍道人,正如赵雪所说,居然是径直迎着她们过来了。道人远远行来,早是一手伸在胸前,屈食指,口道:“无量观!”刘莹也即走上前来,与道人相视一眼,随即笑道:“适才有赖道人相助,这是一些金钱,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刘莹说着,伸手从着袖子里拿出了一块黄灿灿的马蹄金,举手捧到道人跟前。道人却是看也不看,也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含笑而已。

    赵雪见那道人一部白须,满头雪发,一脸刻着褶皱,想来年纪当在七八十开外。要说,这样的年纪在有汉那可算得是人瑞了,也应该在家中享福才是。然而,他到这个年纪了,行起路来却是刚健有力,虎虎生风,且看他两眼奕奕,神采飞扬,笑起来整张脸更是显得青春焕发。他那一笑,整个人立时年轻了二十岁不止,真乃鹤发童颜,仙人之姿。

    她刚才远远听得李肃说这道人疯疯癫癫,便也没有他想,也跟着说他是疯癫道人。不过,此时到了近前来,看到他那张满是慈祥仁爱的笑脸,赵雪心里顿时暖洋洋的。她抓住刘莹的手,与他低声道:“刘姐姐,你跟这位老爷爷认识的吗?”

    听到‘老爷爷’三字,白发道人先自笑了,捋着胡须道:“你这小姑娘,刚才不是叫我疯癫道人吗,怎么不叫了?我觉得挺好的嘛。”人家毕竟是老爷爷,赵雪也觉得刚才真是鲁莽,忽又听他打趣,不由的吐了吐舌头,将身子躲到了刘莹身后。

    刘莹手上的马蹄金少说也有半斤之重,也就是汉代的一斤,相当于万枚五铢钱。虽然这个乱世五铢钱已经很不是值钱了,因为董卓之治,坏五铢而更铸小钱,致使货轻而物贵,有时甚至十万钱买不到一斛谷米。但,毕竟黄金是有价无市的,她手中的一块马蹄金也足以充当十万钱了,比起五铢钱来要厚实得多,绝不会贬值。

    然而,她捧出的这块马蹄金,道人却是看也不看,弄得她手僵在那里,好不没面子。

    道人与赵雪打趣了一句,又即回转眼来,看了刘莹一眼,笑道:“这位姑娘,恕我直言,想这董卓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然而,我不知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何以要故意让我手书两‘口’,提醒他要提防姓吕的?你这样做虽然是救人一命,未免祸害的是苍生,姑娘想过这个后果没有?”

    刘莹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上下扫视了道人一眼:“想不到我随便到大街上拉来的一个道人,却是能够一语道破天机,看出这其中的蹊跷来,真是让我长见识了。罢了,我让你这么做,原本也没有打算让董卓明白过来,所以你的功劳也算是成了。怎么样,酬金你还想要吗?”

    道人微微含笑,也不答话,只是伸手指向竹竿上所挑的两个‘口’字,顿时传来裂帛之声。嘶!丈许布匹落下地来,道人则嘴上打着哈哈,伸手捋须,扬起脖子跨起步子,往前走去,同时笑道:“东西你自己留着吧,道人无用!既然董卓注定败亡,道人此间无事,当回东南去了!”

    “老爷爷……”

    赵雪回过头来,还想要去找见那道人,道人却在数十丈之外了,刚才后面几句居然是拖着长音而去的。赵雪也来不及去追,只能是低着头,看了刘莹一眼。她正欲开口,耳里头却传来道人耳语:“小姑娘,你旁边那位可不是善茬,要小心!”赵雪听来,微微蹙眉,明明话在耳边,人却已经不见。

    “雪妹妹,你怎么啦?”

    刘莹拉着赵雪的手,根本就没有听见道人与赵雪的话。赵雪听到道人此语,心里也不由犯起了嘀咕,再瞧刘莹时,又不免要对她稍稍警惕。道人那话什么意思,难道刘莹姐姐还有什么隐瞒自己的吗?她试探着问道:“刘姐姐,你我来长安已经两日了,我大哥哥他的父母……”

    刘莹立即笑道:“你呀你,既然到了长安还怕你大哥哥的父母会跑了么?长安这么大,我们要找他父母虽然不易,但既然找到了董卓,还怕不能从他那里入手寻找么?”

    赵雪眉头一蹙,想到一事:“可是我听刚才那个道人说,那两个‘口’字是你让他写的,是要提醒董卓提防什么姓‘吕’的人。这姓‘吕’的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让人写字提醒董卓提防他呢?”

    刘莹伸出手来,轻轻一抚赵雪的眉头,说道:“这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你难道没有听过吗?他口中姓‘吕’的,当然也就是那个董卓义子吕布了。”

    赵雪微微一愣,眉头一扬,盯着刘莹道:“这吕布既然是董卓义子,难道他会对董卓不利?不对,若然是对董卓不利,那么他也就是无形中站在我的一方。如此,你提醒董卓,这……”

    赵雪

    说到此,用着疑惑的眼光看向刘莹,身子不由倒退了两步,对她警惕更甚。

    刘莹知道她会如此反应,只是摇头说道:“我若说我知道了董卓将死的消息,而我平生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在临死前我故意卖给他这个消息,算是还恩于他,你会相信吗?”

    赵雪一怔,贝齿轻咬朱唇,这个消息也太让她深感意外了。

    要知道,她这次之所以决意来长安,那完全是受到刘莹的蛊惑,听了她的话的。本来,她因为刘莹告诉她这个消息,以至让她对她极为信任,甚至待她以‘姐姐’。然而,有句话叫做关心则乱,她也因此没有顾虑太多,反而轻易相信了她。可是此时,她突然觉得,她此来长安好傻,有点受了欺骗的意味了。

    刘莹一把抓住赵雪的手,轻轻道:“你来,我与你说。”

    旁边有一茶寮,刘莹与赵雪款款走了进去。

    ……

    宫门前,董卓的车驾即将入朝。

    然而,也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妇人颠跑了过来,一口叫唤着太师大人,又一口叫唤着父亲大人。董卓肥大的身躯颤动着,虽然在马车上,旁边吱嘎吱嘎声响搅得他耳朵不甚灵便,听不清楚,但好像是听出什么来。

    他尚未动,可把护持在车驾旁的李肃吓了半死。

    李肃此时手捧着一口宝剑,扶车而行,那一声‘父亲大人’也立即让他毛骨悚然起来。他敏锐的朝后别了一眼,从后跑来一个妇人,妇人虽然尚在百丈开外,却也一眼看清,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儒的夫人,董卓的女儿董氏!

    看到此人,再想到李儒之死,以及他们今日所谋,李肃顿时是吓得三魂走了七魄。他心里恨声骂着,只怪吕布做事也不干脆,既然李儒都杀了,还留这个祸根干什么!现在倒好,要人命呐!乖乖,也幸好,董氏莽撞跑来,顿时被官兵给拦住了,这要是让她跑上来,可不坏了大事!

    “李都尉,是有什么人在宫禁前喧哗?”

    董卓不耐烦的鼻子一哼,吞声问着。

    “啊!”

    李肃手上一抖,差点就要跪拜在地。只他反应还算灵敏,眼看董卓一时没有听出他女儿的声来,也赶紧是手上一拱,说道:“太师且前去,肃这就过去看看。”

    董卓哼然一声,说道:“去吧……”李肃领了命令,就要转身,谁想董卓两眼一起,说道:“慢来!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呵!是老夫长女!”李肃一听,两股颤栗,心胆差点都裂开了。

    这一刻间,他整个人几乎吓得如软虾一般就要往着地上趴去。他眼睛乱转着,心里战鼓四起,却不知如何是好,思索着脱身之计。然而,也就在董卓将欲起身,喝令住驾之时,前方闪出数十人来,却是尚书仆射士孙瑞等官吏,各着朝服,迎谒于道。

    董卓看见,心喜众官亲自出来迎他,对于禅位事也就更加有了把握。他心里大喜,赶紧是丢下了这事,一面与王允等相见,说些喜气的话。只他说着说着想起什么事来,回头看了李肃一眼,吩咐道:“你去看看我那长女此来何事,要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让她先回去吧。就说,等这事后,老夫再过她那里去,连带看看李儒他的病情。”

    “诺!”

    李肃听到董卓如此吩咐,当即是抱着宝剑躬身而退,心里别说有多得意。他回身时,与吕布悄悄对上了一眼。吕布同在车侧,神情也是一缓,显然也是被董氏女突然的出现吓得不轻。李肃现在可没有功夫与吕布计较这些,只一眼相对,赶紧是朝着后面跑去。先是故意几声呵斥,及至到了近前,才‘恍然’认出董氏女来,赶紧向她赔罪,同时问明她此来何意。

    自董卓去了坞,吕布等决意要反董卓,他们就把主意打在了李儒头上。李儒身为董卓的头号智囊,又是董卓的女婿,显然,在这件事上,必须先控制了他,方能骗过董卓。于是,经过商议,由吕布亲自出手,带了甲兵暗地里控制了李儒,并对外宣称李儒病体的消息。当然,这件事情前后都由吕布出面,便是昨晚杀李儒,亦是吕布动的手。只是吕布太过妇人之仁,在杀了李儒后,居然被董氏女一顿软求,暂时放过了她。而她因为丈夫的死打击太大,又想到吕布在他父亲身侧,必对父亲不利,因而谋求着逃亡。也许是她太过幸运了,也终于让她找到空子,丢开吕布的耳目,居然是从着后院狗洞里爬了出来,这才一路跑到了这里。而她,此时也是急昏了头,只想着吕布背叛,却并没有想到李肃也是他的同伙。故而,在李肃问清来意后,她居然是毫不隐瞒的都跟李肃简单说了。

    董氏女说完,又即呈上一封血书,恳请李肃:“烦请大人交与我父,让他提防吕布贼子!”

