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恶人先告状
李观棋回到勤政殿之后,一直在研究着那封信,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字是自己写的,可是内容自己却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难道真的是失忆了?抑或是这信真的是自己的寄主写的?
伸手接过奉茶宫女端上了的茗茶,浅啜了一口,李观棋看也不看,便将茶杯递了回去,但是那宫女没想到李观棋居然会这么快便将茶杯递回,一愣神的功夫,手中的托盘还没来得及送出,李观棋已经将手撒开了……
哗啦一下,整杯的茶水都倾倒在了龙书案上,桌上的文件立刻湿了一大片,那封信也被整个的泡透了……
“怎么侍候的?如此毛手毛脚!难道在你自个儿家中也是如此顾前不顾后的?”李观棋恼怒地骂道。
“皇上恕罪!”那宫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请皇上饶过奴婢吧!”
李观棋望着桌上已被彻底湿透的信纸,烦躁地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湿成这个样子,你让朕怎么……”
那宫女本来听李观棋语气之中仍然充满了愤怒,正在担惊受怕之际,却突然没了动静,悄悄地抬头一看,李观棋正紧紧地趴在案上,仔细地观察着那张已经被茶水湿透的信纸。
看着看着,李观棋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脑袋大了三圈也没想明白,结果却被一杯茶水给解开了谜。”回头瞧见那名宫女还在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便哈哈一笑,说道:“别哭了,你没罪。不但没罪,还有功,而且是大大的功劳。起来吧,回头有赏赐给你。”
那宫女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犹自愣在地上不敢起来。李观棋刚想亲自上前将其扶起,却听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肖英,你去看看,外面是怎么了?”李观棋皱了皱眉头,冲廊下的肖英说道。
肖英答应了一声,刚想往外走,勤政殿的大门已被推了开来,两名侍卫夹着一名宫女冲了进来。
李观棋眉头一皱,沉声喝道:“到底什么事?竟然敢擅闯勤政殿?”
“太后!”那宫女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道,“皇上,太后,太后……”
“不要着急!”李观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声喝道,“慢慢说,太后怎么了?病了?”
“太后薨了!”那宫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薨了?”李观棋也懵了,“晚膳的时候太后还见朕来着,那时还好好的,怎么说薨就薨了?”
“奴婢也不知道。”那宫女哭泣着说道,“皇上走了之后,太后说要喝白粥,奴婢便去御膳房取了白粥回来,太后喝了白粥之后,便突然……突然……”
“粥里有毒!”李观棋的瞳孔倏地一下收紧了,急忙回头冲肖英问道,“那会子你应该也在御膳房,把你知道都说给朕听!”
肖英也懵了,说什么说啊?说自己一直在里面赌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点儿也不知道?那还不得被皇上当场给杖毙了啊?但是皇上问话也不能不回啊,只好颤着声说道:“事情太过突然,奴婢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不过,不过这白粥本来是奴婢要喝的,如果里面有毒,应该是,应该是冲着奴婢来的才对。”
“冲你?”李观棋鼻子中冷哼了一声,说道,“要杀你,用的着这么费事?这是冲着朕来的!”
顷刻之间,李观棋已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暗自心惊的同时,也觉得实在是庆幸,同时也是出离的愤怒,当下银牙一咬,双拳一握,说道:“传贺子铭,召齐所有不当值的大内侍卫,马上去。”
大内侍卫的宿处离着勤政殿并不算远,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已在门外集合完毕,李观棋忽的一下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天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下细细的雪花。
望着眼前钉子般站立的大内侍卫们,李观棋沉着地下着命令:“邓双龙。带上你手下的人,立刻包围御膳房,没有朕的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
“遵旨!”侍卫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作为侍卫,服从皇上的旨意,便是他们的天职,所以邓双龙没有丝毫犹豫,便领旨而去。
“张伟,带上你手中的侍卫,持朕的手谕,立刻奔赴皇城各门,落锁下钥,禁止一切人等进出!”
“遵旨!”
“贺子铭!”李观棋稍微透了一口气,说道,“带上其余的人,随朕前去慈宁宫!”
此时的慈宁宫外,早已站满了侍卫,负责慈宁宫守卫的侍卫首领,并不是一个傻子,在听说太后中毒身亡之后,第一时间便将慈宁宫的大门封锁了起来。
金宝宝正在门内进行着辱骂,“兔崽子们,识相的赶紧闪开,咱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面见皇上,再不让开,耽误了大事,小心你们的狗头!”
“金宝宝!”李观棋一声断喝,说道:“朕来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便可以说了。”
金宝宝眼见李观棋已经来到,自己再想逃脱已是不可能,便突然指着李观棋大喊道:“大家看好了!毒死太后的便是他啊!”
李观棋差点儿没被这位仁兄给气乐了,“就你这种水平的选手,还要跟我对着干呢?长生子道长还提醒我,要我小心你,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整了半天,就想出来一个下毒的下三滥招数,还阴差阳错的毒错了人。现在更离谱,我还没说是你下的毒呢,你倒先跳出来指责我来了?”
想到这儿,李观棋目光冷冷地一扫金宝宝说道:“跳梁小丑,血口喷人,朕现在便让人活剐了你!”
“你如果敢动我,便是要杀人灭口!”金宝宝抻着脖子,凸着眼珠说道。
“好!”李观棋冷笑一声,说道,“朕就给一个申辩的机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你口口声声说是朕毒死了太后,有何证据?”
第一百零三章 金宝宝的另一面
“证据?”金宝宝扯着公鸭嗓子,尖声说道,“太后本来好好的,为什么见了你一面,便紧接着就被毒死了?这还不是证据吗?”
“朕离开时,太后也是好好的。”李观棋冷着脸,说道:“倒是朕离开之后,你这个慈宁宫总管是怎么伺候的?而且,太后是朕的生母,朕为什么要害他?”
“因为太后发现了你的罪证!”金宝宝跳着说道,“先皇和先太子都是你害死的!你这是为了杀人灭口!我是有物证的,本来我是交给了太后的,现在也不见了,肯定是被你毁掉了。”
“你说的物证便是这封以朕的名义写给所谓的血杀卫的密信吧?”李观棋轻轻冷笑着,自怀中拿出了那张已经湿掉了的信纸。
“不错!就是它!这就是证据!”金宝宝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原地转圈说道,“这就是李观棋写给他手下的血杀卫的信,信的内容便是让血杀卫刺杀先太子。”
李观棋轻轻抖开那张纸,淡淡的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也难为你有这份耐性,将这封信伪造的如此逼真,连朕都几乎被你糊弄住了。”
“伪造?什么伪造?”金宝宝急急地说道,“那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你亲笔所书,难道你不承认!”
李观棋四周望了一下,见众人的面上也都有着一丝疑惑的表情,便缓缓说道:“字确实是朕写的,可是这信却是你伪造的。”说这话,回头冲贺子铭说道,“拿给他看!”
贺子铭伸手接过那封信,走至金宝宝面前,单手展了开来,金宝宝抬头一看,面色立刻变的惨白,没了动静。
“如果不是朕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湿了这封信,倒险些让你蒙混过关。”李观棋沉声说道,“你居然能够想到将朕此前所写的字,一点一点的收集起来,然后拣出你需要的字来,再一个一个地拼凑黏贴起来,伪造了这封所谓的密信。居心不可谓不险恶,手段不可谓不刁钻,但是天道昭昭,真相终将大白!”
贺子铭这时也发现,那张湿透了的信纸之上,有几个字已经偏离了它们原来的位置,仔细一看,果然所有的字都是黏贴上去的。这个时候的纸是比较粗糙的,伪造的人手法又很高明,如果不明真相,真的是很难发现的。
“你还有何话可说?”李观棋盯着金宝宝怒喝道。
“即便这封信是我假造的,你也没有证据是我毒死了太后!”金宝宝继续负隅顽抗,抵死狡辩。
李观棋呵呵一笑,说道:“金宝宝?你还真是此地无银八百两啊!朕何时说过太后是你下的毒了?”
“啊……”金宝宝这才惊觉失言,但是后悔已是不及,顿时豆大的汗珠开始滚滚滴落。
李观棋向前走了两步,盯着金宝宝,冷笑着说道:“朕知道,你本来想毒的也不是太后,而是朕,是吧?那碗白粥本来是肖英要的,你便以为这碗粥应该会进到朕的肚子里,可是你没有想到,太后也会想喝粥。”
看着金宝宝并不出声,李观棋接着说道:“金宝宝,这些证据够不够你安心去死的?还有没有必要把御膳房的人叫来和你对质一下?”
金宝宝面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渐渐的站直了身躯,声音也突然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我便该早早就动手将你除去才是。本来以为你这位木讷王爷登上皇位,会对我们有好处,没想到你的愚笨都是装出来的,一缓再缓之下,竟让你在这皇城之中彻底站住了脚跟!”
“你们?”李观棋眉头轻轻一皱,说道:“看来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说出你的同党来,朕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留我的性命?”金宝宝哈哈一笑,说道,“我先要了你的命再说!”
周围的气温随着金宝宝的话语瞬间急剧下降,以金宝宝为中心的方圆数尺之内,空气也开始像漩涡一般移动起来……
李观棋的面色变了,贺子铭的面色更变了,身负绝顶武功的他,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一种纯粹以内力化成的气场。眼前的这个金宝宝表面看起来又蠢又笨,活足足的一个跳梁小丑,但谁也没想到竟也是一个十足十的绝顶高手。
“皇上小心!”贺子铭左手急抬,一道柔和的掌力送出,将李观棋推了出去,右手则闪电般的探向腰间,龙吟声中,腾龙剑业已出鞘。
同一时间,一道刺眼的银光也自金宝宝的袖中激射而出,似一条致命的毒蛇一般噬向了李观棋……
眼见李观棋遇险,贺子铭不求伤敌,但求救人,腰部用力,身形在瞬息之间化成一抹轻烟般的幽灵,拦向金宝宝攻击的方向。
“叮!”的一声清脆鸣响,二人身形乍合即分,紧接着又缠斗在了一起,一连串的剑刃金铁交击之声响起,犹如骤雨打在芭蕉叶上一般疾快。
二人都是绝顶高手,但是打法却大相径庭,金宝宝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狠毒,刺出的每一剑都仿佛是急于噬血的毒蛇,而且尽是拼命的招数,全无半点回防的后着。
反观贺子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虽然一样是以快打快,但是几乎没有一招用到实处,腾龙剑仿佛一只蝴蝶一般在金宝宝的攻击中四处翻飞,组成一道巨大的剑幕屏障,将金宝宝的剑气牢牢的束缚住。
渐渐地金宝宝的攻击开始慢慢减缓,他每一招都用尽了全力,内力已是开始吃紧……
“叮”的一声,二人的兵器又是发生了一次实打实的撞击,趁着兵器相交之际,金宝宝左掌挥出,一道至阴真气向贺子铭卷去……
贺子铭内力深厚,丝毫不惧,左掌也立时迎上,但是二人双掌接实的瞬间,贺子铭觉得对方的力道突然消散的一干二净,自己的力道仿佛打在一片虚空之中,飘飘荡荡的。但就在他下意识的将力道一收的档口,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又突然涌了过来,恰好击在贺子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第一百零四章 成熟的伤痛
“啵!”的一声,贺子铭和金宝宝的身形再次分开,两人依旧凝立原处,仿佛不曾动过半分,依旧保持着战斗开始前的状态……
片刻之后,一抹殷红开始在金宝宝的腋下显出,他的脸上也弥漫着一种骇人的笑容,嘎声说道:“木清风的徒弟果然是只懂得防守,不知道主动进攻,其实以你的武功,如果不管身后的李观棋,全力进攻的话,我未必是你的对手。”
贺子铭静静的看着金宝宝,缓缓说道:“你的招式我虽然没见过,但是你刚才那一掌所用的内力我却已是第三次遇见,第一次是上官瑾,第二次是随云观的长生子道长。长生子的功力比你更高,我尚且能够全身而退,何况是你?”
