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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袜染轻尘     皇帝萌萌哒txt下载     皇帝萌萌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七章 跟他争

    贺子铭点了点头说道:“那现在祖东来肯定是回去想新的对策去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有进一步的动作才是?”

    李观棋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那是自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只有比祖东来准备的更为充分,才能在这场斗争中笑到最后。”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请皇上吩咐!”贺子铭感到有点儿热血沸腾。

    李观棋抬起两根手指,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要想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必须先知道祖东来下一步会做什么,只有这样,咱们才可以有的放矢。”

    贺子铭皱眉说道:“这可难了,我们在他那边又没有人,怎么才能够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干吗呢?”

    李观棋轻轻一笑,虚空点了点贺子铭的头,说道:“这脑袋是用来做什么的啊?虽然咱们不是祖东来肚子的蛔虫,但是只要肯动脑子去想,便可将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猜个**不离十!”

    见贺子铭脸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李观棋接着说道:“祖东来之所以有谋逆的心思,其实无非仗着两点。”

    “不知皇上所指的是哪两点?”贺子铭很是虚心好学。

    李观棋鼻中一声轻哼,冷笑着说道:“祖东来的第一个凭仗,便是朝中的大臣们大多都是唯他马首是瞻;第二则是他的手中掌握着羽林卫和大内侍卫这两只皇城内的近卫兵马。”

    顿了一顿,李观棋接着说道:“现在范剑已经落网,作为祖东来眼线的唐茂也已束手就擒,大内侍卫这边,短时间之内祖东来是无法好好掌控的,所以如果朕所猜不错的话,他下一步首先要做的便是设法将大内侍卫重新掌控在他手中!”

    “这一点,他好像是做不到了。”贺子铭乐观地笑着说道:“结合范剑和唐茂二人的供词,大内侍卫中忠于祖东来的人员已经全部暴露,臣已经安排下属一对一地进行严密盯防,只需皇上一声令下,便可一网打尽!”

    李观棋摇了摇头,说道:“即便你将这些人全部都抓起来,也未必管用。祖东来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果因为一个范剑倒下,他在大内侍卫中的势力便全部暴露,那么他还真不配作朕的对手。如果所料不差,祖东来在大内侍卫中肯定还安插着其他重要的角色,而这个人,可能是连范剑都不知道的。”

    “那便如何是好?”贺子铭是真的有点儿急了。

    李观棋抬起右手,用力一握拳,说道:“跟他争!借着范剑这件事,咱们可以趁机在大内侍卫中争取更多的忠诚之士。一旦双方撕破脸皮,这是最先能够威胁到朕的力量,所以要尽一切可能增加咱们的影响力。”

    “皇上放心!臣一直没有放松这方面的精力!”贺子铭自信满满地说道。

    李观棋点点头,接着说道:“其次,祖东来应该还会加快在群臣之中串联的速度。虽然大臣们平时多数都是站在他那一边,但是这些人要么是有求于他,要么是畏惧他,真要让他们跟着祖东来谋逆,没有几个会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祖东来毕竟是个外姓之臣,没有足够的舆论支持,他想谋逆那是自寻死路!”

    “这一点上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贺子铭有点儿忧心地问道。

    “还是和他争!”李观棋又是一握拳,说道,“不过朕不会一个一个去跟他争,那样太丢身份,效果也未见得好。朕的策略是,要重点进攻,而不要全面进攻!”

    贺子铭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臣不明白!皇上怎么又说到兵法上去了?”

    李观棋呵呵一笑,说道:“这本来就是一场战争,自然是要讲兵法的。祖东来要舆论,朕也要清议,所以能够掌握舆论走向的人,朕一定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哪些人才能够掌握舆论走向呢?”贺子铭疑惑地问道。

    李观棋慢慢曲下手指,说道:“首先便是礼部尚书杨伯正,此人虽然手中没有实权,但他是文坛领袖,翰林泰斗,什么事只要他出面登高一呼,抵得上千军万马。

    其次是左都御史林白,御史们向来便是舆论的风向标,无论是朕要对付大臣,还是大臣要对付朕,甚或是大臣们内斗,御史都是最好的排头兵。

    还有便是户部尚书秦敏中,他掌管着户部钱粮,又和祖东来一样,同为三朝老臣,在百官之中的拥有着极高的声望。起码整个户部都是会跟着他的步子走的。”

    “皇上真是算无遗策,祖东来定然不是皇上的对手。”贺子铭由衷地颂圣道。

    李观棋摇了摇头,说道:“光靠这些是不能打败祖东来的,这些只是守策,是为了保证咱们不败!而要想打败祖东来,还是需要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贺子铭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李观棋神秘地笑着说道:“依着你的看法,你觉得祖东来最牢固的势力是哪里?”

    “该属羽林卫吧?”贺子铭想了想,说道,“刘骥是他的亲家,而且在羽林卫也已经经营了好多年了,基本上可以算是滴水不进了!”

    “连你都如此想,那么祖东来对羽林卫就更为放心了!”李观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朕就从他最放心的羽林卫着手进攻,打的便是出其不意!朕就要跟他争羽林卫。”

    “皇上,请恕臣直言,羽林卫只怕不好争过来。”贺子铭担忧地说道。

    “如果好争,那还争什么?”李观棋笑笑说道。

    “皇上打算从哪里入手?”贺子铭问道。

    “如果是你,你又会从哪里入手?”李观棋不答反问道。

    贺子铭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臣觉得应该从羽林卫副指挥使入手,因为他是除了刘骥之外,羽林卫中权力最大的一个人了。”

    “那就从他开始。”李观棋哈哈一笑说道,“先争一争这个羽林卫的二把手。”

第八十八章 东家

    做为数代王都,金陵城的百姓生活显得十分的丰富。当夜晚降临之后,街道上彩灯高悬,热闹非凡。当然最热闹的地方还是要属秦淮河畔和夫子庙前。秦淮河热闹是因为两岸布满了青楼妓馆,而夫子庙则是林立的店铺和酒肆。

    在众多的酒楼之中,有一家新成立不久,但是生意确实异常的火爆,这便是“快意楼”。

    这快意楼和别的酒肆最大的一点不同便是“贵”,可以这么说,中等人家的一年的收入都不一定够在这快意楼吃上一顿饭的,可是人就是这么的贱,越是贵的,越有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所以这快意楼的生意不但不少,反而是异常的红火。当然了,价格虽然昂贵,可是快意楼提供的酒菜和服务却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而且还提供额外的其他服务。

    一身新衣的朱轶在快意楼的门前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有好几趟了,仍是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进去。

    虽然身为羽林卫的副指挥使,但是朱轶却是绝对消费不起这快意楼的,因为除了朝廷的俸禄,朱轶再也没有别的收入,而羽林卫副指挥使的品秩仅是三品,每月的俸禄仅是二十八两。

    这点银子如果放给普通人家自然也不算是小数,可是对于这快意楼?朱轶还是暗中的摇了摇头,他也是人,也有虚荣心,这快意楼他听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也路过很多次,可是他也知道这里面随便的一壶酒的价格都要几十两,所以他虽然一直在想,可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可是今天朱轶从羽林卫下了值之后,回到家中却见到一位青年,自称是快意楼的,奉他们东家的命令,前来请朱轶过去一叙。

    说实话,朱轶乍一听说时,是根本不相信的,因为他的世界和快意楼的东家完全没有交集,他想不出人家为什么会请他。但是同时他也想不出,谁会这么无聊,会故意来戏弄他?所以,虽然犹豫了许久,朱轶还是来了,可是到了门口,他又再次地犹豫了起来。

    在快意楼外徘徊了许久,朱轶最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他大步迈进了快意楼的大厅,只见那大厅中来来往往的客人和伙计,个个身着簇新的锦衣,极尽奢华,和他们一比,自己身上足足花了十两银子买的新衣倒显得寒酸之极。

    自惭形愧之下,朱轶便欲掉头退出门去,但是跑堂的小二却并不以貌取人,麻利地跑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客官,一个人?是楼上雅间,还是就在这大厅热闹热闹?”