    李肃唯唯,一面伸手接过。

    “还有

    什么事吗?”

    “没……没了。”

    董氏女怯弱的退了两步,头低了下来。那李肃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动。虽然此女已嫁为人夫,年纪当在三十左右,但光从外表来看,不过二八年纪,佳人不老。便是她那纤腰款款,不甚一握的娇媚之姿,以及她那白皙的脖项,当真是吹弹可破。且要人命的是,此女丹唇微起,小巧若洞竹。若果,能将此女骗上榻来,让她为其夜夜品玉弄萧,不是神仙也快似神仙哪……

    李肃淫意至此,只觉得裆下一物悄然傲立,往前直顶了去,若不是为长袍所遮,便要在众人面前出丑了。他悍然一叹,心道:“怪不得吕布能放过她一命,大概也是心怜此物,欲为己有吧。哈哈,看刚才吕布那眼神,分明是要我杀了她,永除后患的意思。不过,既然你吕布怕麻烦,我倒是不怕,你不想再怜惜,我倒是想怜惜……”

    李肃眼睛一转,望着甲士中间看去。还别说,当真是上天助他,旁边这些人居然都是他的部下。他呵斥一声,示意了他们一眼,同时劝着董氏女先随着甲士等人回去等消息。董氏女看着身边三五甲士,也不多想,毕竟李儒被杀,吕布还在他父亲董卓身侧,在血书没有交到他父亲手里之前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能得李肃甲士相助她也心安。

    看着董氏女走了,那李肃张开血书一看,却是十数个触目惊心的血字:父亲大人,我夫为贼子吕布所杀,望请父亲大人诛杀此贼!

    “嘿嘿!”

    李肃看罢,卷起血书,随手往怀里塞去,便即往前去追董卓车驾。

    到了北掖门外,他见到了吕布身影,便即与吕布对视一眼,意思是告诉吕布,让他放心,事情已经处理妥了。吕布看来,亦是悄默的点了点头,随即调过头去。这时,因为将入内禁,余人不得跟随,且有军兵堵在了门外,董卓也只能坐着车驾,带同二十余人进去了,其余甲士则被驱散在外。

    那董卓看到旁边李肃,也即问了李肃两句,知道她女儿来此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只说恭贺其父将登大宝云云。董卓听来,哈哈大笑,捋须摇头:“我这女儿……”只刚刚一语,突然又即撑起眼睛来,眉头跟着锁起。因为他遥遥看见司徒王允等人正手执着宝剑,立于殿门,神情十分肃穆。董卓心下惊骇,立即去问李肃:“李都尉,这,这……王司徒等人持剑以待,却是何意?”

    “……”

    当然是要杀了你这狗贼!

    李肃闷着头,只顾催促着他人快些赶了车驾前行,却根本不想回答他一句。

    董卓看到李肃这个神情,眉头一起,手掌颤动,已是不安了。他屁股挪着,还想要喊住,哪知远处王允早已经抢步上前,向着左右疾声大呼:“反贼至此,武士何在?”

    哄!

    他此言一出,立即有玄甲武士百余人,从着两边,持戟挺槊望着董卓身上乱刺而来。同时,那李肃抱着宝剑,往旁边一闪,也是跟着疾呼杀贼。他不亲自动手,自然是知道董卓孔武有力,非他能伤,还是老实的在旁呐喊助威。这突然事发,董卓猝不及防,身子往着旁边滚动。也亏得他入宫前外面着袍,里面却是裹着护心甲,枪槊皆不能刺入,便连刀子也砍不开。

    听到左右喊杀之声,董卓手上没有兵器格挡,肥大的身躯也只能是左右避让,但到底在乱枪之下,却是被枪.刺到了手臂。手臂上可没有什么东西护持,顿时血流如注。董卓痛呼一声,身子跟着滚下车来。董卓身躯肥大,落地时冠带先解,头发蓬松。他忽然想起来,手上抓着乱攒而来的长枪大槊,头扬起来,向着左右鬼呼着:“吾儿奉先何在?”

    吕布一直立于车后,切齿看着董卓落车。看到如今董卓这狼狈模样,他是心里大喜,好不得意:“原来你也有今天!”

    听到呼声,吕布鼻子一哼,两眼一起,心道:“你这老匹夫,抢我女人时没有想到我,现在却是想到了。迟了!”

    ……

    “吾儿奉先何在?”

    ……

    “有诏讨贼!”

    董卓疾呼,回答他的却是吕布举步向前,手持长戟,向着他大声呵斥。

    嚓,一戟直撩董卓脖项。

    “吾儿……”

    董卓两眼圆起,喉咙里鲜血直涌:“为……为什么?”

    吕布眼睛竖睁,吞声道:“为貂蝉!”

    一语毕,手腕一抖,嚓然一声,董卓再无声息。旁边李肃见董卓死,欢心不已,趁着吕布取诏宣读董卓罪状时,他则跑上前去,伸手一剑,砍了董卓脑袋,提将在手,也不顾吕布虎视的神情。

    吕布鼻子一哼,左手持戟,右手从怀里取出诏书,举诏大呼:“奉诏诛讨贼臣董卓,其余不问!”

第九十章:天将有变

    长安街市之上,贩夫走卒过者如鲫,往来窜梭。www.uu234.cc

    市中茶寮,赵雪与刘莹相对而坐。

    茶汤滚浓,飘着如幻的云雾,香气望着人鼻孔里缭绕而去。她二人,始终是一动不动,默契得谁也不说话,就连面前的云雾仿佛也僵持住了,为她二人划上了隐形的界限。是什么时候,她们这对同患难的‘姐妹’,一下子陌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终于,赵雪先开口了。她抿了抿嘴唇,看向刘莹,淡淡说道:“你,还是我的刘莹姐姐吗?”

    刘莹微微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准确的说,刘莹只是我的化名,所以不是……”

    “……”

    赵雪到此时虽然已经隐隐认识到刘莹带她来的目的很不单纯,甚至带了某些欺骗的意思,但她仍是不想轻易将这些日子以来,与她一路患难远涉长安换来的‘姐妹’之情就这么轻易的抹杀掉。

    她悄悄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么你劝我来长安的目的又是何在?你是简简单单的想要与我携手,以好帮助我大哥哥救出父母吗?”

    刘莹听来,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笑道:“笑话!陈诺何人,与我无缘无故,我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帮他?”

    赵雪傻傻一笑,点头道:“我想也应该是这样,想来刘莹姐姐你刻意接近大哥哥的营帐,从他那里翻阅无关的奏牍,你大概是想从我大哥哥手上取得某些资料吧?”

    刘莹微微一愣,眼睛一转,随即笑道:“原来这些你都发现了?哈哈,不妨告诉你吧,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实在没有什么大的作用,我查看那些不过是想摸清他的势力,有些好奇罢了。不过我奇怪的是,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最后却是傻乎乎的仍是听信了我的话,毫不犹豫的跟了我来长安?”

    赵雪一笑:“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透露给我的消息。而我因为你的信息,再从大哥哥那里得到了证实,知道大哥哥的父母就在长安为董卓所扣押,我只要知道这些就已经是足够了。至于你的某些其他目的,我并不关心。”

    刘莹一笑:“哎,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我先前在陈将军大帐时还听他人说道雪妹妹你心细,我还不以为意,以为我这次引你来,你是一点也不知情呢。原来,是我错了。我现在可否这么认为,不管是我引你来,还是你跟我来,咱们都是互相利用呢?”

    赵雪也不否认,点头道:“有点这个意思吧,但我所做的是与虎谋皮的生意,不是吗?”

    “啪啪啪!”

    刘莹两只皓腕轻举,两相肉击,发出锐耳之响。

    刘莹笑道:“好个与虎谋皮,我看雪妹妹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当真是够胆量,够气魄,我对雪妹妹你是更加的钦佩呢!”

    赵雪一动不动,只是嘴角微微一起,笑道:“那么,刘莹姐姐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与董卓到底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引诱我此行的目的吧。”

    “当然!”

    刘莹轻点头道:“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其实呢,我先前也已经说过了,我与董卓关系其实也不大,他不过是救了我一命,而我所做所为,不过是还他一个‘恩情’罢了。”

    刘莹说到此,款款的站了起来,踱步言道:“这件事情还得从去年说起。去年时,我与父亲闹了些别扭,一气之下跑了出来。你或许不知道我这人就是喜欢在外面瞎胡闹,这一次跑出来便是一口气穿越了数座城池,行程数百里,不想半路遇到了一伙山贼。当时我差点就死在了那伙山贼的手上,不过最后还好,被董卓的车驾遇到,将我救了下来。这之后,我便想着要回去了,谁知,谁知……”

    赵雪听她欲言又止,再看她两腮通红,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接口道:“想来那董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救你大概是看上了刘莹姐姐你的姿色吧?你当时落入他手里,他自然没有这么简单放刘莹姐姐你走了。”

    刘莹被赵雪一语中的,也只好是含羞点头,接着道:“他有非分请求,我当然不能答应他,也就跟他僵持下来。他若逼我,我便以死相胁……”

    赵雪想了想,说道:“可是人言董卓老匹夫杀人不眨眼,你不从他,难道威胁一下他他就乖乖当真不动刘莹姐姐你了吗?只怕这不是董卓贼子的个性吧?”