金宝宝凄然一笑,说道:“你就不用再装了,刚才那一下吃没吃亏,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若不信,可以接着来试试。只怕是我那一剑,已经让你无法再动了吧?”贺子铭屹立原地,继续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我就再领教领教!”说着话,金宝宝的身形突又暴起,向前扑来,贺子铭脚下不动,右手快速挽了一个剑花,腾龙剑再次横在了胸前。
就在二人身形似接未接的时候,金宝宝突然停住了身形,双足一顿,已如一只大鸟一般倒飞而出,掠上了慈宁宫大殿的屋脊之上。
“这么多人,还让我跑了,大内侍卫也不过如此嘛。”金宝宝在屋顶狂妄地笑着,然后又冲李观棋叫道:“太后待我不薄,我也不忍让她就此死去,如果你还讲孝道的话,便跑一趟随云观吧,看看还能否救得活她。”
说完,金宝宝再次掠起,只几个起落,便已不见了踪影……
贺子铭这才突然一口鲜血夺口喷出,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强拄着腾龙剑才将身体支撑住,惨笑一声,说道:“贺子铭一时大意,败于金宝宝之手,未能将其缉拿,有负圣望,请皇上治罪。”
李观棋急忙上前,伸手扶住贺子铭,眼中含泪,说道:“走了一个金宝宝算的了什么?朕担心的是你,伤在哪里?可要紧?”
贺子铭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皇上无需担心,这点儿伤还要不了臣的性命,不过臣的经脉已被金宝宝震伤,怕是一月之内无法动用内力,皇上身边……”
“你不用管别的事情,只管安心养伤!”李观棋听到贺子铭性命无忧,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又回头冲其他的侍卫说道:“过来几个人,将贺子铭扶下去休息,门外不得断了守卫,务必保证他安心养伤!”
“遵旨!”几名大内侍卫答应一声,上前自李观棋手中接过贺子铭,小心地扶了下去。
李观棋这才转身疾步迈进慈宁宫大殿,因为太后突然“遭鸩而薨”,此时空荡荡的大殿上,没有一个人影,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流,令人不寒而栗。
大殿正中的榻椅上,尤太后静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一头瀑布似的长发无力的垂在榻边,透着一种诡异的死气。
李观棋并不害怕,三步两步已是冲上丹陛,在榻椅前停下了脚步。
尤太后的神态显得很安详,仿佛熟睡了一般,那张眼角微现鱼尾纹的俏脸,依旧隐约可见她年轻时的风华,她双目紧闭,静静的躺在榻上……
“母后!”虽然听金宝宝话里的意思,尤太后可能还没死,但是李观棋此时此刻却丝毫察觉不到尤太后半点的生气,不由得悲声的叫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尤太后为“母后”,一直以来,他只不过当尤太后是一位絮絮叨叨,总爱没事找事的烦人的家庭妇女。今天他才突然觉得不知不觉间心里已经把尤太后当做自己的母亲了。想想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孤身一人,远离了父母亲朋,虽然贵为天子,却也是分外凄凉,如果此时自己的这位“母后”再突然离世,那么自己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霎时间,李观棋眼前又闪过尤太后充满笑意的面孔……
“棋儿,快过来,好一阵子没见着你了,为娘的,很是想你……看你这身衣服怎么穿的?龙袍都皱巴了。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尤太后和他说过的并不算多的话语,此时竟一句一句的回响在耳边。
李观棋此时再也顾不得半点的体面,泪水夺眶而出,穿越以来心中所承受的压力在这一瞬间彻底释放了出来。他俯下身子,将尤太后那僵硬的身体抱在怀中,口中低声的呢喃着,“难道做皇帝真的要失去那么多吗?”
今天他遭受的打击太大了,太后被鸩,贺子铭重伤,为了他这个皇帝,他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被伤害。
良久,李观棋方才止住悲声,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眼中重新充满坚毅的神情,转身迈步走出大殿。
望着眼前慈宁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以及自己带来的大内侍卫们,李观棋朗声说道:“太后身体突感不适,病倒卧榻。太医看过之后,用了些药,已经好了一些,但是现在太后需要好好的休息。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搅太后的休息,违者一律杀无赦!”
院子里的这些人哪一个是没眼力劲的主儿?立刻便明白了李观棋的意图:现在太后虽然未确定生死,但确实是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的。一旦消息传了出去,必然会对李观棋产生影响。因为谁也不会相信才三十多岁的太后会是无疾而终,既然不是无疾而终,那么肯定是暴毙。无论是庙堂之上的朝臣们,还是处江湖之远的普通百姓,向来对这种宫闱秘闻都是非常感兴趣的,而且也都是乐于添油加醋,四处传播的!
“遵旨!”众人齐声答应道。
李观棋不动声色地走下台阶,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回头冲身边的带刀侍卫沉声说道:“立刻封锁慈宁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格杀无论!”
那侍卫神情一愣,但是立刻反应过来,忙躬声答应,立刻准备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媳妇还得娶(推荐加更)
寒风夹着雪花吹在脸上,一阵痛痛的凉,却也让人头脑更为清醒。李观棋边缓缓地走着边整理着思路:
从金宝宝的武功路数和他临走之前所说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来,他应该也是上官家安排在皇宫中的卧底,但是李观棋并不担心这个。因为金宝宝如果单单是上官家的人,除了需要加强自己的保卫工作之外,别的确实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观棋是打心眼里不相信一个已经灭国一百多年的皇朝,凭借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便能够复国成功的。《天龙八部》中的姑苏慕容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个人武功再高,你又能打的了几个人?想要真正将这江山握在手中,最终还是要靠的人心——文臣的心、武将的心、天下百姓的心。只有人心向背,这皇位才能够坐稳。
随云观的长生子道长就是上官复兴,金宝宝让自己去随云观找解药,那么所指的肯定就是这位长生子道长了。从上次会面的情形来看,他确实是已经安心向道,不再痴想复国复辟,但是真实情形又会怎么样呢?金宝宝让自己去随云观,又是不是另一个阴谋呢?
如果真的是阴谋,那么是否又可代表着太后其实是已经死了,因为刚才抱着太后的时候,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生命气息!如果太后真的死了的话,又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首先,大婚肯定会向后延期,身为皇太后,不可能不享受国丧的待遇。大婚延期,便代表着何柱国的势力加入自己的阵营也将随之而推迟。
其次,在这个讲究孝道的时代,太后年纪轻轻便突然暴毙,难免会滋生出很多的谣言来,所谓谣言惑众啊,这舆论导向便是人心的反映,如果舆论对自己不利,那么在和祖东来的斗争中又如何能够占据上风?
想到祖东来,李观棋的眉头就又皱的更紧了。自己已经赐下了皇家九锡,如果祖东来确实没有贰心的话,他便应该上折子将九锡退回,或是直接要求致仕,以求避嫌才是,可是他却坦然受之!这司马昭之心,可谓已是路人皆知。
既然祖东来已决心谋逆,那么自己和他之间的斗争终将爆发,自己应该尽快争取更加有利于自己的舆论导向。也不知道杨伯正给祖东来下的套,能否起到作用……
雪渐渐地大了起来,地面上也渐渐地有了积雪,殿阁楼宇也已经隐去,茫茫天地间,两行脚印,正一步一步地向勤政殿中的御座走去……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十六这天,繁琐至极的大婚序曲终于唱完,真正的大戏开锣了。
一大早,祭拜完祖先之后,李观棋便身着崭新的衮冕,驾到宣政殿正殿,面南背北坐在了御座之上,周围侍卫环立,东西朝堂则站满了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
气派归气派,李观棋坐在龙椅之上,却有点儿呆呆地,怔怔地出神,虽然这场婚礼前前后后已经准备了足足有一个月了,但是他还是觉得此事来得太突兀,令他措手不及。
何柱国的女儿何璧珺,他从来没有见过,其实是谈不上什么好恶的。虽然他心中很清楚,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在这场婚礼里,新郎和新娘的好恶,根本无足轻重。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柳含烟和那位白衣少女,还有月儿也在不经意间被拿来跟这位还未见面的皇后做比较。
毕竟皇后是他终生最重要的伴侣,虽然这位伴侣并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儿,但是心中仍在无意中进行着勾勒。这何璧珺到底是象白衣少女那样洒脱妩媚和刁蛮活泼兼而有之;还是象柳含烟那样学识渊博,温柔清丽?
良材难觅,佳偶难求,期望过高最终往往是失望。李观棋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静下心来:何璧珺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千金,只怕注定要令自己失望,自己又何必在这儿自作多情的伤脑筋呢?
其实在李观棋定下了要娶何璧珺之后,坤宁宫便已经开始进行装修布置,由有过性经验的女官领衔的八名铺床宫女也早已在坤宁宫的床上等待着对皇上进行夫妻生活的业务指导。
按照规矩,这八名铺床宫女要在这一个月内,每日每夜都要进行陪宿,以此来训练皇帝的活塞运动操作技巧。但是这项令每个男人都羡慕不已的培训活动,却被李观棋毫不客气地予以拒绝了。
对于女人,李观棋一样有着正常男人的**,但是对于这种铺床行为,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因为那样让他觉得自己非常像是一个实验品。而且,前世看了那么多的爱情动作片,在这方面他也确实不需要指导,何况他跟月儿也已经实践过了。
虽然李观棋一再要求节俭,但是除了天大地大,就是皇上大,所以这皇上的婚礼再怎么节俭,仍然逃不过场面大,动静大,规矩大,麻烦大……不然,为什么同是娶媳妇儿,皇上娶就非得叫作“大婚”呢?