    朱轶被阳光晒的黑黑的脸皮,腾的一下涨成了呈酱紫色,蠕动着嘴唇说道:“我找人!”

    “找人?”小二一愣,随即接着笑道,“不知客官找的人是谁,坐在何处?小的带您过去!”

    朱轶已是渐渐适应了这屋内的气氛,而且见那小二一直非常客气,自信心顿时暴增,当下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找你们东家!”

    “找我们东家?”那小二这回是真的乐了,“我们东家从来不来这楼里,客官怕是找错了地方啊!”那小二本来见朱轶衣着打扮不像是特别有钱的人,心中早就轻视了几分,只是因为店中的规矩极严,才不得不一直以笑相待,现在听朱轶的口气,倒像是来找麻烦的,所以口气中也不自觉地带了点火药味。

    就在这时,一位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挥手屏退了那名小二,径自走到朱轶的身前,低声的问道:“敢问客官贵姓?”

    “免贵姓朱!”朱轶的脸色又紫上了几分,刚刚积攒起来的自尊,因为这小小的插曲,又一次地遭受了严重考验。

    “可是朱轶朱大人?”那账房先生又确认了一遍。

    “呃,正是在下!”朱轶急忙答道,这账房先生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么看来自己今天受邀也是真的了。

    果然那账房先生已是侧转身,肃手揖让道:“大人这边请,我们东家已经等你多时了!”

    “那……烦请带路!”朱轶茫然地说道。他此时虽已确定受邀之事不是别人的恶作剧,但是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大。

    那账房先生也不再多说,扭头带着朱轶大步穿过了喧闹的大厅,也不上楼,径自向后院走去。

    朱轶静静的跟在那账房先生的身后,一边走,一边留意快意楼的后院。

    后院共分为三进,每一进都各有不同的特色。那账房先生带着朱轶脚步也不停留,直奔第三进的小院。

    这是一个十分雅致的小院,院中一张石桌,桌旁坐着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在他的身旁则站着一位剑眉星目、腰悬利剑的青年和一位三旬上下的私塾先生模样的中年人。

    那账房先生停住脚步,冲朱轶说道:“这便是我们东家和掌柜的。朱大人,请!”说完,冲石桌方向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朱轶看着面前的三人,一个也不认识,但是也可看出坐着的那个年轻人肯定是主人,便满面疑惑地走过去,抱拳说道:“在下朱轶,不知道公子请在下来,有何指教?”

    那年轻人只是淡淡地笑着,却并不说话,旁边的私塾先生模样的中年人开口说道:“朱大人,这是当今圣上,还不快快拜见?”

    “皇上?”朱轶惊骇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李观棋,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李观棋浅笑着说道:“怎么?朕看着不像吗?”

    朱轶急急说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下虽身为羽林卫的副指挥使,却一直未能有机会得见当今天颜,这两位在下也眼生的很,所以不敢认!”

    贺子铭踏前一步,左手一抬,已将手中宝剑横了过来。朱轶见状,连忙后退一步,凝神戒备道:“你要做什么?”

    贺子铭笑着说道:“朱大人不必紧张。贺某只不过想让你看看这把剑而已!”

    朱轶并未放松戒备,皱眉说道:“这剑怎么了?”

    贺子铭缓缓抽出宝剑,将剑脊冲向朱轶,上面正欲破空而出的腾龙栩栩如生……

第八十九章 冤案

    看着朱轶收缩的瞳孔,贺子铭淡淡地说道:“朱大人身为羽林卫的一员,这把剑总该是认识的吧?”

    “这是……这是腾龙剑?”朱轶惊讶的说道。作为天子的近卫军,羽林卫的人都知道腾龙剑长的什么模样,而且也都知道如何辨别腾龙剑的真假——剑上的龙睛用的是天外材料,颜色漆黑,晶莹剔透,犹如真的眼睛一般。

    “不错,正是天子佩剑——腾龙剑!”贺子铭自豪地说道,“这下朱大人该相信面前坐着的是当今的皇上了吧?”

    朱轶的目光又在李观棋三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虽然还不敢十分确定,但是料想也不会太差。李观棋身上的华贵气质还是一目了然的,眼前的这位手持腾龙剑的青年汉子则明显是一位武功高绝的侍卫,至于那位私塾先生的身份则可能是某一位天子近臣。

    心中权衡了半晌,朱轶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腾龙剑是造不来假的,于是踏前两步,跪倒在地,洪声说道:“臣羽林卫副指挥使朱轶叩见皇上!还请皇上恕臣大不敬之罪!”

    李观棋笑着站起身来,伸手扶起朱轶,望着他说道:“不知者不怪罪,朱将军这也是谨慎之举嘛。倒是朕贸然相邀,唐突之处,还请将军原谅!”

    朱轶哪里想到皇上会如此客气,连忙口称不敢。李观棋又介绍了旁边的赵普和贺子铭,大家又寒暄了两句,李观棋这才坐下,并招呼几人也都坐下。朱轶这是第一次见驾,虽然不是在朝中,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是半欠着身子坐着。

    “皇上今日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朱轶心里终归是不大踏实,落座之后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李观棋抿着嘴,看着朱轶,突然间沉声问道:“朱轶,你忠于的是谁?”

    朱轶被李观棋的突然翻脸吓了一跳,面色一白,急忙就势跪下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臣自然是忠于皇上的,绝不敢有半点贰心!”

    “忠于朕?只怕你的心中时刻在想着怎么杀了朕吧?”李观棋咬着牙,冷冷地说道。

    朱轶身上轻微一颤,继续恭声说道:“臣确实是忠心耿耿,还请皇上明察!”

    李观棋鼻中轻轻一哼,说道:“你既说你是对朕忠心,那么朕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愿如实回答?”

    “皇上只管问,臣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轶伏在地上颤声说道。

    “朕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李观棋浅笑着说道,“你的真实姓名到底叫什么?”

    闻听此言,朱轶倏地一下握紧了双拳,刚欲起身,便感觉到一股重压压了过来,眼角的余光发现,贺子铭已经移到了身边……

    朱轶伏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好像内心在坐着激烈的斗争,过了半天,握紧的双手才又缓缓地放了开来,直起身来,沉声说道:“皇上既然如此问,想来是已经知道臣的真实身份了?”

    李观棋紧盯着朱轶的眼睛,说道:“朕知道不知道,跟你说与不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不知道打算怎么处置臣?”朱轶脸上挂着惨笑,说道:“臣没有家室,无亲无故,是没有九族可灭的!”

    李观棋回头和赵普对望了一眼,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虽然此前经过赵普手下的情报司人员的密查,发现了朱轶的身份可疑,但是他们都无法确定朱轶是否便是他们所猜测的那个人。现在朱轶既然承认了身份,那么便说明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也就意味着距离他们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你现在是否还坚持说你是忠于朕的?”李观棋盯着朱轶,缓缓地说道,“祝明举?”

