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父女相见
八月十五刚过不久,天气已经有点凉意,村外路旁的大树似乎绿的清脆让人还有夏意冗长的感觉,然而在绿叶掩映下,有片片微微泛黄的边角,却是无声的爬上了初秋。
正在铺子里打铁的杨天震此刻手中铁锤如同抡圆的车轱辘,铁砧板上,发出一声声急切的击打声。
好铁都需要千锤百炼,方才得以韧性十足,红得如血一般的血铁锭,如今杨天震从当天山带回的暗血矿才用了大约三十分之一,冶炼出来的血铁锭被他熔炼成为一把一尺长的匕首雏形。
这柄匕首从暗血矿到如今雏形,已经用去了杨天震一个半月的时间,而此刻纵然成型,对于杨天震来说,不过刚刚开始罢了。
身为清水村唯一铁匠,杨天震可不仅仅只是打打农具,在进入古地前,这个汉子可是有着一个颇为恐怖的称号铁面神锤!
武空山苍擎宗是沧州一个有名的修行宗门,地处沧州南部,在沧州境内,一直有南武空,北弥陀的说法,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是也并不空穴来风,这苍擎宗乃是苍洲最大的武修宗门,据说一直和秦州的天武观有或多或少的联系,不过此事一直颇为神秘,所知之人甚少,也鲜有人敢讨论,毕竟这其中之一的天武观可是在神州都赫赫有名。
对于打铁这么手艺,杨天震一直有着自己的信念,打铁从开矿选矿石,到生火熔炼、提纯、锻造,每一步都有讲究,首先选矿,稍微差一点例如村里最常见的黑铁矿,质地泛黑,质感松软;中等的云因蓝矿,则是颜色稍微绚丽一点;稍微好一点的绿茵矿,则是泛有明亮绿光,质感坚硬不少;其中极品的暗血矿这种,则是连铁渣都能利用。
打造一把好的武器,这第一步就得做好,而要锻造一把绝世宝器,更需要谨慎选择锻造原料。
而选好原料以后,如何熔炼?如何提纯?如何锻造?又是一门颇为繁琐的技巧,熔炼的火候,将关系提纯的杂质,提纯的杂质,又关系锻造的韧性,总之,那杨天震自己的话说,“这打铁也是一门修行活!需要天分的!”
杨天震如今锻造这柄血铁匕首,乃是送给自己即将见面女儿的见面礼,面多多年未见的女儿,杨天震对于这见面礼物,可是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谁的父亲不是这样,不想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儿女呢!
看着渐渐在凉水之中冷却的血铁匕首,杨天震坐在旁边拿起自己的那只大烟枪,吧唧吧唧,抽了两口大烟,目光落在村口的方向,仿佛在等着某人。
这血铁匕首静静的躺在石质的淬炼池中,虽然在渐渐冷却,但是可以依稀看见一丝丝蓝色的灵韵不断游离在血铁匕首的四周,这清水河水,并不平凡。
“算算日子,那边也应该来人了!”杨天震挠了挠头,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常年打铁的汉子,内心无疑不是坚定的,但是如今却是多了几丝急躁。
而就在这时候,刘不易从门口走过,打了一声招呼,正打算离开的刘不易却是被杨天震唤住,“不易崽子!接着!”
刘不易应声回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块血红色物体,刘不易赶紧接住。
接住后,刘不易看了看手里的物体,发现是一枚戒指,并不多么精美,但是血红色之下,可以看见一丝丝金线流淌,犹如藏在血液之中的血管,感觉里面有着什么在跳动。
“杨大哥?”刘不易抬头看向杨天震,然而后者此刻却是已经在忙碌起来。
“收着,就当上次你帮我背暗血矿的报酬!”杨天震侧头说道,黝黑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无功不受禄是刘不易一个很好的品质,至少杨天震看来是这样,要是平白无奇的扔给他一块足以媲美五品低阶的灵宝,估计这小子死活不会收下的。
况且,刘不易也并不知道,眼前这枚并无任何出奇的戒指,居然是一枚可以让许多外界修士足以眼红的五品灵宝。
“那谢谢杨大哥了!”刘不易拿着戒指,对着杨天震招了招手。
杨天震挥手摆了摆,在铁匠铺,哐当的声音再起,杨天震又开始忙碌起来。
将戒指揣回怀里的刘不易,心里暖洋洋,倒不是他知道这枚戒指如何贵重,或许就算只是一枚很劣质的普通地摊货,也是一个礼物吧!
对于收到别人礼物这件事上,刘不易很惦记,因为从小到大,送他礼物的人不多。
看着刘不易离去的背影,杨天震心里倒是有一些心思,他其实暗中打造了两只戒指,其中之一送给了刘不易,而另外一只,则是打算留给自己还未见面的女儿,至于其中有何寓意,或许只有杨天震自己知道了。
八月的天空,晴空万里,看起来已经有一丝秋高气爽的感觉,杨天震抹去额头的汗水,正欲动手继续打造手里的那枚已经被他锤炼了六百多次的血铁锭,然而此刻外面却是传来一声招呼,“好久不见,杨师兄!”
听到这话的杨天震,却是突然全身大震,心心念的人,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不过他心里记挂的那人,却并不是说出这话的人,而是与他同行者。
在杨天震背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以及一个十五六岁豆蔻年华的少女,中年男人身穿深蓝色长袍,头戴一顶墨绿色圆顶帽,看起来温文尔雅,而那个少女则是身穿大红色长袍,发鬓高耸,脸上挂着生人勿近的高冷颜色。
这两人,正是苍擎宗三长老百叶以及杨天震的女儿杨念慈。
杨天震有些迟疑的转过头,他脸上强装镇定,但是内心此刻无疑是激动的,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很熟的百叶,这个人比起十多年前,多了一丝沉稳,气质到是还是和杨天震当年离开苍擎宗一样,惹人厌,依然是个脸上和善,心里却冷冰冰的人。
而当杨天震的目光落在旁边那个丫头脸上的时候,他本来有些微冷的目光,却是慢慢泛起一丝柔情,丫头出落的很水灵,一双凤眼灵气盎然,眼眉粉黛未修饰,一双红唇薄冰霜,仿佛能看到她娘亲的影子。
“念慈?”杨天震下意识喊了一声。
然而杨念慈微微皱起的眉角里,可以看见毫不掩饰的疏远感,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糙汉子,就是自己娘亲心心念的那个大英雄?自己的亲爹,宗门里忌讳莫深的铁面神锤杨天震?
杨念慈并未应答,她环抱双臂,可以瞧见眼底露出的傲然和不屑。
杨天震察觉到自己女儿的生疏,汉子虽然心里第一时间是有一点失落,但是想来,自己当年在她还未出生的时候便是离开了她的娘亲,女儿有这般神色,想来也是应该的!
“百叶,你们可算来了!”杨天震目光再次落到女儿身边的那个和善中年男人百叶的身上,对于百叶,杨天震的口气到是并不客气,即使对方以师兄唤他。
“师兄,多年不见,你的修为到是深厚不少,如今居然已经快要破五品,入四品了!”百叶嘴里客气,但是心里却是颇为汹涌,想想十多年前那个凄然离开宗门的汉子才不过七品境界,然而十多年不见,已经快要破五品,这七品到五品,虽然只有两品差距,然而却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区别。
“你也差不算太多,五品绝伦中庭中阶,比我也就弱了那么一丝丝!”杨天震回道。
但是两人心里都明白,其中差距可是很大的,百叶在苍擎宗,算是一个后起之秀,这些年来得到苍擎宗大力扶持,能有这般速度,乃是情有可原,但是杨天震可是孤家寡人,凭自己依然要压百叶一头,这已经不是资源的差距,而是天资的碾压。
百叶凝眉,此次来到天罪古地,一路上还颇为有优越感的他,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师兄弟重逢的场景,然而百叶却是没有料到,这个当年毅然决然离开宗门的师兄,硬是凭着自己,生生踏上五品绝伦,而且已经登临巅峰。
两师兄弟客套完了,这边百叶也开始说正事,“师兄,当年你离开宗门,带走了焚炎天心石,这么久了,如今也该归还宗门了吧?”
对于这话,杨天震
吐了一口唾沫,一副鄙夷的模样,“这焚炎天心石乃是我自己九死一生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怎么就成为宗门的宝物?”
“师兄,你也不要如此说,当年为了帮助你夺焚炎天心石,宗门可是死了不少同门啊!”然而百叶却是盯着杨天震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杨念慈,此刻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自己亲爹杨天震,而眸子的冷色却是越加浓郁几分,对于这汉子的不好印象再加深不少。
“死了不少同门?”杨天震却是冷笑不止,“当年为了争夺这块焚炎天心石,你们一个个都急红了眼,自己拼个你死我活,还有脸说帮助我?”
说到这,杨天震本来见到女儿的美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你们走吧,焚炎天心石,你们别想从我手里得到!”
百叶看见如此,眉头微皱,此刻杨天震话已至此,显然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百叶正要转身离开,然而一旁的杨念慈却是上前盯着杨天震道:“爹,你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
此话一出,百叶眼中思绪流转,显然没有想到本来颇为高冷的杨念慈,会在这个场合开口,至于杨天震,此刻眸光里却是露出一丝怒色,不过在看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怒色悄然略去,剩下的只是一抹失望和无奈。
“念慈!你娘还好嘛?”杨天震缓缓说道。
杨念慈此刻只是冷冷的看向他,并未回答。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请回!”杨天震看着脸上冷色密布的女儿,摆了摆手,也不再言语。
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个汉子的内心是多么煎熬,也无法体谅到汉子内心的无奈和凄然。
看着已经离去的女儿的背影,杨天震将手里打铁的工具放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烟枪里烟丝一口燃尽,偌大的烟圈犹如一团团云朵从汉子嘴巴里吐出。
或许杨天震也在自己想象里无数次憧憬了和自己女儿见面的场景,然而真正见到,却是如此惨淡,杨天震心里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然而除了失望,杨天震心里还有浓重的无奈,从怀里拿出一颗橙黄色,拳头大小的珠子看了看,杨天震目光落在远方,谁也不知道这个汉子内心在想什么。
客栈里,杨念慈坐在窗边的位置,目光落在外面清水村的农家小院的屋顶上,目光里有着思索,这个身穿大红色长袍的女子,从小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在苍擎宗,不少小辈的弟子见到这个辈分极高的大师姐,在吃过苦头后,都对其敬畏三分。
“念慈,在想什么呢?”百叶从门外推门而入,看见如此的杨念慈,他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水,然后问道。
“没想什么!”杨念慈口气颇为冷然,即使面对自己的师叔,如今苍擎宗有名的红人,这个女子仿佛还是那副漠然的心情。
对于此,百叶到是并不在意,明白杨念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于杨念慈这番口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今日见到你的亲爹,心里可以想法?”百叶继续问道。
“没!”杨念慈简短精炼,一字概括。
百叶皱了皱眉,显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在他的认知里,任何亲生女儿,即使父女素未蒙面多年,但是血脉里的联系,就算彼此陌生,也不该一丝情绪都没有吧。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百叶盯着杯子里的凉水,口气有些玩味。
“不想!”杨念慈却是直接干脆断了百叶说下去的念头。
“你这丫头,这幅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只想你是一个高冷的人,然而真正知道你的人,却明白你的内心却是那般火热!”说完这话的百叶,离开了杨念慈的屋子,留下继续盯着窗外欣赏风景的杨念慈。
“天生神火之体,就应该活泼开朗?”杨念慈嘴里低语一句,她眸光并未有丝毫犹豫,显然对于自己师叔百叶那话,不置可否。
第三十二章 心头好
清水村东南方向,有着一块杏林,方圆不大,估计也就一丈见方,在杏林四周,还有清水村村民的房子坐落,是一个位于热闹人居的地方,而在繁茂的杏林内,有着一块大石碑,大石碑四方镌刻八个大字,每方两个,在岁月的磨砺下,已经斑驳不堪,而在大石碑的上面,则是一方三足大黑圆鼎,黑鼎古朴无光,直径约莫三尺有余,半丈高矮,伫立在石碑上,犹如石头雕刻而成。www.uu234.cc
这大黑鼎上,三足镌刻云纹,鼎身则是雕有山川大河,看起来雄浑而沧桑,偶尔有叶片缝隙之间落下光斑照在黑鼎上,会看到那些浮雕的山川大河边缘线上金光闪过。
这尊大黑鼎一直无人理会,不过杏林却是被村民保护很好,除了每年可以收获不少大黄杏以外,杏林也被人们用来祈愿,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而就在不久前,一个黑黝黝的小子,却是终日围着这大石碑转悠,他有时候一天就盯着石碑上某个古文字,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然而有人上前去询问,这个黑小子却是爱答不理,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去打扰。
而在大黑鼎上,则是时常会看到一个中年人盘坐,中年人偶尔睁开眼眸,目光所向,也是黑鼎下方那个黑小子,在确认对方没有偷奸耍滑以后,中年人再次闭目。
而在村西南的位置,冥洲炎黄国太子宣拓最近却是有些不好受,进入古地已经好几个月的他,如今还是一无所获,虽然得了不少品相还算不错的灵草,然而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东西,依然没有一丝线索。
跟在他身后的太傅马一元则是要淡定很多,身穿一生简服的马一元并未是一副高人模样,在村民眼中到是像一个邻家的老大爷带着自己的孙子在逛村子。
“太傅,你真能确定那枚玉玺就在这片古地?”宣拓此刻忍不住看向旁边一副成竹在胸的马一元道。
“少爷,这才几个月而已,一件失传那么久的宝贝,真有那么容易找到?”马一元不急不缓的说道。
面对太傅马一元的话,宣拓到是并未着急否定,谁叫自己的这位太傅不仅是一位五品绝伦境界的灵修,更是冥洲首屈一指的乾坤门门内客卿,所修炼的占原功,已经得到乾坤门上一任门主天机上人的点头称赞。
这马一元修炼的占原功,乃是一门未卜先知的功法,和乾坤门的占卜大方乃是同源,不过和占卜大方不同的是,占原功更倾向于找物定位,而占卜大方却是更倾向于帮助修行者趋吉避凶。
事实上,修行界流传关于占卜的功法,皆是出自河洛谷,一个超然于世外的山门。
宣拓走在清水村的路上,年仅十三岁的他,脸上除了属于炎黄国皇子的贵气,还带着一丝稚气,并不多么成熟的嘴角上,挂着一丝惆怅。
他能成为炎黄国的太子,靠的并不是多么出彩的资质,也并不是多么聪明的智慧,而仅仅是他乃是炎黄国当今皇帝现目前最大的儿子,尽管在他之上,他还有三个已经成年的姐姐,然而在他之下,他可是还有三个比他更为年幼的弟弟。
事实上,这三个弟弟之中,还有一两个资质和智慧却是比他都要优秀不少的存在,想到这里,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无形之中已经有了莫名的压力。
这些压力来至很多地方;有朝中宦官宫女闲言碎语;也有大臣们的异样眼光;更有来至自己母后的各种叮嘱和严格管理。
身在帝王之家,而且已经作为帝储的存在,宣拓从小就背负了太多的期待和目光,这些东西,在时时刻刻鞭笞着他不得不努力往前。
冥洲镇魔狱引起的骚乱,波及了周围三国,其中炎黄国因为最靠近镇罪山脉,所以受害尤为严重,那才叫
深刻明白神仙打架,殃及凡人的苦痛。
而随着这股波动,炎黄国内部形成了两种声音,一种是力谏当朝帝王,更换太子,以更有修行资质或者更适合做炎黄国未来帝王的五皇子、六皇子之一做选;另一种当然是主张在如此时刻,绝对不能更换太子。
一想到这件事,宣拓不得不内心颇为忧心忡忡,他已经十三岁,在世俗还是一个孩子,但是在炎黄朝廷上,他已经是一个已经能听政的太子,虽然压力大,但是身为太子,宣拓也明白自己的尊贵,那帝位,至少在如今看来,他觉得自己是最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老师,你觉得我会被废掉嘛?”宣拓随便问道,尽管是随便,但是少年却是望向一旁的马一元,这个一从小就负责教导他的太傅。
马一元并不太福气的脸上,一双眸子却是慈祥的看向宣拓道:“你觉得当一个好的帝王,最重要的是什么嘛?”
马一元并未回答宣拓的话,而是反问道。
宣拓闻言,转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有圣人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马一元点头,这句话是他交给宣拓的,乃是修行世界前贤所留宝贵著作之中的语句,小子到是记得很清楚。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得到帝位重要,还是拯救百姓重要?”马一元再次问道。
宣拓并未着急回答,他盯着前方尽头,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捡东西,这是一个年纪颇为大的老太太,此刻提着篮子的身子还有些颤抖,从篮子里滚出不少番茄,散落一地不说,不少还摔破了,老太太枯槁的双眼里,除了一丝无奈,还有很多忧愁。
宣拓看见如此,将马一元的问题丢在一旁,自己跑去帮忙,将好的番茄捡回篮子后,宣拓从老太太的手里夺下篮子,然后搀扶着老人说道:“老婆婆,我帮你吧,你家在那里呢?”
马一元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到自家徒弟的举动,并未阻止,也未帮忙,他掐指片刻,脸上笑意渐露。
“天现金黄,大宝现世,此为天择,此方当吉!”马一元跟着送老婆婆回家的宣拓,对这个资质并不是太好,头脑也不算灵活的徒弟,到是颇为满意,他可是最支持宣拓的那个人。
老太太的家并不远,在路上转了几个方向,最后到了一家颇为普通的农房前,推开门,农舍内是一片青幽幽的菜园,在并不多么整洁的石板路尽头,老太太的屋子静静伫立在那里。
经过和老太太聊天,宣拓才知道对方是一个孤寡老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是也算有所依托。
宣拓这边将老太太安顿好,便是对自家师傅说道:“师傅,这些日子,我们既然也没有收获,我想先帮帮这老人家,然后再去寻找那件宝物!”
马一元点头,“你也该有自己的判断呢!”
得到自己师傅的首肯,宣拓算是定下心来,他看着那边对他颇为感激的老太太,招呼道:“老婆婆,我帮你劈些柴火!”也不管老太太的阻拦,宣拓到是干的很热情。
马一元坐在阳光下晒着太阳,深邃的目光里映照着那道身影,眼中有着欣慰,一个好的帝王,不仅有俯仰天下的气概,还要有卑微到地下的姿态,他口中呢喃:“得民心者,方得天下,这不是说说!”
刘不易如今到是并未因为迟青葵的事而荒废自己的日常,对于刘不易来说,那件事不过是自己人生路上一件很小的事,刘不易也并不会因为自己以凡人之躯杀了一位九品道者而沾沾自喜,或许这场颇为凶险的杀戮,根本不在刘不易计划内。
墨瓶儿盯着门外那道随着拳形而动的身
影,到是有着一些思索,在修行界,能以一个凡人的身躯杀一位九品修炼者,这其实并不是没有案例,但是这种情况只存在于世俗王朝军队和修行者宗门之间的战斗,动辄几千人的阵型对阵,九品道者面对千军万马,也得发憷,然而在野外,一个凡人想要杀九品道者,除非这个九品道者身体有恙或者在睡觉。
然而眼前,那个身体并不多么强壮的少年郎,却是真正的正面杀了一位九品道者,虽然是偷袭,不过,这场偷袭,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猎杀,想到这,墨瓶儿到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以前她还对凡人有着很强的不屑,现在却是一丁点都没有了。
黄昏下,少年转身,看着那个若有所思的少女,脸上带着夕阳的光晕,温暖而又亲切。
少女抬头,两者四目相对,竟然有种无法言明的情绪。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是出现在刘不易的门前,那是一个中年人,身穿淡黄色长袍,正面装饰一些暗绿色精致图案,背面则是刺绣一支黑色毛笔。
站在篱笆外,那个中年人看着篱笆内,台阶上那位少女,轻轻唤道:“瓶儿,该回去了!”
墨瓶儿听到那个中年人的话,抬头看向那方,当即有些欢呼雀跃的说道:“上官叔叔!”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我们该回去了!”
少女闻言,本来有些欢喜的脸上,却是涌起一抹不舍,但是她最终还是向着门口走去,临走前,少女似乎想了想,在出门的刹那间,少女回头,她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枚精致的古朴铜钱,上面系着一只彩绳编制的蝴蝶。
在刘不易的错愕注视下,少女将那枚铜钱,硬塞进少年的手里,在少女出门那一刻,少女唤道:“小气鬼,如果将来你能走出这里,就来一处名为听潮绝地的地方寻我,那枚开喜钱,就是信物!”