皇宫中早已是到处张灯结彩,各主要宫殿,都备足了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外加大蜡烛,御路上也都铺上了红毡子。中和韶乐设在宣政殿前,丹陛大乐设在中极门内;法驾卤簿陈设在宣政殿丹陛及庭院内;“女乐”分设在勤政殿后面和交泰殿前面。
静鞭三响,在鼓乐声中,诸位王公大臣向李观棋行了“三跪九叩”礼,“万岁”之声,地动山摇。
李观棋轻轻揉了揉耳朵,也不说话,只是略显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赶紧接着进行下一项,对于这些繁文缛节,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巴不得早些结束。
礼部尚书杨伯正手捧金册、金宝,宣读册文、宝文之后,太监们把早已准备好的节、册、宝授予迎亲使者祖东来。
王公大臣们再拜,礼乐再起,迎亲队伍这才出发。李观棋也起驾前往交泰殿,静候皇后的到来。此时的他,却越发地显得心神不宁,不知是欢喜还是担忧,大老婆马上就要娶进门了,可到现在还不知道品貌如何,脾性如何,不论他天性多豁达,心情都不会平静的。
第一百零六章 大婚
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外面的道路两边还是挂满了数百盏宫灯。迎亲仪仗队伍从午门一直摆到太尉府门前,最前面的方阵由九十六名太监组成,应着乐律,边走边一齐拍手;随后是一百零八匹纯色马组成的对子马方阵;在这之后,便是十六人抬的明黄凤驾,在礼乐声中缓缓地移动着。
一行人马,花花绿绿,绵延数里,绝对是难得一见的“靓丽的风景线”。城中百姓得知是皇帝要娶亲,谁还能在家里坐的住啊?真个儿是万人空巷,观者如潮,夹道迎送。
这边动静大,规矩大,太尉府那边也一点儿也不轻松,自纳采、纳吉、告期以来,太尉府来了个全府总动员,上上下下,谁都没有闲着。
先是整修宅院,大搞环境卫生;可是这里面的学问也是非常大的,因为你首先不能“僭越”,否则太尉府搞得像皇宫一般,那还了得?但是,在不“僭越”的前提下,你还得尽量让人看着有“门当户对”的感觉。单是阖府上下、全家老小,置办里外三新的行头,就忙得够呛,何况,还得张灯结彩,张罗喜筵,广泛散发“喜帖”呢?
为何璧珺化妆,更是一件死脑细胞的活。前前后后准备了一个多月,动静整的这么大,差不多天下尽人皆知,虽然生米还未做成熟饭,但是“退货”已是不大可能了。可是,万一进了洞房,李观棋一掀盖头,不满意,不开心,皇恩就很难浩荡了。
可是偏偏这位太尉府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一盏什么省油的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平时没事都是上墙爬屋的。于是乎,现在就开始遭罪了,先是沐啊浴呀,几名老妈子恨不得把何大小姐搓掉一层皮来!
沐浴之后,又开始反复地用各种护肤剂了,西域香水了之类的东东揉面擦身;完了再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洗面奶涂面;又用羊脂、百合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反复涂抹。总之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本身并不黑的何大小姐白上加白,一转身变成个白无常,正所谓“一白遮三丑”嘛。
这些还不算完,因为脸上还没开始画画呢!先扑香粉,再画眼线,然后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最后还要在两个脸蛋子上,鼓捣出两块“腮红”来,才算完成。(这道工序,估计一些女书友会更了解一些,如果顺序有什么不对的,你们也就将就看吧,男书友们应该是发现不了什么bug的。)
对了,还有头发也得进行打理,由大姑娘变成人家的媳妇儿了,头发就不能再散着了,要开始梳发髻了。这发髻的样式可是有着严格规定的,何璧珺是皇后,如果一不小心把本应梳的凌云髻,梳成了妃子的望仙九鬟髻或是嫔的参鸾髻,那就整出笑话来了。
梳头发的时候,还要考虑带凤冠的方便程度,还要考虑何大小姐的脸型,两绺鬓发,无论如何也要“自然下垂”,有如飘逸的蝉翼,让李观棋一见,就两眼发光,啥也不想,只想抱着何大小姐上床做运动才行。
这什么事情啊,都怕做过了,何府就为了能够让何璧珺看起来像皇后,可是这么一番费劲地捯饬下来,本来挺活泼的何璧珺,被收拾的一点儿活泛气儿都没有了,看上去,活像是一个白面捏成的假娃娃。
可是太尉何柱国大人看了之后,却连连鼓掌说好:就这么着,一个字——美,两个字——漂亮,三个字——先等我想一会儿,再告诉你。
此刻的何大小姐全副武装,端坐在绣楼之上,这其实都是被硬逼的。耳闻迎亲的鼓乐声越来越近,她心里的那面“鼓”,点儿也越敲越急,因为她同样也不想就这么嫁给从未见过面的皇帝。皇帝啊,那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瓜分。还有,更为重要的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意中人。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迎亲队伍也到了太尉府门前,何柱国赶紧率全家老少,在大门口跪接迎亲队伍。
迎亲使者祖东来高声宣诏。鼓乐声中,充当迎亲门面的高大英伟的羽林卫们把皇后凤驾和放着“金册、金宝”的龙亭,抬入前院,再换由太监抬到后院的“绣楼”前,按钦天监官员指定的“吉利方位”停放。
何大小姐身着皇后礼服,头戴凤冠霞帔,在两名身强力壮的妇女“搀扶”下,闪亮出场,跪受金册、金宝,然后再返回楼中,等待吉时。
随着祖东来的一声“吉时已到”,新娘子这才升舆启驾。大队人马再沿着刚刚铺过黄土的大道,奔皇城而去,此时的城楼上也开始钟鼓齐鸣。
皇后仪仗进入皇城之后,太监、宫女们仍是列队夹道,一个劲地拍巴掌“热烈欢迎”——其实是在通知消息。
一直来到交泰殿的丹陛下,迎亲使者祖东来上前还节复命。鼓乐声再起,礼部尚书杨伯正手捧皇后金册、金宝,交有关人等陈列于交泰殿中。
早已等候多时的预先选出来的诰命夫人和女官、宫女们,急切而不失规矩的一拥而上,或引,或抬,或扶,或随,簇拥着何璧珺所坐的凤驾,再从交泰殿前往坤宁宫而去。
在坤宁宫,皇帝李观棋和皇后何璧珺要拜天地、行大礼,成为夫妻!
男人和女人结了婚都要入洞房的,坤宁宫的东暖阁便是皇帝和皇后的洞房。在一众诰命夫人和女官、宫女的簇拥下,李观棋和何璧珺双双进入了洞房。李观棋抬头一看,新娘子头上蒙着大红的盖头,吉服又十分宽大,别说面貌不得而知,就连身材如何也难以分辨。
在松软的喜床上相对面坐之后,李观棋二人在女官的引导下,先行祭祀礼,敬告神灵,让诸神和列祖列宗为这乾坤合晋的美满婚姻祝福。
第一百零七章 洞房
祭礼结束后,司饰的女官恭敬地为二人捧上手巾,李观棋和何璧珺接过手巾,擦净双手;再由衣冠整肃的尚食女官进前跪伏,自己先尝进献的食物,表明食物没有毒,再将食物授给皇帝、皇后。当然这些食物,只需要象征性的吃一点就行了,这叫做食三饭。
吃过饭后,精心挑选的两位年轻美丽的尚食女官又献上两份美酒,进授皇帝、皇后,这叫做合卺酒。卺即是“瓢”,最开始的时候,古人把一只葫芦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执其一,喝交杯酒,取“合二而一”之意。
这合卺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喝了的,那也是有着严格的程序的和种种的繁文琐节,要新娘斟酒一杯,递给新郎;新郎抿一口,交给新娘,新娘一饮而尽。新郎斟一杯酒,交给新娘;新娘抿一口,还给新郎,新郎一口喝干。
这些规矩,李观棋也不明白,听凭命妇和女官们摆布,活象一个木偶。趁着喝合卺酒的机会,红盖头下的何大小姐的玉颜露出了小半边。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李观棋直接抑制不住腹中的翻腾,差点儿没吐出来。
何小姐脸上的粉足足有几十层厚,那脸煞白煞白的,活像是棺材之中的僵尸,再加上那血红的嘴和猴子屁股一般的双颊,虽然只是露出那么一点点,李观棋也可以想象的到这位何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尊容。
合卺酒喝完之后,宫女们撤去丰盛的佳肴,皇帝和皇后还要换衣服。李观棋被带到东屋里面,由宫女为其一一脱下冕服,然后再换上喜庆的常服;那位何大小姐则是进入内室,由女官伺候,也是褪去冕服,换上鲜明华丽的服饰,盖头则依然顶在头上。然后,李观棋则被女官引着进了这内室,也就是二人的洞房。
如此折腾下来,李观棋只感到疲惫不堪,暗想:“世上最苦最累的差事应该就算是新郎官了,新郎官当中最苦最累的则肯定是这皇帝新郎官。”
此时,众人都已经散去,洞房之中,只剩下皇帝和皇后二人。李观棋刚才在那边使劲地喝了几杯酒,才鼓足了勇气踏进这洞房之中,现在只觉脑中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象不住晃动。模模糊糊看见合欢床边坐着一个红色的人影,不问可知便是新娘子——何璧珺。
李观棋并没有立刻走上前去,而是就着门边的靠椅便坐了下来,心里愤愤不平地想到:“老天好不容易给了我一个穿越的机会,而且是身为一个大帝国的皇帝,坐拥江山的同时,也应该是美人满怀才是。即便不能将天下的美女全部都收入帐下,也不该是**于眼前的这个活僵尸啊!这真tmd是个杯具。
早知道这样,此前的柳含烟和那白衣少女,自己就该抓住机会,收一个是一个才是,即便是那八名铺床宫女也都是称得上美女的啊。自己跟她们睡,也好过眼前的这位僵尸新娘啊。”
李观棋不知道他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同时,对面合欢床上坐着的新娘子——皇后何璧珺——心里也在默默地动着心思。如果李观棋知道了何璧珺心里在想什么的话,他一定不会继续坐着这儿,而是肯定夺门而出了。因为何璧珺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如果这个讨厌的皇帝要是敢碰我,我就杀了他!”
