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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别部大司马     争霸三国txt下载     争霸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四章:三路人马

    “不可能,这不可能!”

    长枪在手,却是恁般重,仿佛都抓它不住,托它不稳。UU小说

    偃师城下,陈诺那一手百鸟朝凤枪虽然使得不是很熟练,但好在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稳稳妥妥,毫无破绽,一气呵成。如果说,陈诺所使的最后一招‘枪花出海’有可能是在京县时现学,后来加以熟练的,那么其余招式就不好说了。陈诺就算是偷学,也绝无可能将整套的八十一路百鸟朝凤枪都学会。

    可偃师城下,陈诺所使的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历历在目,不管如何去寻找,皆无破绽可寻。

    八十一路枪法,无一路少,无一路多。

    “吁!”

    偃师一战已过,当时城下对战陈诺的画面一段段在脑中掠过,张绣发现,不管如何寻找,他都找不出陈诺枪法上的破绽。或者说,他陈诺所使的这一路枪法,几乎跟他所学无二,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张绣当然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如果说陈诺手中的这路枪法承自恩师,那么,他坚信多年的信念,即将一朝坍塌了。

    何则?他当年就是因为自己打不过赵云,便以为是恩师偏心,故意将所学招式漏了一招半式,故而在恩师一巴掌下,愤而跳出师门,从此与恩师一刀两断回归西凉,投入叔父军中效力。可现在看来,如果陈诺手中一套百鸟朝凤枪是承自恩师,那么也就是说,恩师当年并没有隐瞒什么枪法,而是将整套枪法确实全都传给了他。

    如果成立,那么他多年的愤恨,实在是无由之怒,却是误会了恩师。

    张绣想到这里,猛然睁开眼来,看到手中长枪,仿佛看到了恩师当年的音容笑貌。

    往事历历在目,如有电转……

    “师父,你偏心!你说你已经将百鸟朝凤枪都传给了徒儿,那么徒儿为何至今就连师弟也打不过?”

    “痴儿痴儿!各人悟性不同,遭遇迥异,得道自然有所先后。就说你那师弟赵云,他能够胜得过你,除了悟性比你高,则是肯专一。而徒儿你,平时叫你练武要循序渐进,切不可太过贪心,你就是不听。你说,我如今已将整套百鸟朝凤枪传给了你,你却偏偏要说为师偏心,你让为师怎么说你?为师枪法已都传给你二人了,至于能不能最终得益,完全是靠自己的领悟能力,若领悟能力不够,别说是百鸟朝凤枪了,就算是传你一百套枪法,你亦枉然,最终还是打不过你那师弟。你先退下吧,且记住为师今日这句话,今后慎之慎之!”

    “哼!什么悟性不悟性,这只是师父你的措辞罢了!徒儿就是不肯相信师父你没有偏心,没有藏私……”

    “啪!”

    “痴儿你再要乱说,看老夫今日不逐你出师门!”

    “不用你逐,我自会走!”

    ……

    “师父!”

    张绣默然念出,身子一震,所有画面都没有了,抓也抓不抓,悔之也无及,这才知道往事已矣。

    他伸出手来,悄悄拭了拭眼角,却发现眼角边轻轻滑下一颗泪水,在阳光照射而来的那一刻,闪烁出凌厉的光芒。

    哐当一声,那个紧握在手中的长枪,仿佛因为信念坍塌,再也承载不了往日的恨意,突然落在地,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团枪花。

    “不可能!我没错,我没错!”

    在长枪落地的一瞬间,他张绣仍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多年的信念不可能瞬间坍塌。

    他看着脚下的枪杆,突然想到了昔日京县郊外的事情。当时,他陈诺也使得一手枪法,且好像跟他的一路百鸟朝凤枪很是相似。不过,看他枪法不全,当时便以为是经某人所授的一路残枪,跟自己有同样的遭遇。只是没有想到,几个月不见,他居然学得了跟自己同样的一路枪法。他这么聪明,会不会他的这路枪法也是偷自自己的呢?

    这也有可能啊!当时在京县城外,他也曾使过这路枪法,且只使了一遍‘枪花出海’他就学会了,要是他回去将当日所看到的枪法加以熟悉,再一贯通,却也并非难事。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因为这不可能,当日他根本就没有将八十一路百鸟朝凤使全,如何让他学去?

    既非跟自己学的,那么这其中的可能也只能是跟赵云或者恩师学的了,如果是,岂不是要承认当年自己的错误?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眼看着好不容易挽回的一丝信念又即坍塌,张绣痛苦的握紧拳头,拼命的去砸自己的脑袋。他此刻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又没有理由为自己辩驳,却是痛苦不堪,霎时间银牙咬断,嘴唇上鲜血四溢!

    “将军!将军!啊,将军你这是……”

    外人一人进来,刚欲开口,突然看到张绣长枪在地,身子佝偻,神情上一副颓废将死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便是偃师城的惨败也没

    有让将军张绣看起来这么的颓废,可如今这副模样,实在不敢让人相信,那个平时英姿飒爽的人到底的哪里去了?

    张绣转过头来,看到来人,缓了缓身子,擦掉嘴角边的鲜血,方才问道:“怎么,你找我有事?”

    现在张绣的样子已经从颓废中恢复到凌厉,双目如电,扫视而来,看在那人眼里不觉全身颤栗。

    “是……是这样的,将军,张将军让你立马过去一趟,说是李、郭汜二位将军如今领兵过了伊水,即将到达巩县,张将军说让将军你陪他一同去城外迎接。”

    “嗯,知道了!”

    那人话传到,也立即走了。张绣震了震身躯,也不耽误转身就走,但走没两步突然又转过身来,犹豫片刻,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那杆长枪。仿佛,这个世界,现在唯一可靠的,也只有他手上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家伙了。

    巩县城外,十里亭,张济亲自带同侄儿张绣,并爱将胡车儿出城来,远远迎接李、郭汜的人马。

    “啊呀,终于将两位将军盼到了!”

    张济看到,李与郭汜身后有绵延无际的人马,骑步皆有,少说以万计。看到这里,张济是心下一松,彻底放心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算是把这两支援军给盼到了。

    要说起来,这李与郭汜二人虽然与张济等奉命同时经略陈留、颍川等地,且都是西凉的人,照理说关系应该不错,但也正是因为这层厉害关系,在经略陈留、颍川等地时不免互有摩擦,关系自然也紧密不到哪里去,也是时紧时松。本来,张济相召,他们也断没有听话的道理,绝不会立马带上人马巴巴的从老远赶来与他回合。他们之所以发兵,自然是因为陈诺的缘故。

    陈诺大军驻扎偃师,塞住了他们西归的道路,这是他们绝不允许出现的。当然,在此之前,他们没有跟陈诺接触过,也不知道陈诺的厉害,以为冒然发兵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还想装装老爷,拖个两天。可当他们听说张济一战在尸乡埋骨千计,精锐大失,终于让他们震惊了,不敢大意,也立即发兵前来。

    如今三路人马会合于巩县之郊,却是难得的空前盛况。

    那张济与李、郭汜二人一阵寒暄,说了些前时战事,一路直到巩县城内,早有人安排下宴席犒劳诸人。

    当然,李与郭汜二人所带来的人马太多,不可能全都带入城去,余下之人不得不在城外安营扎寨。宴席上,三家人倒是彼此和气,说说笑笑,吃吃喝喝。那张济一直兜着心思,只不知道李二人带了多少人马,与二人一番劝酒后,拐弯抹角的提了出来。

    那李一听,自报四千精骑,四千步兵,合计八千之数。张济听来,微微点头,心想李一向财大气粗,在经略颍川时打了一伙黄巾,发了一笔横财,这点人马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他这次能拿出四千骑兵,算是难得了。

    对面郭汜一听,放下酒盏,啪啪高起的肚腩,哈哈笑道:“不才,某这次带来骑兵两千,步兵三千,合计五千之数!”

    五千之数不多,但以势力来论,实在不少了。想他三人,若论势力,李排行第一,他张济排行第二,郭汜却是最弱。不过,经过尸乡和巩县两战,他张济骑兵几乎损失殆尽,余下不过百数,且都是惊弓之鸟,毫无战力。至于步兵之数,亦不过三千余,前后加起来不过四千左右。这四千人,在三人之中势力算是最弱的了。

    张济稍稍计算了一下,他的四千,李的八千,郭汜的五千,加起来也有一万七八千样子,而偃师城内的守兵据他来看不过三四千之数。单以人数来说,已方是对方的数倍,双方一旦开战,围也能围死对方,不怕攻不破偃师,杀不死陈诺小子!张济合计到这里,心下立即大安,又即把盏,与他二人大吃大喝起来。

    那郭汜把人数报出,又立即追加一句,说道:“张将军相召,我与李将军不得不来,但话说在前头,我等此次仓促来时,粮草未能备齐,所以将军你可不能饿了我两家人马的肚子。若是因为此事让我下面的那帮弟兄闹将起来,话可不好说了。”

    “那是,那是……”

    郭汜是个浑人,简直说的浑话,好像这仗只为他一家打的似的,张济有点怒了。再说了,你二人是远路而来,难道我扎根在这里不成?不过,此时大敌当前,却是实在不能跟这浑人计较。也幸好,这巩县粮草虽然莫名其妙的送给了陈诺,不过他这些日子也已从周围各县紧急调集粮草堆积于巩县,不怕不能供给他二路人马。

    等到一席宴罢,张济笑道:“既然二位将军都吃好喝好了,那么我也不再继续叨扰了。这样,想来二位将军远路过来身子也都劳顿疲乏了,不如二位将军下去先行休息,等休息好了,明日我等再行商议攻伐偃师之事如何?”

    “如此甚好!”

    李与郭汜二人相视点头,在

    张济的安排下,各自回了房内休息。

    那李去后不久,张济又即准备了一份礼盒,单独送到了李房中。李看到那一箱箱的珠宝玩物,不觉眉开眼笑,一面说些客气话,不客气的收下了,一面请了张济到房中坐下。话不两句,张济委婉的提到巩县令之事,表示巩县令的死纯属意外,暗示李在此事上不需计较,不要因为此事影响了两家人马的关系。

    其实,要说起来,这巩县令的死,李早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巩县令死的当天晚上,就有巩县令亲信偷跑出来,连夜往他这边赶来告状,李当时听来是咬牙切齿。要知道,这巩县令与李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大,但此人好歹是李的亲信,是当初扶植在巩县的走狗,如今突然被人打杀了,且巩县因此落到了张济手里,这算怎么回事?便是此次来,李也是暗暗生了不好心思,准备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趁着张济元气大伤时吞并了张济这伙人马。心里有了计较,但在自始至终他都未有表露,对于巩县令的死他是只字不提,看他是不是当他是傻子。不过,既然张济此时亲自执礼道歉,那么这件事情就不能这么处理了。

    李哼哼哈哈的听了两句,连连赞同张济的话,但同时兰花指一翘,说道:“我与张将军你同为西凉出身,又是同时奉命经络陈留、颍川诸地,关系匪浅,当然不能因为此事伤了两家和气。只是,这巩县令既然是我的人,如今突然被什么阿猫阿狗说打就打,说杀就杀了,这事情传出去多难听?想来有句话说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今日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若就这么置之不问,是不是让别个人太小看不起我李某人了?若因此坏了我李某人的名声,再也没人敢来我李某人处托庇,那我李某人今后如何在陈留、颍川诸地混下去,还不如早日滚回西凉。张将军,你说我这句话有没有道理?”

    “你……可你……”

    张济腾的起身,脸上微有愠怒之色,怎么这人说翻脸就翻脸呢,刚才还把礼物都收下了!

    “张将军这是干嘛,谁又恼了你了,千万别生气,赶紧坐下来吧。”

    李目光拉着张济坐下来,方才继续笑道:“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既然是个误会,张将军你也亲自过来解释过了,我李某人也不是个浑人,那么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不跟你张将军再计较其他的了,张将军你且放心。”

    张济听来,心下大喜,赶紧起身称谢。

    “不过……”

    李语气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刚才我也说过了,我这不成器的巩县令既非阿猫阿狗,说起来还是有名有姓的,所以死也不能白死了。再说了,他可是死在了任上,说来是天子的臣子,多少也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这样吧,张将军不如将这个凶手交出来,让我来处理怎么样?”

    “你……”

    张济手按佩刀,恨不能将这出尔反尔之辈给立马剁了。但一想他城外此时还有八千的人马在,却是实在不能乱来。强忍住了怒气,缓缓松开刀柄,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张济缓下语气,说道:“这……将军刚才不是说这事不再计较了吗,如何……”

    李一笑,说道:“我是说不与张将军你计较,但没有说不跟凶手计较?再说,哪里又杀人不偿命的道理?张将军你说是吧?”

    张济气鼓鼓的,强压火起,吞声问道:“如我交出凶手,李将军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杀……”

    听到这个‘杀’字从李口里出来,张济两耳嗡嗡嗡直叫,身子缓了缓,手心里一把汗。凶手是胡车儿,胡车儿是他爱将,这人比别个不同,不但有股子蛮力气,且是他自命的‘福将’,若将胡车儿交出来任他杀了,实在不甘心。但,此时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若个让他杀了,不说从此威风扫地,也是在自断手臂。而,若不交出呢,那么只能是跟李立即翻脸。

    这翻脸,毕竟跟翻书不同啊。书翻了,故事还继续精彩。可若翻脸,精彩是精彩,精彩过后呢?数年基业毁于一旦?张济想到这里,身子一阵恶寒,脸上汗珠滚滚而下。

    “这杀嘛……自然是杀不得滴!”

    谁想后面还有话,李故意没有一句说完,倒是将张济差点吓出了三魂六魄。只听那李轻轻一笑,说道:“想来这凶手好歹也是将军你的人,我今日若是动手打杀了他,虽然是替巩县令报了此仇,但对于两家面子来说,却是实在都不好看。且我这人一向心慈手软,见不得血光,杀人这种事情还是留给粗鄙小辈来做吧。”

    顿了顿,只听李把话继续,“这样吧,这人我也不杀了,让我踹他两脚意思意思也就得了,到时我仇也报了,面子也挣回来了,且不会让张将军你太过难堪伤了两家和气,张将军你说李某这个注意可好?你说好?那好,就请将军将人拿来,就地执行吧!”

第六五章:大军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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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啊,呦呦呦!”

    胡车儿撅着屁股,咬着牙齿,顶住了一阵疼痛,冒了些黄豆大汗,仍是止不住叫宣了起来。www.uu234.cc

    “厮杀的娘贼,今日胆敢打杀老子屁股,老子明儿定叫尔等好看……啊哟,啊哟,轻些,轻些!”

    胡车儿刚被张济叫了过去,挨了李一顿板子,屁股打的稀烂,差点昏死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已经被人搀扶回了卧室,躺在了榻上。不过,他此时后身的衣服被人撩了起来,光光的露出两只烂得一塌糊涂的屁股蛋.儿,有人正为他涂抹些伤药,清洗着血渍,中间不免触及伤口,害得这厮杀猪似的一阵乱叫。

    胡车儿刚叫了两声,就有一只冰凌凌的小手儿轻轻捺下一根小指肚,缓缓揉弄着,传来柔嫩嫩的一声娇.啼:“你这坏人,现在可好些?”

    “呜呜呜……”

    胡车儿只觉得从后传来的那阵冰冷,如电击一般,往着周身大穴四处乱窜,直让他舒服得禁不住一阵低吼。闭上眼睛,感受着指肚的力度以及所行的方向,那种快.感实在是不可言传只可身受。

    “嘻嘻,不痛了吧,那我继续上药了?”

    与他同榻的那个女子,两只脚踝垫着自个儿的屁股,膝盖压在被褥上,一手拿着一只瓶子,一手刚从他臀部挪开,又即为他继续涂抹些伤药。那胡车儿哼哈两声,又即睁开眼来,想到浑人典韦,不由一阵长叹:“想老子上次踢了那老小子一屁股,没想到不过几天功夫就有人打了回去,难道这真是报应不爽,如今又轮到老子头上来了?哼,哈,啊哟……你轻些个。”

    想到这打烂的屁股,胡车儿又不禁骂了两句李小子真不厚道。想来先还说好的,只让人踢他两屁股那巩县令的事情也就算了,哪里想到这李恁般的狠,直打得他三魂差点出了窍。念及此,胡车儿又是抡起拳头一囫囵在榻上乱砸起来,好一阵泼骂。以他这暴脾气,若非顾及将军张济,怕坏了将军的大事,不然早就打了回去。

    只他脾气刚刚上来,倒是被他身后那小妖精给收拾得服服帖帖,在他臀部一阵揉弄,哄了他两句,胡车儿内心的火气也一下子消没了。他此刻趴着身子,转过头来,只看那女子一身玲珑身段,不由的身下一阵燥热难当。他喉咙里生生的咽下一口口水,盯着她一阵呆看。

    那女子明眸流转着,顺着他的眼睛早看到自个胸前那对丰满,也即知道这小子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了。也不等他看个饱,早是忸怩着身子,将药瓶放下,拎着衣服,娇滴滴的说道:“伤口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你这坏人……你这坏人想干嘛呀,我,我可是张县令老爷的小妾,你……唔……”

    没等她爬下榻,一只手臂早就被胡车儿抓了个结实。她欲挣脱,反被那只巴掌大手一扯,顺势将她玲珑身段扯到了他的怀里,躺了个稳当。那狐媚子在胡车儿怀里如蛇一般的扭动着身躯,欲拒还迎,抖动着身子往上一阵迎合,把个胡车儿身下一堆干柴差点给点着了。不过,那胡车儿刚刚想要更进一步,突然屁股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分明感受到伤口处再次裂开,有莹莹鲜血往下躺去。

    “你,你怎么啦?”

    狐媚子双臂环扎着胡车儿脖子,突然看到胡车儿满脸横肉一阵抽搐,也知道是扯到了伤口,赶紧就要爬起来为了止血。这点痛在胡车儿看来自然不算什么,更何况最好的止伤药就在怀里,如何还要他寻?

    胡车儿嘿嘿笑着,将她揽进怀里,叫她不要乱动,又道:“你这婢子,你那张县令老爷如今只怕是回不来了,就算回来,那也是死路一条!既没有了盼头,你今后倒不如跟了我吧,我保证比那老东西会疼你,叫你夜夜舒服。”

    “坏人……”

    一阵蚀骨的颤抖,狐媚子往他身子里钻去,恨不能与他融为一体。她杏口轻启,美目流转,从他怀里爬出来问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张县令老爷他一定得死?”

    胡车儿手掌在她媚骨上一阵乱摸,口里说道:“这还用说?那老头将巩县一县的粮草全都拱手送给了陈诺那小子,你以为他回来张将军会放过他吗?再说了,我可听说张县令早在被陈诺那小子活捉了后,第二天就想偷偷溜走,最后死在了一伙乱民手里。虽然这消息不知是否准确,但他铁定是没戏了,所以你这小妮子倒是早日死心的好,就让哥哥来疼你!”

    “咯咯咯……”

    那女子听后倒也没有多问,只道:“不论他张老爷死了也好,活着也罢,如今奴家做了哥哥你的人,你以后可要疼惜点奴家,奴家……咦,你怎么啦?”

    “唔,嘶……”

    胡车儿一只手使劲的挠着臂膀,五指抓得上面一片赤红,肌肤几乎都要被他五指抓烂了。可饶是如此,越抓倒是越发的痒了,就算有冒血的势头他仍是止不住

    要继续抓下去。他听到女子问,随口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上次与贼人遭遇,不知是那里跑出来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居然背着爷爷偷偷打了爷爷一镖。说起来这伤口倒是不大,就是痛人得很,前些天还从张将军那里得了些灵药涂抹过了,伤口本也好了,都快结痂了,就是不知此刻突然又痒了起来。”

    那女子还说要给他挠挠,被胡车儿抱住她半个身子,笑道:“这些都别管了,哥哥知道你平时爱听一些文绉绉的调调,如今哥哥想起一首诗来,就让哥哥吟给你听听,如何?”

    “咦?哥哥你也会吟诗?”

    “听来……”

    胡车儿扯了扯嗓子,张口吟道:“乖乖九九,再喝一口。窈窕骚.女,君子好球。哇,真好球……”

    “这是什么诗啊……呜呜呜……”

    双手握住丰满,好球在手,把个胡车儿口水直流。那女子在他手里被他一团唬弄,整个身子颤抖不停,魂灵儿差点就要出窍了,喉咙里禁不住一阵吟唱。火候到了,胡车儿就要挺枪开战,不想手臂处一阵燥痒,再也忍不住,丢开她一阵乱抓乱挠。这一抓挠,直到‘啪’的一声,从手臂处挠出来一只硕大的牛虱子,把个胡车儿吓得半天无语,方才罢休。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就肌肤里挠出了这个恶心家伙?便是旁边那女子一见,也是吓得满脸失色,不知所以。

    那胡车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只拇指粗细的牛虱子丢在地上,啪一脚就将其给踩扁了。只他还想伸手去挠臂膀,却发现臂膀处痒痛已经消失,没有了感觉,方才轻吐了一口气。

    那女子仍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胡车儿,颤颤栗栗的问他:“哥……哥哥,刚才那是什么啊,怎么会从哥哥你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这一定是我看错了吧?”胡车儿眉头一皱,臂膀一甩,说道:“管它呢!来,接着听哥哥给你吟诗……”

    ……

    ……

    偃师城外,大军叩城。偃师城内,仍是平平静静。

    县寺大厅上,除了典韦仍在卧室养伤,其余潘璋、朱灵等人皆都齐聚在此。

    陈诺端坐帅案,听着诸将发言。

    有将军朱灵说道:“将军!如今已经是第五天过去了,贼人仍是围而不攻,怕不是有什么蹊跷,我等还是要早些做好准备。”

    陈诺轻轻颔首,未及说话,又有潘璋接着说道:“是啊,这伙贼人自上次被我等偷袭两次后,吃了些亏,便再也不敢发兵攻城了,且还退兵五里,不知这是何故?想来,贼人数倍于我,断没有一战不打就退兵的道理。他围而不攻,难道是想要困死我等?”

    朱灵立即道:“怕不是这样!就算他围而不攻我等也不用惧怕他,想我大军入城之前身边就有些粮草,又有巩县的那批粮食,加起来足以供应三军大半年之需,粮草完全充足,完全不用怕他。而贼人呢,反而因为人数太多,他们的根基又在陈留、颍川一带,粮草运输拉得过长,倒是要担心粮草的供给问题,所有久困对他们绝对没有好处。”

    “再说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我等在偃师,还有阳城周将军所部在后对他们虎视眈眈,他们也绝不可能有这个耐心与我等久持下去。只是他目下围而不攻,想必也非长久如此,说不定正是有其他图谋,或者是等待什么机遇。所以,如其坐视他机遇降临,到时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倒不如我等先行下手为强,主动迎击,好叫他们知道我军的厉害,不敢小觑我等!”

    “朱将军所言有理!”

    众人皆是交口称是,然后把眼睛看向陈诺,就要看陈诺拿主意了。

    陈诺沉吟良久,说道:“这个‘先下手为强’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贼兵三处连营,却是先要计谋好先打哪一处,才叫贼人知道痛痒。”

    潘璋说道:“据某前几次刺探得知,这贼人三处连营,中间一股是张济所部,在张济左边的是郭汜,右边的却是李。论起兵力来,李所部和郭汜所部皆有精骑,倒是在他们那里讨不得便宜,如今看来也只能是动动张济。想那张济一部有前两次惨败,只怕士卒胆寒,也未必有什么战力,打他却是正好。”

    “不可!”

    旁边朱灵立即说道:“潘将军你或许没有看出来,他们三处连营,将最弱的张济一部放在中间,却还是有预谋的。想来,他们也会猜到我等若欲攻打,也必首先选择张济一部。可我等若是当真这么做了,只怕刚刚攻入张济连营,尚未深入就要被其他两路人马前后夹击,如此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到时可就正好中了他们的计谋,被他们包了饺子了!”

    “是啊是啊!”

    众人一片七嘴八舌,纷纷相合。

    陈诺听来,哈哈一笑:“这些贼人却也不可小觑,他们的连营之法,却也深合道理。兵法有言,有率然之蛇,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诚然不可小觑了他。”

    “那……那这便如何是好,张济最弱,若他都不能动,难道我们就干坐在这里等着他们发难吗?”

    “自然不能等了……”

    陈诺轻轻一笑,手指轻点着帅案,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率然之蛇虽然可恨,但也不是没有不破的道理。不过,既然贼人算到我等要去破他中间张济所部,我这次倒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潘璋看了陈诺一眼,拱手道:“将军此话何意?莫不是……”

    潘璋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有几个惊醒过来的。

    “对!我的意思是,咱们不打张济,打……”

    陈诺眼眸一转,吞声道:“打就打他们之中谁厉害的那个!”

    “打李?”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不理解了。

    朱灵身子一动:“将军是说要打李所部?可是李所部有精骑数千,只怕在他手上也未必讨得好处。如果当真要打那还不如重新选择张济呢,反正他们首尾都能相救,何必选最强的啃呢?”

    “打张济那多没意思,要打就要打狠!”

    陈诺继续说道:“想来张济所部已不足为惧,就算把他一部打残了,也起不到震慑作用,反而因为左右同时救他不好脱身。而若是攻打李所部,只要破了他,则其他两部不足为虑。就算不能一下子解决了他,但有所谓敲山震虎,先打了他让他们都害怕了,这样才对整个战事有利。”

    潘璋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将军你已经是成竹在胸了,那么也不必多言,就请将军发下号令,我等愿为将军出生入死!”下面朱灵等将也即站了起来,同时向陈诺请令。陈诺点了点头,说道:“不急!这次主动出战面对的是数倍的敌人,且所攻击的也是贼人之中最精锐的一部,若是正面攻击我等自然占不了上风,所以只能是出奇兵,以奇致胜!”

    陈诺顿了顿,环视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这样吧,这次出战之士皆自行招募,只需募足八百勇士即可。到时,给每位勇士装备上最精良的铠甲,拿上最锋利的兵刃,出战前,本将军将为每位勇士亲自赐以牛酒。同时,为了鼓舞士气,本将军决定,这次出击就由我本人亲自带队!”

    “将军,不可!”

