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好久不见
十二月六号,天阴,清水村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降雪,今日乃是二十四节气里面的大雪,天寒地冻,淅淅沥沥的雪花,犹如一颗颗并不均匀粗糙的盐粒,落地成水。
刘不易蹲在自己门口,看着阴沉的天空,双眼有些忧愁。
进入十二月里,乃至到明年二月底,这些时间内,李家的青牛不需要有人照顾,所以对于刘不易来说,就是少了一份大活,至少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刘不易是没有其他大的收入来源的。
盯着漏风的篱笆墙外,刘不易视线有些飘渺,他的手里到是并没有闲下来,算算日子,李家的四小姐再要不久,就要离开村子了。
刘不易的手里正在给一枚青色的龙骨打孔,他做的很仔细,尽量将石头打磨的温润圆滑一点,这枚龙骨,看起来犹如翡翠,色泽温润,绿的部分,沁人心脾。
刘不易见过不少大户人家都会佩玉,这得益于君子好玉,言德温润一说,在好多读书人看来,真出息了,不带着一块玉佩傍身,到是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刘不易又是会想,村里人大人结媳妇的时候,张灯结彩,敲锣打鼓那种热闹劲,不正是喜事的征兆。
不多时,刘不易将已经打好孔的龙骨,拿起来吹了吹,将上面的石屑抖掉,然后拿出几根红绳,凭着自己一双颇为灵巧的手,刘不易很快将这几根绳子编成一条好看的挂绳,而在做完这一切后,刘不易提着这枚龙骨吊坠,颇为满意,想来那丫头也会喜欢。
漫天小雪纷飞里,少年弓着身子,将手放在嘴边哈气,然后搓了搓手,身上有些破旧的棉衣,露出不少补丁,少年却是颇为爱惜的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缩了缩脖子的他,转身回了屋子。
兔子坡前,钱家大少爷钱数通在大槐树下转悠,年纪十四的他,身穿锦衣厚袄子,看起来颇为富贵,此刻他盯着眼前这颗巨大的槐树,眼中有着思考。
大槐树静寂无名,偶尔有树枝摇晃,晶莹的绿光点点。
而就在此刻,另一边走来一个高大的陌生少年,年纪估计十五六岁,长得五大三粗,最让钱数通意外的是,少年一头绿色长发,显得颇为怪异。
两者隔着四五丈远,也不说话,打量着对方。
最终,那个绿发少年转身离开这个地方,而钱数通眼中有着思索,他并未过多去看绿发少年离开的方向。
天罪古地的这场小雪,充斥这片天地,怒江之上,那个发须皆是火红色的中年人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身上的细碎雪粒,他不喜欢冬天,有些难受的收拢一下自己身子,中年人闭目盘坐,继续等待下去。
当天山西南方向,一行三人,皆是女子,此刻走在山间小道之上,她们脚下的这片大山,名叫白玉山,女子们生的华容月貌,皆是身穿雪白长袍,在这片雪景之中,更显得风情万种。
带头的是一位打扮的颇为精致的中年美妇,她粉黛清简,肤如凝雪,看起来保养的颇好,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孩,大的约莫有十五六岁,已经亭亭玉立,小的估计有五六岁,走起山路来还有些蹒跚。
“白雪,这次我们深入人族领地,乃是为了取回族中重宝日月琴,一切都需要小心行事!”美妇顿足,望着眼前高大的白玉山,眼中有着一丝担忧。
那名叫白雪的少女,颇为懂事的跟在自家长辈身后,循着长辈的目光,打量着眼前已经颇为萧索的白玉山。
“姨娘,白雪姐姐,可是得到族里爷爷们赞赏,一定没问题的!”在白雪身后,那个五六岁的妮子抓着自家姐姐的白色长袍,满是骄傲的说道。
对于这个小妮子的话,美妇到是并未反驳,身为雪魄族的当代年轻一辈的翘楚,白雪在修行方面的天资,的确没得说
,但是凡事都没有绝对,纵然是自家祖宝,这几百年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
“姨娘,这日月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继续赶路的三人之中,白雪拉着自家妹妹问道。
美妇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事实上,我也没有见过日月琴的真实模样,根据族里典籍记在,日月琴琴身是由玄冰打造,琴弦则是以冰蚕雪丝熔炼而成,正面镌刻大日出云,背面镌刻圆月落谷,如果使用之人够强大,则是有毁天灭地之威能。”
听到美妇的话,白雪眼中到是多了一抹期待。
大雪时节,村里牌坊处,送走了常年赖在这里的钱家二少爷,今日又迎来了两个外乡人。
牌坊并没有啥出彩的地方,斑驳的柱子,掉漆的瓦当,严格意义说来,这已经可以被称作遗迹,然而两个外乡人却是颇为欣喜。
一老一少的两人,就落座在牌坊柱子下,老的看起来在打盹,少的那位则是围着牌坊转了一圈。
盯着牌坊歇山式屋檐四角上的斑驳石兽,眼中有着好奇。
“师傅!这几只古兽,是什么呢?”少的开口问道。
老的虚眯着眼,并未去看,缓缓说道:“最前面的那个像是骑着东西的仙人状的石像,是仙人骑凤,而在仙人骑凤的后面,则是龙!”
少的点了点头,一副明白的神色。
老人却是抬头看了看头上这块牌坊,上面清水二字鲜红欲滴,本来歇山式屋檐四角,却是一字排开九只瑞兽,除了最开始的仙人骑凤、龙之外,还有八只瑞兽,犹如虚幻一般坐落在屋檐上,不过一般人只能看到前面两尊石像而已。
这处牌坊,按照上面的石兽排布,已经不下于普通人间国度帝王大殿的格局,九只瑞兽的布局,不仅为了镇压清水村的气运,同时也算是护卫了清水村。
老人没来由说了一句,便是又开始打起盹来,一副焉瘪的样子,那个孩子却是围着柱子打转。
看着窗外的朦胧小雪,玉捡手中把玩着一枚古玉,温润如水,先生手指轻点古玉,最终看向古地的一个方向,消失在夜色之中。
清水村云梦山巅,此刻冷风吹拂,寒气如刀,一个老乞丐却是坐在一方平地上,摆开一桌酒菜,旁边魔族少女琉璃有些瑟瑟发抖的站在老乞丐身后,她实在不明白眼前这老不死的在想些什么。
老乞丐全身衣袍如今很整齐,竟然丝毫不受山风的影响,本来眼神颇为浑浊的他,在望向这方天地的时候,双眼却是变得深邃清明起来。
云梦山巅,大雪如鹅毛,比起山下大了很多,不少地方已经被白雪覆盖,如今只有一些地方能看见黑硬的岩石裸露在外面。
桌子上煮着火锅,还摆着八碟小菜,四碟荤菜,四碟素菜,看起来老乞丐疯疯癫癫的模样,在吃这一事上到是挺讲究。
老乞丐在等一个人,一个很久都没有见的故人,他知道对方迟早会知道自己搞的小动作,不过他并不在乎,如今谋局已定,只看天意如何。
同门的四位师兄弟里面,他是第二个拜入师尊门下的弟子,绰号马老二,不过敢这么叫他的,除了已经登天而去的大师兄,以及消失于秘境之中很久的四师弟而已。
至于自己的三师弟,自己以前山芋、山芋叫的小子,如今也是一个中年人了。
酒是秦州白驼山的高山流水酿,当年在秦州游历的时候,那小子就记住了这种酒,以至于后来某个时间里,为此不惜违背宫规偷偷翻墙去相隔几万里之外的白驼山买酒,每次下场,当然很惨,毕竟他们的师尊,可是如今神州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时刻镇守在天外的老爷子,当年没少吹胡子瞪眼。
想到这里,老乞丐却是突然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却是有些落寞。
看到情绪起伏不定的老乞丐,琉璃有些惊恐,和这老不死的在一起这段时间,她算是深深体会到这老爷子磨人的手段,除了对着老乞丐滔天的恨意,更多的还有恐惧。
老乞丐总是一副冷幽幽的样子,犹如在黑夜里觅食的恶狼一般,他一双堪比墨水一般黑黝黝眸子里,是犹如冰山一般的冷酷。
而他笑起来,却是让琉璃更加恐惧,因为琉璃并不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遭遇。
不过每一次老乞丐的冷笑,都注定她苦难的到来,相比前些日子的遭遇,如今已经算是太好了,只不过光脚站在雪地里的她,冻得一双玉足通红通红的。
琉璃知道老乞丐今日在等人,不过琉璃也好奇,老乞丐到底在等谁?
老乞丐仿佛有些无聊,他抬眼看向琉璃,破天荒的给琉璃解释一下,“你很好奇我今日在这等的人吧?”
琉璃点了点头,她望向老乞丐,不过后者却是一副冷色,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琉璃体内却是突然多了一股灵力,这道灵力窜入她体内,很快封禁了她体内长强、腰俞、腰阳关三处灵穴,而这也导致琉璃本来还能靠一丝丝灵力抵御严寒,此刻却是仿佛褪尽衣服,身无片缕的站在寒风之中一样。
琉璃顿时脸色惨白,她连忙跪在地上,“主人,我错了!求主人绕过我!”
老乞丐对于琉璃的表现,很满意,对付这丫头,老乞丐想起了凡间有一种职业,叫做熬鹰人,这熬鹰人就是抓一只鹰隼,然后整日整夜的对着这只鹰隼,直到这只鹰隼认主,如今老乞丐这一手,又何尝不是一番熬鹰的手段。
比起鹰,其实有时候人的骨头更软,老乞丐对于自己熬人的手段到是很有信心,没办法,四位师兄弟里,唯独他对权术谋略,最为上心,而人心的险恶和多变,又颇有深入造诣,对付一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丫头,老乞丐完全都不当回事。
就在琉璃苦苦哀求之间,老乞丐抬头看向前方,一道青色身影于风雪之中,缓缓而来,中年人面带笑容,犹如春意暖阳。
“总算来了!山芋!”老乞丐随手倒上一杯酒,然后酒杯轻弹,只见那五寸高低的酒杯,在空中划出一条直线,青衣身影伸手两指接住酒杯,看了看老乞丐,中年人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还是老酒,味道够纯,但是,这酒味,却是没有当年的味道了!”中年人端着酒杯,落座在老乞丐对面,他扫了一眼不远处跪在地上的魔族少女,看到对方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爬满紫红色,显然冻得不轻。
中年人衣袍轻轻涤荡,一股暖意笼罩此地不过一丈见方的空间,本来寒苦异常的琉璃,犹如置身春天一般的暖阳里,琉璃下意识看了看眼前微笑看着老乞丐的中年人,虽然心里很想说一句谢谢,然后此刻她却是一点都不敢起身,毕竟面前那个老乞丐还未开口。
老乞丐到是并未管中年人这一手,他有些不耐的神色说道:“小侍女,还跪在那里干嘛?贵客已经来了,快给我们斟酒!”
琉璃此刻才敢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的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的中年人。
一袭青色衣衫的中年人,黑发如墨,浓眉如剑,并不是多么俊俏的脸上,有着一种让人如沐春分的暖意笑容,而最让琉璃多看了一丝的还是中年人的双眼,灵气而又充满智慧。
“瞧够了?”中年人此刻看着盯着她的琉璃,善意的提醒道。
琉璃干净回过神来,顿时一抹羞红从脖子蔓延到脸颊,然后退到老乞丐的身后站着。
老乞丐到是并没有因为琉璃倒酒出现纰漏而大发雷霆,他盯着中年人,此刻中年人也在看他。
良久,中年人躬身施礼道:“师兄,好久不见!”
第四十七章 师兄弟叙旧
老乞丐有些邋遢的头发随意披散在头上,他脸上还有许多污迹,带着粗糙胡茬的脸上,有着笑意,这抹笑意,到不是冷笑,而是一丝欣慰的笑容。
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屁孩,如今也是一位独挡一面的圣人了,说到底,老乞丐的内心,还是颇为感慨,他衷心能看到如此局面。
曾经某段日子,一个名为玉捡的小孩子,在棋盘上撒欢,在藏书阁打盹,随着大师兄进山,跟随二师兄入世,油烟书卷气,小孩子雨露均沾,不过最终,那个在地上光脚跑的孩子,如今犹如三月阳光,温暖照人。
“山芋,今儿咱们就只谈吃喝,其他事,就不要提!”老乞丐端起酒杯,说完话,便是一饮而尽。
看着老乞丐一饮而尽的模样,玉捡脑海里想到以前三道身影在某个秘境之中,喝醉了在大街上裸奔的画面,玉捡端起酒杯,对着老乞丐,然后一饮而尽。
“冬至已过,本该吃的羊肉汤锅,今儿补上!试试,纯正的山羊肉,脊背上那一块,筋道爽口!”老乞丐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在已经熬得翻滚的浓汤里,涮了起来。
玉捡此刻也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品,两盘羊肉,一碟香菜,一碟葱花,还有六碟小菜,其中有几样,乃是人族没有的。
桌子南边有一碟紫色蔬菜片,那是妖族独有的紫青白玉笋,是妖族断崖峰下紫青谷特产,西边,则是一碟血红色的蔬菜,而这是魔族血流江边才可生长的凝血兰菜,至于北边的那一簇簇犹如珊瑚一般的食材,则是只有海外之地才可采摘的石珊瑚。
这一桌子的菜,到是已经聚齐神州各族了。
玉捡到是并未点破,自家这位师兄,什么都不讲究,但是在吃这一件事上,却是特别讲究,春天吃什么?夏天喝什么?秋天炒什么?冬天炖什么?在十多年前,甚至写了一本名为《神州食香记》的书籍,此书被广泛传播,就连其他三族也有发行。
“白嫩的羊肉刚好褪尽血色,就是最好吃的时刻!”老乞丐盯着有些发呆的玉捡,然后提醒道。
而老乞丐则是顺手推给玉捡一碟黑黝黝的粘稠物,“这是我独家秘制的涮肉酱,神州之上,独家秘制!”
玉捡却是舀了一点浓汤,撒了一些葱花,然后就着汤水,缓缓将已经烫好的羊肉吃下肚。
老乞丐到是并未因为玉捡没有用肉酱而生气,这个三师弟,脾气就跟曾经某位故人很像,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骨子却是比这山头的黑石头还要硬,一旦他认定的东西,除非他自己推翻,否则绝无更改的可能。
“我说,你当年跟我们几个人游历的时候,大师兄对于大道的理解;我对人心的掌握;莫凉对修行的认识,好的没有学到,但是大师兄的书卷气,我的凉薄,莫凉的倔脾气,这些坏的,你到是全盘接收呢!”老乞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玉捡嘴角扯了扯,“这不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老乞丐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这人啊,有时候就是那样,既见不得别人的好,也接收不了自己的坏,耳濡目染,好的坏的,其实都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玉捡伸手夹起一片青菜,然后放进高汤内,“其实当年莫凉走之前,对我说,他觉得我们师兄弟几个,你是最对他胃口的!够狠!够阴!”
老乞丐眉眼挑了挑,然后端起酒杯,“此处当喝一杯!”
玉捡却是拿起酒壶,大大的喝了一口,仿佛很多事,都是这一口酒一般,大口喝下,细细品味。
老乞丐有些错愕的脸上,旋即露出一丝苦笑,“当年最先喝醉的,可就是你!”
“但是喝酒最豪迈的!还是我!”玉捡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是!是!是!”老乞丐拿筷子
点着桌子,一副你厉害的样子,我都懒得揭你丑事的嫌弃样子。
云梦山头,两人在大雪纷飞之中,喝着滚烫的热汤,涮着新鲜的羊肉,在这寒冬腊月里,到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碟紫青白玉笋,是半年前,从青萝大妖眼皮下偷出来的!”老乞丐从碟子里夹起一片紫色笋片,然后颇为得意的说道。
“这紫青白玉笋,需要冰冻才可保鲜,我当时也是怕啊!万一被别人堵在里面,那咱们可就吃不了好东西了,所以草草之中,本来一大截,到了如今,只有这一小段了!”说到这里,老乞丐充满污迹的脸上,一双清明的双眼里,泛起浓浓的心疼。
“你到是也真敢做!青萝大妖,可是一个二品大道境界的大妖!”玉捡一副幸灾乐祸的道。
“可不是,你也知道,为了吃,当年咱们几个人,我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的!”老乞丐好不客气道。
“所以莫凉说,和我或者和大师兄出去,都不爽快,得带着你才行,你做菜的手艺,当年师尊都津津乐道!”玉捡缓缓道。
“九年前,莫凉去了天外,据说去找三族的大佬们谈谈心,这一去,就是没了影,走之前到是给我寄了一块妖族有名金玟雷牛脊背肉,真够义气!”老乞丐道,提起金玟雷牛,老乞丐甚至有些流口水,没办法啊,谁叫这东西太让人着迷了。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玉捡却是有些好奇道。
“什么都没交代,你也知道他那脾气,散漫惯了,好不容易动动真格,不玩开心,会知道回来嘛?”老乞丐指了指头顶,然后一副理解的神色。
“如今三族二品以上存在,大多数都去了天外,莫凉真去了那里说不定还如鱼得水了!”玉捡说道这话,端起酒杯,对着天空敬了一杯。
“你是在祭奠他?”老乞丐一副不乐意的神色说道。
“估计其他大妖大魔死绝了,那家伙还会活的好好的!你信不信?”老乞丐白了一眼玉捡,然后继续说道:“他比我们走的都要快,九年前离开时,已经快要进入兑端四重门,如今也不知道他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当年师尊说过,二品大道以上,所谓三穴位,实则是三条大道,其中水沟乃是人道,里面有三道坎,兑端乃是地道,里面有四重门,龈交乃是天道,里面有五重天!只有捅破最后大自在天,才可能进入一品江山境界。”玉捡缓缓说道。
“谁知道呢!神州之上,七品以下,皆为下三品的存在,多如牛毛,四品一下,皆为中四品的存在如过江之鲫,至于三品以上上三品存在要少了很多,而二品以上的存在,则是基本上手数的过来!”
“这其中还有具体的分类,真进入二品境界,还有十二关,卡在后五关的人,整个神州,也不超过二十位,莫凉真到了天外,那家伙估计怕的,也就几个人了!”老乞丐认真思索了一下道。
玉捡闻言,到是并未多言,如今神州局势,恐怕自己这位二师兄最明白不过,真要说来,他说不定连某位大修行者生平好事、劣事都能罗列出来。
其实这也是玉捡这位二师兄的可怕,玉捡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师尊对他们四位师兄弟的四字批言,大师兄是问道无极,二师兄则是红尘洞察,四师弟是自在造化,而他得了天命所归。
其实到现在,他到是颇为理解自己师尊对于自己二师兄的四字批言。
“山芋,你当年后悔下山来找我嘛?”老乞丐看见沉默的玉捡,放下筷子的他,脸上有着一抹愧疚。
“其实,说后悔,还是有些后悔的!毕竟当年可没有让你给我尝一尝你收藏的那几坛百年灵浆!”玉捡到是笑着说道。
老乞丐闻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最终嘴角上翘,然后从自己袖子里取出一滩黄泥封口的大酒坛,“饶了一圈,还是惦记着这东西呢
!”
看见酒坛,平时并不嗜酒的玉捡,却是难得双眼放了光,“这可是好东西啊!”
“今儿二师兄高兴!咱们师兄弟,好好喝上一喝!”老乞丐毫不犹豫揭开酒坛,一道浓郁到几乎已经快要化雾的酒香升腾开。
酒坛口有点点银光跳跃,看起来梦幻异常,一旁的琉璃,只是嗅到了一丝酒气,便是已经醉倒在地。
玉捡看着静静给自己倒酒的二师兄,想到了当年得到这几坛酒的趣事。
“当年为了它,我们甚至被魔族的一位天字辈老魔追杀了十万里,结果后面全被你捞去了,说道这件事,莫凉就忍不住的发牢骚,说自己白白当了苦力!”玉捡端起酒杯,轻轻的嗅了嗅,最后抿了一小口道。
“他走之前,我给他送了一滩,那家伙没收!说是还寄存着,等他斩几个老魔回来,当下酒菜!到时候我们几个再来痛饮!”老乞丐却是幽幽的说道。
玉捡听到这,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滚滚酒香,传遍全身,一股股暖意从腹部升腾,不愧是天字辈大魔都心疼东西,果然是好东西。
“山芋,曾经老魔诅咒我们,说我们拿的是断头酒,你可知道一件事?”老乞丐又是给彼此到了一杯。
玉捡闻言,脸上表情微微凝滞。
“我曾经想将这些酒,自己偷偷喝了,断头酒,就让我一个人断头就可以,不过大师兄后面知道了我的心思,却是对我说,马老二,你要是敢自己独享,我和山芋几个,非得宰了你!”老乞丐说道这里,一双眸子里,却是多了很多雾气。
常年经营人心的大修行者,看红尘人生百态,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心如磐石,修行者无年岁,其中大修行者,虽然并不能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地步,但是千八百年的寿命,也算是正常,面对凡人的一岁一枯荣,犹如在看一部部电影。
经历的越多,越会觉得无趣,而越觉得无趣,就会麻木,麻木到已经分不清感情是什么。
“当年师尊送我,红尘洞察四个字,这些年光阴如流水,一番钻研经营下来,却是发现一张大网,众生就是这张大网之中的猎物,而冥冥之中的存在,仿佛才是猎人,我也变得越加冷漠,我怕真有一天,我将不再有感情!”老乞丐声音有些低沉道。
玉捡看着面前这位二师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从那里下口,最终只得说道:“都在酒里!”