“看她那德性,假装淑女,看着就想吐。”李观棋不知道何璧珺的想法,看着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人家是故意在装文静。
二人就这么着离着有一丈多远,足足坐了小半个时辰,既没有说一句话,也都没有移动过半分,倒仿佛是两位入定了的得道高僧一般。
良久良久,李观棋觉得一直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即便能坐着过了今晚,以后还会有无数个夜晚呢。想到这儿,他站起身来,想走上前去,跟何璧珺说说话,顺便给自己找个离开这儿,回勤政殿睡觉的理由。
但是他的靠近,在何璧珺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她的粉拳倏地一下握紧了,“这个好色的家伙,终于忍不住了,要过来坏我的身子了,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李观棋边缓缓地向前走,边想着到底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浑然没有想到危险正一步一步地接近着自己。他走到床前,轻轻地抬起右手,下意识地想去揭开何璧珺头顶的红盖头,但就在他的手刚刚接触到红盖头时,何璧珺的小粉拳也赢面捣了过来。
李观棋猝不及防之下,这一拳正正地打在鼻梁之上,李观棋只觉得鼻腔里一股火药味儿蹭蹭地往上蹿,呛得胸口都开始发疼,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但是鼻子被重击的痛苦,绝对不是李观棋这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普通人所能承受的住的,虽然叫是没叫出来,但还是当场便咬着发酸的牙根儿,捂着鼻子蹲到了地上,一双眼睛朦朦胧胧地望着何璧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想干嘛?”李观棋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抬手制止何璧珺的继续进攻,瓮声瓮气地说道。
“哼!你留的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何璧珺双手护在胸前,恨声说道。
“我靠,我当多大个事儿呢?”李观棋心里嘀咕了一句,慢慢捂着鼻子站起身来,说道,“你有心上人还干嘛嫁给朕?”
“我才不要嫁给你呢!”何璧珺急急说道,“是你硬要娶我的。”
“你以为朕愿意娶你吗?”李观棋鼻子上一阵阵的酸痛传来,心情自然也不可能好,加上本来就对这婚姻充满了无奈和下意识的抗拒,当下也没好气地说道,“朕也有心上人的好不好?”
“你也有心上人?”何璧珺一楞,说道,“那你不会和我,和我那个了吧?”
“就你?”李观棋鼻子中哼了一声,眼泪立刻又疼的落了下来,咬着后槽牙说道,“你倒是想的美!”
“好,那你发誓,如果你跟我那个,怎么办?”何璧珺犹自不放心李观棋。
“我全家死光光,好了吧?”李观棋一暴躁,连称呼都懒得注意了。
“好。那我也发誓,如果我主动跟你那个,我全家也死光光。”何璧珺见李观棋发下了毒誓,心情大好,也跟着起誓道。
第一百零八章 一地鸡毛
洞房的遭遇,让李观棋更是没有了继续在这屋子里待下去的兴致了。他气呼呼地说道:“今天晚上你自己睡吧!朕去勤政殿。”说完便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外面伺候的太监宫女们见李观棋气呼呼地从洞房里跑了出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谁也不敢上前去问啊。只好一个一个地低头噤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李观棋在勤政殿的卧榻上坐了没有多大一会儿,月儿便走了进来,看了李观棋一眼,默默地倒了一碗茶,轻轻地放在了李观棋的手边的小几之上,又静静地退到了一边。
李观棋也看了月儿一眼,翘了翘嘴唇,说道:“你不要劝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月儿低着头淡淡地说道:“臣妾不是来劝皇上回去的!”
“那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做什么?”李观棋有点儿奇怪地问道。
“其实,皇上睡不着,臣妾也睡不着。”月儿使劲地捏着衣角说道,面上仍是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李观棋伸手指了指身边,示意月儿也坐到卧榻上来,然后说道:“朕是迫于无奈才结这个婚,所以睡不着,你又是为的哪般啊?”
月儿静静地坐到了李观棋身边,屈起双腿,双手环抱着膝盖,咬着嘴唇说道:“臣妾十三岁进宫,十四岁进入尚服司,以为这辈子也就是这么过,从没有过其他的什么想法。但是遇到皇上之后,臣妾才知道……”
“知道什么?”李观棋皱着眉头问道。
“才知道情是一种什么感觉。”月儿忽闪着大眼睛望向李观棋说道,“臣妾一直不敢有什么奢望。可是,可是今天皇上大婚,我心情痛极了,我才知道,我是……”
“小丫头爱上我了!”李观棋并不是傻瓜,当然能够听出月儿话中的情意来。
月儿咬了咬嘴唇道:“臣妾出身贫贱,本来没有过什么念想,可是皇上却从未因臣妾的出身而轻视半分,对待臣妾一直都是真情真意。”她紧紧攥着双拳,指甲都陷进肉里,声音虽然平静,娇躯却在不断地发抖:“臣妾不敢想名分,只是想就这么靠着皇上,便觉心安。”说着话,月儿臻首一歪,已是靠在了李观棋的胸前。
月儿的声音凄楚哀婉,听得李观棋一阵心颤,他万万没料到月儿竟然当面表白起来了。这是个什么时代啊?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要主动表白,得下多大的决心啊?
李观棋彻底呆住了,过了许久许久,月儿转过头来,直直地冲李观棋说道:“皇上为什么不说话?”
李观棋这才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再看看月儿红红的脸颊,已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这小妮子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啊。一来自己的鼻子被何璧珺狠狠地打了一拳,二来刚才自己也喝了酒,三来月儿刚才的表现也不大象是喝醉酒的摸样,所以竟然没有发现。
月儿鼓起勇气倾诉了心声,却见李观棋只是发呆,心中不由一阵气苦,她攸地起身道:“难道……你的心中,从来就不曾喜欢过我?罢了,全是我自作多情,我……”所谓酒壮人胆,月儿这时候酒劲已经开始发作,渐渐的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直接的当着李观棋的面,便你啊我啊的叫唤起来了。
月儿想是确实触动了心中的痛处,说着说着便泪流了满面,转身便欲逃开。
李观棋这个时候哪里放心她一个人走啊?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不是的,月儿,朕只是……有些发呆罢了……”
月儿心中一喜,双眼放光地道:“皇上……你真的喜欢我么?”
李观棋看着月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似张不张的红唇,拒绝的话如何能够说的出口?而且月儿温柔恬静,妍雅动人,他本来就喜欢人家啊。所以李观棋毫不犹豫地就点了点头。
月儿见他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禁又落下泪来,这次,却是欣喜的泪,那份突如其来的喜悦充塞了她的胸臆。
月儿轻轻抹抹眼泪,低声道:“我知道,皇上贵为天子,身边的女人肯定少不了,臣妾不敢奢望将皇上独占,只要皇上你……你待我象对她们一样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眼见月儿已经杏眼含春,李观棋便说道:“月儿,你不要多想,你的性格温柔恬静,比之皇后这种所谓的大家闺秀,强上何止一点半点,朕如果能够得你相伴终生,也了无遗憾了……”
月儿满心欢喜,含羞低头,双颊也绽放出两朵灿烂的桃花,但是紧接着便又扬起了脖子,双目含情地看着李观棋。
李观棋只觉得月儿浑身越变越软,一颗心也禁不住卟嗵卟嗵地跳了起来,望着眼前那鲜红欲滴的樱唇,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下去……
月儿的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软,然后像是面条一般自李观棋身上滑落,横在榻上,居然是睡着了……
李观棋抻着脖子,张着嘴,双目射出夺人的火焰,一副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就差一秒,就差一秒啊……
李观棋在后宫之中整的满地鸡毛,皇城之外却也发生着其他的故事。在大婚仪式结束之后,礼部尚书杨伯正边向外走着,边冲身边的祖东来说道:“这差事,咱老哥俩总算顺利办完了。太尉府还设有宴席,祖相可要过去一起坐坐?”
祖东来摇了摇头,说道:“老了,最近感觉这身子骨是越累越不好,忙活了这一阵天,老夫就不过去了。”
杨伯正点了点头说道:“那太尉府的宾客,武将占了一大半,想来也是非常闹腾的,既然祖相不过去了,老夫素来喜静不喜动,也就不去了。”顿了一下,杨伯正接着说道:“祖相可发现今儿少了一个人啊?”
“少了一个人?”祖东来奇怪地问道,“少了谁?”
杨伯正神秘地说道:“早上皇上好像只去了太庙!”
祖东来也瞬间便明白过来了,眉头一皱说道:“今儿一天,太后就没出来过……”
“这里代表着什么呢?”杨伯正面无表情的说道。
“浩端兄!”祖东来笑着说道,“去我府上小酌两杯如何?”
“相公相邀,安敢推辞啊?”杨伯正也笑的很灿烂。
第一百零九章 血宴
此时的太尉府中,也是热闹非凡。几乎所有在京中的何柱国老部下都来参加了喜宴。因为前来祝贺的人以武将居多,所以喧闹程度也相对要激烈一些,乐队们发出的声音早已被众人的喧哗所掩盖。
虽然已是初冬季节,但是因为室内烧了很多的炭盆,空气反而显得窒闷温热,但是更多的热量则是由前来贺喜的宾客们所散发出来的。
何柱国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喝了多少杯酒下肚了,他只知道将酒像水一样地往肚子里面倒。他的部下们也一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当兵的一般喝酒也都是较为爽快的,何况今天又是如此喜庆的一个日子,所以这些个武将们,几乎没有一个藏着掖着的,喝起酒来都活似不要命一般。
只有何柱国的两名贴身侍卫滴酒未沾,虽然今晚是皇上的大婚之夜,这儿又是太尉府的欢庆宴会,但是作为侍卫,他们的职责决定了他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何柱国又是一仰头干了杯中酒,将酒杯递给旁边的侍女重新满上。他的脸上充满了笑容,这当国丈的滋味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连向来跟自己不大对付的羽林卫大将军刘骥都过来道贺,他没法不感到开心。
端着重新满上酒的杯子,何柱国踉踉跄跄地朝刘骥的座位走了过去,杯中的酒液因为他的晃动,也在淅淅沥沥地洒着。
刘骥的锦袍之下鼓鼓囊囊的,显然是还穿了其他的衣物,在这闷热的环境下,实在是感觉度日如年。他瞥到何柱国走了过来,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着说道:“国丈,告个罪,在下内急,先出去一下,回头再向你敬酒!”