    陈诺一言未出,就有朱灵、潘璋等将死活不让陈诺亲自出马,陈诺说不过,只好是让潘璋带领八百勇士在前,另外再让朱灵带千余甲士在后,以做接应,陈诺则亲自守城。

    诸事商议完毕,潘璋、朱灵等将也都相继下去准备了,只留下陈诺一人坐在席上。

    自张济上次败去后,偃师好不容易得了几天的安稳日子,只是,这之后没有多久,张济就纠合了李和郭汜两部数万的人马兵临偃师城下,对偃师进行了叩击。只是,这伙人虽多,初来时不过是象征性的攻打了一次,这之后就是盘营扎寨,再也没有出战过。偃师城头堆积着滚滚的风雷,却是久久不动,如何让陈诺放得下心。他们不出战,陈诺当然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他先后组织了两次夜袭,但效果甚微,只是逼得他们将营盘往后挪了数里。这之后,一连五天,贼人就没了动静。

    贼人如此反常的举动陈诺当然不敢大意,也知道这其中定然有猫腻,不能再等下去了。如今既然下定决心要集合优势兵力破敌一营,以震慑其他两部,那么该来的还是要来,哪怕贼人再多,再厉害,也得磕下他两颗门齿!只要这种局面一旦打破,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这里有他一个陈诺,只是贼人或许忘了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周昂呢。

    陈诺思及此,握紧的拳头轻轻往帅案上砸落。

    篷!

    一拳头刚落下,厅外就有一人疾唤着主公。陈诺身子一紧,抬头去看,有一人走了进来。陈诺一眼认出,也即站了起来:“典君,啊呀,你怎么不在榻上,到我这里来干什么?”陈诺一阵数落,一面伸手去抚典韦。

    典韦却是绕开他,以示身体康健,一面说道:“主公,韦不是病秧子,韦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该是下来活动活动的时候了。再说,韦可是听说了,这次主公你要招募八百勇士,韦虽不才,也愿意一往,特来向主公你报个名,还请主公万万同意!”

    “不可不可!”

    陈诺连忙摆手,说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伤得这么严重,哪里是一日两日能好的样子,你赶紧还是回去给我躺着去吧。嗯?你莫要倔强,你若再不听话,我可就要叫苏离姑娘来亲自劝你了……苏离苏离,苏离何在?”

    “将军叫我?”

    苏离现在是陈诺亲卫,就在附近,听到叫唤,远远的应了一声。那典韦不怕陈诺,倒是听得苏离的声音,立即是往着厅外转头就走,一面告饶道:“韦听主公你的话就是了,但请主公千万别告诉苏姑娘韦来过……”

    “咦,典君你不坐会啦?”

    看他跑的一溜烟不见了,陈诺只觉好笑。

第六六章:诡异鼓声

    “哟,怎敢劳烦将军你亲自来这一趟,快里面请!”

    “我若不亲自来,只怕姑娘你到现在亦是不肯相见呢。”

    洛阳城南,陈诺带着一批亲卫来到这个城内唯一的小村庄子,被村中红衣女子迎了进去。

    红衣女子掩着口,一面将着陈诺望一间里屋里让,一面笑道:“看将军你说的,我上次临走时不是跟将军你说过了吗,将军你若是哪天有困惑了,突然想到小妹或许能够从中相助一二,到时将军你尽可来城南老地方找我。想将军你何等人物,自可让属下带句话就是了,何敢劳烦将军你这么大晚上的自己亲自来呢?再说,现在偃师城外大兵压城,将军你这出来一趟要冒多大的危险啊?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小女子我怎可担待得起?”

    “少跟我贫嘴了。”

    陈诺低眉笑着,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除了床榻柜橱木案蒲席,并无他物,很是简陋。将亲卫都留在了外面,陈诺席地而坐,笑道:“若是这么简单,那这件事件就好办多了。想我数次派人过来都没有找到姑娘你的所在,只我一来姑娘你就出现了,这还用说吗,姑娘想是生不能见到我,便不会出来了,可是这个意思?”

    红衣女子和衣舞袖一屁股坐在榻上,腰肢款款,软软的折着,就那么凝眸看向陈诺,笑道:“有这等事?原来自上次一别,将军你又派人来找过我吗?啊呀,怕不是他们又找错地儿了吧?不然何以将军你一来就能一找一个准呢?要我说啊,将军你应该回去多掌他们几个嘴巴子,带他们过来仔细看清楚了,下次就不会找错了,也免得劳动尊驾不是?”

    “……”

    她的口气陈诺是听了出来,看来人家是想在他这里找回场子,报复他呢。其实说来,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她,想她前次来时主动请求他让他收留了她,只是陈诺碍于她身份太过神秘缘故,不敢随便答应,又未免说了些‘风凉话’,一口拒绝了。而如今呢,她是猜到了他将有求于她,故意发两句刁难的话,想要挽回上次的面子呢。

    陈诺一笑,拱手道:“好啦!这位妹妹,你的话我不敢不听,看来多半是我属下那干不中用的家伙都是些有眼无珠的酒囊饭袋,连找个大活人三番五次都找不到,看来回去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了,也替姑娘你出出气。”

    “怎么,我记得这句话上次在偃师时将军你就跟我说过了,原来将军你事后没有照办吗?哦,我明白了,将军口里所谓的‘教训’,大概就是事后派人再来三番五次的过来刺探刺探小女子我的行踪,是吗?嘎嘎,我可想不到,将军你居然对小女子我如此感兴趣呢!”

    红衣女子话一完,横了陈诺一眼。

    “……”

    陈诺脸上微,这妮子有点不依不饶的味道了。

    就是她说话时,分明眼眸流转,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不免给人一种春风妩媚之感。这种感觉,实在让他猜不到她到底是在戏弄他呢,还是真的生气了。

    对于刺探这个红衣女子的行踪,他的确是做过,曾派出了多批次人进行查探监视。然而,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不过,像今晚这般,他一出现,这个神秘的红衣女子,还有这个村中的所有人物都跟着出现,实在是让陈诺深感好奇,对这个红衣女子更加的感兴趣了。

    似乎,就连他的出现,好像都是被这个神秘的红衣女子所掌握,所猜透,有点能掐会算的意味了。看来,这个红衣女子不单单是红衣女子,不只是一个会玩弄灵蛇的巫女,且还懂得玩弄心机,知道装神弄鬼。

    不过,不管怎样,在出了偃师一档子事后,或许他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了。

    陈诺一后,又即呵呵一笑,努力将身份端正,摆出一副笑脸,要知道,他今晚可是有求于她。求人,焉能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对于陈诺这个人畜无害的笑,红衣女子是森然一冷,摆手道:“罢了!想来将军你冒死从偃师城赶来,也绝不是来找本姑娘说些闲话来的,老实说吧,将军你在战场上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将军,你也不要一直傻笑嘛。来,张张嘴巴,动动舌头,把事情经过都跟本姑娘说说,看看本姑娘是不是能够有帮得上.将军你的地方。”

    “我了个去,什么叫张张嘴巴,动动舌头,不要说得这么生动好不好,老子会想歪的。”

    陈诺心里嘀咕一句,嘴上仍是保持那个经典的笑容,张口道:“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今儿白天,陈诺终于忍受不了城外万余大军连日来围而不攻的局面,乃决意寻求突破口,给敌以一击。于是,他召集众将,集思广益,乃决定派出一支八百的勇士冲入敌阵,杀入李大营,给敌人一个措

    手不及。而只要触动了城外三路人马之中最强大的李一部,也不怕打不破现下的僵局。

    于是,在将任务交给了朱灵、潘璋二将后,二将也立即按照陈诺的要求,在军中很快招募到了八百的勇士,带到了校场。在临出发前,陈诺亲自披挂,让人准备了牛酒,一碗一碗的敬了下去,并向他们每个人许以了重诺。说但凡参战之人皆有重金奖励,若不幸战死,其家人有陈诺本人替他们养活,让他们放心。

    陈诺一碗碗敬下去,那些将士皆是胆气豪生,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仰头而干,手拽牛肉,生撕吞咽。他们当然知道,此一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多半是不能活了。然而,他们没有一个感到害怕,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身后不但有陈诺,还有家人,所以他们必须活。为活下去,那就必须死战!

    “死战!死战!”

    啪啪啪啪啪啪……

    无数酒碗一齐砸落在地,酒花飞起,雪片四溅。这一声声落下,没有一个犹豫的,甚是干脆利落。陈诺转过身来,将最后一碗水酒端给了潘璋,说道:“此一战,勿请将军打出样子来,给李他们瞧瞧,让他们再也不敢小觑我等!”

    “将军放心!”

    潘璋伸出两只巴掌大手,将酒碗接过,昂起脖子,酒水便是哗哗哗的往他嘴巴里灌下。甚至,那跑不动的酒水,都一起望着嘴巴外面溢出,淋得胡须满是,在阳光下,射出金色的光。他喉结动着,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一碗酒被他一口气下来喝了个干净。

    陈诺看在眼里,重重点头,大赞道:“好!潘将军真乃好酒量,各位也都是好儿郎!本将军等着各位凯旋归来,到时亲自与各位把酒庆功!”

    “啪!”

    酒碗摔落在地,潘璋高吼一声:“上马!”

    “吼!”

    八百将士雷吼应诺,没有一个犹豫的,纷纷跟着行动起来,上马的上马,拿兵器的拿兵器。招募的这支八百勇士,其中有一半的骑兵,一半的步兵,步骑配合,皆都身披重甲,头戴兜鏊,手拿利兵,算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要知道,陈诺为了此一战,将骑兵几乎全都拿了出来,又将压箱的衣甲兵器一股脑儿的发下,砸了出去,下足了血本。

    “吱嘎!”城门开启,八百勇士在潘璋的带领下,一声雷吼,蜂拥而出。

    “酒来!”

    陈诺伸手讨来一碗水酒,还想再敬朱灵一碗。只身子晃了晃,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了。朱灵看见,赶紧说道:“将军你适才饮了那么多的酒,只怕是上头了,再饮就要伤身了。将军且听末将说,这一碗末将干了,但将军那碗却是不能再喝了!”

    “无妨!”

    陈诺酒量是大,但哪里架得住刚才那番海喝,酒劲上来自然有点不适了。但他并没有听朱灵的,举起酒碗来,一口喝干。那朱灵看见,再无二话,亦是喝得干干净净,涓滴不剩。陈诺大赞了一声,说道:“我虽有八百死士出战,但叵耐贼人势大,此一战胜负实难预料,不得不提早做好防备。这策应之事,就要拜托文博你了!”

    “将军放心!”

    陈诺这边与朱灵喝了壮行酒,脑袋实在有点发胀,但既然潘璋已带领人马出战,他不能不在城头压阵。他勉强支撑着摇晃的脑袋,带同亲卫兵,一同登上了南城门楼。头顶阳光,清风徐来,陈诺被风呼呼的吹着,倒是有点清醒了。这时,只看见城下潘璋一支人马人头恰似马蜂窜动,呼啦啦全都朝着数里外的李大营蜂拥而去。

    李、郭汜、张济的三路人马都驻扎在山脚下,且互相之间离了数里之远,成连营之势。陈诺就怕他这支人马一旦杀出,其他两支就会立即反应过来,并且迅速派兵接应,到时纠缠太久就起不了奇袭的效果了。只是,在陈诺看了好一阵后,也终于释然,原来他是多心了。

    那张济和郭汜的两营人马,远远就有侦骑看到从偃师城内冲出的这支人,他们也很快的转回大营去,将情况禀报给了他们的将军。只是,那两家将军,除了调动人马往前寨守护,倒是没有将人马来迎。而就在他们耽搁的这会儿功夫,也给了潘璋这支人马绝妙的机会。

    “好了潘璋!”

    这个机会,其实也是潘璋自己争取的。陈诺的目的是让他攻击李大营,但潘璋为了迷惑其他两路人马,故意先往反方向冲,等到他们派兵准备死守时,他潘璋突然将龙头一摆,径直扑向李大营。而李所部,虽然发现了动静,但因为潘璋出来的方向是郭汜和张济,也就大了心,一时贪图看热闹,却被潘璋突然杀到,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等他们反应过来,潘璋的人马早已经径直杀入,大破前营。

    这行云流水一般的攻势,不但让其他两家人马摸了一把汗,同时

    给了李本部一个小小的惊喜,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前营基本为潘璋这八百死士给踏烂了。这前营一破,潘璋所部立即杀往贼人中军。而中军所在,正是将军李。

    这势头也太过凌厉了,几乎是一气呵成,毫无阻拦,陈诺不觉叫好。

    “将军!”

    这时,有朱灵让人准备了醒酒汤送了过来。陈诺微微一愣,没想到朱灵也这么细心。他伸手接过醒酒汤,一口气喝下,酒也醒了一大半。而再等他看城下,却又是一番忙碌景象。潘璋这一冲,先是震慑住了张济和郭汜两家人马,使得他们一时不敢妄动。而等到他们发现上当时,也即立即醒悟了过来,纷纷带着人马往李这边扑杀而来。

    这两支人马有如蝼蚁一般望着李大营蔓延,等到他们赶到这边时,潘璋一部也早已经冲破了李所部的前军大营,正与李中军接战。那李前营一破,人马四散,大火漫天,而后面营盘的人马则如蚂蚁一般的望着中军扑来,试图抵挡住潘璋所部的攻势。但因为前部失利,军心不稳,抵挡也毫无效果。不过,好在对方人多,有如人墙阻塞了要道,倒是稍稍缓住了潘璋所部的攻势。

    而就在这么一个僵持之间,眼看着张济和郭汜两部人马即将到来,潘璋当即弃了李,突然再次来了个神龙摆尾,调头猛攻这两家人马。这两家人马闷着脑袋冲杀进来,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呢,突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潘璋人马大杀了一阵,前头立即败了下来,后头的也是跟着稀里糊涂的溃散。陈诺看到这里,不由抚掌而笑,说道:“杀得好!”

    “将军!以末将来看,既然如今有两家人马都丢下本部去营救李去了,这个时候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若将军让末将趁这两家人马本部空虚之际率军突然冲杀过去,也必能重挫贼子。”

    陈诺回过头来,却见朱灵不知何时也登上了城头,站在了他的后头。

    陈诺听朱灵这么一说,也即点头,道:“善!”

    “不过……”

    没等朱灵开口,陈诺又即补充,“不过,据我观察,这两家虽然向李部增援了一支人马,但却是很少,加起来不过两千之数。想来这两家人马再怎么不济,也断然不会只有这么点人马,所以势必有所保留。再者,他们派出援军之际,也必同时防备我军他路人马趁机偷袭,所以他们的主力断然仍是留在营中,若我等此时冒然冲杀过去,不但不能讨到好处,只怕会正中他们下怀,也必连累整个战局。是,不智也。”

    朱灵听来,赶紧俯首道:“将军分析得是,是末将太过心急了。”

    陈诺一笑,说道:“好说!我知道将军是欲建一大功,手痒痒了想要开城出战。这样吧,如今潘将军已经大杀了一顿,也必让贼子知道害怕了,既然效果已经达到,再战已是不智,现在也该是将军你出手的时候了。文博,出马吧,将潘将军接回城来!”

    “诺!”

    朱灵全身一震,领了陈诺的命令,立即走下城下。城下,大门后,有一支千数的人马枕戈待旦站立在那里,随时准备开城出战。那朱灵一旦走下城来,立即喝令打开城门,领着他们蜂拥着杀了出去。城楼上,陈诺手按着佩刀,只见城门开处,一支人马轰然奔了出来,并且在朱灵的带领下,迅速望着城外战场扑去。

    远处,潘璋那支人马在冲杀了张济和郭汜联军后,又即调过头来,猛攻了李一下。那李所部凭恃着人多,跟潘璋耗了一阵,却实在是抵挡不了潘璋所部的势头,又是一阵惨败。在外围的张济两家人马,他们在得到片刻的休整后,还想着反扑潘璋,却没有想到这时朱灵一支人马从后杀到,将他们反包围了。

    张济这两家人马先前被潘璋所部一阵冲杀后已很是胆战心惊了,眼看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阵势,却又被人从后截杀一阵,立即崩溃,死伤无数。不过片时,朱灵一部杀散这两支人马,打开了通道,也即跟潘璋一部前后相合,声势大振。然而,也就在张济两家人马兵溃,李一部抵挡无力时,不想从李军中突然传出来一阵鼓声。

    这阵鼓声却非同一般,怪异非常,在鼓声传出来后,不过一炷香.功夫,凡在鼓声周围百米之内的人马,尽皆口喷鲜血而亡。至于百米之外,则是痛苦非常,不敢靠近,直接败退。这也罢了,更奇怪的是,这些死的人几乎全都是陈诺所部,而贼人却是安然无恙……

    “所以将军你是要告诉我,你们的人马本来是有大胜的希望的,只是因为这种鼓声发出,突然使得局面扭转,以至大败。将军你前后想不通这是为何,是以特意跑到我这里来,想要问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吗?”

    红衣女子美目流转着,以甜雅的姿态看向陈诺。

第六七章:音攻杀人

    “你太令本将军失望了!本将军问你,你当时为什么不尽全力将贼人都杀了,为什么还要放走了他们?”

    偃师城外的李大营,将军李端着身子坐在帅案前,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在看。UU小说

    黑衣人,全身裹在黑袍之内,几乎就连整张脸也给裹在其中,五官不见。除了李问话时,他会小心的抬起两只眼,然后从内.射出凌厉的两道光而外,几乎是默不作声,仿佛没有了声息。

    然而,当李问急了,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当初我就已经说过了,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强行唤醒蛊母,不但威力大减,还会带来反噬效果。你也看到了,我若继续施法,再要强行下去,只怕死的不但是贼人或许连我营的将士都会受到牵连。更何况,在当时情况下,既然贼兵已经自行退去,我军也取得了胜利,及时收手不是更好?若然过多杀戮,只怕有违天和,还望将军见谅!”

    黑衣人说的没错,若非当时情况紧急,他也决然不会强行唤醒蛊母,以做最后厮杀。

    这个紧急情况,当然就是发生在白天偃师城外的突袭一战。

    当时,潘璋联合朱灵的一部人马,计有两千余人,先行攻破了张济和郭汜派出的小股援兵,接着又对李中军形成了强有力的威胁。本来,若是按照陈诺事先的吩咐,一旦朱灵和潘璋两部人马会合,不许贪战,必须立即往回撤。可是,当时情况实在太过有利于潘璋二人了,且他二人当时也已经杀红了眼,希图一口气强行攻破李中军,若能活捉李,那么此战功勋不小,是以一时不舍退却。诱惑当前,早将陈诺的命令抛在了脑后。

    在当时情况下,李也是被潘璋、朱灵二人的攻势给吓得六神无主,差点就要弃营而走。而就在这当儿,旁边有将士点醒李,说到了这个黑衣人,李当即醒悟。他立即传令,让人招来黑衣人,并命黑衣人施法,勿要挽回当下颓势。黑衣人当时不管怎么说也不答应,只说时机未能成熟,劝李先行退军与张济、郭汜两位将军会合再行从长计议。

    李当时只一心要扳回颓势,哪里肯听,见他死活不答应,愤而拔刀,架在了他的脖项上,大恨道:“如果说贼人没有杀过来,或许我还不逼你。但现在你是看到了,如今贼人都攻到了眼皮子底下了,你若再不出手,难道要眼看我中军大营被贼人一锅端了不成?”

    “时机未熟……”

    面对李加在他脖项上的刀刃,黑衣人毫无惧色,仍是丢出这几个字。

    “这些本将军都不管!我只问你,你可愿意施法?”

    李手中的刀刃上寒芒森森,似欲饮血,就连他的眼睛,也是杀气沸腾。

    但黑衣人,仍是摇头。

    李怒不可遏,再次咆哮:“你可别忘了,我养你是因为你有价值,若你不为我用,则休怪我趁早弃之!”

    “……”

    黑衣人两眼直盯着李,直到发现李此话再无后退余地,他方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人言李敬巫爱巫,他遂愿意常驻李军中,为李卖力。然而,当他发现他的所谓敬重不过是体现在‘价值’的基础上,而非是敬重他本身的职业,他恍然明白过来,他再风光,最终也会有被他拉下去的一天。而这一天,黑衣人显然不想看到。

    黑衣人登上高台,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玲珑小鼓,轻轻一晃,系在上面的两只鼓槌咚的一声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由浅入深,由细入粗,由低入高,由低吟而悲歌,由颓废而豪壮……

    李听不懂这些韵律,额头上的汗珠早已是滚滚而下,眼睛里全是不满之意。他之所以一时不退,是因为把赌注全都压在了眼前的这个黑衣人身上。在他的想象中,只要有沟通神灵的男巫出手,那么再多的贼人也不过是一堆蝼蚁,覆手可灭。

    然而,眼见贼军在打散了张济和郭汜的两支援军后,又立即以锋芒的势头即将攻破他的前军,李,对于黑衣人的能力开始怀疑了。而这‘怀疑’一旦冒头,则是无可抵挡的害怕。他坐下马开始不安起来。左右的将士也都劝着他,让他快撤!

    李相信鬼神,所以军中奉养道人及巫者,而如今,眼看在此大难临头之际就连能够沟通神鬼的男巫也救不了他了,李也只能是任命了。他狠狠的瞪视了黑衣人一眼,脚下轻磕马腹,手上扯起缰绳,就要趁着前面防线即将瓦解之际赶快逃命。然而,就在这时,奇迹的一幕出现了。或者,这不叫奇迹,对于即将杀入重围的潘璋、朱灵等人来说,却是噩梦,是诅咒。

    咚咚咚咚……

    终于在一炷香后,鼓声起到了效果。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潘璋所部,正与敌人砍杀时,突然被这阵音波灌入耳中,当即是口吐鲜血,栽下马背。而随着鼓声渐渐大了下来,凡是接近黑衣人百米之内的贼

    兵,全都为这阵音波所攻杀。这种突然的效果,不但是让在后的潘璋等人惊讶,就连与他们对阵的李所部人马一时间也是神智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首先是李看了出来,他大笑着,催促黑衣人继续摇鼓,不许停。因为他也看了出来,这鼓声起,只杀敌军不杀自己人,不管敌人是冲进来多少,管叫他人仰马翻,全都抛尸于地。

    “哈哈哈!”

    李看到这种效果,两只眼睛也是跟着通红,杀意更甚。呛啷,他拔刀而出,与左右大声说道:“这鼓声只会厮杀贼人,还有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尔等若想活命,只管冲杀,不许后退!”

    咚咚咚咚……

    鼓点继续,死亡维持,不断有人莫名其妙的口吐鲜血,栽落马背,就连他们胯下的马匹亦是逃不过毙命的下场。一时间,战场上被一种浓烈而诡异的气氛所笼罩。那些不明的李所部,此时听将军这么解释,就算心生胆怯,也唯有咬着牙齿,拼命回头砍杀。

    李部展开反击,而与此相对的潘璋、朱灵所部则是陷入了无边的恐慌当中。

    冲天而起的鲜血,栽落马背的将士,无不让人看来心寒胆颤。前军人马栽倒无数,后军百米以外的人马,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被这种诡异的音波给灌入耳中,只觉胸内气血翻涌,心悸不已,未战已经生了惬意,有许多人已是拼命往后倒走。这种情况当然潘璋和朱灵二将也不能避免,从二人的表情中也可看的出来,他们内心里其实也是十分的痛苦。

    眼看着有人往后撤走,将军潘璋不得不将身上前,还想要阻止这种不利的势头。然而,随着他越往里进,潘璋内心的惊悸更甚,脑袋跟着嗡嗡的响了起来,好像随时都要炸开似的。而糟糕的是,他的鼻孔里感觉出一种干燥的气息,且越来越厉害。

    “啊!将军你不能再进去了,你鼻子流血了!”

    被旁边将士提醒,潘璋这才感觉到鼻血哗哗的在流。他还想不当做一回事,继续往前,然而,随着更进一步,他也尝到了更加厉害的攻杀。不是很强的音波,猛然灌入耳中,一股气血往脑里滑去,经血脉,猛然攻入五脏。五脏内,似有某个东西与这鼓声琴瑟和鸣,居然躁动起来。而这股躁动的暖流不过片刻功夫,潘璋也即惊醒过来,赶紧扯马往后,连呼:“快撤快撤!”

    他喊话时尚在两百米开外,而这种音攻的效果却已经达到了如此的地步,也难怪那百米以内的将士会立即毙命!潘璋一直压抑着这股躁动的暖流,自到他跑出千米开外,再也支撑不出,一口鲜血哇的洒了出来。

    “潘将军!”

    这时,朱灵也已经赶了过来,突然看到潘璋喷血,也是吓得要死。那潘璋摇了摇头,骇然一笑:“没事!我还能坚持。朱将军,不能再攻了,快让人撤下吧。”他可是切身的感触到了这种诡异音攻,若非他跑得快,也早已当场毙命。想来如果让人继续拼杀下去,只怕就要血本无归了。朱灵也害怕,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能再打了,赶紧应了一句,传令撤兵。

    而偃师城头,陈诺一直都在关注着战事。先前一刻,他还看到他的人马在潘璋、朱灵的两路人马会合后,居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立即收兵,陈诺当然是吃惊,震怒。但眼看着这两支人马一旦会合却是打得贼人分崩离析,好像对方有点架不住了,这让陈诺心中一动。他也知道,有所谓‘战机’,或许潘璋、朱灵二人正在抓住这个战机,试图将李所部一口气给吃了。既然他们有这个把握,陈诺倒是看得开,没有立即让人鸣金收兵,还想看看情况再说。

    然而,也不过片刻功夫,当他再次关注战场,却发现,战场上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来严谨的队阵,居然开始出现了裂痕,且有不少人拼命往后跑,这是怎么回事?陈诺大惊,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变化,他再也不敢耽搁,让人使劲鸣金,号令他们退兵,他则亲自带领人马开城迎接他们。

    “撤兵了,贼人撤兵了!”

    当李看到敌人留下遍地的尸体,然后没命的往后撤时,他立即命令所部人马开始反击。只是当偃师那边的金声响起,那站在高台上的黑衣人,也即熄鼓,没有再敲。黑衣人这一口气敲下来,脸上早已是惨白一片,很是难看。而当他突然看到周围那一堆骇人的尸体,禁不住惨然一笑,口喷了一口血,摇着头,颓然的从着高台上走了下来。

    “嗯?站住!你为什么不敲了?快给我回来……”

    李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厉声问他。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无力的摇头道:“贼人已退,何须再逼?”话说完,也不顾李愤恨的眼神,径直走了……

    而李,因为追杀潘璋、朱灵两支人马无功,又被城内陈诺领军杀出,反败了他一阵,因而恼羞成怒,将这责任全都怪到了黑衣人头上。在他看来,若是他鼓声继续敲下去,也必然影响到整个战局

    ,绝不会被他反败一阵。他此时眼看这黑衣人仍是说些搪塞之词,不由大怒,大骂他:“狗屁!什么有违天和,本将军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能逆本将军不成!”