    听到李观棋叫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朱轶使劲地抿了抿嘴唇,但是还是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身体不断地抖动着,良久才又开口说道:“臣是大乾的臣子,皇上是大乾的皇帝,既为君臣,又怎会生不忠之心?”

    李观棋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全家皆死于先皇之手,你难道对朕就没有一点的怨恨之心吗?”

    “臣如果有怨恨之心,便不会选择入朝为官,而是落草为寇了!”朱轶悲愤地说道。

    “朕其实也感到非常的疑惑。”李观棋缓缓地说道,“当年的‘羽林卫谋逆案’中,你因远处乡下,而侥幸逃脱。为何过了多年,你不但重新回到京师,而且还加入了你父亲的生前所供职的羽林卫?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朱轶努力控制着悲愤的心情,咬牙说道:“先父身为羽林卫大将军,职责便是守护皇上,又怎么会生谋逆之心?委实是受了冤枉!但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苟且偷生,并非为了有朝一日能向皇家寻仇,而是为了能够洗脱我家的罪名。”

    “所以,你回来了,仍是做羽林卫,便是为了向朕证明你祝家的忠心是不?”李观棋的语气中也带了一丝丝的感动。

    “皇上能够明白臣的心,臣死又何憾?”朱轶抑制不住感情,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李观棋站起身来,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朕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谁忠谁奸,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来的。如果朕真的认为你不忠的话,又怎会有今天的见面?”

    “皇上……”朱轶听了此言,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李观棋接着说道:“朕专门调阅了当年你父亲谋逆案的卷宗,确实是一桩冤案,祝家是清白的。仅凭一句‘敢叫日月换新颜’的诗,不足以证实你父亲谋逆的罪名!”

    李观棋这话明摆着是要给祝家平反,朱轶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背部挺的绷直,双耳竖的老高,一个字也不敢漏掉。隐姓埋名、不畏艰险地返回京师为官,如此这般辛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够有朝一日洗刷家族的罪名吗?

    看着朱轶眼中期待的目光,李观棋话锋轻轻一转,说道:“当然,在你父亲这件事上,先皇并没有做错什么?对于谋逆这种事情,再小心也不为过!所以,真正害死你全家的凶手不是先皇,而是那个告发你父亲的人!”

第九十章 这个皇帝不能惹

    朱轶重重地一点头,恨声说道:“臣明白。臣自始至终也没有怨恨过皇家,臣恨的只是那个诬告先父的小人。只是臣没有那个手段,无从得知仇人的姓名!”

    李观棋右手轻轻地搓弄着腰间的佩玉,缓缓地说道:“朕明白你的心思,你想让朕将这个名字告诉你!”

    “请皇上将仇人姓名告知!臣必肝脑涂地,誓死效忠,以报君恩!”朱轶边重重地叩头,边急切地说道。

    李观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是很好办。首先,这有违朝廷制度,不管你父亲是否被冤枉,这告发之人都是不应该被泄露的,否则,之后还还会有谁会向朝廷举报不法之事?

    其次,即便朕现在告诉你一个名字,你又如何知道朕不是在欺骗于你?不要说什么君无戏言,朕一样是人,是人便会说谎话的。

    再者,即便朕让你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身处高位,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对他构成伤害呢?如果你拼着一腔热血,贸然前去行刺,朕岂不是反而是害了你?”

    李观棋的一席话,似解释又似劝解,朱轶也并非无脑之人,听了李观棋的连番暗示,心中已是知道,自己的仇人必然是位高权重,不但是自己,即便是皇上可能都对这个人没有办法。

    朱轶心中略一思索,便已明白,皇上今天召见自己肯定是有着非常重要的目的的,绝不是仅仅为了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这个目的肯定是不可告人的,否则也不用偷偷选在这里见面了。

    想来想去,皇上今天的目的很大的可能便是要联合自己一起除掉那个让皇上顾忌的人——同时也是自己的仇人。放眼整个朝堂,能让皇上感觉扎手的人,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如此说来,自己的仇人姓名,也是呼之欲出了。

    “可是他和先父是八拜之交的好友啊!”朱轶脑子里面想着,嘴上已是控制不住地说了出来。

    “他是谁?”李观棋紧接着朱轶的话语,说道,“朕可有跟你任何名字?”

    朱轶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说道:“臣明白。事涉朝廷法度和庙堂重臣,臣不该妄自揣测!”

    李观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父亲当年便是死于先帝的揣测,所以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咱们无论听到了什么,都是不该做出任何的猜测的,朕说的可对?”

    李观棋这话听着平淡,可在朱轶听来却似是旱地惊雷。前一阵子,刘骥开始在羽林卫中渐渐地散播一些李观棋的谣言:李观棋的哥哥,也就是先太子不是战死的,而是被李观棋派在前线的刺客刺死的;先皇也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李观棋用枕头闷杀的;甚至还说,李观棋根本不是先皇的骨血,而是尤太后和别人生的野种。

    因为这些谣言,羽林卫们之间也确实生出了不少的猜测,朱轶自己也曾暗想:李观棋想来不是真命天子,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关于他的坏话?估计他这皇位也坐不长,没准过几天就会被赶下台去的。

    自打隐姓埋名,偷偷地返回京师以来,朱轶一直都保持着低调,从不卷入任何的派系斗争。因为一直求稳,他虽然有着过人的才华和能力,经过了十几年的努力和拼搏,才仅仅混上个三品的武将职衔;也正是因为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他也才能稳稳地坐住羽林卫副指挥使的位子。

    虽然刘骥还几次想要把朱轶换掉,但是苦于一来找不到半点的接口;二来朱轶在羽林卫中拥有着比他还高的威望;三来朱轶也确实“听话”,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朱轶都会让着他这个羽林卫大将军。

    朱轶人虽然低调,但是却不是政治白痴,他其实影影绰绰的也能感受到现在的帝都阴云密布,私下里也曾在脑海中胡乱想着谁会在这场斗争中最终胜出。只不过,理智让他保持着克制,在他的心中,只认一个死理:不论是谁当这个家,只要他好好的当官,不拉党,不结派,也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当然,在朱轶的心中,对李观棋还是十分的佩服,毕竟李观棋是正统的皇室接班人。但是祖东来势力太过于强大,自李观棋登基以来,大权全在祖东来的手中把持,这不禁让他感到了对李观棋的一点失望。

    但是当他在这快意楼见到了李观棋,又听了李观棋的这些话之后,他才明白,李观棋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上百倍,跟这种人作对,无异于是自寻死路。他现在反而开始对祖东来失望起来:作为几十年的宦海老吏,居然看不出来,李观棋这样的皇帝,根本就不能惹。

    当然,朱轶现在更明白了一件事,以前的平静日子将一去不返,他必须要在祖东来和李观棋之间做出选择,因为从今天这次见面之后,在这一场斗争中,他绝不可能再有中立一说。

    果然,李观棋不待他做出回答已接着说道:“朕现在可以答应你的是:为你父亲平反,洗脱你祝家的罪名。但是如果朕此刻正受到别人的威胁,不知道朱将军是否会站在朕这一边?”

    “臣,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朱轶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再次伏身沉声说道。

    李观棋笑了笑,“很好,朕能有朱将军这一句话,则大事必成!”