刘不易摆了摆手,晚风里,铜钱上吊着那只蝴蝶,仿佛在风中翩翩起舞。
而随着刘不易目光眺望,一道足有三十人的队伍从空中掠过,这一行人身下驾驭各种武器,为首一人则是那个中年人,中年人单手背后,衣袍迎风而立,目视前方,墨瓶儿坐在中年人脚下一柄银白飞剑上,对着身下那道身影招手,做告别。
天幕之上,那个中年人嘴角噙着笑意,“小姐,那枚开喜钱,可是你从小随身携带之物,本身就是一个二品中阶的仙物不说,除开这个,对于你的意义可非比寻常!”
墨瓶儿到是并不在意,眼底带着一抹希望的神色,“或许他年再见,那个小气鬼,已经可以与我比肩而立了!”
中年人对此到是并无太多言语,“老爷和夫人,可是急坏了,差点就要杀入万妖林去找红眉圣妖的晦气!”
“爹娘难道怀疑我被妖族拐走了?”墨瓶儿到是颇为狡黠的笑了笑。
“你啊!差点就要捅大篓子了咯,回去估计得关一年半载禁闭了!”中年人调笑道。
墨瓶儿此刻却是盯着手中一只淡绿色的吊坠,有些出神,这枚吊坠,是刘不易八月十五后第一天送给她的,有点粗糙,不过她却颇为喜欢,在中年人错愕的神色下,墨瓶儿扬了扬手里的那枚吊坠:“上官叔叔,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龙骨啊!”
中年人拍了拍额头,“这龙骨虽然也很珍贵,可是比起那枚开喜钱,你算是亏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你不知道呢!”墨瓶儿却是撇了撇嘴。
天穹之下,那个少年盯着手中的那枚铜钱,最后缓缓将其揣回自己的怀里,少年纵然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则是憧憬,那就是大修行者的气势!
第三十三章 斩妖剑
武修修行,每日必须温养阳脉之中的那口气,气者,脉络之血液,虽然无形,但是却蕴含莫大能量,会阴聚集,然后化鱼,气鱼跃上鱼台,可登小武夫境界。UU小说
刘不易静静的看着自己身体之内那条河流,以前还有不少破损的河道,现在开始已经变得颇为流畅起来,本来的缺口已经慢慢被堵上,最终河岸高耸,除了还有一些小缺口,这条河,已经快要被修补上。
打了快九千拳的刘不易,并不知道自己这条河道被修补完意味着什么,他以立命式站在院子内,沐浴着金秋之月的凉爽,而暮然回首之间,刘不易立命式化为月落式,拳意涌动,月落式进一步推进,化为残月式,而推进到残月式后,刘不易豁然顿身。
此刻就以残月式保持住身形的刘不易,身上有淡淡的月光涌动,犹如一层凉霜披洒,少年就盯着眼前圆月,目光之中映照出那轮明月的缩影。
在刘不易身体的那条河里,此刻仿佛有河水在奔涌,如潮汐之涨落,拳意奔流,如有山崩海裂之势,不过刘不易并未察觉,此刻他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境界里,在不断体悟这月落式其中的奥妙。
天行拳谱日升四式、月落四式、迎春四式、夏至四式、立秋四式以及临冬四式,皆是取至天地大道,拳法本身确实并无太多刁钻变化,但是拳意却是颇为宏大的。
刘不易偶然发现,这天行拳谱的六式拳招,如果配合天地日出、月落、春、夏、秋、冬练习,将会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意味,事实上,刘不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懵懂之中体会到拳意。
武修修行,除了本身体内阳脉的那口气,事实上还有对修行的感悟,此为真意,例如天行拳谱的拳意,而日升式,则是暗含太阳东升西落的大道,而月落则是暗含月亮的运行,至于春夏秋冬的意境,则是各有不同。
世间很多武修,除开修为的差异,功法的高下,其实还有真意的领悟多少,同一套拳法,不同人的领悟,却是也有高下之分,刘不易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对天行拳谱的领悟,来由毫无道理的刻苦练习,来至于孰能生巧后的从容。
这按理说来是一个特别笨的法子,然而,这也是世间最容易的法子,一种技能,一旦被用上一万遍,是头猪都能熟练,更何况,刘不易还会去多想想,即使自己想的有时候并没有意义,但是,总归是有或多或少的积累,水滴石穿的事情,在修行界尤为推崇。
倒不是苦修值得推崇,而是这种愚公移山的坚韧才是最终登临修行高峰必备的品质,越强大的修行者,越到后面,越敬畏这片天地。
从奇妙状态之中清醒过来的刘不易,身体银光流泻,他缓缓吐了一口气,然后推进残月式,进一步化为盈月式,随着刘不易以盈月式推进拳法的时候,他身上的银色月光犹如一道道银色光华,在翩翩起舞,而刘不易头顶射下的月光,仿佛也扭曲了一丝丝。
盈月式并不是月落式的最终式,在盈月式之后,还有满月式,刘不易最终盈月式推进,化为满月式,在恍惚之中,刘不易背后仿佛有一轮银白之月若隐若现,拳影摇摆,最终化一。
刘不易本来颇为干枯的河道,这一刻银色光芒四射,鱼台之下的深渊之中,仿佛有一丝光线一闪而逝。
打完拳后,刘不易用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他坐在自家门槛上,看着之前墨瓶儿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她到家了没有?”
而想到墨瓶儿的刘不易,则是会想起那道中年人的身影以及三十多个修行者于天幕之上掠过的潇洒身影。
这世间的修行者,到是真潇洒,刘不易心中羡慕不已,然而最终却是苦笑了一丝,自己现在可是连保命都成问题,修行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是该自己想的嘛?
或许!或许真有一天,自己也能修行了,刘不易其实也想,驰骋天地间,天高海阔之中,鸟飞鱼跃。
到那时候,能给那个可爱的瓶儿妹子,说一句,“你看我如今的修为如何!”想到这,刘不易本来颇为浓重的忧愁,又是片刻荡然无存。
起身,关门睡觉,今夜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念想是个好东西,这种时候,放在刘不易的身上,也可以称之为一个深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梦想。
静谧的天罪古地之中,云海翻涌,有黑色身影悄然略过,但是最终停在一个老叟的身前十丈位置。
“你真以为我没有发现你?”老人躺在云幕之上,就是那么随意的躺在那里,但是却让那道黑影惊惧万分。
“一个个小小的七品妖修,也敢潜入人族大地,妄图行绑架的伎俩,真以为人族的大修士都是猪呢?”老人闭着眼,仿佛在梦语,但是那道身影却是一动也不敢动,额头冷汗直冒,一双竖着的碧绿瞳孔内,藏着惊恐和诧异。
“九幽冥蛇一族历来就是妖族里面数一数二的顶尖刺客,要是你家那头老畜生来了,或许还有点棘手,但是就凭你这半吊子一般的身手,还是不要回去了!”老人说完,犹如翻身一般,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道身影之下的云层翻滚。
一道巨大的云团手印一下抓住那道黑色身影,最终在这云幕之间,只留下一滩漆黑的血水。
“放出小鱼小虾,就想钓大鱼,真不知道那些老畜生们在想些什么?”老人到是并不在意那滩血水,不过就在片刻后,他却是突然坐起来,眼神落在西南方向,在呼吸之间,老人身影已经消失。
西南方向十万里,一处无名的地方,此刻有人在挣扎,地上有血迹,还有残肢碎片。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将身后那个丫头护住,然后死死盯着前面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谁?敢截杀我们?”中年汉子此刻显然已经有些负伤,但是好在不重,一把银色长剑静静的悬在他身体四周,犹如一个最忠诚的护卫。
“上官厘清,你一个五品境界的灵剑修,放在不少地方,都已经算是颇为惊艳,但是在我们面前,你还是有些不够!”两个黑衣人其中之一缓缓说道。
此行就他们两人的黑衣人,面对对面零零散散还有二十多人有战力的局面,却是毫不在意。
“你们是妖族的人!”上官厘清面露凝重,如果是人族之内的修行者,那还有的商量,然而碰上妖修,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没办法,谁叫自家可是听潮绝地的一绝,死在那柄斩妖剑下的大妖,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至于四品以下的小喽喽们,斩妖剑甚至都不用出窍,全凭剑气就能灭绝一片。
上官厘清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黑衣人四周,心中此刻已经有些犹豫,如果只是他们一行人,就算和这两个妖修拼个玉石俱焚也无所谓,然而此行他却是护着自己身后的小姐,听潮绝地墨家唯一的传人墨瓶儿。
“你别想走了!那个丫头,必须死!否则再给她十多年,那听潮绝地的大地上,又再会出现一柄震慑妖族的青色剑影!”黑衣人说完,两人也不拖泥带水,直扑对面上官厘清和墨瓶儿而去。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是从天幕之上跃出,也不见那道身影有何动作,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两位妖修,却是被那道身影重重的踩在脚下。
“漏了一两条大鱼!”老人转过身,打量着对面的上官厘清,然后笑着对躲在上官厘清后面的墨瓶儿打着招呼道:“女娃娃,过来,这两只爬虫,真好给你磨剑!”
本来还有些畏惧的墨瓶儿,此刻却是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柄犹如冷玉出水一般晶莹的玉石短剑。
玉剑在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冷光,映照出墨瓶儿有些笑意的脸庞。
两个妖修此刻已经被踩的半死不活,看着那个缓缓向他们走来的那个小女孩,竟然内心在颤抖,即使对方只是一个九品道者,但是对方提着的那柄玉剑,却是让他们
灵魂颤抖。
“是。。。是斩妖剑。。。”其中有妖修呢喃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拔去斩妖剑的人!”另一个妖修露出绝望。
上官厘清虽然不清楚那个老者是谁,但是看眼下这场面,对方显然不是敌人,所以也就放任墨瓶儿向着那里走去。
手持斩妖剑的墨瓶儿,手起剑落,其中一只妖修直接被枭首,而另一只妖修看见如此,顿时吓得屎尿齐出,直接现了原形,居然是一只足有一丈长短的大蜥蜴,此刻它猩红的双目之中,全是恐惧。
妖修被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斩妖剑杀死,魂魄就会被斩妖剑吸收,最终化为斩妖剑的磨剑石,可能要长达十多年的凄惨消磨,才会彻底死去。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大蜥蜴在缓缓向后退,纵然是面对一个十四岁都不到的女孩,它还是害怕。
这可是斩妖剑啊!
“是谁帮你们偷偷潜入人族,猎杀我的?”墨瓶儿盯着这只大蜥蜴,缓缓说道。
大蜥蜴一双血红的双眼,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它看了看斩妖剑,最后直扑墨瓶儿身后上官厘清而去,面对如此,上官厘清本来缭绕在身体四周的那柄银色长剑,在空中旋转,然后直插大蜥蜴血盆大口,最后从大蜥蜴的背部刺穿而出。
大蜥蜴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最终咽了气,一地腥臭的血水汩汩流个不停。
看见如此,上官厘清到是有些错愕了,自己失手了,这边墨瓶儿将那柄玉剑收回袖中,然后走回上官厘清身边,颇为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上官厘清的肩膀道:“上官叔叔,你回家才需要被我爹关禁闭!”
一众刚刚经历过生死厮杀的人,此刻却是不由得掩嘴偷笑,尽量不要让上官厘清看见。
“老前辈,谢谢你的出手相救!”上官厘清到是并未有丝毫难为情,此刻对着前方那个老人躬身施礼说道。
老人摆了摆手,然后盯着四周,最终说道:“你们先走,我再去揪一条大蛇出来!”
听闻这话的墨瓶儿当即来了兴趣,急忙要随行,却被一旁的上官厘清一把抓住衣领,犹如提鸡崽子一般,拖着离开这里。
看着生闷气的墨瓶儿,上官厘清不由想到一直流传在听潮绝地的故事:听潮绝地有一块被无数鲜血浇灌的黑血石碑,上面插着一柄名为斩妖的玉石剑,如果哪天这柄玉剑被拔出,那这片天地就会有巨变!
事实上,这是在人族的流传的故事,而在妖族,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人族的斩妖剑在五百年前,曾经冠绝一个时代,后来因为莫名的原因,斩妖剑自封黑血石碑,长达几百年都未在现世,而墨家引以为傲的斩妖剑决就是来源于这柄斩妖剑,然而就在十几年前,妖族大妖有感,内心惶恐,最终查出惶恐的源头,居然是黑血石碑的斩妖剑,已经悄悄的被人拔走了,斩妖剑也许在不久将来,又会纵横在这片绝地天空之上,这件事光是想想,就会让妖族众多大妖头痛和忌惮。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知道斩妖剑被墨瓶儿拔出的这件事,却是已经被人族众强者列为绝密,至少在墨瓶儿并未成长起来之前,这柄剑胚就不会出现在听潮绝地之上。
不过为了扼杀这柄剑胚,妖族也算是不计代价,即使冒着两族再次开战,也在所不惜呢。
老人随手将一条已经不再动弹的巨大黑色蟒蛇随意的丢在一旁,尽管杀了一位四品俯世巅峰的大妖,老人却是并未有丝毫喜悦,斩妖剑出世的消息,看来是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老人也不知道是何缘由,望向东方,日出时分,天地一片光明。
“对咯!年轻人才是未来嘛,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他们垫垫脚吧!”说完这话,老人袖袍翻滚,身影消失在原地。
第三十四章 云深风起处
农历九月九,重阳节,历来有登高祈福的习俗,这是人族颇为隆重的节日之一,清水村也不例外,不少村民在这天,都会选择登高云梦山。www.uu234.cc
云梦山并不是清水村附近最高的山,但是却是清水村周围风景最漂亮的山,到了如今时节,山中黄叶已经开始接踵出现,这边一团、那边一簇,风风火火之中,秋意浓烈,在已经开始泛黄的草间,崎岖的山路上,有清水村的村民登山的身影络绎不绝。
今日玉捡并未在学堂给学生们上课,而是选择在下午时分,将所有学堂弟子聚集在一起,一起登高祈福。
这可是一次盛会,每年先生都会准备这么一出,在出行前,先生会从学堂后面花园里,摘下一朵朵的菊花,然后让每一个学生都会拿一朵。
菊花,在百花之中,也算是独树一帜,片片金黄花瓣的菊花,撒发出独有的香味,手持花朵的学生们在青色的身影带领下,缓缓向着云梦山巅走去。
这一次,刘不易也在其中,他跟在黄庭玉的身后,旁边则是侯青,后面古力紧跟着,同行一群人里面,刘不易基本都认识,除了钱、李、龙家的几位少爷、小姐,还有平常不怎么熟的其他五六个同龄孩子,而这一行人里面,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韩东。
据说韩东在三个月前就再也没有前往学堂上课,先生玉捡也并未因为这事而担忧,学堂里不少人都在流传,韩东是因为成为了外面某个大宗派的弟子,所以已经看不上学堂了。
对于韩东是修行者这件事,学堂内基本上所有学生都是知道的,所以成为修行宗门弟子的这件事,也并未引起大家的惊愕。
在这一群人里,基本上除了侯青、刘不易,其他所有人都或多或少都能猜到自己必然会走上修行之路,原因无他,这些人的背景都不简单,背后可都是站着一个修行宗门的。
山路无聊,学生们说着小话,排解困乏的感觉。
“我前一阵在荒地那边看见韩东了!”黄庭玉在前面回头说道。
“这小子如今变得更加阴险了!”黄庭玉吧唧一下嘴,露出一丝不屑。
“将来我一定要报仇!”古力在后面吼道,显然还没有忘了当初那一件事,可是牢牢记在心底,后方的古青莲则是敲了敲古力的脑袋,“你不好好走路,一会儿摔着了,我不会拉你!”
古力当即封口,一脸苦兮兮的盯着脚下台阶,古青莲这话,可算是明着威胁呢。
刘不易此刻到是莫名想到当初韩东堵他的场景,很难想象以后再见的样子,刘不易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避免遇见,从那次以后,韩东和刘不易两人都在规避什么,所以基本上再也没有见过。
不远处,李家兄妹之中的李南阳快步走上来,跟上前面的五人小队,最终落在刘不易的后面,如此这般到是让古力不乐意。
“李南阳,你插队不好!”古力用手指捅了捅李南阳,颇为板正的说道。
“我乐意!”李南阳回头一个鬼脸。
“好吧!你赢了!”古力却是没来由的怕了,在学堂,古力有两个人很怕,其一就是自己学业优秀的亲姐姐古青莲,其二就是眼前这个比自己个子还要矮一点的李南阳。
原因无他,这虽然比自己个子还要矮一点的丫头,且不说是李家的四小姐,而其更是学堂里丝毫不输自己姐姐的优秀学子,每次先生考试,这个李南阳可是唯一一个能和自己姐姐并驾齐驱的存在,甚至先生曾经私下说过,要是李南阳和自己姐姐一个年纪,或许学堂考试结果,将会变得更加精彩呢。
“你也别牛,我姐姐比你厉害!”古
力小声嘀咕道。
“可是我比你厉害啊!”李南阳道。
面对李南阳这话,古力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李南阳用来怼他的话,永远都是这一句。
“古力,不要怂,不然你姐夫就要换成别人了!”黄庭玉对古力挤眉弄眼道。
“换也轮不到你!”对付黄庭玉,古力到是一点不客气,一句话足以打败黄庭玉。
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自家姐姐的巴掌,古力吃痛,当即摆手,“怕了!怕了!姐姐,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古青莲哼了一声,手拿菊花的她,目光挪向别处,也不管前面黄庭玉一副讨好的模样。
玉捡先生走在最后面,身为学生们的先生,秋游登高依然是一堂课,一场传承古礼,传承先贤圣辈精神的课程。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见山野遍地秋景,玉捡手指轻轻的摇了摇手里的菊花缓缓说道。
在先生周围跟着三个孩子,最左边的那个名为王林义,中间那个名为许事成,右边那个名为游光霖。
这三个孩子年纪要大一些,如今年纪已经接近十六岁,但是由于生于苦寒人家,并未有资格外出远游,即使先生说他们已经可以不用上学堂读书,他们还是依然会在一年中某个时间回来,这重阳节就是这某个时间段之一。
王林义是一个面容颇为清瘦的青年,眼眉清秀,鼻尖唇薄,看起来有些刻薄,不过此人却是学堂公认的好学长。
许事成则是一个身材到是颇为魁梧的青年,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浓眉大眼,鼻大嘴厚,以前学堂有人说,这是长寿像,不过最终这件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消失。
游光霖则是三人之中看起来最有书生气的那个青年,头束青色布条的他,身穿一件与先生玉捡衣服颜色相差不多的长袍,脸庞上挂着先生才有的温润慈祥,在学堂里,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游光霖是他们之中最得先生真意的学生。
“先生,又是一年重阳节,学生们回来了!”游光霖在一旁缓缓说道,他口气不急,口音浑厚,颇具磁性。
“是啊,你们回来了,我很开心啊!”玉捡先生看了看自己这个学生,眼中有着微笑,的确,在自己这么多年的教导下,所教出来的学生之中,这个游光霖,是最像自己的那个学生。
无论是待人、做事、接物,这个学生都在学他,也可说是在模仿他。
先生高兴嘛?高兴啊,难得有学生能这么崇拜他!不过先生也有失望吧!如果自己的学生都像自己,那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虽然并未对任何人说过,但是玉捡心中却是真的有过这样的情绪。
“你们今年这一年,可有收获?”先生玉捡,还是犹如每年考试一般,询问着已经离开学堂的三人这一年可有虚度。
“出去走了走!发现这个世界,也许并不尽人意!”一边的王林玉道,他如今在村里一家客栈做掌柜,虽然说不是太风光,但是也不凉薄。
不过在客栈,到是最能听到不同的事,见到不同的人,而如今又是清水村最热闹的时候,不少外来人的涌入,让村里本来一层不变的景象,到是出现一些变化。
“不过还是有希望的!”游光霖在一旁说道,他说话的口吻,很像先生,惹得一旁的许事成笑了起来。
“老油条,你就别拽先生的话,在正版面前,你这盗版还是收敛一点!”许事成道。
对于此,游光霖到是并不在意,相反他很享受这种话,如此才能说明自己越加得到先生的真传。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游光霖想了想,手里
拿出先生的给的菊花。
玉捡闻言,转头看向他,“你说说看!”
“何为君子?”游光霖道。
玉捡听到这问题,到是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想了很多自己这个学生的事情,可真是一个落魄穷书生,自从离开学堂后,在村里开了一间名为君子斋的书社,虽然这个君子斋比较简陋,但是里面到是琴棋书画样样俱全,不过因为村子里除了农夫,基本上没什么读书人,所以这个君子斋,基本上是亏本的。
然而游光霖尽管苦苦支撑,但是却丝毫不改自己的气节,曾经面对钱家给出的一些捐赠,也不收下,每日除了读书,便是下棋,或许在很多读书人看来,这倒是真有气节,然而在很多务实的村民看来,这就是一个读书读废了的存在。
书上的圣贤道理,能养家糊口嘛?