    黑衣人轻轻的摇了摇头,看来他是不想跟李继续为此事争论下去了。他向他一拱手,退后两步,然后转身径直而去。

    “你……”

    李咬了咬牙,抓起帅案上的竹简,就要扔将出去。只他刚刚抓起,又即放下。这黑衣人毕竟是他花重金请来的,而他的目的不过以他能够沟通鬼神来庇佑自己,目下打杀了他却没有可代替之人,杀他不得。李想到这里,也只能是鼻子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

    “是,我想或许你能够知道,也一定能够给出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洛阳城南,陈诺与红衣女子的谈话还在继续着。陈诺将白天潘璋等人的突然惨败一一跟眼前的红衣女子说了,并将眼睛投递给她,希望她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白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了,陈诺不得不将之归类于‘巫’。他自己不能够解释清楚,也只能是讨教于他人了。当然,这个对象,莫过于红衣女子最是合适了。要知道,她既然能够玩弄灵蛇,也必归于‘巫’一类,所以,这种事情也只能是找她求解。

    “这是蛊母音攻,巫术中的一种,很是邪异。施展这种音攻,必须是先让人饮下‘蛊子’,等过了九天过后,再催动‘蛊母’,则可利用鼓声,凭借音波操控他人生死。”

    红衣女子说得很是精练,若是不懂的,根本不知道何谓‘蛊母’何谓‘蛊子’。当然,陈诺也知道她也没有心情去解释这些,好在他以前有听说蛊术之事。想来这蛊母无非是那种取百虫于一蛊,然后让它们互相撕咬,所剩最后一个也就是‘蛊母’。而蛊母所产者,另外剥离开,也就是‘蛊子’了。

    “你是说九日?”

    陈诺突然想到,李等自发兵来到偃师后就没有再行进攻,想来他们就是等这九日之期。看到红衣女子点头,陈诺想了想,又问:“那么他们又是如何将这‘蛊子’让我们饮下?”

    红衣女子一笑:“这很简单,但凡有河流水井之处,无不可下蛊,且只要饮下,即中‘蛊子’。既然那些冲杀的将士无不为音攻所破,想来他们皆都饮了此水,中了‘蛊子’,至于将军,我看你也未能逃过。”

    陈诺听红衣女子一说,也即点头,不得不承认。虽然当时他没有亲临战场,但那一通通的鼓声却是如苍蝇一般无孔不入,钻到他耳里,虽不至于当场吐血,但受音攻影响,却是心悸不已,只鼓声一停也就没事。

    不过,听她说下蛊之人有可能是借河流水井,看来,偃师城内外都是遭了李他们算计了。只是可恨被他们下蛊成功,没有提前抓到下蛊之人,不然倒是可以提前预防。

    “那么,可有解救之法?”

    一想到腹内有个‘蛊子’在,只要再听到那种鼓声,靠得稍近了或许可能当场没命,陈诺焉能坐得住?且这中‘蛊’的不只是他一人,全营将士甚或全城的百姓都有可能被人下了‘蛊子’,那这件事情就更加的严重了。更何况,有许多将士回去,仍是口里吐血不止,虽一时不至送命,但也架不住这样吐下去。更有将军潘璋受伤不轻,鼻血时流,卧榻不起,陈诺是以更加的头痛。

    “没有。”

    红衣女子轻启丹唇,摇了摇头。

    “没有?”

    陈诺的一颗心凉了半截,神情有点呆滞了。如果红衣女子说没有,那一定就是没有了。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救了?陈诺心如死灰,为全营将士,为全城百姓,为胸中大志,不免惨然。难道,我陈诺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哇,一口鲜血再也止不住,往着口腔外吐去。

    “将军,你别忙着吐血,我说没有,其实还是有的。”

    红衣女子轻盈一笑,接着说道:“要想自救,别无他法,唯有杀死蛊母,则万事大吉!”

    陈诺一听,连忙止了吐血,揩了两揩,埋怨道:“不早说,害我白白吐了这一口血。”

    红衣女子咯咯一笑,将身而起,翩翩而舞,说道:“将军,你是要我帮忙吗?如果你要请我帮忙,那你就必须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哦,将军你是不想听听是什么要求吗?在说出这个要求之前,小女子我还可以免费赠你一个故事哟。”

    陈诺连忙起身,说道:“不用了不用了,现在是十万火急,谁有功夫听你说故事,反正我都决意找你来了,也就知道姑娘你的条件一定不简单,非常人之所为。但没有办法,我还是得求你,所以不管姑娘你什么条件,事后说来我陈诺无不答应。现在要紧的是,请姑娘将眼下这事办妥。”

    “将军是爽快人,那小女子我也乐得以后再说了。”

    红衣女子莹莹一笑,美目瞧向陈诺。

第六八章:黑牛虱子

    “出去!”

    一声断喝,帐门掀开,就见一士兵手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些热饭菜,屁股往后撅着,从帐内退了出来。www.uu234.cc在外巡营的将军张济,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让其他将士继续,他则走上前来,问那士兵:“怎么,张将军他还没用过晚饭吗?”

    士兵回了一声是,张济眉头耷下,也不说话,让他先下去,他则将身径入内帐。

    “我不说了不要再来打扰……哦,是叔父!”

    埋首案前的张绣听到一声咳嗽就知道不对,赶紧站了起来,往前来迎:“叔父,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快请坐!”张济看了侄儿张绣一眼,方才缓缓落坐,问了一句:“怎么,我的绣儿是在修炼辟谷吗?”

    辟谷大概是方士修炼的一种术法,只要修炼成功可以许多天不用吃饭却也不感觉到饿,张绣当然做不到。他嘿然一笑,说道:“叔父说笑了,绣儿哪里有这个本事。”

    “那你为何连晚饭也不吃了?”

    张济一句问完,又即补充一句:“对了,自上次一战之后,我见绣儿你好像一直都很不开心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不妨跟你叔父我说说,或许我能够帮到你呢?”

    “这……”

    张绣不得不佩服叔父张济眼光的老辣,他这些天也的确因为与陈诺见了一面后,从他那里知道师父很可能并没有对不起他,突然觉出多年的信念可能将在一朝崩溃,自然是心有不甘,颓废如死。这些天来,就是这个念头一直在缠绕着他,让他很是痛苦,就连饮食也提不起精神了。

    他抬起头来,与张济柔和的目光短暂相触,从他那里,感觉到了一股暖流。

    他心中一动,咬了咬牙,终于启口:“叔父,你应该还记得多年前我突然下山投奔你的事情吧?”

    在张绣进入军营之前,他曾跟随一位老先生学习枪法,这件事情张济当然记得。只是张绣也没有学习几年又突然跑了回来,说是要随他到军中历练。而张济因为前有丧子之痛,便将张绣当做亲生儿子看待,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将他带入军中,放在自己身边。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当时的情形仍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听到张绣来问,也即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记得当时我问你为何突然回来了,你告诉叔父说你师父偏心,并没有将整套百鸟朝凤枪教给你,所以你就回来了。还说今后再也不再跟他学习什么枪法了,要以实战来历练自己……”

    说到这里,张济心中一动:“莫非你是见到你当年的师父了?他,是不是为难你了?不要怕,有叔父在这里,什么人也伤不了你。”

    “叔父!”

    张绣心中一热,差点就要蹲下身去趴在他身上大哭一场。但这也只是一个想法,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大了,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孩了,不是受了委屈就可以在大人的怀抱里撒撒娇,然后没心没肺的大哭一场就把什么烦恼都忘了。他如今长大了,人立而起比起他叔父都要高大威猛,自然不再适合这么做了。

    张绣克制了自己这个冲动的想法,将眼泪憋住,看着叔父,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叔父,若我说当年那套百鸟朝凤枪师父他老人家并没有漏掉一招半式,却是全都传给了我,而我……叔父,你明白我说什么吗?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这么些年嫉恨的师父,他却并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误会了他,我……我,我该怎么办?是我错了吗?叔父,我好痛苦,我好痛苦!”

    这件事情,他已经在心里反复论证过了,最后得出的结果,无外乎是他误会了师父,他的确是错了。

    而这一错,是数年,是数年信念的崩溃,如何教他一朝承受得了?

    张济看到侄儿张绣这个表情,他也是心中一动。他既然将张绣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且有将张绣培养成张家军的接班人,看到他如此痛苦,他如何能忍受得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但他知道,他要张绣快乐,不想看到他如此痛苦。

    张济任着张绣一葫芦说到底,并没有插口,等到他歇斯底里完了,方才站起身来,伸出厚实的手掌,在他脑门后面轻轻拍了拍。就是这一拍,却让张绣这些天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再也忍不住,身子颤抖着,就差眼泪从河沟里淌出了。

    张济当然知道他这个侄儿,他是宁愿压抑自己的痛苦也不愿暴露自身的弱点,这又何苦呢?他轻叹一口气,随即开导他:“傻孩子,人世的事情不是对就是错,对对错错又有谁能够分辨得清楚呢?人这一生,就这么两个字,不论对了也好错了也罢,就这么过来了。只要是自己认为是对的,那么就坚持,是错的,那么就改过。”

    “就说我西凉将士吧,被关东贼寇骂做是乱臣贼子,还要联盟起来诛杀

    我等。他们视我等是暴虐之徒,是可杀之人。可谁又知道,我西凉将士未出关前忍受了多少苦楚?朝廷不但降我等户籍低人一等,就是一旦羌胡杀来,也要拿我等当做炮灰。这也罢了,而一旦羌胡被剿灭,朝廷就开始变着方的要拆散打压我等,说我等的不是。绣儿你说,这到底是朝廷对,还是我西凉将士错?”

    西凉叩关,实在原因复杂,董卓有错不假,但当时朝廷昏庸,没能善待西凉,亦是乱因之一。也难怪董卓一怒,朝廷震荡,虽名暴虐,但却仍是得到了不少西凉将士拥护,比喻张济、李等。虽然这些人在他人眼里骂之为‘助纣为虐’,而他们却从没有‘坏人’的自觉,大概也跟这层原因有关。张绣以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听叔父张济这么一说,便是不由眼前一亮,似有所悟。

    张济看了张绣一眼,见他不说话,又道:“当然,如果这件事情确实是绣儿你错了,绣儿你也不用太过伤心,认错就是。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绣儿你实不必太过耿介于心。”

    虽然这么说,但要张绣一下子想通此事,原谅自己,一时却是难以办到。只他也不愿意叔父张济为这事担心,只能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张济想了想,又问:“对了,刚才绣儿你说你并没有见到你的师父,那么这件事情又如何说通?”

    “这个,叔父,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张绣咬了咬牙,将偃师城下与陈诺的遭遇跟他叔父说了。听到大敌陈诺的姓名,张济不得不小心了。他想了一想,随即问道道:“这也是怪事,你不是说你师父自你走后就宣布不再收弟子了吗?如何陈诺这小子又会你的这套百鸟朝凤枪?”

    张绣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侄儿也是不解,不过听他说他跟师父他老人家是平辈之交,所以传他枪法并不算入师父,自也没有违背当年的誓言。”

    张济转过身去,低眉思索片刻,突然又道:“听说你师父还有一个徒弟,那会不会是他教他的呢?”

    张绣说道:“这徒儿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关键的是,不管是不是赵云教他的,还是他承自我的师父,只要他所使的枪法跟我所使的没有区别,那么就足以证明侄儿当年的确是错了,这一点无法否认。”

    张济不得不点头,又即问他:“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偷学了你的呢?要知道当日京县郊外……”

    张绣也曾有个这个想法,但已经被他自己否认过了。他此时听叔父提及,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样给予否认。

    张济给他找破绽,当然并不是想要否认此事,只是既然这件事情是从死敌陈诺口中说出的,那么就要考虑它所带来的后果了。而这个后果,明显已经加在了侄儿张绣身上,使得如今的侄儿变得颓废若斯,显然不利于他。而他,不管这件事情是否属实,对于陈诺诛心的用意他是不能不防备。所以此时,他张济既然不能抓出这其中的破绽,那么也只能是努力证明他侄儿‘没错’。一旦侄儿不再愧疚,那么陈诺险恶的用意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张济想到这里,方才又道:“那么,他说这套枪法是你师父他老人家传给他的,他又有什么证据?”

    “枪。”

    张绣说道:“我师父当年所用的貔貅铁枪,现在就在陈诺手里,有这把枪就足以证明他的确是得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传承。”

    张济轻轻一笑:“貔貅铁枪?可这是个死物,并不能证明什么。若是陈诺居心不良,他自可从你师父手中夺过去,或者是偷走。绣儿,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张绣这一点倒是没有想到:“可师父他老人家武艺精湛,平常人要想从他手中偷得这把枪,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如果说是抢,除非是杀了他,否则……”张绣话说到这里,一种不好的感觉传遍全身,使得他身子不由一震,“叔父是说……他陈诺有可能是先杀了我师父,然后从他手里夺走了那把兵器?”

    张济点头:“这也不无可能!”

    张绣脸色惨淡,怒气升腾,咬牙锉齿,叫道:“如果当真是这样,陈诺这小子他完蛋了,我张绣誓欲夺回此枪,为师父他老人家报这一仇!”

    既然不能让他马上摆脱颓废,从愧疚中走出来,那么让他有个对付的目标,他也就算是重新‘活’过来了。拥有强大斗志的张绣,才是他昔日的侄儿。张济很是满意自己的一席话能让张绣重新拥有了斗志,很是欣慰的长出了一口气。

    “去恨吧,去恨陈诺吧,只要你恨陈诺,就不怕你一直颓废下去!”

    张济得意的这么想着,突然帐外传来一声惨嘶,跟着有人喝斗嚎叫的声音,很是凄厉。这是军营,且是半夜,差不多都已经安歇下去了,周围也比较安静,而这一声惨嘶虽然不大,传入耳中却是让人颤栗。

    “怎么回事?”

    张济豁然转过身来,手按住了佩刀。那张绣也即拎起旁边长枪,轻轻一抖,说道:“这声音好像是胡车儿那边传过来的。”张绣也已经听了出来,声音不远,胡车儿就住在旁边,难道是他出事了?

    张济与张绣互对了一眼,立即掀开帐门,长身而出。这时,已有一士兵跌跌撞撞的扶着下巴,向他们报说:“两位将军,还是去看看胡将军他吧……”

    亲兵嘴巴都肿了,口角在流血,看来是受了些伤。不用多问,是的确出事了。他两个丢下他,立即望着胡车儿所在的营帐走去。未赶到,就已经清楚的听到胡车儿吼叫的声音,这种声音十分可怕,有欲择人而噬的味道。张绣抢上前两步,转过帐来,却见有一人挥舞着拳头,左右乱打,正是胡车儿。就在胡车儿的前面,则有七七八八的士兵围着他,组成了半圆的阵型,将他包裹在其中。不过,这些士兵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一时也不敢动手,只是远远的钳制着他,不让他逃出圈子。

    “胡车儿,你在干嘛,还不给本将军住手?”

    张绣远远的抢步上前,喝了一句,谁知那胡车儿如若未闻,根本不搭理他,仍是暴舞着拳头,喉咙里嘶吼连连。

    张绣虽然在军中职位不高,但他好歹是主将张济的侄儿,只要他亲自出马部下一般也好歹会给他一点面子,更何况是像胡车儿这样平时肯听话的主儿。他一声叫他不动,脸上一红,有点挂不住了。幸好,这时有那士兵告诉他:“张将军你来得正好!将军不知,这胡将军可能是得了疯魔症了。若不是拿走了他的兵器,只怕他此刻就要杀更多的人了……”

    “杀人?”

    张绣想起刚才那声惨嘶,看向帐内,只见帐内的地上有一人倒在血泊里,分明是个女子。女子全身**着,仰八叉而死,倒是很滑稽。这女人不用说张绣也知道,是前平县张县令的小妾,只因为张县令死了,胡车儿便跟她私通了。本来,行军之中是不能带女人的,只胡车儿非要胡闹,且是一日离不得女人,张济又对他很是爱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胡来,随带入军中了。只不想,此时居然会身死地上,难道是胡车儿自己动的手,他是疯了不成?

    也的确是疯了,不然也此刻也不会变得这样可怕了。张绣手一挥,让左右先退下,再次喝了一声:“胡车儿,你看看我是谁……混蛋,你连本将军都打……啊!”

    实在不巧,胡车儿一拳头挥了过来,正中他的鼻梁。顿时是火辣如腥,鼻血长流。本来,以张绣的身手,虽然不战不是胡车儿的对手,也比不了他的那股子蛮力气,可要说在他拳头挥到之前避让开,张绣也不能办到。只听哪里想到,那胡车儿一拳头挥过来的时候,张绣突然与胡车儿两眼相对,只见他两眼赤红,面目狰狞,早被他吓了一跳,自然的没能想到避让,一拳头被他砸中,讨了个头彩。

    “你!”

    张绣尚欲提枪来斗他,早被从后赶上来的张济给往后一拉,让他勿动。他则趁着胡车儿挥拳击打他人时,从后给了他后脑勺一拳头,啪,打的胡车儿当场昏死过去。张济瞥眼看了地上胡车儿一眼,只见胡车儿全身上下几乎也是**着。张济眉头一皱,手上一挥,赶紧让人将他抬进去,他这个样子,简直是不像话了,明儿传扬出去,都要成全军笑柄了。而更大的笑柄是,在堂堂的军营里,居然还藏了一个女人,且全身**在地,死了。张济眉头拉得更低了,干咳了两声,让人赶紧包裹着将这尸体抬出去丢了。

    等到他人将地上的血迹处理了,张济方才招来先前那几个士兵,问他们这是何故。这些人都只听到一声惨嘶,然后赶过来,就见到适才的那个女子被胡车儿杀翻在地的一幕。而胡车儿,在看到他们后,又即疯魔似的想要追杀他们。不过幸好胡车儿一刀砍杀了那女子后,将身起来,却不小心跌了一跤,方才丢了刀子,而他再站起来时也没有去捡起它,只是吼叫着,冲出帐来挥拳乱打人。他们看胡车儿如此模样,也怕他乱来,有人抢了地上的刀子,方才没让事情看起来更加的糟糕。

    张济静静听来,一声不做,只让他们都下去,但同时警告他们,严禁将此事传播。

    那旁边张绣仰着脑袋,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看到躺在榻上的胡车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来,问道:“叔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胡车儿,胡车儿这小子是疯了吗,他居然敢动手打我……”

    张济并没有理他,在胡车儿榻上左右扫视了一眼,却发现被褥里正有一只黑物爬出。张济心头一颤,被子掀开,却发现还有同样的三五只,就在被褥里面乱窜着。

    张绣也看到了,眉头一皱,不由倒退两步:“是……是牛虱子!”

第六九章:两大主巫

    张济带同侄儿张绣从胡车儿这边去后,帐内空空荡荡,就只剩下胡车儿一人躺卧在榻上,不省人事。www.uu234.cc

    也不知何事,胡车儿在睡梦中仿佛有了感觉,因为他听到了有人在他耳边召唤。

    “蠢货!醒来!”

    混沌中,胡车儿应了一声,但他的身子并没有动,眼睛也没有睁,仍是处于昏迷状态。

    “醒来!蠢货!”

    “嗯!”

    这次,胡车儿身子终于动了动,眼睛睁开了来。只他或许不能看见,他那睁开的双眼,已经是血丝密布,很是怕人。通红的血丝,以至看到眼前的人也是通红的。胡车儿没有明白过来,只是迷迷糊糊中坐直了身子,向眼前那人开口问道:“你……你是何人?”

    他这时也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是个女子,全身裹着红衣。

    红衣女子立在榻前,注视着胡车儿那对通红的眼睛看了良久,方才满意的一笑。他此时仿佛就是她亲手雕刻出的艺术品,已臻圆满了,可以见人了。她一笑后,又即说道:“你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你现在心里最恨的人是谁?”

    “最恨的人?”

    胡车儿只觉脑袋空空荡荡的,茫然扑捉不到任何东西,对于她的问题,他只能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我,我最恨的人,谁?是谁?”

    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继续说道:“你不记得了吗?难道你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已经忘了哪个曾经殴打你的人了?不信,你摸摸屁股,现在还疼吗?”

    “屁股?”

    胡车儿按着红衣女子说的,茫然的伸手去摸屁股,这才发觉臀部传来火辣辣的灼痛。而与此同时间,脑袋里无数信息钻入。他看到,一张很是熟悉的脸,面目狰狞,讥笑着他,但就是说不出他是谁。他整个身子一个机灵,身子索索如筛糠。许久,抬起头来,看向眼前那个红衣女子,问道:“他,他是谁?”

    “他就是你最恨的人。”

    “最恨的人?”

    “是的。那你想要报仇吗?”

    “想。我要杀了他!我要报仇!”

    一股凌冽的杀气从脚底涌泉穴直达头顶百会穴,笼罩在胡车儿全身,升腾不止。红衣女子看到这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说道:“你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听话,好好的跟着姐姐,知道吗?”

    “姐姐,姐姐……我听话……”

    胡车儿一只手伸出来,毫不犹豫的掀开了盖在身体上的被褥,将身而起。“跟我来!”红衣女子伸出手来,胡车儿毫不犹豫的抓起她的胳膊,步子随着红衣女子,缓缓向着帐门走去。

    帐外,黑漆漆一片,那守卫在外的两名士兵不知何时被人弄晕了过去,还没有醒来。而远处,则有一队巡逻兵朝着这边过来。等到巡逻兵走过,红衣女子便即带着胡车儿,往着黑暗里走去。

    ……

    黑暗,不止是黑暗,他的衣服也是黑的。

    黑衣人坐在榻上,双腿盘着,双手很是顺其自然的放在大腿上,眼睛紧紧闭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居然连营盘内何事多出的两个人也没有让他惊醒过来。静得出奇的帐内,灯火噼啪一声,从灯油里剥离出一丝火星,向着地上弹去。

    营内,还是静得那么出奇,反复一点生气也没有。

    多出的两个人没有说话,盘腿静坐的黑衣人也是没有说话,就像是亘古以来,他们都是这么对峙着,经过沧海桑田亦是不该。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沉寂终于被那盘腿的黑衣人所大破,他睁开眼来,手仍是那么放着,膝也未移,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旁边还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躺在木案脚边,双目合着,若非直他鼻息内扑出一丝丝的热气,黑衣人只当人死了。

    黑衣人除了看了一眼那地上的人,嘴里发出轻咦一声,并没有多问,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红衣女子身上。

    不过,他此时看她,须得将脖子扭过来,因为红衣女子已经从对立面,突然坐到了他的身边。此时,他们两两相隔,不过寸许,而从红衣女子身体上所发出的阵阵香气,已让他闻来不由轻轻皱眉。

    体香好闻,最易摄入心魄,但黑衣人仍是没有动挪身子,扭过头来,直视着她。

    “怎么,你是不欢迎我回来吗?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抢了你的黑衣主巫的位置,对不对?”

    红衣女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嘴角轻轻划起,露出浅浅的笑。

    黑衣人干咳一声,苦笑道:“黑衣主巫吗?呵呵,我现在终于算是尝到滋味了。”

    “怎么样,滋味好受吗?”

    红衣女子问得没肝没肺,黑衣主巫看来,嘿然一笑:“当然不好受!现在我终于算是明白了,当年你红衣主巫为什么肯将这个位置轻易让出来了,原来你是想要将我

    放在火炉上烤啊。”

    红衣女子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可听说自我红衣主巫走后,黑衣主巫你在将军府上就算是独一无二的一尊活菩萨了,将军什么事情都要问你。不管升官啦,发财啦,从没有少问你吧?嘎嘎,只怕你的势头都要盖过将军之下任何一个人了,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两啊!便是当年的什么黑衣、红衣之分,自我红衣主巫走后,便再无此一说,从此将军之下唯你一人尔,且视你为沟通鬼神之能人,不知道有多信任你呢!想来黑衣主巫你有此造化,该让旁人羡煞才对,如何说出这等话来,可谓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黑衣主巫眼睛在黑袍里闪了一闪,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什么沟通鬼神,屁话!哈哈,我若真的能够沟通鬼神,也不至于为了混口饭吃在此劳什子装神弄鬼了。这些嘛,当然是将军有此需要,我满足满足他也就罢了,谁不知道将军他就信这些,不然当年也不会网罗我等在他身边,养活我等这些废人了。”

    “哈哈,这倒是你的心里话。”

    红衣女子向他一笑,又即道:“不过听你话来,似乎怨气颇深,难道是将军的要求太过份,惹你生气了?而且,看你全身气息颇为不顺,且面露惨白之色,似乎为‘蛊母音攻’所伤。你呀,难道不懂得此术要九日圆满才能施法吗?看你,提前施法,终于尝试到反噬的滋味了吧?便是这种有违天和的巫术,难道不知道是不能轻易施放的么?就算是九日之期满了,也有一小半可能受到反噬效果,若有一个不甚,甚至你这魂儿什么时候被勾了,只怕你也不知道!”

    黑衣主巫干笑一声,摇头道:“若我能够左右自己,何至于将自己性命拿出来开玩笑?你呀,也不要笑话我了,只要生在此位,将军哪天有这个要求了,你能大胆说个不字吗?”

    顿了顿,又即看向红衣女子,“自你走后我们大概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吧?怎么,你这次突然来看我,怕不是简单的要来笑话我吧?等等,让我猜猜,你这次来,难道是想重新回到将军身边,为将军效命?这也好,若你能来,这倒是有个人为我分忧了,就算将来反噬,吐血的时候还有一个人陪着,也算是吾道不孤了,幸哉幸哉!”

    红衣女子眼睛白他:“便宜你了!你都风光了这么些年了,难道让我一上来还要放任你这个劲敌在身边,跟我抢风头吗?”

    黑衣主巫听来,不怒反笑:“是这样!的确是这样,是我糊涂了!想来天无二日,我能够风光这么些年,都是因为跟我争风头的红衣主巫突然出走了,这才便宜了我。哈哈,这些年承你情,也该是我还回去的时候了。也罢,你来,我走,咱们现在就成交!”

    黑衣主巫话一说完,立即将身而起,就要下榻。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红衣女子笑了他一眼,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按住他肩膀,说道:“当年我走人,不瞒你说,其实原因还是在将军身上。想来将军他虽然口上说爱巫敬巫,便是行动上也知道四处网罗我等,将我等招入幕府,且以礼敬之。便是我当初也是为他外表所惑,也因为得到他的信任而欣喜不已。可随着时间推移,将军本性也就暴.露了出来,他哪里是什么敬重我等,分明不过是将我等当做取利的工具罢了!想来黑衣主巫你今日会有此颓废言语,也必是看透了这点吧?”

    黑衣主巫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你看,你都承认了,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坐,是个烫手的山芋,你现在突然将它让出来,想让我顶替你,不同样是想将我放到火炉上烤么?你这哪里是在还情,分明是想报怨哪!”

    红衣女子话说完,轻叹一口气,幽幽的看着他。

    “好一张伶俐的嘴巴!”

    黑衣主巫摇了摇头,突然看了一眼木案脚边的那个昏睡中的人,说道:“你不领受我的这个情,又将这个失去心智的人送到我这里来,怕不是想要打我什么主意吧?”

    “看你说的!”

    红衣女子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胡车儿,方才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个小兄弟的确是暂时失去了心智,被我敲晕了过去,我带他来见你,的确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你看是否能将他放你这里两天?”