    说着,他负手而立,站在院中,低声的说道:“其实欲行谋逆之人虽然势大,但是毕竟不是我大乾正统,要想除他,倒也不难!”

    “皇上,计将安出?”朱轶眼波一转,低声问道。他自然非常关心,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李观棋的敌人便是他的仇人,自己没有能力报仇,李观棋能替他除掉也是好的啊。

    李观棋并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过头,看着朱轶,沉声问道:“朱将军,你在羽林卫多年,对羽林卫众人想来是非常熟悉的了?”

    朱轶一愣,他看着李观棋,有些不明白李观棋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但是旋即便明白了其中暗含的意思,忙点了点头,说道:“臣在羽林卫已经十四年,现在的羽林卫中下级军官,或者是臣的老部下,或者就是臣提拔起来的……”

    李观棋那俊朗英挺的面孔露出一抹满意的轻轻浅笑,却不再和朱轶说话,而是冲旁边的赵普和贺子铭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第九十一章 文坛领袖

    “皇上这就走了?”朱轶顿时一头的雾水,“什么事情都还没说明白呢?留下自己在这猜闷葫芦吗?”

    李观棋已经迈步离开,贺子铭紧紧跟了上去,赵普也缓步向外走去,但在经过朱轶身边之时,却“啪”的一声自怀里掉了一样东西下来,但是赵普却浑然未觉,脚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朱轶低头去看那件赵普掉落的物品,瞳孔立刻急速收缩,地上掉落的是一个卷轴,轴脊上写着一行楷书小字——羽林卫大将军祝鹏飞谋逆案卷宗!

    在回宫的路上,贺子铭疑惑地问道:“皇上刚才的话好像并没有说完,这样便走了,那朱轶能自此真的效忠皇上吗?”

    李观棋呵呵一笑说道:“有时候话不说完要比说完反而管用的多,朱轶外表虽然比较蔫儿,但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对于聪明人,话是不需要说的太透的,他自己便会分析利弊得失,做出应该做的选择。”

    “可是皇上并没有给他什么赏赐和恩典啊,他万一再被祖东来收买了怎么办?”贺子铭还是有着一丝的担心。

    “恩典?”李观棋笑着说道,“这恩典是不能胡乱给的,你得根据每一个人的不同需求来给以恰当的恩典才能真正让他们效忠于你。像冯玉华,不贪财、不好色,但是非常喜欢要面子,讲排场,那么朕便什么都不给他,只许他事成之后官居一品;至于朱轶,朕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恩典,他自然会誓死效忠。”

    “最大的恩典?”贺子铭皱着眉头,说道,“皇上可是什么也没给啊!”

    “傻小子,你以为只有升官发财才是恩典吗?”李观棋哈哈大笑道,“朱轶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洗脱家族的罪名和报仇;朕替他父亲平反,还让他知道了仇人是谁,他能不感恩戴德?”

    “对了。皇上不是说不能把朱轶的仇人名字告诉他吗?那样有违朝廷法度不是?”贺子铭继续着自己的问题。

    “朕最终也没有告诉他任何名字啊!”李观棋坏坏地本着脸说道,“不过他自己偷了卷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着话,和赵普对视了一眼,二人一起笑了起来。

    “哦!”贺子铭也随即醒悟过来,“怪不得刚才赵大人故意落在后面,原来是偷偷地在后面……”

    “不可说、不可说!”李观棋笑着点了点贺子铭,摇头说道。

    赵普平复了笑容,缓缓说道:“如果朱轶对羽林卫的掌控能力真的有那么大的话,那么现如今骁骑卫和羽林卫都已经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范剑又已被擒,祖东来对大内侍卫的掌控也大不如前,皇城内外的军事力量已明显倾向于皇上了。”

    李观棋也收了笑容,说道:“不能盲目乐观。冯玉华这个人非常精明,保不齐他现在还是脚踏两只船;朱轶虽然在羽林卫中拥有着极高的威望,但是毕竟只是副职,关键时刻能不能抗的住也是个问题。”

    顿了一顿,李观棋抬起头来望向北面的星空,长叹一口气说道:“不要忘了,还有江北大营!那儿有着二十万手持刀枪的人马呢!”

    贺子铭在旁接道:“江北大营的调兵虎符在太尉那儿,皇上还有不到一个月便要大婚了,到时太尉和皇上成了一家人,江北大营自然就不需要担心了!”

    贺子铭不提大婚还好,一提大婚,李观棋便不自觉地感到郁闷。自己身为男人,而且是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居然做不了自己婚姻的主儿,这其实也是一种和亲,是一种屈辱。一想到那个见都没见过,根本不知道长的什么样的何璧珺,李观棋的脑海中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另外三个倩丽的身影:兰心蕙质的含烟、温柔可人的月儿,还有那不知名的刁蛮可爱的白衣少女。

    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李观棋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先不说了。祖东来肯定也在进行着他的计划,咱们不能落在他后面。下一个目标——杨伯正!”

    果然如李观棋所料想的那般,李观棋在努力争取着杨伯正的同时,祖东来也没有忽视这位举足轻重的文坛领袖。

    对于其他的官员们,祖东来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面,自然有其他人代替他去游说,可是对于杨伯正,祖东来还是不敢摆这个谱的。

    晚饭过后,月上柳梢之时,一顶装饰精巧的八人抬轿子在狮子山下的一座大门紧闭的豪宅前停了下来。祖东来迈出轿门,抬头看了看那豪宅门头上写的斗大“杨府”二字的匾牌,不由地暗自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礼部尚书杨伯正的府邸,祖东来这还是头一次来访。真个儿是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想他祖东来贵为一等伯爵,三省长官,百官之首,宅院占地也没有这么大,院墙也没有这么齐整,门楼也没有这么雕梁画栋啊……

    祖东来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杨伯正平日里啥事不问,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暗地里捞了那么多的油水,这府邸修的都快赶上王府了,虽然地基高度、厅堂建筑、用瓦用色都还在规制之内,但是这豪华程度相较王公府邸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如果让不懂的御史看到,说不定都会一道奏折直接参到皇帝那儿去——说这老头子逾制啊。

    想了想,祖东来竟亲自走上前去,来到门前,伸手便欲敲门,那门环一入手,祖东来心里又是一惊。刚才离的远了,还未在意,现在贴近了一看,这礼部尚书府大门上的门环,竟然是纯金打造的,硕大的两个门环,足足有好几斤沉。杨伯正竟将这十足赤金公然悬挂门外,而不怕有人偷走,不是脑子读书读秀逗了,便是真的让钱烧的不行了!

    祖东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扣响了门扉……

    大门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的声息。祖东来有些奇怪,再次敲打,过了老大一会儿,才听到从门内懒洋洋的传来了一个声音,“大晚上的,不在自个家搂着老婆睡觉,跑这儿来敲什么敲?别敲了,没看到那门环是金子做的?敲坏了,你赔的起吗?”

第九十二章 帝位不正

    祖东来被骂的愣在了原地,心里的怒火腾腾地往上涌。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作为文坛领袖、道德先锋的杨伯正府上的家人竟然会如此的无礼,这跟杨伯正的身份根本就是不搭调嘛。

    又过了半晌,大门才从里面被缓缓地拉了开来,一个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发了白的老家人,伸着懒腰,揉着稀松的睡眼,走了出来,看都不看门前站立的宰相大人,自顾自地哈气连天地说道:“你谁啊?不知道我家老爷晚饭过后就不见客的吗?”