也许在别处可以,但是在清水村,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根本没有让游光霖书社生存的土壤。
“光霖,先生并不能给你回答,但是先生却能告诉你,君子一定不会是一个刻板的人!”玉捡回答,然后盯着前方云梦山。
“有些坚持,在你看来或许就是信念,然而事实上,你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概念,可能也是一个牢笼,君子,不是自己孤立起来了,便是真君子了!”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的道理,我早就给你们说过吧!”玉捡说完,拍了拍游光霖的肩膀,微笑前行。
游光霖默默的品味自家先生的这话,良久却是幽幽叹息一声,“想来这一年多,是我太偏执了!”
后方,许事成和王林义上前也是拍了拍他肩膀,“也就只有先生能点醒你!”
玉捡先生回头看了看后方这三个学生,又抬头看向前方十多个学生,他眼中有着期待。
天罪古地对于人族来说,就是一个苗圃,一个孕育人族优秀修行者苗子的地方,这些刚刚抽青的嫩芽,其实就是人族新一代修行者,他们的背后,是九州之上,无数人族的注视,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出生,就已经被许多人盯着。
天罪古地是一个得大气运诞生的世界,从这个世界走出去的人,在修行一途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他们或许没有宗门的帮助,或许没有众多的修行资源,不过他们身在这片古地,就是最大的福源。
在外面,也许方圆十里之内都不一定能诞生一两个拥有修行资质的孩子,但是在这片古地,在清水村,即使不足两千人的小村子,却是诞生不下十多个拥有绝佳修行资质的苗子,这就是天罪之地的可怕。
一千多年来,从这片古地走出去的那些修行者,一旦开始修行,必然会成为修行界一颗璀璨的修行新星。
在玉捡那个时代:秦州除了有上清四杰,还有魔刀朱光思、云起石田;苍洲有天机子冯天宇、百里雪琴付天琪;冥洲有乾坤天君林明儿、蒋俊宇等人。
这还只是一个年代,在那更久远的年代,甚至已经有那已经跻身二品大道之境的存在。
想到这里,玉捡又是没来由的迷茫,这一批古地的苗子,在将来之后,他们又会有怎样的际遇,或者化龙?或者如飞蛾扑火?
玉捡心湖荡漾,“玉捡,此行天罪,你责任重大,天罪古地历来乃是人族修行天才重要诞生地,你可要好好镇守!”
玉捡先生抬头看向前方云深风起之处,无边云海翻滚,先生嘴角轻轻上扬,这片世界,其实也很精彩的!
“学生们,属于你们的璀璨时代,即将到来,你们可准备好了?”先生玉捡盯着自己的学生们,在心湖呢喃。
第三十五章 做买卖
云梦山头,此刻秋高气爽,人影绰绰,估计这也算是云梦山一年时间里,人气最鼎盛的时刻,清水村里不少村民皆是拖家带口,不分男女老幼,齐齐登高祈福的场面,也不可谓不壮阔。www.uu234.cc
人们手里有带着板凳的;有带着香蜡纸钱的;有带着并未开封的美酒的;还有拿着菊花、茱萸的,在重阳节里,应该准备的东西,村民已经尽可能准备的充足,缅怀故人,登高祈福,向来不是一件应该草草了事的活计。
常言道:心诚则灵,礼节或许颇为繁琐,然而生人亡故、亲朋好友之间的情义,又是价值几何!
学堂少年们已经随着先生玉捡,络绎来到云梦山巅。
虽然每年都会来此登高,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少女们接踵长大,大了一岁,长了年龄,长了身高,也长了心境。
抬眼望去,云海浩淼,天地之间,仿佛脚下的云梦山,已经就是一块豆腐块,而站在豆腐块上的众人们,也变如芝麻绿豆般。
“浮游于天地,人如蚍蜉!”先生玉捡临山风而起轻语,身边众弟子们,则是有人点头,有人附和,有人东张西望,有人沉默不语。
古来登高皆有所思,对于自己学生们是何心境,玉捡到是并不在乎,观山观水观大道,每一个弟子都会有自己的领悟,只要他们并没有走入那绝地,或许将来走的有些曲折,又有何妨!
身在学堂的玉捡,从来滴酒不沾,然而这次,破天荒的在学生们面前拿出一只白瓷瓶,喝了一口,然后目光落在远方云海深处。
“一杯敬这方天地!”玉捡拿起另一只白瓷瓶,对着这方天地到了一下,酒水流泻,如水线落地。
“一杯敬过往!”先生玉捡,又对着背后,倒了一下。
“一杯敬未来!”先生自己仰头,将白瓷瓶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众弟子们到是对此并不意外,每年先生都会在这一天,除了饮酒之外,便会做出这般奇怪的动作,或许,这就是重阳节应有的习俗吧,众弟子见怪不怪,在云梦山头,四下看看弄弄,有人在看去年这里那棵小数,有没有长高;也有人在草地里扒拉,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奇妙之物。
刘不易到是静静的站在先生玉捡旁边,他手里拿出先生给他的那一束菊花,然后轻轻的插在云梦山头,在阳光下,在山风之中,那束菊花越发黄灿灿,摇曳之中,清香四溢。
玉捡探手,手掌落在刘不易的头上。
并未说话的玉捡,就那样和刘不易并肩而站,两人虽然并未交谈,然而心中思绪差不了太多,两人相视一笑,仿佛颇为惺惺相惜一般。
在登高祈福完以后,众学生簇拥在先生玉捡身边,接下来就是节日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佩戴茱萸囊的活动,每年先生都会在这一天,送给学生们一个插着茱萸的小布袋,据说是可以驱虫辟邪。
虽然随着年龄的长大,学生渐渐也知道这只是习俗里面的一个环节,但是一想到这是先生所赠之物,又满是欢喜。
先生从怀里拿出每年如一样的茱萸囊,然后一一送给每一个学生,先生动作很是温柔,他躬身替每一个学生将茱萸囊系在手腕上。
在替最后一个学生系好茱萸囊以后,众学生躬身施礼:“谢谢先生!”,玉捡还礼,目光温润的从一张张欢喜的脸上扫过,犹如在看秋日里最美好的景象。
刘不易第一次参加学堂重阳节日,也是第一次得到这茱萸囊,以前每次古力他们从节日回来,都会给他显摆一下,让刘不易心里都会好不羡慕,如今真正得到一只茱萸囊,刘不易视若珍宝,一路上都用手小心翼翼的护着,如此模样到是惹得一旁黄庭玉调笑
,但是刘不易对此并不为意。
清水村里,福来客栈之中,此刻大夏王爷刘天行坐在一张位于客栈二楼靠窗边的桌子前喝着菊花酒,重阳节喝菊花酒,到是颇为应节,一旁名为芍药的侍女手捧酒壶,恭敬的等候在桌边,芍药总是在酒杯还未见底的时候,斟上一点,由此那不足三寸高矮的酒杯,到是始终有酒香溢出。
“芍药,这次真该让你妹妹陪同!”刘天行喝了一点酒,然后盯着窗外路边的菊花道。
“王爷到是失算了!”芍药替刘天行斟酒道。
“菊花配菊花酒,到是重阳好兆头!”刘天行摆了摆头,颇为可惜的说道。
这个大夏权势滔天的王爷,此刻却是颇为侵略的看向侍女芍药,“芍药,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几个年头了吧?”
“王爷,已经整整五年零十个月三十一天!”芍药捂嘴轻笑道。
“到是还不知道你这芍药是不是真的饱满富贵呢!”刘天行瞧了瞧芍药的身段,眼角带着玩味道。
“王爷,试试便知道了啊!”芍药仿佛也并不惧怕刘天行目光里的那抹不老实的意味,此刻甚至还故意抖了抖自己颇为饱满的胸部,顿时波涛汹涌之中,到是让人眼前一亮。
“你这妮子,这是在怂恿我犯罪,不好!不好!”刘天行喝了一杯酒,然后目光落在别处。
芍药看见如此,眼底到是有着一抹失望一闪而过,内心则是多了几丝哀怨情绪,“难道自己还真不如芙蕖姐姐,深的王爷喜爱呢!”
对于自己侍女内心的心思,刘天行到是并不在意,而他目光看向不远处向自己踱步走来的老乞丐,除了多了一丝谨慎,更多还是一抹冷色。
大夏左相司马敬如,这可是在大夏与刘天行齐名的存在,身为大夏两根顶梁柱之一,左相司马敬如和王爷刘天行不对付,这是大夏众人皆知的事情。
甚至有人在猜测,这也是大夏帝王故意所为,就是要两人一文一武,形成制衡的局面,大夏王朝是一条已经行驶了三百多年的庞然大物,身为掌舵人,自然要明白船上每一人的位置到底意味着如何。
“这个世界有点小啊!”老乞丐到是也不客气,就坐在刘天行的对面,甚至还端起酒杯,示意站在一旁的芍药,替他将酒杯斟满酒呢。
刘天行盯着眼前这个老对头,到是并不小气,给芍药摆了摆手,让她给司马敬如将酒杯满上。
随后,刘天行看向老乞丐身后的一个小侍女,是一个白头发,红眼睛的丫头,生的白皙靓丽,但是美眸之中,却是夹杂恐惧和愤怒。
“魔族的小孩?”刘天行淡淡的说道。
“这次说来巧,在古地碰到落单的崽,自己年老体衰,总要有个小侍女伺候嘛!”司马敬如摆了摆手,然后继续道:“比起王爷那四朵闻名大夏的花骨朵,差多了!”
刘天行嘴角抬了抬,到是并未回答。
“王爷,至于你来古地的目的,我也就不问了,此行我只是来给你谈一个买卖!”司马敬如缓缓道。
“买卖?”刘天行瞧了瞧司马敬如有些邋遢的衣衫,“一个大夏左相,一个大夏手握重兵的王爷,能有啥买卖?”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老乞丐摆了摆手,“身为镇守大夏西南边陲的王爷,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天罪古地的坠落?”
老乞丐的这话,到是让刘天行本来有些松散的手,刹那间紧了紧。
天罪古地的下方,正是刘天行的辖境,虽然此地大多是那种贫瘠之处,但是终究古地覆灭之后带来的影响,会波动整个大夏西南片区。
“你说说!”刘天行想到这一点,也不再顾忌
“对了,这才是我们大夏王爷嘛!”司马敬如到是颇为赞同的说道,然后他将手中的酒杯从桌子边抛下,在落地后,这一个酒杯粉身碎骨不说,残渣四溅,甚至半丈远的位置都有残屑。
看到这一幕的刘天行有些不解,他望向司马敬如道:“好好的酒杯,不喝就算了,摔了干嘛?”
“如果说这个酒杯就是天罪古地,那地板就是大夏西南边疆,你觉得会是这么容易吗?”司马敬如幽幽的说道。
“天罪古地方圆直径十万多里,真要是就这么坠落下去,大夏势必国运震荡,生灵涂炭!”
司马敬如盯着窗外这片天地,眼中有着冷色。
看了看地上酒杯残渣,刘天行目光出现了一丝凝重,显然这司马敬如这话,戳中了他的心窝子,身为镇守大夏西南边陲的王爷,要是真因为这样,到时候大夏国运震荡,不仅波及大夏朝廷,还会影响他自己的修行。
人间帝王天子,是一国国运承载,所以生来气运鼎盛,而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相对来说,气运并不比国君强盛,但是作为镇守一方疆域的重臣,刘天行身负大夏国运的一部分,而且他还是一位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行者,这份影响更大,因为刘天行三品通天境界巅峰的修为,有一份因素是因为大夏国运的捆绑。
看到刘天行眼中的凝重,司马敬如想来对方已经明白此事的厉害关系,此刻又是拿起一个酒杯。
在刘天行的注视下,司马敬如将茶杯捏成粉末,然后洋洋洒洒,粉末在空中飘散,最后在地上落上薄薄一层白霜。
看到如此的刘天行,心中已然了解司马敬如的打算,但是这件事关系太大,真要操作起来,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刘天行直接问道。
“王爷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做事,就是痛快!”司马敬如拍了拍手,然后说道:“这片古地来源于千年前十二位至强者的武器,得到神州大修士以**力凝聚,想要彻底摧毁古地,第一步需要破坏十二件创世神器的联系,其次,破坏中央的那口聚灵井!最后,在集结三位二品大修士的至强一击,便可成功!”
司马敬如缓缓说道。
且不说破坏十二件创世神器的联系,单单说集结三位二品大修士至强一击,这边是一个难题!
“你忘了说,需要我做什么?”刘天行思索一下,然后问道。
“王爷,我只需要你到时候提着你凝雪刀,对着那口井捅一捅就行!”老乞丐伸手点了点清水村中央那口古井道。
“就这么简单?”刘天行闻言,到是颇为鄙夷的笑了笑。
“真就这么简单!”老乞丐摆了摆手,然后却是意味悠长的补充了一句,“王爷,你的凝雪刀,可不仅仅是一柄战刀呦!”
说完这话的老乞丐,转身离开酒桌,临走前,他回首道:“王爷,三位二品大修士,我已经寻到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掉了链子!”
刘天行冷哼一句,表面对这个司马敬如虽然颇为气恼,然后心中却是陡然一惊,这老乞丐看来已经谋划很久了,显然他已经十拿九稳,三位二品大修士不是大白菜,路边随便就能捡到。
这边芍药看着盯着酒杯凝重不语的王爷,则是在一旁问道:“王爷,这老乞丐的买卖,咱们真要接下?”
刘天行却是咧嘴笑了笑,“接,怎么不接!不过,做买卖,也需要货比三家嘛!我现在也有一个买卖,可以去和那位镇罪圣人聊一聊!”
说完这话的刘天行,起身离开了酒桌,芍药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向着学堂方向而去。
第三十六章 见者有份
走在回家路上的刘不易,对面走来一老一少两人,是两个女的,少的那个看起来应该有十一二岁左右,穿着一件白色长袍,边缘有蓝色条纹,上面绣着一道圆形图案,圆形图案中间则是用金线绣着一柄长剑。www.uu234.cc
而这个少女旁边则是跟着一位年纪有些大的老人,老人手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颇让人担心随时都要摔倒一样,不过老人的眸子却是分外明亮,甚至比起年轻人还要清明。
一老一少和刘不易擦肩而过,刘不易到是并未多眼,村里来了很多外人的事已经是众所周知,随便瞟人家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不过就在刘不易和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少女却是从后面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问道:“小哥,你知道王琴花的家在那呢?”
刘不易看了看面前脸上有着笑意的女孩子,虽然第一次见面,到是并未让人厌恶,他想了想,自己并不认识村里有王琴花这人,所以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并不认识这人。”
女孩有些惋惜,神色之间有些沮丧,想来自己来到天罪古地也是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这村里该找的王姓人家,也找得差不多了,这王琴花到底在何方呢?
刘不易看到女孩有些沮丧,随意的了一句,“这王琴花是你们亲戚?”
女孩摇了摇头,“我们并不是亲戚,但是是同门呢!”
“哦!”刘不易点了点头,然后便是并不在说话,说实话,刘不易心里倒是想到一个人,但是刘不易却并未说,这种不认识的忙,刘不易并不打算帮,而且,即使他内心有人选,但是万一不是呢,岂不是帮了倒忙了?
刘不易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老人,“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要回去了。”
毕林儿这边本想算了,就要感谢刘不易,这边老人却是缓缓走上来,“年轻人,这附近有姓王的人家?”
刘不易盯着老人,虽然老人的面容颇为苍老,但是眼眸却分外明亮,此刻有些祈求的注视着他,让他到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刘不易内心却是觉得这个老人很像自己认识的一个人,虽然刘不易心里有些诧异,但是嘴上却是说道:“老人家,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对这一片也不咋熟呢!”
老人虽然眸子里带着一丝祈求,不过刘不易也并没有因为对方如此神态,就下意识的去做好事,在不知道这件事的好坏之前,盲目帮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不过就在这时候,另一边有人唤道:“不易,你家里的土豆长势如何?”
说话的人是一个老太太,此刻老太太领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了不少蔬菜,看样子刚从菜地回来。
不过刘不易还未回答,这边本来站在刘不易面前的老太太,却是豁然看向那边说话的老人,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随即,两个老人竟然都有点颤巍巍的向着对方走去,犹如多年未见的亲人,此刻再次重逢一般,而刘不易看着两人,突然想到,这两人长得如此之像,而刘不易此刻内心的熟悉感,在这一刻也得到解释。
“妹妹?是你?”这边跟女孩一起的那个老人口气有些颤抖道。
“姐姐?”另一边提着菜篮的老人显然也很激动,手上的菜篮滑落,一篮子的菜四下滚落,然而老人都顾不上,只是盯着对面那个老人走去,一双眸子里竟然带着雾气。
终于,两个人双手抓在一起,看向彼此的眼中,全是感慨和激动。
“你不是不认识呢?”少女走上来,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刘不易赔笑道:“我也不知道王婆的全名叫王琴花呢!”
少女仿佛此刻内心心情不错,也没有和刘不易计较,他走到两人身边说道:“天一宗毕林儿,拜见师叔!”
王婆连忙将地上的少女搀扶起来,然后颇为欣喜的说道:“快快起来!这里又不是
外面宗门内,不要这么拘束!”
“姐姐,师侄,走随我回家,我好好招待一下你们!”王婆看了看那个老人,又看了看毕林儿说道。
老人和毕林儿连连点头,显然很是开心,见自己姐姐、师侄同意,王婆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刘不易道:“不易,今儿王婆高兴,你也来吃点?”
“谢谢王婆好意了,我今儿家里还有事,得要回去做完!”刘不易说完,给王婆挥了挥手,便是离开了。
而王婆却是连忙上前拉住刘不易说道:“这是最近我弄到的菠菜种子,你回家种点,三两个月,就有收获了!”
接过种子的刘不易,连忙感谢王婆。
王婆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即带着自己的姐姐和师侄,向着自己家走去,一路上老人手舞足蹈,好不开心,看着王婆的背影,刘不易也是分外高兴,和王婆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婆如此兴高采烈。
“这就是亲人重逢的喜悦啊!”刘不易有些感慨。
而这边刘不易转身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却是从他身边走过,将刘不易手中的菠菜种子弄撒一地,不过刘不易却是连忙给别人道歉。
被撞得人并未得理不饶人,到是旁边的一个侍女此刻颇为在意,“小伙子,走路可要看前面,你撞伤了到是没事,搅了我家王爷的心情,那可就不是一件简单事了!”
说话的女子,正是芍药。
此刻刘天行被刘不易撞了一下,他并没有任何事,甚至连衣衫都没有出现褶皱,到是刘不易连退三步。
居高临下俯视下方那个少年的刘天行,目光并未因此阴翳很多,他到是并不在意洒落一地的菠菜种子以及坐在地上的刘不易,径直离开这里。
刘不易打量着那道颇为英伟不凡的男人的背影,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烦闷感,更准确的说来,应该是一种恐惧感,那个男人就那么站在他面前,都让刘不易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走在去书堂路上的刘天行,却是眉头微皱,他脑海里不断回忆起自己和刘不易相撞的那一幕,最终,他的脑海画面全部都留在了刘不易那张脸上。
“太像了!”刘天行忍不住喃喃说道。
旁边的芍药听到自家王爷的话,内心到是诧异不少,“王爷,那野小子太像谁了?”
刘天行却是突然转身,他要确定一些事,但是随着刘天行回到那和刘不易相撞的地方的时候,此地早已没有那个少年的身影,看着地上还有一些菠菜种子,刘天行内心道:“看来是错过了!”
芍药一直是云里雾里,此刻看着站在原地的王爷,“王爷,那个野孩子很重要?”
刘天行却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向着学堂而去,只是有些像而已,反正天罪古地又不会跑,终究会有再见那小子的机会,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去和玉捡聊聊自己的买卖,想到如此的刘天行,眼角到是忍不住扬了扬,这片古地,越来越有意思。
另一边,钱家二公子最近却是有些迷糊,本来就感觉有些痴傻的他,如今更是像得病一般,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睡着,要不是身为钱家的公子,那一身红衣服太刺眼,估计掉到沟里也没人会把他捞起来。
手里拿着菠菜种子的刘不易,路过广场,看见了钱德发躺在广场下的一棵大树下,此刻嘴角正留着口水,看起来这睡眠质量到是杠杠的!
而就在钱德发睡觉的时候,一个白衣和尚却是缓缓走了过来,他站在钱德发旁边,脸上有着和煦,他一手拍在钱德发的脑门,后者却是一双眼睛刹那睁开,然后颇为宝象尊严的坐了起来,双手合十,口中道出一声梵语,“阿弥陀佛!”
如此一幕到是让刘不易目瞪口呆,当即快步离开广场。
不过这一跑,到是和迎面而来的一道白色身影撞得满怀,刘不易手捧着菠菜种子,坐在地上看着前面那个和善的白色身影,是一个
穿着白色袈裟的老僧,此刻正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
“小施主,没事吧?”老僧上前,将刘不易从地上搀扶起来。
刘不易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全是畏惧,刚才钱德发的那一幕,深深刺激了刘不易,“大师,我还不想遁入空门,谢谢!”说完这话的刘不易,撒腿离开广场。
如此这幕,到是把一旁已经来到老僧身旁的那个中年和尚看的诧异,敢情这小子是把我们看做妖魔了吧?