老乞丐抬起头,他的双眼密布黑色的脉络,而污迹的脸上,也是爬上一根根错落有致的鲜红血管,不过在片刻之后,老乞丐回复正常,他端起酒杯,和玉捡轻轻的碰了一下酒杯。
“都在酒里!”老乞丐说完,又是说道:“以前觉得莫凉那家伙,太过江湖,明明是一个大修行者,却是天天和我们这些小人物厮混在一起,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他早就心有所感,这酒里,还有另一番世界!”
玉捡内心震动,他看到了老乞丐脸上的一抹黑色雾气消散,不过玉捡并未细问,当年少年不曾知愁而叹愁,如今知愁却忘愁,或许,人到了一定岁数,喝酒,喝的就不是酒,而是一种情感,一种心情。
老乞丐放下酒坛,然后盯着玉捡说道:“咱们师兄弟的叙旧,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咱们下一盘棋吧!”
玉捡缓缓放下杯子,然后看着将所有餐具收好的老乞丐,从怀里,拿出一方棋盘。
“玉捡,你是这方古地的镇罪圣人,这一局棋,由你选!”老乞丐此刻脸上有着冷笑,在这一刻,玉捡先生的二师兄,已经成为大夏左相。
“这盘棋,想必相爷已经布局很久了吧!”玉捡先生拿起两个盖着盖子的棋盒之一,在老乞丐的注视下,打开棋盒的玉捡,拿出一枚晶莹犹如玉石一般的白色棋子,最后缓缓落在棋盘上。
第四十八章 谋局在人
冬夜天空,深邃之中,有星星在摇曳,云梦山巅,本来的一桌酒菜已经撤去,如今摆上一方棋盘,这棋盘到是颇为精致,像是石头,又像是精铁,表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斑点,看起来就像头顶上的这方夜空一般迷离。www.uu234.cc
这一方玄英棋盘,在神州大地上可是很有名的,历来神州精修棋道之人多在冥洲,对于冥洲那些眼高于顶的大棋手们,其他人族两个大洲所谓的棋手,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即使是九段,也抵不过他们七八段的棋力。
但是,曾经有一个人,手拿一方玄英棋盘,在洞庭涧与冥洲的当代棋圣白井之连下十盘的仙人问路局,结局是两人不分上下,这份对局结果可是震惊冥洲上下所有棋中好手,而由此,人们也是记住这一方玄英棋盘,以及那个人。
老乞丐和玉捡分庭而坐,彼此看着对方,玉捡执白棋,老乞丐执黑棋,看起来颇为轻松的气氛之中,但是又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对峙。
琉璃还在醉着,想来灵浆酒力太盛,即使是一丝丝酒气,也不是她能消受的了啊。
盯着镇定自若的玉捡,老乞丐冷笑的眼中,有着一丝赞赏。
身为当年那场被世人津津乐道的仙人局主角之一的老乞丐,事实上对于下棋,不是那么上心的,对他来说,下棋到是像为了辅助他去推敲一些人心向背的工具,说不上多么经天纬地,但是也谈不上浅尝辄止。
想来眼前的玉捡,学棋还是得益于他的引领,不过玉捡的棋路,并没有学他,而是跟自家的大师兄很像。
“玉捡,你可知道,这盘棋的最大一处真眼,已经被我寻到!”老乞丐说道这里,一颗黑子点在棋盘上,只见整个棋盘突然犹如活过来一般,化作他们身下的那片清水村,而且还不止,最后囊括整个天罪古地。
玉捡盯着眼前天罪古地的全貌,眼中有着凝重。
在这方棋盘上,缓缓亮起一些红点,它们犹如一个时钟的数字被点亮,最终连成一个圆圈,而在圆圈的中央,则是有一点白光,此刻隐隐约约,显得很不真实。
“很多年前,神州之上,有着一个大修士,他自称清水翁,曾经在魔族统治的年代,进入过天罪古地,仿佛在寻找什么,但是最终一无所获的他,则是将自己最得意的剑留在天罪古地,成为了天罪古地天地阵阵心!对于这件事,很多修行界的大佬都不知所以。”
“事实上,这些年我走遍神州,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到是窥探到一些当年的真相,你想知道?”老乞丐看着举棋不定的玉捡,脸上泛着玩味。
“世间万般,人族众生,即使是到了老爷子的那般境界,依然逃不过一个情字,当年那个大修士,不惜拼着被魔族众多大佬围攻的陷境,也要进入古地,乃是复活一个长眠于他心中的倩影!”老乞丐看着天幕,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将目光投向这一方天地。
“所以你当年给天一宗留下那句话,其实早就想到了今天这一步?”玉捡道,他到是并没有因为自家师兄如此布局而感到胆寒,事实上,作为曾经的师兄弟,玉捡对自己这位师兄如何想,如何做说不上一清二楚,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能猜到。
“那个孩子,是我花了五年光阴,请河洛谷那位老婆子牺牲了三十年的寿命才推算到的棋子!”老乞丐脸上有着自豪。
“你就不怕被人惦记?”玉捡却是突然没来由的说道。
“虱子多了,也就不怕痒了!”老乞丐到是无所谓的道。
“如今天罪古地这么多人蜂拥而来,除了是本该到来的那些人,更多的还是你的努力吧!”玉捡盯着身下的那方天地,有着一丝凝重说道。
老乞丐并未回答,但是眼中的肯定,已经在告诉玉捡答案。
“曾经大师兄对我说过,棋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不怕你手
中的棋子,走出让你意想不到的那一步?”玉捡终于落子,就落在老乞丐黑子旁边,本来震荡不已的棋局,却是突然安静下来。
老乞丐看见这一幕,颇为骄傲神色,却是渐渐消失。
“你在古地的做的事,其实我都看在眼里,那个孩子,怕是你所有的寄托吧?”老乞丐平静的脸色,此刻却是泛起一丝冷笑。
玉捡却是并未回应他,其实玉捡在古地培养的那些人里,天资优异、心性上佳、头脑聪慧的人很多,其中佼佼者如古青莲、李南阳、李龟年等,稍微弱一点的黄庭玉、侯青等,他都是用心对待的。
“你帮那个孩子逆天改命的事,你以为可以瞒住所有人?”老乞丐此刻目光投向清水村里某个落魄农家,眼中有着凝重。
“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想,古地这批苗子,都是我的寄托!”玉捡突然笑了笑,一副淡然的神色。
老乞丐闻言,却是不在言语,他缓缓看向棋局,本来他颇为占优势的局面,但是此刻却是存在巨大的变数,那枚黑子傍边的白子,起了很大因素。
清水村外,清水河畔,毕林儿站在田垄上,此刻苦花道人站在她身边,就在两人前方,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就那样静静的插在田地中央,任凭天寒地冻,风吹雨打。
毕林儿此刻内心有一种呼唤,像是在牵引她去拔起来那柄古剑,不过毕林儿却是并未靠前,她本能的觉得有什么危机已经锁定她了。
寂静的夜里,那柄古剑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此刻斑驳的表面,仿佛有什么在剥落,犹如老墙掉灰,又如螃蟹蜕壳,本来看不清真实面貌的古剑,从破裂的痕迹下,出现一丝丝五彩之光,在不断剥落的锈迹下,光芒越加绚烂。
苦花道人只觉得眼前剑气冲天,在这一刻,天罪古地各地都在震动,而几乎同时,很多人的目光都望向这边,在这些人的眼中,有着或多或少的期待。
身在山巅的老乞丐、玉捡二人,此刻玉捡还算镇定,而老乞丐双眼之中全是激动,为了这一步,他已经谋划太久。
“这对那个孩子来说,太无辜了!”玉捡身为镇罪古地的当代圣人,是最能感受到天罪古地异动的。
就在刚才,他已经能明显古地十二个位置,有或多或少的变故。
东部甘露庙、牌坊,前者有大钟虚影浮现,后者则是一方宝塔冲破云霄,犹如天宫一般金光万道。
西部万魔碑群,黑色石碑摇晃,犹如要拔地而起。
西南杏林,此刻明明是大雪时节,然而杏花却是一夜之间开满枝头,在杏林中央,一方黑色大鼎上,山河浮动;白玉山头,本来寂寥的群山之间,有琴音缭绕。
南部大槐树树枝摇晃不已,斑驳的树皮表面,有神秘的纹路显现,在大槐树树根下,有青色光芒从泥土之中溢出。
北部怒江之上,一道巨大的斧头影子,横亘苍穹。
。。。
毕林儿仿佛着魔一般,她缓缓走向已经显露出全部剑身的神剑,苦花道人看着自家师侄的背影,即有一丝惊叹,更有一丝期待,显然这一柄神剑,足以让任何修行者都要疯狂。
然而毕林儿内心,却是有着抗拒的,她此刻很想后退,自觉告诉她,一旦靠近神剑,她将万劫不复,但是现在自己体内,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主导她的身体,她就只能看着,干着急,任凭她哭喊,绝望的嘶吼都无济于事。
毕林儿终于一只手握在神剑的剑柄上,神剑斩邪,当年在神州修行界留下无数传说的神兵,此刻被一个年仅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单手握住,恐怖的五彩流光,激荡起毕林儿长发飞舞,站在毕林儿身后的苦花道人,在那一刻仿佛觉得那个握住神剑的丫头很陌生,有一道紫色的身影站在毕林儿身后。
但是下一刻,这些诡异的错
觉便是消散,毕林儿单手缓缓向外拔出神剑,伴随而来的是古地天地异象陡然出现,黑色天空之上,云层翻滚,整个古地都在摇晃。
本来古地十万里的山河,却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在山涧云雾散开之后,一个更加宏大的世界出现在清水村山外。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玉捡盯着渐渐露出真容天罪古地其他地方,眼中有着一丝遗憾,还有一丝凝重。
原来,在天罪古地之中,并不是只有清水村一处人族聚集地,由于当年创建天罪古地的那群大修士早就在模拟神州格局,而在天罪古地之中,一直存在的未知之地,是被天地阵刻意遮盖的区域。
如今天罪古地,像是掀起盖头的新娘,露出了她最真实,美丽的那一面。
群山之外,是更多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之中,明灭可见。
毕林儿感觉不到外面世界的变化,她此刻只能感受到自己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灼烧感,在这股灼烧感之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单手撕扯自己的头发,面容狰狞,她像是要放声呐喊,但是却喊不出声音。
“你精心布下这个局面,就难道不考虑那个丫头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玉捡此刻却是并未管古地的变化,他静静的看着在挣扎的毕林儿,眼中有着于心不忍。
“她本身就是那缕残魂的执念,如今正好可以得到新生,对于我,对于那人,对于那柄剑的主人而言,都是好事!都能得到我们想要的!”老乞丐却是幽幽的说道。
“但是,你却忘了,那个人是一个人,她并不是你们口中的棋子!”玉捡却是冷冷的说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或许,我能理解你当初那般叹息,这个世界是有很多人,很多事让人失望啊!”玉捡先生内心仿佛有什么在崩塌。
下方,村里古井方向,一道白色身影犹如谪仙一般,凭空出现在田野之中,出现在毕林儿的对面,而随着那道身影出现的,还有一道身影。
刘不易此刻闭着眼,仿佛还在酣睡,他嘴角泛着笑意,犹如在做着美梦。
站在他背后的神仙姐姐脸上也泛着笑意,她轻轻抬起刘不易的手,然后落在古剑的剑柄之上,随着神仙姐姐的动作,刘不易单手阻止了想要单手把神剑斩邪拔出毕林儿。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黑暗之中,有紫色身影仿佛在对着前方那道白色身影嘶吼。
那道紫色身影很是不甘心,她犹如九幽厉鬼一般,从毕林儿身体之中冲出来,带着一丝凶厉,直取神仙姐姐而去。
“哼!当年便是死在我手里,如今就凭一丝执念,还敢猖狂!”神仙姐姐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冷冽,她单手凭空抓住那道紫色身影的脑袋,就要让她彻底消散。
“请道友手下留情!”一道黑灰色身影破开天罪古地天幕,落在神仙姐姐不远处,这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此刻面色和蔼的看向神仙姐姐。
“你难道想要管一管?”神仙姐姐此刻单手抓住那道紫色身影,冷眼看向那位儒雅的中年人。
“毕竟她算是我一道心结,我深陷**天,她是我破开瓶颈的执念!”中年人躬身说道,有些请求。
神仙姐姐看了看一脸愤然看向她的紫色身影,又看了看中年人,最终还是并未出手剿灭这一缕执念。
“交给你可以,你就不表示表示?”神仙姐姐拎着那道紫色身影,打量着那位中年人。
中年人露出一抹苦笑,“来的着急,并未携带什么珍贵之物!”中年人在身上摸了摸,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神仙姐姐,“你看着这件东西可以嘛?”
神仙姐姐接过玉牌,审视了一下上面纹样,多看了几眼玉牌上面的古文字,最终点了点头。
第四十九章 成事在天
神仙姐姐将那道紫色身影,犹如扔死狗一般的甩给那位中年人,而她则是头也不回的带着刘不易离开这里,此刻毕林儿握住神剑的手,被神剑的剑气削的鲜血淋漓,不少地方甚至白骨斑斑,让人触目惊心。www.uu234.cc
苦花道人并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在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一位谪仙人出现在毕林儿身前,难道是上古某位大修行者。
那道中年人怀里抱着那道紫色身影,他看了看地上已经晕厥过去的毕林儿,至于曾经的佩剑,中年人却是并未带走的打算,他来的快,去的快,转身离开天罪古地。
毕林儿双眼有些迷离,她虚眯着眼,此刻气息微弱,体内的阴脉破烂不堪,那本来灵力激荡的山脉,随时都有崩塌的迹象。
苦花道人难以置信的来到毕林儿身边,盯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弟子,她眼中有着惊讶、震惊,以及毫不掩饰的愤怒。
“为什么?”苦花道人嘶吼道,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一位天一宗的天才,如今就这样废了?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冬夜里,分外冻人的凄凉冷风。
王琴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田垄上,她看见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毕林儿,这个丫头,已经无力回天。
神剑抽走了她一身的灵力,也抽走了她的生命,从她单手握住斩邪神剑的时候,便是已经宣告了这一结局,当年那个预言,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犹如一颗被糖衣包裹的毒药,当舔开甜蜜的糖衣下,是蚀骨夺魂的剧烈毒药,王琴花手掌有些颤抖,她还是走了上去。
“她不应该死在这里!”王婆老迈的嘴里,有着呢喃。
苦花道人看向自己的师妹,她有些疑惑,在苦花道人的注视下,王婆手掌穿过自己的胸口,从里面拿出一枚碧绿色的珠子,在苦花道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将这枚珠子放进毕林儿的胸口。
“师妹?”苦花道人盯着脸色惨白的王婆,眼中却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片刻之间,苦花道人泪眼迷离。
“师姐,我这辈子呢,也算活的够久了,宗门的宝物,也该物归原主!”王婆手搭在苦花道人的手背上,她在笑,脸上的表情舒缓,慢慢泛起一丝解脱的从容。
苦花道人怀里本来生机渐灭的毕林儿,突然体内绿光蔓延,那已经看见白骨的手臂,却是缓缓在长出新肉,最终毕林儿完好如初,只是脸色有些惨白,她像是从梦中醒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苦花道人。
“师叔,我怎么了?”毕林儿看着泪眼迷离的老人,很心疼。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苦花道人看着犹如流光一般消失的师妹,那明灭闪耀的光斑,像是最后再告别一般。
神剑斩邪此刻却是突然倒下落在毕林儿手中,那留下鲜红印记的手掌之内,神剑斩邪光华内敛,变作一柄通体如水晶一般莹白长剑。
“师叔,这是!”毕林儿有些惊喜,并未注意到苦花道人眼中的哀伤,苦花道人倒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是带着毕林儿离开这里,她并没有回到王婆的家,而是直接带着毕林儿离开了天罪古地,对于她来说,王婆的家,如今更像是一个伤心地。
山巅上,老乞丐有些沉默,对面玉捡则是轻轻将那颗白子旁边的黑子,缓缓拿起来,最后移出棋盘外。
看着沉默的老乞丐,玉捡到是并未因此开心,而是说道:“相爷,你常常说,谋事在人,你费尽心思的布局这一切,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所以成事还要在天!”
老乞丐对此,到是颇为洒脱的笑了笑,“你难道觉得我既然来见你,就真的只有这一点手段?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玉捡事实上并未因为刚刚那一幕,而感到自己胜过自己这位师兄,他收敛脸上的笑容,最终沉静的说道:“相爷,如今你这一上来就是直取我要害,到是你一直以来的风格!”
老乞丐冷冷的说道:“玉捡,我到
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说完这话,老乞丐颇为有深意的看向聚灵井方向,在那里,他看到一道白色身影此刻正坐在井边,梳洗自己一头黑色的长发,只是刹那间,那道惊如天人的容颜侧脸看向他,前者赶紧转移目光,后者则是露出一丝隐晦的冷笑。
“其实,还差很多!”玉捡并不在意这两人之间的感觉,他盯着已经显现出真容的天罪古地,沉静的表情上,带着一丝凝重。
老乞丐的第一步,虽然看似被玉捡化解了,但是事实上,天地阵已经出现松动,如果不出意外,十二件创世神器,如今已经可以被人取出来,而每一件神器被取出来,天罪古地便会震动一下,当十二件神器完全被人拿走,天罪古地就会四分五裂,最终崩碎。
怒江之上,那道火红色身影缓缓站起身体,在舒展一下自己的筋骨后,那道身影跃上高空,迎风化作一道足足高达一两百丈的巨人,巨人犹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向下弯曲,双手探进江水之中,脸上有着狰狞的巨人,青筋毕现,在巨人对空嘶吼一声后,怒江沸腾了。
一柄巨大的斧头被巨人从江里拔出,本来就颇为凶险的怒江,此刻更是犹如逃出束缚的恶龙,携带排山倒海一般的冲击力,摧毁怒江下游一切,还好怒江下游并无多少生命,否则这又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祸事。
巨人站在奔涌的怒江之中,盯着手中的破灭斧,对着这方天地咆哮。
天雷滚滚,大地颤动,即使相隔万里之外的清水村,也可感受到余波震荡。
李、钱、朱家几乎同时有几道视线望向怒江上游方向,片刻之后,本来行将就木的三家老祖宗级别的人物,皆是出现在自家议事厅里,这一夜,变化来的太快,也太突然,很显然,天罪古地变天的时候,已经来了。
回春药铺内,田老头坐在自家院子里,抽着大烟枪的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不过颇为淡然之间,田老头还是若有若无的看向聚灵井的方向。
福来客栈,除了掌柜之外,今日多了一位少年,此刻少年靠着窗户,盯着北方的天空,阴云之中,电闪雷鸣,明明是已经够糟糕的冬天,偏偏还赶上这好死不死的冬季旱雷,这古地欢迎他的方式,太隆重了一点吧。
“少爷,你来的不是时候!”掌柜老刘在一旁谄媚说道,平日里在店里的老刘,都是一副虚眯着眼,笑脸迎接别人的样子,不过心里却是并不是开心的,生意人,就得有生意人的样子,这是自家主子教的。
然而面对面前那个少爷,老刘是发自内心的巴结,身为修行世界里最大几个靠买卖发家的庞然大物,秦州拓跋家族不可谓不闻名,这个以花钱如流水著称的修行家族,曾经因为豪气怒砸十万枚青玉币强卖一个宗门密地的举动,震惊修行世界。
身为当代拓跋家唯一男丁,眼前那个坐在窗边少年,很有可能就是家族的最终继承人,所以也不怪老刘掏心掏肺的讨好。
少年有些意兴阑珊,作为被自家老子强行塞进古地的他,心里没来由有些烦躁。
“这穷乡僻壤,有啥好东西?”少年有着稚气的脸上,皮懒之色渐浓。
“少爷,你也不要着急,如今天罪古地即将变天,到时候凭咱们的财大气粗,捡不着好东西,那咱们就去买!谁敢不乐意,我们就用青玉币去砸死对方!”老刘肯定的说道。
“也对!老刘,很久没见,你这说话到是越来越对我胃口!”少年一副深得我心的样子,对着老刘挤了挤眉眼。
顿时乐的老刘心花怒放。
老乞丐手掌从棋盒里捞起几枚黑色棋子,看着棋盘上面错落不一的黑白两色棋子,这一刻,却是并未着急落子,对面,玉捡一副气定神闲的神色,丝毫没有因为天罪古地的震荡而感到不安。
如此一幕,到是让老乞丐有些狐疑。
按理说来,这破灭斧已经被玄鸦族当代血鸦拔出,天地阵至此开始瓦解,而身为
与古地绑定的玉捡,为什么一点牵连都并未受到?
“相爷,我可以容你好好想想,这一局,赌得可有点大,输了的下场,会很惨!”玉捡盯着举棋不定的老乞丐,淡淡的说道。
刘不易昨夜只觉得自己走了很远的路,他仿佛随着神仙姐姐去见了一个女孩,然后还摸了摸一柄颇为璀璨的神剑,最后得到一块玉牌。
今早醒来,他发现原来是个梦,刘不易揉了揉胸口,却是从怀里滑落出一块玉牌,和昨夜梦里得到的那块玉牌一模一样,由此刘不易忍不住的挠了挠头,“难道昨夜没有做梦?”