    黑衣主巫看了胡车儿两眼,并没有认出他来。他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我干脆还是腾出黑衣主巫的位置来报你昔日之恩,至于要不要留他在这里,我走后,你自己完全可以做主。”

    “你又要走?”

    红衣女子拉住他,白了他一眼:“我不管啦,这人我已经放你这里了,你要不要留下是你的事情,两日后,我来找你要人就是了。到时我取了人,这样,你也就算是报了我当日之情啦!咱们也就算是两不亏欠了。”

    “这……”

    黑衣主巫还想再说什么,奈何红衣女子站起身来,向他盈盈一福,巧笑道:

    “拜托啦,小苏苏!”

    ……

    “小苏苏?”

    “是啊,你不姓苏么?我叫你小苏苏又有什么不对?”

    ……

    黑衣主巫浑身一震,仿佛回到了当年。当年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孩儿,就是这样经常在他耳边叫唤着小苏苏,小苏苏。这一声声‘小苏苏’有多少年没有再听到过了?怕是有好些年头了吧?到底多少年了?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这声‘小苏苏’只叫出了半句,突然被人凌空一剑划破血管,女孩儿身子软下去再也不醒人世后,便这么戛然而止了。

    这是第一个叫他‘小苏苏’的女孩,第二个叫他的,却是那个比他小了好多岁的小妹妹,他的亲妹妹。当年的小妹妹稍稍长大一些后,便是这么目无尊长的叫他,一声声的‘小苏苏’追着他屁股,气得他大骂‘没大没小’。只是,小妹妹有一天突然不见了,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谁叫他‘小苏苏’了。

    ‘小苏苏’,从此仿佛在他身边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当年,定格在回不去的过去,往事如烟。就算听到,那也不过是午夜梦回。多少年没有听到这声‘小苏苏’了,就连他自己几乎也给忘记了。然而,在多年后,这声‘小苏苏’突然被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给再次唤醒过来,有如回到了当年。

    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彩云能归否?咫尺却天涯。

    红衣女子已经出了帐外,那声‘小苏苏’也被她给带走了。现在,帐内灯火扑腾了几下,又炸出了一星火花。

    静,寂静。

    黑衣主巫一直不动的身子,终于动了动。他修长的双手拿起,轻轻将罩在头顶上的黑袍给掀开,露出了一张清俊的脸庞。同时,有泪如倾。

    “主巫大人,刚才好像……咦,这是何人?”

    帐外被打晕的两个士兵中,有一个先醒了来。只他刚刚一醒,突然感到身子被风声一带,刮起了些草粒。他身子往后一挪,本能使得他伸手遮了遮,也只片刻功夫,再次抬起头,却发现天际有一红影飘走。士兵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摸着脑袋,恍然有点疼感,但好像又没有了。他只低下头来,回忆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他很快发现,刚才与他一起值卫的弟兄仍是倒在旁边,一时间却并没有醒来。他蹲下身去,赶紧拍醒了那个弟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弟兄也只是傻愣愣的摇了摇头。突然,他们意识到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赶紧是两相商议,由先醒来的那个士兵入帐内查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另一个则留在帐外。

    只这士兵没头没脑的走了进来,低头说话,也不敢在帐内乱看,却不知道此刻黑衣主巫被他突然闯进来已是一愣,摸去了眼角的泪水,但并没有将罩在头上的黑袍拢回去。

    士兵刚刚开口欲要说刚才的遭遇,突然又看到木案脚边躺着的那个胡车儿,不由愣住了,什么时候帐内多了一个人他却不知道?

    黑衣主巫看了那个士兵一眼,吞声问他:“怎么,我需要向你回答吗?”

    “不……不……”

    黑衣主巫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突然说出将那士兵给吓坏了,浑身一抖,下意识的脚下动了动,身子往后挪去。黑衣主巫在李军中的位置,可谓是崇高无比,除了将军以下,几乎无人可以比拟,若是惹毛了他,哪天他跟上天一沟通,说此獠该死,那么这人多半也不能活了。其他人尚且如此,别说他一个小小卒子了。也不过片时,他已是吓得满头汗出,只在心里怪自己嘴巴太快,何苦要问这等不该问的话来。

    静,静得颤栗,甚至能听到即将碎裂的心跳声。

    黑衣主巫静了片刻,突然又即开口问道:“我问你,你既然看到这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你说,这该怎么办?”

    “这……”

    士兵下意识的往后继续退着,一面颤栗着身子,说道:“这,这还要主巫大人你发话,主巫你说怎么做,小的便怎么做。”

    黑衣主巫目视着他,叫道:“抬起头来!”

    “是……”

    士兵身子颤栗不止,半天鼓起勇气,将头缓缓的抬起。首先,他看到一张脸,一张冷峻的脸,面目祥和,但双眼却是十分的毒辣。士兵稍一接触,连忙低下头去,手上打着摆子,心里连叫:“死了死了!”要知道,自黑衣主巫来到军中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突然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要杀了他?

    黑衣主巫鼻子一哼,说道:“眼下的人你是看到了,我如果说我不想再看到他,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这……知道知道!”

    士兵连忙点头,赶紧抱住胡车儿身子,往外拖去。

    直到帐内空了,就只剩了黑衣主巫一人,黑衣主巫嘿然一笑,淡淡道:“红衣呀红衣,我这么做,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第七十章:一身红衣

    “是你!”

    李身子一动,豁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这人,等到确定没有看错,全身不由一震。www.uu234.cc

    “是我。”

    红衣女子淡淡一笑,盈盈上前,向李拜道:“将军别来无恙!”

    “哼!”

    李长身而起,拍案叫道:“来人!”然而,帐外没有一丝反应。

    红衣女子轻轻一笑:“将军不用再叫了,我能这么进来,自然是先解决了附近的耳目,至于巡逻方面,只要我想干点什么,便是这点时间也已经足够了,我保证在他们到来之前给足他们惊喜。将军,你说是吗?”

    一股寒意在李体内升腾,不得不承认,红衣女子的话没有错。别人不知道红衣女子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当此时,他李也只能是识趣的闭上嘴巴,不再做无谓的叫唤。他将眼冷冷的扫向她,很不高兴的说道:“红衣,多年不见,记得当时你走,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只没想到,我们再一见面你又给了本将军一个惊喜!不过,红衣,你要知道,本将军从未亏待你,今日过来,如果是想对本将军不利,自然是唾手可得,本将军自问难逃你袖中的毒蛇。但是,红衣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本将军大营,营内有数千的精锐,你杀了我后自问可以毫发无损逃出去吗?”

    森然的目光扫来,红衣女子浅浅一笑,笑得青丝乱颤,柔肩摆动。

    “咯咯咯。”

    红衣女子一笑后,将掩口的小手儿拿下,找了旁边一个席子坐下,理了理青丝,方才横了他一眼:“将军!我们多年不见,怎么将军你一开口就说这样的玩笑话,差点笑死红衣我了。红衣我当年可是承蒙将军你关照,一直庇护于将军你的,就算我如今离开将军麾下另谋他路,那也是好聚好散不是。再者说了,既然我们不是结怨而散,如今见面自然应该是欢欢喜喜,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那多没意思。将军,你说呢?”

    听到红衣女子如此说来,李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算是放下了一半。

    他手心捏了一把汗,尴尬的一笑,说道:“红衣呀,不是我说你,想当年你说走就走,便是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这些年来将军我可是对你甚是挂念得紧,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还差出几波人马去找过,就是没有红衣你的消息,好是让我失望。就像当初你走,现在你来又是这么无声无息,你让将军我乍惊乍喜,患得患失,如何能定得住心神,自然是一见之下难免说些糊涂话来,红衣你可不要见怪。”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先前听李说话时中音还是很十足的,很有一股男子气,以为多年不见李已经改头换面,换了脾性。只哪里想到,紧张空气一过,这小子说话声调又变了一个,且说到一半,兰花指不觉的翘了起来,女人气十足,就连红衣女子看到都是跟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暗骂了一句。

    听李这么一说,红衣女子识趣的一笑,说道:“将军这是哪里话,你以为红衣我是真的愿意离开将军么?红衣我……哎,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李眉头微微一皱,她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惹人揪心。

    李当即说道:“红衣,你为什么不把话说完,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红衣女子看了李一眼,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还是不要说了吧?若红衣我说出来,只怕伤了你跟主巫大人之间的关系呀……嗯,还是不说好……对了,听说主巫大人最近施展了一个‘蛊母音攻’的术法,似乎对偃师城内的贼兵很有效果,只是不知将军凭借此等术法为何没能一举拿下偃师城来,这却是可惜了。想来有了第一次,再想使出第二次已经是不可能了。不说施法者短时间内不能再施,便是此一来已经给了城内贼兵一个打草惊蛇,只怕贼兵是很难再上当了……”

    提到这事,李鼻子一哼,说道:“别提这事了,一提这事本将军就是一肚子鸟气!你说说,当时大好机会,我想让他继续施法,他愣是说什么有违天和,又说什么会受到反噬。想来他只不过是吐了一口血,就让他扯出这么一葫芦的理由来,我看他分明是在怕死!”

    以为红衣女子这下会附和他一句,谁知她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能怪他怕死,想来将军你是没有明白其中关键,误会他了。”

    “我误会他?”

    李眼睛一起,说道:“我哪里误会他了?我知道往日你跟苏墨好,可你也不能颠倒是非,冤枉本将军呐。”

    听他话来,红衣女子是哭笑不得,摇头道:“确实是将军你误会他了。将军你难道没有想过,他之所以突然停止进攻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呢?或者换一句说法吧,想来将军你若是一口气攻破了偃师城,最终受益的会是谁?”

    李被她说来,气得轻轻一笑:“那还用说,掰着指头都知道当然是本将军。”

    “那就对了!”

    红衣女子嫣然一笑:“受益的是将军,可将军你有没有想过,与将

    军你一同前来的可还有另外两位。一位是张济张将军,一位是郭汜郭将军,想来将军你没有将此二人忘记吧?”

    “张济?郭多?我当然没有忘记……”

    李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可那又如何?”

    郭汜又名郭多,郭多是他的小名,李平时就喜欢这样称呼他。

    “哎,既然将军想到了这二位将军,难道将军就没有进一步去想点别的吗?”

    红衣女子循循善诱道:“想来将军你也知道,一旦攻下偃师受益最多的就是将军你了,可将军你有没有去想,他们二位可是同来,若是他们在此事上一点好处也得不到,那他二位还能甘心吗?”

    李被他一说,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我们此来目的就是为剿灭陈诺小子,陈诺一旦剿灭,威胁解除了,此功也就成了,想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红衣女子嘿然一笑,淡淡道:“他们当然不满意呀,想来以目前将军你的兵马,已经完全多过于其他两家。而若是再打赢偃师这场硬战,攻灭了陈诺,收拢了他的人马,势力也必因此大盛,更过从前。想到那时,三位将军之间的势力平衡也必跟着打破,而一旦打破,三家之间也必然迟早酝酿一场大战,不是你吞灭了我就是我吞灭了你。”

    “想来将军你带兵来此,不经过一战,便使用‘蛊母音攻’这种厉害的法术,想要一击而败陈诺,也必是想着以将军一人之力,独吞了陈诺,得此全功吧?可将军你想过没有,你这样想,其他两家也不是傻子,他们能看不出来?而将军你一旦攻破了偃师,想必接着就会掉过头来,然后一举攻灭其他两家吧?呃,将军你可千万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没有这个想法?”

    到此时,他李那点小心思全都被她给说了出来,李听来亦是不觉心惊胆战,这个小女子厉害呀!

    他暗暗捏了一把汗,勉强笑道:“看你说的,我不过是想要早点杀了陈诺,打通了西归去路,永除了这个后患罢了,何曾想那么多?就算是吧,那也要先将眼前大敌灭了不是?”

    红衣女子嘻嘻一笑:“那看来我是多想了,不过将军你虽然没有这个想法,难道就不许其他两家有这个想法?你若是独得了此功,其他两家肯定会不高兴呀,所以说呀,将军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好,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嘎嘎,我不多说了。”

    李连连点头,说道:“那是那是,想不到本将军听红衣你一席话,胜过千杯呀,果然是入口.唇齿飘香,让人久久难忘啊。不过……”

    李突然醒觉过来,又即道:“不过,姑娘你说这么多,又跟苏墨他不听我话不继续施法攻击偃师又有什么关系?呵呵,你倒是把我给绕糊涂了。”

    红衣女子白了他一眼,说道:“这就是关键呀,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难道将军你还没有醒悟过来么?”

    “这……这……”

    李看了一眼兰花指,指头上好像有个黑点,他赶紧将兰花指缩了回去,用着手心的汗渍擦了擦,干净了,方才轻吐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来,说道:“本将军倒是醒过来了,就是没有悟出来……”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说道:“要不我给将军你一个提示?”

    “说来!”

    李脖子一伸,有点聆耳恭听的意味了。

    红衣女子手指轻轻捏着袖边,抬起头来,说道:“听说将军你打了一个人,他叫胡车儿……”

    李一愣,这又跟此时有什么关系,当听他来问,也只好是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这么点小事红衣你也知道,红衣你当真可谓是眼耳通天呐,看来当年的红衣主巫如今是越来越与鬼神走得近了,当真了不得呀!”

    “小事?”

    红衣女子没有去接他恭维的话,只是咯咯咯掩口一笑:“将军你难道以为这件事情是小事吗?”

    李被他问得愣住了,转眼笑道:“是啊,难道不是小事?想来红衣你既然听说了我让人鞭打胡车儿的事情,也必然知道这其中缘由了。你是知道,这巩县令虽然与本将军关系不大,但好歹他是本将军布置在巩县的一个眼线,到底在我这里挂了一个名儿,受我庇护。可你说倒好,胡车儿这小子不过小小芝麻绿豆大的屁官儿,张济手下一个部将罢了,居然胆敢越级将他杀了,他这么做是把本将军放在眼里吗?想来当时若不是张济将军亲自出面求情,我就算将他就地处决也不为过,更何况只是痛打了他一顿!”

    红衣女子笑道:“这原也是将军你的仁慈,打他一顿好过将他杀了,诚然是给了张济将军一个面子,这件事情看起来的确是不大。可将军你有想过吗,这胡车儿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级武将,但他却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普通。胡车儿此人天生一股子蛮力气,不但上马能杀,下马亦能战,军中少有敌手,就是张济侄儿张绣亦难敌他。可想而知,有这么一个能人在,张济焉有不喜欢的道理?且张济此人确实是对他爱

    敬有加,常常在人前说道‘此乃福将’,深得他的信任,在他军中可谓是二张之下的不二红人。虽然他身上是有些小毛病,嚣张跋扈,但二张却对此人爱敬不疑,可谓是风头无双。”

    “当然,我若光说这些,将军你只怕也未必会相信。这样吧,我就说一件最近发生的事情给将军你听听,让将军你自己来判断判断,看我说的是否言过其实。想来将军你也知道军中无有特例,是不许有女人出现的吧?而这次胡车儿随军带病出征,不但是有女人跟随,且将军你怎么也不可能猜得出这个女人是谁。若我说,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正是已故平县张县令的小妾,他带她来,且还是得到了张济将军的默认,恩赐给他的,不知道将军你听后会有何想法?”

    “……”

    李一愣,这件事情确实让他吃惊。已故平县的张县令他当然知道,就是那个将巩县粮草全都送给陈诺的傻xx。想来,他就算是身死,但他好歹曾经是一县之令,他的家室却随之沦为了他人的玩物也的确是让人神伤。虽然是乱世吧,也没有这些讲究,见怪不怪了,可好歹,这沦也不能随便沦啊,一个下级武将,怎么就不是我李呢?然而,话说回来,这胡车儿得到张县令的姬妾如果当真是在张济默许的情况下,且还带到了军中,那么这件事情说起来的确不是小事了。

    李想到这里,随即说道:“那就算胡车儿此人是张济心腹吧,但我打也打了,他张济还想怎么样?他难道想要报回来不成?”

    红衣女子击掌笑道:“原来将军你也不用我提醒,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什么?”

    李微微一愣,赶紧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可喜可贺,难道他张济果真有这个想法?”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向他重重点了点头:“你打了胡车儿是小事,可你既然如今知道了胡车儿是张济的‘福将’,深受张济的信重,那么这件事情说来,也就另当别论了。所以,你那几鞭子打下去,打的不但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胡车儿,还有他身后站着的张济张将军!想来你既然没有给他留脸面,还以为张济会有那么大度,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吗?到现在,你还以为打一个胡车儿是小事吗?”

    李微微一愣,眼睛转了几转,突然哈哈一笑:“我打了便打了,他不放在心上便又怎样?以我手上的兵力我难道还怕他不成?”

    红衣女子轻叹一口气,摇头道:“将军果然是仁慈,小女子不及也!”

    “咳咳,你先别忙着恭维……”李调头道:“可我听了这么多,还是没有绕出来。想来这件事情好像跟苏墨不出手的那件事情仍是半点关系也没有啊,你说这些,还是不能说明苏墨他不出手跟怕死无关。”

    红衣女子浅浅一笑,话不对题的说道:“对了,红衣来看将军之前,便曾经去了苏墨那边一趟,想来将军不会怪罪吧?”

    “……”

    李眉头一皱,这小丫头东扯西拉的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他手一挥,说道:“本将军麾下的红衣和黑衣两大主巫多年不见,从前关系也很不错,便是先去见他又有何妨,本将军有什么可怪罪的?真是莫名其妙。”

    红衣女子咯咯一笑:“还有呢,在苏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人,大概将军此时也不想听到。罢了,我还是不说了,要是说了这事,只怕当年红衣我出走的缘由又要多增波澜,徒增烦恼,还是不说好了。”

    真是被这女子急死,李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对了,既然提到当年出走之事,我还没有问清你呢,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好像你刚才提起此事,曾说道若是将此事说出来会影响到我跟主巫之间的关系,难道这件事情跟他有关吗?”

    红衣女子脸色微微一动,轻轻点头:“是吧!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就让他过去吧,红衣我也不想再提了,还望将军不要再追问了。”

    李身子一动,勃然道:“你不说,可是顾及苏墨这厮的面子?看来,这事你不说本将军大概也知道,当年,可是他逼迫你出走的?哼,想来当初你为什么会突然不辞而别呢,原来为此!好个苏墨!还有,既然这事是真,那么将另外一件事情也说了吧,你说你在苏墨营中看到了一个本将军不想看到的人,他是谁?说来!不许再要维护他!”

    “这……”

    红衣女子吞声了半响,说道:“好吧,看来我也只能做个小人了,将来苏墨怪我,让他怪去吧。其实说来,这个人刚才我们也曾提到过,想来将军你不会这么快就给忘记了吧?”

    “胡车儿!”

    李差点跳了起来,胡车儿是张济的人,他这么大晚上去苏墨帐中干什么!原来她说了这么多,是要告诉他苏墨是奸细,他已经联系上了张济,想要来对付他!怪不得,他让他继续施法他不肯,原来是受了张济的蛊惑,他是跟张济窜在一起了!

    李想到此,浑身一抖,大叫道:“好个苏墨,好个苏墨!”

第七一章:暗中较量

    听闻黑衣主巫苏墨的帐中正招待着张济爱将胡车儿,李再也坐不住,越想越害怕,就要命人去将胡车儿抓来,但被旁边的红衣女子及时制止住。www.uu234.cc

    “不行!”

    只听红衣女子慢吞吞的道:“将军你应该明白,胡车儿去见苏墨的事情既然被我无意间撞破,那么将军你以为,他还会让胡车儿继续留在帐中等待将军去搜查吗?再说,苏墨现下好歹是将军帐下的人,又是深受将军你的信任,这随便让人闯入他大帐之中,捉到胡车儿还好说,若是他狡兔三窟,早已将胡车儿藏了起来,到时一无所获的话,岂不让将军你难堪?更何况,我红衣乃待罪之人,数年未归,今晚遽然回来就告诉了将军你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红衣心怀叵测,一回来就要找黑衣主巫的麻烦,实乃假借将军之手以报当年之耻,那我可不冤枉死了?”

    “呃……”

    说实在的,刚才李说要派人去苏墨帐中抓人,其实他话一说完就后悔了。正如红衣自己所说,她与黑衣多年不见,今日突然回来就撞到这种事情,也实在太过‘碰巧’了点,以他多年的心机,也有了片刻的犹豫。不过,当他听到红衣出言相阻,且话说得光明磊落,他内心仅有的一点疑惑也去了。他手一摆,说怎么也得让人去苏墨帐中看看。

    “哎……”

    红衣女子轻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我红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请将军听我最后一句,将军实在要去捉拿胡车儿也无不可,只是将军需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方才不管是抓到也好抓不到也好,至少两边都不会为了此事立马撕破脸皮。”

    李微微一愣:“调虎离山?何谓调虎离山?”

    “将军只需如此如此……”

    李听红衣女子如此如此一说,也即明白过来,眼睛不由一亮,说道:“好,就这么办。来人!”

    ……

    黑衣主巫帐中,灯火仍是烧着,仿佛永远也不会枯竭,燃出的光明无时不刻的照耀着空荡的内帐。

    光明突然闪烁了一下,灯芯里的油炸出了花。

    “主巫大人,将军请你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进来的居然不是他的卫兵,黑衣主巫恍然觉出那个替他外出办事的小子好像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大概,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盘膝坐在榻上的苏墨,缓缓睁开眼来,没有去看帐外突然走进来的那个传令兵,只是将头扭了过去,看了一眼那个炸开的星火。

    “主巫大人……”

    眼看黑衣主巫半天没有动静,传令兵也有点不耐烦了。虽然,黑衣主巫的威严不可逆犯,但将军的命令更不可有违。李在之前,已经给他下了命令,让他传李马上来见。

    “知道了……”

    黑衣主巫淡淡的言说,然后将脖子从那灯火边转过来,放下双膝,从榻上站了起来。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黑衣主巫开始整理起衣袍。那传令的士兵,禁不住抬起头来,看了苏墨一眼。

    然而,就是这么一眼,却让那传令兵浑身上下不由一阵颤栗,赶紧低下头去。

    那包裹在黑暗里的眼睛,依然能射出如此璀璨的光华,冰冷而傲慢,杀气丛生,让人不敢直视。

    “带路吧!”

    黑衣主巫瞥了传令兵一眼,轻轻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传令兵立即应了声是,赶紧在前引路。

    苏墨刚出帐外,不过片时功夫,就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大帐帐门掀开,走进来一批持戟甲士。在这群甲士之中,有一位显然是他们的头儿。只见这个头儿向着帐内快速的扫视了一眼,突然举起手来,向着其他甲士发布命令:“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闯入我军大营的贼人!”

    ……

    苏墨一袭黑袍,缓缓从帐外走了进来,带来了一口风。

    将军李久坐帐内,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室温,此时却是没来由的身子一紧。虽然,他内心里很是嫉恨于他,且因为前次的事情他对他很是失望,甚是气愤,然而,当再次见到苏墨,且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李仍是不觉的感到了一阵寒意。他那翘起的兰花指没来由的缩了回去。拇指与食指轻轻的搓.捏着袍袖,掌心里好像是沁出了一丝汗渍。

    哆哆哆……

    步子逼近,然后稳重的落下,帐内顿时没了声息。仿佛是过去了很长时间,只见那黑衣主巫两只修长的手掌,五指微拢,从袍子里伸了出来,向他拱手道:“将军!”

    “嗯……”

    面对黑风劲裹的苏墨,李突然发现自己喉咙里居然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轻颤,就连他自己都感到太过丢人了。他干咳了两声,别捏的扯了扯喉咙,然后告诉他是嗓子有点不舒服,所以才发音那么难听。只他突然又想到他身后还有一个红衣主巫在,他也很快调整了心态,抚平了内心的不安。

    以前他不敢跟黑衣主巫轻易翻脸,除了依赖于他,则是惧怕他的那一身的巫术。然而,如今红衣主巫既然回来了,有了制衡他的人物,他的腰板也不觉的挺了挺。

    李看了一眼苏墨,大袖一挥,让他不必多礼,接着说道:“本来,这么大晚上的本将军让主巫你过来,实在不该。只是,本将军联想起上次之事,仍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终究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想来,是什么原因能让主巫大人你决意这么做了呢?难道是因为主巫大人你施法过程中吐了几口血,或者是遭到了所谓的反噬,所以你就放弃了?”

    李说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衣主巫在看。

    苏墨躲在黑袍里的眼睛闪了闪,沉默了片刻,方才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如果这样也不能说服将军你的话,那么将军你可以完全理解为……是我怕死。”

    “怕死?”

    如果不是有红衣的话在前,李只怕也只能这么认为,但可笑的是苏墨到现在仍是不肯说真话,李不由怒气腾腾。

    “是吗,你会怕死?”

    李一只手掌伸放到了木案上,五指动了动,其中拇指与中指相扣,小拇指上翘,做捻花状。拇指搓着中指,眼睛闪烁着寒芒,有如在搓碾一只蚂蚁,如果这只蚂蚁是苏墨,只怕早已为李给碾死三遍了。

    李突然抬起头来,嘿然一笑:“如果你知道怕死的话,恐怕你也不会这么做了吧?”

    “……”

    黑衣主巫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将军的话太过深奥,恕苏墨一时难以明白。”

    “呵呵呵!”

    李笑了两声,突然又将眼睛扫视着他,说道:“罢了!你到现在还要跟本将军装疯卖傻,我也由你了。我只问你,我若让你明儿立刻再行一次法,配合我军攻打偃师城,不知主巫大人你可愿意?”

    苏墨整个身子笼罩在黑袍里,听他如此一说,仍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当然愿意!只是,恐怕明天不行。”

    李嘴角微微一翘,心里大恶:“那么后天呢?”

    “后天……”

    黑衣主巫身子动了动:“后天也不行,需得十八日之后方可。”

    李鼻子一哼:“我若按照你说的,就算是我等得,你以为偃师城内的陈诺等得,其他两家等得吗?想必你也知道,我之所以稳住其他两家人马,不让他们先行进攻,便是为了给你创造这个机会,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偃师。可你倒好,机会白白被你错过不说,现在再让你弥补过失你却跟我推三阻四,哼,你之居心到底何在?”

    李这话说得重了点,但好像黑衣主巫仍是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的解释道:“将军言重了!并非我有意要推三阻四,实乃,实乃当日将军你万万不该让我提前施法。想这九日之期没过,而一旦冒然启动‘蛊母音攻’之术,不但威力大减,且容易让施法者遭受反噬,实乃……”

    “够了!”

    李大手一挥,说道:“说来说去你倒是怪到本将军头上来了!我问你,当时情况下,贼人都攻到我中军大营来了,若我不让你紧急施法,难道要眼看着被贼人一锅端了吗?我问你,若我大营不保,你让本将军去哪里!难道露宿荒野不成?”