“奶奶的,现在还跟老子拿大。”何柱国看着刘骥向大门走去,直着眼睛骂骂咧咧地说道,手里的酒杯已经彻底歪倒,酒液在袍子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湿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裤子里面尿了呢。
酒精和现场的热烈气氛早已迷惑了何柱国的大脑,也迷惑了今晚到场的大部分的宾客,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刘骥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并且将大门带了起来。
一群醉的东倒西歪的宾客,摇摇晃晃地拥向了何柱国,他们围着何柱国,有人扯他的衣服,有人攀他的胳膊,有人扶住他的腰,都说要先和他喝一杯。
何柱国的两个贴身侍卫立刻警觉起来,一人试图驱赶着这群没见过的宾客,一人则把手紧紧地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可何柱国本人却毫不在意,反而是笑的更加灿烂。
江北大营一共十一个都指挥使,今天过来了九位,他们都曾经是何柱国的部下,今天自己的老上司升格为国丈,在这喜庆的宴席之上,他们自然也是放开了酒量,无论认识不认识的,凡是过来敬酒的,他们全是杯干酒尽。
现在其中四位都指挥使已是头枕着桌子,长醉不醒;另外两人摇摇晃晃的在为自己倒上另一杯酒;还有一位酒是不喝了,却也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了,而是四处逡巡,挑捡别人桌上的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吃剩下的要更来的美味一些;剩下的两位,一人正在精神抖擞地向刚刚端上来的烤乳猪发起攻击,另一人则试图站起身来去出去尿尿,但是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地离开座位……
何柱国的贴身侍卫还在努力地想将何柱国带离这一帮敬酒人的包围,但是这群敬酒的宾客实在是太热情了,无奈之下,其中一名侍卫只好加大力道,紧紧地捉住一名宾客的胳膊,想通过暴力将其扭转过来。但是双手握实的那一刹那,才发觉对方的袖子里面竟然还暗藏着铁甲,顿时惊觉不妙,浑身冷颤,下意识地伸手便去拔剑。
但是显然这群过来敬酒的宾客们的醉态是伪装出来的,那名侍卫刚刚发觉不妙,他的两只手便已被人死死地摁住了,嘴巴也被一只手捂了个严严实实,同时两把锋利的匕首顺着他的甲叶间缝隙无声无息地刺进了他的肋间,鲜血立刻顺着鼻孔呛出,流满了捂在他嘴上的那只手……
另一名侍卫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高声示警的同时,肩膀一沉将何柱国撞到在地,但是他的剑还未来得及出鞘,胸前、腰间和腿上已是中了不知几刀,他的叫喊声也被嘈杂的吵闹声所淹没,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示警……
那名侍卫眼中的神采正在渐渐地淡去,但是他的神志还在,他知道何柱国已是烂醉如泥,如果无人保护只是一只待宰的肥猪,自己已经没有了保护他的能力,必须在自己倒下之前,找到一个还具备这种能力的人,他的眼神飞快地在大厅中的宾客们身上扫过……
樊猛是何柱国的老部下之中最早当上都指挥使的,酒量也是出了名的好,今晚他其实喝的不少,但是对于他的酒量来说,距离喝醉还差着那么几斤。现在他正在使劲地啃着面前的烤乳猪,那份贪婪劲,仿佛他嘴下的不是小猪的**,而是一具诱人的少女的裸-体。
“哗啦”一声,樊猛眼前的桌面被砸了个乱七八糟,酒液菜汁溅了他一头一脸,樊猛恼怒地放下烤乳猪,刚想开口大骂,却发现砸在自己桌上的竟然是一把精钢长剑。
今晚是喜宴,虽然前来贺喜的宾客大多都是武将,但是刀剑这种东西,贺喜是用不上的,樊猛的佩剑便在一进门的时候就交给了太尉府的下人了。所以在今晚的喜宴上只有两个人可以佩剑,那就是何柱国的贴身侍卫。
樊猛虽然性格粗犷,但是却并不代表他是一个粗心的人,侍卫的剑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到了自己的桌子上,肯定是出事了。
寒光闪动,衣袂带风,樊猛一抬头便发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满面狞笑,手持匕首正向自己扎来,他想都没想,便将左手的烤乳猪迎了上去,匕首“扑哧”一声,扎进了烤乳猪里……
樊猛右手飞快地捡起面前案上的长剑,剑尖冲外,轻轻地往外一送,前来刺杀他的那个人便双目向外一凸,已是被穿了个透心凉。
第一百一十章 落入下风
惨叫声从身边传了过来,樊猛扭头回望,才发现自己的同袍,那位从刚才便想起身去尿尿的哥们,已经被人用匕首从嘴巴里刺穿了脖子,尸体倒了下去,弄翻了身前的桌子,杯子、酒壶、碟子、酒肉四处横飞,血红的液体流满厅堂的地面。
樊猛无暇再去看其他的同袍是否也都遭受了同样的下场,他着急地在人群之中寻找何柱国的身影。
不远处,何柱国肥大的身躯正仰面躺在地上,他的身上是四肢张开扑在他身上的身着铠甲的侍卫,他们的周围围了一圈人,匕首正在起起落落……
樊猛目瞪欲裂,大吼一声,抬腿一脚将自己刚刚杀死的那名刺客尸体踢飞了出去,撞开几名正在冲何柱国挥舞着匕首的人,左手扔掉了烤乳猪,掀起了一张桌子,忽地一声扔了过去,正好将何柱国盖在了下面。
“咚、咚、咚”另外几把再次落下的匕首全部插进了桌面的木板之上,一时竟拔不出来。
樊猛飞身高高跃起,双手紧握剑柄,重重落下,一篷血雨洒过,一名刺客竟被他这一剑连肩带背地劈作了两段,旁边的另一名刺客则被剑尖扫过,惨遭开膛破肚,立刻红的绿的流满了一地……
转身又砍翻了两名刺客之后,樊猛这才有空闲去看看其他同袍们的情况。那四名已经醉的瘫倒在桌子上的都指挥使早已毫无悬念地在睡梦中便被结果了性命;那名四处捡东西吃的哥们则是一只手拿着烧鹅,一只手拿着羊腿正在和三名刺客进行着搏斗,因为武器并不趁手,所以也是险象环生;另外的两个人背靠着背迎战着七八名其他的刺客,其中的一人刚刚一酒壶将一名冲上来的刺客砸晕在地,酒壶也碎作一堆瓷片,两人仅有的武器也没了……
樊猛紧咬牙根,拼着挨了一刀,将面前的最后一名刺客来了个腰斩之后,将桌子掀开,推开早已死的不能再死的侍卫,将何柱国拉了起来,见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心下稍安。但是眼前的形势让他不敢有半点儿的耽搁,将何柱国的胳膊朝自己的脖子上一架,便拖着他朝门口杀去。
其他的还活着的何柱国的部下,则拼死进行着抵抗,不让刺客朝樊猛他们那边杀过去,但是今晚的宾客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刺客,仍是有十余条人影越过了他们的防线。
短短的十几米距离,在樊猛看来,却彷佛是天涯那么的远,他足足身披八创,才堪堪来到门前。刚想伸手去开门,那扇朱漆大门却轰然一声从外面打了开来,全副披挂的刘骥当先冲进了大厅,身后跟了近百名衣甲鲜亮的羽林卫,他们手中全部端着精致的弩箭。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来了!”樊猛筋疲力尽地冲刘骥说道,“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刘骥居高临下地望了樊猛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嘲笑和愚弄还有着蔑视,他缓缓抬起手来,说道:“将这些刺客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樊猛觉得将刺客统统杀掉并不妥当,还是应该留下一两个活口才好方便问话的,所以他抬起头来,打算说出自己的意见。但是他抬头望见的是闪着刺眼寒光的弩箭。
一支箭射穿了樊猛的身体,刚好插进肩膀下。他直愣愣的盯着刘骥,希望得到答案,但是第二支箭又射了过来,刺入了大腿,他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随后便是一、二、三,无数的弩箭射了过来……
李观棋静静地坐在勤政殿的龙椅之上,眉头紧锁,神态显得从未有过的忧虑,面前的案上摆放着一纸奏折,殿中的方凳之上坐着祖东来和刘骥,此刻,两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阴沉。
李观棋脑子里现在其实是一片空白,虽然他早已做好要同祖东来斗争到底的准备,但是当斗争真的开始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残酷——太尉府喜宴,遭大批刺客袭击,自太尉何柱国以下阖府老幼尽遭屠戮,到场宾客亦未能幸免,所幸羽林卫大将军刘骥发现及时,率众赶到,将一众刺客全部当场正法——这是刘骥的折子。
李观棋非常想当场发作出来:“你们都tmd当我是傻子呢?这种漏洞百出的折子我会看不出来真的是怎么一回事?我tmd还真是傻啊,怎么就没想到你们会这么绝?居然敢在我的大婚当晚,便屠了何柱国满门啊!”
李观棋握紧了双拳,在纸上搓起了一道道的褶皱,他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因为他知道现在最不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冲动!祖东来他们既然敢这么做,事后又连掩饰工作都做的这么马虎,便说明他根本就不怕这个时候跟自己翻脸。没有了何柱国和江北大营的支持,在这场君相之争中,自己已经彻底地落入了下风。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李观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这事你们怎么看?”
“臣觉得刺客既然已经当场全部伏法,此事便没有什么可查的了。好好处理国丈的后事,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刘骥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观棋的拳头握的更紧了,指甲都已经开始嵌入肉里,咬着牙根,沉声说道:“祖相是什么看法?”
祖东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国丈的后事自有朝廷的惯例可循,此事并不难办。臣以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安抚好江北大营,在这次刺杀事件中,除了国丈,江北大营一共还有九位都指挥使遇难,可以说现在整个江北大营已经处于无主状态,一个不好,闹出兵变来,怕是有不忍言之事发生啊!”
“祖相说的不错!”李观棋点点头说道,“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定住江北大营。但是仓促之间,这么多空缺,如何填补是好?”