刘不易有些想不明白,他拿起玉牌仔细端详,却是发现玉牌本身到是并无特别,除了质地坚硬,通体有暖黄色光芒流淌之外,玉牌正面到是镌刻着两个古文字,背面也是镌刻很多小字,看来应该是写着什么,不过刘不易并不认识。
“傍晚去学堂的时候,可以问问先生。”坐在床上的刘不易念叨。
起身,推开门,看见外面白了一层的世界,那场小雪,到是盖住了村子,想不到如此细小的雪粒,也有如此威力,刘不易深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并不是多么晴朗的天气,心情并不是太糟糕。
不远处,曾经给他下套的刘行之,带着小侍女从刘不易家门前走过,眼中有着一些挑衅,站在篱笆外的刘行之,脸上有着一丝冷笑。
“泥腿子,想不到几日不见,你到是已经可以修行了?”
对于刘行之并不多么好听的话,刘不易并未搭理,他起身在自家屋子里开始练拳,先生传授的立命七式,一直是刘不易不曾落下的每日功课。
对于吃了闭门羹的刘行之,本来不爽的神色,变得更加不爽,但是眼下他还真就拿刘不易没有办法,心塞的刘行之扭头离开刘不易的家,眼不见为净。
跟着刘行之离开的小侍女,不经意间多瞧了刘不易几眼,少女粉红色的眼眸里,有着一丝狐疑,不过那缕狐疑,很快消失,很快跟上刘行之的步伐,少女屁颠屁颠模样,如此这般,到是一个合格小跟班。
至于一直跟着刘行之的老人,眼中有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杀机,但是老人却是不敢动手的,在这片天底下,他可是还没有胆子与玉捡刚正面,不过身为一个阉人,他不敢也是情有可原。
刘不易察觉到了老人眼中那缕杀机,在目送着老人离开后,刘不易眼中有着凝思,这个老人,为什么那么想杀他?
事实上,刘不易和刘行之,并未有直接冲突,除了第一次拒绝刘行之的要求,以及后面并未给刘行之西红柿,刘不易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对主仆。
然而刘不易并不知道,有些时候,别人想要杀他,或许顶多就是别人看他不顺眼,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做错事,这已经是其次了。
天底下,如此不讲理的人,刘不易还没有遇见多少,少年此刻到是并未想太多,他静下心来,细细感受自己阳脉之中的那口气。
在刘不易阳脉之中,会阴之上,曲骨和中极之间,此刻隔着一道堤坝,导致曲骨里面逡巡的气龙,只能在这两处穴位之中游荡。
这条气龙时不时会抬头看向堤坝,最终还是并未冒险尝试。
武修一口气,这口气便是这条气龙,如今刘不易以立命七式而为形,冥冥之中,不少灵气被吸纳,其中大部分被气龙吞噬,最后转为气龙的身体,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落入自家阴脉之中起源长强灵山上。
看到这里,刘不易有些无奈,自己气脉里的那条气龙,太过强势,显然丝毫不想分给多少灵气给阴脉。
不过刘不易到是并不多么为难,它们吃的多,那自己就努力给他们喂嘛,这就像养家畜一样,总的喂饱它们,他们才能产肉吧!
想到这里的刘不易,开始练习天行拳谱,随着拳意蒸腾,气龙变得更加活跃起来,阴脉那边山头,有什么小东西在抬头张望,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第五十章 拜师礼
黄家,今早一早,崔永善便是站在自家院子里,盯着天罪古地的天空。www.uu234.cc
下过雪的天空,并无太多特别,云层厚重,还是阴天的感觉,冷风呼啸,掀起崔永善有些发灰的衣袍,纵然身为碧波潭一条地头蛇,这个老叟还是一副简谱的样子,此刻崔永善的脸上挂着一丝阴郁。
崔灵儿从厅堂里走了出来,她将一件稍微厚点的袄子披在崔永善的身上。
对于崔灵儿而言,眼前这个逼着她逃离那个地方的老人,到底还是她的亲爹,还是那个在她小时候,牵她蹒跚学步的那个温暖男人。
况且这一段时间里,崔永善所作所为,都是被黄庆夫妇看在眼里,崔永善对于黄庭玉的关怀,不是装出来的,所以,黄庆夫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下心中的芥蒂。
一家人团圆,在哪里都是一个永恒的美好追求。
即使眼前这个老人当年是一个冷血的侩子手,是一个无情的阴谋家,但是在清水村这段时间,他就是一个陪着自己外孙生活,一个颇为宠溺自家外孙的外公。
“爹,天气凉,站在院子里看什么呢?”崔灵儿在一旁说道,如今的崔灵儿,相比以前,姿色的确降低了很多,身材有些走形不说,脸还有些发福,穿的也并不婀娜,没有以前的灵动,不过现在的她,多了很多知性,温柔的眸子里,带着温润。
崔永善看了看披在身上的新袄子,冰冷的脸上,到底还是有着一丝丝错愕,最终变作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对他来说,崔灵儿还是他心头肉,或者是一件小棉袄。
“没!就是随便看看!”崔永善转过身,拉着自家女儿坐在房檐下坐下。
“灵儿,我们这段时间就收拾一下吧!这片古地,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崔永善看着自己的女儿,此刻崔永善眼中有着慈祥,这道目光,崔灵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爹!真有这么严重吗?”崔灵儿内心其实是有一些激动的,她仿佛在刚才,再次看到多年前的自己那个好爹爹,但是多年来古地的安静美好生活,又让她很纠结。
黄庆此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他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到并不是因为崔永善的话,而是他也感受到了这片古地的异动。
“师傅说的没错!”黄庆这次却没有唱反调,他深深看了看天罪古地的天空,最终看向崔永善说道:“师傅,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好?”
崔永善看向自己的徒弟,良久叹息一声,“还师傅!师傅的叫,儿子都那么大了,你难道还要让他叫我师爷?”
黄庆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错愕,最终这个中年汉子脸上有着一丝激动,“爹。。。”
崔永善到是并未答应,不过却是点了点头,如此这幕,让坐在一旁的崔灵儿眼中有着一丝雾气,她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到这个画面。
“好!爹,我和黄庆这段时间就将家里能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你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崔灵儿起身和黄庆向着屋里走去。
看着自己女婿和女儿的背影,崔永善不着痕迹的看向了不远处一条小黑狗。
这条小黑狗是黄庭玉不知道从那里带回来的,犹如黑炭一般的毛皮上,一点杂色都没有,一双灵动的双眼,此刻趴在自己的窝里,也在打量着那个老人。
“汪!”小家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对着崔永善叫了一声,模样也显得有些凶恶。
“你这只小畜生,到是得了这片古地的福源啊!”崔永善却是不管小黑狗的敌意,只是露出一丝狠色看向小黑狗。
看见崔永元冰冷的目光,小黑狗赶紧闭嘴,颇为有灵性的往窝里挪了挪,最终有些畏惧的避开了崔永善的目光。
“到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明货,不愧为一条得了大机缘的灵物!”崔永善撇了撇嘴。
天罪古
地的异动,自然隐瞒不了已经身为五品绝伦巅峰境界的崔永善,不过崔永善到底还是不能察觉到事情已经到了那一步,但是凭着自己多年来生死之间转圈的经验,崔永善已经明白此处不能久留。
到是真和古地一起被下了饺子,就算是一个四品俯世境界的修行者,也只有陪葬的份,毕竟一个密地的生死存灭,可不是他一个小小五品境界的修行者能够掺和的。
不过离开是要离开,但是他必须要带着黄庭玉离开,除了本身黄庭玉是一个颇有修行资质的好苗子之外,更重要的是,那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这条天生不凡黑狗认主,将来前途,将会比他只高不低,一想到这,不怎么微笑的崔永善,便是忍不住的露出笑意。
至于黄庆夫妇,其实崔永善到是并不多么在乎的,如果没有黄庭玉,崔永善或者刚到黄家,便是会手刃了不肖徒,至于亲生女儿,杀了不一定,但是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的。
对于崔永善来说,黄庆和崔灵儿,加在一起,到底还是抵不过黄庭玉此刻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远之外的侯家,天寒地冻之中,那方鱼池居然还未结冰,此刻从一方池水之中,居然还有丝丝热气蒸腾,两个少年将脚泡在池水里,一脸享受的模样。
庭院积雪不多,但是也不少,盯着偏房上面茅草顶部的洁白冬雪,侯明亮眼中有着一丝犹豫。
中年汉子站在他的身边,嘴里到是并未说什么,只是递上一杯热茶,然后缓缓说道:“就在昨夜,这方古地发生了巨大变化,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方古地已经到了最终时刻了!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侯明亮夫妇听到中年人的话,到是并未质疑,纵然之前他们双方都是以为必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不过一切都因为侯青身边那个少年,两方人居然慢慢消除间隙,到了如今,侯明亮不得不开始为侯青的将来考虑。
“仙师,你说过的话,真的能保证?”侯明亮转过头看向中年人,他眼中有着凝重。
“其实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何必还要如此一问?”中年人转头看向水池边上的两道身影,“我给你说过,我能保证侯青在盘山门,必然得到器重,他的身上,可是拥有深厚的福源!”
侯明亮闻言,像是下了决心,然后说道:“仙师,我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农家汉子,而我的妻子也只是一个鄙陋的村妇,在修行一途上,我家那小子,就希望仙师多多照料!”
中年人看向身旁突然给自己跪下的侯明亮夫妇,他并未着急去搀扶他们夫妻两人。
此刻中年人却是突然想到自己在来天罪古地的时候,从门派出发之前,一直在禁地里修行的老祖师曾经突然在他的房间里显化。
老祖师那一夜,虽然只是逗留了短短几秒钟,但是却是说了一句让中年人一直挂怀的话,“临泉,这次去天罪古地,不仅是启封的机缘,你也要好好把握!”
中年人此刻方才明白自家老祖师的话,“徒孙叩谢老祖师的厚爱!”中年人此刻却是对着某个方向,突然躬身一拜,眼神虔诚。
“侯青父母,你们起身吧!我身下除了启封一个弟子,就再也没有弟子了,你们可愿意让你们的孩子拜在我的身下?”中年人看着侯明亮夫妇,眼中有着诚恳的目光。
得到中年人这话的侯明亮夫妻,在短暂震惊后,当即露出一脸开心的模样,而侯明亮在连连叩谢中年人后,三步走到鱼池边,一把提起还在和自己最近刚认的兄弟聊天的侯青。
“儿子,过来!”侯明亮犹如提鸡崽子一般,将侯青抓到中年人身前。
中年人却是想了想,然后说道:“不急!三天后是个好日子,这场拜师礼,需要认真的一点!”
侯明亮闻言,心中更是大定,虽然不知道山上修行者拜师规矩,但是眼前这位不
知道修为几何的盘山门仙师却是这么在意这拜师礼,显然中年人心中必然对侯青的重视,只会比他预期的还要高。
汉子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如此这般的样子,让侯青一头雾水,站在大人身边的侯青,目光望向不远处在对他眨眼的兄弟,一脸茫然。
三日后,侯家正屋之内,中年人高坐在主位之上,他的背后,是侯家的祖宗牌位,而在中年人前方,侯青今日穿着一件藏青色棉服,颇为庄重的站在中年人的面前。
在中年人旁边,自家徒弟则是一本正经的陪侍在自家师傅身侧,他还要客串一下司仪,组织这场拜师礼的进行。
侯明亮夫妇则是站在旁边,作为两个见证者,两夫妇内心其实很不平静,有些忐忑,还有激动。
“弟子报上名号!”少年此刻颇为肃穆的开口道。
“弟子侯青!”侯青闻言,从旁边捧上一杯茶水,然后端在手中。
“上师传名!”少年看见侯青紧张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此刻场景,却是容不得他开玩笑。
“盘山门,当代执奉春风临泉在此传名!”中年人盯着侯青,眼中有着威严。
“弟子侯青听诫,我盘山门上有十诫,下有百规,此乃山门宗法,须得铭记,其二,一入我盘山门,便当执天地正道,扶人间沧桑!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侯青跪在地上,恭敬的将手中的茶碗,捧上头顶。
“上师春风临泉听诫,此子入你门下,便是你弟子,为其师,教其人,训其行,立其身,子不教,师之过,你可愿一肩承担?”
中年人看向下方的侯青,本来威严的目光刹那泛起一丝柔和,“可!”
“请上师饮弟子茶,喝过茶,受过拜,天地见证!”
中年人起身来到侯青身前,双手端起侯青手中的茶杯,而就在这时候,鱼池里,那一条红鲤鱼却是突然跃出水面,一抹长虹出现在水池上方。
中年人看见如此,脸上露出笑意,将手中的茶水端起,一饮而尽,而地上的侯青,则是重重的在地上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礼成!”随着少年一声轻喝,天地之间,仿佛有什么冥冥之中的东西突然降临。
中年人此刻只觉得自己全身突然一轻,一丝破碎的声音从体内传出来,他脸上有着一丝错愕,最终变作一丝明白的神色。
“侯青,你以后便是我春风临泉的弟子,虽然为师在盘山门的地位特殊,但是你要记住,修行证道,才是你殚精竭虑的事情,切不可染上陋习,否则到时候我便是第一个容不得你的人!”春风临泉看着侯青,眼中有着威严。
“弟子知道了!”侯青则是躬身说道。
鱼池里,那条红鲤鱼不断越出水面,显得无比欢快。
“侯青兄弟,现在你要叫我一声大师兄了,以后在山门,谁敢欺负你,你就叫我,你要知道,我在盘山门,可不是普通人物。。。”少年拉着侯青出了门,显然在给侯青介绍自己的宗门地位,至于里面有多少是真事,有多少是带有水分的,已经没有人在意。
春风临泉仿佛了结了一桩心事,这刚坐下,旁边的侯明亮夫妇则是上前来,侯青父亲侯明亮手中捧出一份包的颇为浓重的包裹,递给春分临泉。
“仙师,这就是神火大典!”侯明亮一点都不犹豫,显然现在这个局面,或许才是他最想要的,至于这本在修行者看来宝典,对于汉子来说,除了纪念,并没有太大意义。
春风临泉有些迟疑的从侯明亮手中接过这个包裹,他猜到了里面的东西,但是却并未打开,宗门一直心心念的宝典,最终还是回归宗门,而且,是一个颇为完美的结果,想到这里,春风临泉不由多看了自己两位弟子,一个大大咧咧,一个朝气蓬勃,他仿佛能看到盘山门璀璨的未来!
第五十一章 扫尘日
腊月二十四,扫尘日,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www.uu234.cc
清水村虽然小,但是所有该注意的习俗到是保存的颇为完整,而身为孤家寡人的刘不易,纵然是独自一人撑起一片天,除了对生活之中的坡坡坎坎要多为留心之外,对于这些节日礼记,吉凶避讳,也是尤为上心。
古语有云:茅舍春回事事欢,屋尘收拾号除残。
临近年关,本身就并无太多记挂,这礼节习俗,当更为操心,一大早,刘不易便是开始将家里一件件杂物腾挪出来,然后拿着一把特制的除尘扫帚,在家里忙活起来。
最近村里不太平,刘不易有耳闻,有人说村子就要遭遇灭顶之灾了,所以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不久前有出山的村民,发现山外面的世界,多了很多变化,以前曾经看起来缥缈的山脉,变得清晰起来,而且村民还发现了村子外面,还有很多村子,从最开始的陌生,到渐渐熟悉起来,尽管有一种梦幻的感觉,但是村民见惯了外乡人,多出很多村子的事,也权当好事了。
刘不易对此到是并不怎么上心,且不说村子里流传的噩耗之言真实度到底多少,至少先生没有给他说过什么,不过真想来,貌似有好一阵没有看见先生了。
至于很多凭空冒出来的村子,反而让清水村变得热闹许多,因为最近总是有别的村的人,来到村子里。
刘不易因为最近都没怎么出门,没有怎么碰见过别的村的人,但是不碰见,不代表刘不易没有关注这件事,
前几天和侯青他们碰头,听侯青他们提起过,据说还是世代居住在那里的村民,至于为什么从没有见过,有人猜测是因为山太大,村民们世代都没有走出去那么远的地方,也有人猜测是因为古地最近频频发生的怪事引起的,当然,还有人都说彼此是外来的。。。
对于这些众说纷纭的说法,小孩子们也有争执,但是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在最后,这些人先后给刘不易说了自己将要远行的事。
侯青透露,自己已经成为了盘山门的弟子,算是一个修行门派,在不久后也许就要举家搬到盘山门的山门那边去。
黄庭玉也是说了一些话,大致意思也是如此,自家外公将要带着他们搬向碧波潭那边去,以后都会在那边生活。
刘不易对此并不意外,因为早就听到过如此话语,如今也算是确定下来了,少年说失落,心里也是有一点,从小到大的伙伴即将远行,心里总归说来还是有些伤悲的,或许感叹以后没有人一起上山掏鸟,下水捉鱼的快乐,也或许感叹在某个夏天夜晚,一个人在草地上躺着数星星将会变得孤单。
不过刘不易在失落后,却是又有满满的祝福,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他们就算即将远行,他也会在心里衷心祝福他们,或许这种感情,才是真正的情义。
院子里,刘不易想了想这些时间的事情,摆了摆头,别人终究有别人的过法,自己要如何,还是自己说了算,刘不易很有自知之明的,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继续打理家里的老古董们,少年在忙碌之中,心里的烦闷感渐渐变淡。
在午后的时分,刘不易总算将家里外都是打扫了一遍,看着自己一上午的成果,少年还是有些成就感的,打扫家务,一直以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像年尾这种大工程,更是一件不简单的活。
剩下的工作,就是将本来搬出来的东西,然后在一样样放进去,归拢、收纳、放整齐,在处理好年尾的工作,一年到头,总要有一个好的结尾。
不过就在刘不易收拾东西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是推开他的家门,是一个中年汉子,汉子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刘不易家里
的环境,眼里并无太多情绪。
刘不易搁下手中的东西,看向对方,眼中有着疑惑和戒备,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个汉子。
“你是?”刘不易开口说道,他此刻站在对方一丈远的位置,刚好挡在了那个汉子的面前。
“我叫夏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需要和你待一段时间!”夏邑看着如此模样的刘不易,到是眼眸里倒是多了一丝难得的欣赏。
因为刘不易挡住他的那个举动之中,竟然隐隐有一些拳架的意识,而且这个拳架,还颇为踏实。
“我并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事?”刘不易闻言,内心想了一遍,在确定一下以后问道。
“受人之托,前来保护你呢!”夏邑却是并不在意刘不易质疑的语气,他很是自然的坐在一张刘不易刚刚擦过的椅子上,然后盯着刘不易继续说道:“你小子有福气,大夏朝廷上有大人物关心你的安危,特别命我来保护你呢!”
刘不易听听到这话,内心不由震动,大夏朝廷有人担心自己的安危,会是谁?然而刘不易怎么猜,都是毫无头绪,至从爷爷死后,自己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家寡人,怎么突然之间,大夏朝廷里会有大人物担心自己的安微?
“你别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向我,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物为什么担心你的安危!”夏邑看着刘不易有些阴晴不定的眼神,显然猜到了刘不易内心的思绪,此刻解释道。
“你到是一个好小子,我其实都偷偷观察你好一段时间了,一直以来,你的表现让我意外,要不是如今天罪古地有异动,我其实也不想现身的!”夏邑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一副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显然嘴上说的轻巧,心里想必绝对不会这么轻松。
这也不怪夏邑如此,天罪古地的异动,确实太明显了,不过对于一个八品人杰境界的夏邑而言,他只是能感到不安,至于不安的原因,他是如何都察觉不到的,或许夏邑心里清楚,肯定又是一个山上神仙打架,凡人跟着遭殃的局面。
“天罪古地的异动?”刘不易闻言,好奇了一丝,这是他这段时间听到最多的事情。
“对,明显感到,这片世界的灵力波动,有些不太正常,尽管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凭我感觉,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夏邑道。
刘不易心里的戒备并未放下,他盯着夏邑,然后又问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要现身来保护我?”
“你小子真小心啊!”夏邑明白了刘不易话里意思,这小子压根就没相信自己的身份呢。
“没办法,这段时间村里来了太多外乡人,不小心点,我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不是太冤了!”刘不易说道这,没来由想到前一段时间迟青葵的事,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个被他杀死的那个外乡人叫什么名字。
“也对!”夏邑却是颇为欣赏的看了看刘不易,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既然你担心我,那我就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不过告诉你,最近那些从外面的人,可能也是因为古地异动的原因,突然很不老实起来,所以提醒你小心点!”
说完这话的夏邑,就要转身离去,不过看了看刘不易,最终问道:“眼下看你这一堆事,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刘不易很干脆。
夏邑露出一丝苦笑,摆了摆手,离开了刘不易的家,转眼间,消失在刘不易的视线里。
这边刘不易抹了一下满是冷汗的额头,虽然并不知道缘由,但是刘不易本能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那人身上总是会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如果夏邑知道刘不易是因为这事而对他颇为芥蒂的话,夏邑一定会憋屈
死,对于自己一身杀气,这也由不得夏邑,因为二十多载的马上生涯,铁血战功堆积起来的军衔,没有一丝丝杀气傍身,那也太对不起那些死在自己刀下对手了。
不过夏邑对刘不易还是颇为放心的,要是自己保护的是一个事多的小子,夏邑估计会挺心累。
虽然夏邑的突然到来,并未打乱刘不易打扫的进程,但是在整个搬东西的过称之中,刘不易心里都是有些分心的,没办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保护自己的夏邑,还有那未知的大夏朝廷大人物,到是难免让刘不易忍不住多想。
在刘不易搬东西的时候,因为想得太多,一个不注意,撞在一个椅子上,顿时手里的箱子脱手,箱子落地,洒出里面的东西。
如此这般,到是把刘不易吓得够呛,因为这脱手的箱子,正是自家爷爷留给自己的东西,刘不易连忙将那些东西赶紧收起来,还好并没有摔坏,否则他得愧疚死自己!