    黑衣主巫不徐不疾的说道:“想来当日就算是有一时之败,但将军可别忘了,与将军前来的还有另外两家。就算到了那时,大不了还可以去张济张将军或者是郭汜郭将军大营那边躲躲。想来只要暂时安稳住了阵脚,再坚持个两日,等到了九日之期圆满,再行施展这‘蛊母音攻’之术,还怕不能重新杀回去吗?”

    “呵呵呵呵!”

    李一阵奸笑,差点就要拍案而起:“好个张济张将军,郭汜郭将军,想不到苏墨你在我营中,倒是跟他们两位好得很呐。怎么,他们没有派出什么亲信来跟苏墨你拉拉关系,套套近乎吗?”

    “……”

    空气遽然间凝固了,就连其中的某些微粒子都似突然沉重了许多倍,能压抑死人。

    就算黑衣主巫再怎么镇定,在此之时他也能感觉到将军话语的沉重分量。呼吸,在半吐之间跟着加重了起来。

    静,静得可怕,谁也不说话!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李即将发作。突然,帐中传来轻咳之声,但是没有人进来。

    这是李与外面人约定的暗号,只要咳声起,也就表示交代给他们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他不想立即跟苏墨翻脸,只是手掌轻轻一拍,说道:“好啦!时候也不早了,既然你我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那就不说了。你,告退吧!”

    “是!”

    黑衣主巫向他一躬身,也即向帐外走了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那帐门一掀,又有一甲士走了进来。李看到他,立即问道:“怎么样,可有在他帐中找到什么人?”

    “将军,末将奉

    命在主巫大人帐内外仔仔细细都搜过来三遍,并无一人。”

    听到这个答复,李微微一愣,先让来人下去了。不一时,从他身后屏风走出来一人,正是那个红衣女子。李看了她一眼,惫懒的道:“果然是被红衣你给说中了,这苏墨当真狡猾得紧,居然真的被他在我派兵之前将那个贼人给转移走了。”

    “将军!”

    红衣女子尚未开口,那帐外又有甲士求见。

    李让那人进来,只见那甲士向他禀告:“将军!我等适才巡逻时,突然在营栅的水沟旁边发现了两具尸体,是否要抬进来将军亲自查验?”

    尸体?如何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突然就多出了两具尸体?李身子一颤,看了红衣女子一眼,立即让人将尸体抬了进来。

    死者分明是自己营内甲士,且甲胄在身。李眉头一皱,说道:“且给我抬下去立马调查,看看死的这两个到底是那位将军的部下,调查好了马上来回复本将军!”甲士领了命令,立即又让人将这两具尸体抬了下去。

    等到这些人去后,帐内又即恢复了安静,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一直静静等着下面的消息。

    “将军!”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帐外突然一声高呼:“属下前来复命!”

    李立即叫道:“进来!”

    “将军,调查好了!”

    甲士匆匆走了进来,向李禀告:“将军,这两个人经过确认,他们不是别帐之人,乃是……乃是主巫帐下的两个亲兵。”

    “什么!”

    李腾的站了起来,怒视着他:“你没有看错?”

    被这一声质问,那甲士全身一抖,赶紧道:“将军,千真万确,已经找过帐下多人核对过了,认识他们的人都说这两位就是平时侍卫在主巫大人帐外的那两个亲兵!”

    “混蛋!”

    李大骂一声:“苏墨这小子简直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居然连本将军派过去的人都敢杀害,看来他是不想活了!”

    “咳咳!”

    红衣女子走到他旁边,说道:“将军,这件事情是否有误会?想来他苏墨就算再胆大,也绝不可能动将军你的人吧?他难道不知道一旦杀了将军你的人,也就算是彻底跟将军翻脸了,他难道不计后果了吗?”

    李鼻子一哼:“你刚才不是说你已经去过他帐中,且无意间撞破了他与胡车儿的那点丑事情了吗?想来他们也必害怕了,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这才狗急跳墙,先行动了手。只你在我这里,他们对你没有办法,但胡车儿既然进入了他帐中,自然逃不过他帐下亲兵的耳目。他急于解决了他们,这是怕本将军到时候追查,故而想要来个杀人灭口,毁灭证人。哼,好个苏墨,居然敢先与本将军动起手来了!”

    “还是将军你英明,苏墨那点小伎俩到底逃不过将军你的法眼。只是……”

    红衣女子眉头轻轻一起,说道:“只是,他们这么做也实在没有理由呀,难道他们不懂得打草惊蛇这个道理吗?他现在就杀了此二人抛尸于野,若非是想要马上动手,也绝不会如此糊涂行事。想来,就算我等黑夜里没能及时发现这两具尸体,若是等到天一亮,也不难发现。如此一来,他们那点破事岂能隐瞒得了?”

    李给她一说,眼睛徒然一亮,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红衣你说得是,本将军我差点忘记这点了!”李说着,就要马上派人捉拿苏墨,但被红衣女子拦下。红衣女子说道:“将军,你若是这么急着抓了苏墨,只怕是不妥啊。想来将军你也明白,捉贼捉赃,若不能抓个现行,就凭那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只怕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到时就算抓了苏墨来,也未必能够让他彻底屈服。更何况,将军你也别忘了,这苏墨虽然是将军帐下之人,但他毕竟在将军帐下素来有威望,若是没有理由就随便处罚了他,只怕是未必让他人心服口服。”

    李一阵沉默,说道:“那照你说来,明明知道他将不利于本将军,本将军难道就在旁边坐以待毙,等着他来杀本将军不成?”

    红衣女子嘿然一笑:“对呀,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就让他来杀好了。”

    此话一出,李甚是不理解,就要辩驳她两句。但看她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想来她说出这话一定是有其道理的,可其道理何在?他转眼一想,也即恍然明白了过来,当即笑道:“红衣你的意思是……”

    “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红衣女子妩媚一笑:“将军,你觉得这八个字怎么样?”

    “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李身子一震,随即开口笑道:“好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啊!看来本将军今晚上是要好好看红衣你演一出戏了。不过,这个戏的主角是本将军呢,还是红衣你呢?”

    “小女子我可不敢跟将军你抢戏。”红衣女子妩媚一笑。

第七二章:盼君归来

    感谢‘时梦迁’兄的月票,呵呵,大大改后的名字很是威武啊!

    ……

    从潘璋那边回来,陈诺眉头一直没有落下,皱得打了一个结。www.uu234.cc

    两天过去了,红衣女子没有消息,潘璋仍是时不时的流鼻血,以至不得不回榻上躺着。至于其他受到影响的将士,回到营中,亦是出现了同样的症状。陈诺发现,这些人的症状,虽然不一,但基本都是发自七窍。也就是说,但凡头上眼、耳、鼻、口,这几个窍孔,皆有流血的可能。有鼻子流血的,有耳孔淌血的,有眼睛浑浊着血丝如注的,有口吞鲜血的……

    而这其中,就要数吐血最为高雅,也最为严重了。不问也能知道,想来一个人要是整天没事吐吐血,他身体里就算再多的血,只怕也架不住这样的吐,且还是大口大口。这期间,就有不下二十的人因吐血而死。虽然陈诺花了重金悬榜招募民间医师,奈何都是踊跃的来,扫眉的去,皆都是回天乏术。营内,因此笼罩在一股惨淡之中,军心不稳,士气跌落,很是让陈诺愁闷。

    当日城外一战,虽然前半段大胜,且歼敌不下五六百之数,但,后半段却是惨了,以大败而告结。经过事后统计,这一战,损失甲士三百之数,且多为骑兵,马匹损失达百数。这百数虽然看起来不多,但对于本来只拥有马匹数不足五六百的陈诺骑兵大队来说,几乎占去了六分之一数强。至于受到‘蛊母音攻’直接影响从而身受创伤的,则有七八百之数,占据了全军人数的几乎四分之一弱,这对于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重。想来若非是陈诺亲自带兵及时迎接他们回城,回击了李这家伙一把,不然损失恐怕得重新掂量了,那势必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很有可能,陈诺因此一战而一蹶不振,回归到原始。

    也幸好,他城中能战之士尚有两千多,且还有尸乡一战的俘虏,多有投降他的,勉强可以应付一般进攻。当然,为了不让士气受到影响,这些生力士兵与那些受到‘蛊母音攻’影响的甲士都是隔离的,不然情况只怕会更加的糟糕。但饶是如此,他如不能及时将这笼罩在全军头上的阴云扫除掉,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至于城内那些没有直接受影响的居民,陈诺是不会将从那个红衣女子口中听到的有关‘蛊母音攻’之类的事情随便说出的,不然到那时受影响的不但是军营,且可能连带偃师城内外都要彻底沸腾了,人心也必跟着大乱。

    关于‘蛊母音攻’的形成,陈诺当然是从红衣女子口里知道的,且深深明白诱发这个‘蛊母音攻’的条件,却是因为城内居民以及军用饮水遭受了敌人奸细的投毒。这种‘毒’,当然是‘蛊’。只要敌人将某个‘蛊母’所产之子另外拿出,将这‘蛊子’杀死,并将其毒液投放到附近的河流乃至水井之中,而只要他人但凡引用了此中的水,基本也就在无形之中被人下了‘蛊’,体内也就有了‘蛊子’。

    而这体内既然有无形的‘蛊子’存在,那么施法者只用敲响鼓槌,鼓声传出,无形中也就催醒了熟睡中的‘蛊母’。所谓母子连心,那么那些潜藏在人体内的‘蛊子’也必跟着攒动不安,以至在人体内没有规律的爬动,甚至钻入大脑,影响大脑中枢,从而破坏神经,让人产生各种心悸麻痹之感。

    至于那些受影响较为严重的,也是因为离得鼓声近,而鼓声近了,蛊子与蛊母之间咫尺隔天涯,一时不能得见,自然会让其中的‘蛊子’更加的不安,攒动频率也势必跟着水涨船高。而一旦没了规律,所行无忌,自然是搅得人体内翻江倒海,器官破裂,血管爆体,以至当场死亡。如此,也不难解释当日偃师城外无数将士闻鼓声而吐血败亡的诡异现象了。

    这些现象虽然诡异,陈诺应该是不会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邪术的,但因为有了当日洛阳城南让他有幸欣赏到红衣女子施展灵蛇时的一幕幕,他也不得不相信了。在这个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本来就多,有无数个不能解释清楚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却是真实的存在,真实的发生,那么你就不能一口的否认。

    就拿他自身来说,他是怎么来的?从一千八百年后穿越而来的。这个诡异不诡异?当然诡异。且,他穿也就穿了,居然还能夺人魂舍主宰主人的身体。这个诡异不诡异?当然诡异。那么能用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楚吗?解释不清!那就对了,既然连穿越、夺舍这种诡异的事情都能在这个世上发生,那么相比起来说,那个真实发生在偃师城外那闻鼓而吐血的一幕也就是小菜一碟,更加的烘托出此中事情存在的合理性了。

    也正是因为他在洛阳城南目睹了红衣女子诡异的身手,这才让他在发生了偃师城外一档子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她。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当然也只能是相信她。以至于,他

    明白他的这次与她的合作或许有可能是在与魔鬼做交易,也必然将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他却毫无顾忌的去找了她。当然,他这么做,除了不甘心霸业半途而废而外,则更多的是不想放弃手中辛苦培育出来的将士,更不想让偃师城的百姓因此受到连累。所以,他宁愿在先让她出手,后听条件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也绝不想浪费一刻时间。

    多耽误一刻,那么就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这个道理陈诺当然明白。

    然而,两天过去了,仍是没有红衣女子的消息,陈诺焉能不心急?饶是他自重身份,保持镇定,他也稳不住脚跟了。他白天去了营中查看那些伤员,晚上又去看了潘璋将军。潘璋将军乃是难得的马术好手,有他训练营中骑兵他陈诺放心。可是,一旦潘璋躺下后,骑兵部也就暂时没人为他分忧了。

    本来,骑兵营中只都是些老兵还好,不需过多训练也能自成体系,随时投入战斗。只因尸乡一战,他陈诺俘虏了张济的许多骑兵,且连带了三百匹马,其中有一部分经过规劝,也答应向陈诺投诚,这样一来,新军加入,自然就得重新组编。这些骑兵都是常年跟随在张济身后的老手,训练方面倒也不用担心,拿出来就可以战斗了,且战斗能力也很是不错。

    但话说回来,这些人毕竟是易帜而来,没有通过很好的融合,忠诚度自然难以保障。在此之时,若没有一个人出来镇压住这帮人,让他们很快的融入,一时也就自然不能将这些人投入战斗。

    也正因为潘璋这一病,骑兵部没人直接领导,这些新近投诚的骑兵一时间也就无法进行收编,在此情况下,所能用的也只剩了朱灵和典韦两个。只朱灵要为他钳制诸军,守卫城门,自然忙不开身,而唯一能使用的典韦却是仍在榻上养着伤,在伤势没有复原之前,陈诺当然是不忍心让典韦出面的。如此一来,收编新兵的事情也只能是暂时搁置下来。这件事情说起来倒是不着急,关键是骑兵部没有了潘璋,陈诺又分身乏力,这对于骑兵一部的士气,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陈诺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潘璋能够尽快好过来,为他分担骑兵一部这档子事儿。

    那潘璋看到陈诺来看他,只能是勉强从着榻上爬了起来,与陈诺没聊上几句,可怜鼻血就跟着下来了。实在不中,陈诺立即按住他让他仰着脑袋躺下。此时陈诺也不好再打搅他,想要就此走开,哪想那潘璋却是眼泪横流,言说他这种怪病恐怕是治不好,不日将去了,伤心不已,自然又难免跟他说些往日的事情。只恨这一去,只怕是再也不能追随在陈诺身边助他建功立业了。潘璋只如此说来,嘴巴上嘘嘘不已,尤似临终之言,闹的陈诺哭笑不得。

    当此之时,陈诺也只能是宽慰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养伤。当然,他与他此时也不好提求红衣女子出面的事情,更不好说明他是中了‘蛊母音攻’之类的,只怕太过骇人听闻,传出去也就更加的挫败士气了。

    等到将那潘璋安抚住了,陈诺也不好再继续打搅他,便即从他那里回来了。这一路上,想起目下偃师城上下所面临的处境,只怕是从未有之艰辛,让他好不惆怅,这一路回来也是格外的沉重。

    当然,因为饮水被人投毒一事他陈诺也曾暗地里派人调查过,这才知道原来在此之前,也曾有小吏撞到个陌生人在他人家井水边徘徊之事。只是这件事情太过不起眼,没能引起下层掾属的注意,自然没有呈报给陈诺,以至于事发后才知道是稀里糊涂的上了人家的大当。只是,这偃师城内外的水源既然遭受了投毒,也已经过去了几天了,城内外的人断没有不饮用此水的的道理,自然不需在此事上再劳什子通知大家这件事情,让他们不许饮用城中之水。且饮一口是‘蛊’,饮两口也是‘蛊’,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了。

    红衣女子说过,这‘蛊母音攻’虽然厉害,但只要杀死那只潜在中的‘蛊母’,那么一切也就万事大吉了。也就是说,只要这只蛊母被杀,那么他们体内的‘蛊子’自然消除,也就不是什么毒了,自然不需再忌惮。

    只是,红衣女子到现在仍是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他陈诺也根本放不下心。或许,他有时会问自己,他将希望全都放在红衣女子身上到底对不对?曾有怀疑,也曾用其他方法试过,高薪招募民间医师前来医治,在他们都不能解决问题的情况下,那么也由不得他不再次将希望放在红衣女子身上,也只能是相信她了。

    “陈哥……将军,你回来啦!”

    当陈诺一脚踏入大厅,迎接他的却是苏离小妹妹。

    苏离现在已经是陈诺身边的亲兵卫了,但因为要照顾典韦,一时间也很少有机会出现在陈诺身边。本来,她是准备叫他‘陈哥哥’的,且

    这个称呼很是亲切,陈诺也很是喜欢。只她,自第一天担任了陈诺的亲卫,入了亲卫部,那么也就算是正式进入了军中,既在军中也就不能随她乱叫了。在军中,一声将军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最起码的尊重。

    陈诺抬头看到这个小姑娘,因为一路上心事重重,一时却也没有听出她话里语句的毛病,只是搓着手掌,呵呵笑道:“你这小姑娘,怎么有空跑到本将军这里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典君吗?是否在偷懒呀?”

    苏离走上前来,抱住陈诺的胳膊,扶着他走入大厅,一面揶揄道:“什么小姑娘?将军你不是说过,在军中但以职位相称,不能哥哥长哥哥短的吗?怎么,我刚刚改过口来,将军你却又犯这毛病啦?”

    “看你这小姑娘,当真伶牙俐齿,本将军说不过,这次就当是本将军口误吧。咦……”

    刚才没留意,陈诺这才发现小姑娘苏离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不像平时的她了。她那常见的女儿身已去,换做亲兵打扮。但见她这身铠甲穿上,倒是英气飒爽,颇有巾帼之风。只他多看了两眼后,仍是不由摇了摇头,说道:“脂粉气还是太重,在这军营里哪里有你这样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你现在这娇俏的模样,倒像是他人口中所谓的娈童了。咳,你今后要是跟在本将军身后,弄不清楚的,只怕会让他们误以为本将军是有断袖之癖呢。”

    “什么嘛……”

    这几句话下来,倒是夸得苏离整个脸蛋都红了起来,架不住陈诺戏谑,挽着他胳膊的小手不禁是在他袍袖上拧了起来。只可怜最近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夜晚也不是以前那么寒冷了,所以内外加起来只不过两件单薄的衣服,此时被她拧起肉来,虽然是隔了两层布,却是实在的疼。那陈诺夸张的咬着牙齿,反身来抓住苏离的那只小手,嘿嘿笑道:“好你个苏离亲卫,本将军还没开始使唤你呢,你就敢对本将军开始用起刑法来了。想来这要把你放在身边,岂不是在本将军头上放了个定时.炸弹,本将军一日三回受你这等酷刑,早晚也得被你折磨死。好啦。本将军这里暂时使唤不动你,也奈何不了你,你还是先回典君那边去,替我好好的照看好典君。只要典君早点伤势复原,能够从卧榻上起来,本将军对你就是感激不尽啦,到时任你折磨本将军也是心甘情愿。”

    陈诺说着,手上一松,将那一只握在掌心的小手儿拿开,伸出双手抓住她一对柔弱的肩膀,扳动来,就要反身送她出去。只那苏离被陈诺一说,早已是逗得不行,小脸通红,笑得花枝乱颤,突然看到陈诺就要撵她走,也即醒悟过来,赶紧说道:“什么呀!陈哥哥,我又不是什么怪物,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个什么,我有你口里说的那么可恶吗?再说了,我这次过来,自然是韦哥他让我来的……”

    陈诺手上一停,问她:“怎么,典君是否有什么事情让你转告我?”

    苏离转过身来,很是郑重其事的向他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了!韦哥他说在此大敌压境之下,将军你心忧城内外大小军务,他身为亲卫长在此关键时刻不能为将军你分担一二,很是惭愧。他心知在此之时,将军你也必然为了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操足了心,一忙起来就没个时间,如此一来,也必然会忘记了睡觉的时间。他说在此之前尚有个赵将军来提醒你,你也很听赵将军的话,而自赵将军走后,他又卧病在榻,也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来提醒将军你这些事情。他怕将军这段事情事情又多,而将军一忙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不知道休息,也必累坏了身体。他当然不愿意看到将军这样,所以韦哥他就叫我来履行赵将军的任务,督促将军要早点睡觉,记得休息。”

    “知我者莫过于典韦呀!”

    不知道为什么,此话从苏离口中转述出来,陈诺只觉很是深受感动。想来典韦卧病在榻都能心细若此,得此爱将夫复何求?陈诺很久没有被这么感动了,此时不争气,差点就要泪流哽咽了。他赶紧再次伸手去扶苏离那对瘦弱的肩膀,连连催促道:“哦,就是这事吗?好,我知道了,现在你可以回去照顾典君了。”

    “可……”

    苏离实在没有他手劲大,且肩膀掌控在他手里,不由的往厅外走去。听陈诺如此说,她连‘可’了两声,说道:“可是,我是来督促将军你休息的呀,将军你不能就这么推我走了。陈哥哥,呀,不要推呀……”

    “是陈哥哥还是情哥哥呀?怎么堂堂一个将军跟一个亲卫之间弄得如此扭扭捏捏,这要传出去……呵呵呵……”

    这声突然从头顶飘来,至极近了,说话人已在厅外。

    看到这人,陈诺连忙松开手,同时心里一喜,笑道:“你终于来了,我可等得你好苦啊!”

第七三章:红衣祝融

    “去吧。”

    厅外的红衣女子走了进来,与同时被陈诺打发的苏离照了个面,红衣女子对着苏离淡淡一笑,苏离别了别嘴巴低下头来,往外就走。陈诺将二人神情看在眼里,也不打话,只是笑着迎了红衣女子进来。红衣女子袖子一拂,笑道:“怎么,难道是我看错了,刚才那个不是女的吗?怎么生的如此俊俏,将军有机会可要引我认识认识这位小哥。”

    陈诺一笑,说道:“怎么,刚才看你们交流的眼神,还道你两早认识呢,原来不是这样?”

    红衣女子咯咯咯一笑,不客气的坐到旁边蒲席上,妩媚的看了陈诺一眼,说道:“只要是陌生的男人和女人一见面,两人都看得顺眼,那不都是似曾相识的表情吗,有什么大惊小怪,难道是将军你见我多看这位小哥两眼,因此不好受啦?”

    陈诺一笑道:“你说的是吃醋吗?哈哈,老实说,还真是有点。”

    “吃醋?这种感觉就叫吃醋吗?”

    红衣女子白了陈诺一眼,笑道:“有意思!原来堂堂陈大将军也会为一个小女子吃醋,小女子当真是受宠若惊呢!”

    陈诺回到席上,说道:“怎么,当了将军就不是人了吗,难道就不能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喜欢上喜欢的女子?”

    红衣女子嘴巴轻轻一呸,笑道:“原来将军你的嘴巴也是这么甜,就喜欢捡些现成的好话哄骗小女子。”两人互相打趣了一回,方才言归正传,陈诺轻轻一咳,说道:“想来你我这一别已经两天过去了,姑娘你今晚上过来,一定是将我委托姑娘的事情办妥了?不知……”

    红衣女子从袖子里拿出一物,却是一面小巧玲珑的鼓。陈诺一眼看见,随即一呆,对于这个东西他很是熟悉。在那一世他的小时候,他就是在农村长大的,这个东西他没少见。当时,商店尚未兴起,于是某些人以买卖些小零食以及小用品,整天担着货物走街串巷,深入农村,名之为货郎先生。一但他们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便会拿出随带的那面小巧的拨浪鼓,然后咚咚咚的边走边敲。鼓声响起,也就同时告诉屋下的孩子们唐生肉来了,展超粉来了。对了,还有那通红色的或者全绿色的辣椒糖,五分钱一个……

    “将军……将军……”

    红衣女子眼看着陈诺突然呆愣的表情,一句话也不说,不知是怎么了,试图唤了他两句,这才将深入美好回忆中的陈诺拉了回来。陈诺回过神来,这才尴尬的发现嘴角边有涎水流出,赶紧擦拭了去,呵呵一笑,以做掩饰,同时说道:“姑娘,你手上的这面拨浪鼓很不错啊,是准备送给我的吗?还是……不对!难道姑娘口中所谓的‘蛊母’,就是在这面鼓里?”

    吱嘎吱嘎……

    陈诺说话时,也已经听了出来,这吱嘎吱嘎声正是从那面鼓里面传出来的。且鼓在木案之上动了动,似乎里面藏有某个生物。

    红衣女子向着陈诺点了点头,说道:“对,鼓里面的就是‘蛊母’,只要取出杀死,那么将军还有将军的部下乃至全城的百姓也就得救了。”

    陈诺一阵狂喜,他没有想到这所谓的‘蛊母’居然真的就在眼前的这面鼓里面,他一个激动,就要走下来拿起那面鼓,但他落手空了,那面鼓转眼间又回到了红衣女子的袖子里,不见了。陈诺看到这里,脸上不由一黑。那红衣女子看见,掩着嘴巴咯咯一笑,说道:“怎么,想不到堂堂一军将军这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吗?将军别急,既然‘蛊母’都在这里了,那还用担心其他的吗?我看,我们还是先来说说条件吧。”

    陈诺心口遽然一紧,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是不好对付的。现在‘蛊母’在她手中,那么也就等于他和他部下乃至全城百姓的性命都掌控在了她的手里,此时就算再着急也只能耐心等待。

    陈诺呵呵一笑,走回了席上,说道:“姑娘说得对,是我心急了。不过,姑娘难道不清楚我陈诺的为人,既然我陈诺答应姑娘不论姑娘开出的条件如何苛刻,我陈诺既然一言既出,必然是然诺如山,就算是豁出了这条性命也要为说出去的话付诸实践,姑娘你还用担心什么?”

    “呵呵,将军言重了。”

    红衣女子举手理了理鬓边青丝,方才抬头说道:“虽然有言在先,我先替你办事再说条件,但我觉得到了此时还是将我的条件先说来,我想将军听了我的条件,然后再然诺不迟。将军你说呢?”

    事已至此,他陈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点了点头。

    “好吧,我想在我说出条件之前,将军你应该听我一个故事。”

    红衣女子顿了顿,也不管陈诺同意不同意,接着说道:“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八年之前。八年前,在益州境内蛮荒之地,曾聚居

    有数十万的南蛮之民,他们在我大汉朝管辖之下,繁衍后代。然而随着人口日益增多,各个部落逐渐兴起,此地遂有三十六寨酋长,七十二洞夷邦洞主之称。他们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互为攻歼,地方官府不能制衡,后来逐渐演变为东西两大势力。这两大势力中,一部以孟氏为长,一部以素有火神后裔的祝融氏为尊……”

    “祝融?”

    祝融夫人?陈诺联想起这个熟悉的人物,不由肃然起敬,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从她口里,说出益州蛮荒之地,以及南蛮之词,陈诺脑子里飞转,还是有点不适应。在此之前,他就因为得到的消息猜出此女子应该是跟南蛮有关,难道真的是这样?不然她又为何提到这些?但看红衣女子白了他一眼,赶紧住口,听她把话说下去。

    红衣女子也没理会陈诺的惊乍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这东西两大势力又经过了数年角逐,互有胜负,一时难分轩轾。后来,火神后裔祝融氏,因为连年战争给族人带来了无穷的伤害,乃决意罢免兵戈,与西部孟氏和好。但那西部孟氏向有逐鹿南蛮王之心,加上当前局势稍稍有利于他们,他们于是跟东部祝融氏讨价还价。最后,由孟氏酋长出面,说是愿为自己的长子求娶祝融氏长女为媳。”

    “祝融氏族长本不欲答应,只是迫于孟氏兵盛,无奈之下,只好做出选择,同意孟氏请求,答应将自己长女嫁于其子,两家罢兵言好。只是卑鄙孟氏,在迎娶祝融氏女时,居然在迎亲队伍里暗藏刀兵,突然杀入祝融氏部落。可怜祝融氏上下张灯结彩,一心操办喜事,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卑鄙家伙居然起了歹心,趁此机会杀了祝融氏部落一个措手不及,将大好喜事转眼变成丧事。当时,这刀兵一起,祝融氏本部根本来不及召集其他各部,一转眼间就为贼子杀得遍地尸体,最后不但祝融氏族长以及他的夫人皆为乱刀所杀,便是我那……”

    陈诺突然看到红衣女子双眼泫然欲泣,且话里的语气越发的愤恨,到此时,他陈诺也听出一些眉目来了。陈诺随口说道:“这不是故事,这是你的亲身经历对不对?姑娘,你是否就是故事里的那个祝融氏长女,那个最后逃出来的人?”