    刘莹瞥了她一眼,说道:“你说得对,若是以死相胁,只怕我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只我,只我说出了我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他迫于我父亲的势力,自然,自然也就不敢随意动我了。”

    赵雪看了她一眼,她到现在也没有说出自己真实姓名,她不说,她也不好追问,只不知刘莹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何以让董卓都忌惮三分。

    赵雪想了想,问道:“那后来呢,他总不可能将你一直扣押下去吧?”

    “当然不能……”

    刘莹说到这里,随即说道:“这之后,便是因为你那个好大哥哥……”

    “我大哥哥?”

    赵雪咬着唇,有些不解的追问:“这又与我大哥哥何干?”

    刘莹轻叹一口气,幽幽说道:“当然有关。你不知道,有一天,董卓他突然找到我,对我说,他可以不继续为难我,但必须为他办一件事情。他说,只要这件事情替他办好了,我与他之间自然也就两清,互不亏欠。”

    赵雪也一下子猜出:“那他吩咐你的事情……”

    看着赵雪的眼神,刘莹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让我潜行到你大哥哥身边,暗杀你大哥哥。”

    “暗杀我大哥哥?”

    虽然知道事情大概如此,但赵雪仍是有点不相信:“董卓他都控制了我大哥哥的父母,又为什么要让你去暗杀我大哥哥呢?”

    刘莹轻摇着头,蹙着柳眉:“我只知道,在董卓请我出手之前,他曾经派出一个叫李肃的人,让他去了一趟辕关。至于目的,大概是想拉拢你大哥哥吧。这事之后,董卓好像又先后派出了几个批次的人到了你大哥哥军中,只是最后都被你大哥哥不客气的撵了回来,大概就是那件事后彻底惹怒了董卓,使得董卓下定决心要杀他。这时,他大概也就想到了我。而他,知我身怀一些武艺,又……”

    说到‘又’字刘莹又停了下来,不问可知,看她娇羞的样子,赵雪接口道:“我明白了!想来刘莹姐姐你不但武功好,且人又长得这般漂亮,董卓请你出手,便是想让你用美人之计迷惑我大哥哥,然后趁大哥哥痴迷之际刺杀于我大哥哥吧?”

    刘莹脸上一红,啐道:“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啦。但他放我出来之前,又逼着我以家人的名义发了毒誓,非要我杀了你大哥哥不可……”

    赵雪听到这里似明白了点什么,一点头,说道:“那你之后……”

    刘莹轻叹一口气,坐回了蒲席之上,说道:“这之后,我带着刺杀你大哥哥的任务,从长安出发一路过来。当然,在这之前,我特意收集了些关于你大哥哥的资料,对你大哥哥初步有了些了解。当时你大哥哥在广川战场,我不好直接过去,但我从信息中知道你大哥哥曾有恩于袁绍长子袁谭,且很能说得来,我便想以此为突破口接近你大哥哥。为了便于行事,我编造了歌舞姬的身份,告诉外人我之前曾在洛阳歌舞坊中混过,因为洛阳大火这才逃难至此,也幸得我以前多少受过些歌舞熏陶,没有被袁谭他看破身份,收留在了府上。而数月过后,恰恰你那大哥哥从着战场回来,到了袁谭府上,我在那时有幸被你大哥哥选中,从袁谭手上顺利辗转到了你大哥哥手上。”

    赵雪点头道:“这之后,只是你苦于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接近我大哥哥,而你又时时跟在我的身后,也就更少有机会去接近他,所以你这个美人之计好像有点使不上了……”

    刘莹一声苦笑:“只怕袁谭当初将我大方的送给你大哥哥的时候,也断然不会想到,他把我送给你大哥哥,而你大哥哥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陪伴在你左右,可以陪你聊天,陪你解闷的一个小女人罢了,他哪里又何曾多看过我一眼?大概,大概是他嫌我长得还不够让他心动吧……”

    赵雪看她神情有些恍惚,眼里分明有些幽怨的意思,不由问她:“刘……莹姐姐,你,你是喜欢上我大哥哥了吗?”

    刘莹出神中,发出了轻轻一声“嗯”,但随即又连忙摇头,脸都红了下来,连忙解释道:“这怎么会!雪妹妹你不要多想!我是不会跟你抢大哥哥的。”

    赵雪嘴巴里轻唔一声,眼睛一翻,喃喃道:“可那天莹姐姐你在大哥哥帐中,我因为不方便出来,便一直躲在屏风后面,而大哥哥也因为没有看到我,以为我与你尚未见过面,于是大哥哥要让你先回我帐中等我。那时姐姐你虽然听了大哥哥的话,可我在屏风后面分明看到你当时脸上有一丝的落寞之色,你还说你没有喜欢我大哥哥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哥哥,何以会有点吃醋的味道?”

    “吃醋?”

    刘莹哑然,她不知道,这个吃醋还是赵雪从陈诺口里听来的。不过,听她提起这事,也想了起来。当时她与赵雪行军,一路押运粮草至广宗,半路上因为陈诺派兵去救麴义去了,致使大队人马为公孙范轻骑袭击,她也在那一战中被贼兵抓了,最后好不容易脱困回来。而她,因为离营数天,一回营帐便即找了陈诺去报到。只是,没有想到当时赵雪就在陈诺帐中准备沐浴,而她机会难得,趁机将有关陈诺父母的事情跟赵雪透漏了。只当时陈诺回来,赵雪因为趟在榻上不方便出来,也只好她自己出来,假装没有见过赵雪。满以为,现在有机会能单独跟陈诺独处,可以跟他说些知心话了,没想到陈诺当时随便几句就将她打发走了,她心面是好一阵失落。只她没有想到,当时她那微妙的神情,居然就被赵雪轻易给察觉了,赵雪其人果然心细啊。

    当然,在她决意将陈诺父母之事透露给赵雪之前,她隐隐觉得,与陈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虽然他们

    之间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冥冥之中,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下不了这个手了。于是,她只好是退而求其次,说服自己,不对陈诺动手,却想着要将陈诺的所爱骗走,然后将她交给董卓,这样她的任务也勉强算是完成了。

    然而,一路与赵雪相处下来,同患难的感情不免逐日增加,对于赵雪,她很是头疼。一面想着要将她送给董卓,一面又想着这样做实在不该。于是,在挣扎中,她故意拖延进长安的日子,为的是晚一天面对这些,这也正是为什么她们从广宗到长安磨磨唧唧走了数个月时间的主要缘由。而她,便在入了长安后,亦是下不了这个决心,最后迫于‘毒誓’,只能是一咬牙,决定将赵雪‘出卖’给董卓,以此与董卓两不相欠。也就在入了长安后的第二天,他们双方约定见面。

    然而,这件事情并没有完成,因为刘莹突然又反悔了,她临了了又改变了主意,带走了赵雪。这件事情是赵雪亲身经历的,就在昨天,她与刘莹在城东某酒肆内彷徨了半个时辰。虽然当时赵雪心急着陈诺父母的安危,也奇怪刘莹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但她最后还是选择安心坐下来,要看刘莹到底要干什么。而她当时或许不知道,她刘莹若是坚定了她的主意,再等个一时半刻,她或许早已经被董卓派来的‘接头人’,给带走了。

    可是,这一切最终都没有发生,赵雪有点不解了:“你为什么最后选择了放弃?”

    刘莹盈盈的看了赵雪一眼,轻叹一口气:“因为,我突然觉得我这么做对你实在是不公,我不能因为我的懦弱而选择加害别人!”

    这一刻,赵雪身子不由微微一动。看向她,叫了声:“莹姐姐!”蹙眉顿道,“可是你这样一来,便是要违背誓言,这……”

    誓言,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在有汉时却很是看重。毕竟,在那个乱世人命如草芥,朝生夕死者很是常见,也唯有‘神鬼’能够寄托他们的精神世界,让他们活得不觉出那么的迷茫。对于‘神鬼’,他们是无比的坚信,对‘神鬼’发下誓言后,自然不敢轻易违背。

    刘莹听赵雪一说,也即摇头苦笑:“难道你忘了先前之事?”

    “先前?”

    赵雪恍然想起先前街市上道人手执两‘口’一事,眼睛不由一圆:“你是说……”

    刘莹一笑,说道:“对!还是先前的话,我那么做,就是想还董卓一个‘恩情’,至于他能不能明白这其中的暗示,这就是他的事情了。因此,此事后,我与他也已经算得是两不相欠,也就不怕那个‘毒誓’了。不过,看你这个眼神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提醒他防范吕布是吧?其实也不难,因为我昨天晚上无意间撞见了吕布,然后一路追随吕布到了董卓心腹李儒的府上。也就是那时,我看见了吕布亲自动手宰杀了李儒,而我也就因此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某些内幕。”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叹,“或许,这吕布杀李儒,反董卓,长安是马上就要变天了。”

    赵雪听来,是触目惊心:“这,不会吧?他吕布胆敢这么做?”

    嚓!

    长安的上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天变了!

    赵雪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刘莹。也就在这时,只见人流滚动的长安街,突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只见飞骑往前窜梭奔驰,马上骑兵手持绢书,沿路高呼:“反贼董卓伏诛北掖门,天子传令长安市取消宵禁三日,以示庆贺!”