“臣提议立刻由刘将军接任太尉,掌管虎符,以保京师之安全!”祖东来说出了此行的最大的目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亡羊补牢
“刘将军接任太尉,朕没有意见!不过这虎符,朕却并不知道其下落,难道刘将军在太尉府也没有找到吗?”李观棋淡淡地说道。
“臣已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找遍了,确实没有见到虎符的影子啊!”刘骥没有听出李观棋话里的陷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祖东来虽然察觉出了刘骥话里的毛病,但是现在也丝毫不惧李观棋,所以也只是嘴唇略动,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即便李观棋现在知道了太尉府的人都是刘骥杀的又能如何?他现在手中除了大内侍卫,没有任何其他的军事力量,还能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
“羽林卫的副指挥使叫什么名字来着?”李观棋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
“朱轶!”刘骥不疑有他,闻言立刻答道。
“就这么着吧。刘骥升任太尉,节制江北大营。羽林卫大将军一职由朱轶暂代。空缺出来的九名都指挥使人选,由祖相召集相关人员,议好名单之后呈上来。”李观棋说到这儿,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朕感觉有点儿累了。你们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骥听到李观棋答应升他做太尉,立刻高兴地跪下谢恩。祖东来虽然对于李观棋在升刘骥的官的同时也免去了他羽林卫大将军的职位感到有些警觉,但是想了想朱轶也不是李观棋的人,并不需要过分担心,回头再收买一下就是了。
想到这儿,祖东来也就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毕竟现在京师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已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都已经在李观棋面前装了那么久的忠臣了,也就不在乎再多装几天了。站起身来,和刘骥一起叩头之后,便离开了。
李观棋并没有静下来休息,而是立刻带着贺子铭,秘密地出了皇宫,去了快意楼,在后面的小院子里,杨伯正和赵普早已得到了信儿,在那儿等着呢。
李观棋将刘骥的那份奏折朝桌子上一扔,说道:“估计这折子你们都不需要看,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应该早已得到了消息才是。”
赵普瞄了一眼桌上的奏折,沉声说道:“臣确实已经知道了。但是如今正是我们最关键的时候,请皇上一定要沉得住气,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坏了全盘计划啊!”他知道这件事对于李观棋的打击一定是非常大的,生怕李观棋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会做出过激的反应来,语气中也就顾不了那么多的规矩了。
李观棋斜着瞪了一眼赵普说道:“朕如果沉不住气,便不会来见你们了。你们是朕的智囊,朕是来听听你们的意见的。”
杨伯正其实在昨天便对祖东来不去太尉府道贺感到有一丝奇怪,但是没有想到竟会是要刺杀何柱国,现在想来还有着一丝的后怕,捋了捋胡须,说道:“昨夜祖东来对何柱国下手,说明了他已经坐不住了!所以依臣看来,最多不会超过旬月光景,祖东来必然会动手逼宫。”
“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李观棋略有些烦躁地说道,“朕想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等!现在只有等!”赵普沉静地说道,“现在我们的一切都在按照着计划在行动,祖东来也一步一步地走进我们所设好的圈套。如今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祖东来率先发难,九锡之礼让他已经再也无法安坐,下面的事情会让他做那头跳墙的疯犬!”
李观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目前也只好如此了。”顿了一顿,又说道:“本来事情都在按照着我们的设想在进行着,可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很多地方我们还是要重新进行安排的。”
“皇上指的是江北大营?”杨伯正谨慎地问道。
“不错。”李观棋点点头说道,“虽然本来也没指望着靠调江北大营的兵过来解决祖东来,毕竟大军过江的影响太大了,谁也不敢说一定能够控制的住局面。但是现在何柱国死了,虎符不见了,这个变数也就变的太大了,我们不得不将这个变化考虑进去。对了,来这之前,朕已经答应了让刘骥继任太尉,节制江北大营了,不过顺带免掉了他的羽林卫大将军的职位。”
杨伯正捏了捏胡子尖,说道:“皇上这步棋下的很妙,没有虎符,根本就调动不了江北大营的兵马,刘骥即便坐上太尉的位子也是枉然,反而失去了羽林卫的兵权!妙啊,实在是妙!”
“这儿就我们几个人,颂圣的话儿不用说了。”李观棋稍显烦躁地说道,“没有虎符,调动不了江北大营的兵马,这点我们知道,祖东来他们应该也知道,可是他们却答应了朕的决定,这是不是代表着失踪了的虎符就在他们手上呢?”
“这倒是不可不防!”赵普接话道。
“所以,朕今天便以疲惫为借口,没有继续和祖东来他们谈下去。现在江北大营空出来九个都指挥使的名额,祖东来肯定是要安排自己的人进去的。如果被他得逞,那么对于江北大营,我们就彻底失去了掌控力,所以这些人员的调动安排,我们必须牢牢地控制住。”
“祖东来此前并未涉足过军队,他手下并没有出色的武将,这九个都指挥使的名额想必也会令他头疼不已的。”杨伯正缓缓说道。
李观棋苦笑道:“我们又何尝不头疼?何柱国和他的亲信下属一夜之间,全部被刺而死,现在这京城之中,还到哪里去找合适的武将人选?”
想到这儿,李观棋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立刻冲杨伯正说道:“朕有主意了。既然没有武将,索性便不用武将了。这样,你回头立刻去找祖东来,共同商量这江北大营都指挥使的人选,就用你们两个的学生。他祖东来现在权倾朝野,只要是他提出的人选,不管多么的不合理,朕都是要答应的不是?”
杨伯正又岂能不明白李观棋的意思,想了一下,也觉得目前确实没有其他的更好的办法,便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当下几人又就具体的人选和该有的说辞进行了详细了讨论,直到晚膳时间才各自回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兵权之争
李观棋回到宫中之后,又犯起了踌躇,何柱国阖府被杀,这么大的事情,总该还是要让何璧珺知道的,虽说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但是出于人道主义,也不能瞒着人家啊。
所以李观棋犹豫了好久,还是走到了坤宁宫的门口。
坤宁宫侍候的宫女们远远地瞧见李观棋过来,赶忙飞快地跑进去通知何璧珺。虽然皇帝皇后位列同体,但是皇帝驾到,皇后也不能大模大样地坐在屋里,连迎接都不迎接的。
没想到何璧珺这位皇后就是这么的牛气,当听说是皇帝来了之后,不但没有高兴的要出门迎接的意思,反而气呼呼地让宫女去挡驾。但是宫女们哪敢去挡皇帝的驾啊?一个一个地跪在地上都不敢起身。这反而让何璧珺更为生气,索性破口大骂起来。
李观棋走进坤宁宫的时候,听到的便是何璧珺的河东狮吼。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娶的这位皇后,哪里有一丁点儿的国母风范啊?这分明就是一个泼妇嘛!
李观棋有心就此转身离开,但是又不忍心让何璧珺继续被蒙在鼓里,便站在院子里扬声说道:“皇后!朕来了。”
“知道是你来了!”何璧珺的声音传了出来,明显带着不悦,“你来做什么?”
“你开开门,让朕进去和你说好不好?”李观棋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这报丧,怎么也得是当面和人家说的好。
“你想的倒美!”何璧珺在屋里扯着嗓子说道,“有什么话就站在那儿说吧,别想什么鬼点子。信不信我一拳再把你的眼睛打成桃子?”
坤宁宫的宫女们被何璧珺的大逆不道的话彻底吓傻了,一个个都瘫在地上,噤若寒蝉。这皇后也太彪悍了,她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
俗话说,佛也有火。李观棋本来就对何璧珺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听她连番出言不逊,自己好歹也是一位皇帝,被一个女人这么当面顶撞,颜色何存啊?所以他也便没好气地说道:“既然如此,朕就在这儿告诉你。你的父母死了!”
屋内突然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何璧珺的声音才再次传了出来,“你是骗我的是吧?我才不会上当呢!”语气中明显充满了颤音,她嘴上说不信,心下其实已是信了。
“君无戏言!”李观棋无奈地说道,“何况朕又没有骗你的理由,何必要撒谎?”
屋内又静了片刻,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一身红衣的何璧珺冲了出来,厉声怒道:“是你这个狗皇帝杀了他们是不是?我要杀了你,报仇!”
“你疯了?”李观棋边向后退着,边又惊又怒地说道。突然一抬头,发现了何璧珺的庐山真面目,顿时愣在了当场,喃喃地说道:“怎么是你?”
“啊!怎么是你?”何璧珺也愣住了……
此时的相府之中,祖东来也是一脸又惊又怒的表情,吹着胡子说道:“不行,绝对不行。这些人我听都没有听过,没有一个我们的人,你让他们出任江北大营的都指挥使,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站在祖东来面前的正是礼部尚书杨伯正,此时他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丝毫没有因祖东来的态度而感到不高兴,而是笑呵呵地低声说道:“祖相,你先听老朽说完,若是那时你依旧觉得老朽的安排有错,再责怪不迟!”
祖东来也感到自己方才的话似乎有些过重了,当下歉意的一笑,“宗伯大人勿怪,祖某洗耳恭听!”
“祖相,这些人的来历和底细,你不清楚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是自己人啊。这些人,老朽可是清楚的很的。”杨伯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笑呵呵的看着祖东来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是绝对可靠的。”
祖东来的眉头立刻就皱上了,这杨伯正的胃口也太大了,居然想一下子便将江北大营的兵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自己忙活了一阵子为了什么啊?所以轻轻一笑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浩端兄的学生都是文官吧,如何能够充当统兵的将领啊?”
杨伯正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大乾朝哪门律法规定了带兵的必须是武将啊?何况,你是当朝宰辅,还是先帝遗命的辅政大臣,老朽也是一部尚书,你我二人联名举荐,一位刚刚登基数月,对百官还不了解的皇帝,又有何理由不准呢?”
祖东来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的醒过神来,点点头,说道:“浩端兄所言甚是。你我联名举荐,谅他也不敢不答应。”稍微一顿,接着又说道:“不过这举荐的人选嘛,还是要再斟酌斟酌为好!这带兵可不是小事,如果资历不够,就算有些本事,也是难以服众的。”
杨伯正当然听的出来祖东来话里的真实意思,便也不动声色地说道:“祖相所言甚是!老朽仓促之间,所拟定的人选确实未必就是适当人选,比如这四人,就稍嫌年轻了些!祖相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便换掉了吧。”
祖东来不置可否,又拿起那份名单看了看,说道:“像这一个,没有外放过,一直做的是京官,也不是个合适人选,还是一起换掉的好!”
杨伯正捋了捋胡须说道:“祖相言之有理,他确实不是合适人选,老朽正好想起一个人来,可以替代他!”
“谁?”祖东来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这个杨伯正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竟然敢明白张胆地跟自己讨价还价。九名指挥使,自己让给他四席,居然还不满足?
“兵部郎中尤浩云!”杨伯正说出了一个人名。
“浩端兄,你敢是糊涂了?这尤浩云可既不是我的学生,也不是你的学生啊!”祖东来拉着脸子说道。
“祖相当我不知道吗?”杨伯正又捋了捋他那保养的极其柔顺的胡须,笑着说道,“尤浩云是睿王爷的人,对不?”
看到祖东来点了点头,杨伯正接着说道:“睿王爷和皇上血脉相连,一脉承传。祖相敢是担心这尤浩云会靠向皇上那边?”
“浩端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祖东来沉声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听了祖东来的话,杨伯正摇了摇头,说道:“祖相有所不知。让这尤浩云出任江北大营的都指挥使,对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处!”
“哦?愿闻其祥!”祖东来连忙问道。
杨伯正笑了笑,说道:“尤浩云资历浅薄,正如祖相所说,即便真有些本事,但是到了军营之中,也难以服众。如此一来,看似将其中一个都司的兵马交给了睿王爷,实际上尤浩云却是没有半点的军权!”
“即便如此,那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何不索性安排一个我们的人呢?”祖东来仍是疑惑地问道。
杨伯正撇了撇嘴唇说道:“有什么好处,老朽倒还没想到,但是起码是没坏处的嘛!”