不过刘不易并不知道,暗中保护他的夏邑,却是已经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看在眼里,在短暂的震惊后,本来还有些从容的夏邑,这一刻却是陷入深深的凝思之中。
当刘不易将家里所有一切都收拾好,天色已接近傍晚,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刘不易在院子里打了两遍拳,内心渐渐将关于夏邑和那神秘大人物抛在脑后。
夜色下的清水村,寒冷之中,灯火熹微,萧瑟的村子里偶尔有一两声鸡拳声起,显得宁静而又安详。
刘不易家中,此刻灶头前摆着一坨煮熟的猪五花,而旁边还有点好的香蜡,刘不易则是颇为虔诚的对着自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使用的灶台念念有词。
腊月二十四,除尘日,傍晚还有祭灶一环,袅袅升起的香雾之中,仿佛冥冥之中的神明在俯视这片天下的芸芸众生。
少年心里并无太多的奢愿,唯有希望英明的灶神老爷保佑自己爷爷在那边过的好,然后保佑自己在接下来的一年平平安安就行。
说完这些祈求的话,刘不易将准备好的黄卷经文一点点用火盆烧给灶神老爷,这贿赂神明的举动,刘不易自从独自当家以来,到如今已经干得颇为熟练。
而祭灶完后的五花肉,当然是祭了刘不易自己的五脏庙,毕竟这猪五花,价格不菲,一年到头,也就这一天,刘不易会颇为不心疼钱的掏出一些买一块。
当然,刘不易决定,今年嘛,因为自己倒是得了不少那所谓青玉币和紫玉币,可以给自己年夜饭加一条鱼,还有半只鸡,这已经算是大餐,想到这里,刘不易脸上有着期待的神色。
林老太家中,当宣拓将最后一点东西摆好,林老太已经准备祭灶所需要的所有东西,正打算祭灶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林老太一哆嗦,本来身体就是颇为不好的林老太,差点没被这一声巨响吓死。
宣拓安抚了一下林老太,然后出门而去,脸上挂着颇为冷冽的神色,显然被来人气得够呛。
当他看清是谁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宣拓更是气得拳头捏的啪啪响,因为来人正是当日被自己和师傅打跑的那对师徒,不过多日不见,如今那个少年脸上的伤明显好了不少,此刻看见宣拓,少年有些阴翳的眼中,也是挂满森冷的寒意。
“你们倒是真有胆子!还敢来?”宣拓口气颇为冰冷的说道,不过此刻他说完这话,显然也不想多说什么,正要动手给对方一点教训的他,被自己师傅拉住。
“徒儿,不可莽撞!”马一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宣拓的身边,他并未在意那两个站在院子里的人,此刻的马一元一双清明的眼中,泛起平常难以看见的凝重,死死的盯着缓缓从后方走进来的三道人影。
第五十二章 玄黄印现
“你们师徒,不是很狂呢!”中年人并未开口,旁边那个少年却是颇为嚣张开口道,此刻他还有青紫的脸上,满是讥讽之色,前段时间被人暴揍的滋味,那可是如犹如芒刺在背,令他耿耿于怀,如今可算是来找回场子了。www.uu234.cc
中年人到是并不似自家弟子那般情绪显露,不过中年人有些火热的目光里,明显带着一丝得意,显然对于此次主动找上门来,很有信心。
其实真要中年人自己单独面对马一元师徒,到是并不敢如此猖狂,不过,此行并未只是他们师徒两,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人呢。
“你们是乖乖自己走呢?还是等着待会被我们揍得半死,看着我们走?”中年人颇为冷傲的说道,此刻丝毫不在意当初自己是如何狼狈的逃窜。
马一元并未开口,他目光始终落在这对师徒的后方三人身上,那三人的感觉给他很危险的感觉,而其中则是以那脸上有刀疤印的汉子最为强烈。
精通占卜之术的马一元,藏在背后的手指悄悄的给自己和自家徒弟算了一下,这不算还好,算完了的马一元,内心不由苦笑起来,“三元归一,六坎兑离,今日运势下下,难免有血光之灾啊!”
“原来是一个五品绝伦境界的老头,我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中年人并不开口,站在他身边的两位类似侍从的年轻人却是露出一脸冷笑道。
此刻他们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两师徒,一前一后走上去,与马一元对峙起来。
被两个年轻人犹如踢狗一般推开的师徒俩,脸上居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颇为狗腿的站在一旁助威道:“两位大人,就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当初我已经把宝物带回来了,你们可要好好收拾他们!”
对于两师徒的马屁话,这两位年轻人到是很受用,“那是自然,与我们魔龙族作对的人,下场都是很凄惨的!”
听到这话的马一元,心中不由更凉了一点,魔龙族,来头不小,居然是妖族九大圣族之一啊,怪不得如此目中无人。
不过马一元显然也不是软骨头,即使对方是妖族九大圣族之一。
“到是好大的口气,你们这些畜生,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的地界,你们要知道,这不是你们妖族的三洲,你们还想横着走?”马一元一点不逞多让的回敬道。
两个年轻人当即脸上露出狰狞,不过就在这时候,他们身后的中年人却是搭手在他们肩上,然后走上前来说道:“都说你们人族修行者,最有骨气,不过我看也不过如此!”说道这里,中年人自然而然的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两师徒,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过了。
两师徒尽管明白这中年人说的并不是好话,此刻奈何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一副谄媚的赔笑。
中年人看见如此,脸上的笑意越加浓烈几丝,他目光豁然看向对面的马一元师徒,随即大步向前一踏,一股无匹的气势笼罩前方,深陷其中的马一元师徒犹如顶着一座大山。
马一元师徒目眦尽裂,此刻青筋毕现的他们,尽量不让自己跪下去。
中年人看见如此,不由多看了几丝,“给你们一次机会,臣服于我,或者就给我死!”
说完这话的中年人,全身气息再次提升,而笼罩在马一元师徒身上的威压越加沉重,宣拓脚已经在打颤,他七窍流血,一旁的马一元却是比他徒弟承受的更多,此刻脸色惨白,惨象比自家徒弟更重。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在。。。我们人族的地界!有。。。有人会收拾你的!”马一元此刻有着汹涌血水的口中,嘶吼出这一番话。
“哟!不好意思,你是在想着天罪古地的人族圣人救你们?他估计此刻没有时间看到这里呢!”中年人颇为不在意的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显然来到这里,已经是他早就算准了时机的。
“哦!我们人族在你眼里,就一个天罪古地圣人让你忌惮?”一声颇为爽朗的汉子的声音从中来人背后传来,而在中年人话后,一道恐怖的拳影却是直取中年人身后而去。
在众人惊愕之中,那本来刚才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中年人,此刻却是被来人一拳揍到上半身扎进泥土之中。
对于突然出现的这道身影,两父子惊愕此刻连形式都忘了打量,呆站在原地,而两个年轻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随即嘴里咆哮一声,先后身形颤抖,打算显化出真身。
然而那道身影却是一手一个,闪电般的掐住两个年轻人的脖子,犹如提着
两条大泥鳅一般,重重的掸在地上,这一下,有点重,之间本来颇为平整的地面,顿时出现一道颇为明显的裂纹。
两个年轻人犹如两条死鱼一般躺在凹槽里,显然是活不了了!
“啊!”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这片土地都在颤抖,中年人满脸杀机的从泥土里拔出自己的上半身,不过当他还未看清来人的时候,便是又被来人一拳头打进刚才那个坑里。
这一次,中年人引起的震动更大,而他的衣服撑破,一条苍青色的巨大尾巴犹如一根巨大的鞭子扫向那道身影。
看见如此,那个中年人却是丝毫不在意,他一拳硬撼在那条巨大的尾巴上,只听见一声沉闷的骨折声响起,那条本来颇为粗大的龙尾,却是犹如一条软鞭,被人从中间掐住,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显露出一副诡异的弯度。
中年人终于不再震动,犹如死了一般。
不过那人却是颇为不屑的冷笑一声,随即一把掐住中年人脖子,将那中年人从坑里硬生生拔了出来,在中年人满脸求饶的神色下,那人一个拳头,又是生生的将他打进泥土里,如此往复了十次,当他再次将中年人提起来的时候,中年人才终于胆寒的说道:“大人!大人!你再打下去,我就要被你打死了!”
那道身影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人族修行者的骨气,不过如此呢!”
“我。。。我那就是开的玩笑!”中年人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忙摆手解释道。
“你们信嘛?”那道身影却是笑的颇为灿烂的看向马一元师徒问道。
“我。。。我们被他吓得当真了!”马一元此刻尽管脸上血迹斑斑,但是一张老脸上却是一副冷笑道。
“哦!”那道身影转过头来,盯着眼中全是委屈的神色的中年人,“你看看,我们人族修行者,骨气就是不行!一点小小的压力都扛不住,要不,你再去逼他们试试,说不定他们就信了!”
中年人闻言,当即摇头道:“大人!大人,是小的冲撞了!请大人饶命!”
“你好歹也是魔龙族的,就这点骨气都没有?为了气节不能慷慨赴死?”那道身影却是突然冷冽的看向中年人。
“你。。。”中年人察觉到了面前这个糙汉子眼中的毫无保留的杀机,不由得想要奋死一搏,然而那个汉子却是已经抢先动手,一手抓在那个中年人汉子的脖子上,在中年人汉子惊骇之中,一把扯掉了中年汉子喉咙。
顿时,紫红色的血液四溅,将那汉子淋得全身湿透。
“得!一条破泥鳅,这身上的血液太多了一点吧!”那道身影摸了摸脸,随即颇为轻飘飘的拍了拍手,然后打量旁边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上的师徒俩。
“人族有你们这样的败类。。。呵呵!”中年人到是并未动手杀他们,他单手抓住那已经显出原形的尸体,然后另外一只手则是提起另外两条尸体,也不见他如何施展神通,就那么潇洒的离开这里。
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刘行之三人则是有些惊颤的目睹全过程,在刘行之身后的小侍女一双粉色的眸子里,突然落下两滴泪水,泪水在空中凝聚,最终化为两颗晶莹的水晶,而她瞳孔里,则是深深的烙印下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那道身影似乎有所察觉,突然冷不丁的朝刘行之等人方向看去,最终没有发现什么,不过那人口中呢喃一声,“有意思!想不到居然真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大夏,真不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完,那道身影又挠了挠满是血迹的头发,“那个叫什么刘天行的,貌似就是这大夏的什么狗屁王爷吧?”
“算了,真是一桩绕不清楚的事!”那道身影迎着冷风远去,冷月斜照,映照出糙汉子一脸肃杀的脸庞,正是古地的看门人马夫石进。
马一元盯着已经被吓傻的两师徒,到了如今,到是已经无所谓的样子,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他,靠着一张椅子,勉强坐着,至于他的徒弟宣拓,此刻嘴里血液不断流出,伤的不轻。
“你们。。。你们走着瞧!”那个叫做马恒三的中年人,丢下这一句狠话,急忙拉着自家徒弟离开。
马一元并未拦着他们,因为此刻他也算是到了极限,看见已经离开的师徒俩,他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顿时一股眩晕感袭来。
强行保住一丝清明的他,“这就是大修行者的恐怖嘛?就凭一丝气息,就要吓死人啊!”想到这里,马一元苦笑一下,但是却是引起肺部剧
烈咳嗽,一口老血又是从嘴里喷出来。
“徒弟!还好吧?”马一元在一旁唤道。
然而喊了几声的马一元,却是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宣拓此刻一点反应都没有,马一元赶紧爬到自家徒弟身边,一看,顿时全身一凉,因为宣拓此刻气息微弱,已经快要不行了。
马一元赶紧查看自己徒弟的灵脉,这一看,更是手脚冰凉,宣拓阴脉之中,穴位灵力尽散,辛苦进入的腰阳关,此刻连那山上的关门都被震塌!
看到如此,马一元内心焦急,他急忙调动体内不多的灵力,想要维持宣拓的生命,但是他本身灵力就已经基本快见底,此刻在如此做,更是雪上加霜。
祸不单行,两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回来。
“哈哈哈!师傅,我就说富贵险中求,是不是!”说话的是那个少年,一脸欣喜若狂的神色。
中年人此刻亦是难掩脸上激动的神色,“这也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马一元豁然转头看向不远处师徒俩,内心顿时觉得更加寒心,而这边,本来躲在家里的林老太,颤颤巍巍的探出身体来瞧了瞧屋外情景。
当看见躺在血泊之中的宣拓,林老头当即心头一紧,连忙来到宣拓身边,“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马一元看见林老太如此神色,到是不由得心头一暖,这世间,还是有人不会那么让你寒心的!
“老太太,你赶紧离开这里,带着我家弟子,走的越远越好!”马一元对着林老太说道。
“走?你们今天都别想走!”中年人却是冷冷说道。
“死老太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杀光你们,搜出那块石头;在一个你交出那块石头,我们现在就离开!”中年人盯着林老太说道。
林老太看向狰狞的中年人,又看了看昏迷的宣拓,她最终从怀里掏出那一块自家祖传的石头,一块五寸见方的方印模样的玉石。
中年人脸上有着狂喜,他此刻双眼冒光,身体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抖,在他眼中,这块本来平实无华的方印,内部有着一条紫色的晶莹小龙,在翻滚缠绕,这块方印,比他形容的还要不凡。
中年人一个健步,来到林老太的身边,就要伸手去拿那块方印,然而林老太却是突然缩手,一脸决然的看向中年人道:“你说话算数?”
中年人错愕,但是眼前已经快到手的宝物,让他强压下心头的那缕杀机,“放心,我是一个守信的人!”
林老太迟疑,最终还是将方印缓缓递出。
“老太太,他的话不可信!”马一元在一旁打断道。
“太迟了!”中年人却是突然抓向林老太,而他另一只手此刻却是凝聚出一柄匕首,捅向林老太,老太吓得手中方印一滑,方印顺势落在宣拓身上,滚了一圈,上面沾满了宣拓的血液。
“孩子!对不起啊!”林老太到了这一刻,还在为自己向宣拓道歉,或许在她认为,如果不是这块方印遭人惦记,那么宣拓他们就不会为了帮她而丢了性命。
中年人拿起那枚方印,脸上全是满足,然而就在这一刻,他只觉得手中的这枚方印,突然犹如烙铁一般烫手。
马恒三或许还没有想到,这已经煮熟的鸭子,难道还能飞走了?
他赶紧施展自己的绝学,只见他脚踏七星,手指在虚空四点,一枚虚无的灵符突然出现,别看这马恒三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身手很烂,但是显然也是有点压箱底的本事的。
这一手画符定龙术,乃是天机术之中的偏门手段,本就是在山上之人看来的歪门邪道,此刻他那点微末的道行,更是撑不下去,方印龙吟声起,一道璀璨龙影突然从方印之中冲出,在天空之中盘旋几圈,最后直冲进入宣拓的身体。
那本来已经快要不行的宣拓,却是突然从地上坐起来,一双带着血丝的眸子里,泛着迷幻的紫色光晕。
“你。。。!”马恒三看见如此,不由连连后退三步。
“杀人夺宝者!该死!”宣拓此刻犹如一方镇守人间天地的帝王,手托方印的他,翻转手中方印盖下,只见那本来不大的石印却是迎风而涨,直接将马恒三拍死了。
云梦山巅,老乞丐落下一枚黑子,盯着对面的玉捡,露出一丝冷笑,“没想到吧!那枚流落天罪古地的传国玉玺,竟然是十二神器之一的玄黄印!”
玉捡此刻看向清水村中,那枚在少年手中浮沉的方印,最终却是并未多说什么。
第五十三章 埋伏
在天罪古地天空尽头,十二道彩色的光柱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今其中一道已经消失,剩下十一道之中,还有一道正在消失,就像雨后的彩虹,在阳光下缓缓消散一般,代表十二件神器的光柱,是十二件神器在古地的宏大气象具象显示。
玉捡眉头微皱,眼下到是真没想到,十二件创世神器之一的玄黄印会以这样方式现世,而且最终被那个少年得到。
身为天罪古地的镇罪圣人,事实上十二件创世神器他也是感受不到的,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是众多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一个是十二件传世神器的品质太高,已经不是普通修行者能够感知的存在。
世间炼器,不外乎五阶,普通凡铁矿石所铸,乃是凡宝,也就是冷兵器,而其中稍微蕴含一丝灵气的冷兵器,便是可以进入普通灵宝之列,假如这件灵宝灵气盎然,最终还可以跃上仙宝层次,而在仙宝之上,则是神器,有人说在神器之上,还有先天宝器的存在,这是超越神器的无上至宝,不过这种先天宝器,很少有人听过,更别说见过了。
十二件创世神器,据传当年乃是神州之上十二位至强者神器,所以品质之高,早就不是普通神器可以比拟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揣度的。
想到这里,玉捡到是心里稍稍宽慰不少。
事实上,老乞丐心中其实也并不太知情,宣拓这一步棋,是他无心插柳所为,本来并没有抱太大期望,如今到是柳成荫一般让他收益颇丰。
如今十二件神器已经有两件被人取走,天罪古地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当属于玄黄印那一道神器的光柱彻底消失,天罪古地大地之上传来一丝丝沉闷的断裂声,这种声音虽然转瞬即逝,但是所有天罪古地的众生,在这一刻都能感受到。
不少人走出家门,抬头看看自己生活的这片天地,不过除了天空阴晴不定,到是并未有太多变故。
聚灵井之中,神仙姐姐端坐在玉石床上,她犹如高踞于青冥天上的神仙,不沾染人间香火与尘埃,一双灵气盎然的眸子里,有着一丝冷笑。
在她洁白的手腕之上,有着一道道从四面八方牵扯而来的铁链,平时并未显露,如今天罪古地异动,最终还是引起了铁链的变化。
神仙姐姐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已经断了两根的铁索,她试着揉了揉手腕,仿佛在感觉那一丝丝久违的自由。
“有意思!”神仙姐姐低声喃喃,而她转头,看向另一边,那是一面镜子,镜子上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身影在风霜之中挣扎,在雨天里奔跑,活的虽然狼狈,但是却并不绝望。
看到那张有些稚嫩脸上的倔强,神仙姐姐却是又忍不住的满眼温柔。
白玉山巅,中年美妇和自家弟子终于来到这里,在她们视线前方,一方古琴存在于白玉山巅的虚空之上,在明灭不定之中,这方古琴显得很是虚幻。
“是了!这便是妖族九大圣族之一冰雪族祖宝日月琴!”中年美妇眼中有着一丝火热,她缓缓向着日月琴走去,身体甚至因为激动而颤抖。
然而随着她慢慢靠近日月琴,一种恐怖的危机感却是突然出现,中年美妇眉头轻皱,她本能的选择退回原地,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日月琴。
“为什么日月琴对她会有如此强烈的敌意?”中年美妇内心惊骇,她一双暗含秋波的双眼,有着一抹凝重。
“姨娘,怎么了?”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缓步走上来,大的那个开口问道,眼中有着好奇。
“这日月琴有点不对劲,虽然以前祖典也有记载,日月琴择主而侍,但是也并不会排斥咱们冰雪族的族人,如今我靠近日月琴,这把琴竟然对我有浓重的敌意!”美妇缓缓说道,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
“姨娘,让我去试试?”女孩说道。
中年美妇看了看女孩,脸上有着思索,最终还是点头说道:“你要小心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退回来!”
不过这个大一点的女孩此刻还未动身,那个小一点的丫头居然鬼使神差的一般,径直闯入日月琴浮沉地带。
看见如此,美妇和大一点的女孩皆是惊呼一声,“冰儿,你在干什么?”
那个小丫头却是对自家姨娘和姐姐的话置若罔闻,她点着脚尖,有些颤颤巍巍的对着空中的日月琴伸手抓了抓。
如此一幕看的美妇和女孩心惊胆战,女孩还好,她并未感受到来至日月琴的强烈威压,但是中年美妇却是刚刚亲自见证了那张古琴的恐怖,饶是她一位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士,在刚才,她也有命悬一线的危机感。
不过让中年美妇和女孩惊愕的事却是再次发生,只见那悬在虚空之上的日月琴化作一道流光,轻盈的萦绕在小女孩的手腕上,最终在小女孩的手腕上留下一道古琴刺青一般的纹样。
在这之后,白玉山云雾退避,一道悠扬的琴音突然犹如水波一般播散开来,天空之上,一道黑色身影被震散。
中年美妇看向那道身影,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还有一丝后怕,怪不得刚才古琴对她有排斥感,原来有人在暗中窥视,想要半路截胡!