    “呸,我有那么老吗?”

    红衣女子虽然沉浸在往事里伤心难受,但被陈诺一说,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啐了他一口,说道:“这是八年前的事情,你以为我当年能有多大,这么小就能嫁人吗?”

    陈诺微微一愣,一直以来他猜不出这个红衣女子到底有多大了,此时听她一说,有心试探,便即说道:“是我错了,但不知姑娘你现下芳龄几何?可否告知呢?”

    红衣女子被他一问,居然是浅浅低下头去,俏脸上一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诺说道:“好吧,我换个问法。你既然说你八年前不能嫁人,那我总可以知道你八年前到底有多大,是不是能够嫁人呢?你若不告诉我,不然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

    红衣女子鼻子一哼:“好叫你知道!本姑娘八年前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又怎么会……”

    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是上了陈诺的当了,赶紧闭口,俏脸又是一红。

    陈诺呵呵一笑:“原来如此,多想姑娘赐教!但不知那个祝融氏长女跟姑娘你又是何关系?看你关心成这样,莫非……”

    红衣女子一点头,说道:“好吧,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不瞒将军你了。将军你也应该是猜了出来。对,那个所谓的‘祝融氏长女’她叫祝融绿衣,是我的姐姐,我叫祝融红衣,她的唯一妹妹。”

    “祝融红衣?”

    陈诺微微一愣,原来她一直不肯告诉他本名,却是她名字跟这故事切身有关,或者说她的名字跟那忧伤的往事牵连太过,她是不愿意轻易提及。只是,她口里说到火神祝融氏后裔尚可,不过与此事相连的还有一个‘西部孟氏’,实在让人糊涂。这孟氏……应该不会跟孟获那厮有关吧?而眼前这人,虽然以祝融为姓氏,但祝融红衣这个名字却是从未听过,一点印象也没有,应该不是历史上的那个祝融夫人吧?陈诺很快摇了摇头,因为这不可能,祝融夫人和孟获的故事怎么说也得是诸葛亮治蜀时的发生的,这年头出来似乎过早了些啊!那么就不是了。

    陈诺脑子里这么一阵乱想,哪知那祝融红衣已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年孟氏耍这奸计趁着迎亲,暗藏刀兵将我族人几乎诛杀殆尽,我阿爸阿妈死在乱兵之中,便是幼小的我,若非我那姐姐……只怕,只怕我也逃不过那场劫难。当时姐姐突然遭遇这等变故,倒也十分镇定,立即想到了我。姐姐为了将我保下,特意让族中高手留在我身边,并让那些人全力护着我从后杀出了一

    条血路来。只我那姐姐为了阻挡追兵,便不得不返回去与身后那帮贼人厮杀。”

    “本来,在此乱军之中,以我姐姐的本事也未必能够支撑得了多少时候。只我那姐姐毕竟与他们有姻亲,且孟氏那个贼子也的确馋涎我那漂亮姐姐的美色,于是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给他的那帮部下下了死命令,不论如何也要活捉我姐姐回去。也正是因此,我那姐姐便能从容杀入阵去,为了引开其他追兵,她便是以身犯险,拼死向着我那反方向杀去。直到,直到到了一个悬崖之前,再也不能走了……就,就……当时我是哭着喊着要回去,阿爸阿妈死了,姐姐就是我唯一一个亲人了,我想要回到我姐姐身边去。可……可我那姐姐,她为了不让那个孟浪贼子得手,在引退了追兵后,便是向我回身一笑,然后,然后就……”

    祝融红衣再也无法说下去,泪水扑簌簌望着衣服上打落,湿透一片。突然,感到脑后一只厚实的手掌在她一头青丝上面轻轻拍打着,有如温良长兄般关怀着她,她抬起头来,看到了面前这堵高大而厚实的胸膛,仿佛避风港湾立着,随时等着她这艘多年漂泊在外的船只靠岸。祝融红衣再也无法矜持,一把抱住陈诺,埋首在他怀里。

    陈诺轻叹一口气,款款的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叹道:“斯人已逝,红衣,你……你要哭便哭吧……”

    一阵嘤泣之声,顿时如梨花落雨,在陈诺胸前打起满衣凄凉。也不知多久,那祝融红衣突然推开陈诺,然后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红衣漂泊在外多年,一直未能将这件伤心事说出来,今日若非有求于将军,我也断然不会轻言。然,为了这件事闹得如今日这般狼狈,怕将军以后想起今日小女子这般作态之情境,只怕就要取笑小女子我了。”

    陈诺举目看着她春雨过后的脸膛,不禁伸出手来替她轻轻揩拭起来,弹掉了一滴泪珠,方才幽幽说道:“看你说的,你看那天上的月亮都有月圆月缺的时候,人,岂能或免这俗世的烦恼?一个人再坚强,他也有脆弱的时候,更何况你还是个小女子。说来,惭愧的是我,或许你不知道,有时候我伤感起来,你不能及。”

    祝融红衣听陈诺一说,微微一愣,想不到堂堂的一军将军,居然也会有伤感的时候,而且还亲口承认他的‘女儿态’甚至比她还厉害。这,这算是把我不当外人吗?祝融红衣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暖,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翘着,想要笑,却是不好笑,怕他误会是她在笑话他。这种心情,有点滑稽。

    陈诺一眼与她对触,也立即感觉出来,赶紧是轻咳两声,说道:“呃,红衣你不要误会,其实我的意思呢,只是说我这个人虽然有果敢的一面,但也有善感的一面,不是外人看起来那样只是个战场屠夫而已。其实我很正常,我最起码还是一个人……呵,瞧我在说什么呢!不过,想当年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一人逃了出来,这之后辗转到此,行程数千里,也必然是经历了不少的艰险吧?”

    祝融红衣点了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我族人在那一战中几乎死亡殆尽,这几年来,我辗转数千里,一日不得安寝。便是在这一路上,我也是不断的在招拢那些往日的族人,将他们团在一起,便是希望有朝一日杀回去,诛杀了孟氏贼子,重夺南蛮王之位。”

    祝融红衣说到这里,很自然的将眼睛看向陈诺。

    陈诺突然一愣,头皮跟着发麻,心里顿时了然:“呵……呵呵,呵呵呵,那个红衣,你,你跟我交换的条件不会是让我为你的族人报仇,助你登上这所谓的南蛮王之位吧?”

    祝融红衣眼睛幽幽一转,眼角带了无限的笑意,赞许的看着他。意思告诉他,不错嘛,看来你不笨。

    陈诺在得到她那确定不二的眼神时,愣了半响,摇头道:“红衣,你这条件也亏你想得到,你也知道,我手上就这么点……”

    祝融红衣赶紧打断他的话:“这个将军你请放心,条件在这里,但完成条件的时间我们可以再议。我当然知道,将军你此刻手上兵不强马不壮,要想出兵对付他们数万的人马,肯定不是对手。但请将军放心,在接下来的日子小女子我必将竭尽全力辅助将军,只要将军强壮了,有朝一日自然也就能助我复仇。这一天,我可以等。”

    原来是画饼充饥,也难为这女子肯将全部希望压在他身上,陈诺稍有感动,便即说道:“如果是这样,我答应便是。只是,想来姑娘你在洛阳一带应该是徘徊了不少些时日了吧,想这附近并非我一家人马,且我这家人马比起张济、李等人来可能算最是弱的,不知姑娘你为何独独选择了我呢?”

    祝融红衣重重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因为我相信将军!”

第七四章:黑衣苏墨

    一句相信,倒是颇令陈诺感到意外。UU小说

    对于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陈诺一笑:“是吗?可我好像记得我们在洛阳城南之前都未曾见过面,而我如果猜得不错,当时洛阳城南那一出好像是姑娘你特意要演给我看的,以期引起我的注意。那么在此之前,我们有认识吗?若连认识都谈不上,何来相信?不过,我突然想来,这前后事情都仿佛料在了姑娘的鼓掌之中,真是不得不让我对姑娘你再次刮目相看啊!”

    祝融红衣嘿然一笑,说道:“有所谓神交,难道不可以吗?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想来将军你一出手,先是助豫州刺史周昂击退孙坚,杀死公孙瓒胞弟公孙越,之后又攻破辕关,杀死守将胡轸。这之后,将军你又在修县以数千兵马大败黄巾十数万人马,接着又在广川城外大破公孙瓒白马义从,从此威名远扬。”

    “在这之后呢,想来我不说将军你也比我清楚。界桥之战,将军你再破公孙瓒白马义从,从而扭转了公孙瓒与袁绍双方的强弱局面,奠定了河北战场的有利局势。然而,我弄不明白的是,以将军之兵势,将军完全可以跟随袁绍出击渤海,再立大功。可是将军你偏偏跑来了宛洛,看来,这就是将军与我的缘分吧。这之后,将军更是助河内太守张杨击溃白波贼兵,进而连破平阴,平县等地,一路兵锋直抵洛阳,可谓强悍至极。难道这些,还不够我神交的吗?”

    “想我慕将军大名久矣,欣闻这些事情,难道还不足以从中判断出将军你的优劣吗?至于在阳城之战前,将军你助袁绍说下邺城,又守诺于黑山等部,这些事情我可都知道的不少哦。有这些事情串连起来,想来也足够让我判断出将军你到底值不值得我去相信。至于洛阳城南之事,小女子我也不隐瞒,其实正如将军所料,也的确是我事先探知将军将要入洛,故而做了一番安排演了一出好戏。想来我红衣若不能在将军面前这么露上一手的话,今日将军你又怎会相信我红衣有这个本事,从而在偃师战场不利的情况下马上就能联想到我红衣呢?若我没有这个把握,自然也就不能跟将军你坐在这里商谈条件不是?”

    陈诺轻轻一笑,当真无话可说。这个女子厉害呀,为了复仇,重夺南蛮王的位置,不惜对他这样的新晋人物都要调查分析得如此清楚,只怕另外那些在她考虑之下的当不在少数。只不过,她最终选择的是他。对于这样一个知己似的人物,陈诺此时除了感到意外,则是幸运了。若她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了诸如张济、李等等,那么他该有多么的头疼就可想而知了。

    那祝融红衣话一说完,随即伸手入袖,再次拿出了那方玲珑小巧的拨浪鼓。鼓在她手,看了陈诺一眼,当着陈诺的面,她将鼓往虚空一丢,随即一掌跟着拍下。“噗!”鼓皮震得粉碎,从中一只黑色的尸虫被打成齑粉,白色的黏稠物跟着溅了一地。陈诺轻轻吐了一口气,这个躲在鼓皮里的‘蛊母’被她当着他的面杀死了,那么这一切也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然而,‘蛊母’死不过片刻的功夫,陈诺胸口突然一痛,跟着‘咕’的一声,无可遏制的从胸腔内涌出了一口鲜血,哇的吐在了地上。

    刹间,陈诺脸色大白,看向祝融红衣。

    祝融红衣,她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也即跟着脸色一暗,这怎么回事?这只鼓是她亲手从黑衣主巫苏墨的手上取得的,他说‘蛊母’就在其中,可为什么杀了‘蛊母’,仍是没有效果呢?

    ……

    事情,还得从那晚说起。那晚,李在祝融红衣的劝说下,偷偷溜出了大帐,让祝融红衣假扮他留在帐中,为的是进行‘瓮中捉鳖’之计,将潜在杀手引出来。果然,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晚夜深之时,苏墨那边也终于行动了。彼时,帐内一片黑暗,祝融红衣卷着被褥,睡在榻上。不知何时,突然一阵破风之声响起,外面轻轻两声‘噗’未了,就有一人杀了帐外侍卫冲杀了进来,然后一剑直奔祝融红衣而去。

    当时,那人一刀砍在榻上,却并没有砍中榻上之人。榻上的祝融红衣早在第一时间身子向里一滚,抱着被褥落下。不过片时,黑暗里火花星起,啪啪之声不绝,两人斗了起来。当然,在那人冲入的那一刻,旁边静候的李立即是招呼左右,往着帐门这边赶来。等到他们进帐时,帐内的油灯已经为祝融红衣所点亮,战斗结束了。

    李看到,彼时那人手中刀刃被打落,人也倒卧在地上,祝融红衣则是用着眼睛睥睨的打量着那人。看到李进帐,祝融红衣方才拍了拍衣服,将那只踩在他背上的脚板拿了回来。

    被祝融红衣制服的那人仍是两眼通红,瞪视着左右,突然看到李,立即是大喊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厮杀。不过,那人还没有跳起来,早为李身后的亲兵赶上前来,将他给制住了。

    李走上前来,只

    看了那人一眼,也立即是吓得脸上青色,吃惊的叫道:“胡车儿,果然是胡车儿!”

    虽然胡车儿是来刺杀他的,但他毕竟是张济爱将,李捉到了他却也不好当即杀害,先叫人押了下去。那李先前还不敢全信祝融红衣的话,也想着苏墨断然没有这个胆子会当真勾结张济,派出胡车儿连夜来刺杀他,到底是心里还存着侥幸。及至看到胡车儿,也立即是震怒了。有胡车儿这事发生,也足以证明黑衣主巫苏墨勾结胡车儿,勾结张济的事实。他先前是碍于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没有拿下苏墨,而一旦事情到了眼前这一地步,那么他也再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立即命人将苏墨也关押了起来。

    而李也正是因为苏墨的‘出卖’,心里是忿忿不平,也根本不想再见他,直接将他交给祝融红衣连夜审问。

    祝融红衣从李那边出来,当晚就走入了关押苏墨的囚帐之中。

    灯火之下,祝融红衣只看到帐中的黑衣主巫苏墨头发蓬松,手上拷着一根长长的铁链,但并没有因为现状的改变,让他变得如想象之中的那么狼狈不堪。他,还是他,仍是盘腿坐在榻上,坐闭目之状。

    看到这里,祝融红衣不觉的点了点头,有点佩服他了。

    灯火批驳,苏墨先开了口。

    “想不到数年不见,红衣主巫你会送我这么个见面礼,当真是让我十分惊喜呀!”

    祝融红衣走近前来,看他仍是没有睁开眼睛,不觉笑道:“看来,我的这份大礼主巫大人你还是比较满意的了?不过,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送你的大礼可是一个大活人,你怎么在我走后就要让人将他灭口呢?这一点很是让红衣我不满哦。我要的可是活人,死人那就没意思了。”

    黑衣主巫苏墨缓缓睁开眼来,轻哼一声:“死人吗?我倒是希望他就这么变成一个死人,到时也就威胁不到我了。可我还是小看你了,这个死人居然会被你给救下,且还用他来导演这么一出戏。红衣,你的心机可够深沉的呀。说来,替我办事的那两个亲兵也是你给杀的吧?你这一手毁尸灭迹,不但使得自己从容抽身事外,且将唯一能够证明我清白的人也给杀了,反而倒是可以将此事倒栽在我的头上,你这一手,果然绝!且那个被你带来的人,操纵完了又落在了你的手来,我要指望他来替我作证,当真是难了。看来,红衣你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让我输得血本无归呀,你够狠的!”

    “咯咯咯……”

    祝融红衣一脸笑意,说道:“你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么多,倒像是一个怨极仇深的深闺怨妇呢!你还有什么说的吗?要不都说了?”

    黑衣主巫苏墨看了她一眼,轻轻一叹:“看来数年前红衣你出走的事情,你嘴上虽然说是自愿的,没有怪我,可听你的口气,分明是介之在怀呀。让我怎么说好呢?当年的事情,可能也有我某些原因吧,毕竟在将军之下,有两个主巫来分享恩宠,怎么说也是十分的别扭,从而生了某些争宠之心,也是在所难免的。为此我不免做了些错事,伤害了姑娘,可姑娘你当时也并没有少还击不是,这件事情说来……”

    “这件事情说来……”

    祝融红衣将他话接了下来,说道:“其实呢,是因为红衣我通过与黑衣你之间的某些较量,从而认清了某些事情。嗯,就是这样。本来,在此之前,我还曾道我红衣投靠了李是明智之举,故而很是感到幸运。然而,当我红衣通过与黑衣你之间的某些较量,也逐渐认清了一些事实。他,李,也绝不是我心中的明智之主!所以我很是后悔,后悔我当初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在他身上。而若不是认清了这些,让我从迷糊中走出来,从而重新判定了天下大势,再次认清了心中所想,我又怎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我心中的那个明主,从而奋不顾身的为他办事呢?所以说,我还要感谢你呢,若非黑衣你当年与我有主巫之争,我又怎会那么快就认清了事实,从而坚定出走?故而,这件事情,前后说来,却是我自己的选择,与黑衣你无关。”

    苏墨微微一愣,说道:“看来,你今晚所安排的这些戏码,自是为你那心目中的明主准备的了?你将我拿下,又操纵胡车儿刺杀李,目的自然是想要让李和张济两家闹翻,从而让他人从中获利。你这离间之计倒是安排得天衣无缝,只怕这两位将军不上你的当也是不可能的了,势必要因此出手大打一场。当然,话说回来,你这计谋诚然厉害,不过我不知道我此刻是该恭喜你呢,还是该……咳咳!毕竟,你要知道,你的成就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这么做,害得我却要跟着吃这牢饭,你于心何忍啊?”

    祝融红衣咯咯一笑,说道:“这也是没办法呀,我若不这么做,你会老实将我想要的东西交给我吗?”

    苏墨身子一震,眼睛一闭,立即明白了。看来,她心中的明主果然是那偃师城中的

    陈诺。他没有二话,立即从袖子里取出一面鼓,交给她,说道:“什么也不要说了,我知道姑娘你想要什么,这个你拿去,里面就是你想要的‘蛊母’,想来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拿去吧!反正此物于我也无用,早知它会连累我,还不如早点交出来的好。”

    ……

    这面鼓,是苏墨亲手交给她的,且她也能确认鼓里面确实是有那祸害他人的‘蛊母’。然而,‘蛊母’如今被她杀了,却反而害了陈诺长吐了一口血,这是怎么回事?祝融红衣脸上一白,赶紧伸手去扶陈诺,一面问道:“将军,你感觉怎样?”

    陈诺艰涩的说道:“感觉……感觉在‘蛊母’死亡的那一刻,我同时间觉得对于世间的万事万物再无留恋,心生死灰,好是难受!像是,像是母子连心,‘蛊子’因为失去了‘蛊母’而遽然悲怆得厉害,想是要把一切撕咬似的,这大概就是‘蛊母’死后‘蛊子’在我体内的反应吧。可是,你不是说这‘蛊母’一旦死了,‘蛊子’也就跟着亡么?可我为什么还会有这种痛苦的感受,好像体内的‘蛊子’不但没有死,且因为距离近,感受到了‘蛊母’的死亡,反而将它‘唤醒’了过来。这,这是为什么?”

    祝融红衣全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了陈诺一眼,扶他坐回了席上,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嘴唇一咬,转身立即走出了大厅。陈诺心中一动,赶紧起身,还想要叫回她,却见她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只留下了一道红影。“红衣!”陈诺一声未了,厅外却有一人兜头走了进来,向陈诺问道:“将军,你刚才在叫谁?”

    陈诺回首一看,却原来是邹靓来了。那邹靓话一出,也即循着陈诺的眼光向黑夜里往去,可好像什么也没有啊。他奇怪的看了陈诺一眼,陈诺不动声色的迎着邹靓走了上来,将他请进了大厅。这邹靓,三天两头就要跑到他这里一趟,也难怪,陈诺答应护送他的家人来,可到现在仍是没有消息。他心里放不下,故而时不时的就要过来一趟,会会陈诺,早已是陈诺这里的常客了。

    ‘蛊母’的事情只能是暂时压下,现在又得掉过头来对付眼前这个老头了。

    这老头被陈诺请进大厅来,正欲开口问他话,只他一脚踩下去,却觉出脚板下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在油灯下先还没有看清,及至低头一看,却是一滩血,把他这个老实人吓了一跳。他赶忙连退了两步,再看陈诺,却发现陈诺嘴角边挂着血珠子。邹靓骇然,赶紧道:“这……这,将军你受伤了吗?”就要回身叫人医治,陈诺赶紧拉住了他,将口角血擦拭得干净,说自己没事。

    真的没事吗?邹靓皱了皱眉头,绕血而行,被请到旁边席上坐下了。心道,你没事我却有事。当即也不跟陈诺客气,将此来的目的说了。陈诺是暗暗皱眉,只得哼哼哈哈,打了两句哈欠,想要把这件事情拖下来。只他两刚刚落座,那厅外又有士兵进来,却是有了邹靓家人新的消息。陈诺听那士兵密语几句,脸色也一下子暗了下来,小心的看了那邹靓一眼。看来,这件事情也瞒不得他了。

    他挥手让传话的士兵先行退下,脸上做凝重之状,看了邹靓两眼,却又一时吞吐不语。

    那邹靓在旁边虽然不好上前听他们说些什么,但看陈诺两三次给他投来异样的目光,心里悸动,似乎感触到了一些什么。他把眼来揪着陈诺,却见陈诺一拍木案,说道:“不瞒邹先生,刚才那士兵所传的话,就是跟先生家人有关……”

    “哦!”

    邹靓身子一直,赶紧问道:“不知我……我那家人是否已经平安过来了?距离这里还有多少路了,我……我好做准备……”不知为何,他说话时舌头不觉的打起颤来,心里面的悸动更加的厉害,怕是要出事了。果然,只见那陈诺连连摇了头,说道:“本来,这件事情一直都很顺利的,前两天你那家人都快到陕县了。可不曾想,今日传来话,说道先生家人先是为附近贼寇所劫,后又被长安方面派人出来截杀,目下你那位夫人已死在了刀兵之下,便是你那女儿也是失去了踪迹……这,邹先生,你可还好?”

    陈诺快步跑下来,却见邹靓大叫一声:“董卓狗贼!”突然身子一软,昏厥了过去。陈诺赶紧扶住人,就见他又醒转过来,一时泪流如雨,抓着陈诺的手嚷嚷要陈诺为他报仇,又道一定要陈诺帮忙找回女儿云云,陈诺自然是急着答应。

    “来人!”

    陈诺叫来部下,赶紧将邹靓搀扶了下去,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不觉叹了一口气。先前他家人突然失去消息,本还想继续找找,先不要告诉他,现在,等到告诉他却是这样一个消息,陈诺自觉很是对他不住。他转过身来,突然又看到地上的那滩血,心悸大动,不由联想起了此刻的处境来。这‘蛊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就连祝融红衣她也不能对付吗?

第七五章:张济张绣

    “什么人!”

    张济大营外,一条黑影急速窜了过来。眼看就要靠近,那据守在望塔上的士兵立即举火为号,下方的守兵也立即拉起弓箭,向着那个即将漂移到射程范围内的黑影攒射而去,同时高声喝道:“止步!再不止步就要放箭了!”

    嗖嗖!

    有两支箭猛的向前射去,但很快被那条黑影躲过。眼看对方就要再射,黑暗里的那人赶紧喝道:“不想死的给本将军快开辕门!吾乃胡车儿是也!快开辕门!”黑影连呼着,连向着辕门靠近。

    “啊,是胡将军!”

    那些守卫辕门的士兵立即松开了弓箭,没有继续攒射:“快!帮忙!”

    十数个士兵同时动手,将那辕门前横着的拒马努力往旁边移动,几乎也就在同时间,那胡车儿也已经跑到了近前。胡车儿根本等不及他们搬动,有了一隙之地,也立即窜了进去,噗出厚重的呼吸,向着左右急问:“张将军此刻在哪里?快告诉我?”

    胡车儿平时太过跋扈了,这些下级士兵哪里敢轻易得罪,此刻听他一问,赶紧回道:“啊,张将军他们此刻大概还在中军大帐,不过胡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将军他们……他们都找将军你一天了……”

    后面的话胡车儿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听,不等他说完,胡车儿早已向着中军大帐跑去。不过此地离那中军大帐尚有一两里的路,幸好半路上胡车儿硬抢了一匹马,飞身而上,望着中军大营径直飞奔。

    “什么人,赶紧下马!”

    营中无故是不得随便骑马的,更何况是胡车儿那般疯跑的速度,立即有中军大营的守兵冲了上来,想要拦住胡车儿。那胡车儿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猛地提缰,望着人堆里冲去。那些守兵吓了一跳,此时不管是谁,他们也断然不能让他人闯进去,里面毕竟是主将张济的大帐,要是有个好歹……

    “啊!站住!”

    那胡车儿脸上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哪里有功夫去理会他们,只一个劲的往前冲去,倒是引得身后追兵如马蜂窝一样的涌了上来,紧追不舍。也就在这时,前方又有呵斥之声,十数个士兵拔出刀子,挺着长枪大戟,望着胡车儿的方向迎了上来。那胡车儿同样呵斥一声,大叫道:“吾乃胡车儿,想活的不得拦路!”

    “胡将军!这……”

    众士兵犹豫了片刻,这胡车儿一天都不见了,此时突然和疯了似的驾马冲过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众士兵不敢大意,毕竟此地距离主将张济的营帐不远了,要是没经过允许就放行只怕不妥,更何况他此刻是这个样子……众士兵胆子一寒,再不犹豫,左右呵斥一声,往前来拦。那胡车儿怒从胆边生,眼看众士兵架枪挺刀将要拦了去路,他是怒喝连连,一提缰,往前不顾的猛冲。

    “帐外是什么人喧哗!”

    远处的大帐帐门掀开,有将军张绣听到情况,在张济的允许下,直接带兵过来了。张绣突然看到胡车儿驾马冲营,也是吓了一跳,一天不见怎知他会变成这样,他赶紧从旁人手中拿过一杆长枪,上前呵斥道:“胡车儿,还不下马,你想造反吗?”