“缘深缘浅罢了!”老僧到是并不在意,他从刘不易背影上转向另一边,落在树下坐着的钱德发身上。
“这孩子与我们梵天宗缘深,这是要注定入我们佛门修行的!”老僧说完那,颇为得意的道。
而另一边的中年僧人也露出一抹欢喜的神色,他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佛根深种,之前他只是以梵天宗一道入门的口诀去安抚钱德发,然而却引起了钱德发阴脉震动,这钱德发,注定成为梵天宗新一代的佛子。
“走,带着这个孩子回甘露庙,露水阁那边还有不少灵液,到是可以帮助咱们新一代的佛子夯实一些基础!”老僧说完,转身往甘露庙走去,而中年僧人则是背着钱德发,跟在老僧身后。
回到家中的刘不易到现在还有些脊背发凉,那中年和尚难道是对那个钱德发施了什么邪术?怎么刚刚还酣睡不醒的人,咋就片刻之间盘坐起来,犹如佛教的护法金刚一般。
之前曾经曾经在大槐树下听村里的人老人闲谈这世间灵物怪谈,说那世间有不可察觉的大恐怖,他们能杀人于千里之外,就算被只是被人知道姓名,都有可能遭了对方的道。
对于这些老人闲下来的怪谈,侯青和黄庭玉两人是不信的,当年两人就是四人之中最没有忌惮的存在,而刘不易和古力到是听得颇为认真,前者则是对世间鬼怪之物颇为在意,后者则是喜欢听那妖邪精怪之谈,幻想着自家那只小金,是不是将来也有幻化成人的那天。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傍晚将至,刘不易从家里探出头,发现那个两个白袍和尚并没有跟来,到是长出一口气,自己暗暗觉得,以后一定要少去甘露庙。
不过就在刘不易站在自家门口台阶上之际,不远处一个身穿红色衣袍的老者却是缓步走来,看样子,应该是直奔刘不易家而来,刘不易看清来人,心里不由嘀咕一句,“钱家老祖怎么来了?”
钱荣庆是钱家老古董之一,平日里基本上都是宅在钱家禁地深处,一般主持钱家大小事务的都是钱家当代家主钱龙泉,刘不易曾经以前在钱家工作的时候,和这位钱家老祖有过以一面之缘,所以有些印象。
钱荣庆是一个个子并不太高的老叟,他模样看起来到是颇为精神,鹤发童颜,面色红润,此刻悠哉哉来到刘不易的家门前,叩了叩刘不易的家门,即使刚才已经看到刘不易站在台阶上,后者也依然如此行动。
开门后的刘不易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老人,对方也并不说什么,而是随手给了刘不易一袋深红色、饱满的袋子,“不易崽子,这个算是给你的一份答谢,至于原因,则是感谢你今日并未撞破我家那二崽子的福源!”
刘不易感觉手中沉甸甸的袋子,下一刻却是看着钱家老祖已经缓步离开,对方那鲜红色的背影,犹如晚风之中的一抹晚霞。
刘不易拎着袋子,回家关上门打开看了看,里面居然是一袋紫玉币,估计得有五十多颗。
“乖乖!难道看一下就能这么挣钱?”刘不易有些错愕说道。
然而刘不易却是并不知道,自己错过的东西,佛门佛子开悟,得天地吟唱,宝光起,福泽周边之人,而刘不易当时却是离开了,所以并未分走钱德发的宝光,而刘不易更是错过了老和尚口中的露水阁里面的灵液,那可是天罪古地三百年来的灵气汇聚之物。
第三十七章 双脉开
夜里,刘不易躺在床上睡觉,已经打完九千五百八十三遍拳法的他,对于剩下的四百一十七遍拳,到是并没有一丝窃喜的感觉,有时候真事到临头的时候,反而这个少年人却是越发谨慎,曾经自己爷爷走之前,刘不易就是如今这般情绪。www.uu234.cc
在爷爷生前的时候,刘不易做过很多事,为了挣钱给爷爷买药,他替钱家劈柴、进山去给药铺挖药材、替铁匠铺背矿石。。。少年顶着天日的酷热,受过三九的严寒,在狂风之中的逆行,在凉雨之中流泪。
在爷爷闭眼前,刘不易虽然双眼通红,但是年仅七岁的他,却是并没有哭出声来,直到亲手把爷爷葬下,少年才在那个雨夜哭的稀里哗啦,泪水混着磅礴的雨水,少年在雷雨之中嘶吼。
从那以后,刘不易再面对任何事,都是如此,谨慎而又冷静,拥有的心智仿佛不似他本来的年岁,任何的苦难折磨,如果真严格说来,熬过去了,便是一种福源,这是一种根治在人心深处的宝贵种子。
黑暗之中,雨声不期而至,一场晚秋冷雨悄悄而来,屋外墙角的风铃在风中摇摆,一滴滴雨水顺着房檐滴落,少年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你来了!”神仙姐姐的声音从虹桥之上传来,带着温柔,带着亲切。
“神仙姐姐,我已经还有四百一十七遍就要打够一万遍拳了,但是。。。”刘不易说道这里,并未说完,他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丝担忧。
“你怕失望嘛?”神仙姐姐仿佛看穿他的思绪,然后说道:“你从小到大,经历过那么多失望,如今只是再次面对,你就在害怕?”
刘不易抬头看向虹桥尽头那道光幕,他眸中有一些激动,“其实以前是不怎么怕的,但是,但是如今貌似有很多舍不得。。。”
神仙姐姐盯着刘不易,看着这少年已经又长了不少的个子,那张脸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一双眸子还是那么清凉,但是少年的心境,却是多了很多东西。
如果说以前刘不易的内心,是一座空无一物的破旧茅屋,那么现在则是放进了很多东西,有家具、有摆设、有厨具,茅草屋外,还有一个小菜园,种着许多蔬菜,而在房子里住了很多人,神仙姐姐视线从这些人的面孔掠过去。
有黄庭玉一家、古力一家、侯青一家、李南阳兄妹、墨瓶儿、先生玉捡、铁匠杨天震、马夫石进。。。这些人或站着、或坐着、或搭肩、或招手,而在最后面,刘不易则是颇为开心的看着大家。
“原来这家伙的心里,现在已经装下这么多人了呢!”神仙姐姐盯着颇为自豪的小子,到是有些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然而在她掩面微笑的时候,她余光突然看到了刘不易的身后,有着一道身影却是守护在他身边,那人抬头看向神仙姐姐,两人四目相对,前者笑容和煦如春风,后者本来有些笑意的眼中,却是无声的滑下泪珠。
这一滴泪珠,犹如一滴露珠跌落于静谧幽潭,本来静止的水面因为这一滴泪珠,激起一圈圈涟漪,这一圈圈涟漪,不断扩散开来,整个天罪古地天空风云变幻,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渐渐复苏,一股宏大的气息播散至整个古地。
本来还在打盹的老人,此刻却是从云头惊醒,他有些诧异的看向清水村古井方向,在他的视线里,那口聚灵井之中的那枚玉佩,正在浮沉,而一道道强烈的波动,犹如一张蛛网牵引,传向古地的四面八方。
“看来这件事终于要定下来了!”老头双眼之中有着激动。
学堂内,先生玉捡落座于书桌前,看窗外连绵秋雨,先生玉捡手中的毛笔探出窗来,接屋檐下落水,于白纸上生花,“苦尽甘来!”先生一气呵成,笔意流淌不息,顿时整个书房灵气盎然。
先生顺手拿起书桌傍边一方一寸见方的青色玉石,另一只手则是对着不远处一个盒子招手,一把刻刀缓缓而来,最后轻盈的落在先生手中,而先生此刻下刀如笔,刀走龙蛇,那四个字于玉石上,灵光一闪而过。
印成,天地轻音缭绕,先生气息缓缓收
回,手边多了一枚沉甸甸的玉石印。
玉捡心湖荡漾,这枚石印缓缓镇压而下,落在先生阴脉第二十二处上星穴位上,仿佛石牛沉海一般,最后在上星穴位中央,被无尽灵力包裹,本来颇为粗糙的玉石,此刻却是变得晶莹剔透。
感受到那方玉石带来的无尽灵意,先生玉捡则是起身对着古井方向躬身一拜。
刘不易身在这方世界之中,他感觉到自己本来枯竭的会阴,那无尽黑暗的深渊下,一点点光芒如黑夜之中的萤火一般,于破灭之中升华,于绝望之中的诞生,这点如米粒的光华却是刹那间照亮整个深渊。
本来漆黑的深渊,此刻犹如星空一般灿烂,有五彩斑斓的颜色在流淌,犹如星云变换。
刘不易试着去引导那些星光,一条条散发着星芒的小鱼犹如逆流而上的鲤鱼,直冲上方那座高台,但是深渊太高,小鱼最终却是只冲到半空,就在空中消散,然后化为星光,再次回归深渊。
刘不易有些失落,不过他最终并未失望,他屏息凝视,看着本来漆黑鱼台下的深渊,此刻下方犹如一片最绚烂的湖泊,泛着迷幻的光彩。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刘不易心中慢慢低语,他目光清澈的看向前方虹桥,那团光幕犹如一道镜子,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刘不易再次踏上虹桥,他脚步很慢,而刘不易会阴之中,湖泊翻滚,一条巨影若影若现,刘不易双脚站在虹桥之上,而那条巨影却是猛然下潜,最后消失在湖泊之中。
刘不易脚步平缓,他目光看着那道光幕,那里面有一个身影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神很漠然,仿佛就是看客,盯着一个陌生人。
虹桥走到一半,刘不易驻足,他盯着那遥遥在望的虹桥尽头,此刻少年心湖之内,那湖泊化为平静,那条巨影仿佛就此消失,再也不露痕迹。
“所为失望,不就是看得见,听得到,但是得不到嘛?你准备好了?”那个刘不易,冷冷的开口道。
刘不易并未回答,他静静的看着对方。
“你可能会死!”那个刘不易继续道。
“你可能会一无所有!”那个刘不易又说道。
这一次,虹桥上的刘不易,却是豁然双目泛光,他迈步跨过曾经那视若天堑的另一半,这一步,仿佛落在虚空之上。
而光幕里那个刘不易却是豁然间眼神狰狞,“你难道就不怕!你有为那些你关心的人想过?”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以最坏的心,去接受所有出现的可能!”刘不易脚步再次落在虹桥上。
会阴湖中,湖水激荡,仿佛沸水在翻滚,一道巨大的身影从湖水之中冲出来,带起漫天绚烂的晶莹水花,犹如无尽珍珠洒落。
那道庞大的身影,巨大的尾巴拍打湖面,身影却是直冲而上。
刘不易脚步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像是在丈量虹桥的长度,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虹桥泛起涟漪,犹如此刻刘不易会阴之中的那道湖泊。
“一旦成功,你就不再是一个凡人,走上修行之路,你将会有更多的苦难!”神仙姐姐的话突然传来。
刘不易本来匀速的步子,却是突然愣了一下,他的这一步,落在半空之中,然而在片刻之后,他还是落下脚步。
那条巨影飞出深渊,犹如一块陨石,最后重重的撞在刘不易的鱼台之上,刘不易身体之内的阳脉之中,犹如山崩地裂,本来巨大坚固的平台此刻却是裂痕出现,最终在刘不易的注视下,溃散开来,而下方巨影坠落深渊。
刘不易此刻脸色苍白,本来坚定的脚步,此刻却是在颤抖,虹桥摇晃,摇摇欲坠。
“你向来谨慎,为什么现在要不顾一切的去赌那个万一!”另一个刘不易此刻却是泛着狰狞的笑容,犹如看见最美妙的事发生。
“你难道忘了,这条巨影,其名为鲲,而在鲲之后,则是鹏!”刘不
易却是并不在看那个刘不易,他继续迈步,脚步开始还有些摇晃,但是越来越稳。
那条巨影不断下坠,一声清亮的嘶吼从巨影的背部传来,然后一只巨鸟从那道巨影背部撕开,在空中振翅一圈,最后一飞冲天。
然而巨鸟又在空中俯冲而下,顺着鱼台倒塌的地方,逆流而上,直取曲骨而去。
不过让刘不易差异的情况却是突然出现,那只巨鸟本来在曲骨穴位上方盘旋,最后却是一分为二,另一只巨鸟最后顺流而下,再次回到鱼台下的会阴湖泊,然后从湖泊另一个方位冲天而起。
“那是!”刘不易目光有些诧异。
在刘不易的背面,一条山脉犹如一条条骨龙高耸于云雾之间。
那只巨鸟在这条山脉的第一座山头落下,本来一片黑暗沉寂的山脉,却是突然有了生机一般,开始有复苏的迹象。
正面之中,那只本来盘桓在曲骨穴位之上的那只巨鸟,却是猛然冲向曲骨穴位形成的巨大、干涸的湖泊之中,最后犹如自杀一般,轰然炸裂,本来干涸的湖泊,却是突然犹如被注满湖水,湖水顺流而下,最终从鱼台落下,流入会阴湖泊。
一道炫彩的瀑布出现在刘不易曾经鱼台地方。
刘不易身体本来那条河流,此刻仿佛觉醒一般,在曲骨前面,另一个穴位中极穴位,此刻却是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河堤,拦住来至于曲骨穴位的河水。
顺着中极穴位往上看去,所有穴位皆是不断抬高,犹如阶梯一般,绵延至远方,最终像是隐没于云海之中,不可看见。
刘不易全身仿佛来了力气,他最后停在虹桥尽头,伸出一只手触摸在那道光幕之上,而那道光幕,却是犹如萤火一般缓缓消散,另一个刘不易疯狂的在捶打镜面,最后仿佛认命一般,然后颇为阴险的看向刘不易。
“这条路,将会是一条绝路!”另一个刘不易冷幽幽的说道,犹如地狱厉鬼在低语。
刘不易却是笑了笑,最终双脚站在桥下的平地上,在前方,一道高挑的身影已经在等着他。
刘不易第一眼看见对方,只觉得这世间日月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沉鱼落雁也不能诠释她的美,就那么站在那里,都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神仙姐姐?”刘不易下意识的问道。
“我等你好久了!”神仙姐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刘不易,眼中有着欣慰,还有温柔。
“神仙姐姐,你。。。你真漂亮。。。”刘不易尽量在自己的脑海去找一个词语,最终只能蹦出一个漂亮。
神仙姐姐掩面轻笑,“你终于上来了!”
“是啊!我终于上来了!”刘不易回首,虹桥消散,对面的世界于云海中再也不可见。
“恩?”刘不易看见如此,内心不由诧异。
“你已经是个修行者了!”神仙姐姐却是拉着他,带着他来到一座玉石床边坐下。
“神仙姐姐,我看见我身体背面有一条山脉。”刘不易说道。
“那是阴脉,也就是灵修的灵脉,现在你已经是一个灵武双修的修行者!”神仙姐姐说道。
“灵武双修?”刘不易思索,最终却是露出一抹苦笑:“先生说,灵武双修的修行者,最终都不得善终啊!”
“那你怕了?”神仙姐姐却是刮了刘不易鼻梁道。
“哈哈,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能活下去,就挺好!”刘不易到是颇为感慨道。
神仙姐姐盯着少年,最后缓缓的说道:“恭喜你,不易!这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蜕变,或许将来你还会碰到比今日更加凶险的局面,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刘不易点了点头,最后在玉石床上,在神仙姐姐的怀里睡去。
“双脉齐开,阴阳同修,这条绝路,也是一条绝无仅有的生路!不易,往后时光,修行之路,就只能笔直往前了!”神仙姐姐仿佛有些感慨,最后转头望向石床背后云雾深处,一枚古玉在其中浮沉。
第三十八章 古地将来
清水河边,最近多了一个年轻的钓鱼人,此人并未戴斗笠,而是戴着一顶黑纱帽,身穿一身蓝色衣袍武士装,上面绣着一只穿山豹,脚踏黑色绣金边白底长靴。
这是大夏武将标配,在大夏,武将从上到下,一共有九品,分别为一品绘麒麟,二品绘狮子,三品绘虎,四品绘豹,五品绘熊,六品、七品绘彪,八品绘犀牛,九品绘海马,这不仅是大夏朝廷武官等级的标志,也是神州不少国家武官等级标志。
别看这钓鱼郎一幅悠闲模样,实际上此人却是大夏四品武将西南虎狼军之一白虎军边骑将军夏邑。
夏邑如今已经三十有三,戎马生涯二十余载,从一个随军小卒爬到如今边骑将军,那是一颗颗血淋淋人头堆积起来的,身边那把朴刀,上面暗色污迹,可都是敌血干涸形成的痕迹。
按理说来,夏邑按照如今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白虎军统领五万人马,镇守大夏西南边疆重城之一的黄土城,不过就在前一个月,他收到一份来自上面的密函,让他前往天罪古地暗中护卫一个叫刘不易的人,这份密函只有短短一句话,但是加盖的章印却是除开帝印之外最高三公印之一白鹿公张立云的印章。
除了这封密函,外加三袋青玉币,说实话,得到这笔钱财的夏邑当即都有跑路的心思,三袋青玉币,这已经算是黄金几百万两了。
不过到了天罪古地后,夏邑才发现那个叫刘不易的小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是挺滋润的,完全不用担心,夏邑放下心来,没事就到清水河边躺着,晒晒太阳、钓钓鱼,这也算夏邑生活里难得享受。
今天日头不错,夏邑好整以暇,抛下鱼饵,便是卧在石滩上,枕着一块人头大小的鹅卵石,眯着眼的他,感觉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到是不坏。
多年的戎马生涯,夏邑如今才有一小段时间去细细品味。
夏邑虽然如今身为大夏白虎军边骑将军,但是他真正的身份却鲜有人知,而夏邑并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乃是夏秋来,取至夏尽秋来,由热转凉之意,夏姓在十多年前的大夏,是一个颇为富贵的姓氏,原因无他,乃是因为当时大夏五大镇边元帅之中,有着一个夏姓元帅,这个元帅名为夏正南。
身为大夏镇边大元帅,夏正南几乎相当于一个诸侯王般的存在,不过此人性情颇为刚正不阿,在大夏朝廷上,褒贬不一,所以并不得当今大夏帝王的欢喜,虽然战功赫赫,却是并未封王列侯。
然而在十三年前,大夏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密案,大夏当朝龙雀太子被人密谋杀害,尸骨无存,而此事不知道怎么的,就牵扯到了夏正南这个镇边大元帅的身上,元帅府被满门抄斩,身为夏正南独子的夏邑被人暗中救出,由此才算保住了夏家最后一条血脉。
救他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夏当今三公之一的白鹿公张立云,而也是他暗中操作,让夏邑从军,夏邑也很争气,一直从行军小卒,爬到了边骑将军的位置。
虽然如今已经身为大夏四品武将,但是夏邑的心头,却是一直怀揣着复仇的心思,这些年他暗中调查,但是当年自己父亲那件案子却是丝毫头绪都没有。
一切证据都是显示,自家父亲就是那个密谋暗害大夏龙雀太子的主谋。
曾经夏邑也暗中问过白鹿公,但是每次白鹿公都是对此事避而不谈,显然在顾忌什么,由此夏邑却是更加执着。
心中想到如此的夏邑,打算这次做完任务,就回大夏国都,亲自去向白鹿公要答案。
而就在夏邑在打盹期间,河边来了一对师徒,老的发须已经
灰白,小的不过**岁,两人一路翻翻捡捡,基本上不放过这乱石滩的任何一块石头。
“师傅,那边有一块好石头!”那个小的孩子,此刻盯着夏邑头下那块鹅卵石说道。
看到如此,老头子一副打量的神色,不过最终到是没有妄动,显然他认出了那块石头边躺着的那个人的来头。
如今苍洲境内,大夏的存在谁人不知,坐拥整个苍洲西南部地界的人间国度,比一些普通山上二流势力强上太多,也就那些一流宗门,可以掂量、掂量。
不过出生牛犊不怕虎,小孩子趁着自家师傅不注意,屁颠颠的跑过去,然后拍了拍夏邑的肩膀,“这位叔叔,你头下的石头能让我看看?”
夏邑被吵醒,看清来人,到是并无太多不悦,他笑了笑,然后起身盘坐,一旁的老人却是连忙凑过来,“军爷,小孩不懂事,打扰了!”