    听到‘董卓伏诛’,赵雪是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转而看向刘莹。

    刘莹轻轻一笑,也不说什么,捧起茶汤来,轻轻的啐饮着,好不享受。

    “董卓死了?董卓死了?姐姐,我没有听错吧?”赵雪喃喃的说着,有点反应不过来。在她看来,董卓自西而来,趁着汉室大乱之即,引了西凉虎狼之师进主洛阳。先废少帝,后立陈留。关东盟军之来,焚洛阳而就长安。他掌控着天子,几乎是无所不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服者往往只有死路一条。而他自己,从一个武夫一直升到太师,甚至有篡位的谣言。而他的家人,因为他而鸡犬升天,个个封侯人人拜将,就连侍妾怀中小儿都能封为侯爵,挂了金紫。

    而就是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人物,居然说死就死了?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啊!

    而长安士庶,听到董卓伏诛的消息,顿时是攒动如沸,人人奔走相呼,好不热闹!

    赵雪愣了半响,突然想到一事,转而问道:“可是,董卓死了,大哥哥他的家人该怎么办?”

    “别急啊,还不是有我吗?”刘莹盈盈一笑。

    “你,你会帮我吗?”赵雪迟疑起来。

    刘莹颔首道:“当然!我为了自己活有心刺杀你大哥哥已经错在先,后又一路骗你过来错在后,你就算不说,我也要给你一个交代啊。这样吧,接下来,就让我来帮助你一起找到你大哥哥的父母,可好?就算是我对你的弥补吧。”

第九一章:再见裳儿

    弘农郡,新安县。www.uu234.cc

    一骑马向前飞奔,路过酒肆之前,飘起漫天裳带。

    马是白马。马上人纤腰细细,长发飘逸,黄裳裹体,带絮飞扬,一路所过,引起无数士庶侧之以身,亮之以目,唏嘘之以叹。然而,这种飘逸之美,却无一人能够用言语精准概括之,无不为之摇头惋惜。

    “黄衫飞白马,日日青楼下。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尘……咦!”

    这座酒肆有两层楼,陈诺与祝融青衣正在二楼上临窗对饮,已有了三分醉。那祝融青衣两腮酡红,眼睛扫来时如有泓水注入其中,便是突然听到陈诺吟出这句什么‘黄衫飞白马’,眼睛亦是不由的跟着一亮。说来,她与陈诺相识以来,陈诺沙场杀伐的本事她是见识了,便是同陈诺这一路而来,陈诺所表现出的机警敏锐,她亦是深有领教。

    然而,她今日突然听到陈诺吟出这句诗来,不由眉头轻轻一蹙,心里怪道:“陈哥哥这句‘黄衫飞白马,日日青楼下’,乍听来,确是清新脱俗,桀骜洒脱。可,这对于一个沙场杀伐的将军来说,似乎又有点不符合他的身份。什么‘青楼’啊,‘醉眼’啊,分明有些世家公子飞扬跋扈的意味了。虽然陈哥哥他未必是这样的想法,但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难道……难道陈哥哥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其实并非是什么功名霸业,而是……”

    祝融青衣从他诗句里,似乎体味到了某种无奈。这种无奈,大概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触吧。

    祝融青衣有这些想法也不过电转之间,然而,也就在这时,那陈诺突然丢下杯盏,站起身来,一言不说,向着楼下飞奔而去。她微微一愣,是什么让陈诺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此次出来就是身负保护陈诺的任务,见陈诺走了,也赶紧丢下酒钱,将身追了上去。

    其实祝融青衣并不知道,陈诺他突然跑下楼去,却是因为刚才那句诗。准确的说,陈诺因为临窗饮酒,突然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又看到了远处即将飞奔而至的白马,还有白马上的黄裳姑娘,目光一下子被这‘景象’给吸引住了。而那黄裳白马在电驰之间,裙带飞扬,给他一种视觉上的强烈冲击,只觉美轮美奂,无以言表。无奈他此时又喝了些酒,腹内不免骚.性大发,在此‘美景’之前,自然而然的脱口吟出了宋代陈克的这首《菩萨蛮赤阑桥尽香街直》其中的后半阙。而他将着‘黄裳’‘白马’纳入诗词之中,倒也勉强入境。

    只陈诺随口吟来,不免心情畅快,正要趁此佳句美景和酒饮下。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姑娘身上的时候,他顿时不动了。因为,马背上的姑娘在这个时候恰时抬起头来,与他目光稍稍有了片刻的接触。片刻之间,不长,马上姑娘没有什么反应,仍是继续飞奔,然而,却给了陈诺一个电击。

    不可否认这个姑娘虽然很漂亮,但他也并非完全因为贪图她的女.色而至于此,却是因为,他与她目光相触之间,让他在她身上突然找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而这个感觉,让他心动,甚至在某一时刻,直觉告诉他,他一定与这姑娘之前相识。只是,是什么时候呢?什么地点呢?他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他微蹙着眉头,咬着酒盏,神情一下子肃穆起来。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也不过一息之间,他眼前突然一亮,脑子里也立即有了答案。

    “是她!对,一定是她!”

    他陈诺或许不会想到,在他一路来长安的路上,居然会遇到从前那个熟悉的故人。虽然这个故人与他不过一两个照面,且他们之间真正的交流几乎没有,可就是这么一个故人,却是让他颇为牵挂。这个‘故人’,却是他来到这个世上见到的第一人。而这人,也就是刚才那个飞马而走,印象里叫做‘裳儿’的姑娘。

    她,是她!

    他原本以为,这个裳儿是在当初的大火中被吞噬了,与她那个爷爷一起死了。他为此,还追寻着马迹,误打误撞结识了孙轻。他原本以为是孙轻杀了裳儿和她爷爷,只是经过解释,方知是误会了。而真正杀害那个老驿吏的凶手陈诺一直没有查到。他虽然与老驿吏还有他的孙女不是很熟悉,甚至说当初只是从老驿吏口中知道这个姑娘叫裳儿,仅此而已。本来,他完全不必淌上这趟浑水。然而,每当他想到他来到这一世的第一个晚上,在那个风雨之夜,若非是他们爷孙请他入屋,给了他一个躲避风雨的地方,他只怕就要受淋一个晚上。虽然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那一夜的温暖陈诺却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而爷孙两的‘死’,陈诺自然不能不放在心上。只是,他的能力有限,在未能查出凶手之前,倒是让他突然遭遇了裳儿,这让他如见了亲人一般,如何不心动?

    他飞身下楼,楼下有马,有部下乔装打扮等在外面

    。陈诺抓马而上,也不多说,即刻打马直追而去。这些亲卫也都傻了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就在这时,从后追上来的祝融青衣给了他们命令,让他们先回客栈,她则孤身去追陈诺。毕竟,现在停在酒肆外的马匹就那么两匹,其余人也就不好跟上来了。更何况,他们进入了董卓的势力范围,处处都要小心,要是这么多人纵马在街,只怕会因此引起不小的轰动。眼看着两骑相继而去,这些亲卫也只能是听从命令,先回了客栈。

    陈诺,他打马直追,一直追到了新安县的西门。没想到,那裳儿仍是没有停下的迹象,一路直冲,出了城门,往着西面官道飞奔而去。那裳儿也许是察觉了陈诺的跟踪,突然呵斥着,加快了马速,与陈诺之间顿时拉开了距离。陈诺虽然是一路跟随着,但因为先前是在街市上,不好纵马狂呼,此刻出了城门,还想着撵上去跟她打招呼,只是他那里想到裳儿突然加快了马速。眼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越拉越远了,陈诺也是急了,不停的打马追赶。只奈何人家胯下骏马,他坐下黄马却是输了脚力,根本就跟她不上。

    就这样一路追来,出了二三十里,中间穿越过了数个小村,等到到了稍微大点的小镇上时,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镇上人不多,但屋舍却也不少,街衢干净,只是入夜了很少有人走动,显得太过安静了些。

    “陈哥哥……”

    呼哧,呼哧,祝融青衣一路撵来,也终于让她跟上了陈诺。她扯马上前,抚着胸口喘着粗气,脸上有了些细汗。陈诺看了她一眼,应了她一声,随即扯马,继续往前走去。但这时,祝融青衣也立即赶上来阻拦,说道:“陈哥哥,我们离城太远了,还是回去吧。”陈诺却是不听,只道:“青衣,我好像遇到了一位故人,在没有见到她之前,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不过我们离城太远了,留在城内的亲卫只怕会担心我们,不如你先回去吧……”

    “不……”

    祝融青衣甚至不等陈诺说完,立即出口否决:“不!我要保护在陈哥哥你的身边,寸步不离!这是韦哥哥他临走前反复交代我的,我不能不这么做。”

    “……”

    陈诺没有再说什么,打马入了镇子。凭直觉,他知道裳儿今晚一定会在这个小镇上休息。果然,路上一问,有人确实看到有黄裳女子从镇上经过。他一路追来,突然发现前面的道路被人拦住了。他向人打听,方知是镇上来了一队人马,将周围的人家都撵走了,临时征用了附近的房舍。又问,好像裳儿来时并没有人阻拦,直接进去了。

    陈诺觉出古怪,这一队人马是些什么人,问裳儿又怎么与他们认识?