那个大一点的丫头此刻脸色有点不好看,眼前那个被日月琴认主的小女孩,尽管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她心中已然还是有很多不爽,毕竟在她心里,她一直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终得到日月琴的不二人选。
小女孩犹如得到一件颇为喜爱的东西,欢呼雀跃的跑回来,然后将手腕上那枚刺青印子,递给自家姨娘看。
中年美妇很是欣慰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赞赏道:“我家冰儿原来才是那个最有福源的丫头啊!”
这一句话,无疑是让站在不远处的丫头,更显得脸色有些精彩,不过年仅十五六岁的丫头,终于还是很好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她颇为溺爱的摸了摸自家妹妹的白洁手臂,盯着那一枚古琴图案,久久不忍松手。
“白雪、白冰,既然如今我们得到了祖宝,也该回去了!”中年美妇看了看白玉山四周,确定并未漏下什么的时候,准备带着两个丫头离开天罪古地,赶回族内。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巨大的手掌却是突然从天而降,这是一只恐怖的手掌,上面有着浓密的黑色绒毛。
中年美妇仿佛早就有所准备,此刻她全身衣袍震荡,一道阴寒之气从她手指间溢出,最终化作一道原形的冰罩,将美妇以及自家两个侄女罩在其中,中年美妇昂然站在最前面,盯着这只巨大的手掌。
那只巨大的手掌触碰在光罩上,接触的地方第一时间便是已经被寒气冻结成冰渣,要说这时间最冷东西,必然是冰雪,而比冰雪更加寒冷的,就是妖族九大圣族之一冰雪族伴生寒气了。
在人族的典籍之中记载,妖族九大圣族出处,各有不同,皆有神异,其中冰雪一族,就是尤为特殊的存在,据说他们的起源,来源于神州九州之上陇北极地万年寒冰精魄所化,所以冰雪族众妖从出生以后,就会有一股极为阴寒的寒气护体。
而身为冰雪族三大王族之一极冰王族王女的冷寒梅,在自己寒气的厉害上,除了其他几位王族的王姐、王兄,还真就不惧任何修行者。
那道身影显然知道这冷寒梅寒气的厉害,短暂接触后,当即撤回自家的手掌,在继续下去,他还真就不敢保证自己这条手臂还能否保得住。
在冷寒梅的注视下,白玉山头云间,几道身穿黑袍的身影立在四方,将她围在中间。
“恩?”冷寒梅目光扫过从东西南北将她围在中央的四人,眼中有着一丝丝凝重,虽然心中已然料到此行必然不可能那么顺利,但当
真身陷这种环境下的她,此刻心中没来由有些不好的预感。
“交出日月琴!可让你们安然离开!”站在正东方那道身影,脸藏在黑色兜帽下,看不清面容,一口嗓音,也如老树一般,苦涩苍老。
冷寒梅看向有点冰渣子的袖袍,猜到了刚才出手的那人,必然是这道身影,想到对方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实力,冷寒梅目光偷偷打量了其他三人,不过除开刚才出手的那人,其他三人到是并未有出手的打算。
看见如此,冷寒梅本来提到嗓子眼的心,此刻到是突然放下来一点点,如果眼前四人都是和她一般修为的高手,那此战必然将会是她修行以来最危险的一场战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冷寒梅看向那道身影,脸上带着笑容,即使就在刚才,对方还对他们出手,打算致她们于死地。
“给你几息时间考虑!”那道身影仿佛并无多少耐心,此刻直接说道。
“你们别逼人太甚!”冷寒梅听到此话,顿时脸上冷色终于毕露,即使是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更别提身为寒冰族王女的冷寒梅了。
“看来阁下是打算硬碰硬了!”那道身影说完,突然抬起本来低着的头颅,此刻他探出自己一双有些毛茸茸的手掌,在他这个动作之后,其他三人方向也是同时探手而出,四人手掌相对而立,而就在这时候,一道方形的牢笼困锁白玉山巅。
看见如此,冷寒梅本来还有一丝高傲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你们是。。。”冷寒梅双眼怒火蒸腾,此刻一道金色牢笼已经出现,她只能露出目眦尽裂的表情,看着天空之上的四道身影。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声佛偈响起,那道身影耸肩而立,此刻站在牢笼外,盯着里面的冷寒梅。
而另一边,一道红色火焰犹如凭空出现一般,对着金色牢笼内冷寒梅激射而去。
冷寒梅看见如此,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惊骇,她全身衣袍震动,一股恐怖的灵力突然迸发。
“到是一个果断的妖!”另一边,一道龙影出现在本来束手而立的那人身后,他此刻一步来到牢笼外,只见一道道青龙犹如锁链一般,将金色牢笼捆住。
“她不是要破开牢笼!”另一边,一道声音传来。
“恩,她的目标就是摧毁脚下整个白玉山山巅!”本来站在牢笼外的那道耸肩而立的身影猜到了。
但是就算是他们四位三品通天境界的大修行者,就算他们已经准备的颇为充分,但是依然抵不过一位三品大妖怀揣必死之心的爆裂威力。
“撤开!”四道身影目光如炬,此刻盯着金色牢笼内已经浓郁道极致的阴寒灵力,当即退开。
“轰!”整个白玉山山巅轰然炸裂,犹如一朵璀璨的烟花在最极致之时迸射出最美丽的焰火。
在无尽雪海翻滚之中,一坨冰球混着大块小块的冰渣滚下白玉山涧。
当一切平息后,四道身影再次来到已经犹如被炸开花的白玉山山头,此地到是留下极多颇为斑驳的白色晶体,四道身影将这些白色晶体先后收取,四下查看一番,并不遗漏以后,最终离开了这里。
白玉山涧之中,冰球碎裂开来,大一点的女孩看着此刻已经昏迷小一点女孩,眼中有着挣扎,想到自己姨娘临死之前的交代,女孩双眼之中,突然泛起一丝狠辣。
“啊。。。”凄冷枯寂的白玉山涧,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就在不久后,一道小小的身影面朝下趴在水里,顺着还未冻结的山溪顺流而下,小小的身影看着有些凄惨和让人胆寒。
在冷风之中,那道有些萧索的身影目送着那具仿佛已经死去的尸体渐渐远去,风雪起,那道身影转身消失在白玉山涧深处。
第五十四章 人之初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一面,即使是血亲之间,依然还是会有这么冷血的一面出现!”老乞丐盯着棋盘上一枚黑子,脸上有着一丝早就司空见惯的冷漠。
玉捡则是盯着那道最后消失在白玉山涧那道萧瑟的背影,脸上并无太多情绪,不过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悲戚。
淅淅沥沥的雪花再次飘落下来,古地里,天气再次寒冷了许多。
“曾经有位大修士说过,性本恶,你觉得这话如何?”老乞丐盯着沉默的玉捡,冷不丁的问道。
玉捡看向老乞丐,在对方有些污迹的脸上,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情绪,犹如面对一块万年寒冰,让人胆寒。
“所以才更要多学、多看、多去想想!”玉捡避开了老乞丐的目光,他缓缓从棋盒里拿出一枚白色棋子,最终落在老乞丐黑色棋子旁边。
清水河中,一具小小的身影趴在水里,在水里冰碴子之间浮沉,不远处,一道身影正好路过这边。
天寒地冻之间,少年的脚步一高一低,在他身后留下一串脚印,而少年时不时的伸手将背后的脚印抹去,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天罪古地的今年冬天,变得更冷了一些,往年时日,虽然下雪不少,但是也不像今年这般,第一场雪停下不久,第二场雪便是接踵而来,而且还有莫名寒风刮来,这天罪古地恶寒起,万物仿佛就要寂灭。
刘不易哈了一口气,他要去铁匠铺杨天震那里弄一些煤炭回来,因为没有什么事,刘不易走的并不着急,他走走停停,沿着清水河顺流而上,再要不一会儿,就能到位于清水河边的铁匠铺了。
然而就在河岸上走的刘不易,突然发现岸边浅水滩冰渣子里的那道小身影。
天寒地冻之中,人烟罕至,此刻冷风起,刘不易打了一个冷颤,难道是一具死尸?刘不易心里顿时颇为丧气,在这临近年关时节,看见死人,无疑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到这里,刘不易就要转身离去,应该避开的!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心里,不过刘不易在转身的那一刻,却是看到了女孩真正的面容。
随着河水的翻滚,五六岁的小女孩翻转过来,银白的脸上,还有着泪痕和伤心,显得很是可怜和凄凉。
刘不易顿时心犹如针扎一般。
不为别的,刘不易仿佛想到了曾经自己孤苦挣扎的模样,那个如此年纪便是已经死去的小女孩,又会有着如何伤心的过往?此刻或许让自己遇见,就是一种缘分吧!
让一个可怜的小孩在这冰冷的河里,曝尸荒野,刘不易自己觉得,自己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想到这里,刘不易咬着牙,大胆来到河边,尽管想着自己做好事,但是心里还是没来由觉得害怕。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入土为安!”刘不易嘴里念叨,他下水来到女孩身边,就要将女孩的尸体拖到岸边。
不过此刻刘不易却是发现一件怪事,冬季里的河水本来应该是颇为寒冷的,但是刘不易却是觉得很温暖,而刘不易后面才搞清楚,原来是女孩周围的水,才是冰冷彻骨,所以对比起来,周围的河水反而还有一丝暖意。
刘不易咬着牙,将女孩缓缓从水里抱了起来,而就在刘不易将女孩抱在河岸上的时候,刘不易却是突然发现,女孩睫毛在动!
“恩?”刘不易本能的松开手,然后向后缩了缩,一副见鬼的模样。
老人说,河里如果有不该死的人淹死,就会变作厉鬼,厉鬼会不断徘徊在自己淹死的河段,寻找替身解脱。
“难道今日真的发了好心,折了自己?”刘不易心中不由寒意陡然上升。
下一刻,那个女孩突然睁大眼睛坐起来,湿哒哒的头发下,一双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打量着刘不易。
“诈尸了!”刘不易犹如炸了毛的兔子,本来颇为惬意的雪地漫步,此刻恨不得能飞起来,赶快逃窜离开这里。
女孩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个离开的身影,她缓缓站起身子来,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最终选定一个方向,机械一般的向着前方走去。
白雪飘零,冷风呼啸,小女孩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一座落魄的房子外,在房屋正门的地方,门上有着一块还算规整的匾额,上面写着君子斋三个字。
一个温润的青年,此刻尽管在室内寒冷之中冻得瑟瑟发抖,依然口中振振有词的朗诵一卷圣贤书籍。
小女孩就静静的蹲在门口,然后听着里面的青年朗诵的话语,小女孩还颇为木然的瞳孔,渐渐有了一丝丝温度。
她身上的冰渣犹如被溶化一般,变作一颗颗水珠落在地上,最终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又变作一颗颗冰晶,小女孩脸上有着一丝痛苦的神色,她伸手摸向自己右边空空的袖子,一副漠然的神色,最终小女孩仿佛是认命一般,又恢复了木讷的神色,犹如一座雕像一般,站在君子斋门口。
也不知道小女孩站了多久,开门声起,那道青色身影探头看向门外,并不多么清秀的脸上,一双眸子里带着疑惑。
“小姑娘,你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前呢?”青年忙着从屋里拿出一件厚被子裹在小女孩的身上,有些关切的问道。
小女孩看了看搭在自己身上这一床有着不少补丁的被子,小女孩却是哇的一下,扑在青年怀里。
青年被弄得有些不知所以,此刻纵然他有很多问题,但是眼下貌似小女孩情绪很激动,青年心想等她稍微安静下来以后再问问。
本来颇为简陋的君子斋内,此刻到是升腾起一股暖意,原来青年将家里仅剩不多的木炭拿出来生了一些火,火盆放在小女孩身旁,青年看着抱着自己不撒手,还带着泪痕睡去的小丫头,本来有些无奈的嘴角,却是突然扬起一丝笑容。
“倒是一个有趣的小丫头!”青年缓缓说道,而他顺手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又是读了起来。
直到青年将手中的书看完,小丫头有些睡眼迷离的揉了揉自己眼角,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远处有着一道青色身影此刻伴着青灯而坐,正在写东西。
小丫头就趴在床上,看着那道身影有些单薄的身体,一缕黑色秀发从额头垂下,灯火照耀下,青年显得和蔼亲切。
“你醒了?”少年仿佛有所察觉,他抬头看向那个单手趁着身体的看向自己的小丫头。
小丫头双眼里有着一丝害怕,她裹着被子来到青年身边,偎在少年旁边,盯着桌子上少年刚才写的东西,一脸迷惑。
“你叫什么名字呢?”青年问道。
小女孩摇了摇头,并未回答,而是指着书桌上的文字,咿呀比划起来。
“你想学习?”青年仿佛猜到了小女孩的意思说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她把裹着自己的被子匀给青年一点,盯着青年,小女孩有着欢喜。
青年却是摆了摆手,他帮小女孩拢了拢,然后指着桌子上的文字说道:“你想学,我就教你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神色。
青年笑了笑,然后手指点在自己写的文字上念叨:“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君子斋内,青年声音很有磁性,每一个字都读的很标准,凭着抑扬顿挫的语气,到是别有一番韵味,而小女孩在他旁边摇着头,嘴里咿咿呀呀,学的颇为认真。
在青年的教导下,女孩很快学会了说话,青年到是对此并无太多诧异,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倒是很正常的事。
“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从哪里来的吧?”青年问道,“你这么小,如果是走失了,你家里人应该会很担心!”
小女孩听到这话,本来还有些开心的眉头,却是皱了下来,最终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不知道!”
青年听见这话,眼中有着一丝错愕,随即他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呢?”青年心中到是觉得如果知道女孩的名字,或许还可以在村子里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家里丢了女儿。
女孩又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见这话的青年,顿时有些头大,如今天色已晚,就算要带着女孩去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人丢失孩子,也不行了,青年随即说道:“那今夜你就在我家住下,明天哥哥带你
去找家人好不好?”
小女孩点了点头,一副开心的样子,在青年的陪同下,小女孩再次乖乖的躺在床上,看着青年的笑脸,小女孩甜蜜的进入梦乡。
黑暗的天空下,群星静寂无名,天罪古地众生渐渐进入梦乡,而此刻云梦山巅,老乞丐有些脸色难看的盯着那道青色身影,他有些明灭不定的目光里带着犹豫。
“这孩子倒是挺像你的!”老乞丐嘴里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或许,他能将我没有走完的路,继续走完!”玉捡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老乞丐,突然扬了扬眉毛,心里顿时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青年,“就不知道这个傻小子,能否对的起你的希望!”
老乞丐说完这话,盯着头顶再次消失的一道光柱,眼底冷漠越加明显。
十二道光柱已经消失三道,天罪古地的恶劣局面再次加深,冷风呼啸,犹如在风中漂浮的孔明灯,天罪古地已经处于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局面。
第二天,小女孩起床之时,那个青年已经在书桌前看书,少年身形很是单薄,看的小女孩有些莫名的心疼,她伸出了手臂,在室内扬了扬,顿时一把冰晶被她悄悄的拽进手里,而整个房间的温度却是仿佛提高了很多。
青年本来有些颤抖的身体,渐渐的舒展开来,他有些狐疑的抬头望了望,感觉并无任何变化的他,目光望向床上的小女孩,小女孩赶紧埋头装睡。
青年似乎有所察觉,问道:“你醒了?”
小女孩并未回答,青年也没有再问,直到日上三竿,小女孩被青年从床上抓起来,“我该带你去找你的亲人了!”
小女孩有些犹豫,但是并未拒绝,两人在冰天雪地之中往来于清水村,小半天时间下来,问了不少村民,但是皆是并无哪家有丢失孩子的消息。
回到家里,青年盯着对面有些闷闷不乐的小女孩,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小女孩转过头,嘟着嘴的她一脸生气的问道:“你就那么想把我送走?”
青年闻言,心里顿时觉得好笑,不过他在看到小女孩潸然泪下的表情后,才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那番话,居然是那么心酸和真实。
青年心里已经酝酿好的话,却是又被他统统推翻,最终,青年蹲在女孩的面前,摸着女孩的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你亲生父母找来之前,你都跟着我吧?”
小女孩闻言,犹如宝石一般的眸子里,顿时泛起开心的神色。
小女孩搂着青年的脖子,紧紧的保住对方,独臂的她,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被勒着有些不舒服的青年,想要挣脱一下,却是看见小女孩此刻闭着的眼角,有着晶莹的泪珠滑落。
青年最终忍着那种不舒服,他手掌轻轻的拍在小女孩的背上,抱着她站在窗边,看向屋外的风雪飘絮。
在房屋外的某个角落里,一株倔强的寒梅,已经绽放,满树的红艳梅花凌寒而开,暗香袭来,青年目光落向梅花树脚下,在那白雪掩映之中,一抹新绿悄然而出。
在寒风之中,那一点新绿偎依在梅树脚下,显得如此与众不同而又生机勃勃,青年似有所感,轻轻对着抱在手臂上的丫头说道:“你既然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如果不介意,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小女孩看向青年,点了点头,眼中有着期待的神色。
“孤梅怒放,新草出绿,生机盎然,寒尽春来,叫你临春吧?”青年缓缓说道。
“临春?”小女孩自己念了一下,看了看青年,随后颇为欢喜的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看着在屋里撒欢的小女孩,青年眉梢挂喜,本来孤单的君子斋,如今到是多了一个活泼的小丫头,临春,春临,天冷还暖,春已可待!青年望向门外,一位老叟此刻驻足站在他家篱笆外,盯着枝头红艳景象,老叟满眼愁容之中,多了一丝期待,而其豁然转头之际,刚好看见那站在屋里的青年,老叟却是双眼冒光,随即也不管认不认识道:“小公子,可否屋内一叙?”
青年闻言,脸上有着笑容道:“老人家,请!”
第五十五章 坠魔石
腊月二十六这天,还有四天就要过年了,刘不易看着家里准备的东西,一样样检查了一遍,仿佛在确定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一家团圆的过年,是过年,一个人吃年夜饭,也是过年,少年心中早就心平气和。www.uu234.cc
今年他打算加几个菜,自己合计一下,做条鱼,烧半只鸡,配上白米饭,今年这年,过的挺好,有鱼有鸡,想到这里,少年目光看向另一边,家里主位方向,一方有些黝黑的神牌,少年心里默默念叨,“爷爷,想必你看到我这番样子,应该会替我开心吧!”
少年心里念叨完,便是又开始忙碌起来,家里都打扫完了,而地里大雪厚重,但是少年每日的练拳,却是必不可少。
在雪地里打了两套拳之后,少年以立命式站定,而其细细感受体内阴阳两脉,如今阳脉之中气龙翱翔,气势万钧,显得颇为滋润,然而阴脉之中,除了刚刚开辟的长强灵穴灵力颇为充沛,然而在这之后的腰俞灵穴却是隐没于云海之上,光秃秃的灵山之上,磐石如洗,显得颇为枯败不说,凄凉可观。
在长强灵山之上,有许多光点在游动,它们犹如一只只活泼的小精灵,此刻在长强灵山山顶打着盹,或者飞舞盘旋,显得热热闹闹。
不过仿佛感受到了刘不易的目光,一伙小精灵皆是蹲在山头上,苦兮兮的看向刘不易。
看着他们苦巴巴的眼神,刘不易狼狈的收回视线,内心也是一阵苦笑。
如今气脉得先生传授的立命七式和天行拳谱的滋养,气脉强盛不说,气息充沛,所以气河之中的气龙强壮非凡,早就已经在曲骨之中眺望前方中极穴位,气龙每次逡巡到中极穴位之前的大坝,都会有一丝丝冲动,试图翻越大坝,最终每次都是刘不易故意按捺下气龙的那丝渴望。
对于刘不易来说,这口气到是不曾荒废,每日都在熬炼,气龙越加凝实,冲击那道大坝成功几率越高。
眼下气脉气龙可以放一边了,而阴脉的修炼方法,刘不易到是有些头疼,灵力这东西,刘不易虽然曾经看见过墨瓶儿、迟青葵等人露过一手,然而真要他自己去修炼,到是又有点不知从何下手的无奈。
铁匠铺前,百叶今日提了几壶葫芦酿,站在门口的百叶,眼中到是有着一些犹豫,最终百叶还是敲门,开门后,杨天震看着百叶,目光瞅了瞅对方手中的葫芦酿,最终却是并未拒人千里之外。
进了屋,杨天震关上门,随便扯了一张椅子,递给百叶,虽然彼此都不对付,但是毕竟曾经身为同门,也不是死敌,还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放下葫芦酿的百叶,看了看抽了一口旱烟的杨天震,火炉旁边,杨天震脸色到是说不上气愤,也不热情。
“师兄,天罪古地如今异动连连,你想必也是知道这片古地就要完了吧!”百叶拿起一瓶葫芦酿,给杨天震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
杨天震看了看百叶,到是并未猴急的去喝酒,他将烟枪在火炉旁边的石板上磕了磕,倒出烟嘴里面的灰烬,然后坐在桌子边。
“你老实说,你觉得当年那件事,真是我的错?”杨天震盯着百叶,认真的问道。
百叶脸上有着无奈,最终端起酒杯说道:“师兄,今日就不要提旧事,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杨天震却是起身来到自己常年打铁的炉子前,赤手将手插进那已经烧的火红的炭火之中,捞起一块火红色的东西。
“为了这一块东西,当年我最亲的几位师兄弟,先后殒命,门派对此忌讳颇深,到了如今,还是心心念!”杨天震看向手中的那块冒着迷幻霞光的矿石模样的焚炎天心石,有着很深的感触。
百叶看向杨天震手中的焚炎天心石,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至宝,当年门派派人去夺取至宝的时候,百叶刚好因为有其他事错过了,不过当年看来,说不定这
阴差阳错的安排,反而让他避过了那一劫。
毕竟百叶可是知道当年那件事不少内幕,苍擎宗去了三十多位修行者,其中一位三品大修行者,三位四品修行者,十位五品修行者,十位六品修行者,五位七品修行者,五位八品修行者,这个阵容,已经足以建立一个普通的二流修行山门了。
然而最终回来的不过区区八人,其中有四人终身残废,三人气河破碎,沦为凡人,而勉强还算完整的杨天震,也是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常常陷入疯魔状。
这也是杨天震离开苍擎宗的原因,只是,为什么会如此,就算如今身为苍擎宗长老的百叶,也知之不详。
“师兄,这块焚炎天心石,如果我说,并不是为了宗门,而是为了你的女儿,你会怎么想?”百叶避开杨天震的目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道。
杨天震听见这话,本来还颇为冷漠的目光,却是豁然凝滞,良久才有些迟疑的说道:“你说是为了念慈?”