祖东来刚想继续争辩,突然醒悟到,杨伯正这还是在和自己争平衡,一共九个都指挥使的空缺,如果两个人分,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平等的,现在杨伯正生生地把尤浩云拉了进来,就是为了能够在这次人事安排中和自己平起平坐。
略微斟酌了一下,祖东来也感觉让尤浩云分一杯羹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便也乐于给杨伯正个面子,笑着说道:“既然浩端兄认为如此安排比较好,那么就这么定下吧。老夫立刻便起草奏折!”
祖东来也算是学富五车之人,笔走龙蛇,顷刻之间便已将推荐江北大营都指挥使的折子写就,杨伯正看了一眼,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提起笔来,在后面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祖东来看着杨伯正签名完毕,笑呵呵的说道:“浩端兄,你认为这一纸奏折递上去,宫里头的那位会有何反应?”
杨伯正瞅了一眼祖东来,也笑了起来,说道:“祖相,何以如此自谦?现如今的朝局,只要你我没有意见,皇上他即便有意见,又能奈我们如何?”
“哈哈哈,老夫真的是有点儿糊涂了!”祖东来也是一阵大笑,说道:“不错,现如今这京师中的军政大权皆在你我手中掌握,他能奈我们如何?”
说着,祖东来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杨伯正,接着问道:“对于大内侍卫,宗伯大人又有何良策否?”
杨伯正沉吟着说道:“大内侍卫是皇帝的亲卫,目前来说,咱们还是没有太好的法子予以插手!不过,江北大营和羽林卫都被我们控制,一旦成事,大内侍卫也就不战自溃了!唯一需要担心的也不过就只有骁骑卫了!”
祖东来自信满满的笑道:“骁骑卫无需担心,不怕让浩端兄知道,那冯玉华也是老夫的人。”他已将杨伯正彻底的当作了自己人,话语之间也就没了防备。
杨伯正眼中精光一闪,接着又消弭于无形,点着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稍顿了一下,杨伯正又神秘的说道:“祖相,你在宫里的耳目没有和你说太后的事情吗?”
“太后?”祖东来皱着眉头说道,“太后出了什么事情?”
“知道大婚那天,太后为什么没有出现吗?”杨伯正继续卖着关子。
“想来浩端兄是详知其中内情的了!”祖东来饶有兴趣的说道。
杨伯正眼中放光的说道:“之所以这几天没有太后的动静,那是因为太后已经被宫里头的那位鸩杀了!”
“此话当真?”祖东来急切的问道。
“祖相在宫中也有耳目,还不叫人打听打听?”杨伯正不置可否的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祖东来不由得已是信了九分。想想这一阵子,自己安排在慈宁宫中的眼线一直没有和自己联系,十有**便是被李观棋控制住了。剩下的那一分不相信,也顿时烟消云散……
祖东来在大厅中来回的走动着,心中不停的翻腾着:大乾朝是个注重孝道的王朝,此前他们已经想到造谣李观棋弑父杀兄,但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如果现在太后真的被李观棋毒死了的话,那么舆论将会无可争议地倒向祖东来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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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璧珺是只不折不扣的胭脂虎,但是再凶悍的女人也有着她柔情的一面。在发现自己现在的丈夫就是那个早已拨动自己心弦的人的时候,何璧珺彻底呆住了,久久不语。
李观棋在发现何璧珺原来便是那个活泼可爱的白衣少女时,也呆住了。
虽然两个人同时变成了雕塑,但是李观棋呆住的原因和何璧珺却是完全不同的。何璧珺是又惊又喜又悲又慌,百感交集;而他则是在奇怪为什么如此美丽动人的姑娘,会在大婚的当天打扮成一具活僵尸。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李观棋和何璧珺二人可真称得上是地地道道的欢喜冤家了。在从愣怔状态恢复过来之后,二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同时在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少儿不宜的想法:既然他/她是自己的丈夫/妻子,又是自己心中所喜欢的人,那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做那夫妻间才可以做的事情了?
两个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同一时间进行着yy行为,也算是一大奇事了,可偏偏这两位也都算不上是厚脸皮的主儿。在心里想想过过瘾,别人也不知道,可是你脸红什么啊?还真是精神焕发吗?
两人因为自己心中的龌龊想法而脸红的同时,又以惊人一致的频率同时看向了对方。在发现对方也在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又同时醒悟到了对方在想着什么,于是脸便更红了……
这份暧昧的气氛还未来得及消散,两个人又几乎同时想到了大婚当晚发的毒誓,通红的脸蛋瞬间又变的煞白。
这一切,倒把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吓的够呛,这一帝一后相对而立,不发一言,可是一会儿面色潮红像是发了高烧一般,一会儿又白的跟掉了冰窟似的。你们这两位主子到底是得的个什么病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侍卫or杀手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观棋砰砰跳动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再次抬头向何璧珺望去,却见何璧珺那张已经洗尽铅华的俏脸上,此刻尽是泪水……
对于男人而言,往往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流眼泪的,要不怎么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有利的武器呢?(女书友们没事可以回去试试!)
李观棋虽然是皇帝,但是也一样是个男人,见到女人的泪水一样也感到手足无措,而且无论是他印象中的何璧珺还是他脑海中的白衣少女,都不像是跟眼泪能够搭边的女人啊!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何璧珺无声地哭了半天,却发现李观棋仍是站在原地不动,不禁心中大恸,哇的一声,已是哭出声来,同时飞快地向李观棋冲了过来,臻首靠在了李观棋的肩膀之上,哭声不住的同时,双拳也在不停地击打着李观棋那并不算太强壮的胸膛……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眼睛更直了——皇后的行为算不算大逆不道啊?皇帝能那么打吗?——可是李观棋不发话,谁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前将何璧珺拉开,只好一个个像个鸭子一般,抻着脖子,张着嘴巴看热闹。
李观棋此前并没有过哄女孩子不哭的经验,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应该做什么,但是胸口传来的剧痛,却让他明白绝对不能让何璧珺继续这么发泄下去。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她是练过武的,手劲儿特别大吗?再打几拳,自己非吐血不可,现在嗓子眼已经开始发甜了,再往下就该发咸、发腥了。
但是李观棋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够将何璧珺推开的,如果那样做的话,自己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为了表明自己和禽兽有着本质的区别,也为了自己还能够继续有命活下去,李观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张开双臂,将何璧珺抱入怀中……
李观棋本以为自己牢牢地将何璧珺抱住了就能免于皮肉之苦了,却不知这女人真伤心的时候,心中的原始**往往也会趁机抬头,比如很多女人便会在伤心的时候**于陌生人,再比如《瘦身男女》中的郑秀文义无反顾的吃成了超级肥婆。
大乾朝的新科皇后何璧珺显然便是郑秀文那一派的,在双手被李观棋抱住了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抬起头来,张开嘴,咬住了李观棋的脖子。李观棋这才重又想起,自己娶的是一位僵尸新娘,会吸人血的来着……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再也无法保持安静了,这皇后明显是有弑君的倾向啊,赶紧纷纷向前,试图将何璧珺拉开。
李观棋却强忍着疼痛,轻轻地挥了挥手,让大家都退下。众宫女太监本来还在犹豫,却见李观棋面色坚毅地又挥了挥手,才明白这一帝一后二人精神都有点儿不正常,赶紧逃离了现场。
良久,何璧珺才收了悲声,松开嘴巴,说道:“疼不疼?”
李观棋心道,“废话!我咬你试试疼不疼?”但是面上却轻轻一笑说道:“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疼,但是被你咬了这么久,反而变得又麻又痒起来,疼痛却是感觉不到了。”
何璧珺虽然正处伤心之时,也被李观棋逗的“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忙又收敛心神说道:“你说的我父母的事情是真的吗?”虽然知道李观棋应该不是在骗人,但是她还是在心里抱有着那么一丝的希望。
李观棋本来并未觉得通知何璧珺这个噩耗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发觉自己根本就张不开嘴,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骗她说这都是假的,只是自己编出来骗她的。但是他现在发觉说假话也是那么的困难。
最终李观棋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何璧珺的身子晃了晃,但还是稳住了,又问道:“我小弟呢?他才六岁,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观棋闭了闭眼睛,沉痛地摇了摇头说道:“整个何家,阖府上下,无一活口!”
“是谁?”突然间,何璧珺又便变成了一头母狮,而且是受了伤的母狮,犹如野兽般的一样叫道,“到底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全家!我要报仇!报仇!”
李观棋非常后悔刚才把宫女和太监们都赶走了,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发疯的母狮子,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锋利的狮牙和狮爪之下幸免于难。
李观棋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告诉何璧珺实情,他很明白以这个丫头的疯劲儿,不用知道凶手是谁,只需要知道这件事跟谁有关,她便会立刻杀到人家门上去。而在这个祖东来正逐步迈入自己所设立的圈套的紧要关口,任何的节外生枝都是应尽量避免的。
李观棋双臂被何璧珺紧紧抓住,像跟面条一样被她来来回回摇晃着“逼供”,李观棋感觉自己全身的骨架都快要散掉了,这么下去,不用等祖东来动手,自己就先被自己的皇后给折腾死了……
就在李观棋马上要崩溃掉,打算招出祖东来的时候,一名身材瘦长的侍卫闪了进来。
不待李观棋下令,那侍卫已趋步向前,并指在何璧珺的颈后一点,何璧珺立刻软身倒在了李观棋怀里。
“大胆!你怎敢打伤皇后?”李观棋虽然被何璧珺虐待的死去活来,但是还是不容别人伤害她的。
那侍卫躬身沉声说道:“臣见皇上形势危急,才自作主张出手救驾,请皇上赎罪。至于皇后娘娘,当无大碍,臣只是点了娘娘的睡穴而已!”
“乖乖,点穴啊!贺子铭都没见用过这手功夫。这还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李观棋不禁对眼前的这位侍卫来了兴趣,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只见他面容轮廓如刀削般线条分明,虽不算是十分清俊,却也充满了男人的刚毅,只是那眼神却是毫无生机,象是一块寒冰般森然、冷酷、无情。
“你是宫里的侍卫?叫什么名字?”这一细看,李观棋倒对眼前这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质不但不像是侍卫,反而更像是一名杀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秘刺客
突然出现的那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皇上,臣是御前带刀侍卫诸葛青云,此前在宣政殿和保和殿当值,前日刚刚调过来负责交泰殿和坤宁宫的安全。”
李观棋见他对答如流,心中疑惑渐去,但是仍不放心,盯着那人腰间的佩刀,又故意说得:“难怪朕对你没大有印象,这里的侍卫领班原来是贺子铭来着。他跟一样,也喜欢用刀。”
那人眉头皱了皱,说得:“皇上想是记差了。贺子铭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一向只在勤政殿伺候,从未来过这坤宁宫,而且前几日他受了伤,现在正在闭关养伤,就更不会到这边来了。另外,贺子铭用的是剑,是天子佩剑——腾龙剑!”