    他也不能多想,与祝融青衣稍微计议,便将马匹留在了其他地方,他二天则趁着黑夜,悄悄摸入了这些人马的腹心。腹心处,有一稍稍大点的屋舍,门外把手了不少的士兵,屋内灯火格外的亮,想来这伙人的头头应该就在这个屋里休息。陈诺打定了主意,四处扫视着,想着如何接近那里。那祝融青衣一眼就看出了陈诺的心思,还想要用眼神劝说陈诺不要轻易冒这个险,但陈诺执意不肯,用决绝的眼神看着她。祝融青衣也没有办法,只好打着手势,指导他旁边有可借力之处。

    陈诺眼睛一亮,再次与祝融青衣隐没于黑暗。很快,他们躲过守兵,悄悄绕了过去,靠近了屋舍。

    “不错!我家主人让我过来,便是为了此事……”

    乍然听到屋内传出的女人之声,陈诺心里一紧,不错,这个声音他仍是能够熟悉。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他情绪一激动,差点就要冲出去,只及时被旁边祝融青衣给制止住了。陈诺回头看到祝融青衣的眼色,也立即醒悟过来,赶紧不再动了。

    “这件事情怕是劳烦不到你家主人吧,想我乃堂堂朝廷命官,怎会与你等山贼为伍?”

    这时,屋内响起了另一道稍显浑厚的声音,是个男人。从声音里不难判别,此人大概也就三十四的年纪。

    这人,会是谁?只可惜门外有护卫把守严禁,想要靠近也不是那么的容易。陈诺正犯难时,被祝融青衣轻轻一拍他肩膀,指引着他向前看去,顿时发现了一扇窗户。这扇窗户离得不远,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窗户稍稍拉开,从内投出了一丝光线。陈诺立即矮身移了过去,祝融青衣紧随其后,倒也没有被人发现。

    也就在这个当儿,屋内裳儿与那男人又有了新的对话。

    只听裳儿说道:“话别说得那么早,大人你也别回答得这么干脆,我家主人让我过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哦?我倒是想要听听!”

    此时,陈诺的一双眼睛也已经扒开了窗户的缝隙,向里投射而去。屋内陈设简单,有两人相对。男的高昂着头颅,坐在席上,与一个黄裳姑娘相对。

    那说话男人一张瘦猴脸,一部焦黄的胡须,身子臃肿,一声深服,峨冠博带,仰着脑袋说话时倒是颇有官威。而与他对立的黄裳女子,在视线下,正好与陈诺斜对着,陈诺也看不清楚她整张脸。但单单从侧面来看,柳眉细细,琼鼻笔挺,脖项白皙,纤腰细细,臀部股线更是有力的抛下,却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陈诺呼吸一窒,心里骇然道:“这裳儿不过大半年没有见面而已,却没有想到出落得愈发的漂亮了,差点认不出来了。”当时他与裳儿是在雨夜相见,又是在火堆前说话,因为光线问题大概也看的模糊。便是当日临行前那匆匆一瞥,亦不过看做是一个邻家小妹妹罢了。只是,当这个邻家小妹妹突然变得更加的漂亮了,不免让陈诺有惊奇之感。虽然容颜有了稍微的变化,但在陈诺看来,他不会看错,她确实是他要找的那个‘裳儿’。

    “裳儿!”

    裳儿就在他数丈之远的地方,陈诺心里暗呼着,拳头也是握得铁紧,但他却是知道他是不能冒然出现。

    这时,屋内裳儿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想来大人你这么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还想不通?虽然你是朝廷所命,但在此乱世,朝廷说话真的就管用吗?更何况,这个朝廷不过是董家的朝廷罢了,他董家的朝廷所任命的官员,难道关东诸侯会承认?呵呵,这个问题不用脑子去想大概也能明白。当然,若你此行是送人好处,而非是夺人土地,抢人饭碗,大概也没有人会阻挠你。可大人你……你此行目的太过不简单,对付的还是像袁绍那样的世家子弟,你以为就凭你手上的一纸任命书,就能让袁绍乖乖的听从你吗?想来他董卓面对袁绍时尚且都忌惮他三分,更何况是你?不过现在想来,他董卓让你当这个官,怕只怕他心怀不轨,把大人你当了枪使,到时大人你一去不回,可就彻底玩完了。大人你以为呢?”

    “袁绍?他们所谋之事怎么会扯到袁绍头上?”

    陈诺听来,心里一紧,竖起耳朵来,继续听了下来。

    那坐在席上的官员,听了裳儿的一番话却是不由愣了愣,思考了片刻,一时倒是没有说话。而裳儿,眼看那官员似乎被她的言辞说动了,赶紧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当然,朝廷虽然是被董卓那个贼子所把持着,但好歹这个任命还是经过了天子之手,便是没有,那也加盖了天子的印玺,所以怎么说你这个朝廷官员比起袁绍来更加的让人信服。想来,你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这个大好机会,所以必然是要放手一搏。而我家主人故知大人你此来身边所带人马不多,必然是势单力薄,当此之时也最是需要一个帮手。只要有人在大人你身边推了这么一把,想来大人你此行也必是有惊无险,最终成就此功。而我家主人,却是很愿意为大人你效劳,做这个推手,助大人你一臂之力。大人,你怎么看?”

    陈诺听来,眉头深深蹙起,骇然不已。

    难道,这个官员受了董卓指使,是准备来冀州与袁绍针锋相对的?而裳儿,她口里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她‘主人’为什么指使她来传这个话?陈诺隐隐觉出,这个冀州,似乎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沉默,屋内一片沉默。

    许久,那官员吞声说道:“你家主人如此殷切的想要帮我,我对此很是感激。不过,自古以来官与匪势不两立,我要是接受了你们的帮助,只怕我今后就不好做人了。而我这个人又很是怕麻烦,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让你我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牵扯到一起,所以这件事情……恕本官不能答应!”

    不管他们所谈论的是什么事情,但既然没能谈妥,也就对袁绍的威胁减少了,陈诺也是不由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与袁绍虽然是两个人,但在他没有站稳之前,他不希望袁绍有事。在冀州,只要有一两个麻烦缠住袁绍就够了,有公孙瓒他都对付不过来,他还真不希望别人给他再添乱子。

    那官员话说完,屋内突然静住了。静得可怕。难道,他不答应,裳儿就要出手了?因为屋内的气氛,恰在这时紧张起来,仿佛为一股杀气所弥漫。而这股杀气,也一下子让祝融青衣感到了呼吸困难,不由伸手去抓陈诺衣袖。

    嗤!

    祝融青衣手指一碰陈诺衣袖,居然划出了一丝声响,而这丝声响,传入屋内裳儿耳里,裳儿敏锐的一动,猛的别过头来。同时,那席上官员也似发觉了不对,赶紧喝了一声:“什么人!”

    “糟了!”

    陈诺立即反应了过来,只他突然一转身,也一下子惊扰到了左右的守兵,纷纷呵斥着杀了过来。陈诺无奈,只得扯着祝融青衣的衣袖往着黑暗里逃去。只他们来的太快了,人又多,祝融青衣也不由轻轻蹙眉,伸手一推陈诺,叫道:“陈哥哥你走那边,我来引开他们!”

第九二章:黄绢秘图

    “阴主阳生,阳主阴生。www.uu234.cc阴阳合和,神功乃成……”

    念着这句口诀的正是一位妙龄姑娘,她依着枕头斜躺在榻上,手捧着一张黄绢,痴痴的读着黄绢上的内容,脑袋却是一动不动,任由着满头鬓发垂落在胸前。她身上只着了一件光滑的白色亵衣,亵衣衣带已宽,膨胀的丰满如山岳一般自然袒露,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堑。而丰满正因着裹胸布片的去除,身材的曲线更加得任自然,深谙大道。

    她紧紧抿着嘴巴,时而蹙眉,时而咬唇,似是进入了沉思之中。她的两只皓臂如雪一般裸露在外,粉光致致,在屋内的光线下显得那般的耀眼。便是她不开口,满室的春光也似悄然的乍泄在外。

    “阴阳合和,阴阳合和……”

    她捧着黄绢,嘴巴嘟哝着,不停的咬着这四个字。

    也许是她不能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身子有点疲乏了,上下眼皮开始交战了,她慵懒的打了声哈欠,只好暂时放弃研究。她起身吹灭了屋内的灯火,屋内顿时进入了黑暗之中。她身子如小猫似的弓着,弓进了被窝里,手上的黄绢却舍不得收起,只嘴巴上还不停的嘟哝着黄绢上十六字要诀。然而,也不知何事,她将迷糊之际,突然耳朵轻轻一动,居然听到了门户松动的声响。

    “嘎~吱……”

    她惊觉起来,全身不由一个颤栗。难道,难道是屋外面的守卫动了什么歪心思,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可怜她此时虽然是独占了一处卧室,但因为受制于人,根本没的自由,她身处屋内,屋外却有守兵把持着,就连门户的关闭也由不得她做主。她手无缚鸡之力,且没有任何的防身之物,就算是明知有人将要偷偷进来侵犯她,她也只能是头皮发麻的不敢动弹,身子抖动得厉害。

    她此时紧紧捏着黄绢,心里打起鼓来:“要是,要是我练成了上面的神功,何用惧怕这些小贼!可惜……”可惜,神功未成,她只能是紧蹙着眉头,身子瑟缩得厉害。

    吱嘎,门户半开。她好奇的探出脑袋,悄悄的看了过去。虽然室内黑暗,但她却早已经适应了这里面的光线,对于屋内的摆设看得一清二楚,就连来人,她也能片时瞧清。只见,冒然闯入的那人在闪身进来后又即关闭了门户。他身材高大,一身深服,头戴儒巾,腰悬佩刀,分明做贵人打扮。榻上女子微微一愣,原来不是外面的守卫,那守卫呢,怎么会让这个人悄无声息的进来,难道守卫睡死了?