百叶想了想,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到了如今,也不瞒你,你家女儿你也看了,可有发现?”
杨天震闻言,此刻将那块拳头大小的火红之物,放回炉子里,然后走到桌边坐下。
“当时我第一次见到念慈,只是觉得她对我这父亲很有意见,所以并未细细查探!”杨天震说到这里,他突然仿佛明悟一丝,随即一脸不确定的看向百叶,“难道是因为。。。”
百叶听到这里,知道杨天震已经猜到了真相,“你猜的没有错,念慈是神火之体,为了铸就她的无上大道,宗门才让我带她来找你的!”
杨天震此刻一副了然的神色,本来已经决定不交出焚炎天心石的他,此刻却是陷入了矛盾之中。
神火之体啊,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苗子,想不到居然落在他老杨家,还是自己的亲女儿,杨天震想到这里,不由端起一瓶葫芦酿,大口的喝了一下。
“到了如今,师兄你难道还要犹豫嘛?”百叶看着将酒瓶放下的杨天震说道。
“其实,并不是我贪图宝物,事实上宗门其实也知道一些内幕,如今你既然来找我,我也给你老实说说吧!”杨天震再次来到火炉旁边,他拿起那块焚炎天心石。
在百叶的注视下,杨天震手指尖点在焚炎天心石不同位置,看着杨天震这一手,百叶本来颇为凝重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他眼前这位师兄,居然已经可以将炼器诀熟练到在矿石上布置封禁的层度了!
在杨天震的敲击下,本来火红的焚炎天心石,下一刻却是露出橙红色光华,一时间充斥整个铁匠铺,在这抹橙红色光晕下,百叶本来凝重的目光渐渐松懈,最终泛起一丝贪婪的神色。
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了焚炎天心石内的无尽力量,仿佛有声音在蛊惑他,让他将焚炎天心石据为己有一般。
不过就在百叶准备动手的时候,杨天震却是一指点在他额头上,一股犹如清水浇灭火炭一般的激灵让百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的杨天震,百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宗门对此宝忌讳莫名,也会任由杨天震将焚炎天心石带走。
“这焚炎天心石有一股魔力,能蛊惑接近它的生命,最终臣服它,护卫它!”杨天震仿佛并不吃惊百叶的表现,因为比起当年争夺焚炎天心石那一幕,如今百叶这样子,已经算是轻巧了。
杨天震甚至如今偶尔做梦,也会想起那一次战斗之时,两位三品强者被蛊惑后的恐怖破坏力,为此吓得一身冷汗。
“你现在知道焚炎天心石的恐怖了吧!”杨天震端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你可知道,焚炎天心石在古老卷轴之中记载名为什么?”
百叶不解,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焚炎天心石,又名坠魔石,乃是来至天外之物!”杨
天震淡淡的说出关于焚炎天心石最大的秘密。
“坠魔石。。。”百叶听完,额头突然冷汗直冒,神州之上,千年前那场浩劫之战,其中就有坠魔石的影响。
这是神州上一个颇为隐秘的秘密,就算如今很多一流修行山门,虽然知道坠魔石的恐怖,但是并不了解这坠魔石到底是什么。
“传说,坠魔石并不属于神州世界,乃是天外来物,具有不可言明的魔力,千年之前那场浩劫之战,波及整个修行界,乃至此后千年,神州修行界萎靡不振!”杨天震盯着已经又躺在火炉里的焚炎天心石,喃喃说道。
百叶听到这些,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毕竟这焚炎天心石就是一块坠魔石的秘密,太过重大。
“当年我因为偶然机缘修炼一门名为清心诀的静心秘法,所以在那次夺宝之战之中,才能避过一劫,事实上,即使是我如今的修为,也只能堪堪保证我不被焚炎天心石腐蚀!”杨天震有一些遗憾的说道。
“师兄,既然宗内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要让念慈吸收这块焚炎天心石?”百叶此刻却是突然问道。
按理说,这些事,宗内的那些老人们,明显是知情的,那为什么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苗子,还要让她去吸收焚炎天心石呢?这不是要把这颗苗子扼杀了嘛?
杨天震却是对此并不意外的说道:“因为宗门那些老家伙们知道,我自己修炼的清心诀可以抵御焚炎天心石的魔力,而且,在焚炎天心石的磨砺下,修行者的心境会不断攀高,最终反哺修行者!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即使没有宗门的帮助,也能跃上五品绝伦巅峰境界的原因!”
“可是,这终究是有弊端的!”百叶此刻却是拒绝道。
生性本就谨慎的他,现在明白了其中关系,自然是绝不赞成的,杨念慈身为神火之体,只要给她时间,足以攀上三品通天之境,甚至在其上的二品境界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杨念慈去冒险?
对于此,杨天震本来颇为忧愁的目光,变得更加忧愁,“因为神火之体乃是天生灵体,而如果再能得到一件很强大的本命之物,温养体内灵力,甚至破开在二品大道境界之上的一品江山境界,或许会有一丝丝机会!”
百叶心里已经将杨念慈的期望放的很高了,此刻听到杨天震的话,脸色变得颇为精彩,想不到自家宗门内的那帮老头子们,比他的期望还要高!
不过,杨天震却并未怀疑自家宗门内老头子们的期望,事实上,他甚至此刻内心也有几丝意动。
焚炎天心石纵然可怕,然而身为一件至宝,它也很强大,光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灵力,就是万千灵修梦寐以求的东西,或许有焚炎天心石的辅助,身为神火之体的自家女儿,真有一丝机会去冲击那传说之中的一品江山境界。
看到杨天震脸上的犹豫,百叶却是突然没来由的问道:“师兄,你如今该不会也会这么想吧?”
杨天震喝了一口酒,随后他突然大笑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杨天震也去赌一赌,看看自家女儿,是不是真有那份机缘,去冲击那传说之中的一品江山境界!”
“疯了!疯了!”百叶此刻突然脸上挂着难以理解的神色,他随即问道:“你就不担心念慈安慰?”
“担心啊!所以先要做一些准备,传授给她那篇清心诀,等她有足够心境抵御焚炎天心石的时候,我才会让他吸收焚炎天心石!”杨天震盯着百叶,露出一丝肯定的神色。
看见如此,百叶终究不在说话,暗暗想来,或许这对于杨念慈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机会,修行路上的机会,真的会有一旦错过,终身后悔的说法,事已至此,百叶唯有举起酒杯,和杨天震碰杯,两个男人此刻心照不宣,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五十六章 又是一年
腊月三十这一天,清水村已经开始张灯结彩,鲜红青绿的新门神,红艳黑字的新对联,一连片火红灯笼高高挂,年味颇足,刘不易带着从李家拿回来的年夜饭,即使是冰天雪地之中,少年的心到是也不那么寒冷了。www.uu234.cc
地上厚厚的积雪,每一下踩上去,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有村里的小孩子在自家门口堆砌了一座座雪人,红萝卜做的鼻子,烂木棍做的手脚,带着破斗笠,披着旧衣服,犹如一个佝偻着身影的老叟蹲在自家门口。
刘不易从雪人面前走过去,到是忍不住偷偷多了看了几眼,以前,他也曾经和侯青他们,喜欢在雪天里堆雪人,每次黄庭玉都是那个最慢的,但是也是他们之中堆得最好的。
刘不易身影渐渐远去,雪人后有孩童探出头,看了看那个孤身远去的背影,眼里到是多了几丝疑惑,不过小孩子随即对着身旁探头探脑的小伙伴招了招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丫头从另一个雪人后冒出脑袋,张着大嘴,哈哈大笑。
回到家后的刘不易,放好了从李家带回来的伙食,拿出自己备好的门神、新对联,下午从古力家弄了一点糯米粉,在锅里熬了一点浆糊,刘不易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浆糊,顺手拿起日月门神,站在自家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将浆糊糊在日月门神后面,最终在门上贴好。
看了看贴上新门神的大门,刘不易感觉本来简陋的门户,到是一下子崭新了不少。
他继而从屋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对联,然后很快贴好,最后加上横批,到了如今,家里年味更浓了。
少年盯着自家门上的对联,眼中有着满意。
斑驳的柱子上,崭新对联红纸红光闪烁,上联“天地灵秀共富贵!”,下联“乾坤盈满享安康”,横批“普天同庆”!
这幅对联是刘不易选了好一阵才相中的,这过年对联,得图一个吉利,买对联的老叟一直给刘不易各种推荐,不过刘不易不吃这一套,他耐着性子,蹲在雪地里挑挑拣拣,看到刘不易最终相中的对联,老叟本来有些希翼的目光,最终暗淡了不少。
临走前老叟多看了几眼刘不易,不过少年好像定下心来,老叟最终摇了摇头,目送着那个有些单薄的少年渐渐远去。
炊烟袅袅,颇为贫寒的小屋之中,此刻暖意浓浓,不远处,夏邑踱步而来,仿佛有些踌躇,站在刘不易家门口望了望,一双眸子有着一丝犹豫。
“那小子应该是个死性子!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夏邑看了看门口新贴的门神,脸上有着纠结。
“算了!还是自个儿去过年!”夏邑就要转身离开。
刘不易的家门却是突然打开,站在门口的刘不易,看着颇为萧索的汉子,有着微笑,“这么冷的天,进屋喝两杯?”
“这多不好意思?”搓着手的夏邑,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丝委婉。
“得,当我没说!”刘不易听见这话,头也不回的转身关门。
“别!别!你这人,连点别人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夏邑一副着急的样子。
“想进屋喝酒,得自觉一点,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刘不易冷飘飘的说道,看着少年回屋的背影,夏邑此刻觉得那个少年才是大爷,自己就是个娘们。
傍晚时分,刘不易家中摆好了酒菜,刘不易是不喝酒的,这一坛酒,是特别准备给夏邑喝的,看着有酒有菜的丰盛年夜饭,戎马生涯多年的军旅汉子,破天荒有种莫名的感觉。
无论在军营里,还是休假的夏邑,都不过年。
夏邑直接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就要拿起一只鸡腿,然而旁边的刘不易却是拿起一根筷子,敲在夏邑的手上,少年人不大,此刻到是颇为威严的说道:“在鞭炮响起之前,不准动筷子!”
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愣是乖乖的放下筷子,此刻跟着刘不易出了家门,将那盘成一团的鞭炮捋
直。
看着少年点鞭炮的模样,夏邑看向此刻万家红灯笼高挂的场景,不由低低感慨一声,“又是一年!”
“霹雳巴拉!”鞭炮声起,火蛇四溅,少年滴溜溜窜进屋子,连忙关门,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看向夏邑,随即露出一丝笑脸,大吼一嗓子道:“吃年夜饭咯!”
看着如此一幕的刘不易,夏邑诧异的张大了嘴,一副不解的模样。
感觉有些哗众取宠模样的刘不易,回复了安静的样子,坐在桌前,顺手将刚才夏邑企图吃掉的鸡腿拿起来就啃。
“你。。。”夏邑看见如此,顿时明白了,连忙在桌边坐下,看着啃着鸡腿的刘不易,一副吃瘪的模样。
“还不吃,当心菜凉了!”刘不易嚼着鸡腿的腮帮子鼓囊道。
夏邑闻言,动了大年三十晚的第一筷子,看着白嫩的鸡胸脯肉,夏邑有些恍惚,匆匆岁月,戎马二十载,自己恍若在人间,才第一次过了一个颇有年味的大年三十。
静谧的清水村,鞭炮声络绎不绝,举家团圆的日子里,即使冬寒雪深,也挡住亲人团聚的其乐融融,鞭炮声中,过去一年的不好都随风而逝,新年即将来临。
酒足饭饱之后,夏邑半撑着头,皮肤有些黝黑的汉子,脸上红霞一抹,别看一脸煞气,杀气凛凛的汉子,这酒量还不咋地。
这也并不怪夏邑,身为灭族罪人独生子,夏邑这多年来不可谓不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在军营那种地方,他担心一旦自己喝醉酒,万一说了胡话,到时候出事的不仅是他,可能还会连累救他的白鹿公。
不过今夜,夏邑并无顾忌,眼前这个少年,即使是有天大来历的少年,在这儿,在清水村,在这天罪古地,他还是一个贫寒的乡村孤儿。
“你平时都是一脸冷酷模样?”看着有些微微醉意的夏邑,刘不易拿起酒坛,到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夏邑搭眼看向少年,没有说话,在夏邑看来,这问题有些蠢,“我冷酷嘛?”夏邑自问一句,随即他有些坏笑的说道:“尝尝,酒可是好东西,好男儿,可要大口喝酒!”
刘不易狐疑的看了看夏邑,然后拿出筷子点了一点,顿时觉得不咋地的他,苦着脸说道:“真不好喝!”
夏邑哈哈大笑,“男人嘛,这酒越辣,才越有味道,你不懂!”
又是喝了一杯的夏邑,则是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怎么会想到邀请我过年?”
刘不易则是吃了一点鱼,然后抿嘴说道:“你又是偷偷的来到我家门外,我想,一个人过年,是过年,两个人过年,也是过年,带你一个,没啥麻烦!”
夏邑一副苦笑不得的样子,感情自己就是一个随带的,还是那种勉强的货色。
“你从来都是一个人过年?”夏邑问道。
“对啊,自从爷爷死后,我便是一直一个人过来,这些年下来,也没觉得有啥不可以!”刘不易解释道。
夏邑喝酒,顿了一下,随即放下杯子,盯着眼前的少年说道:“你可听你爷爷说过,你家到底是怎么样的?”
刘不易想了想,貌似自己从记事以来,好像自家老爷子还真就从来没有给他提过自己爹娘和家里情况,刘不易摇了摇头,“没办法,老爷子到去世之前,啥都没有给我交代,至于我那从没有见过的便宜爹娘,我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了!”
夏邑略微叹息一声,这小子,到是和自己差不多,想到这里,夏邑又觉得自己内心好受一点了。
回春药铺内,此刻热气腾腾之中,几个人围着桌子坐。
除了田老头,古天云一家子,今儿还多了两人,一个穿的颇为不检点的髯大汉,还有一个青衫小童,七个人的饭桌,有点挤。
田老头脸色不咋好看,此刻喝着闷酒,对那个在一旁谄媚的髯汉子,连正脸都不带看一眼,青衫小童此
刻挨着自家师傅坐,打量着坐上的几人,除了那个师傅崇拜的老头,以及一副颇为憨厚的中年人,一个热情的中年妇女,一旁还坐着安静的姑娘和一个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的小孩子。
小童子忍不住多瞧了几眼那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心里倒是没来由的想这个女孩子真是漂亮,惹得一旁那个小孩子连连双眼怒瞪,感情多看一眼,都感觉是小童子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对于此,那个模样颇为可人的丫头,倒是并不在意的样子,时不时在那小孩耳边低语,并且给他连连夹菜。
看到这一幕,倒是惹得那个小童子颇为艳羡。
酒过三巡,髯大汉端起酒杯,对着田老头说道:“师叔祖,这杯酒是我杜缘代宗内的弟子们敬你的!”
田老头看着端着酒的杜缘,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青衫小童看见如此,一副尴尬的模样,而那杜缘到是脸皮颇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师叔祖!”
古力在一旁看见如此厚颜无耻的汉子,到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这个半路杀出来在他家过年的汉子,这脸皮,抵得上他们家土墙墙灰了,厚的一塌糊涂。
“这位师叔,这杯酒祝你和婶婶,幸福美满!”杜缘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端着酒对古天云夫妇说道。
“杜缘兄弟客气了!”古天云到是不像自己师傅那般,颇为憨厚的和杜缘碰了碰酒碗,一旁罗花也是热情的说道:“杜缘兄弟,这酒菜也就是家常便饭,你就将就吃哈!”
“婶婶客气了!”杜缘忙着说道,又是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将杜缘动作看在眼里的田老头,终于发作了,一旁古力唯恐不乱的煽风点火道:“师爷,这应该是你珍藏了好些年成的好酒吧,这杜缘叔叔,到是当水喝了!”
田老头本来脸色颇为不好看,得!此刻听到自家小兔崽子的话,脸色顿时黑的可谓是锅底灰一般。
“我说杜缘侄孙,你这修为没有得到天行宗几分真传,不过这喝酒功力,到是深得你师傅的教导,还有这脸皮,更是没跑了!那袁启春,这么多年,还是守着开春峰,当他破长老?”田老头冷幽幽的说道。
“回禀师叔祖,家师如今已经进入天行宗后山静修,开春峰如今是我在坐镇!”杜缘道。
“额,怪不得!当年开春峰实力在天行宗内十三峰里不是最高的,但是比起脸皮,可是最厚的,你这当代峰主,得撑起来!”田老头嘴颇为毒辣的道。
杜缘并不在意,“离开宗门前,老祖师曾经给我交代,师叔祖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所以说话刻薄,不用理会的!”
听到杜缘提到老祖师,田老头到是难得不在继续毒舌下去,他有些悻悻然的提起烟枪,坐在后院门口的躺椅上,躺着抽起大烟来。
看着抽着旱烟的田老头,杜缘有些狐疑的凑到古天云耳边说道:“感觉师叔祖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古天云闻言,饶有深意的看向杜缘道:“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你,每次提到师叔,我家师傅都是这幅样子,至于他在想什么,在他身边待了快二十年的我,三个字,猜不透!”
杜缘点了点头,一副煞有介事的看向田老头,而手上的酒碗不停。
看着黑洞洞的夜空,田老头有些意兴阑珊,尽管是大年三十夜里,老头子还是提不起丁点喜气洋洋的感觉,这大人过年,比起小孩就要年味淡一点,而到了老人,比起大人呢,又要淡一点。
眼前这天行宗的杜缘到来,可不是好事情,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想到这里,田老头不由叹道:“又是一年。。。”
至于田老头在忧虑什么,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五十七章 守岁
守岁,又称熬年,熬得是时间,过的是一年连两岁,即使是桌上菜已微凉,夏邑和刘不易还是坐在桌边,此刻盯着有些昏黄的蜡烛,刘不易眼中到是有些莫名的思绪。www.uu234.cc
他突然拿出一枚铜钱,上面系着蝴蝶,盯着铜钱的刘不易,心里则是想到那个有过匆匆一聚的丫头。
不知道她如今是否也在大地上的某个地方守岁呢?或许她已经回到家中,应该有爹娘陪伴,这也算是一件极为喜悦的事情。
夏邑将刘不易的那枚铜钱看在眼里,线绳上的那只蝴蝶,轻轻的飞舞,夏邑说着酒话道:“哟,年纪不大,这思春的模样到是颇为认真的!”
刘不易白了一眼夏邑,收起那枚铜钱的他,有些不善的说道:“吃着我家的菜,喝着我买的酒,到还堵不上你的嘴了!”
夏邑笑了笑,“你知道天罪古地古地外有一个更大的世界?”夏邑此刻端着酒杯说道。
“以前是不知道的,如今这么多的外乡人涌进村子,就算我再见识短,可是还是架不住听人说的多呢!”刘不易转头看向夏邑。
夏邑看着刘不易还有些青涩的脸庞,那一双清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夏邑接着说道:“在外面大世界的修行者看来,天罪古地就像一方鱼塘,而你们就像被养鱼一样养在里面,或许将来某一天,其中福源大的,就可以被人捞起来带走!”
刘不易转过头看了看窗外的清水村,其实跟这差不多的比喻,刘不易也听过一些,无外乎就是苗子嘛,好的被带走,坏的就被留下来。
刘不易反正也没有想被人带走的打算。
看了看神色有些黯然的刘不易,夏邑却是并未在多说什么,他继续喝着酒,心里却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之前偶然的看到那几样东西,到底是不是属于这位少年的?”夏邑心中如此想到,此刻显得醉醺醺的他,头脑却是颇为清明。
尽管他的酒量不咋地,但是就刘不易弄回来的这点酒水,还真就灌不到他。
“天罪古地外的世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刘不易抬头看向夏邑,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天罪古地,少年心里实际上也是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向往的。
“很大!大到你无法想象,天罪古地已经够大了吧,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或许也就是沧海一粟的感觉!”夏邑点了点手指,然后画了一个初略的版图。
“神州大地,九州四海,其中人族占据苍、秦、冥三洲以外,还有妖族的三洲和魔族的三洲,海外还有组多异族,共踞四海!”