    闻听这话,祖东来又是一愣,他这么些年几乎没怎么和杨伯正打过交道,哪儿知道杨伯正什么时候见客,什么时候不见客啊?但是自己一个堂堂的宰辅,怎么也不能被一个家人如此慢待啊!

    所以祖东来稍微一愣,之后,便抖起了宰相威风,怒声骂道:“混账东西,你家老爷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也不看看老夫是谁,便口出污言秽语,实在是放肆之极!”

    那家仆却并不买账,伸手推了祖东来一把,回骂道:“名刺都没有一个,老子哪里晓得你是谁哦?”

    祖东来这才醒悟过来,到别人府上拜访按理是该带拜帖的,可是他作为当朝宰相,向来只有别人来拜他,哪里有他去拜见别人的时候啊?而且为了方便谈话,又是晚上,他今天还专门穿了便衣来的。杨伯正虽然是清水衙门礼部的尚书,但好歹也是二品大员,再加上他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向也都是别人前来拜会他的。

    暗自生了口闷气,祖东来沉声说道:“你去跟你家大人禀报,就说一等忠毅伯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祖东来求见!”

    那家仆摇了摇脑袋,说道:“您这官名太长,我记不住,直接告诉我你的名字就好了,叫什么来着?”

    “祖东来!”宰相大人语气中明显带着愤怒。

    “知道了!你在这儿慢慢候着!我去给你通报去!”那老家人无精打采地转过身去,说道:“不过我家老爷刚刚焚了一柱香,说是要静修!怕是有的你候着喽!”

    祖东来气得直想发笑,怒道:“混帐的奴才,还不赶紧去传话,嚼什么老婆舌头?”

    “行、行、行。我混帐,你不混帐好吧?”那老家人说着话,已是转身进了门,砰的一声又将厚厚的大门关了起来,门上激起的飞尘扑了祖东来满头满脸。

    又过了好大一会子,祖东来感觉腿都已经站麻了,才听得大门吱呀一声又打了开来,杨伯正身穿一件亮白色的锦缎衫袍,疾步走了出来,老远便拱手笑着说道:“祖相,稀客,真是稀客啊,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当真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祖东来滋着牙花子,半笑半不笑地说道:“大宗伯,你这儿还能说是寒舍?只怕是整个儿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家这等气派的府第了吧?”

    杨伯正也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了,又怎么会听不出祖东来语气中的讥讽呢?但是他却故意装作没有听懂,而是哈哈地笑了笑,说道:“祖相太客气了。杨某年事已高,这心力劲儿已是大不如前了,早已没什么心思花在这些上面了,所以府第有些寒酸,让相公见笑了……”

    两人各怀心机的打了一会儿哈哈,才互相让着进了门。

    祖东来也没提之前受那门房侮辱之事(作为堂堂宰相,被一个门房侮辱,如果再向主人告状,脸面就更没地方放了。吃了亏,就向大人告状,那是小孩子干的事情,不是宰相肚量!)。

    祖东来不提,杨伯正更是乐于装作不知道了……

    祖东来跟着杨伯正,在幽深的庭院中穿行。杨伯正府邸要比他的相府还要大上一倍有余,穿行在府中幽静的小道,祖东来放眼所见,尽是奇花异草,奇石林立……

    一路行来,祖东来是越看越心惊。他也是喜好装饰庭院的人,哪些东西需要多少钱,他心里还是有点儿数的。就这一会子,他已经看出,没有个三五十万两银子,这院子根本就建不成这样。而且这还仅仅是庭院,若是到了正厅,那又会是怎样的情形?祖东来不敢想象,但是心中却又觉得安心无比。杨伯正只要喜欢黄白之物,便可进行收买,无非不过是价钱问题。

    走到了客厅,二人又是一番相让,这才并排着走了进来。

    祖东来进了客厅,目光环视了一周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的摇头。这客厅实在是豪华,虽然已经入夜,可这大厅却是亮如白昼,又闻不见一点儿的烛火气味,祖东来抬起头来才发现,在大厅的正顶端,赫然嵌挂着一大六小七颗夜明珠。

    夜明珠发出的珠光宝气,映的祖东来有点儿眼花,同时也让他感到有些头晕,这杨伯正的家底儿实在是太厚,要想收买这么一个人,这代价他还真不大敢想。

    二人落座之后,杨伯正轻轻一笑说道:“祖相可是难得到我这儿来,今儿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了?竟让您亲自跑了过来?”

    祖东来捋了捋胡须,看着稳稳端坐的杨伯正,沉吟了一会,才沉声说道:“浩端(杨伯正的字)兄,你我也不算是陌生,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的客气了。今日前来,实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老兄商量!”

    杨伯正眉毛连连跳动,祖东来贵为百官之首,向来颐指气使惯了,何时对自己这么客气过?就冲他这态度,想来事情也小不了,难道真的和那位主儿有关?

    心中虽然波涛汹涌,可是杨伯正面上却并不带出分毫,只是淡淡地说道:“祖相客气了,有什么话,您只管明说!”

    “哎!我是越老越糊涂了啊!”祖东来长叹一声,故作悲痛地说道:“想当日,先皇和先太子相继离世,为了这大乾江山社稷的稳定,必须立刻让新君即位,我当时想着活着的皇子中,李观棋是最年长的了,而且向来较为忠厚,所以……”

    “你的意思是,当今乃是你立的?你是假传圣旨?”饶是杨伯正多年来打熬的一副好脾气,还是没能抑制住冲动,脱口便说了出来。

第九十三章 胃口好大

    祖东来以袖掩面,语气中充满了悔恨的意味,“不瞒浩端兄,当日先皇驾崩之前确实立下了储君,不过不是二皇子鲁王李观棋,而是三皇子齐王李临帖。”

    “先皇既有遗诏,你为何又擅自做主?”杨伯正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这都怪我糊涂啊!”祖东来演戏的本事十足,这还没几句话,眼泪就下来了,“我当时想,鲁王和齐王都不是嫡出,如果放着哥哥不立,反而立弟弟,一个不好,便要出事啊!”

    杨伯正听了祖东来的话语,沉吟了一下,说道:“听祖相的语气,现如今你又后悔了?”

    “谁说不是呢?”祖东来顿足说道,“当初立李观棋,是因为他比较忠厚老实,谁想到他那都是装出来的,他其实精明的很。这段日子,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为了不让这段隐秘泄露出去,除掉我的心思是越来越重了。”

    杨伯正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如果事情真如祖东来所说,那么自己现在也知道了这所谓的隐秘,是否也会被除掉啊?这祖东来嘴上说不拐弯抹角,其实话里话外都在引导着自己站到他那一边去啊。顿了一下,缓缓说道:“祖相当日既可用鲁王代替齐王,今日为何不再次行那废立之事呢?”

    “今时不同往日啊!”祖东来又是一口长叹,说道:“自打他登基以来,短短数月,已是拉拢了好大一批人,此时即便想要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现在他又要和太尉何柱国联姻。只怕他大婚之后,便要和我动粗了啊……”

    杨伯正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步,神秘地一笑,说道:“祖相,你聪明一世,怎么却又糊涂一时啊?”

    “浩端兄此话怎讲?”祖东来觉得今天的收获很大,谈话进行到现在,杨伯正丝毫没有表现出站在李观棋那边的意思。

    杨伯正缓缓说道:“如果我所记不差的话,‘先帝遗诏’中明确地确立了祖相辅政大臣的地位,他登基不久,威望未立,这人心应该还是在祖相这边的。作为辅政大臣,这京师的人员安排,不还都是你说了算?”