    她这时,好奇的瞧见,只见来人一进来,身子抵着门户缓缓的喘了几口重气,等到气息平缓了些,方才又临着门户,向着外面瞧看。而过没一时,远处传来嘈杂的人语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有人举着火把赶了过来。这片刻间,火把照出的光亮透了门户,钻进了屋子。屋内一片光明。而就在这一瞬间,来人转过身来,眼睛扫视了屋内一圈,希图查看查看屋内有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然而,来人一眼就瞧见了身后榻上,帐幔之内,那个被雪白被褥所裹出的曼妙之体,以及从内投射而来的一道目光。

    “有人!”

    来人,轻蹙着眉头,心口一紧,顿时噗噗噗的乱跳起来。糟糕,他原本以为屋内没人,这才冒着危险闯将进来,没想到……不能等她叫出声来,不然今晚就玩完了。来人,干脆抢步上前,如风驰电掣一般,突然扑身压倒在那个女子身上,又伸出手来,极其快捷的将她嘴巴握住,一只手则扼住了她的咽喉。

    榻上女子,顿时只觉胸口窒息,呼吸困难,像是要随时死亡。

    “别出声!若是被人发现,我叫你死!”

    来人凶狠的瞪视着她。不过,却并没有让她感动真正的杀气。他与她所隔不过一层薄薄的被褥,两具身体又是压得紧蹙,呼吸可在咫尺之间互闻,扑哧扑哧的拍打着对方的肌肤,深入骨髓。这种感觉,微妙而不可察觉,反而是让人容易堕入旖旎之境,生不出半点恐惧来,更别说是杀意了。

    姑娘轻蹙着眉头,强烈的感觉出那一丝丝男儿气息钻入她鼻孔,她的整个身子,不由的跟着酥软起来。而,来人恐吓的话语虽然在耳,但与他相对时他的那个眼神,分明是没有一星杀气,反而给了她一种侠骨柔肠之态,这让榻上姑娘情不自禁的生出爱怜之意。

    屋内紧张的空气,在这一瞬间,悄然破灭。

    又是一道光线闪进来,让那女子与他相对时,也一下子看清楚了眼前人的面庞。来人面目清俊,虽然没有帅的一塌糊涂,好在他目光中所能投射而出的那种气势,却是在一瞬间让她悄然折服,不做反抗。她手中紧紧攥着黄绢,想到黄绢中字,还有娟中图画,画上那一对**纠缠在一起的肉.体,恍然让她眼前一亮,嘴角翘了起来。

    “笑了?她居然笑了?”来人看到她那一抹笑,不由轻轻蹙起眉头,很想知道这姑娘怎么能这样,这么紧张的空气都能被她轻易破坏掉,顿时让他有种挫败之感:“难道,我就那么不像坏人吗?”

    此地是一个小镇,距离新安县城二三十里,冒然闯进来的自然是陈诺。

    他偷进小镇,本是准备追回裳儿的,只没想到最后反而惊动了那个官员以及附近的守兵,害得被人追杀。而他,与祝融青衣紧急之间各自分散走开了。只没想到这里面守兵还真多,害得他东投西窜,最后冒然间闯进了这个卧室。他先前见卧室内一星光亮也没有,以为里面没有人,只那里想到,不但有人,而且还是个香艳的女人。

    对着这个被他劫持,最后居然能笑得出来的女人,他顿时头皮发麻了。因为,就在他与她眼神接触之间,他能深切的感觉得出,他这个身下女子刚才投出的那道诡异的眼神中所含有的意味。就好像是,他无意间的闯入,反是成了她的猎物,正等待着她的蹂躏。

    当然,自陈诺进屋,再到扑身压在女子身上,扼住她咽喉,以及向她低声的恐吓,还有与她短暂间的较量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而这之后,追寻而来的人马很快朝着边赶了过来,且传来如是谈话

    “你小子不好好的守着这里,又去哪里偷懒去了?你可知道,这里面的女人可是大人钦点的,不能让她轻易跑掉了!”

    “不敢不敢,小的这不尿憋急了上了趟茅房嘛!”

    “就你屎尿多,对了,可曾看见有什么人影望这边走动没有?”

    “人影?没有啊?”

    “去看看!”

    ……

    啪,门户被推开,外面人打着火把在室内照了一圈。他们在看出屋内没有多出人来,又见榻上女子正睁眼惊愕的看向他们,方才开口喝问:“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进来?”

    陈诺,在门户推开的那一瞬间,将身钻进了被窝里,躲在了榻上姑娘身后。他此时心里打着鼓,就怕这姑娘把他咬出来。不过还好,姑娘并没有将他抖出来,只是装模作样的应承了两句,那些人也就没有再纠缠,啪的关上门户走了。

    “嘘!”

    陈诺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就要将身平躺下,不想,霎时间他的一双手被怀中女子紧紧握着,动弹不得。刚才他也是情急,冒然的钻入了姑娘的被窝,又生怕被人看出来多出的身体显得太过臃肿,故而在姑娘侧卧之间,他从后抱住姑娘的身子,与她寸衣相贴。当时他也是情急,倒是没有觉出任何的不妥,然而,一旦安全了,陈诺想要抽出手来,又被人抓住,这才发觉自己做得太过鲁莽了。

    他那一对手,从她后腰抄来,紧紧前抱,却不想搭错了地儿,居然是抱住了姑娘的一对粉团,还死死的掐得铁紧,都弄出了形状来。而他想抽手时,姑娘一对手却将其死死按住,握着他的手掌,引导着他,指引他那一对魔掌在她胸前玉兔上继续赋予出更多的形状来。

    酥!

    陈诺整个身子一紧,全身热血沸腾,而她,对于床第之事虽然是懵懂不知,但片刻间的呆愣,也足以让她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羞怯的嘤咛一声,脑子里回旋起了适才黄绢上所见图像。图中,那一对男女,赤.身裸.体以对。一幕幕,无不让其身体跟着起了异样,屁股不觉扭动起来。

    便是他身后的陈诺,在这么一瞬之间,被她撩拨得脑袋轰然一炸,手掌深深刺入,喉咙里喷出火来,是恨不能与她这媚骨融化为一体,纠缠而至死。他下身颤抖着,就要举枪后刺。姑娘下体只着了一件亵裤,但穿跟没穿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伸手一捋,亵裤上撩,照样能兵临城下。

    丝……

    陈诺只觉整个身子一阵冰凉,刹间颤动起来。这种感觉,比起直接的冲锋陷阵,更加的让其亢奋莫名。

    怀中姑娘,却是嘤咛一声,柔媚言道:“公子勿急,且让奴家再仔细参详参详……”姑娘说着,将手心握着的那个黄绢展开来看。虽然是视线稍微模糊,却也能够看得一些:“阴主阳生,阳主阴生。阴阳合和,神功乃成……”

    “什么!”

    陈诺脑子一炸,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字诀。他身上的火在这一瞬之间,一下子灭了下去。那女子回眸一笑,将黄绢收起,说道:“公子你不用大惊小怪,我不过是对照对照看看有没有错,不过还好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继续吧!”

    “……”

    陈诺眉头一拧,真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些什么!他刚才一时脑热,这才在温柔冢中差点不能自拔,做出错事。此时又突然被这姑娘一刺激,也立即清醒

    了过来。他忽然想到,与他同来的祝融青衣此时还在外面不知有没有脱险呢,而他却在人家姑娘怀里想着这些下流胚子的事情来,实在是不应该!他也不理会榻上姑娘,只身子一震,就要将身起来。

    然而,姑娘立即惊觉了,赶紧伸手扯住陈诺臂膀,说道:“公子要走,请带上奴吧,奴愿随公子天涯海角!”

    陈诺不理,将身长起。

    “公子,你……你听我说。我母为乱贼所杀,今我又身陷此地,你若不带我走,我今后只怕就要被人送到董卓手里,那时……”

    也许是她说得太过投入太过激动,几乎忘了门外面还有一个守兵在。她说出这些,也立即惊动了外面那人,顿时让那人惊觉起来,向着屋内看了一眼,同时问道:“里面什么人!”

    听到这声低喝,姑娘脸上一白,将目光随即投到陈诺脸上。陈诺眉头一锁,示意了她一眼。姑娘也立即明白了过来,故意向着门外守兵说道:“这位大哥,你能进来一下吗?我觉得身子有点不舒服。”

    “身子不舒服?”

    守兵闻之心颤,不由做贼似的扫了扫左右一眼,见左右没人,这才大着胆子吞了口口水,颤抖着,伸手推门。不是他不肯怜香惜玉,奈何他们的大人早在先前时就有命令,说此女子姿色不错,准备过些日子让人送到长安孝敬董卓。想来董卓的女人谁敢动啊,他们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啊。

    只是,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且他又是受到了屋内姑娘的邀请,胆子徒壮,却之不恭了。

    “嘿嘿,小美人啊,你等着,我来了……”

    守兵乍然进入这个黑暗的屋子里,眼睛一时没有适应屋内的光线,刚刚大着色胆说了一句话,突然只觉风声一紧,脑袋一沉,脚下一轻,人不及开口早已是软在了地上。陈诺拍拍手,踢了地上那人一脚,鼻子一哼:“色胆倒是不小!”举步看了看外面,见并没有惊动其他人,正欲将身走开,手臂却是一紧,被身后那女子抓住了:“公子……”

    “好了,我带上你!”