看着夏邑用酒水画出来的版图,刘不易走进瞧了瞧,随即露出一丝笑容,“一个指头的距离嘛!”
夏邑咧嘴笑了笑,“也对,一根指头的距离!”
“那天罪古地在什么地方呢?”刘不易盯着地图说道。
夏邑拿出手指沾了沾酒水,然后轻轻点在九州之一一块大州西南位置,“就是这里,苍洲境内的西南天空之上!”
“天空之上?”刘不易闻言,有些错愕,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站着的大地,居然是一块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存在。
“我们现在生活在云层里?”刘不易诧异的说道。
夏邑点了点头,“也可以这样说吧,毕竟浮云真的说来,还在天罪古地的下方呢!”
刘不易陷入了沉思,看着刘不易沉思的样子,夏邑忍不住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刘不易抬头说道:“那岂不是要来这里,需要得像神仙一样,在空中飞行才能?”
夏邑听完,开始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这问题有趣,可是这天底下的神仙,可不一定都能飞的!”
“那你能飞?”刘不易一句话问道。
夏邑刚喝到嘴里的酒,一下喷了出来,随即一脸涨红的看向刘不易,“我还真就属于那种不能飞的神仙。”
刘不易悻悻然的看向夏邑,一副失望的神色,看见如此的夏邑,到是突然说道:“要不我给你说说咱们大夏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刘不易,失望的眼神里有着一些兴趣,他看向夏邑,问道:“你说大夏有大人物派你来保护我的?”
夏邑此刻脸上的醉意更多了几丝,他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既然是大人物,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呢?”
刘不易闻言,并未纠缠,他戳了戳桌上还剩下的一些菜肴,盯着菜肴,仿佛在想事情。
对于刘不易如此表现,夏邑有些诧异,这个小子到是镇定的有些可怕,浑然不像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那样好奇。
其实刘不易心里还是好奇的,不过这好奇被他很好的克制了,从七岁开始独居的他,心智也在这些年各种事情磨砺下,变得越加成熟,他懂得自己应该做的,也懂得尊重别人,更懂得有些时候,好奇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夏邑看见刘不易不再说话,他喝着酒,然后又说道:“虽然那个大人物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给你说说大夏的事情!”
说完这,夏邑又是沾了一点酒水,在还未干的神州版图上,在苍洲的那一块版图上,在西南方向位置,画了一块,刘不易看了看,发现这个圈很大,将苍洲整个西南地界都涵盖在内,几乎已经占据了苍洲四分之一的面积。
“这就是大夏的国土面积!”夏邑点了点这个圈,一脸骄傲的说道。
这也由不得夏邑不骄傲,作为一个苍洲之上最大的帝国,大夏乃是当之无愧的霸主,相比其他方向的一些小国,大夏就像一只万兽之王一般,俯视天下,就算连山上的那些宗门,对大夏也会敬畏三分。
这不仅是大夏地辐辽阔,还有大夏够强大的实力作为靠山的。
大夏是苍洲之内唯一一个做到帝国凌驾于宗门之上存在的国家,在大夏版图之内,一切修行宗门,皆要听从大夏朝堂的命令,所以在大夏,帝国天子,能做到真正的帝国天子,即使是山上那些修行者,也不敢小觑。
要知道大夏从立国以来,到如今雄踞苍洲西南地界,期间灭过的二流宗门,几乎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吧,大夏铁骑所向,山岳都要颤抖。
“在大夏,当今帝王尊崇天命,以真龙为图腾,自号真龙天子,而作为大夏象征的国粹,就是一块真龙血玉,据说大夏帝都之内中心,有着一座登龙台,上面如今还有真龙留下的痕迹!”
夏邑说的颇为开怀,目光时不时看向刘不易,发现少年却是并未对他说的那些东西有太多动容的神色,夏邑心里不由狐疑,“难道他就对这些事情不敢兴趣?”
其实夏邑之所以这样说,他也是有目的的,因为他想通过这些事情,钓出某些真相,一些关于那些物件背后的真相。
但是夏邑无疑是失望的,刘不易并未插一句嘴,也并未有多少表现。
“在十多年前,大夏帝王,将一件蕴含大夏国粹的至宝赐予了自己大儿子,也就是大夏龙雀皇子!”夏邑说道这里,然后一副颇为羡慕的神色看向刘不易说道:“你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有多么厉害吗?”
“要知道,那件至宝,可是蕴含庞大的灵气,在大夏国度内,就会天然受到大夏国运庇护,可谓是一块当之无愧的保命符!”夏邑自言自语说道。
“据说有人看过那块至宝的样子,乃是一件龙凤合鸣玉佩,得到天地温养,出世之时,异象震动整个大夏朝廷!”
夏邑说的唾沫横飞,可能自己觉得把自己这辈子能用的修饰词都用上了,不过对面的刘不易仿佛就如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他,让夏邑有些扫兴。
“你就一点不好奇这至宝的故事?
刘不易摇了摇头,已经将夏邑说的这些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感受到了夏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而刘不易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夏邑看到了一些他刘不易藏得很好的东西。
夏邑虚眯着眼,不在言语,夏邑此刻突然觉得,这刘不易心里或许已经猜到一些事情了,夏邑其实心里何尝又不是猜到一些事情,但是,眼下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却仿佛又是他觉得最可能的事情。
如!万一自己猜到的那种可能成为了真相,夏邑端起酒杯,又是猛然的喝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候,屋外烟花爆竹声起,打开门的刘不易抽出一根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天空之上绚烂一时的烟花。
天空之上,烟花璀璨,变作各种美轮美奂的形象,青红紫蓝交相辉映之中,刘不易突然说道:“至宝什么的,与我关系不大,我也不怎么爱听,其实我就是一个清水村的穷小子呢!”
夏邑闻言,盯着刘不易的背影,在短暂的惊讶后,夏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到是一个有趣的小子!”夏邑说完,提着一根凳子,和刘不易并排坐在门口看烟花。
一个普通的人家面前,两个雪人此刻静静的立在冰天雪地之中,一个带着斗笠的老叟从雪人面前走去,不远处,两个小孩一前一后从自家门里窜出来。
看着老叟盯着自家堆砌起来的雪人,小男孩有些警惕的说道:“老爷爷,你喜欢我堆的雪人?”
小女孩躲在小男孩身后,也是一副打量的神色,看着面前斗笠下面颇为和善的脸。
“到是两个灵动的孩子,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你们就跟我走吧!”老头挥一挥袖袍,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就没了踪迹,老头转身离去,黑夜下,两个雪人犹如活了一般,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转身爬进身后不远处那道喜气洋洋的门户。
街道尽头,一个摆地摊的老头缓缓将地上不少崭新的门神、对联收回到不远处的一个大木箱里面,他动作很慢,有条不紊,一叠叠放下,收拢。
街道另一边,一个老头子,手里提着一根大烟枪,踏着冰雪而来。
如果刘不易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今天白天卖他对联的那个老叟,而从街道另一边走过来的老头子,正是回春药铺的田老头,两人在冰天雪地里相遇,相互看了看对方。
“师弟!好久不见了!”老头看着另外一个老头,微笑的说道。
“师兄,你也来凑凑热闹?”田老头脸上有着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有一丝警惕。
“那个孩子,到是不咋地,你就这么放心的将天行拳谱传给他!”老人继续收拾东西说道。
田老头拿起烟枪抽了一口,“这其中到是有些弯弯绕绕,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哦,虽然这古地的时间不多,但是我的时间却是不少!”老人将最后一张门神放进木箱,然后对着田老头递过去一样东西。
田老头打量了一下,并未接手。
“买一张,保平安的!”老人确实劝道。
田老头接过东西,然后看向老人说道:“你还有心情来凑热闹?”
“对啊,这古地可是有着太多秘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亲自来看看!”老人坐在木箱上,盯着天空之中的烟花,眼中有着迷离。
“你在这片古地待了那么久了,找到那一丝破境的机缘了?”老人看向田老头说道。
田老头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村里某个方向,眼中有着一丝犹豫,“说好的,我那傻弟子一家,就正常回归天行宗,至于我嘛,还是觉得这里住着舒服!”
“你觉得这个古地还保存的下来?”老人有些意外,他目光落向不远处,那是云梦山的方向。
“至少在那盘棋胜负未分之前,我是不会挪窝的!”田老头说完,缓缓转身而去。
看着田老头的背影,老人眼中有着一丝思索,而在另一边,一道俊俏的少年踏雪而来,这是一个面容精致的俊小子,眉目清秀。
此刻走到老人身旁站定,少年看了看老人,随后看向田老头离开的方向,最终他的目光落向村子中央,那口聚灵井的方向。
“这是一次机会!司马敬如算天、算地、算人心,或许做梦都没有算到,这天罪古地背后藏着的东西,会比他知道的还要重大!”少年缓缓说道。
“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去争夺我想要的,我们各取所需!”老人深深的看了看眼前那个不过十六七八的少年郎,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
第五十八章 压胜钱
后半夜,村里依稀还能听到鞭炮声,刘不易缓缓将椅子提到桌子边放下,门外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雪,盐粒一样的雪花,犹如烟花坠落之后的灰烬。
夏邑酒足饭饱,出门而去,临走前,他煞有介事的回头看了看刘不易,“有机会,去大夏看看!”
刘不易转头看向那个已经转身消失在风雪之中的汉子,总觉得这个汉子这句话有很多意思,刘不易眼中有着思索,没有回答,不过对着风雪中的那个背影,点了点头。
摩崖听潮碑前,一个少年身上渐渐被雪花包裹,他此刻盘坐在石碑前,手指以剑诀对撞,在他背后,可以看见一柄金色的剑影在浮沉,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就要凝聚成形。
在摩崖听潮碑上,一个老头子此刻抖了抖黑灰色的长袍,震荡起无尽雪花,老头斜眼看了看自家弟子,目光里泛着欣慰,而他抬头北望,视线的尽头,落在黑暗的星空之中。
“一年岁岁到尽头,百花开遍似春来!”老头子嘴里低低念叨,随即闭目盘坐。
杏林深处,同样一对师徒,此刻弟子在黑色大鼎下打着呼噜,嘴角留着口水,看起来睡得挺香,师傅呢则是盘坐在大鼎之上,眸子深邃的望向杏林之外的某个方向,眼中有着一丝犹豫,他最终还是并未动身。
清水村的牌坊处,一老一少盘坐在大柱子下,此刻有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脸上带着打量神色的少年看了看大柱子下的一对师徒,泛起一丝同情,并没有说什么之后,和身边的一个老人洋洋洒洒,向着村里走去。
“老黄,修行都是需要这么艰苦的?”少年此刻已经远去,但是依然可以听到他嘀嘀咕咕的话语声。
“少爷,话不能这样说呢,别人那么修行,是别人的事,咱们没有理由因为我们修行的惬意而去否定别人!”老仆人在一旁解释道。
“要是我那天真混成那个德行,我一定找块豆腐撞死!”少年此刻被老仆人一下捂住嘴巴,老仆人回头看了看,好在大柱子下的两师徒到是并没有任何反应。
大槐树树下,一头绿发的少年又来到这里,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中年人。
两人站在大槐树下打量这棵已经快要化妖的大树,眼中有着思索。
“师傅,这棵老树的树灵还未开,真有那么大的价值?”绿发少年眼中有着一丝犹豫,身为魔族的当代天才,对于自家师傅的提议,他还有些抗拒。
中年人却是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知道,这颗大树为什么千年过去,依然树灵蒙昧?”
绿发少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冷酷表情的他,到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自家师尊。
“因为这颗大树,扎根的地方不简单啊!”中年人目光望向大树根部,可以看见无数树根缠绕包裹的中央,一团散发绿色光芒的宝物静静的躺在里面。
“在魔族的传说之中,有着一方能沟通幽冥世界的神器,名为往生台,得到这块宝物的修行者,可以将自己神魂寄托在往生台上,只要往生台上的神魂不灭,那就基本上可以说不死不灭!”中年人幽幽的说道。
绿发少年闻言,本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此刻泛起一丝惊骇。
“师傅,你是说!”绿发少年目光看向大树根部,他修为不比自家师傅,所以看不出来多少,但是显然自家师傅既然如此说来,这大槐树下,必然有魔族至宝往生台。
“但是,此行还有一个变数,那个人族的少年,得了一丝往生台的气息,恐怕将会是你最大的对手!”中年人目露一些不悦。
“既然如此,那我就打死他!”绿发少年此刻脸上冷酷再显,一身杀气毫不掩饰。
“如果真能如此解决,或许为师也就不至于这么头痛了!”中年人确实摇了摇头道。
对于中年人来说,如果要想得到往生台,这棵大槐树将会起一定作
用,毕竟中年人已经看出来,往生台里面蕴含的灵气,已经有很多和大槐树融为一体,而中年人则是想到一件很诡异的事。
历来神器有灵,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不过眼下这颗大槐树,却是得到往生台里的灵识孕育,这恐怕是一件千年难逢的偶然。
到如今,这棵大槐树已经基本上算是往生台的一部分了。
钱家的禁地之中,此刻钱数通坐在一个红衣老叟身边,盯着天空的钱数通正在发呆,一旁老人伸出手掌,摸着自己玄孙的头发,脸上有着溺爱。
“老祖,那个绿发少年会抢了我的宝贝?”钱数通抬头看向自家老祖问道。
钱家老祖钱荣庆鹤发童颜的老脸上,一双青幽幽的眸子里,有着一丝思索,随即看向钱数通说道:“这涉及到机缘一事,老祖也是无法揣度,不过你也不要如此犹豫,既然你身怀那至宝的一缕气息,相必也就有争上一争的资格,有钱家给你做后盾,你就不要怕!”
钱数通听到老祖的话,点了点头,不过一会儿,钱数通又是问道:“老祖,我二弟真的要去当和尚?”
这个消息钱数通是在前些日子在自己爹娘口中得知,要知道为了这件事,他那从来没有落泪的娘亲,可是哭的死去活来的,要不是老祖出面,这件事还真不知道如何善了。
“德发有自己的大机缘,如今更是得了宝象寺释天大师看中,未来前途,已然不可限量了!”对于这事,钱家这位老祖到是很看得开,此刻老脸上挂着笑容,不急不缓的说道。
“当和尚也能是大机缘?”钱数通有些无法理解的说道。
在他看来,入了空门,四大皆空,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你这小子入不了佛门的原因!”钱家老祖弹了一下自己不成器的大玄孙,然后颇为感慨的说道:“要知道,那宝象寺背后站着的,可是冥洲最大的佛门圣地大佛山,这可是修行界几大超级巨头之一!你弟弟将来有机缘,会证得佛前金刚的成就!”
钱数通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脑门,嘴里低低呢喃道:“我还是心疼我娘多一些!”
“傻小子,当你走上修行之路,你才知道,红尘牵挂,才是最大的业障!”老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钱数通看着自家老祖的背影,随后望向禁地外的流水潺潺,少年眼中,则是有着一抹坚定。
李家一处别院,装饰的颇为清简,即使在这寒冷冬天,室内依然暖意浓浓,墙边古色古香的木架上,摆放着几盆兰花。
绿油油的兰花叶,经脉笔挺,纤细到尖,此刻几朵嫩绿花苞,静悄悄的垂在枝头,看起来生机勃勃。
不远处,一个少年此刻正在提笔,打算写点什么。
正在这时候,一个老人推门进来,老人白发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他长袖一卷,颇为端正的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
“龟年,还在写字呢!”老人到了一杯茶水,然后目光落在书桌前的少年身上。
李龟年看见老人,正要起身施礼,然而老人确实摆手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那么多礼!”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已经微微抬起的屁股,又缓缓放下。
“太爷爷,你今儿这么有心思来我这里坐坐呢?”李龟年望向老人,眼中有着好奇。
“呦,你这小子还不欢迎我呦?”老人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那几盆兰花上,眼中有着赞赏。
“不错!不错!这几株金钱铁线兰,被你照顾的很好啊!”老人来到花盆旁边,伸手抚摸了一下兰花的叶子,犹如在替自己宝贝的女儿,整理秀发一般。
“这还不是怕太爷爷怪罪我嘛!”李龟年一副苦笑道。
老人脸上有着欣慰,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包,走到李龟年的桌子前,“过年嘛,得讨个喜钱!”
李龟年
看着老人手中的那方方正正小红包,也不客气,顺手接过红包,然后做了一个磕头的动作,“谢谢太爷爷!祝太爷爷福如东海,身体健康!”
“好!好!”老人仿佛就是来听自家小子说这几句话的,“别人口中说出来我还不信,可是你龟年说出来的,我是信的!”老人说完,便是转身离开。
不过就在李龟年打量红包的时候,老人却是杀了一个回马枪,“磕个头还没有诚意,这大过年的,不给你太爷爷写个吉祥的字?”
李龟年盯着一脸冷色的老人,脸上有着赔笑,“那是!那是!”
思索了一下的李龟年,本来提起的笔移到一张方正的红纸上,这是一张上面有着金色颗粒的春纸,纸张本身到是并无特别,只是那熟练很多的金色颗粒,在很多符道宗师看来,就是一颗颗金色的灵气,这一张一尺见方的红纸,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
少年李龟年执笔如刀,大刀阔斧一般,笔走龙蛇,一个饱满肥硕的福字,跃然纸上。
在最后成字之时,之间那本来闭着的兰花花苞,却是突然开放,一丝丝绿色的灵韵犹如被牵引一般,被拉扯进福字内,而本来平实无华的福字,突然犹如有了灵性一般,上面有墨色在缓缓流淌。
老人看见如此,不由更是心情大悦,也不等李龟年说话,直接拽起红纸,大笑出门而去。
李龟年看见自家太爷爷如此,不由抿着嘴偷笑起来。
落字成符,符成聚灵,这是符道大宗师才有的气象,而眼前的李龟年,才不过十二岁!所以老人笑意之中,更多的是浓浓的骄傲和欣慰。
另一边,已经关门准备睡觉的刘不易,此刻听见门外有洗漱的脚步声,有些警惕的他,坐起身来,想要观察一下外面是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刘不易准备下床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夏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今晚光记得喝酒了,还没有给你准备一份年货,所以回来给你准备一份礼物,你明早自己开门看看!”
刘不易闻言,更是要起床气看的究竟,但是夏邑的话又是传来,“别着急,明天起来看也不迟!”
刘不易闻言,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想来新年第一天,就能收到礼物,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有着这点美好的惦记,刘不易缓缓进入梦乡。
梦里,神仙姐姐此刻坐在白玉石床上,温柔的看着他,“不易,年年岁岁除夕至,岁岁年年平安归,新年快乐!”
刘不易脸上有着微笑,他给神仙姐姐躬身拜了拜,如此一幕看的神仙姐姐有些错愕。
“神仙姐姐,我长辈都已不在,现在你就是我的姐姐,新年拜长辈,这一拜,你不用如此诧异!”刘不易起身看着神仙姐姐,眼中有着激动。
神仙姐姐闻言,错愕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欣慰和温暖,眼前这少年郎,越看越喜欢啊!
“你这般心疼懂事,我这当神仙姐姐的以后都有点不敢让你走太远了!”神仙姐姐揉了揉刘不易的脸颊说道。
“这是为什么呢?”刘不易看向神仙姐姐道。
“怕你给那些小姑娘骗走了,以后就不疼神仙姐姐了啊!”神仙姐姐有些吃醋的说道。
“不会的!神仙姐姐不用担心!我无论走多远,都会惦记着神仙姐姐的!”刘不易急忙解释道。
看着刘不易着急的样子,神仙姐姐噗嗤一笑,古人语:一笑倾心,再笑倾城,三笑倾国!而这神仙姐姐这才一笑,已经让刘不易有一种倾天下的错觉了。
第二天醒来,刘不易推开家门,发现一枚红色的小红包顺势滑落,刘不易捡起来,当即想到了夏邑准备的小礼物,本来还有些睡衣朦胧的刘不易,却是顿时脸上笑意微微荡起。
正月初一,新年正好,好久没有收过压胜钱的刘不易,觉得今年开了一个好年!
第五十九章 鸳鸯环
正月初一,除夕夜里的小雪,让村里里的银装素裹又厚了几分,尽管天气依然寒冷,然而却是挡不住村里人的喜悦之情。www.uu234.cc
村里的集市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平日里少见的热闹感觉,今年却是更增加了不少,不少生面孔的商人,出现在了清水村的集市上。
在不知不觉之中,村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始多了不少村子,如今趁着过年时节,村与村之间的联系越加紧密起来,正值开年第一天,喜气洋溢之中,村民也就不会再去计较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邻村邻居。
刘不易在院子里打了几套拳,然后进屋换了一套新衣服,是一件青黑色的厚袄子,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新衣服,但是其实这件厚袄子是李家过年前几天,赏赐给他的,据说是二少爷李龟年穿过的。
不过衣服并没有被李龟年穿几次,如今看起来还颇为崭新,穿上新衣服的刘不易,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走起路来,脚步生风。
今年过年,除了得到好久都未得到压胜钱一喜,还有这样一件新衣服,到是双喜临门呢。
不远处,古力家探出一个头来,古灵精怪的瞅了瞅,然后看到刘不易的身影,连忙转身给自家爹娘打了招呼,奔着刘不易而去。
两人走在路上,另一边黄庭玉、侯青也来了,不过侯青却是带着一个同伴。
是一个年纪和黄庭玉差不多的少年,看起来和和气气,脸上荡漾着笑容,自来熟的给黄庭玉等人介绍自己。
而经过来人介绍,刘不易也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没个正形的少年,居然是盘山门一个修行者,名叫江启封,如今年纪十四。
本就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几人,到是并未江启封第一次加入他们而冷落对方,五人合计,一般新年第一圈,当然是热闹的集市上去逛游一圈,要知道最近他们就是得到风声,说村里来了不少邻村的商贾,今年的清水村集市,比起去年更是多了很多新玩意。
就在五人准备出门的时候,另一边却是窜出一个青衣童子,跟在古力旁边道:“古力弟弟,带我一个?”