“没想到你对贺子铭倒还挺熟悉的。”李观棋呵呵一笑,已是对诸葛青云去除了戒心,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和贺子铭比,谁的武功更好一些啊?”
“没有比过,臣不知道!”诸葛青云干巴巴的说道。
“那让朕看看你的刀有多快!”李观棋发现自己已经有点儿开始喜欢这个冷酷的侍卫了。
诸葛青云眉头略皱了皱,可能是对于这种表演并不是很热衷,但是皇上说的话便是圣旨,虽然不是很乐意,还是后退了两步,停在了石桌旁。
李观棋只听得咔嚓一声,刀光一闪,又已入鞘,并未见到诸葛青云的刀是何等模样,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道:“快倒是挺快,不过不知道具体威力如何啊?”
诸葛青云伸出右手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石桌,只听的哗啦一声,石桌已是分作两半倒塌在地。原来刚才那一刀已将这石桌劈作了两半,只是因为刀实在太快,所以才并未倒下。
李观棋的眼睛这下是真的亮了,他再怎么不懂武功,也看得出来诸葛青云肯定是个世间少有的高手啊。便点了点头说道:“贺子铭受伤,朕身边缺个贴身保护的人,自即日起,你调入勤政殿当值!”
这几天的京城可谓是风云变化,旬月之间,祖东来一连上了十几封折子,不但把江北大营的都指挥使换了个遍,顺带连着六部各衙门也进行了大换血。
礼部尚书杨伯正和户部尚书秦敏中也跟着凑热闹,一道接着一道的举荐折子飞到了李观棋的案头,李观棋也非常给三位大臣的面子,只要有折子递上来,一律批准,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同时,河东道的驻军,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南调动,一直到了距离京师二百余里的地方,这才驻足不前。这一切虽然是在无声中运作,但是凡是有心之人,都多多少少地能够看出了一点儿其中的玄机。
面对京师的动荡,李观棋却恍若未觉,反而是少见的老实起来,一连许多天都没有出过宫。据祖东来安排在宫里的眼线汇报,李观棋最近正在被两件事烦的不行:一是皇后何璧珺不愿意和皇帝同房,李观棋整天在坤宁宫腻歪着,试图能让何璧珺回心转意;二是负责保护养伤的贺子铭的两名侍卫,突然被人无声无息的杀掉了,李观棋正里里外外的折腾着找凶手呢。
“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出了一点儿事情便慌了神,毛手毛脚的不知道要干嘛了。大婚都近十天了,连皇后的床都还没爬不上,也算是一大奇闻了。”祖东来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笑着对前来参加秘密小会议的心腹们说道,“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而此时的皇宫内,李观棋确实也在头疼:皇宫大内,两个活蹦乱跳的大内侍卫居然被人无声无息的击杀,这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现在死的只是两个侍卫,没准再过两天死的就该是自己了。
贺子铭和诸葛青云都看了那两名侍卫的伤口,给出的论断惊人的一致:一剑毙命,两名被杀的侍卫连刀都没来得及出鞘便被刺穿了咽喉,而且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杀,所以没有示警。
“这么快的剑,即便是我没有伤,也未必有把握接得住,如果这个刺客在杀完他们两个之后,趁机进来杀我的话,我一定无可幸免。”贺子铭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杀我呢?”
“也许是他不愿趁人之危吧!想等到你身体复原之后再当面杀了你吧?”诸葛青云在旁冷冷地说道。
李观棋饶有深意地望了诸葛青云一眼,说道:“依青云你看,这个凶手会是什么人,你有没有把握能够抓到他?”
诸葛青云平静地说道:“破案抓人不是大内侍卫的强项,不过依臣看,这个凶手的目标应该是贺子铭,而不是皇上。”
“为什么这么说?”李观棋疑惑地问道。
诸葛青云趋前一步,说道:“如果刺客的目标是皇上,他就不该在得手之前杀其他人,这样只会令他暴露,加大他行刺的难度。”
“但是如果说刺客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只杀他们两个,而不杀我呢?”贺子铭在旁也皱着眉头问道。
“杀他们两个是在向你炫耀实力。”诸葛青云冷冷说道,“或许这个刺客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你受了伤,但是在杀了他们两个之后,却未见到你有动静,才不屑于趁危动手吧!”
“那我真想快点儿好起来,当面领教领教这位快剑高手的能耐!”贺子铭豪气干云的说道。
“应该会有机会的!”诸葛青云握了握刀柄,说道,“他既然杀了人立了威,便应该还会有进一步动作的。”
“青云你的刀也非常快。”李观棋在旁说道,“如果你的快刀对上这个刺客的快剑,你有把握赢吗?”
诸葛青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比过,臣不知道。”
李观棋笑着点了点他说道:“你这人,真没趣!”
三人正说着话,肖英走进来奏道:“礼部尚书杨伯正在外面请见,不知皇上见是不见?”
“见!”李观棋脸上一副不耐烦地表情说道,“这几个老家伙哪一天不过来几趟?朕躲了这个,躲不了那个;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索性,来了朕就见。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告御状(舵主加更)
贺子铭和诸葛青云退下去之后,杨伯正也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肖英不知道杨伯正和李观棋说了什么,只是知道杨伯正走了之后,李观棋非常高兴,兴冲冲地吩咐准备天子卤簿,明儿要出宫,然后便奔坤宁宫去了。
肖英被李观棋没头没脑的一句圣旨给整蒙了,皇上说的倒轻巧,准备天子卤簿,可是这天子卤簿也是有区别的啊,你这是到底让我们准备大驾、法驾还是銮驾啊?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再跟着去问明白喽。
十二月二十三日,恰好是何柱国的头七,李观棋决定带着何璧珺出宫祭拜。
诏令头晚便传达至在京大小王公和三省六部各级官员,这一下顿时让京城大小的官员们着了慌,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现在李观棋还是这大乾朝无可争议的皇帝。皇帝正儿八经地出宫祭拜老丈人,下面需要准备的事情多了去了。仓促之下,很多衙门都是连夜加班进行着准备,终于在天光放亮之前,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摆上了香烟缭绕的桌案。
登基以来,这还是李观棋首次如此兴师动众的出宫,也是首次亮相于京师民众的面前。一时间,得见天颜的兴奋之情令每一个寻常百姓激动的整夜无法入睡。上次皇上大婚的时候,那热闹就看了个过瘾,但是终归是没见到皇帝和皇后长个什么样啊,这次怎么着也得看看这大乾朝的新君是个怎生模样不是?
辰正时分,皇城之中的鼓楼便开始钟鼓齐鸣,午门之外更是乐声大作。
先是一名手持三丈长的静鞭的精壮太监走了出来,“啪”、“啪”、“啪”三声静鞭响过,午门内开始缓缓行出遮天避日的黄伞旌旗。
最前头的是五十四顶华盖,四顶明黄九龙曲柄盖打头。紧跟着是两顶翠华紫芝盖,二十四顶直柄九龙盖。再后面,什么纯紫,纯黄伞盖扈随而行,招摇若黄龙一般铺天盖地的压来……
虽然是身在京城,但是寻常的百姓一辈子能见过几次如此浩大的场面?李观棋之前的两位皇帝,爷爷武宗常年征战在外,一年之中待在京师的时间都不多,老爸穆宗虽然在位二十多年,却基本没踏出过皇城半步。
如今这场面,京城里只有年过七十的老人才隐隐约约地记得五十年前真宗皇帝盛大出巡,前往泰山封禅的时候有过如此的场面,但是五十年多年过去了,如此盛大的场面,早已忘的差不多了。
如今再一次见到这种盛大的天子卤簿仪仗,一些老人们隐隐的觉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百姓跪在街道两旁,眼见着领头仪仗的十六根信幡,豹尾龙头杆,还有一面面的龙旗在微风中栩展。
这领头的仪仗过去,就是二十四面宗旗大纛,十六杆羽杖大纛,全部用纛车驮载,辚辚潇潇怒马如龙。
再往后,则是四十面销金大纛,旗上绣有祥禽瑞兽,仪凤、翔鸾、仙鹤、孔雀、游麟、彩狮。
前面的仪仗足足摆了了二里地,李观棋乘坐的金辇这才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前面是二十名身穿明黄服色的大内侍卫,跨骑御马开道。中间则是三十六名腰胯长刀的侍卫簇拥金辇,贺子铭和诸葛青云则分立在金辇两侧。
突然间,缓缓徐行的金辇黄帐一挑,李观棋昂首从中走了出,立于金辇鞍桥之上,神色显得无比的祥和。一身淡黄色九龙皇袍迎风而动,脸上柔和的笑容,别有一番超凡脱俗的意味。
当李观棋缓缓向跪在街道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时,人群沸腾了,山呼万岁之声直冲九霄之外……
这声音听在祖东来等人的耳朵里,显得是那么的刺耳,他们没想到李观棋只是简简单单地露了一个面,便在百姓之中产生了那么的反应。
李观棋站在金辇保持着一脸淡淡的笑容,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向两边的百姓点头示意。那柔和的双眸扫过,顿时令人产生一种如沐春风般的和煦温暖。
金辇过后,则是由羽林卫组成的方阵,他们手持五色销金旗,节绒,黄绒,卧瓜,立瓜,大刀,弓矢,豹尾枪,金铁之色在朝阳下光烁烁,亮闪闪,气势辉煌。
此时,送驾的百姓们再也无法抑止内心的激动,再次山呼海啸般的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坐在金辇之中的何璧珺,耳听着车外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百姓如此拥护他的夫君,她作为皇后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声势浩大的队伍还没全部从午门内出来完毕,金辇却突然间一振,骤然停了下来。围观的百姓和列队的文武百官按捺不住好奇,都纷纷朝前面望去。
李观棋皱了皱眉头,冲着正急急地跑过来的先导太监,沉声喝道:“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启禀皇上,前方道路之上,突然出现大批百姓跪地拦路,求见皇上!”那名太监听出了李观棋话语中的不满之意,声音略带惶恐的说道。
因为事发突然,无人敢出声喧哗,所以声音可以远远地传出去,很多的官员和百姓都能够听到李观棋和那名太监的对话。
“百姓拦路?”李观棋眉头皱的更深了,沉声喝问道:“哪里来的百姓?这京师的百姓不都在这儿吗?”
“他们说是京郊紫金山下**村的村民。”那太监惶恐的回答道。
站在百官前列的祖东来在听到**村的名字时候,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他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可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李观棋抬头望了一眼文武百官和众百姓,口气略缓,又问道:“可知他们为何拦住仪仗?”
那太监却又犹豫起来,半天没有回话。
李观棋皱了皱眉头,又问了一遍,那太监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皇上,百姓们说要,要,要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