    胡车儿驾着马.眼看就要直冲而来,突然听到张绣的呵斥声,身子一震,说道:“张,张将军……”

    然而,胡车儿只顾着说话,却没有留意两边状况,加上没有控制住马速,居然被马径直冲向张绣。那张绣微微一愣,看胡车儿仍是马不停蹄的冲来,赶紧是振臂捻枪,欲要阻拦。哪知那胡车儿眼看就要到了,突然胯下马两只前蹄一折,屁股一撅,一声惨嘶,直将胡车儿从着马背上栽下来。那胡车儿屁股落地,又触到了昔日没好的伤口,顿时是痛得大汗淋漓,嗷嗷乱叫。

    原来眼看着胡车儿将近,那些士兵不敢让胡车儿的马匹冲撞了张绣,赶紧是趁着间隙在地上拉起了一根绊马索,顿时就将那胡车儿连马带人给掀翻在地。那些士兵眼看着胡车儿栽下,也立即冲到胡车儿面前,架着刀子,将胡车儿制住了。胡车儿想要起身,突然面对这么多刀枪,立即不敢乱动了,同时拿眼瞪他们,呵斥连连说道:“厮等不想死的快些散开!”

    胡车儿虽然闯营在先,这些士兵捉拿他那也是职责所在。然而,胡车儿虽然今日犯事了,但平时积威尤在,听到这声呵斥,也立即没有了主意,刀枪向后撤了撤,同时看向张绣,等待张绣发话。

    “是何人如此放肆?”

    那张绣看了胡车儿一眼,正欲说话,身后有张济走了过来。张济走来,突然看到地上的胡车儿,赶紧呵斥一声,将左右人都喝退,同时伸手扶着胡车儿进了大帐。

    帐中,张济左右打量了胡车儿一眼,只见胡车儿全身狼狈不堪,也全没有

    一个将军的样,倒像极了一个地痞。张济摇了摇头,说道:“胡车儿,你这一天都到哪里去了?害得本将军一顿好找。怎么,你这一天不在,突然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把军纪放在眼里呢,还是凭恃着本将军平时的袒护,就无法无天了起来,难道你就不怕本将军治你大罪?”

    那胡车儿再跋扈,在张济面前还是很乖的。他突然见张济落下脸来,也立即知道害怕了,赶紧拱手请罪,说道:“将军,将军!你听车儿说,将军赶紧做好准备,李就要攻打过来了!”

    胡车儿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倒是将帐中二张给惊住了。

    那张绣踏上前一步,说道:“胡车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昨晚一句话没留到现在才回来,已经是严重违反了军纪,这件事情没说清楚,你却又在胡说什么,什么李要攻打过来,他不是昨晚受到刺客袭击,被人刺伤了么?他此刻重病在榻,自身都难保,何来袭营之说?”

    张济也是不解的看着他。

    那胡车儿一听,连忙摇着头说道:“什么刺客袭击,全没有的事情!那是李迷惑外人的把戏,其实李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重伤!”

    张济眉头一锁,立即问道:“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就在李军中不成?”

    胡车儿连连点头,说道:“是!车儿一直都在李军中,便是他……”

    “等等!”

    旁边张绣立即说道:“胡车儿,你又是怎么会在他帐中的?”

    胡车儿听他如此一问,眉头微微起皱,却是被他问住了:“对呀,我是怎么会在李军中呢?”他拍了拍脑袋,努力回想,只记得自己醒来时就是在李帐中的,至于如何进入的,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旁边二张互望一眼,心里都似猜到了些什么。那张济走上前两步,说道:“车儿,那你可还记得你昨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昨晚上?昨晚上?”

    胡车儿头疼欲裂,脑袋空白,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昨晚上会发生什么?记得昨晚上睡前跟那张县令的小妾在榻上努力耕耘来着,可这之后呢?好像自己凭空就出现在了李的大帐之中来着,中间一点过度也是没有。那么,在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胡车儿额头上汗珠直滚,一时却也答不上话来。

    二张两人对了一眼,心里面都是一沉,看来这胡车儿是傻了。

    胡车儿扯去纷乱的思绪,又即想到重点上来,赶紧说道:“不,车儿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二位将军,现下的情况的确很是紧急,二位将军还是赶快安排下去,免得被李那厮偷袭了我军大营……”

    张绣立即问道:“既然车儿你左一句李袭营,右一句李袭营,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当时的仔细情况吗?”

    想来这事不说清楚二张也是不会相信他,胡车儿连忙点头,说道:“是这样的……车儿先前醒来的时候,便发现不对劲。我当时睡的大帐根本没有之前睡的宽大,便是被褥也是比原来的薄了好些,最关键的是车儿发生身边没有了那张氏小妾。当时我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陌生地方,只刚刚想要起来看看,突然帐外传来了两声急促的惨叫。”

    “这两声惨叫声音虽小,却在静夜里钻入我耳中,听来却很是渗人,弄得人头皮都不由的发麻。这两声后,我整个人也立即惊醒过来,还想要翻身查看,殊不知惨叫声刚过,便有一道红色身影如风一般的转了进来,车儿我当时甚至来不及反应,那个红色身影便已然定住了,立在我的身前。”

    “车儿这时才看到,进来的却是个陌生的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一进来就对我说,让我不要乱动,她是来救我的。车儿当时不明所以,正欲询问,这才发现肩膀被她轻轻一提,身子遽然一起,车儿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她带了出来,丢在了黑暗的帐篷后面。只车儿还想要问她怎么回事,她又突然间闪到了黑暗之中,把车儿丢在了当地。车儿当时正欲走开,突然听到那身后大帐中有人说话,一听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身在李帐中……”

    二张听到这里,都是一愣。

    张绣问道:“如此说来,难道昨晚上胡车儿你不见了,却是被李那厮派人给劫去的?可那红衣女子又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救你?”

    张济眉头一拉,说道:“先别说话,让胡车儿把话继续说下去。”

    张绣闭嘴,胡车儿立即接着道:“当时,帐中似乎有许多的人,只听一人说道,‘将军,既然抓了胡车儿那小子,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张济质问,却还自己装起病来,授人以短?这不是更让张济那厮嚣张吗?’又一人冷笑道,‘你傻呀,有你这么做的么?想来张济既然派出刺客了,那就决意与咱们闹翻

    了,他此时就是在等着好消息呢,咱们怎能让他失望!想来如果让张济他知道了我们抓了他派出的刺客,那岂不是打草惊蛇?而一旦张济知道他们的行刺计划失败了,也必惊惧,势必要直接闹翻。而李将军此时突然宣布他受了重伤,就是要迷惑张济,好让张济以为奸计得逞。如此一来,他张济也就不将咱们李将军放在眼里,也必很跟着掉以轻心,是可诛杀也……’”

    “等等!”

    胡车儿的话虽然复述得很是完整,但让二张听来却是疑惑更甚,那张绣首先受不了,赶紧打断胡车儿的话,问他:“车儿,这是他们的原话么?他这话什么意思?他说我们派出刺客刺杀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绣看着张济,张济更是无可奈何的皱起眉头。这事情也太过蹊跷了,他没怪罪李将他爱将劫入他营中,对方反而栽赃起他来了,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纰漏,怎么会让李误会至此?

    张济赶紧又按了按手,示意张绣不许再插话,让胡车儿继续说下去。

    胡车儿此时脑袋倒是很清楚,将听到的话一字不落的继续转述出来:“是!当时这人话音刚刚落下,他人都是纷纷附和,又有一人说道,‘既然这件事情李将军你不想将他摆到明面上来解决,大概也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不知将军有何妙计,准备如何对付他们?’这人话一说完,帐内倒是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一人大笑了起来,说道,‘如何打算?想来他张济尚且沉寂在成功的喜悦里,他此刻得到我被刺重伤的消息不知有多高兴呢,只他此刻不行动,也不知他是准备等着我重亡的消息传出来后再动手呢,还是迫不及待的正准备着?不过,我想张济他碍于我部兵力的强大,他们是一时不敢动手,势必要看看风头。他既然想等,那就让他等去好了,不过我可没这个耐心。有所谓先下手为强,他不出手,也只好我先出手了。本来,我是准备等拿下偃师后再行解决张济这小子的,既然他迫不及待,那好,就让我先解决了他,再收兵对付陈诺!传我命令,令!三军连夜做好准备,准备随时跟随本将军夜袭张济大营,务必要将其一举溃灭,以洗前耻!’……”

    胡车儿将话转述完,看向二张,那二张中张绣早已经对李‘大言不惭’的话语破口大骂,进行口诛了。那张济眉头皱得拉不开,他看了胡车儿一眼,确定胡车儿此刻是清醒不过,好像也并非是胡说,又即问道:“想来那李大营之中守卫不少,车儿你能够有幸听得这等机密已经很是难得了,只不过车儿你又是如何从他大营之中逃了出来,这只怕……车儿你也别怪本将军说话难听,只怕凭借车儿你的一身本事,要想从容脱困也未必那么简单。”

    胡车儿赶紧说道:“是!将军说得对,当时李大营之中来往守卫森严,车儿要想从李中军大营那边出来,只怕没有走几步就会被守兵发现。只胡车儿能有幸从李大营之中逃出来,却是得了那个红衣女子。当时车儿我听了好些时候,情绪激动,便是想要冲出来和他们大打一场。只恰时有巡逻士兵经过,差点就要撞上,幸得那个红衣女子及时出现,并带了车儿我逃出了李大营……”

    “又是红衣女子?”

    张济问他:“出来的时候你就没有问她是何人,她为什么要救你吗?”

    胡车儿听来,连忙说道:“车儿问过了,只是她说,她让我只用知道她是在帮我就行,别的不需多问。然后就突然一转身走了,我还要问她,她却提醒我赶紧将听到的话传回来,不然张将军你可能就有麻烦了。我当时听了她的话,联系到营中所闻,自然不敢怠慢,也就一路跑了回来。只可惜半途没有马匹可乘,方才这时才到。至于车儿先前莽撞之举,实在是因为心里着急,也顾不了那么多,方才没头没脑的闯了进来。只没想到会将全营弄得一团糟,实非车儿本意,还望将军恕罪则个。不过,不管怎样,还请将军你一定要听车儿的,李他们很可能随时杀到,将军你不可不防啊!”

    话到这里,二张也是沉默了一时。

    张绣首先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太过迷糊了,这李为什么突然说我们派人刺杀他,而那个陌生的红衣女子又为什么要故意将胡车儿带到李的中军大帐,让胡车儿你听了那些话,她的目的到底何在?叔父,我看此事其中乖巧太多,可不能因为一着不慎,成了他人棋子。”

    张济心里一惊,抬眼去看胡车儿,沉吟道:“可车儿毕竟是在李帐中发现的,又是为红衣女子所救,如果红衣女子要害车儿的话,自然不用她来出手李自可对付他。看来,这件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济想到这里,立即转过身来,向帐外喝道:“来人!”

第七六章:红衣黑衣

    “什么人,快快站住!”

    擦擦的拔刀声,笃笃的脚步声,从着李的中军大帐传了过来。三五士兵团团上前,却发现眼前这个冒然的闯入者,全身裹在一件黑袍里,若非远处传出的光亮,也无法轻易发现他。他就这么径直走来,似乎根本没有将拦路士兵的话放在眼里。这些守卫在中军大帐前的士兵皆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撩起兵器,就要格杀上来。

    然而,有人很快发现不对。

    “啊!是主巫大人,主巫大人不是被囚禁了么,如何……”

    众士兵惊讶莫名,黑袍人近了,的确是那个昨晚被李将军下令关押的主巫苏墨。然而,主巫他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眨眼之间,苏墨一对眼睛从着黑袍里闪了出来,定在了他们的面前,同时他的脚步也已经停下,嘴巴动了动,说道:“我乃主巫苏墨,请转告将军,说我有紧急事情求见他。”

    然而

    有一士兵松了松手上的兵刃,说道:“主巫大人,你……你来得实在是不巧,将军他不在帐中。”

    听到这个消息,苏墨身子一动,厉声问道:“胡说!这时候将军他不在帐中,会在哪里?”

    士兵为苏墨气势为慑,赶紧回答:“不瞒主巫大人,将军此时率部正赶往张济大营,只怕没多久那边就要打起来了……”

    “糟糕!”

    苏墨听到这里,心下大动,袍袖一挥,就要转身走开。只是,他刚刚挪步,耳边风声乍起,一人厉声叫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将叛贼苏墨拿下!”也只不过半吸之间,一道红影闪下,直击苏墨耳门。苏墨鼻子一哼,片刻间身子往着旁边倾倒,脚下连动,接连两闪,同时一拳击出。轰然一声,他一拳与那红影所带来的掌风对接,顿时身子向后轻飘,已出三丈之远。等到他定下来时,半空中那道红色身影也几乎同时间落下,稳住,与他相对而立。

    苏墨望着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眉头微蹙,显然对她的到来很是心悸。

    就在祝融红衣落下身后,她身后所立的那些士兵也即愣住了,片时看清了来人。

    “啊,是主巫大人!”

    他们走上前来,赶忙向着红衣女子行礼问候。

    突然对面传来一声鼻哼,却原来是苏墨一对灼灼的眼睛正扫视了过来。那些士兵看到他,片刻很是尴尬了,先前一刻他们还称他是主巫大人,可这一刻因为又有一位主巫的到来,不得不同时向她这么称呼。当然,这两位主巫一个是新,一个是旧。他们眼前的这位红衣主巫,就是昨儿苏墨垮台后,李亲自‘册封’的,位在李之下,诸将之上。所以同时间出现了两个主巫,实在让人为难了。当然,若是他们早来些时候,听说了当年的红黑两衣之争,他们也就能很好的将他们区别开,也不至于这边一口主巫那边一口主巫,实在尴尬。

    虽然苏墨眼下已成为阶下囚,但余威毕竟在啊,这些士兵也不敢得罪,所以在看到苏墨扫来的目光后,他们是尴尬惊惧,赶紧闪开,后退两步。

    “呵呵!”

    祝融红衣瞥了身后诸人一眼,看到诸人的举动,只是轻声冷笑,方才又即抬起头来,看向苏墨:“怎么,黑衣大人你这么大晚上突然跑来,是要见将军么?不过好像时机不对啊,只怕要让黑衣你白跑这一趟了。不过,将军不在,你若实在有什么事情也不妨先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替你解决?”

    苏墨冷哼一声,说道:“这倒不劳烦红衣大人你了,告辞!”

    “别介!黑衣大人你难道就这么走了么?怎么不把话说清楚?”

    眼前的祝融红衣在众士兵眼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动作,但不过一个呼吸之间,她却已然飘出了数丈之远,并在转瞬之间,已然拦住了苏墨的身影,等到他们定下来时,二人已离去十丈开外。这些士兵以为眼睛花了,赶紧揉了揉,不错!他们已经跑出很远了。

    那祝融红衣与苏墨二人相隔丈许,已经离得很是远了,但他们一时间谁也没有动。

    苏墨没有再动,只是举目看向祝融红衣,眼睛闪了闪,显然对于祝融红衣的身手很是称赞。苏墨与她对视一眼后,方才吞声说道:“我们之间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以为还有什么别的好说的么?莫非,你此时留住我,是想炫耀你小胜了我一把,重新夺回了主巫之位,且将我打成了阶下之囚?哈哈,如今这些都已实现了,大概也如你之愿了吧?”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是我运气差了些,本来我以为我这次出来,只要跟将军说清楚了,让将军认清了眼前的事实,让他知道他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只要他明

    白过来,也就不会再轻举妄动了。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晚了,我见不到将军,将军却又已经鲁莽行事了,只怕早已中了某人的离间之计了,某人是否开心了?”

    祝融红衣咯咯咯一笑,说道:“某人某人的,你要想指斥我,直接说出来便了,何用到现在还要绕圈子?实话跟你说吧,这个主巫之位我还真的一点也不稀罕,只是为了行事方便,这才不能不得到它。且,为了计划不受到干扰,不得不让我做回恶人,将你囚禁起来。可我也知道,以黑衣你的心机,就算你身陷囹圄之中,只怕也绝然不会就此甘愿受我摆布,必然要临死反击一回。啊呀,想来今晚上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或者将军出营了,只怕要让你再次见到将军他,你还真不知道要胡说些什么了。不过还好,正如你说,的确是你运气差了些,让你没能见到将军,所以也只能是这样了。”

    黑袍里,苏墨嘴角轻轻一起,说道:“如此说来,红衣你现在是可以放心让我回去睡觉了?”

    祝融红衣嘿然一笑:“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事情?”

    苏墨身子一动,笑道:“什么事情?我可记不起来了!”说着,苏墨身子望着旁边一闪,就要从祝融红衣身边闪过去。然而,祝融红衣身子在同时间跟着一动,袍袖一挥,啪的刷出一道凌厉风声,望着苏墨面门刮来。呼啦一声,苏墨不及避让,头上裹着的黑色袍子顿时掀起,露出了本来面目。

    火光下,苏墨清俊的脸上古井无波,从喉咙里突然发出嘿然一笑,森然如厉。同时间,手上一挥,刷刷,两声击打,袖袍如盾,裹挟着凌厉风声,望着祝融红衣袍袖击去。噗噗,两袖相击,各退数丈,但几乎只是半个呼吸之间,他们两道身影又即撞上。

    寂静里,先是闻了一声‘嘶嘶’之声,然后就见火光下红光一闪,一条细细的物事从着祝融红衣的袍袖里飞出,直击苏墨面门。而苏墨在几乎同时之间,黑袖一甩,往前拍打,一黑色之物亦是从他袖中射出,电击而去。呼!两物到半途,一红一黑,相互缠绕,分外惊心。那红色细物分明是一只细长的小蛇,就在这遽然的遭遇之下,红蛇突然足弓而起,细小的嘴巴张开,露出森然的蛇齿,一口咬住了迎面飞来的黑色之物。

    那黑色之物有如拳头大小,全身顶着黑壳,坚硬非常,被红蛇一口咬下,吱嘎作响,却是半天不动。两物在那半空之中缠斗着,却也不过一个弹指之间,下一刻,那黑色的虫子吱嘎声大作,身子不停摇摆,将着那条红色的细蛇给甩得左右乱舞。两物较量片刻后,黑色虫子虽然没能够及时甩脱红色的缠绕,但接下来,它那牙齿开合,森然雪白,磨砺出了更加渗人的声响。

    那旁边,早有聚集了一圈的士兵,他们那里看到过这种场面,皆都是看得渗人,但却因为好奇而不肯离开,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注视着,浑然不觉灾难降临。就在黑色虫子磨砺它的那张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齿后,祝融红衣同时间向着左右提醒:“大家退后,小心尸毒!”

    然而,她一句未了,从着黑色虫子的獠牙下,突然间甩出淅淅沥沥的水珠。虽然水珠不过数十点,猛然洒开,溅到他人身上,却片时让左右人发出一片惨叫之声。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鼻子!”

    ……

    左右慌作一团,因为,有许多被这尸毒沾染到的士兵,不过片时功夫,不是肌肤被灼出了一个黑洞,就是被溅到关键位置,害得眼瞎鼻穿者不在少数。外围炸做一团,那半空中缠斗的一蛇一虫,却已经经历了生死撕咬。虽然那个黑色的尸虫在最后一刻甩出了口内的毒液,但却并没有灼烧到那条红色小蛇。

    在黑色尸虫发出杀招后,那条红色灵蛇虽然是在电光石火间随即松开了口齿,但就在下一刻,它那松开的口齿,突然又咬出了它的整个脑袋。红色灵蛇细小的喉咙里跟着发出‘嘶嘶嚯嚯’之声,纤细的身子突然鼓动起来,像是欲要将眼前拳头大小的尸虫整个吞进肚子里去。

    旁边苏墨看得清清楚楚,眼看着这一幕发生,脸上也是不由跟着一黑。然而,就在灵蛇将要整个吞灭尸虫的那一刻,突然从它肚子里再次发出先前那种尸虫特有的吱嘎吱嘎之声,随着这声作响,那灵蛇吞噬的速度突然停了下来,喉咙里发出紧急的‘嘶嘶’声,显然是遭遇到了对方的反击。到了此时,灵蛇倒是知趣,立即放弃继续吞噬,尾巴轻轻一甩,头一扭,居然将口中的尸虫笔直摔了出去。同时间,灵蛇的身子鞭打而出,又即向着苏墨面门直击而来。

    苏墨,他身子一动,伸手接过那只尸虫。尸虫在他掌心,却是利齿缓缓磨砺着,显然气势没有了,像是大病了一场。他看到这里,鼻子跟

    着一哼,突然另一只手掌压上,直拍尸虫。那尸虫在他掌心顿时被击打得粉碎,成了白色黏稠之物。他喉咙里发出低吟之声,像是念着什么咒语,而随着咒语的吟唱,周围的气息霎时间变得极为可怖,像是孤身进入了坟岗一般。

    “斥!”

    苏墨一声低唱,突然单掌挥出,直击灵蛇。

    这不过半吸之间,却是让祝融红衣脸色一变,大叫一声:“苏墨,你疯了,你居然使出尸爆!”

    哄!

    几乎同时间,一道白雾闪出,无数尸水四溅,跟着惨叫声连连,那离得近未能撤退的士兵,全都被尸爆气息所笼罩,但凡被尸水触及,身体上下无不是千疮百孔,惨叫都不及,一个个跟着倒毙在地。就连那祝融红衣,被这‘尸爆’的瞬间亦是吓了一跳,连闪了两闪,侥幸没有为尸水所杀。只不过,有一滴尸水却是灼到了她的衣袖上,立即烧出了一个洞点,骇然至极。想来这一滴尸水要是稍微受偏,只怕祝融红衣玉体有损,那可就不好看了。

    在尸爆过后,她豁然抬起头来,立即侵身而进,还想要追击苏墨,奈何苏墨的影子早已经消失在黑夜,不见了踪迹。她脚下一梗,却发现那条被她放出的灵蛇横躺在了地上。灵蛇一动不动,身子上下,全都是坑点血污,想来受了刚才那一击,顿时毙命了。

    只是,这只灵蛇乃是八年前她从蛮荒带来的,还是姐姐祝融绿衣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跟随了她这么些年,也早有了感情。此时祝融红衣突然见它死在脚下,如何不惊心,片时目呲欲裂,就要站起身来。只她刚刚起身,却发现灵蛇身子动了动,它居然……

    祝融红衣心下大喜,赶紧取出袖中铜鼎,将其放入其中,然后迅速站起身来,她此时也管不得左近骇然的士兵,赶紧向着夜色里投了两投,与夜色容为一处。苏墨他突然使出禁术‘尸爆’,也势必将会受到莫大的反噬,且他先前还有‘蛊母音攻’所带来的遗患,所以此时的苏墨定然是身体虚弱至极,定然跑不了多远。

    只她投入黑夜里的身影在急速奔出了数里后,突然耳闻那张济营中厮杀之声大起,也立即停止追击了。苏墨虽然跑了,但她的离间之计却是毫无疑问奏效了,就算苏墨此时再返回来跟李说这说那那也是没有用了,一旦李向张济发动进攻,那么他们之间也休想轻言和好了。只可惜,苏墨这老小子跑得快,且是消失在这黑夜里,想来再继续追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祝融红衣轻叹一口气,豁然转过身来,看着偃师的方向,心道:“要不要去见他?”

    ……

    偃师城内,陈诺刚刚睡下去,突然有朱灵派人来跟他说城外火光冲天,似乎有两支人马杀了起来。

    陈诺当即起身,向来人仔细询问,这才知道是张济屯兵的方位着了火,看来是他那里遭到了攻击。陈诺心下大喜,旁边就有朱灵问他,可否趁这个机会大干一场,陈诺却是摇了摇头,让他密切监视。毕竟,在此未明的情况下要是冒然出兵,只怕得不偿失,更何况威胁他们最深的‘蛊母音攻’尚未解除,生命随时处在死亡的边缘,实在是不能轻举妄动。

    朱灵等将刚刚下去,那厅外一道红影飘然而下,是祝融红衣来了。

    祝融红衣笑着向陈诺恭喜,并向他解释城外攻击的双方是李和张济。陈诺听来,疑惑的看向她,却见她又是一笑,道:“这就是红衣我连日奔波的结果,让他两家自相猜疑,互相攻击,不知这个结果将军你可还满意?”

    陈诺听来,眉头轻轻一挑,赞道:“姑娘你果然好手段,真乃女中诸葛也!”

    “女中诸葛?如此说来,那是一定还有一个男诸葛了,不知这男诸葛是谁?”

    “咳,我是夸你聪明,别无它意。”

    陈诺尴尬一笑,诸葛大名垂宇宙,可惜现在他还小,不能拿来跟她比,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却见那祝融红衣眼睛一流转,看向陈诺,说道:“大人,如今这个局面了,你是否想着要趁火打劫呢?”

    陈诺听来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然!他二人新生仇隙,我若此时就攻打他们,那么势必让他两家矛头突然调转过来,只怕又要对付我了,实在不智。还有……”

    祝融红衣轻轻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观点。只他‘还有’两字之后突然没了下文,其实她一下子也猜到了。祝融红衣一笑,说道:“还有若是冒然进攻,怕贼人会再次释放‘蛊母音攻’是吗?不过但请将军放心,如今施法之人都被我撵走了,想来他是不会再回李军中了,所以将军你一时倒是不必担心这些。”

    陈诺点了点头,说道:“说到‘蛊母音攻’,我想红衣你是否应该跟我解释一下我心中的疑惑呢?”

第七七章:波澜已起

    “慢走!”

    “不送!”

    郭汜站起身来,看着眼前那个背影走出了帐外,方才轻吐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蒲席上。他此时无不得意的伸出双手,将两只厚实的肉掌压在眼前的木案上,神情愉悦,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他下首那位副将,在看了郭汜一眼后,便即挪上前两步,恬不知耻的笑道:“将军!这张将军那边的人前脚刚走,后脚李将军的人就来了,可当真是勤快呀。这事说来,他们前后都来过两三回了,且每回都带来了不同的大礼,且对将军你恭敬之至,实在难得啊。想来目下张、李二位将军相争,他们之间谁也少不了将军你的支持,将军,你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举足轻重,他们行事都要看你的脸色了呢,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郭汜长吐了一口气,看向他,笑道:“是啊,本将军好久没有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了。哈哈,张济、李,他们也有求我的一天啊!”