看着青衣童子一脸请求的样子,古力有些为难的看了其他哥几个,摆着一副架子道:“你也要看看其他人愿不愿意!”
其实古力心里倒是颇为不喜欢这个青衣童子的,原因无他,就是这家伙在年夜饭上偷摸瞧自己姐姐的模样,让古力觉得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思。
青衣童子打量古力身边站着的四人,目光最终落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他的江启封身上,如临大敌一般的他,有些深意的看了看那个少年。
黄庭玉有点不耐烦的说道:“古力,这小子从哪里来的呢?跟你什么关系?”
古力瞅了瞅青衣童子,然后解释道:“是从我师爷师门那边来的,叫莲蓬,是我师爷徒孙的徒弟!”
“哦,原来如此!”黄庭玉打量着青衣童子,然后看向对方问道:“你想加入我们?”
青衣童子点了点头,其实青衣童子内心并不想走着趟,但是架不住自个儿师傅已经发话,让他多和古力姐弟亲近亲近,青衣童子内心是有些拒绝的,不过在看到古力姐姐古青莲后,他改变主意了,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按理说青衣童子此刻应该去找古力姐姐古青莲的,但是面对虽然和和气气的古青莲,青衣童子怎么觉得对方就像看猴一样的看他。
饶是如此,青衣童子到是想到从古力这边突破,这青衣童子的心思挺上道。
“反正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算他一个吧!”这边,侯青开口说道。
闻言如此,青衣童子当即脸上有着喜悦的表情。
本来的四人队伍,今年到是多了两人,浩浩荡荡,迅速向着集市杀去。
在清水村,有着一条名为白石巷的小巷,是村里一条宽约一丈的街道,平日里白石巷两边的商铺只是买一些村里的生活用品,初一这天,白石巷人满为患,显得热闹非凡。
一行六人在人群之中挤来挤去,少年心性,最关心的还是那些卖糖人,卖糖葫芦的地儿,当然今年白石巷还有很多外村来的新玩意。
例如刘不易等人就看到
一个小摊前,聚集了大量的看客,几人艰难挤进去,发现是一个捏泥人的老叟,只见拇指大小的黄泥,就在他伸手抬手间,便是化作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小动物,老叟拿起画笔涂上颜色,甚是好看。
如此神乎其技的老叟,引得众人纷纷拍掌喝彩,不少人都在掏钱购买这种小玩意,其中江启封更是豪气,一下买了六个,给古力等人一人一个。
如此这般的江启封,本来初来乍到,一下博得了刘不易几人好感,豪气啊!这兄弟!刘不易几人嘴上道,如此这般让侯青也是脸上有光一般,走起路来显得更加豪迈,没办法,这个出手大方的兄弟,可是自家师兄啊。
除了这些个小玩意,如今村里因为多了很多外乡人,所以很多村里的人都将家里一些旧物件翻出来。
就在不久前,村里不少人皆是知道,这些个外乡人看起来不咋地,也许都是大款,出手阔绰不说,平日家里不起眼的疙瘩,也许就会被外乡人看中,最终以一个双方皆大欢喜的买卖结局,所以今年的清水村,更是喜气洋洋。
挣钱这活计,谁都不会嫌弃,白石巷巷尾,清一色的地摊,皆是村里本地村民,上面摆着各种旧物件,围观的人也不少,大多数是一些神态凝重的外乡人,偶然有人选中心仪之物,双方可能就会因此讨价还价不休,越到后面,村民也就越聪明,尽管不知道自家东西的宝贝,不过那些财大气粗的外乡人,不宰白不宰,而且这买卖旧物件,本身就是一次买卖,村民当然也知道要效益最大化。
刘不易等人到是对这些个旧物件不咋感兴趣,常年在村里的它们,甚至发现这摊位上有些东西,甚至是他们曾经不要的破烂玩意,不过江启封、莲蓬两人却是颇为上心。
拉着其他几人说道:“你们不知道啊,你们村里的这些旧物件里,说不定就有一件大宝贝,所以,多看看,没坏事!”
刘不易等人颇为诧异的看向两人,六个少年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想要问个明白。
江启封看了看莲蓬,两人有着示意,最后还是江启封开口道出缘由。
清水村里有很多旧物件,都是大有来头的东西,对于普通凡人或许就是破烂货,然而对山上的修行者,也就是真正的识货人来说,这里面则是蕴含着各种机缘,说不定自己就能得到一件上古大修士留下的宝贝。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那个眼力劲儿,淘宝也是一个技术活。
按照江启封的介绍,如今清水村里面除了几件特别的宝贝,那些散落在凡人手中的好东西,依然不少,不过如今只是宝物蒙尘,光华不显。
其实江启封和莲蓬心里皆是知道,这些能进入天罪古地的外乡人,没有一个人是那种好相与的主,两袋青玉币的进门价,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江湖野修能拿的出手的。
所以在那些外乡人挑选中,几个少年就在旁边看,他们也不打算捡漏,如今那些个旧物件,已经被村民发现了宝贝地方,自然水涨船高,就算是乡间一块黑疙瘩,也被卖到了十两黄金的价格。
如此这一幕到是让刘不易等人看的目瞪口呆,我的乖乖,这是明码实价的抢啊!刘不易等人内心不由皆是如此暗暗想到。
这不,不远处又是一声声讨价还价响起,挑中东西的是一个外乡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此刻手中拿着一块旧木雕,上面还有很多泥土印子,应该是卖东西的人从地里挖起来的。
刘不易等人走过去,打量了一下,发现一座送子观音雕像,雕工精确,造型惟妙惟肖,木雕看起来并不沉重,被中年人单手托在手上,看起来爱不释手。
“老板,便宜点!一百两黄金卖不卖?”中年人对着卖东西的一个老人说道。
老人看了看中年人,一副鄙视的样子,“你说这个价位,是寒碜我呢?一百两黄金,之前有人给我出过三百两黄金,我还没卖!”老人说话,底气颇足。
这一番对话,再次刷新了刘不易等人三观,乖乖,这一块破木雕,三百两黄金,那个老人竟然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说出来了。
中年人脸上有着犹豫,他再三端详,然后再次说道:“老板,给你一
百五十两,如果你不卖,我就算了!”
老人眼神打量了一下中年人,叹口气说道:“这是我从自家地里挖出来的,别看一块木疙瘩,却是连我家里那柄铁锹都弄断了!”
“这样,也就当给你结个善缘,两百两!不二价了!”老人看向中年人肯定道。
中年人却是一点不迟疑的从兜里掏出两锭大金元宝,然后交到老人手上,看见如此的老人,一副吃了死孩子的模样,看着大摇大摆远去的中年人,直言自己亏了亏了!
旁边有人到是也不羡慕,甚至还有些冷嘲,如今这一幕在这白石巷旧物摊,每天都有发生,所以现在这些卖东西的老板,各个都是精明,他们其实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本身值不值钱,只是看卖相,东西久不久,保存完不完整,就给一个价格,在通过买东西的客人言谈之间判断自己东西的宝贵程度。
这种手段呢,也有一些好处,坐地起价,还真有发生,然而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情况还是好些不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人买,而真正好东西又被低价卖出去。
黄庭玉用手拐子捅了捅一旁刘不易道:“这才是真正一本万利啊!”
刘不易对此并不太上心,自家家里还有不少宝贝,那些个龙骨摆出来,估计得引起这里外乡人疯狂吧。
但是好东西不外露的这一点,刘不易内心谨记这一点,否则当初迟青葵那一幕,估计还得发生。
跟着财大气粗的江启封两人,刘不易也算长长见识,而他们也才知道,原来在普通人眼中的旧物件,也许就是一件灵宝或者是仙宝。
这灵宝和仙宝,也有优劣区别,这要根据灵宝本身孕育的灵性而定,大致可以分为十品,那些旧物件之中,大多数都是灵性已经散尽的十品灵宝,乃是灵宝之中最下等的宝器,至于仙宝,就算是江启封和莲蓬也妄然之中也不敢断定一些旧货摊上是不是有一两件。
刘不易突然掏出一枚戒指递给江启封说道:“你帮我看看,这东西值不值钱呢?”
向来谨慎的刘不易,主动掏出这枚戒指,主要是他本身也并不清楚这枚戒指的价值,既然眼前有着鉴宝大师,得让他帮自己掌掌眼。
其他五人皆是围上来,盯着刘不易手中的那枚戒指,有着好奇。
“可以啊!不易,你这枚戒指漂亮!”旁边黄庭玉当即一手抢过去,在手里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而江启封则是从黄庭玉手中拿过那枚戒指,他仔细看了看,旁边莲蓬也是好奇凑上来瞧了两眼,眼中有着一丝诧异。
“不易兄弟,你这枚戒指,从哪里得到的?”江启封将戒指还给刘不易问道。
刘不易到是并未隐藏,道出了是村里铁匠铺杨天震送给他的。
江启封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最不爱说话的刘不易,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然而此刻江启封却是颇为震动。
“这枚戒指,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凝血矿打造,本身锻造之人就是一个精于制造炼器的行家里手,你这枚戒指,至少是一枚五品灵宝,然而单单是一件五品灵宝,到是还不稀奇,端是此物如果得到修行者的灵力温养,还有上升的空间,或许将来就算成为一件五六品仙宝也是有可能的!”江启封缓缓说道,最后更是说了一句,“不易兄弟,这枚戒指的价值,可不是一般灵宝可比!”
听到这话的刘不易,到是颇为诧异的看向江启封,他实在没有想到,杨天震给他的这枚戒指这么宝贵。
然而刘不易还不不知道,江启封其实还有些话并未说出来,因为这枚戒指明显是一对,被人以秘法制作,也叫鸳鸯环,要不是江启封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盘山门子弟,平时读的书籍比较杂,他还真就看不到这一层关系。
送刘不易戒指的人,必然知道这鸳鸯环的意义,如果还是送出来了,可见送戒指的人内心是如何想的。
就在刘不易要将戒指收回去的时候,一声招呼声音响起,“各位,借过一下!”
一位华服少年在黄庭玉等人的注视下,来到刘不易面前,看着刘不易手中的那枚戒指,问道:“这位兄弟,你这枚戒指卖不卖呢?”
第六十章 戒指风波
说话的人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身穿一件蓝色锦服,看起来神色有些慵懒,而他目光落在刘不易等人身上,最后则是看向刘不易手中的那枚戒指。www.uu234.cc
刘不易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戒指收了起来,“对不起,这枚戒指我暂时不打算卖呢!”
少年看向刘不易脸上平静的表情,目光里有一些错愕,随即他仿佛就像明白一般摊了摊手,“价格好商量,你就不考虑考虑?”
“就算价格好商量,我也没什么好考虑,这枚戒指是别人送我的东西,我没理由拿去卖了!”刘不易解释道。
后面,一个中年人挤过人群,来到那个少年身边。
“呦,这不是不易嘛!”中年人看向刘不易,脸上有着笑容打招呼道。
“是刘掌柜呢!”刘不易看见来人,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到是泛起一丝笑容,毕竟自家家里那么多青玉币,都是眼前这个中年人给的,凭这点关系,刘不易还是知道好坏的。
“老刘,这是怎么回事?”少年看出些许问题,然后问道身边刘掌柜。
刘掌柜将自己和刘不易的交情说出来给少年听,少年听完,脸上笑意越加明显。
“既然是熟人,卖个面子,如何?”少年显然内心买戒指的心思不死,此刻刚好有老刘搭上线,瞬间又是说道。
“不易,这是我家客栈的真正少主子,看着往昔买卖情分,那枚戒指能否割爱呢?”老刘此刻在一旁也是打起关系牌道。
“刘掌柜,抱歉!这枚戒指确实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所以我真不打算卖!”刘不易再次解释道。
“一千两黄金!”少年却是说道。
“一千两黄金!”顿时,周围不少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显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不少人看向场中那个少年,眼中有着打量,更多的还是望向刘不易,有一些羡慕。
刘不易此刻有种前后为难的感觉,他有些怪自己鲁莽把戒指拿出来了,眼下惹出这一系列的事。
看着不说话的刘不易,那个少年却是有说道:“一万两黄金!”
这话一说,顿时周围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目光都有些呆滞,待众人回过神来,深深看了看那个身穿蓝色锦衣的少年,这小少年张口闭口就是一万两黄金,不用想,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了。
而对于蓝衣少年敬畏之外,不少人的目光则是看向刘不易,这一次他们的目光里则是带着一丝特别的意味,在眸底深处,一丝丝贪欲悄悄被点燃了。
刘不易目光偷偷的看了一圈,他敏锐的发现了有些人目光之中的不怀好意,刘不易顿时望向眼前那个少年,“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少年被刘不易这话一说,旋即明白了刘不易的意思,他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既然你真不卖,也没关系,卖卖不成情意在!”
少年转身离去,“我叫拓跋弘,就住在福来客栈,你如果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跟着自家少爷离去的刘掌柜,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看的刘不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留下一个赔笑的笑脸。
刘不易连忙和身边的伙伴离开这里,本来初一还算好的心情,也因为这个少年的出现,顿时变的颇为糟糕。
在一处无人地方,六个人说着话。
“那个少年什么来头,到是一个阔气的主呢!”旁边黄庭玉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显然对那个少年很不爽。
侯青和古力到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村子里最近来了不少外乡人,即使是福来客栈的少主子,想必知道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多。
不过他们不知道,不代表江启封、莲蓬两人不知道,就在那个少年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江启封、莲蓬两人便是已经猜到一些东西了。
“你们还真别就一副看别人不爽的样子,要知道他们拓跋家,在修行界出了名:世上就没有自己买不到的东西,除非自己不喜欢!”莲蓬在一旁阴阳怪
气的说道。
刘不易等人将目光看向莲蓬,其中古力道:“你知道那小子的底?”
莲蓬看了看刘不易,然后说道:“在修行界,有几个特别的家族,他们起家并不是靠着修行实力,而是行商积累了海量的财富,最终成为修行界几大巨头,而这拓跋家就是其中之一!”
“说句不客气的话,那个拓跋弘,就是用钱砸死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做不到!”莲蓬补充道。
刘不易等人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几丝,特别是刘不易,此刻无疑心里更是郁结不少。
其实拓跋弘还好,看对方举止,应该当时是真心买,而且也没有啥过激的行为,但是拓跋弘开出的价位很多人都听见了,这就给刘不易带来非常恶劣的影响,刘不易现在处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尴尬境地。
“不易,你也别想太多!”侯青在一旁安慰刘不易说道。
其他少年到是并未有刘不易那般想的很多,眼下气氛有些诡异,刘不易给众人告辞离开,眼下再在村里逛荡,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其他几人到是也没有多少意见,眼下颇为理解的并未开口,显然他们知道刘不易自有打算。
长久以来,身为孤儿的刘不易,反而是他们几人之中最沉稳的那个。
走在回家路上的刘不易,神情有些恍惚,他想到了杨天震将这枚宝贵戒指扔给自己的随意,少年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这以后得自己多读书啊,否则平白无故财露了白,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舒服嘛!”
拓跋弘到是并未离去,和刘掌柜跟在刘不易后面,他们刻意隐藏了自己,显然不打算让刘不易知道。
旁边刘掌柜在一旁盯着自家少爷,一副看不懂的神色,“少爷,你既然不买了,还跟着别人干啥呢?”
“老刘,你难道就不知道,我拓跋家,最重什么?”拓跋弘问道。
老刘想了想,然后有些深意的看向自家少爷,“你意思有人会下黑手?”
拓跋弘到是并未回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不假,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也挺真,面对那么大一笔巨款,那个小子不动心,周围那些人里面,可就难说了!”
“我们就跟着,也不是说就一定要买,能帮帮就帮帮,毕竟这件事也是因为我起的!”拓跋弘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老刘看见如此,脸上笑意荡漾,“少爷到是一副菩萨心肠咯!”
“我这还不是要想着维护我拓跋家的名誉嘛,不然以后谁敢和我们拓跋家做生意!”
“有少爷这样明白人,将来拓跋家,只会财源广进的!”老刘谄媚说道。
“老刘,这话中听!”拓跋弘点头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刘不易却是陡然快步离开,期间选了一些行人并不多的地方,全是一些偏僻的小道。
看着刘不易离开的路线,拓跋弘眼中有着凝重,老刘也是越看越觉得有趣。
“这小子是个明白人!”拓跋弘嘴角有着欣赏说道。
老刘到是并未开口,眼下他看着那道在小巷之间七拐八绕的刘不易,已经想到了什么。
终于,前方是一片绝路的刘不易,在转头之际,后面缓缓走出四个成年人,他们个子比起刘不易要高上不少,此刻脸色不善的看向那个被他们堵在墙角的少年。
“小子,你如果想好好走出巷子,就老实一点将你手中那枚戒指交出来!”为首的一个汉子威胁说道,他脸上有着冷笑,显然没有将还只到他胸膛高矮的刘不易放在眼里。
其他三人也是揉了揉拳头,呈包围的形状围了上来,露出一脸凶相。
然而刘不易露出一嘴白牙,仿佛就是等着这一刻。
已经到了小武夫境界的刘不易,最近还真没有好好试试自己的修行成果到了那一步。
在四人打量下,刘不易将自己新袄子缓缓脱下,那一枚戒指,被他刻意放在新袄子上
,做完这些的刘不易缓缓走向对面四个成人。
看见主动上门的刘不易,四个人眼中有着错愕,随即发出一丝丝嘲讽的笑声,“一个小崽子,看来是该给他一些刻苦铭心的教训,才知道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为首那个汉子说完,犹如猛虎扑食一般扑向刘不易,他动作有一些招式,但是在刘不易看来,只是空架子。
刘不易以日升式迎敌,而出拳又是在空中借上开弓式,一拳打在那个汉子的胸膛上,顿时,汉子犹如被重物撞击,整个胸膛都是凹陷下去几分。
汉子口中鲜血直冒,颇为惊骇的看向那个少年,这年仅十二岁的少年,怎如此妖孽?
其他三人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一时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或许在他们看来,怎么他们才更像是走入陷阱的羔羊。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他就是一个孩子,你们上啊!”抱着胸口呻吟的汉子,此刻对着其他发呆的三人咆哮道,他脸上表情狰狞。
刘不易身影游走,大日式进入立秋式,避开旁边两人袭来的拳头,临近第三人,立秋式转向夏至式,手臂横扫落在那个人腹部,一两百斤的成年壮汉,向后连滚带爬的划过去,最终和另一个汉子撞在一起。
然而刘不易目光斜视,看向已经出现在他身后的其他两个汉子,夏至式转为大寒式,在空中翻滚的刘不易,双拳犹如两只铁钻,直接落在那两个汉子的胸口上。
大寒式是天行拳法之中最凌冽的杀招,一拳下去,那两个汉子已经窝在地上,已无站起来的可能。
巷子里四人看向那个站在场中的少年目光里,除了诧异,还有毫不掩饰的恐惧。
感觉自己体内那条气龙翻滚的刘不易,全身拳意激荡,这就是修行者和凡人的不同,而这也是十品小武夫的战斗力。
刘不易细细感觉刚才那番战斗的过称,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战斗实践,不过只是四个普通人,也并无太多成就。
刘不易看了看四个躺在地上挣扎的成年人,最终走向不远处自己的衣袍,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立在不远处一道围墙上看着他。
这是一个背刀的少年,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一双有些暗红色的眸子藏在寒风之中凌乱飞舞的黑发下。
“有意思,想不到这才刚入古地,就能看到如此有趣的一幕!”那个少年直盯盯的看着刘不易,眼中有着一丝火热。
刘不易全身紧绷,眼下来了一个硬茬子,绝非躺在地上的四人能比。
不过那个少年抬头南望,想来应该还有急事,到是并未过多时间逗留,再次深深看了看刘不易后,那个少年跳下围墙,转身而去。
尽管少年已经走了,刘不易还是有些神经紧绷,不久后,才真正的放松自己体内的拳意。
“又是一个怪人!”刘不易嘴角流露出一抹感慨,缓缓穿上自己衣服的他,将那枚戒指揣回自家衣兜。
走出巷子后,刘不易对这不远处说道:“看了那么久,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在刘不易话后,拓跋弘和刘掌柜从墙角转角位置走出来,对于脸上有着冷色的刘不易,拓跋弘苦笑了一丝,“本以为还想出手帮你一下,看来是我多虑了!”
说完这话的拓跋弘,便是告辞离开,刘掌柜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不易眼中有着思量,“这个拓跋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最终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蹲在那里,看了看那个离去的少年背影,前者到是并未有丝毫表情,至于那个少年则是露出一丝手痒的表情。
“师叔,要不我去找他耍耍?”厉阳此刻看向自家师叔说道。
“你最近稍微安分一点,古地人越来越多,不要惹事!”朱重男盯着那个背刀少年离去的方向,眼中有着忌惮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