“没事,老人家!”夏邑看着低头弯腰的老人说道,而他顺手将之前枕着的那块石头递给那个小孩子。
得到石头的孩子乐的不行,直说自己捡到宝了,不过老人闻言赶紧捂住自家弟子的嘴。
“谢谢军爷呢!”老人说完,带着小孩离去。
夏邑看着远去的老人和孩子,眼中到是有着一丝思索,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或许可以做一下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是夏邑觉得,这有点下作。
而另一边,那两个离开的一老一少,单手一撩,犹如改换面容一般,显出了真身,居然是两个中年人,皆是身穿道袍,头戴方帽,手拿浮尘,看起来颇为仙气飘飘。
“老二,此人如何?”身穿红色道袍的那个中年人,对着面前的师弟说道。
“师兄,此人到是有些资质,但是戾气太重,杀心太强!”那个身穿绿色道袍的中年人缓缓道。
“这次我们奉师门之命下山寻好的修炼苗子,这都来古地快两个月了,怎地连一个苗子都没遇到呢!”红袍中年人一脸遗憾的说道。
“师兄,这件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急不得的!”绿袍道士到是并不着急的劝慰道。
“那我们只有再去别处看看!”红袍道士说道,两者再次化作一老一少,在山间疾行而过,颇为诡异神秘。
清水村西北地界,怒江沿岸,有两人沿江而上,老者神色悠然,脚步平缓,少女却是蹒跚前进,翻石淌水,好不凄惨,正是老乞丐以及他抓的那个魔族少女琉璃。
山路崎岖,老乞丐到是并不在意,他身法鬼魅,走山路如履平地,不过这倒是苦了琉璃,尽管已经身为九品小道士境界,但是她那点微薄灵力,在已经走了好几天怒江沿岸的高大碎石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用。
少女本来葱白的手指被磨破不少,暗金色的血液结了疤又破开,那种疼痛,蚀骨钻心。
然而为了活下,琉璃尽管心中有万般怒,千般狠,也得给自己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小丫头,你还真有一股韧劲,要不是你身为魔族王族的天之骄女,老乞丐我到是颇想收你做徒弟!”老乞丐坐在不远处一块高大碎石上,冷笑的盯着下方基本上已经在爬的琉璃。
琉璃血红色的双眼里,有着一抹愤怒,还有一丝森冷的杀机,但是她最终都只敢埋着头。
不过,这些情绪怎么可能瞒得过一位三品通天巅峰境界的大修行者,老乞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琉璃身边,一巴掌拍在琉璃的头上,这一下可不轻,琉璃被拍着头磕在石头上,鲜血直冒,她只觉得两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真是
不知好歹的玩意,这几天我供你吃,带你游山玩水,你还想杀我!”老乞丐冷幽幽的看着地上一脸恐惧看着他的琉璃,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拿着黑漆漆的脚一脚踩在琉璃的腹部上。
“我再给你说一遍,魔族的女娃娃,你现在是我的小侍女,如果做不好,我就趁现在正好宰了你去喂怒江里面的王八!”
琉璃被踩着腹部,痛的冷汗直冒,活下的想法告诉她,此刻该求饶,她当即连连点头,“老前辈,我知道错了!”
“老前辈?我一个人族的前辈,也是你叫的!”老乞丐脚上加大力气。
琉璃只觉得天地都变了颜色,她努力想要撑起老乞丐的脚,但是却只觉得犹如在顶着一座大山。
“主人。。。主人,我知道错了!”琉璃已经说不清楚话,此刻呜咽道。
老乞丐闻言,缓缓收回自己的脚,然后说道:“接下来,我们还要赶一段路,如果你跟不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怒江边可是有当年妖族留下的鬼东西,那些个鬼东西,可最好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说完这话的老乞丐,笑的很灿烂,而听到这话的琉璃,却是脸色越加惨白了几丝。
学堂内,刘天行此刻坐在玉捡对面,两人喝着茶水,赏着后院玉捡种下的花草,侍女芍药则是恭敬的站在自家王爷身边。
对于不请自来的刘天行,玉捡心中到是有着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玉捡脸上到是并无任何其他情绪。
面对镇定自若的玉捡,刘天行则是细细打量这位天罪古地的镇罪圣人,而且他可是还知道,眼前这人,除了身为镇罪圣人之外,还是那个司马敬如的师弟,当年上清四杰之一。
“玉捡先生,今日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一桩买卖!”刘天行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大夏王爷,你难道不知道我身为镇罪古地的圣人,可是不与外边世界打交道的!”玉捡开口道。
刘天行对这个回答到是并不在意,事实上,他很清楚,天罪古地在大夏朝上方那么些年,对于这个邻居,大夏朝可是没少下工夫,做的资料,光是文案估计装满半个一丈见方的屋子,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先生真不考虑一下,此事可是关系到天罪古地的将来呢!”刘天行不紧不慢的道,他很有耐心。
玉捡闻言,脸上的表情到是有些变化。
“王爷,你既然这么说,那玉捡我到是可以听听!”玉捡道。
“好嘛!”刘天行口气有些玩味,到并不是嘲笑,只是多了一丝不屑。
“你可知道,已经有人在谋划怎么摧毁天罪古地了!”刘天行缓缓说道,“那人许我,只需要在他破除十二件创世神器关联以后,在聚灵井那边用我手中的凝雪刀捅一捅,就可以了!”
玉捡听完,藏在袖笼里的手紧了紧,显然他已经猜到这个计划带来的结果是什么。
“既然王爷对我这般说道,想来王爷应该不想做这桩亏本的买卖吧?”玉捡嘴角微微上扬,猜到了刘天行此行的目的。
“其实也不是不想,只是来和我谈买卖那人,我颇为不喜欢而已!”刘天行却是拿出一把锉刀,开始修指甲。
“王爷是想听听我的出价?”玉捡看见刘天行如此模样,已经猜到了刘天行心中的想法。
“我只是听说你和你二师兄不怎么对付,所以历来他要做的事,你都会反对,如今就是来看看你有什么想法呢!”刘天行盯着玉捡,眼中却是有着冷色。
第三十九章 灵武双修
这一刻的刘天行,无疑是危险的,他认真的表情已经在告诉玉捡,如果他的答案不能让刘天行满意,刘天行必然会为古地的覆灭,出上一份力,没办法,谁叫天罪古地下方地界是他的辖境。
玉捡皱眉,思考了一番,然后开口道:“王爷这些天在天罪古地转了转,感觉如何?”
对于玉捡这问题,刘天行脸上有着诧异,不过他心中已然猜到这句话一定不会那么简单,由此刘天行收回本来颇为侵略的姿态,然后又坐好,继续修着指甲。
“马马虎虎,一路上到是碰见不少修行的苗子,这天罪古地,倒也不愧为人族最出名的苗圃!”刘天行随意道。
“既然王爷如此说,那玉捡就要放心不少了!”玉捡听完刘天行的话,已经猜到这刘天行这些时日必然感受到了天罪古地的非凡。
“王爷,你开始不就担心天罪古地下坠后会波及你的辖境吧!那现在我告诉你,如果我有办法让天罪古地平安着陆,而且和大夏国运相连,王爷认为这个答案可满意?”
听到玉捡这话的刘天行,本来修指甲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抬头看向此刻微笑的看向他的玉捡,眼中有着凝重。
“玉捡先生,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子?”刘天行道。
“王爷何出此言呢?”玉捡一副无辜样子说道。
“这天罪古地因为福源太深,已经遭到上苍妒忌,所以在这一两年内,必然毁灭,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修行界都知道的事,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刘天行冷冷的说道。
“那王爷,你可信我呢?”玉捡说完,拿出一枚古玉。
看家古玉的那一刻,刘天行明显瞳孔紧缩一丝,显然他猜到这枚古玉的来头,但是他并不确定玉捡这枚古玉是不是聚灵井那一块。
“这就是你的底气?”刘天行皱眉道。
“对!我能给你保证,就算十二件创世神器被抽离,天罪古地也不会破灭!”玉捡先生肯定说道。
刘天行想了想,最终他起身离开,不过临走前,刘天行却是说道:“我现在就离开古地,然后上书帝都,去求一道帝书下来,如果先生真能做到,这天罪古地就能成为我大夏第八个大州!”
“好!”玉捡先生一口答应下来。
看着离开的刘天行,玉捡先生却是面容凝重,他已经猜到了背后谋划摧毁天罪古地的人了,想到这里,玉捡不由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让人不省心呢!”
离开的路上,芍药看着不说话的刘天行,一时间也不知道两人话里话外的含义,“王爷,我们真的要和这个玉捡先生做买卖?”
刘天行却是点了点头,显然他已经决定下来,毕竟这片天罪古地如果真能平安落在他的辖境内,在与大夏国运捆绑后,对他而言,获得的好处将会比摧毁这片古地获得好处多很多,而且天罪古地历来宝藏丰富,到时候对于大夏而言,相当于多了一处密地,要知道,很多山上大宗门,都是有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大夏纵然国土面积辽阔,在上山那些人看来,依然只是一个凡人的国度。
“不过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个玉捡到是比他师兄要仁厚很多,显然他想救下这片古地,而我们也不是只拿好处,将来古地就算真的平安落在我们大夏,到时候也不可能只是我们说了算的!”刘天行盯着头上这片天空。
“神州上各地都看着这块肥肉,到时候估计真平安坠落,什么魑魅魍魉都会出来分一杯羹的!”
芍药闻言,到是吃了一惊,“真如那样,那这个玉捡不是把我们大夏在往火坑里面推?”
刘天行对此到是并无太多顾虑,真到了那一步,那就要看看到底是谁的拳头更硬了!
想到这里的刘天行,大步离开,纵然是刘不易那件事,此刻已经被他搁在一边,还有什么事能比的上天罪古地坠落这件事呢。
在天罪古地门口,刘天行碰见了看门的马夫石进,前者目露一丝警惕,后者也是一副打量的神色,到是真有一丝王八看
绿豆,对上眼了的感觉。
刘天行强压下自己内心一股冲动,他隐隐觉得自己破开三品通天境界的瓶颈,与眼前这个天罪古地看门汉子有着莫大关联。
对于刘天行的异样,石进到是并不在意,他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丝敌意,即使自己也有些手痒,石进依然并无出手的打算,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前者跨过那道门槛的时候,突然回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进盯着突然回头的刘天行,眼底到是有着一抹热情,“石进,我就一个看门的!”
刘天行却是并不在意,“改天咱们打一场?”
“行,时间地点你挑,谁不来谁是孙子!”石进到是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
“好咧!”得到石进这话的刘天行,走的颇为洒脱,如此这幕到是让一旁芍药瞠目,“自己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芍药内心腹诽不已,不过心中这般想的芍药,目光却是偷偷瞄了瞄那个看门的汉子,敢跟自家王爷过招的人,难道对方也是一个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士?
石进看见偷瞄自己的芍药,一双眼睛带着挑衅,“妹子,咋的?看哥英俊,想要哥留一个联系方式?”
芍药闻言,顿时犹如吃了死孩子一般,当即有多快走多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看着已经走远的刘天行两人,石进本来颇为轻浮的表情,却是渐渐转为凝思,“这个刘天行到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不过他的三品境界,太过虚浮,我到时候出手,可要拿捏点,别打死就好!”
如果能听到石进这般心里话的刘天行,估计此刻会立刻冲上来和这个汉子拼命。
从刘天行收回视线的石进,目光落向天罪古地内部清水村的方向,暗暗盘算了一下,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天罪古地这摊水,如今算是彻底浑浊了。
妖族、魔族、海外诸族,在前不久先后达到,如今已经隐秘于天罪古地各处,除了寻找当初的十二件创世神器,更多还是去寻找一份最后的机缘。
刘不易牵着牛,在虾子滩前发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十品武夫小武夫的境界,感受自己阳脉的会阴和曲骨两处穴位的滚滚暖意,少年有些恍惚,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感受到了背后阴脉第一穴位的那丝凉意。
如今已经性命无忧的刘不易,陷入另一个问题,如今这番局面,他有些迷惘,此刻大青牛在水里纵情玩耍,要是搁在往日,刘不易一定下水去调戏一下,不过现在他却是没有这份兴致。
暗暗想来的刘不易,今日去学堂问问先生吧。
傍晚时分,刘不易来到学堂,先生已经在等着他了。
看到刘不易,先生脸上挂着笑意,“不易,今日先生打算教你下棋!”
“下棋?”刘不易皱了皱眉,虽然内心并不喜欢,但是既然是先生的课程,刘不易并不拒绝。
看着棋盘上错落纵横的黑白棋子,刘不易有些头疼,他挠了挠脑袋,有些烦躁。
玉捡看见如此,慢慢搁下手中的白子,然后说道:“不易,心里可有什么事?”
刘不易闻言,在犹豫片刻后说道:“先生,我已经踏上修行之路,如今阳脉会阴和曲骨已经建立联系,能感受到那一股气息在穴脉之中的流淌!”
玉捡听到这话,脸上笑意越加,“这是好事啊,如今你既然踏上修行之路,你也算不用在担心自己还会有性命之危!”
“话虽这样说,可是。。。可是先生,我阴脉也被打开,如今长强穴位已经有灵力盘踞!”刘不易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玉捡闻言,脸上的笑意凝滞,他起身来到刘不易身边,伸手探在刘不易的背上,这一番感应之下,他脸色难看几丝,在刘不易的体内,也就是背上阴脉之中,长强穴位的山头,灵力荡漾,显然是开了穴窍,而只要刘不易进一步修行,等到破开第二座穴窍腰俞直达腰阳关,刘不易就能登上阴脉九品道者行列。
看到一脸忧虑的刘不易,玉捡先生强按下心头的惊愕,事实上,修行世界是有灵
武双修的存在,然而这种情况,大多数都是以凄惨收尾,而另一些,则是资质平平,再也难以在修行路上前进多少。
“不易,你也不要担心,先生告诉你,这世间曾经有一位大修行者,他有着通天彻底的本事,而他也是一位灵武双修的存在!”玉捡先生缓缓道来。
听到这话的刘不易,本来忧虑的刘不易,却是突然间来了兴致。
“先生,这是真的?”刘不易好奇道。
玉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可要好好努力,或许你会成为第二位那样的存在!”
刘不易闻言,本来心头的郁结,犹如阳春白雪一般,消融殆尽,此刻刘不易的内心,却是满满的欢喜。
然而先生玉捡心湖荡漾,“自己这个谎话,是不是会让这个少年走上一条不归路呢?”
云头之上,老头一脸严肃的盯着下方刘不易,眼中有一些犹豫,还有一些失落,更多的却是一丝愤懑。
神仙姐姐站在老头身边,瞧向刘不易的脸上,全是温柔。
“你当时就怎么不帮助他避开双脉齐开的情况!”老头口气有些责怪,显然对于身边这位存在,多有不满。
“怎么就不能灵武双修了?”神仙姐姐却是见怪不怪的说道。
听到神仙姐姐这话的老头,一时间眼睛瞪着比铜铃都要大,这几百年来,他见过的灵武双修不是没有,但是最终收场,都是挺惨淡的。
“别人能不能灵武双修我管不着,但是我家小子必须要灵武双修!”神仙姐姐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老头算是听明白了,“是你帮助他开双脉的?”
“不然呢?”神仙姐姐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你们这些后面的修行者,丢失了太多东西,事实上,世间最正统的修行方法,其实是灵武双修,但是由于千年时间流逝,灵武双修的方法没有被正确的传承下来,导致你们大多数只能成为阳脉的最强或者阴脉的最强,就算偶然有灵武双修的存在,也会因为不得法门,最后爆体而亡,所以越加导致你们远离正确的修行之路!”
听到这话的老头,额头冷汗直冒,这番话如果放在外面修行界,一定会引起天翻地覆,这是从根本上推翻修行者世界的认识。
“你也不必讶异,我家那小子,要走的路还很长,灵武双修虽然是最正统的修行方法,但是他的穴脉因为天生破碎过,所以必定要付出比别人更加多的汗水,还有比普通阴脉、阳脉修行者吃更多的苦,而且由于走的是灵武双修的路线,他每次进阶,都会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神仙姐姐缓缓道。
“那我现在还能灵武双修?”老头此刻却是请教道。
“晚了!”神仙姐姐看着老头一副谄媚的样子,有些嘲笑的说道。
“你现在散尽你二品境界的灵力,从头再来,或许也可以!”神仙姐姐的话淡淡落入老人的耳朵里。
然而老人打了一个冷颤,随后笑着道:“罢了罢了,老头子家家了,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呢!”
说完这话的老人,则是目光落在下方刘不易的身上,这个孩子恐怕将会是千百年来,第一个走上正统修炼体系的修行者,想到这里,老人就充满期待,传说之中的一品江山境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然而此刻下方,刘不易却是瞪大眼睛看向先生玉捡说道:“一百万拳?”
玉捡先生点头,然后颇为肯定的说道:“不易,你如今可是灵武双修的存在,如果不付出常人百倍的努力,又怎么可以成为最强的那个人呢!”
对此刘不易到是陷入沉默,最终,刘不易点头说道:“先生,我知道了,从明儿开始,我便是开始打那一百万拳!”
看着离去的刘不易,先生玉捡却是没来由的落寞,这个谎话,到底对这个孩子来说,是好是坏?
学堂边的大树,已经枯黄满枝头,转眼,一年冬季又将来临,夜风起满树黄叶,如纷飞的蝴蝶,那个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先生的视线里。
第四十章 破灭斧
十一月的清河村,已经变得有些萧条,已近初冬,天气转寒,路上的行人稀少了很多,清水河流水清幽,河水有些泛黑,独属于初冬才有的颜色,虾子滩前,有青牛孤影徘徊,刘不易牵牛走过,期间偶尔逗留,也只是查看一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野菜。www.uu234.cc
如今时节,村里还在外边逛荡的人,除了下地耕作的农人,也只有一些外乡人还有兴趣。
天气渐凉,刘不易如今套了一件稍微厚点的衣服,走在田野间。
地里大多数的庄稼已经被收拾完了,放眼望去,黑黄交替,枯叶败草充斥眼帘,刘不易哈出一口气,可以看看丝丝缕缕的白雾,清水村的冬天,总感觉特别冷。
刘不易缩了缩脖子,跟着青牛渐渐向前走去。
远处一个少年迎面而来,这是一个打扮的颇为富贵的子弟,不过此刻因为在田间撒欢,看起来有些脏兮兮,不过脸上却全是笑容,他手中拿着一块破石碑,仿佛捡到宝一般,对于此,刘不易见怪不怪。
最近那些外乡人,随便拿起来一块破砖,都是颇为爱惜的模样,到是让刘不易大开眼界,感情这小小的清水村是金银宝地呢,刘不易好几次都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些人脑袋秀逗了。
刘不易对于从身边跑过去的少年郎不以为意,上了田垄,刘不易牵牛北行,而在路口处,刘不易看见一道火红色身影站在路口盯着地里查看。
这是一个颇为高冷的女子,模样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件大红袍,黑色的发丝整齐收拢在头后,头顶上别着一枚青黄色的玉簪,女子眉眼清冷,高挺的鼻梁下,一双红唇薄而艳丽,此刻女子凝目注视前方。
刘不易好奇,随着女子视线看去,发现对方竟然盯着一座很是普通的土丘发呆。
“长得挺俊俏,到是一个傻人?”刘不易心中暗暗想到,那个女子似乎有所感觉,回头看了看刘不易,以及刘不易身后的青牛,粉黛未修饰的柳眉上,顿时挂着一丝不悦。
刘不易看见如此,当即低头前行,实则内心颇为忐忑,难不成自己心里想的,被这个女子察觉到了?
女子秀眉微皱,眼前这个从自己眼前走过的清贫少年郎,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心湖火龙躁动不安?
这个女子,正是杨天震的女儿杨念慈。
杨念慈到了清水村以后,随着师叔百叶去拜访了自己亲生父亲,因为常年不见的父女关系,本来就颇为冰冷,然而在加上杨天震拒绝交出焚炎天心石的原因,杨念慈心中对于杨天震的感觉,又是厌恶了几分。
今儿心有所感的杨念慈,出来散步片刻,说来也巧,竟然发现对面那座平白无奇的土丘,竟然对自己有着若有若无的呼唤。
杨念慈刚才对着那个方向蹙眉凝视,实则是在细细感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
然而刘不易的出现,却是突然打断了这场没来由的感受,所以杨念慈才会气恼。
在来的路上,杨念慈便是已经听到自己师叔百叶对自己说了不少关于天罪古地的事,此地据说当年乃是上古一处战场,留下许多大修士的修行至宝,又得神州大修士鼎力制造,所以福源深厚,凭她神火之体,此行天罪古地,必然会有不凡收获。
然而已经在清水村待了小半个月的她,却是一点机缘都还未遇到,今天本来仿佛会有所收获,眼下看来,全被这放牛小子搅了局了。
杨念慈恼怒的看了一眼刘不易,冷哼一声离开这里,刘不易看见如此,不由头大,“难道自己走个路,也惹到她了?”