    就在三天前的晚上,郭汜睡梦之中突然被外面传来的厮杀声所惊醒,接着是漆黑的内帐一片火光,郭汜以为是自家着火了,什么人杀了进来。他吓得差点滚下榻去,幸好有士卒及时进来,告诉他这火光发自张济那边,似乎张济的大营受到了攻击。“原来不是自家!”郭汜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战火虽然没有烧到他这边,但毕竟张济就在他大营数里之远处,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然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这事不能马虎。他也没有了睡意,赶紧穿好衣服,从榻上起来,连夜召集了将士,让他们随时准备着,同时派出探马,连夜望着张济大营查探虚实。

    终于,在探马出去了半个时辰后,传回来消息,却是李突然亲率大军直扑张济大营。本来,李是欲夜袭的,只是被张济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李一方也就没有达到夜袭的效果。而张济那方虽然提前知道了消息,只是也没来得及进行反伏击,突然就遽然遭遇了李的人马,两家也就稀里糊涂的打了起来。只这两家在都没有占到便宜的情况下,突然厮杀起来,倒是哪一方也没有吃大亏。这两家究竟是为何原因打起来的,他郭汜不知道,但他知道,在情况未明之下,他是不能轻易出手的。

    就这样,李亲自率部攻击张济大营,而郭汜知道了消息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站在自家大营内隔岸观火。当然,也正是因为张济和李两家都有了准备,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而他们又怕偃师城内陈诺会趁机袭击,加上旁边还有一个派系不明的郭汜在,怕他们会趁火打劫,双方只得暂时罢兵,各归了营帐。

    李与张济闹翻,势同水火,他们二人一时虽然没有再次攻杀,但他们同时在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努力争取第三方势力郭汜的支持。他们当然相信,只要他们任何一方先行争取了郭汜的势力,那么胜利的天枰也就会立即向着那边倾倒。为此,在这歇战的两三日时间,他们双方先后拿出了重礼,向着郭汜许诺了许多的好处,就是希望将郭汜争取到他们那边,或者让他保持中立。

    而郭汜,在这三人之中一向势力最是软弱,平时也吃够了他们两家的气,对他们两家虽然怀恨,却也不敢有表面上的不恭。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因为张济和李的闹翻,却将一个大好的机会丢给了他。他突然面对着两家前倨后恭的态度,他是立即感到心满意足。原来,张济和李这两个小子也有求他的一天!郭汜这么想着,不免拿大了起来,也就不把他二人放在眼里。虽然他们三天两头的派人来送礼说项,但越是这样,倒越是滋长了他内心的骄傲,不免想着趁此机会凌驾于其他两家的念头。

    他有此想法,对于他两家的请求,自然是能拖延则拖延,以期谋取更大的好处。

    然而

    正是他得意非常时,帐外有士兵报说,说是偃师城主将陈诺派遣部将朱灵带来重礼求见于他。

    “陈诺?”

    郭汜眼睛一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旁边副将立即按剑上前,说道:“将军,陈诺乃我等大敌,他此时敢派人过来,显然是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也不劳将军见他,末将这就去提他人头来见!”

    “慢着!”

    郭汜立即将他喝止,说道:“古来两军相争不斩来使,更何况你没有听见他是来送礼的吗?他既然是笑脸前来,我何能轻易拒他于帐外……传我命令,带他进来吧!”

    副将憋红着脸,嘴巴里两个‘可是’没有说出,但看郭汜一道森然的目光扫来,也立即将他震慑住了。虽然他不明白将军是何意,但也只能赶紧闭口,亲自替将军迎接朱灵进帐。

    “末将朱灵奉我家将军陈诺之命前来送礼于郭将军,还望郭将军笑纳!”

    朱灵被引进帐中,随他而来的有八

    名带刀士兵,将两大箱厚礼抬了上来。片时,又即让人打开箱子,呈于郭汜来看。那两箱珠宝一旦打开,帐内立即是珠光宝气,耀人眼睛。不说主将郭汜看得心满意足,就连旁边那副将亦是看得连连点头。当副将看到郭汜那副满意的表情时,他也终于是明白他家将军的意图了。所谓礼多人不怪,他们目下虽然与陈诺是大敌,但跟张济、李他们又何尝不是虚与委蛇?这世上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郭汜看在眼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故作惺惺作态,说道:“啊呀,你家将军太客气了,如何初次见面就送来这等大礼呢?本将军我可是受之有愧呀。再说了,无功不受禄,你家将军让朱将军你携此重礼来不知是何意呀?你若不说清楚,本将军我也不好意思伸手来拿不是?”

    朱灵拱手道:“将军!咱们都是军伍出身,我也不懂什么礼节,客套的话末将也不会说。这样吧,既然将军来问,末将也就直说了。将军,我此次前来,便是奉了我家将军之命交好于将军,同时有几句话要带给将军。”

    郭汜呵呵一笑:“哦,请直言。”

    朱灵说道:“将军,是这样的,我家将军说道,将军你与他本无怨隙,本不该在此战场相见的,而之所以有今日局面,想来是天大的误会。将军说道,今日将军你兵临偃师城下,必是受了张济那厮的蛊惑,他也不能怪你。想来将军你眼看我家将军占领了偃师,是欲要塞住你等西归之路,所以这才突然发兵的。可将军你或许是误会了,想我家将军之所以占领偃师,不过是为了暂时以偃师为依据欲与张济一争长短罢了。将军你也知道,我家将军昔日曾与张济是有些误会的,这才闹到了此等地步,而绝非有欲与西凉诸将作对。所以,我家将军的意思是,你看是否在这件事上,大家各退一步呢?”

    郭汜身子一动,哈哈一笑:“听你家将军的意思,他是打算让我别这趟浑水了,让我及时撤兵吗?”

    朱灵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

    “休想!”

    郭汜尚未开口,旁边他的副将倒是及时呵斥出声。

    朱灵看了他一眼,又即看向郭汜,方才笑道:“当然!我家将军故知凭他一句话郭将军你也绝对不甘心就此撤兵的,所以他让我此次前来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倒也不出他的预料。只是,我家将军让我同时提醒将军一句,若是以后将军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来偃师找他,他会竭力帮助将军你的。至于其他,虽然买卖没有谈妥,但仁义总是在的,所以我家将军让我不管将军你最后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这些礼金既然带来了,也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就权当是见面礼了,还望将军你务必笑纳!”

    朱灵礼送出,话带到,倒是没有嗦,立即带了八名刀兵转身出了帐外,郭汜也让副将亲自送了他们出了辕门。

    直到朱灵走后一刻钟,副将回来,他看了帐内珠宝一眼,让人抬了下去,同时向那郭汜说道:“这陈诺倒也奇怪的很,他派人送来这么一份厚礼,一事求不成却仍是将礼金留了下来,且一句废话也没说,当真是个爽快的人!”

    郭汜说道:“这倒是!我以前道他占领了偃师会对我等不利,故而听信了张济的话立即发兵前来,只没想到他倒是很好说话,却也不是个蛮狠不讲理的人。说实在的,他若再多说几句,或许我还真的有点动心了呢,特别是他那句以后若有难处了可以去偃师找他帮忙,倒像是一条有义气的汉子。嘿嘿,只可惜他不是我西凉人,我跟他的利益永远也沾不到边,所以也只能是这样了。”

    郭汜这么说,其实他并不知道陈诺也是西凉的人,不过他口里所谓的利益,倒真的是与他沾不上半点关系。毕竟,陈诺送礼给他,自然也不是就这么白送给他的,是要让郭汜他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那朱灵,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郭汜营中,且送完了大礼又大摇大摆的从着郭汜营中出来,在其营前又是大摇大摆的兜了一圈,然而再折道回去,自然是瞒不过张济等人的耳目。朱灵入郭汜大营的消息,也很快报到了张济耳中。

    时,张济军中,将军张济坐于中间帅案,下首有张绣、胡车儿等将。

    那张济此时脸色很是难看,就在三天前的晚上,他被李在他营中遽然杀了一遭,把他大营营帐毁去了一半,让他很是气恼。这件事情其实说来双方也很是不克制,李因为祝融红衣的安排,让他误以为苏墨通敌,又被胡车儿杀了一遭,乃以麻痹之计,连夜起兵,欲杀张济一个措手不及。而张济,祝融红衣自然不会让他吃哑巴亏,这样的话等李一锅端了张济就是一家独大了,同样不利于陈诺,故而在祝融红衣巧妙的安排下,又将胡车儿放了出去,让他通风报信。也正是因为胡车儿及时的

    出现,让张济有了心里准备,虽然没来得及做进一步安排,但也让他面对李的夜袭从容应对。

    而也正是因为他与李家的闹翻,且又一时拿李没有办法,张济他才不得不转而求助于郭汜。然而,面对他的求助,郭汜居然是一面收礼,一面不给准信,这很是让张济气恼。他也正是气着郭汜的不识抬举,对他嗤之以鼻连连,此时突然又接到郭汜接待陈诺使者的消息,当即是砰然拍案,大叫道:“郭汜这厮不听我等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沟通贼人陈诺。哼,他是不想活了么?”

    他这一拍案,下面张绣眉头一拧,当即说道:“叔父,我先前还道这郭汜迟迟不答应协助叔父你对付李那厮可能是碍于面子,面对叔父与李两家一时拿不定主意。可是现在看来,他这分明是贪图钱财,与帮不帮叔父已经是两回事情了。想来他在此情况下突然接受了陈诺的重礼,只怕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了。叔父,依绣儿来看,他郭汜迟迟不肯答应叔父,也不肯相帮李,只怕是有另外打算。他,他不会是已经与陈诺私下里沟通好了,想要趁我家与李闹翻之际联合起来对付叔父你吧?”

    “哼,想打我,他还嫩了些!”

    张济眉头一皱,心下大恶。

    旁边胡车儿立即说道:“这多半有可能啊,要是郭汜联合陈诺,突然在侧翼攻打我等,再有李那厮相助,那这件事情就糟了!”

    张济被胡车儿一说,心下更是不安,旁边张绣则立即说道:“叔父,我看也不用再去求郭汜了,如其等他来暗算我们,倒不如我等先行动手,将他郭汜给灭了。而叔父一旦吞并了郭汜的人马,势力也必跟着见长,到时再掉过头来对付李,也就不用将他那点人马放在眼里了。至于陈诺,嘿嘿,那时就更不是叔父你的对手了。”

    “攻打郭汜?”

    张济一张脸紧梆梆的,听到张绣的话,眼下的肉不由连颤着。他眼望向张绣,考虑着这其中的得失。

    对于张济投过来的目光,张绣肯定而决绝的向他点了点头。

    旁边胡车儿等将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要他们攻打李,李那家伙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一时还真是没有办法啃动他。但郭汜手上兵马不多,势力最弱,若能先拿下了他,壮大了势力,再行对付李,那时就不是同日而语了。

    看到众将等坚毅的目光,张济静想了许久,也终于是一敲拳头,咬牙道:“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

    陈诺的使者进入郭汜大帐的消息,在报到张济耳中后,前后相差不过数刻钟,同样也报到了李耳中。

    李大营内,将军李派人送给郭汜的大礼,郭汜照样收了,可仍是没有得到对方准确的答复,李是恨得牙痒痒的。看在众将眼中,众将也是为着将军打抱不平,同声讨伐。只有那坐在首席的祝融红衣,心里暗暗得意,是巴不得郭汜继续糊涂下去,以激怒了李,而一旦李恨起了郭汜,同时又恨起了张济,他三家不能同气连枝,那么也就不足为虑了。

    那李先前一刻还在大骂郭汜不识抬举,下一刻却因为郭汜接见陈诺的使者,并收了陈诺送给他的重礼一事而恼怒不休。他李其他的可以忍郭汜,但在这件事上,他当然不能轻易对待,是关乎自家的生死。

    李在席上立即询问了祝融红衣的意见。

    祝融红衣笑道:“将军你如果问红衣我的话,我当然是建议将军你立即派人收拾郭汜那小子,好让他知道将军你的手段。可将军你别忘了,在这个时候,将军你的敌人是张济,而非是他!若将军你有动郭汜的念头,最好还是别想了,将军你要知道,你若此时进攻他,只怕张济从你后面杀来,那当如何?要知道,在这件事上,要想对郭汜有想法,那也只能等着张济动手,毕竟他的位置就在那里,有利于他,对于我等则一点利处也没有,动手只会便宜了他人。”

    李微微一愣:“那按照主巫你的意思莫非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吗?”

    祝融红衣连连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将军你可别忘了,在这件事情上,只怕痛恨郭汜的不是将军你一个人,将军你又何必急着替他人出手呢?”

    李听来,眼珠子一转,也立即想到她话的意思了。

    “对对!还有一个张济呢,他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情!”

    祝融红衣说道:“正是!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而以他的脾气,也必对郭汜将有所行动。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将军你只用黄雀在后就行了,等他去攻打郭汜,将军你再从后攻他,岂不是坐收渔人之利?”

    “妙哉妙哉!”

    李听来,不无赞许的看着祝融红衣。

第七八章:暗流潜涌

    朱灵一身轻松啊,将军陈诺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又在敌军阵前大摇大摆的溜达了一圈,方才望着偃师城回赶。UU小说

    “朱将军,小的们不明白了,这些好东西干嘛将军自己不留着,却要便宜了郭汜那厮?且把东西送了出去,好像什么好处也并没有得到嘛,这岂不是吃亏了?”

    听到身后士兵不懈的聒噪,那朱灵是摇了摇头,说道:“尔等懂什么,这叫策略,陈将军给郭汜送礼,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们不懂就不要问!”虽然朱灵口气很是严重,但他身后的将士却不吃他这一套,仍是笑着说道:“其实这还不能明白么?想来羊毛出在羊身上,将军给郭汜那厮送礼,自然以后还是得要回来的。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只要郭汜一败,这些好东西还不是物归原主么?”

    这声一说,他身后的那些士兵皆都是纷纷点头,出谋划策了起来,争论着这些好东西的最终归属问题。其实说实话,当初陈诺交代他办这件事情时,也不免有他们同样的想法,毕竟这珠宝送出去,再要回来就难了。他当时不解,不过此时听部下们一通乱说,倒是眉头一松,回想前后事情,突然明白过来。大概也跟他们说的差不多,主将陈诺给郭汜礼物,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呵呵!好像这个形容很是不妥,陈诺给郭汜送礼,应该用‘策略’二字更为妥帖。嗯嗯!

    朱灵这么一通乱想,也根本无心再去管部下们在他耳边聒噪的不停。

    只是这时

    “将军,你看,这里有人……”

    ……

    是夜,空荡荡的大厅,就只一个身影。

    陈诺,正埋首在案,查看着奏牍。

    突然,他放下书简,望着黑漆漆的厅外,喃喃道:“红衣,你说今晚会有一场好戏,不知什么时候开演哪!”

    这时,那厅外传来笃笃笃的脚步声,先是令兵在前,接着是一位将军跟在他身后。身影一闪,那将军走上前来,向着陈诺拜道:“将军!你交代的任务末将已然办成,特向将军复命!”

    陈诺放下奏牍,抬头注视着眼前人,笑道:“呵呵,好好!如此辛苦啦,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你先下去休息吧!”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要下去。这时,陈诺突然叫道:“对了!文博,听说你回来时还顺手救了一个人回来,不知这人……”

    朱灵回过身来,赶紧道:“哦,这件事情末将忘记说了。是这样,末将办完将军交代的任务,在回来的路上,突然遇到了一个黑衣人,好像受了些伤,倒卧在了路旁。末将心有不恻,便将他带回了城中,安排在了末将帐中休息。只是这件事情未能征得将军同意末将便自作了主张,还望将军恕罪。”

    陈诺摇头道:“这个不怪你!我只问你,那人伤得很重吗?可知他来历?”

    朱灵说道:“末将看到他时,只见他脸色惨白,一直昏迷未醒,所以末将到现在也未能知道他的来历。”

    黑衣人?且还是在偃师与敌军大营之间出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再出乱子!

    陈诺想了想,随即说道:“左右无事,你带我去看看吧。”

    “诺!”

    朱灵应了一声,当即随同陈诺赶往前军大帐。

    只半路上,吱嘎一声,门帘开处,有一脑袋从内探出,笑问道:“将军,你是要去城南大营吗?离儿左右无事,都快闷死了,你就带我去看看吧。”陈诺一眼看到苏离,摇头一笑,这小姑娘总是喜欢神出鬼没,一惊一乍,颇有点那个红衣女子祝融红衣的乃风,对她真是没办法。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照顾你韦哥哥啦?”

    苏离嘴巴一别,说道:“都什么时候了,韦韦哥哥他早睡下了。将军,你就带我去嘛!”苏离说着,上前来就要拽陈诺的衣袖,有点若是不同意就要将他从马背上拽下来的意思了。陈诺赶紧投降,同意带她一道。想来不同意也不行啊,问问典韦就知道了。想当初,苏离突然改口典韦做韦哥,典韦是勉强应了下来。可之后,这小姑娘还嫌‘韦哥’叫的不活络,又在‘韦哥’之后自作主张再加一‘哥’,弄得典韦头皮发麻,死活不同意。但迫于苏离轮番轰炸,最后典韦也只能是投降了,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韦哥哥’这个新的昵称。想来典韦这条硬汉天不怕地不怕,他都败在了这个小姑娘手上,可见此小姑娘有多难缠。

    一行人,快马,很快也就到了城南大营这边。

    陈诺下马来,在朱灵、苏离等人的簇拥下,径直入了大营,到了朱灵的大帐。

    帐中,榻上,静卧着一人。

    “还没有醒来吗?”

    “没有。”

    陈诺皱了皱眉,仔细的看了那个榻上人一眼。眼前人面皮清俊,干净磊落,倒是颇有些风采。若不是从他眼角边起了些岁月的褶皱,将他实际年龄上

    抬了抬,只怕第一眼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小子。他此刻脸上蜡白,有如死灰,且嘴唇上乳起一片皮,从中裂开了一道血渍,倒像是失血太多,以至于此,看来伤的不轻。陈诺看了一眼后,也即吩咐朱灵,让朱灵好好照顾病人。

    “咦,苏离你如何不进来?”

    陈诺这么一问,那帐门边立着的苏离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说道:“是个病员,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看吧,我在帐外等你。”苏离说着,掀了帐门就出去了。陈诺微微一愣,这小姑娘倒是挺有个性的。他轻轻一笑,也不理他,随即转过身来,向朱灵讨要那件黑衣人脱换的外衣。朱灵当即从旁边一个木案上取来一件衣服,交于陈诺看。陈诺接在手中,微微一惊,这件衣物的料子,倒是用了常见的苎麻制成的袍子,便是头颈处还连带着宽松博大有似于帽子一类的袍兜,有点像连衣帽,倒很是少见,不由微微一愣:“黑袍?”

    “咳咳!”

    榻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咳嗽,朱灵立即提醒陈诺黑衣人醒了来。陈诺听到,当即放下了黑袍,走到榻前,却见那人仍是半合着眼帘,欲醒未醒的样子。朱灵推了他两下,看他翻了下眼皮,嘴角动了动,便即向他询问名字。

    “我……我叫黑土。”

    “黑土?”

    陈诺一愣,不由想起了那个黑土的搭档白云,心里好笑,随即问他:“你就姓黑吗?”

    “不,我姓苏……”

    这话刚说完,旁边朱灵道:“将军,他又昏过去了。”陈诺只好作罢,吩咐了朱灵一句,让他好好照顾,便即走出帐来。眼看着帐外苏离并没有离开,便即走上前去,笑道:“里面也有个姓苏的,倒是跟姑娘同姓,说不定会是你哥哥呢。苏离,你难道不想进去看看?”

    “胡说!”

    苏离一口回绝,说道:“他,他怎么可能是我哥哥!”

    陈诺故意惹她:“那可不一定哦,你不看怎么知道?”谁知这句玩笑,只让苏离脸上大急,甩胳膊道:“有什么好看的,他肯定不会是我哥哥!”陈诺看他急色成这样,倒是有点好奇了:“为什么?这样事情可没有那么绝对啊。”

    “因为……因为……”

    苏离好想要说赢陈诺一次,只是她急色的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低下头去,突然说道:“哼!陈哥哥你居然欺负我,我回去要告诉韦哥哥……”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陈诺是赶紧讨饶,好不容易劝住了她,哄了她高兴。想来,这幸好是周边的士兵都支开了,要是让他们看到这一幕,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哎,原本让她做亲卫是要好意留下她,可如今看来,当真是请了个姑奶奶回来了,还要时不时的哄她,就连开玩笑还得有个适度。

    虽然,这只是个玩笑,但让陈诺想到她刚才那张急色的脸,还有她口里没有说下去的‘因为’,不得不让他心下悸动。‘因为’,‘因为’什么?‘因为’你不姓‘苏’,而是跟那个红衣女子是同姓,姓祝融么?所以,你才那么坚定的确定你跟那帐内姓‘苏’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陈诺眼睛看向她,一时没有再说话。

    “啊呀,将军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就不说话了?不是傻了吧?”

    也只有苏离敢跟陈诺开这个玩笑,陈诺收回眼神,厚实的手掌扶着她的脑袋,轻轻一敲,说道:“好了,夜了,回吧!”

    不知何时,上次从战场上捡来的那支蛇镖又在了陈诺手里,陈诺握在掌心,却是在想:“虽然你上次是通过了我的考验,我将你留了下来,但我事后想来,这件事情虽然有许多理由可以为你解释清楚,让你跟这支蛇镖搭不上任何的关系。但我……却始终不能放心啊,毕竟,这里有太多的疑点了。所以我留下你,还将你加入亲卫营,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总想着把你放在我身边,在我的视线之下,想来你也闹不出任何的动静。”

    “本来,我原本以为你跟那祝融红衣是一伙儿的,所以对你一直提防着。只是现在祝融红衣她既然明确的表示支持我,也就是我的人了,既是我的人,你若表示是跟她有关系,我倒也可以接受。只是,到现在了,不但她没有表示,就连你也一直仍是装作不认识她,好像是要刻意隐瞒你跟她的关系。难道,你跟她真的就一点关系没有吗?不,我不相信!可,既然你们有关系,却又为何到了此时还要隐瞒呢?你们的目的何在,居心何在?哎,我很头痛!当然,我宁愿你就是这个整天笑呵呵爱促狭的小姑娘,就这么一直的笑下去,这么简单的活着,不要被卷入复杂的漩涡之中,那该有多好啊?但愿吧,但愿是我直觉错了……”

    不再想了,上马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刚起,突然城外传来一阵厮杀声,火光冲天。

    身后朱灵兜马上前,大叫道:“将军,好像是城外又杀了起来。”

    朱灵不知道,陈诺却是笑开了眼,这就是祝融红衣所说的好戏么?既然好戏开场了,那就去看看吧。

    “走,上城头!”

    “将军,离儿也要上去!”

    ……

    城外,黑夜里。

    “将军,张济那边有了动静!”

    听到部下的报说,身处黑夜下的李嘿嘿一笑,看了看身后的甲士,说道:“既然张济那厮忙着去对付郭汜了,好叫我等‘黄雀在后’,当真是痛快!哈哈,儿郎们,都随我杀出去吧,把张济的老巢先给端了,让他没有了后路,再将他连郭汜一伙给灭了,我等今晚大功也就成了。”

    嚯嚯!

    黑夜下,李身后无数的甲士随着李的步子,望着张济的大营缓缓逼来。这伙人为了不让张济探马发现,于是刻意没有打亮火把,摸着黑过来的。然而,眼看着大军即将扑到张济营盘,却突然黑夜里火光大盛,光芒照耀下,藏头露尾的李一方甲士全都暴露了出来。而随着火把照出,喊杀声从着左右也即跟着大起。

    “怎么回事!”

    咯噔一声,李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就是随同他偷袭而来的甲士皆都是吓得脸色大变,惊乍连连。

    那亮光之处,有一人坐在马背上,向着他这边打起哈哈:“李将军,别来无恙吧,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心下大寒,不好,是张济!他赶紧爬上旁边一匹马马背,叫道:“张济,你不是去对付郭汜去了吗,如何会在这里?”

    对面张济仰头一笑,叫道:“实在不好意思啊,看来要让你失望了。想你李什么人我张济还不清楚吗,要是我今晚去杀郭汜去了,那你还不得从我后面杀来,我不得前后受你两家夹击?那多划不来呀。所以呢,我只好让你失望了,在临出发前,我有突然改变了主意,先不去对付郭汜了,把你灭了再说。只是我这个主意改变得是不是有点让你接受不了啦?不过你也不能怪我张某人啊,为了活命不能不防着某人一些,所以还请李将军你恕罪则个。”

    “哇哇哇!”

    李听到这里颇为头疼,心下大骇,差点就要吐血了,怎么会是这样啊!老天!

    那张济一句话说完,又即喝令:“放箭,冲杀!”

    ……

    “哈哈哈,打起来好,打起来好哇!”

    张济大营那边又起了火,且厮杀了好半天了,这次郭汜干脆是不管不问,赖在了榻上,也不起来。只要他两家战火没有往他这边引来,他就阿弥陀佛了。至于其他,嘿嘿,美人在怀,忧愁何有!

    “啊呀,将军你好坏,奴家都受不了啦,将军你轻些则个,要疼惜奴家啊!”

    “好,本将军今晚上就好好疼惜疼惜你。快,给本将军翻过来,对,就这样,本将军要跨战马,挺大刀,给你一个后.庭喋血。哇呀呀!儿郎们,随本将军厮杀呀!”

    ……

    “将军,不好了!战火好像是从张济那边引了过来!”

    郭汜在榻上快马大战着,哪里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等到帐外士兵报说,他抬起头来,恍然看见漆黑的大帐内一片火光,像是烧了起来。不,那不是他的大帐着火了,而是远在他处的战火映亮了他的大帐。

    “什……什么?战火引过来了?”

    郭汜三魂吓了六魄,丢开榻上一团雪肉,衣服也不及穿,趿着鞋子望着帐外看去,却见那远处火光冲天,杀喊声起,分明就在目下了。郭汜身子一抖,还未开口,又有士卒飞奔而来,向他紧急报说:“将军,不好了,张济领了大军突然向我大营扑来,请将军早做打算!”

    “什么!张济刚才还不是在跟李斗着么?怎么又杀到本将军帐下,难道……难道李他……”

    郭汜心下大动,手心冒着汗珠,团团乱走。

    “将军,贼人猛然扑来,我军抵挡不及,马上就要攻到中军来了!”

    “将军,现在当如何,早做决断吧!”

    乱了乱了,无数人马往来报告,便是那营中副将也被杀得鲜血淋漓眼看不能活了。只那副将带着些人马前来,眼看着郭汜没有了主意,赶紧提醒他上次陈诺来时曾说过若他有难可去找他。郭汜慌忙中没有头绪,此时听来,也立即大悟,赶紧说道:“对对!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你快召集其他兵马,协助本将军突围去偃师吧。”

    可惜那副将已是最后一口气,也不能活了。郭汜看来,也颇无奈,只得亲自召集他人,带队就要冲出一条血路。只这时从他身后帐内冲出来一个衣裳凌乱的女子,一把挽住了郭汜的胳膊,叫道:“将军,带上我吧……”

    郭汜大恶,连忙将她甩开,说道:“本将军要上马杀敌,要你这娘们何用!”也不管她了,带着其他将士,裹挟着些财物,望着后营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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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国,以冀州为基石,重收汉末人才。郭嘉贾诩,谋士为用;典韦张辽,不再属曹。赵云焉能从刘备,甄宓不是袁熙妻!战公孙,灭大耳,捣兖州,出关中,踏平江东,剑之所向,谁与争锋?王图霸业,笑谈声中!争霸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争霸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争霸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