    祖东来听了这话,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紧盯着杨伯正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他撕破脸,尽管行事?”

    “难道祖相还认为今天撕破脸和明天撕破脸有什么区别吗?”杨伯正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的说道。

    “浩端兄可愿同我一起匡扶大乾基业?”祖东来急切地问道。

    杨伯正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轻轻一笑说道,“伯正不过一酸儒,没什么能耐,不过就是有几个学生罢了,祖相用不到我的!”

    祖东来这种老狐狸又怎会听不出杨伯正话里的真实含义呢?他同时也明白,杨伯正并没有说大话,这朝中的百官,除了他祖东来的学生,便是杨伯正的学生,学生正是杨伯正最大的资本。

    所以祖东来也满面笑容地说道:“浩端兄实在是太过自谦了。依着老兄的意思,这最先该变动变动的人是谁呢?”

    杨伯正无声地一笑,说道:“祖相何以如此着急?这京师之中需要变动的职位数不胜数,仓促之间,我又哪里想的周全?”

    祖东来也立刻便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有点儿过于急切了,杨伯正既然主动提出这个话题,那么肯定是想在这波人员变动之中得到一些好处的,他学生那么多,确实是要掂量掂量。

    想明白了,祖东来便也呵呵一笑,说道:“不错,不错,是太过急躁了,这人员变动之事,还需浩端兄多多费心才是!”

    祖东来面上笑着,心中却还是有点儿打鼓。杨伯正选择站在他这一方,他确实是高兴的,但是他总觉得杨伯正不该这么容易便选择加入自己的阵营才是。

    祖东来心里还在泛着嘀咕,杨伯正却又笑了,不过这次的笑容里面夹杂了一丝的神秘,又有一丝的谄媚,有点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祖相,有一件事,不知道可否帮个小忙?”

    祖东来心中咯噔一下,心道:终于来了。但是面上却继续笑着说道:“浩端兄,但说无妨,但凡我力所能及,绝对不敢推辞。”

    杨伯正又干笑了两声,说道:“伯正今年已届花甲之年,没几年好活了。所以这身后之事,便也已提上日程。”

    “浩端兄,有话但请明说。”祖东来制止了杨伯正的旁征博引。

    “我看中了一块地,颇有几分灵气,如果用来建设阴宅,实是再好不过了!”杨伯正脸上明显的一副贪婪之色。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祖东来轻松地一笑,说道,“不就是一块地吗?浩端兄,尽管开口,你想要的是哪一块地?”

    “紫金山下的**村。”杨伯正直言道。

    “整个村子?”祖东来眉毛不由地竖了竖。

    “必须是整个村子啊,这块地暗合**之数……”

    “浩端兄,不用多言。你想要这个村子,倒也不难。”祖东来心中对杨伯正那仅有的一点防范之意顿时烟消云散,杨伯正既然敢开口跟自己要整个村子,那么便说明他起码是要跟着自己的路线行进了。当下,笑呵呵的说道:“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只管等着好消息吧。”

    “嗯,谢谢祖相。”杨伯正双手抱拳拱了拱,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也希望祖相能够成全。”

    祖东来明知道杨伯正这是在得寸进尺,但是此时此刻,杨伯正越是提要求,他心里反而越是放心,当下也不犹豫,哈哈一笑,说道:“浩端兄,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保证令你满意。”

    杨伯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干笑着说道:“伯正要那**村,目的乃是为了修建阴宅,不过这工程花销确实是颇为庞大,凭伯正这点儿俸禄,实在是杯水车薪啊……”

    “浩端兄!”祖东来故意本着脸说道:“有困难你只管说嘛,差多少,你给我个数!”

    杨伯正笑着说道:“祖相说笑了,伯正不过是想请祖相帮着借些银两罢了。至于建这阴宅,需要多少花销,我也没有仔细算过,但想来一百万两总是需要的。”

第九十四章 温柔乡英雄冢

    饶是祖东来拥有着宰相风度,听了杨伯正报的价,也不禁脸色大变。一百万两,这杨伯正也真是敢要啊?他现在突然觉得杨伯正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老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恶。但是他也深知,现在杨伯正和他同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能因为这银子的事翻脸。

    强忍了心中的怒气,祖东来脸上不露半点的声色,他看着杨伯正,好半天才咬着后槽牙说道:“浩端兄,一百万两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仓促之间难以凑齐。这样如何?我明日便让人送三十万两银票过来,也不要浩端兄还了,权作我的一份心意。”

    杨伯正显得有些不快,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祖东来的意见。两人又在厅中坐了一会儿,祖东来借口尚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便起身告辞离去。

    待祖东来离开之后,杨伯正并没有返回大厅,而是立刻匆匆的向后院的花园走去。花园之中有一座小楼,杨伯正快步走进楼去,冲正笑吟吟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的年轻人跪下说道:“回皇上!一切顺利,他已经上钩了!”

    “好!很好!”李观棋拊掌笑道,“祖东来既然想谋逆,那么朕就帮帮他。”

    李观棋和祖东来都在忙着拉拢自己的势力,准备最终的行动,曹远山那边也没闲着。自从上次在御花园和祖东来见了一次面之后,曹远山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祖东来的信任,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自己不成为这场君相斗争的牺牲品,他也不得不设法绞尽脑汁,为自己在祖东来面前重新赢得信任的筹码。

    想要重新获得祖东来的信任,当然不能光靠嘴说,必须拿出足够祖东来动心的成绩来。祖东来位极人臣,本来是什么都不缺的,可是现在跟皇上在争权,就开始缺起来了。祖东来最缺什么呢?

    想来想去,曹远山觉得还是该从能够在这场帝相之争中起到举足轻重的筹码入手,这个筹码就是骁骑卫提督冯玉华。

    曹远山一直对冯玉华那么容易地便接受了收买而心存疑惑。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冯玉华都不是那种轻易便可对付的主儿,而且冯玉华为官那么多年,又一直都是肥差,身家却从来都不算富裕,怎么看也都不是一个贪财之人。一个不贪财的人却能够被两千两银子轻易收买,这其中的玄机,便值得让人好好地寻思寻思。

    所以,曹远山便派了自己的一个家仆全天候地在玄武湖骁骑卫的驻地外面盯梢。可是这冯玉华却根本就不出军营,那家仆在军营对面的酒楼上连续等上了七八天,也没见到冯玉华的影子。

    眼瞅着金乌西坠,又过了申牌时分,对面的军营也没见到有任何动静,那家仆心中感到甚是懊丧,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了声娘。虽然曹远山许诺他只要发现了一点儿关于冯玉华的消息,都重重有赏,可是这守株待兔的活干起来实在是无趣。一想到好几天没去见自己的那个相好的了,他心里就觉得痒痒的。

    正浑身不自在,忽然眼睛一亮,骁骑卫的营门打开了,一个身着便装的人走了出来。那家仆顿时来了精神,赶紧擦了擦眼睛,仔细瞅了瞅,发现出来的那人,高高大大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不是冯玉华还能是哪个?