而就在杨念慈离开不久,对面土丘后走出一个年轻人,此人一头蓝色头发,身穿一件深黑色长袍,模样看起来有些阴翳,在他眉心处有着一抹犹如正在燃烧火焰一样的花纹。
少年比起刘不易要高一个头,
此刻拍了拍衣袍,一副桀骜不驯的目光落在刘不易身上。
“小子,你坏了我们的好事了!”丢下这句话的蓝发少年,一把推向有些挡道的刘不易。
面对蓝发少年伸过来的手掌,刘不易向后退了退,然后以落月式将少年的手又送回去。
本来颇为不屑的少年,此刻被自己的那股劲推着一个踉跄,已经有些不悦的目光,刹那泛起凶狠。
刘不易看到了少年黑白分明的瞳孔,有那么恍惚之间,变成一抹血红,而少年的脸上,也有如蛇鳞一般的东西隐隐浮现。
刘不易刹那后退一步,心中已然明白眼前这蓝发少年,绝非普通人。
“有意思,一个十品小武夫境界的修行者,也敢对我动手!”那个蓝发少年冷笑的盯着刘不易。
在刘不易的注视下,那个蓝发少年裂嘴露出一口利牙,不过就在他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红发男子却是按住他的肩膀,然后对着刘不易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弟弟有点天生畸形!没吓着你吧!”
说完这话的红发男子,一巴掌拍在那个蓝发少年的脸上,“叫你别出来吓人!怎么的?如今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
蓝发少年本来带着凶狠的眼神,此刻却是全部化作畏惧的目光盯着那个红发男子,低头弓腰的说道:“是弟弟不好!”
红发男子并未理会,他对着刘不易招了招手,然后说道:“小兄弟,没吓着吧?”
刘不易谨慎的避开了红发男子的手,站在一丈外的距离摇了摇头,“你弟弟真是病的不轻,得治治!”
蓝发少年已经颇为平息的心境,此刻闻言却是再次双眼泛起凶光。
红发男子咳了咳,也不管刘不易一副诧异的表情,拉着蓝发男子衣领转身离开。
“村里有个回春药铺,里面的田大夫治病厉害着咧!”刘不易在后面说道。
“我受不了了!”蓝发男子猛然回头,一口獠牙犹如毒蛇张嘴,分外慑人,而他一双眸子此刻化作蛇瞳一般,冷幽幽的盯着刘不易。
红发男子却是一把揪住他的头,带着他远去,“谢谢啊!有时间一定去看看!”
刘不易看见如此,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冷汗直冒,这世间真的有妖怪?刘不易心中念叨一句,此刻赶紧离开这地方,今天是不是没有算日子出门,怎么就撞妖了?
红发男子拉着蓝发少年来到无人处,却是一顿暴揍落在蓝发少年身上,随后蓝发少年卧在地上,身形扭曲,此刻衣衫褪去,变成一条一丈长短的青鳞毒蟒,看着红发男子,这条现了原形的毒蟒,却是满眼恐惧。
“你这条赖皮蛇,你真以为有我罩着你,你就可以横着走了?”红发男子冷幽幽盯着地上那条毒蟒说道。
“你知道刚才那个穷小子,使用的拳谱是什么拳法嘛?”红发男子一屁股坐在毒蟒身上,然后继续道:“是天行拳法!那可是天道宗的不传秘籍!”
听到这话的毒蟒,恐惧的眼中,明显多了一丝错愕。
“你还真别不信,虽然那个小子不过小武夫境界,要拼命起来,和你一个九品小道士境界的妖物或许真还有的一拼!”红发少年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红灿灿的玉环,拿到自己脸上滚了滚,然后起身又是对着毒蟒一顿踩。
“你要是再敢乱来,不用人族宰了你,我就先吃了你!”红发男子眼神发冷,本来颇为板正的一张脸,却是露出鹰隼一般的面目。
毒蟒当即磕头连连,最终再次化形,这次到是老实的跟在红发男子的身后,两人缓缓消失在清水村外的山林里。
回到村里的刘不易,赶紧去李家交了差,然后回家吃饭,今天这遭遇,让他有些后怕,此刻刘不易真坐下来想想,任然有些惊魂未定,那两个少年,到底是
什么来头?
刘不易心中如是想,手上的馒头缓缓下嘴。
怒江上游,魔族少女琉璃经过前几个夜晚的惊魂遭遇,此刻衣衫褴褛的她,到是顾不得眼前这个老乞丐邋遢样,死死的跟在老乞丐身后不说,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
琉璃身上有不少淤血痕迹,不知道在此之前,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老乞丐到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有些嫌弃的踢了踢抓着自己衣衫角的琉璃,此刻却是盯着怒江奔流不息的江面,露出一抹凝重。
在老乞丐的前方,怒江江水滔滔,两岸惊涛不断,而此刻就在那河水中央,却是有着两道人影立于江面,在他们身下,则是有着一块原形礁石。
不过这看起来像是原形礁石的存在,在怒江水下,则是缓缓延长,竟然犹如一根铁柱,直插深不见底的怒江江底。
“你们这些老畜生,如今也算来对时间了!”老乞丐对着对面两道人影说道,浑然不在意自己一嘴骂人的话。
而那两道人影到是并不在乎老乞丐的脏话,此刻到是颇为客气的施了一个礼说道:“道友也是奔着破灭斧而来?”
“你们妖族的破斧头,我拿来又使不动,干嘛白白浪费那个力气劲儿!”老乞丐找了一块地方,然后就坐在那里盯着江中两人,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那两个身影看见如此,本来颇为礼貌的神色,却是渐渐变冷,“你这个贼老儿,既然知道这是我们妖族的破灭斧,还守在这里找死不成?”
“哟,我还真就喜欢找死!”老乞丐一副厚脸皮的说道,他瞅了瞅眼下怒江的江水,又看了看远处两人,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就那么伸手扬了扬,怒江本来颇为汹涌的江水,在刹那间却是平息了下来。
看到老乞丐这一手,那两个江中身影脸上神色顿时精彩不少。
在权衡片刻,两道身影从礁石上跳入江中,两道巨大的黑影顺着江水而下,显然对于老乞丐颇为忌惮。
“到是聪明,还想着今晚或许能炖点王八汤补补身体呢!”老乞丐有些惋惜的说道。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笔直的落在江中那道礁石上,是一个头发、眉毛都是血红色的中年人,身穿一道暗红色长袍,此刻立在礁石之上,冷冷打量对面岸上的老乞丐。
“得,吓怕一对老鳖,又来一只乌鸦!”老乞丐招了招手,也不停留,转身便是离去。
那个中年人盯着老乞丐离去的背影,并未出手拦截,不过在离去前,却是颇为诧异的看了看跟在老乞丐身后的那个魔族少女琉璃。
“什么时候,魔族也跟着人族修行了?”中年人摇了摇头,一副不解的神色,不过他并未纠结多久,而是转身盯着身下这块礁石,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这可是妖族四大祖宝之一的破灭斧啊!”中年人红色的眉毛下,一双鹰鹫一般的眼睛,泛起激动。
“你也先别急着动手,现在还不到收取祖宝的时间,太过着急,只会得不偿失的!”就在中年人准备动手之际,一声劝告响起,中年人顿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内心的狂热,然后盘坐在礁石之上,颇有耐心的等待起来。
反正在中年人看来,这破灭斧已经是囊中之物。
夜幕落下,马夫石进向着学堂而来,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心中有着不小怒气,玉捡看见如此,也不说话,凌空递出一坛陈酿,直奔石进而去。
石进看见如此,本来还有怒色的脸上,顿时泛起花儿一般的笑容。
“还是你懂我!”石进抱着酒坛,豪饮一口道。
“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玉捡到是不以为意,然后盯着这方夜空,缓缓说道。
第四十一章 明抢
石进用手抹去嘴角的酒水粒,然后打了一个酒嗝,随便的坐在学堂前的一个石凳子上说道:“如今三族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古地现在是真热闹了!”
“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玉捡微笑的说道,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UU小说
石进又是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哎,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我才心里苦啊!”说到这里,这个糙汉子此刻居然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玉捡看见如此,顿时心里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老大前些天暗中告诉我,这次为了得到天罪古地的十二件祖宝,三族皆是精锐齐出,所以上面人有心想制造一场大灾祸!”石进抹着眼泪道。
玉捡听到这话,当即明白了那些大佬的意思,此刻本来颇为和善的先生,却是冷笑连连。
“就算这里面还有不少人族修行者,也是可以不管了?”玉捡反问道。
“是啊,大佬说了,如果真能一举歼灭其他三族精锐力量,甚至连我都可以牺牲呢!”石进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玉捡闻言,眉头皱起,石进这般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难道,人族上面的那些大修士,真的决定了?
“你能想到,这个局人族居然布置了七八百年了?”石进此刻顿住哭声,小声的说道:“当年创立天罪古地,为什么人族要甘愿留在最后入驻古地,就是谋划这一天呢!”
玉捡盯着眼前这汉子,有些难以置信。
“你什么眼神,你觉得咱们人族这么聪明,在明白先到先得的道理之后,还能拱手相让其他三族占便宜?”石进一副鄙夷的说道。
玉捡心里大抵是相信了石进的酒话,可是眼下这当着神州各族大佬眼皮底下搞小动作,难道人族不怕其他三族齐至来讨说法?
“这可是会彻底激怒其他三族的事情,人族那些大佬真打算这么干?”玉捡问道。
“可不是嘛!所以眼下已经就这件事形成了两派,一派是趁着这次机会,坚决摧毁古地,彻底覆灭其他三族精锐;另一派则是提出不要如此极端,赞成和平处理古地!”石进道。
说道这里,石进指了指头上道:“天武观的那个老瞎子,是摧毁派的代表;而河洛谷的老神婆则是和平派的代表,这两人差点在秦州的天外干起来,幸好被你家那位老师祖劝阻了!”
玉捡眉头皱了皱,石进说道的这两人,可都不是一般人物,如今他们居然也跳出来掺和天罪古地的事,显然眼下古地的未来,将会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你家老大呢?”玉捡却是突然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大还不是跟着你家老师祖混的,他能有什么意见,全凭你家老师祖的意思呗!”石进喝了一口酒,白眼说道。
玉捡听到石进如此话,算是有了一些底,此刻本来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你笑什么?”石进看见脸色变得温和起来的玉捡,一副不明所以的问道。
“天道自然,众生平等,这是我家老师祖常说的话!”玉捡笑着对石进道:“明儿酒醒,该干嘛,还干嘛!”
石进一副摸不着头脑的看向那道青色背影,猛然又是抱起酒坛,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嘴里模糊道:“不管了,反正什么事还有你这古地圣人顶着!”
学堂内,先生却是口中读书声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初冬里,学堂内的梅花,竟然悄悄盛开,怒放的样子,仿佛春天将至。
石进醉眼迷离的盯着那满树红梅,有些悻悻然的揉了揉眼睛,随即一副见鬼的样子,赶紧离开学堂。
羊肠小道之上,一个头戴外帽
子的黑衣大汉骑着一头大黑驴上面,大汉面相粗狂,衣衫不整,大半个肚皮都露在外面,颇为茂密的黑色胸毛,争相露脸,而黑驴前面,一个青衫小童子倒背着一根竹竿,上面吊着一根胡萝卜,有些意兴阑珊的走在前面。
“师傅,你在买酒喝,还没有到天罪古地,我们估计就得乞讨了!”青衫童子一副委屈巴巴模样叹气道。
黑衣大汉却是随手撩起袖袍,也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坛酒,在青衫童子的叹气声下,黑衣大汉却是咕嘟咕嘟豪饮不止,完毕之后,还颇为敞亮的打了一个酒嗝,一副意犹未尽的喊了一声,“好酒!”
青衫童子闻言,连连摆头,脸色更是苦了几丝。
“莲蓬,你也不要如此悲观嘛,也不想想你师傅是何许人,再差,也不会去要饭呢!”大汉安慰道。
被称作莲蓬的青衫小童却是一副苦涩的转头看向黑衣大汉道:“师傅,你是不会要饭,每次要饭,都是我的活计!光是装孤儿,我已经不下十次了!”
大汉闻言,到是颇为尴尬的笑了笑,“你也别在意,为师是让你体验生活,经历红尘洗涤呢!”
青衫童子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师傅,你能不能换句词儿,这句已经说了好几十遍了!”
大汉闻言,一副思索的样子,“有嘛?那为师在想想!”
青衫小童气急,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我咋就这么命苦嘞,本以为投在天行宗门下,能混个安稳饭吃,但是却遇到宗内最不着调的汉子,苍天啊!”
“好了!好了!看你一副泼皮样,大不了为师到了古地,给你捞几样好机缘!”黑衣大汉急忙打住青衫道童的哭号。
听见这话,青衫道童瞬间露出笑脸,“这感情好,师傅,就等你这话!”
黑衣大汉一副嫌弃的模样,“我咋就收了一个你这样厚脸皮的弟子!”说完,黑衣大汉又是捧着酒坛一口老酒。
青衫童子到是并不在意自家师傅喝酒,身为天行宗有名的醉酒髯公,不醉酒,还会有点自己的性格?
“师傅,那个田师祖手中真的有我们天行宗不传之谜天行拳谱?”青衫童子有些期待的说道。
黑衣大汉闻言,却是下意识的收齐酒坛,他粗犷的脸上,荡起一抹难得的敬畏,“那是自然,想当年你田师祖一人守在天行宗下面对天武观十三位四品俯世境修士,那一套天行拳法,让那群武修们,可是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黑衣大汉说完,又是喝了一口老酒,此处当有一口酒下肚,方显老祖豪情震天地。
“那田师祖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宗门,选择去往天罪古地呢?”青衫童子闻言,却是颇为好奇的说道。
“你一个屁大的崽儿,关心这些问题干嘛?”黑衣大汉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不过大汉心里,何尝不是如此问题,“当年如日中天的田师祖,为什么会躲在天罪古地两三百年光景?”
苍洲天青山脉,最著名的背剑崖前,此刻一个浪荡剑仙持酒壶落座于仙剑峰上,背剑崖是天青山脉一处有名的名胜古地,相传千年前,有大修士背剑于此结庐而居,故此留下神似仙人背剑峰的背剑崖。
背剑崖面对苍洲南部,背靠天青山脉,乃是一处险地,纵然背剑崖久负盛名,然而最近时分,依然有些萧条。
如今天罪古地开放的消息,早就传遍神州,前去天罪古地分一杯羹的修行者犹如过江之鲫一般,多不胜数。
剑仙背负仙剑,目光南望,眼中有着一丝犹豫,他暮然回头,望向北方天空,良久轻叹,“终有一劫,还是要去面对。”
说完这话的剑仙,酒壶挂腰,仗剑南下,青冥天空之上,云海无声,在漫卷天幕之间,有
老者喟然长叹,冥冥之中的因果,就是如此不可理喻。
在人族三洲西部,妖族万妖岭中,藏青色的青色大山犹如史前遗迹,恢宏苍茫之中,密林耸天,而在巨大的藤蔓之间,有无名人士行走。
这是一个身穿青蓝色长袍的男子,他背负一柄黑色玄尺,手拿一把扇子,目光回望,男子盯向天际某处。
“天麟,到人族走走!去试试那把斩邪!”有声音从天际传来,一只若隐若现的猴子立在云端开口道。
“是!老祖!”男子躬身领命,他收起扇子,抄起背上那把长达半丈有余的黑色玄尺,然后双脚踏地,身影如炮弹一般弹射出去,几个纵横腾挪之间,已经了无踪迹。
清水村里,宣拓背着一背篓黑炭,看起来比起前些日子多了很多污迹,然而一双眼眸却是清明了不少,此刻他走在去老婆婆的家中,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待在这家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宣拓也是了解道老婆婆姓林,单名一个花字,林老太很多年前死了老伴儿,从此便是一个人独居,如今家里多了宣拓,到是让老人老年时光,多了一些活力。
老人时常在傍晚,给宣拓聊故事,聊自己年轻的时候,聊当年和老伴儿的旧事,老太说的并不连贯,但是并不妨碍宣拓听的认真,在昏黄的落日下,犹如祖母与孙子的两人,宁静而美好。
不过就在宣拓走到林老太的门前不远处,却是突然发现老太站在门口,家门口多了两位陌生人。
此刻一个面容有些年轻的少年,对着林老太威胁道:“老太,你刚才砸核桃的那枚石头,交出来!”
林老太此刻一脸愤懑的看着两个陌生的过路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并不珍惜的祖传破石头,居然让这两人如此疯狂。
虽然这块破石头在自家一直没受重视,但是真要拱手送人,林老太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即使这两个陌生人在这之前,不停的利诱,直到林老太确实不吃这套的时候,才露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死老太婆,我们看上你这破石头,可是你莫大的荣幸,现在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交出那块石头我们给你一点好处,要么就是我们抢了!”少年上前一步,手掌扯住林老太的手腕。
林老太被吓得一激灵,脚下没站稳,一下摔倒在地上,一把老骨头的她,此刻哀嚎不已。
这两个陌生人却是冷笑连连,看见如此的宣拓,脸色颇为难看,一言不发的他,上前就是拽住那个少年,一阵乱捶,这把守在上年身旁的中年人看的目瞪口呆。
中年人真要出手教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不过一声轻喝响起,一道身影却是从背后而来,缓缓搭手在他背上。
“你还想掺和小孩子打架?”说话的人,正是宣拓的师傅马一元,此刻这个老爷子一副玩味的看着中年人,丝毫不在意中年人已经抽出在手的一柄长刀。
“没教养的玩意儿!”宣拓对着那个少年,拳拳到肉,揍得那个少年满脸桃花开。
中年人看见如此,当即就要出手,马一元却是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也不见马一元如何甩手,前者竟然向后退去,一下摔在地上,模样颇为狼狈。
“好了,徒弟,该收手了!”马一元对着宣拓道。
宣拓闻言,才愤恨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最终离开,去扶起地上一脸惊愕的林老太,“林奶奶,没事吧?”
林老太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马一元,最终看向那躺在地上颇为凄惨的少年,以及此刻已经上前,打算带走少年的中年人。
中年人临走前,多看了一眼马一元和宣拓,最终留下一抹阴狠的眼神,带着地上躺着的少年离去。
第四十二章 青发少女
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以为自己有些本事了,就喜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宣拓坐在庭院里,看着天空之上的繁星密布,心里思绪流转。UU小说
林老太坐在不远处,老太眼中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忐忑,一直以来,老太都只是觉得宣拓或许就是一个普通少年,今儿看来,眼前这个少年一点都不简单,至于总是躺在自家屋顶上那个老头子,应该更不简单。
老太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由有些不安,世代过惯了安平日子的老太,纵然生活有些清苦,但是对于已经快要入土为安的老人而言,这仿佛也算是认命了,人到了老的时候,越会过的心安理得,也越过的胆小。
林老太想了很久,没有想到如何开口,一起生活了好一段时间的几人,本来颇为亲密的气氛,现在有点微妙变化。
这也难怪,任谁看见本来颇为温和的少年郎,却是有如此生猛的一面,心里都会难免多想很多,更何况林老太还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
仿佛想清楚了的宣拓,抢先一步走到脸色变幻不定的林老太面前说道:“林奶奶,你也别误会,我和我师傅没有啥坏心思,如今既然被你发现,我也老实告诉你,我实际不是村里的人,是从村外来的外乡人!”
说完这话的宣拓,还说了几句家乡话,算是真儿交了一个见底。
林老太听到这些,反而松了一口气,心里想了很多的她,目光温柔了很多,昏花的眼眶里,有着一抹难得的亲切。
“大孙子,谢谢你今天帮忙出手!”林老太伸出枯槁的手,拉着宣拓来到身边坐下。
“大孙子,你能给奶奶说说,你们家乡的故事?”林老太看向宣拓,一脸好奇的样子。
宣拓有些迟疑,自己身为炎黄国太子的事情,说大挺大,说小也小,但是宣拓最终还是老实的说了起来,他并未泄露自己的太子身份,到是讲了很多关系炎黄国,关于冥洲的奇人异事,风景名胜,说的林老太一脸神往之色。
星空无名,年轻太子身在一个异乡,在一个没有丝毫血缘的老人身边,找到了一丝从未体会过的天伦之情。
马一元躺在落魄的茅屋顶上,老爷子脸上有着一丝笑意,并不多肉的脸上,嘴角扬起不少,自家傻徒弟或许不知道,那冥冥之中的缘,又近了他一丝。
当天山脚下,乌啼丘江边,盘坐一群人,皆是身穿青色长衫,上面绣着一条金线应龙,一行六人,此刻围在一团篝火前。
坐在正中的是一位脸上有刀疤中年汉子,中年人眼眉冷酷,一头墨绿色长发被火焰染得有些泛黄,在中年人右手边,坐着一位少女,模样乖巧,但是眸子却是诡异的粉红色。
在这两人身边,环坐着四人,除开两个闭目眼神的年轻人,还有两人,其中之一面目普通,脸上有着擦伤,而在他身边,则是一个面带伤势的少年,皮青脸肿的他,显得颇为滑稽和凄惨。
少女看见如此,不由好奇,时不时的伸手戳了戳少年有些青紫的地方,如此这般到是惹得少年哀嚎不止,不过此刻碍于坐在不远处中年人的威压,少年却是不得不把那种疼痛感,深埋于内心。
“芽儿,不要顽皮了!”中年人早就看到这一幕,看到少年确实忍得冷汗直冒,所以才开口说道。
那名叫芽儿的少女,顿时犹如乖孩子一般,坐在篝火前。
中年人看向少年身边的那个汉子,眼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巴恒三,你确定今日寻到那物件,真有几百年由头?”