    既然此女子身世可怜,他也不乐意眼见她身陷董卓之手,只能是带着她一同逃了出来。这一路出来,也因为先前熟悉了路子,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没有人,却是颇为顺利,没有惊动到这些守兵。等他脱离了困境,方才是轻嘘了一口气。这一夜,倒是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先是偷听到了裳儿与那位官员之间的谈话,后又是闯入了这位姑娘的‘闺房’,还将人家姑娘莫名其妙的拐了出来……

    “不过……”

    陈诺突然身子一怔,祝融青衣呢,怎么还没有她的身影?难道她尚未脱困?

    想到此,陈诺身子一动,就要往回查看。然而,也就在这时,从那街角边拐出来一匹马,还有一个人。马是白马,人是女人,且女人身着黄裳。“是她!”陈诺身子一紧,赶紧轻呼了一声:“裳儿!”

    裳儿刚刚伸手拢了拢马辔,抚了抚马脖子,就要一脚踏上单马镫将身上马。然而,黑夜里一声裳儿倒是让她微微一迟钝,转过脸来。她一眼看到陈诺,眉头不由轻轻一蹙,拍手笑道:“果然,你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不但一路跟我来,且还胆敢深入重兵之地刺探消息!先前让你跑了你应该感到幸运才是,怎么,你这次来是来送死的么?我手中的剑可绝不客气!”

    “裳儿!”

    陈诺为裳儿气势所逼,只得暂时顿住,同时说道:“裳儿,你难道忘了我么?难道忘了当初那个驿吏么?那天晚上,狂风大雨,就在山脚下,我,你,还有你爷爷,都是在同一个屋子下面烤火取暖,你……”

    “裳儿?呵,好听的名字!”

    裳儿陌然一笑:“不过,我可不是什么裳儿,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就要动手了!”

    “裳儿!你不是裳儿?不,你是裳儿!我能认出你来!”

    裳儿是怎么了,她怎么会不认得他?难道她是因为爷爷的死受到打击太大,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么?陈诺身子一动,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裳儿却是擦然一声,一剑往着陈诺喉咙里直刺而去!

    擦,剑如风雷而至,转眼就要命中要害,致陈诺于死地。

    然而,也就在这时,索然一声,一条银链刷然而下,直击裳儿手中长剑。啪,银链缠住了裳儿手中之剑,裳儿想要回夺,居然一时挣脱不开。陈诺投眼去看,却是祝融青衣!他心下一松,生怕她伤了裳儿,赶紧说道:“不要伤她!”

    “呵呵,她能伤我?”

    裳儿长剑一抖,在对方松脱之际,将剑抽回,同时后退两步,笑道:“这回便饶了你,下不为例!”

    裳儿说着,翻身上马,电驰而去。

第九三章:吕布之戟

    初平三年夏四月二十二日,董卓车驾从坞出发,后一日达长安。www.uu234.cc又一日,董卓从北掖门入朝,军卒留于外,而独带二十余骑入内,欲受汉禅。时王允等侍剑而立,呼左右杀贼,甲士尽出,执戟挺枪刺董卓,卓伤臂坠车,疾呼吾儿奉先救驾。吕布一直旁观,此时挺戟而出,刺死董卓,同时取怀中诏书,宣布天子有诏诛讨董卓。

    董卓死,长安也顿时变了天,那些昔日从董卓者在数日内尽皆诛戮干净,罪及九族。有左中郎将蔡邕在王允府上,闻董卓死,想到昔日董卓待他之恩情,不免暗自唏嘘。王允听到,当即是责难于他,说道:“卓,国之大贼,杀主残臣,天地所不佑,人神所同疾。君为汉臣,世受汉恩,国主危难,曾不倒戈,卓受天诛,而更嗟痛乎?”

    于是,当场将蔡邕拿下,交付廷尉。

    本来,蔡邕惋惜董卓之死并非好恶不分,却有可原谅之处。要知道,蔡邕乃当世名士,昔日因为上书言事获罪于上,乃徙于外。后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遭到内宠之构害。蔡邕不得已再次出走,依附于太山羊氏十余年。后来。董卓为太尉,征辟其为掾属,以为侍御史治书,但不过三日功夫即转为尚书,迁巴东太守。只是董卓不愿意将他放逐,乃挽留在京,拜侍中,等迁都长安后又即拜其为左中郎将。

    董卓征辟蔡邕等名士虽然有点装饰新朝廷的嫌疑,但其对蔡邕的赏识亦不可谓不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来董卓就算是十恶不赦,但对他蔡邕却很是遇之以厚恩了,也难怪蔡邕闻董卓之死心里不免要叹息一番。然而,不想他这由内而发的一声叹息,却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蔡邕被收押廷尉府,后数日,也即上书谢罪,言辞恳切,而允不理。蔡邕并非惜死之人,只他手上正在编修汉朝史书,怕汉史不得续,乃自请以黥面为刑,宽免死罪以待完成其手上著作。便是朝上诸多公卿,也都是爱惜蔡邕之才,皆为蔡邕向王允请求赦免。然而,王允以昔日武帝不杀司马迁以致谤书留世,今天下纷扰,更不能用蔡邕这样的佞臣做史,以乱耳目为由,下旨诛杀蔡邕。

    蔡邕之死,天下士林无不为之惋惜。

    “父亲!”

    蔡邕死后,孤坟之前,有一弱女子,抚琴而弄,呛呛而弹,泪流其面。心念往昔,及至将来,不免四顾茫然,不知所以。

    ……,……,……

    初平三年夏四月二十四日,董卓死后,司徒王允发下令箭,让将军吕布以及骑都尉李肃等,发兵万余,直接杀奔坞。

    坞,乃董卓老巢,城高于长安城垛,内积粮秣无算,云事成可据此雄踞天下;不成,亦可守此以养毙老。

    然而,风云变幻,董卓在长安被人诛杀,是不可能回到坞了,而坞内留守的兵马不过数千,将军樊稠亦是无能之辈,面对吕布的万余兵马压境,稍微抵抗了两下,便即溃败。樊稠还希图逃回西凉,奈何半路上就被吕布人马捉杀了。而坞内,亦有不少董卓部下,双方又进行了一场巷战,死伤无数。

    当然,谁都明白,坞高大的城墙尚且不能抵挡吕布的大军,更别指望坞内的那点残兵败将了,不过半天功夫,坞内异己几乎为吕布人马清除干净。没有了反抗力量,留守在坞内的董卓家室,那更是如被人放在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全都抓了起来,等待着吕布屠刀高举。而吕布所杀之人中,下到董卓侍妾怀中嗷嗷待哺的婴儿,上至董卓年老九十的母亲,无一幸免。

    然而,也就在吕布率部攻破坞,坞内一片大乱时,有两个人易钗而弁,混入了坞内,正紧张的寻找着一对老夫妻。

    “将军,我二人并非是董卓家室,还请宽饶则个!”

    听到这声讨饶,刘莹与赵雪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趁乱挤了进去。

    “杀!”

    有数十人跪成一排,被人绑缚在地,刀斧手立于他们身后,这一声令下去,又有十数个脑袋落了一地。血,染成了梅花之色。许多人,屠刀未到,已经是吓得瑟缩不已,甚至果断的昏死了过去。但是,并没有因此在屠刀下逃生,被人从后拎起补上一刀,再将头颅当做皮球踢得咕噜远。

    场上,死人成堆,便是连哭号讨饶之声亦是不绝于耳。

    “将军,将军,我们也不是董卓家人啊,请将军饶了我们吧!”

    “嘿嘿,你当本将军是傻子吗?你们一句不是就当真不是了?哼!都给我闭嘴、去死吧,动手!”

    “杀!”

    “杀!”

    “杀!”

    “……啊啊啊!”

    一颗颗大好头颅跟着滚将下来。

    刘莹,与赵雪,她二人此时也已经挤上前来,混在甲士里。她们寻着刚才的讨饶声也终于看见,喊话的是一男一女,且都是中年样子,头上都生了些许的白发。她二人一眼看见,皆都是不由的眼前一亮,赶紧取了一幅图画

    来。她们对着二人的样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确定了不错,方才是嘿然一笑,相视点头:“动手!”

    在长安时,刘莹跟赵雪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诓骗她来长安的缘由,而赵雪听后,也终于冰释了心中对刘莹的那份惕然,两人再无嫌隙。虽然刘莹本无恶意,也最终没有伤害到赵雪,但刘莹心里对于赵雪终归是有那么一份愧疚之情,也就主动请求帮助赵雪寻找陈诺的父母。而赵雪,在长安没有熟人,也很是急需刘莹的帮助,自然没有推脱承了刘莹的这份情。

    这之后,因为董卓的死,她们一时断了线索,茫然的不知陈诺父母的消息,更别说去解救他们了。不过,就在她们茫然没有头绪的时候,恰好刘莹遇上了前次与她接头的董卓部下。而这人,又恰好在董卓命人将陈诺父母交接到坞的时候他都有经历,故而对于陈诺父母的事情很是清楚。刘莹从他那里刺探到了消息后,也即动身与赵雪一起辗转到了坞。当然,在临行之前,她为了寻找方便不至失误,又让那人回忆陈诺父母的样子,找了画师画了下来,带在了身上。此时,她二人在确认无误后,也即动手,准备将陈诺父母抢走。

    而陈诺父母,或许是因着被董卓关押在坞,又被吕布的人马搜了出来,自然被他们误会成了董卓的家室,拉了出来等待着砍头。他二人无故被人押送到这里,此时又要被人当做逆贼一伙,自然觉得很是冤枉。然而,当他们喊破了喉咙别人仍是只将他们的说辞当做耳旁风,甚至是无谓的胡搅蛮缠时,他们自然知道,再多说也已无益了,只能是相对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甘,畏惧,茫然。

    前面一排排的人都被砍杀了,很快就轮到他们了,他们也知道是大限将至。

    然而,是什么时候,他们眼神里的不甘只是因为没有临死前见着儿子陈诺最后一面,他们二老也只能是和泪以对,不再讨饶了,闭目待死。

    “杀!”