    “老爷猜的不错,这老小子果然是有问题。”那家仆心中暗道一声“好”!急急忙忙地结了帐,下楼远远地盯着冯玉华,跟了上去。

    冯玉华一路未停,径自来到了媚香楼,芸娘早已瞅见,一步三摇地迎上来,说的:“冯大爷,真个儿是准时,我盘算着这两天您也该来了。”

    冯玉华牵住芸娘的手,很自然地递过去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笑着说的:“多谢芸妈妈的挂念,玉香在屋里吧?我这就上去。”

    “在呢,在呢,一早就等着你了!”芸娘笑颜如花地说道。

    那家仆在旁听的仔细,看着冯玉华上了楼,才赶紧一路小跑地回去向曹远山汇报。

    曹远山听了那家仆的汇报之后,陷入了沉思:从媚香楼的老板娘芸娘对冯玉华的态度来看,冯玉华应该是媚香楼的熟客了,而且每次去找的都是玉香。那么是否可以说这个冯大提督对玉香是动了真情呢?

    曹远山一直认为,任何一个人都是有弱点的,对于男人来说,这个弱点不是金钱便是女人。既然冯玉华对于钱财看的不是那么重,那么这位玉香姑娘在他的心目中应该能够占据着比较重的分量。

    “没想到媚香楼的姑娘还真的这么吃香。”曹远山心中暗自笑了一下,“宫里的那位迷上了含烟,这位冯将军又迷上了玉香,看来这温柔乡,还真的事英雄冢啊。含烟已经被自己阴差阳错地软禁了起来,这位玉香姑娘倒是得动动心思,总不能强行到媚香楼去绑人啊!”

    仓促之间,曹远山也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好让那家仆再带个人一起去媚香楼外面继续蹲点,希望能够等到玉香独自出门的好机会。

    说来也巧,这玉香平时即便是三月两月的也不出一回门的,可这那家仆刚刚去监视了没两天,玉香便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出了媚香楼。

    那家仆一边派人去向曹远山汇报,一边暗地里跟了上去。却发现玉香既不逛布店,也不去买胭脂水粉,而是寻了一家医馆走了进去。再出来时,眼角已是泛着红圈。

    眼见着玉香主仆二人便要原路返回媚香楼,那家仆正在着急之际。却见一顶四人抬小轿在玉香身旁停了下来,曹远山自轿中走了出来,冲玉香说了几句什么,玉香脸色便由阴转晴,笑吟吟地上了轿子。

第九十五章 男人的弱点

    冯玉华在接到曹远山的请帖后,是犹豫了好久的,他实在想不出这位吏部侍郎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这位带兵的将军要谈。但是越是这种不知道目的的邀请,越是令人产生一探究竟的心理,所以冯玉华虽然充满了迷惑和犹豫,最后还是准时来到了曹远山所定的见面地点——快意楼的一个雅间里。

    曹远山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请客地点,快意楼是整个京城最昂贵也是最奢华的酒楼,如果冯玉华对这儿都不动心的话,那么便可肯定他对金钱是真的不看重。

    果然在喝了一口生平第一次见到的宝石红颜色的葡萄酒之后,冯玉华撇了撇嘴说道:“这西域运过来的酒真难喝,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偏偏喜欢。”

    曹远山轻轻一笑,说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冯将军不喜欢这葡萄美酒,同样别人对烧刀子也未必感兴趣。”

    冯玉华直直地盯了曹远山一会儿,才哈哈大笑说道:“你这话说的好。不过这儿的菜味道确实不错。难为曹大人你费心了。”

    曹远山继续淡淡地笑着说道:“些许酒菜有什么好费心的,真正让曹某人费心的还是别的事情。”说完,更是很放肆地笑了起来。

    冯玉华的眉头皱了起来,在他的想象中,曹远山不该是这么不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才是,所以冷冷地问道:“曹大人笑什么?”

    “因为我开心!”曹远山继续着笑意。

    “哦?”冯玉华的眉毛跳了跳,也笑着说道,“是什么事情能够让曹大人开心成这个样子,可否说出来,让冯某人也开心开心啊!”

    曹远山摇了摇头,说道:“曹某开心的事情,只怕未必能让冯将军开心,反而还会让冯将军痛心呢。”

    “是吗?”冯玉华没想到曹远山专程请自己来吃饭,结果客套话基本没怎么说,却句句挑战着自己的耐性和修养,当下便也冷冷地说道:“曹大人尽管将来,看看能否让冯某人痛心。”

    曹远山止住笑容,身体前倾,紧盯着冯玉华的眼睛说道:“我手里有你的女人。”

    冯玉华也同样紧紧地盯着曹远山的眼睛,看对方并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才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避开正面的交锋,故作轻松地说道:“曹大人真会说笑,冯某人尚未婚配,哪里来的女人?”

    曹远山脸色挂着淡淡地笑意,说道:“曹某并没有说这个女人便是冯将军的夫人啊。咱们都是男人,没必要不好意思,没娶妻,不代表没有女人啊。比如说,青楼总是可以去的嘛。”

    冯玉华故作镇定地抓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地喝了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在曹远山眼里看来却是可笑之极,因为冯玉华刚刚才对这葡萄酒表示过厌恶,现在却又主动地去喝,恰好说明了他心中的紧张。所以冯玉华不说话,曹远山也乐得不言语,而是真正惬意地享受起杯中的葡萄美酒来。

    “**的,为什么对老子跟谁上床感兴趣?”冯玉华在将杯中的酒喝完之后,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怒喝道。

    “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曹远山单刀直入地说道。

    “你以为这么做,我便会站到你们那一边吗?”冯玉华涨红着脸说道,“你错了。老子根本就不吃你一套。”

    “是吗?”曹远山浅笑一声,说道,“你的女人,那个**,漂亮的尤物,曼妙的身材……”

    “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冯玉华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这个讨厌的家伙掐死,但是他是真的在乎玉香,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表现的越担心,曹远山越能钳制自己。所以这句话,他说的非常的轻描淡写,但是语气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的颤抖。

    曹远山站起身来,继续浅笑着说道:“冯将军的行踪并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般隐秘,以后如果要去青楼,还是要更加小心才是。”

    冯玉华努力用平静地语气说道:“曹大人好像忘记了和**打交道的非常重要的一点。”

    “哦?是吗?同**打交道,冯将军比曹某在行的多,还请指教!”曹远山故意惊讶着说道。

    冯玉华装作很随意地一笑,又倒了一杯酒,说道:“**无情,戏子无义。她们是人尽可夫的,作为嫖客,你并不拥有她们,只是暂时用她们罢了。”

    曹远山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冯将军还有这么一张犀利的嘴巴。只可惜啊,这位玉香姑娘却是不同的。她是你真正喜欢的女人,可以说喜欢到骨子里去了,是不是?”

    听到玉香的名字被说了出来,冯玉华知道曹远山确实不是在虚张声势,但是他还要再赌一下,所以也故意装作轻松地笑道:“如果曹大人认为我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喜欢这个**的话,你尽管折磨她好了,看看冯某人会不会心痛。”

    曹远山见冯玉华还不死心,冷笑了一声,说道:“也许是曹某人猜错了,冯将军对这位玉香姑娘并不是真心的。可是,这位玉香姑娘对冯将军却是真心的。”

    冯玉华哈哈一笑说道:“曹大人真会说笑。她一个**,哪里会对别人动什么真心啊?”

    “如果不是动了真情。”曹远山走近冯玉华身边,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位玉香姑娘又怎么会怀上你的孩子?”