名叫巴恒三的汉子,实际是苍洲境内一个有些懂望气查运的勘探士,这汉子之前年轻之时有过一番机缘,暗中得到一本破旧不已的勘探手册,在自己多年不断修习之中,总算有点心得,不过奈何宗门太不入流,所以这汉子到如今,也才不过八品人杰修为。
巴恒三低眉回声道:“回禀大人,小的确定,那块玉玺,至少有三四百年的年头以上,那股
紫色龙气浓郁的都要破壁而出的迹象,说明那枚玉玺,来历非凡!”
一听到紫色龙气,那个中年人颇为镇定的脸上,一双眸子却是突然闪过一道金色的竖瞳。
“很好!就凭这枚玉玺,也不亏我花大把价钱带你们两师徒进古地!”中年人欣慰的拍了拍巴恒三的肩膀,一副看好的模样。
面对中年人的赞赏,巴恒三冷汗直流,原因无他,眼前这和善的中年人,乃至中年人身旁的少女,少女左右的其他两人,都不是善类,皆是妖族大妖。
在妖族,九大天妖族群,震慑亿万群妖,每一个天妖族群,都是妖族一方大势力,而眼前这四人,正是来至于九大天妖族群之一的魔龙族,据说魔龙妖族的起源,与神州最后一条真龙有关,不过这件事一直是魔龙妖族的秘密,神州之上,鲜有人知。
“你只要继续替我们办事,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中年人说完,目送着巴恒三和弟子离开这里,前者露出一副看好的样子,后者则是一副敬畏的模样,直到消失在夜幕之中。
“三龙殿下,就这样放任这个人离去?”在巴恒三走后,本来闭眼休息的两人之一,有人开口说道,他的瞳孔,居然是犹如蛇瞳一般,泛着冷冽!
“你也不用如此着急,这个人,迟早是我们的口粮!”中年人摸着乖巧的少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玄鸦族的当代血鸦已经守在破灭斧那里了!”另一个人开口说道。
对于此,中年人本来有些无所谓的神色里,多了一丝凝重,这柄破灭斧,历来就是妖族,乃至整个神州之上都是杀伤力数一数二的宝物,如果真让玄鸦族夺取,那他们魔龙族之后一两百年,估计又要不好受了。
“不急!如果真如那个人族奴仆所说,那枚玉玺上年的龙气缭绕如此浑厚,如果我得到吞噬,必然我的实力,将会在上一层楼,到时候别说是血鸦,就是天罪古地的镇罪圣人,我都可以领教一下!”中年人说完,便是盯着另外一道人影。
“苍龙链有下落了?”中年人问道。
看着中年人的目光,那人一脸愧疚的神色,“回禀三龙殿下,玄晶龙鳞一直都没有反应!”
中年人到是并未动怒,虽然妖族曾经也坐拥过天罪古地几百年,但是苍龙链一直就是十二件传世神器之中最神秘的一件,在这接近千年的时间,基本上从未现世。
“根据祖典记载,苍龙链乃是当时最后一条真龙龙筋所造,一直就藏在这天罪古地之中,只要手握玄晶龙鳞,便是会有感应!”那人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来到古地也算日子不断,基本上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但是玄晶龙鳞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祖典记载有误?”另一个人道。
“除非,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有去的!”
中年人盯着前方某处,那里是清水村的方向,“或许,我们也该去看看人族这几百年经营古地的成就到底如何呢!”
清晨里,少年刘不易在有着薄雾的环境里,拳法大开大合,临冬式是天行拳法的最后一式,此式四式,皆有一番冬季来临,万物寂灭的无情感,少年身随拳动,拳意蒸腾,气走全身。
如今会阴与曲骨相连,刘不易的阳脉之中,气息流淌,算是已经踏入十品小武夫的境界,曾经那只能看的拳架子,如今居然已经能掀起阵阵拳风。
这就是凡人和修行者的区别,纵然是十品小武夫,能动用阳脉一口气的武修,也要胜过无数反间修行拳谱一二十老拳师,气走穴脉之后带来的力量,在九品以后,足以拳罡涌现,开石断树。
刘不易打了一遍自己所修炼的拳法,如今身为一个修行者的刘不易,更加勤勉,虽然没有了催命一般的危机,但是少年却是听到自己这一条路的颇为坎坷之言,笨鸟先飞的道理,少年更加知道,这还不算自己本身资质就不好,路就难走的前提,难道还不知道努力?少年至少还没有
蠢到那种地步。
不过就在少年刚收身之时,一道青色身影却是于薄雾之中一闪而逝。
少年本能的收拢身形,眼神落在自家院子里,警惕的四下张望,在他注视下,薄雾犹如一层白纱,朦胧之中,可以看见一道青色身影蹲在不远处的菜地里,正在刨地。
少年顾不得太多,一拳递出,直取那道身影后背,对于偷菜的贼,少年心肠可不会太软。
少年拳还未到,拳意已至,那道青色身影藏在青色秀发之下的尖耳朵动了动,然后青色身影回头看向拳意奔涌而来的方向,露出一脸无辜的粉红色眼眸。
刘不易近距离看清,原来是一个还不满七八岁的小女孩,此刻身穿薄纱裙的小女孩,犹如毫无还手的余地。
刘不易顿时收力顿足,最终拳头停在小女孩眼前三寸位置,小女孩秀发向后飞舞,一双水灵灵的眼眸里,顿时泛起一丝雾气。
小女孩收起脏兮兮的小手,也不管刘不易有些诧异的眼神,当即呜咽跑出了刘不易家,看着消失在薄雾里的青发小女孩,刘不易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大清早的,这陌生的小女孩是闹拿出?
刘不易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村子里怪事特别多,刘不易看了看地上被翻刨出来的泥土,颇为有些好笑,好嘛,自己还未收获的地瓜,到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得了先,看着地上已经被啃得乱糟糟的地瓜,刘不易顺手将那些已经被刨出来的地瓜捡回自家屋,这可是自己辛苦成果,不能便宜别人。
而正在村里转悠的刘行之,大夏四皇子,一大早便是被一个青色头发的女孩撞得人仰马翻,看着一脸污迹的小女孩,刘行之不由内心颇为厌恶,不过本来哭兮兮的小女孩,此刻却是颇为亲昵的抱着刘行之,一副讨好的样子。
“少爷,你没事吧?”刘行之身后,王公公走上前来问道。
刘行之摆了摆手,他一手掐在小女孩白嫩的脸上,一副诧异的样子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你也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事儿?”
小女孩却是任凭刘行之掐她的脸,即使刘行之已经快把那块掐紫了,小女孩也是不哭,只是双眼之中,全是欢喜模样,如此这般到是把刘行之吓了一下。
王公公身为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冷眼打量着自己少爷怀里的那个青色长发小女孩,他看不透小女孩的跟脚,但是却能感受到小女孩身上有着和刘行之很相近的东西。
身为大夏四皇子的刘行之,因为大夏龙雀太子的诡异离世,所以如今浑身龙气护体,颇得大夏国运庇护,这点王公公自然明白,不过眼前这青发小女孩,却是也是一个浑身龙气缭绕的怪胎。
“你居然一点都不怕我!”刘行之站起来,看着跟着自己的小女孩,一副玩味。
小女孩不说话,她跟在刘行之身后,一副跟屁虫的模样。
刘行之本来颇为郁结的心气,如今也被小女孩逗乐,“反正差一个小侍女,我看你不错,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刘行之的贴身小侍女了!”
王公公看见如此,打算阻止一下自家少爷,毕竟身为大夏皇子,随便收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为侍女,此于礼不符不说,还有关自家皇子安危。
不过让王公公诧异的事却是就在眼下发生,刘行之本来颇为雄浑的龙气,却是犹如得到助涨一般,变得更加恐怖,在那苍黄之中,可以看见一丝丝青色气息缭绕,最终形成一条恐怖的龙影落在刘行之的头顶。
王公公看见如此,更加多看了一丝小女孩,心里突然不由明悟,或许这才是自家少爷进入古地后的最大的机缘。
而清水村外,三龙殿下看着这方平静的村子,眼中有着忌惮,而更让他火大的事却是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和自己最亲密的女儿之间,断了联系,这可是绝无可能发生的,想到这里,中年人突然想到家族里并未引起重视的一段秘史。
第四十三章 孺子可教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情仇,有情仇的地方,便是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矛盾就诞生了,天罪古地诞生千年以来,古地的生灵换了一批又一批,青草萋萋的荒城一般,枯荣之中又再显勃勃生机。
侯青家至从先生玉捡出手以后,便是没了骚扰的人,估计就算再有外来者想要出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侯明亮站在自家屋子下,看着前方一个有些笑容的青年,眼中有着一丝明灭不定的担忧。
该来的,并没有揭过去,毕竟盘山门还是惦记着那本神火大典。
跟着年轻人一起而来的,还有一位中年人,此人身穿一件浅蓝色长袍,头束方巾,看来是一个有素养的人,一动一静之间,极为从容和客气,并没有故意显露一丝山上人的尊贵。
至于站在中年人身前那个年轻人,到是一个没皮没臊的主,身为盘山门的当代年轻一代的大师兄,却是毫不在意盘山门和侯家的旧怨,一连好几天,亲自上侯家来帮忙。
如果只是这么做,侯明亮其实还是不会有好脸色。
不过接下来的事,却是让侯明亮颇为诧异。
年轻人先是自己动手修葺了侯家的祖坟,亲自在侯家老爷子的坟前上香,叩头认错,侯明亮当时就在一旁,看的出来,那个少年并不是只是做做样子,三叩九拜,每一下都磕的坦荡荡,在侯明亮看来,比起上香的侯青,这个少年更像自家爷爷亲玄孙。
不过中年汉子到是并不会因为这一幕,而对少年有丝毫好脸色,在他看来,少年整的这一出,到是更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明显没安好心。
不过少年做了这些,却是只字不提自己的好,而是对着侯明亮作揖,转身离开了兔子坡。
不久后,少年每天亲自来侯家,除了帮助侯明亮夫妇外出劳作之外,还凭着自己读过不少关于山上灵兽豢养的方法,和原先有芥蒂的侯青关系变得颇为融洽。
看着和自家儿子混在鱼池边的那个年轻人,中年人就默默的站在侯明亮身旁,两个中年人,本来毫无沟通迹象的局面,这次却是被侯明亮打破。
“你们也是盘山门的人?”侯明亮问道。
“是,至于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中年人到是并未绕弯子,反而直接说道,如此这般,让侯明亮却多了几丝好感。
侯明亮就是一个凡人,对于他而言,山上人是如何光景,他并不知情,也不打算知情,不过盘山门这件事,汉子心中明了,肯定是绕不过去的。
“你们和之前那两人,到是不像一个宗门的!”侯明亮口吻里有一些讥讽。
中年人并不为意,一根藤上的葫芦结出来的葫芦还有大有小,况且就中年人看来,如果真说来,尤青青当时那做法,确实太过狂妄了。
“如果他们也像你们这样,或许这件事早就善了了!”中年汉子摇了摇头,有些感慨。
这是中年人接触侯家人,接触这个中年汉子以来,第一次看到侯明亮露出这一丝感慨的神色,中年人想起了自家徒弟前夕日子对他说的一番话。
“这世界上,所有恩怨就像一条绳子,你不要只盯着绳子上的结,还要看绳子的两端,往两边拽,只会让结越来越紧!”少年盯着侯家大门,露出一丝思索。
中年人当时并不明白自家弟子的那番话,如今跟着自家弟子,看他做了那么多,中年人有些明白了。
或许对于江启封而言,修行登高是一件事,红尘涉世又是另一件事,对于前者,江启封可以懒散对待,然而对于后者,这小子又是颇为喜欢钻研经营,或许和盘山门那位当代仙子而言,自己这徒弟的修为,估计拍马也赶不上,但是要说这人情世故,到不是中年人豪言,在盘山门里年轻一辈中,真是无敌手。
“当年,是我们盘山门有错在先,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是一个事实!”中年人缓缓说道,这件事,还不是他
想通的,反而还是自家弟子江启封在一个雨夜与他这位师傅聊天捋清楚的。
侯明亮本来有些放松的手,此刻却是紧了紧,不过中年人看向身旁这位不知深浅的修行者,看到对方眼中的那抹愧疚,侯明亮却是又松开了。
“一笔糊涂账!”侯明亮颇为叹息的道。
中年人也明白侯明亮言下之意,他盯着侯青说道:“你可想过,让你儿子入我们盘山门?”
侯明亮闻言,本来有些复杂的目光里,却是露出一抹迷茫,他不知道这位中年人的意思。
“你也不比如此惊讶,当年你家老爷子,如果那时候和我们盘山门好好交谈,凭他的本事,或许在盘山门早就是一位长老了!”中年人口气之中到是多了很多惋惜。
“当年老爷子凭一手神火照天的手段,驰骋天穹的时候,我那时候还只是一个盘山门的小弟子!”中年人眼中有着一抹崇敬。
中年人汉子揉了揉一些发酸的眼睛,当年被盘山门的山上修行者追杀的时候,可没有人给他,或者给他爷爷,说过这些事。
“就算这样,盘山门会接纳我儿子?”侯明亮口气有些冷,毕竟这几十年的恩怨,真的说来,能就这般放下?
中年人颇为不在意的说道:“说句让你心寒的话,其实你家和我们宗门的最根本恩怨,只是因为神火大典,而之所以当年追杀你家老爷子,也是怕神火大典外传!”
“假如,侯青能带着神火大典回盘山门,再加上那尾有望跻身二品大道之境的红鲤鱼辅助,你家儿子在盘山门的地位,或许就是上次那位盘山门当代仙子也比不了!”中年人说道这话,并无丝毫隐藏,而且他的话还只是他保守估计说出来的。
事实上,就算侯青不带神火大典回盘山门,就只是凭这桩红鲤鱼机缘,便是会得到盘山门鼎力培养,一个二品大道有望的修炼种子,不大力培养,盘山门离宗门衰落不远矣。
侯明亮心里还是有着忌惮,当日那位仙子来势汹汹,信誓旦旦,如今这位中年人一言一语,真能决定那么多?
看着侯明亮犹豫的眼神,中年人并未让侯明亮急着下决定,他看了看侯家,然后说道:“我真的很想说一句,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侯明亮有些蹙眉看向中年人,中年人却是笑道:“鸡窝里飞出金凤凰!那个孩子,注定不会平凡的!”
看着中年人的背影,侯明亮有些恍惚,说了么多,还是这句话最让他震动,倒不是说中年人目中无人,只是侯明亮心里显然也有这个念头。
黄庭玉最近经常带着自家外公在村子里闲逛,一来这是自家这个突然出现的外公的要求;二来黄庭玉也很想问问自家外公那个碧波潭是一个什么地方。
身为黄庭玉外公的崔永善,初到黄家的确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心情也是极度愤怒,不过在看到黄庭玉后,这个冷面阎罗到是真有了为人外公的慈祥,除了心情大好之外,甚至不常笑的脸上,如今也会挂起一丝笑容。
不过黄庭玉却是自家外公还是不要笑的好,不笑的时候还只是让人觉得压抑,但是要笑起来,就会让人觉得胆寒。
崔永善也算是难得享受这种宁静而又美好的农居生活,况且天罪古地还是一个灵气盎然的地方,对于他一个五品灵修而言,到是颇为裨益,想到这里,崔永善也算没有白白花去那两袋青玉币。
看着走在前面的黄庭玉,崔永善内心其实颇为感慨。
在碧波潭这种时时刻刻都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生活的日子,这天罪古地可算是人间仙境了,不过崔永善却是并未因此而觉得就应该留在天罪古地,想想这古地即将到来的结局,崔永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亏我那傻徒弟还当着天罪古地是一处安乐窝,实则再要不久,这本来算是人族宝地的福地,就会变成人族最大的一具棺材!”
想到这里的崔永善,抬头看了看天罪
古地的苍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牵起手中的麻绳,看了看身后一条黑狗,一副嫌弃的模样。
不过崔永善到是并未恶毒出手,他抖了抖狗绳,缓缓跟着黄庭玉走去,一老一少,静静享受这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天穹之上的那个老人,此刻窝在云端,一副酣睡模样,不知道怎么的,老人突然从云端坐起来,在想了想以后,盯着天罪古地西南方向,身影缓缓消失。
刘不易坐在学堂里,手里正在写字,先生玉捡就坐在不远处,正在批改最近一次考核的卷子,两人静静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学堂清幽,墨香涤荡。
良久,刘不易突然问道:“先生,前些日子,侯青告诉我,他不想来学堂了!”
玉捡闻言,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已经站在书桌旁边的刘不易,“他没说什么原因?”
刘不易摇了摇头,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试卷,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刘不易偷瞄到自己的卷子在哪里?
玉捡搁下毛笔,心里倒是并无任何波澜,上次出手解决盘山门一件事上,先生到是并无觉得有丝毫不妥,如今想来,好像并未注意到那个十二岁少年的心境。
不过真想来,离开也不一定都是坏事,雏鸟终究要离开鸟巢,不然如何在这世间立足?
想到这里,玉捡又是伸手准备提笔继续修改,然而对面刘不易此刻却是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试卷,然后问道:“先生,为什么我的试卷你会放在旁边?”
先生本来伸到一半的手,又是放下,他顺手将旁边刘不易的卷子拿起来,看到上面写的还算整齐的答案,最终说道:“你本来就是学堂里不同的那一个,当然要区别对待。”
刘不易闻言,内心到是颇为高兴,或许,自己在先生心里,分量还算可以。
不过,在看到先生拿起红笔缓缓写下及格两字,刘不易本来有些欣喜的脸上,却是有泛起一丝苦涩,感觉自己写的那么好,想的那么全面,为什么先生才给这样一个分数?
玉捡先生却是放下手中刘不易的卷子,然后起身来到窗边站着,在一片灰蒙蒙的天幕下,院子里到是多了很多枯荣。
“不易,你觉得对于你来说,我是你的什么?”玉捡先生并且看刘不易道。
刘不易想了想,然后说道:“当然是我的先生,是我的师傅呢!”
玉捡先生却是并未回答,他转身看着刘不易,在这一刻,刘不易突然觉得眼前先生变得很陌生,刘不易本来颇为放松的心情,却是莫名紧张一下。
“不易,我教你,并不是因为我想成为你师傅,或许你也可以认为,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收你为徒的打算。”玉捡淡淡的说道。
刘不易愣在原地,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在他看来,眼前先生,就是他的师傅。
“先生,是学生有做错什么?”刘不易紧张说道。
玉捡看着刘不易紧张的样子,本来颇为冷淡的双眼里,却是升起一抹希翼,“ 你之所以能让我如此待你,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你让我看到了这世界本来最初的样子,看来人身上还有的美好!”
玉捡转过身,继续道:“不易,这天地,有时候是很残酷的,就像你觉得我如恩师一样待你,其实在我心里,却是并未想你如徒弟一般待我!”
刘不易听到这话的,内心其实是很痛苦的,他低下头,想了很多,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易,你失望嘛?”玉捡先生问道。
先生并未回头看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窗边,此刻就像是一位陌生人。
刘不易本来颇为纠结的内心,却是突然明悟不少,少年此刻正襟危坐,对着玉捡躬身一拜,“先生,心如初,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先生并未被少年看到的脸上,荡漾起和煦的笑容,在少年听不到的低声之中,“孺子可教也!”
第四十四章 切磋
厉阳是天武观最近几年发现的天才,身为秦州天武观最杰出的一代,也不是厉阳自己的吹嘘,在修行一事上,到是真如天选之子一般,年仅十三岁,便是已经成为九品道者里面的大道士境界。www.uu234.cc
身为一个武修的他,性格颇为豪放,犹如他穿衣打扮一般,要的就是干净利落。
曾经在师门听了很多次的天罪古地,如今真有幸来转转,少年眼中除了好奇,还有一丝期待,神州上不少天之骄子,据说都和天罪古地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就连观里之前一直需要自己仰望的那位师兄,据说就是曾经从天罪古地走出去的。
此行不止他,还有一位观里的师叔陪同,一是为了保护他;二是为了处理观里交代的差事。
走在并不多么光怪陆离的清水村,厉阳心里是有一些失望的,在他看来,这个小村子,神州上多如牛毛,有什么可吹捧的?