    咔咔咔的砍头刀到了这里,最后一排的董卓家室也即将被屠刀送上西天。不过,也就在二老闭目之际,有一人在他们耳边问了一句:“你们可是陈诺父母?”他们听到儿子的名字,顿时是睁开了眼睛,毫不犹豫的点着头。

    “那就对了!你们不要挣扎,我们带你们杀出去!”

    赵雪、刘莹二人一人一个,砍断绳索,刷刷两剑诛杀了身旁的刀斧手,拽着陈诺的父母,也立即望着后面就跑。然而,没有那么容易,她们这一动,也立即惊动了左右的士兵。

    “居然有人胆敢劫持逆贼家室?反了!”众士兵在呆愣片刻后,有人一声喝令,也即扑杀上去。

    “吕将军,那边……那边有人劫法场!”

    吕布,杀进坞来后,他什么也不顾,只一心急着貂蝉的安危,径直带着人马去了后院,将貂蝉接了出来。在看到貂蝉无事后,他吕布也即放下心来,轻唤了一声蝉儿,将貂蝉纳进了怀里:“蝉儿,董卓那个老匹夫终于被我杀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跟我抢你了。蝉儿,你父也已经答应了,董卓诛后,你便是我的女人了。蝉儿,你高兴吗?”

    “高兴!”

    貂蝉无奈的一笑,别过头来,将脸轻轻贴在了吕布宽阔的怀里,感受着吕布满腔的热血。她嘴角微微一起,眼睛稍稍一合,一滴泪珠缓缓的淌了下来。有多少个日夜提心吊胆,与狼共舞。不管是董卓还是吕布,她不管倾向于哪一边,她最终不过是男人战斗胜利后的附属物罢了。想今日若是吕布死,她软偎在董卓怀里的时候,大概也只能是强颜欢笑。

    “义父,董卓已除,您大权在握,该是高兴了吧?”

    不过,她能觉出,躺在他吕布怀里,总比好在董卓那个匹夫身边。起码,她能感觉得出吕布是真心的喜欢她,且能为她一怒而杀董卓,她也应该知足了。

    高兴,为什么不高兴?

    久久的依偎,吕布手扶在貂蝉的头发上,缓缓的滑落,再抬起来时又是轻轻的梳理,感受着貂蝉发丝的柔软,感受着胜利者的喜悦。如今,他吕布战胜了董卓,抢来了貂蝉,他于愿足矣!

    吕布想到此,心里激荡着,仰起头来,嘴巴无声的开合着,仿佛是在向着苍天咆哮:“呵!我的女人,她是我的女人!”

    他两相互依偎着,也不知多少时候过去了,更不知身边屠戮了多少人,时间静静的流失着。然而,一声‘劫法场’猛然让吕布身子一震。想那董卓乃大逆之人,居然还有人敢冒死来救他的家人!而董卓既是他杀的,那么这救法场之人,不就是在打他吕布耳光,跟他吕布过不去么?

    吕布鼻子一哼,放开貂蝉,让他人看护,他则取了方天画戟,一路从着后院走了出来。

    “呵呵,哈哈,杀杀!”

    前面一阵乒乓之声,有士卒围了一个大圈子,将刘莹、赵雪二人围在了垓心。本来,这里是坞,且此地也被吕布带来的人马给占据了,有人敢

    劫法场,那无异于找死。可是,纵然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将内里两人围了起来,但一时间却未能占到任何便宜,居然让内里二人仍是腾挪有余。

    “姐姐!”

    照这样杀下去,她们迟早也要被对方的人海战术给拖垮的。赵雪看到这一点,立即向着刘莹靠拢,将手中陈诺母亲推给刘莹,与她说道:“姐姐,大哥哥的父母就要麻烦你带走了,我来断后!”

    还别说,这赵雪手中没有了陈诺母亲的连累,杀起人来干净利落得多。她根本不顾刘莹的反对,将陈诺母亲交到她手里后,也立即为她杀出了一条血路,拼命抵挡着众士兵的疯狂围杀,希求以一人之力独抗追兵。而刘莹,虽然是一人护持着两个人,却因为前路被杀开,而后路又有赵雪堵截,她此时要想保护陈诺父母出围倒也容易。只是,如果让她丢下赵雪一人,她却又实在不忍,万万不能答应。

    然而,也就在她们这一僵持之间,吕布也已经提戟飞马赶了来。

    吕布一来,道路立开,他远远的看见赵雪等人,鼻子一哼,大喝道:“今天谁也别想走,都给我留下!”一阵风过去,吕布举戟向着刘莹身后二老砍去。戟未至,赵雪轻呼呵斥一声,跳身而上,举剑猛刺吕布胯下马。赵雪这一剑去得有如风雷滚动,便是吕布也不敢托大,连忙是回戟扫去,拍向赵雪面门。

    “快走!”

    赵雪举剑虽然是勉强格开了吕布这一戟,但因为对方气力雄浑,他二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赵雪手臂一麻,手中剑差点因此跟着脱落。如果说她此来有信心脱身,那完全是因为没有遇到像吕布这样的强敌。可,当她一剑与吕布的长戟交加时,那种死灰之气,也立即遍布了她的全身。她虽然不认得与她此时对战的就是那个‘人中吕布’,但她只一个回合,也完全能够明日,她,并不是吕布的对手。如果,她再不让刘莹走,只怕他们今儿都得死在这里了。

    她催促刘莹快走的同时,身子则如脱兔一般,猛扑吕布而去,举剑直击吕布咽喉。她一击而出,自然也没有留后路,完全是拼死的打法,便是不屑一顾的吕布,此时为赵雪气势所慑,亦是不由轻咦了一声,暗赞好快的剑。

    要说,赵雪虽然气力上不如吕布,但她好在剑法上的造诣却是颇为不俗,甚至胜于她自己的一手‘赵家枪法’。更何况,在此之时,赵雪是拼了命的打法,一击而出,直取吕布咽喉,这一剑,气势却也足了。更因为直击对方面门,却又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所以这一击,胜算却是很大的。然而吕布,他在面对这乍起的一剑时,在片刻之间却也有了些许的慌乱,扯马急退。但他反应却是极其的灵敏,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手中长戟也已经有了反应。

    他一戟挥处,戟风如光幕一般的泼洒,酣畅淋漓,毫无拖泥带水的痕迹。戟风扫到,啪的一声,顿时将赵雪手中长剑打开,震断在地。

    赵雪,一剑未能得手,剑又忽然崩断,她的整个身子被这股大力一震,如疾风吹劲草一般飘去,呼的望着人群里砸落。蹭蹭蹭,在落地一瞬间,她虽然是勉强的站起,但五脏之内,却是沸腾不止。她煞白着脸立在那里,到现在,她仍是能明确的感受得出刚才吕布那一戟的霸道。她的整个胸口激荡翻滚着,忽然喉咙里一甜,腔内热血跟着喷洒而出。

    “雪妹妹!”

    刘莹看到这一幕,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就算是赵雪责骂她,她也不能置之不理!她身子突然一腾,柳腰一折,手中长剑突然被她一举,猛的一掼,当成了投掷暗器,呼的砸了过去。这一剑来势霸道,且带着雷鸣之声,便是吕布这样的霸者也是深为震撼,不得不小心以对。那一剑,如风而来,直掼他当胸,他吕布低喝一声,当此时也只能是紧急的将追杀赵雪的那一戟收了回来,同时虎躯向着马背上一仰,后脑兜鏊贴着马屁股,这才堪堪躲过了她这一剑。

    “看枪!”

    刘莹手剑抛出的同时,她又从着旁边人手里夺过了一支长枪,举枪跟着撩上,直刺吕布胸腹。而吕布因为刚刚夺过了一剑,便道刘莹手中再无利器,只刚刚举身,突然又是一枪撩来,他是鼻子一哼,着恼道:“吃我吕布一戟!”

    哗!

    戟如流水,啪的扫出。戟枪相碰,刘莹身子一晃,手中长枪虽在,脚下却是蹭蹭蹭的连退三步,气势已经没有了。而吕布,也是被她撩拨得起了杀心,猛喝一声,脚下踢打马腹,冲马上前,手中长戟却是不停,望着刘莹面门举戟便劈。

    “死!”

    面对吕布这一戟,刘莹手上一慌,抬头间,只觉整个天空也似笼罩在了死亡之中。便是赵雪,她的脸色也是跟着一白,拎着断剑冲来,也知救她不及了。然而,也就在吕布一戟拍来时,突然场外一箭飞奔而至,直击吕布侧身。跟着,有人策马向着这边乱奔,口中疾呼:“吕布小子,尔敢伤吾马家妹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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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以冀州为基石,重收汉末人才。郭嘉贾诩,谋士为用;典韦张辽,不再属曹。赵云焉能从刘备,甄宓不是袁熙妻!战公孙,灭大耳,捣兖州,出关中,踏平江东,剑之所向,谁与争锋?王图霸业,笑谈声中!争霸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争霸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争霸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