有些无聊的少年,躺在广场上,盯着不远处的一座石碑,看着上面摩崖、听潮二字发呆。
另一边,有人从前方走过,也是一位少年,还有一位老叟。
少年身穿深蓝色镂花长袍,老叟身穿灰白长衫,两方人马本来河水不犯井水,怎奈犹如死人一般的厉阳,却是突然从地上坐起来,盯着对面那个少年,就那么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如此这般的厉阳,到是把那个少年吓了一跳。
身为厉阳的师叔,在不远处,一样躺尸的中年人朱重男,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秦州上有三怪,留月坡的水怪、天青谷的树怪、以及天武观的人怪!提起这三怪,秦州大地修行者,皆有耳闻,那天武观一个个就是武疯子,瞧着顺眼的打一架,瞧着不顺眼的,又得打一架,仿佛对于天武观那一群人,不打架,都有些见不得人。
“你,咱们打一架呗?”厉阳突然一副谄媚的模样对着那个少年说道。
那个少年一副犹如打量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那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最终在老叟的带领下,犹如避开野狗一般绕道而走。
面对如此的厉阳,到是颇为有些惋惜,也有一丝找不到对手的高处不胜寒。
“师叔,我是不是就是这么无敌?”厉阳一副皮糙肉厚的模样对着自己山门里师叔道。
朱重男翻身就是一个耳巴子,重重的抽在厉阳脸上,前者犹如脱手的沙包一般,直直撞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鼻青脸肿的少年站起来,抹去鼻孔的血迹,一副爽快的模样,颇为洒脱的顺着一条路走了下去。
如此这幕,到是把周围路过的清水村民看的目瞪口呆,这两人,怕是疯子吧,面对众人有些质疑的目光,朱重男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翻了身,让自己肚皮朝天,应该这样能晒更多的太阳,这冬日的太阳,可是分外宝贵的。
被自己师叔揍得鼻青脸肿的厉阳,来到村外,少年沿河而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而就在他走上河堤之时,一双本来毫无目标的双眼,却是犹如看见猎物一般,瞬间锁定在河滩边正在练拳的身影上。
刘不易如今正在练习先生传他的立命七式,此刻以开门式而站,少年脸上有着丝丝汗珠,体表热气蒸腾,已经坚持了好一阵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刘不易却是以开门式变为如龙式,如今立命七式已经被他修行的颇为熟悉,转换之间,毫无阻塞。
看见以如龙式对抗自己的厉阳,眼中顿时泛起一丝狂热,到是真没有想到,会在这河滩边见到一位正在练拳的武修,虽然比起自己差的比较远,但是好歹让自己活动一下筋骨还是很不错的。
面对刘不易的如龙式,厉阳只觉得这一拳势如一条人型大龙,扑面而来。
厉阳本来出拳如陨石坠地,此刻却是在半空收拳,飞身旋转,以出脚直接硬撼刘不易的如龙式,两人在半空之中交接,片刻之
后,皆是向后连连退步,然后距离两丈位置站定,打量着对方。
“你是谁?为什么偷袭我?”刘不易看向对方那个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少年,眼中有着谨慎。
少年并不说话,他身影晃动,双手画爪,犹如猛虎下山一般,一股恐怖的拳势犹如一堵大山落下。
刘不易看见如此,当即以落月式防守,单手甩开少年颇为大力的正面一抓,而他脚下不急,连退两步,顺手摆开少年横扫而来的另一爪,少年这一手落空,眼里有一些狐疑,但是他却是并不收手,而是变虎为豹,从地上猛然蹿起来,然后当空倒垂重重一击。
刘不易双手回收,此刻化落月式为大日式,一股滚滚热浪,直冲天上而去。
“啪!”两道身影在对撞,刘不易向后退了一步,而那个少年却是在地上连连退了三步才站稳脚步。
“天行拳法?”少年有些愕然,如果落月式还只是侥幸,那么这大日式可就不是意外了,眼前这个少年,居然修行了天行拳法?
少年有些狐疑的看向对面脸色颇为不好看的刘不易,“你是天行宗的人?”
刘不易却是并未说话,少年的连连出手,激起刘不易心中的不满,这一次,刘不易却是主动出手。
直接以大日式入立秋式,立秋式四式,拳法一出,秋意萧瑟。
少年看见如此,本来的错愕,化为激动,以前只是听说天行宗的天行拳法无匹,到是还未领教过,如今却是有机会见识见识,想到这里,少年长啸一声,居然不在以刚才那种拳法。
少年身形展露,体内关节犹如炒糖豆一般,发出哔波响声,而少年眉目之中出现一抹喜悦,他拳法如龙,化为一条人型猛龙,直取刘不易而去。
面对少年一往无前的拳势,刘不易眼见立秋式的拳意还未碰到少年,便是已经被冲散了,刘不易当即以立秋式,直接推进临冬式,顿时犹如斩大龙一般,身法诡异的在空中做了一个微妙的翻转,然后一拳重重落在少年肩膀上。
少年双眼之中露出一丝凝重,他此刻察觉到了一丝危机,当即以另外一只手堪堪抵挡,他的身子向下沉去,本来被刘不易死死锁定的手臂,却是突然抵在地面,少年单脚如神龙摆尾,直取刘不易而去。
刘不易眼神凌冽,此刻临冬式推进,直接化为小寒式,双手架住少年的那只踢过来的脚,而他一个扫腿,落在少年腹部。
少年身体在地上滚了三圈,然后颇为不甘的从地上坐起来,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罢了罢了,看来单凭拳法,我还真赢不了你!不打了!”
刘不易盯着对面少年,一头雾水,自己本来没有任何敌意的在这鲜有人打扰的河滩地练拳,是你要主动出手的。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坐在地上,爽朗的问道。
“我叫刘不易,你又是谁?”刘不易盯着少年道。
“我叫厉阳!”厉阳颇为开怀的说道,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落败而感到失望和羞愧,他从地上翻起来,来到刘不易面前。
“你修炼的是天行拳法?”厉阳一副打听小道消息的模样,颇为好奇看着刘不易。
刘不易本来还有些警惕的内心,到是因为眼前叫厉阳的少年如此模样,惹得有些想发笑,但是刘不易却是并未开口,“你为什么要偷袭我?”
“这不是好久都没有活动身体了嘛!看你在练拳,手痒了啊!”厉阳到是并未介意故意岔开话题的刘不易,“你拳法很老道,没少练习吧?”
刘不易对此点了点头,现在算来,也才一万五千遍,与先生所说的一百万遍,还差的太远呢!
“够劲!”厉阳攀着刘不易的肩膀,“以后咱两多多切磋切磋?”
“切磋?”刘不易下意识的看了看厉阳,貌似他们两人从见面到勾肩搭背,还不到半
时辰吧。
“对啊!人生没有对手,多寂寞啊!”厉阳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道。
“有时间再说吧!”刘不易却是撇下厉阳的手,然后缓缓离开。
看着刘不易的背影,厉阳到是并不在意,“明天还是这里,咱们再打一架!”
刘不易摆了摆手,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厉阳有些落寞,这刚发现一个有趣的人,咋就一点都不爽快呢?旁边自己师叔朱重男走上前来,一副玩味的说道:“一个九品大道士境界的修行者,却被一个十品小武夫境界的人暴揍,天武观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朱师叔,你刚才看见了?那家伙用的还是天行拳法啊!”厉阳到是一点不在意自己落败于刘不易的事,反而一脸期待的神色。
朱重男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心里却是看的真切,刚才两人交手,皆是以拳势对阵,都未用上气息,否则那个刘不易,纵然在拳法略胜厉阳一筹,但是面对九品大道士的厉阳,他会输的很惨!
“我没看见啊!我就看见你输了!”朱重男一副挖苦的样子说道。
面对朱重男的挖苦,厉阳则是全身气势陡然提升,一道劲风扫过,厉阳拳脚生风,比起刚才,现在的厉阳完全就不可比拟,每一下都会掀起气浪,这是厉阳全力的状态。
朱重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是转身,一个侧踢,重重的落在厉阳的腹部,而厉阳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猛地倒飞出去。
“小样,在别人身上不过瘾,还想在师叔身上找回来?”朱重男看也不看躺在地上哀嚎的厉阳,悠然离开,不过他的双眼,却是不自觉的朝刘不易离开的方向多了看了几眼。
“天行拳法啊,好久都没有见到了!”朱重男口中喃喃的说道,他仿佛又想起一位狂放的身影立在空中的恐怖场景。
李家深处,李南阳、李庆云、李龟年三人坐在一方草团上,在前面,一个老人则是端坐在一方石台上,良久,老人眉眼才算缓缓张开。
“太爷爷,你可算睡醒了!”李庆云想来是比较油嘴的那个,此刻看见李通德醒来,一副谄媚的样子道。
李通德到是并不吃李庆云的这一套,他目光环视坐落在身前三位玄孙辈,眼中有着一丝凝重,而其中,他又是重重看了看李南阳和李龟年。
这两人,一个手带木手镯,一个得到青牛的追随,已经算是从古地里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大机缘,至于李庆云,李通德看的很通透,三人里面,唯独这个三娃子,与修行无缘,不过这个孩子在人情世故上到是颇为如鱼得水,也算是另类的天赋。
“孩子们,今日把你们召集而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李通德幽幽的看了看门外并不晴朗的天空。
“天罪古地,就要撑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本来颇为正襟危坐的三人,脸色各异,不过皆有一丝震惊,就算平日里颇为镇定的李南阳,此刻也有一丝惊讶。
“你们也不必惊慌!想来你们已经知道,这天罪古地,不过是一个小世界,而真正的大世界,更精彩的世界,还在古地之外,那片更加辽阔的大地上!”李通德的目光,掠过三个孩子,望向李家禁地之外的天穹。
“太爷爷,我们真的要走出去?”李庆云有一些迟疑,他可是知道自己情况的,虽然并不是不能修行,但是奈何资质有限,这些年也算是认清了一些东西,所以,此刻真要离开古地,他还是有些担忧。
“你也不用担心,李家在古地经营一两百年,在外面更是根深蒂固,你们到了主家,不会被特殊对待的!”李通德站起身来,对着三个孩子继续道。
“去到外面,你们才能见识到神州大地的真正精彩地方!”李通德一副期待的样子,而在他身后,少年少女们则是各怀心思。
第四十五章 残魂执念
老乞丐站在一处低矮的坟前,盯着上面有些斑驳的墓碑,眼中有着一丝思索,他现在身在兔子坡。www.uu234.cc
老乞丐面前这座坟墓是简单土石垒砌,有些年成了,上面有杂草,还未衰败,而在坟前,还开着几朵紫色花朵。
老乞丐抬头看了看最里面的那棵大槐树,有些感慨,“应该不会是故人吧?”老乞丐心湖荡漾,然后大步离开了兔子坡。
在村外,老乞丐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迎面走来一行三位身穿墨绿色长袍的人,期间两者擦身而过,到是并无任何波澜,不过就在这一行人走过后,老乞丐却是突然大呼道:“臭不可闻!”
已经走过去的三人,此刻皆是停顿下来,一副颇为不善的看向那站在路边,盯着脚下一滩黄色的东西抱怨连天的老乞丐。
“哎,咋就这么不走运呢,走在路上也能踩到狗屎!”老乞丐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三人看见如此,为首的一位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眼中有着冷光跳跃,不过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在进入清水村不久后,三人里面有人说道:“三龙殿下,刚才为什么不收拾那个老家伙!他明显是在挑衅我们!”
中年人却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自己这位随从,“你知道刚才那个老乞丐,是一位丝毫不弱于我的存在嘛?”
听到中年人这话,两人脸上本来还有一丝愤怒,但是此刻却是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现在是在人族的底盘,尽量别节外生枝,免得耽搁我们的大事!”中年人缓缓道。
两人闻言,连忙点头,跟着中年人向着村里走去。
老乞丐站在村口,看着离去的三人背影,一副打量神色。
“魔龙族的人,看来是想找苍龙链呢!不过他们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苍龙链会藏在那里!”想到这里的老乞丐,却是多看了看为首的那个中年人,眼中也有一丝忌惮。
“虽然魔龙族找到苍龙链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万一他们真寻到了呢?”老乞丐内心不由多想了一丝。
如今十二件创世神器:破灭斧、天魔碑、苍生鼎、佛陀钟、照天镜皆是已经有人寻到,至于剩下的苍龙链、日月琴、玄黄印、乾坤塔、玲珑枪、往生台、昆吾刀还未显化,想来宿命的安排还未至。
念及于此,老乞丐悠然望向兔子坡方向,那棵大槐树下,应该有往生台,也只有往生台的阴灵之力才会让大槐树已经有快要化妖的能力。
如今已经现世的五件神器之中,破灭斧属于妖族;天魔碑虽然是魔族的神器,但是如今也是被人族掌握;苍生鼎、佛陀钟、照天境皆是人族发现,五件现世的重宝其中四件被人族掌握,这其中也不可谓没有人族大佬们谋划的因素。
想到这里,老乞丐对着头上的青天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已经算到有这么一天了呢?”
一处幽深的密林之中,琉璃坐在一个金色的圈子里,在他周围,盘踞着很多黑色、扭曲的生物,这些生物像是几种不同生物的结合体,此刻面容狰狞,虎视眈眈的看着坐在金色圈子里的那个花容失色的少女。
怪物们疯狂撞着金色圈子,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在阻挡他们,就在这时候,一道颇为厚重的气息从远处黑暗之中而来,那些怪物犹如在迎接王者一般,缓缓让开一条路径,在众多怪物的躬身迎接下,在琉璃的注视下,一道堪比小山般大小的狰狞妖物,从黑暗之中显露出来。
妖物围着光圈走了一圈,在琉璃恐惧的目光下,妖物头部上数百只眼睛皆是在打转,最终妖物发出一声恐怖的嘶吼,一爪子挠在光圈上,只听见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颇为坚固的屏障,此刻
竟然有些摇曳,犹如玻璃即将破裂一般。
本来就已经吓得够呛的琉璃,此刻更是恐惧到了极点,一丝绝望的感觉,突然从琉璃心里迸发出来。
“小丫头!这点阵仗就把你吓得如此?”老乞丐的声音不知道从那个地方传来,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然后重重落在那只巨大妖物的身上。
本来犹如小山般大小的妖物,此刻却是犹如被巨山压住,几只爪子疯狂的拍打地面。
老乞丐手如刀,一道巨大的白光划过,妖物身首分离,面对如此,周围小妖物们顿时四散而开,老乞丐到是并未管那些妖物们,而是切开了妖物的头颅,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黑色圆球。
这个圆球,落在老乞丐的手上,发出一丝丝黑色的气息。
“妖灵!”琉璃看着那颗龙眼大小的圆球,眼中有着一丝贪婪,这妖灵是妖物最纯粹的精华,乃是灵力浓缩到极致的存在,除开人族修行者,妖、魔两族的人得到妖灵,都可以直接炼化,这也是神州突然冒出一两个恐怖的高手的原因。
说不定这些就是意外得到某位大妖妖灵而在一夜之间变得特别强大。
“想要吗?”老乞丐拿起那颗珠子,在琉璃面前晃了晃,一副蛊惑的神色说道。
琉璃本想点头,但是他看到了老乞丐越加阴冷的神色,最终却是只敢深深的将脸深深的埋下去。
“还好!没有被贪婪冲昏头脑!”老乞丐随手将妖灵揣进怀里,然后一手提起琉璃,飞快的离开这里,而在老乞丐走后,一道犹如山岳一般的身影,从黑暗之中渐渐出现,最终,那道身影落在那具残尸身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一只足以媲美二品大道境界的暗夜妖兽!”老乞丐看着身下那道冷幽幽的目光,此刻纵然是他,也是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
想想自己刚才深陷危机的情况,自己竟然还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老乞丐不由再次深深看了看下方那道密林。
黑暗之中,那道巨影缓缓沉沦,最终消失,地上留下一连串铁链拖动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痴儿,你可有收获?”摩崖听潮碑前,有老者对着一个少年缓缓道。
“师傅,我像是看到一片天地!里面有无数剑气纵横!”那个常常盯着摩崖听潮碑的少年,此刻对着身旁老者说道。
“那你在看到那些剑气,你都得到了什么?”老者又是问道。
“我从中学会了一剑!”说完,少年眼如日月,手如利剑,一道璀璨的剑气从少年脊背射出,而在摩崖听潮碑上,金色光芒犹如要破开石壁,在一丝丝裂缝下,可以看到一柄柄金色剑气钻出,最后和少年那柄璀璨剑气合二为一。
“我有一柄剑,可斩宇宙洪荒!”少年盯着前方石碑,缓缓说道。
老者闻言,摸着胡须的手有些颤抖,什么是天生剑胎?这就是天生剑胎,仅凭九品小道士的境界,竟然已经能吸纳摩崖听潮碑上的无尽剑意。
“剑痴,此行之后,为师要带你去真正的摩崖、听潮绝地转转,那里,这世间最璀璨的修炼者,都在呢!”老人抖了抖手,然后缓缓说道。
少年并未说话,他盘坐在摩崖听潮碑上,脊背上的那道璀璨剑气,在不断凝实、壮大,在光芒的掩映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
“由无到有,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或许我这徒弟养出的一剑,将来无物不可斩!”老头虚眯着眼,盯着那道正在孕育的剑气。
王婆家中,毕林儿坐在家门口,既然如今已经找到师叔,就该起身去处理门内交待的两件任务:其一是寻回天一风云珠;其二寻回神剑斩邪。
过事情倒是并没有那么顺利,在和自己师叔王琴花聊天的时候,毕林儿才了解到,天一风云珠倒是有一些线索,神剑斩邪却是了无踪迹,想到这里的毕林儿,又是多了几丝烦恼。
这边,身为毕林儿此行的守护人苦花道长,提着一根竹凳,缓缓落在在毕林儿旁边,一老一少的两人,静静的坐在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并没有聊天。
苦花道人如今脸上多了几丝安定,想来在古地找到自己师妹,算是了却自己一桩惦记许久的心事,看着宗门里天之骄子的毕林儿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苦花道人安慰说道:“林儿,不要着急,那些个东西,本来就是涉及机缘的事,需要你自己心平气和的面对!”
毕林儿看向老妪,对于自己这位门内的客卿师叔,毕林儿还是很尊敬的,“师叔,你说这两样东西,真的在这天罪古地?”
苦花道人闻言,皱了皱眉头,事实上,她也是不清楚。
天一风云珠乃是天一宗三大至宝之一,两百年前随门内的一位天才,遗失在天罪古地,此事一直以来都是天一宗一件秘闻,虽然当年真想具体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天一风云珠,必然在天罪古地里面。
至于神剑斩邪,则是有人暗中告诉天一宗的消息,这个消息是几十年前上一任宗主得到的,据说在未来几十年后,会有一位天一宗的后人,去天罪古地寻得这柄神剑。
当年天一宗是不相信的,但是直到毕林儿出生,而且他父亲在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给毕林儿取名,而这一切,却是刚好吻合那个人对天一宗说出来的一切。
由此,这次天罪古地开放,天一宗才会第一时间派毕林儿前往,除了天一风云珠,还有就是神剑斩邪。
提起神剑斩邪,这是在整个修行界都是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存在,据说这柄神剑剑生五彩,天生克制邪魔鬼祟,剑气涤荡,犹如长虹贯日一般。
在流传下来的古籍之中记载,当年执掌斩邪神剑的大修士,曾经一剑劈开魔族黑云山。
毕林儿从小便是听这个故事长大,所以对斩邪神剑了解很多,但是这柄神剑,从神州上消失快七八百年,是不是真存在于世上,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就在这时候,王琴花从屋里走出来,她脚步缓缓的来到毕林儿他们旁边,像是在说着一件村里的趣事。
“在村子东边,清水河畔,前些年有一件怪事发生,一个村子里的农夫发现自家地里插着一柄古剑,当年此事还引起了村里人的轰动,不少人都想把那柄古剑拔出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成功过!后来此事如何,便是不了了之了!”
王婆说完,看了看毕林儿和自己师姐,眼中有着一丝暗示。
毕林儿闻言,到是颇为感兴趣,至于苦花道人,则是有些犹豫,但是在片刻之后,她仿佛也下定决心一般,然后说道:“那林儿,我们就去看看,这柄古剑,是不是咱们要找的那柄神剑呢!”
看着出了门的两师侄,王婆眼中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愁,她用自己有些枯槁的手,摸了摸自己胸口,良久对着这个世界,幽幽叹息了一声。
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这片世界,让人留恋啊!
在天一宗,一直流传着关于天一风云珠的神奇说道,这是一枚碧绿色的宝珠,常年靠近宝珠的人,能够得到宝珠的神韵温润肉身,除开这一点,天一风云珠最大的效果,就是能够保存使用者的一缕执念。
或许毕林儿和苦花道人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妪,如今不过是凭着一缕执念显化世间的残魂。
真正的王琴花,早已在二十年前,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