    “玉香怀孕了?”冯玉华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抓住曹远山的领口,怒道,“你把他们母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曹远山并不害怕,轻轻拍了拍胸前冯玉华的手,说道:“冯将军放心,如果你肯支持祖相的话,我们是不会伤害玉香姑娘的。但是如果你意图对祖相不利,那么他们母子会有什么后果,曹某也不敢予以保证。”

    “啪”,冯玉华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扭曲着面孔,恨声说道:“到底让我做什么,你说吧!”

第九十六章 李观棋送礼(求收藏、求推荐

    自从和杨伯正深谈了之后,祖东来便下定了决心,决定逼宫,逼李观棋退位,不再理会这般那般的忌讳。

    和一干心腹谈毕事情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祖东来独自坐在书房中,心中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

    这一夜,祖东来失眠了,直到天边放亮,他才缓缓的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梦到自己身披龙袍,走向那个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

    祖东来笑了,他张开了双臂,伸出手去,想去抚摸那种真实的感觉。可是眼前的影像却突然一变,龙椅上赫然坐着一脸冷笑的李观棋,而自己又回到了阶下,一群挥舞着刀剑的士兵正怒吼着自己扑过来。

    “啊!”祖东来一声高叫,翻身坐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却听外面一阵的喧哗,祖东来眉头微微一皱,披衣走下床榻,来到了门前。刚想出声呼唤家人前来问问,却见府中的管家一溜小跑着快步走了进来。

    “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祖东来皱着眉头,沉声的说道。

    “回老爷,小的正要和您说这事儿呢。宫里的肖公公过来了,说是有旨意,前面等着呢。”管家急火火地汇报着,但是神色之间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祖东来奇怪的看了一眼管家,不明白他那份喜悦从何而来,但是自打李观棋登基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到他这宰相府里传旨,他也想知道李观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点了点头,“你先过去,告诉肖英,让他先候着,老夫待会儿就过去。”

    管家欲言又止,还是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祖东来穿戴整齐之后,这才大步走进了正厅。只见肖英神色庄重的坐在大厅正中,两边站着四名虎背熊腰的大内侍卫。祖天一正站在下首和肖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身旁也站了一个人,竟然是曹远山。

    一见祖东来走进了正厅,肖英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扯着又尖又细的公鸭嗓子,喊道:“有旨意,祖东来父子跪听!”

    如今祖东来尚未和李观棋正式翻脸,心中虽然有千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得无可奈何的跪下,沉声肃容说道:“臣,祖东来恭聆圣谕!”身后祖天一也跟着跪了下去,曹远山则急忙退出大厅以示回避。

    肖英“哗”的一下,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道:“槐路清肃,台阶重峻,经邦论道,变谐是属。然而表德优贤,昔王令典,庸勋纪绩,列代通规。

    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忠毅伯罡,地胄清华,风神?悟,立志温裕,局量宏雅。譬兹梁栋,……元功懋德,膺兹重望。

    今特赏皇家之物,以示君臣之互信,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肖英大声的宣读完诏书,笑嘻嘻的将手中的圣旨递给祖东来,说道:“相爷,接旨吧!”

    祖东来是正牌子进士出身,这诏书一听便明白,无非是李观棋把他好好的夸了一番,然后赏赐了一些东西给他。当然了,他也知道这篇辞藻异常华丽的诏书肯定不是出自李观棋之手,估计是翰林院的人帮忙草拟的。

    祖东来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正皱着眉头思考,眼角一扫,发现曹远山在厅外手舞足蹈地冲自己打手势,他这几日本来就有点儿烦曹远山,现在见他那副耍猴模样,更是没来由地感到生气。

    着急上火之下,肖英又催促了一遍,祖东来便也不再多想,伸手接过了圣旨,伏地沉声说道:“臣祖东来领旨谢恩!”说完,站起身来,疑惑的冲肖英问道:“你可知道皇上送了什么东西给老夫吗?”

    肖英是何柱国的人,本来就对祖东来没什么好感觉,现在见他又在自己面前拿大,连声公公都懒得叫,便也一甩脸子,说的:“东西就在厅外院中,你自可前去查看。咱家送完了东西,还要回去交旨的,就不叨扰你了!”

    说完回身冲四名大内侍卫一挥手,说了声“走”,便扬长而去了。

    看着肖英离开,曹远山不待祖东来召唤,便急火火地跑了进来,祖东来皱了皱眉头,说道:“曹侍郎,你今儿是怎么了?如此毛毛躁躁的,哪里还有朝廷重臣的气度风范?”

    “相爷,我一直在给你做手势,使眼色,你怎么……怎么愣是不明白,还是把这圣旨接了呢?”曹远山顾不上祖东来的嘲讽,甩着手,叹着气说道。

    这话直接把祖东来说楞了,皱着眉头说道:“你在那儿手舞足蹈的,我倒是看到了,可是却没看明白啊。你是说这圣旨不该接?可是,我听着这圣旨没有什么问题嘛!”

    曹远山苦着脸说道:“这圣旨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东西有问题啊!”

    “东西?”祖东来彻底被曹远山给搞晕了,一脸迷惑地说道,“什么东西?有什么问题?”

    旁边的祖天一也是一头雾水,不耐烦地冲曹远山说道:“就是的,老曹你到底说的什么啊?我也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曹远山跺跺脚,不再多言,伸手拉起祖东来父子,大步走进了庭院之中。此时的相府中的下人们都簇拥在两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旁,相互交头接耳,议论个不停。

    “相爷,你看看这马车!”曹远山叹着长气说道。

    “这个肖英!走的这么急,连马车都忘这儿了!”祖天一笑呵呵地走向前,抚摸着拉车的高头大马,说道“这马不错啊,一水儿的橙黄,除了这四蹄踏雪之外,没一根杂毛啊!”

    祖东来初始也还没在意,现在听了祖天一这话,脸色刷地一下也变了……

    “看出问题来了吧?相爷!哪里有钦差不当面交接皇上的礼物,只是匆匆宣读圣旨就离开的?”曹远山此时已是叹无可叹,走到车前,冲一名相府下人说道,“打开马车,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第九十七章 抢占舆论高地

    马车的车门打开后,发现里面的物品都用明黄绸缎包着,家仆将放在边上的一个黄绸包裹着的盒子伸手拿了出来。曹远山摆摆手,说道:“拿去给相爷过过目,看看那圣旨里面所说的皇家之物到底是什么!”

    祖东来从刚才看到那两辆马车时,心中已是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还不敢肯定。而旁边的祖天一却耐不住,走过来伸手接过了那个盒子,嘴里嘟囔着说道:“老曹尽在这儿故弄玄虚,管他是什么,打开不就知道了?”

    祖天一是说到做到,话音刚落,便已经将那个黄绸包裹着的锦盒打了开来。祖东来凝神向盒中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竟然顾不到宰相风度,当场大吼了一声“把东西放下,都别动!”说着话,已是快步走到马车前,亲自动手又取过一个盒子,打开一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祖天一不知道父亲这反应到底是因为何故,因为他怀中的盒子里面放的只不过是一瓶酒而已。再向祖东来刚刚打开的那个小盒子里一看,他脸色也变了。

    因为那个小盒之中,竟放着一套明黄色的袍褂,上面绣着九条五爪金龙,这东西,傻子也知道是什么——龙袍啊!

    曹远山走到祖天一旁边,摇着头说道:“公子,知道肖英为什么没把马车带走吗?因为这马车也是皇上赐给祖相的礼物。后面那辆车,那是兵车,你们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两名家人上前将后面那辆马车的车门打了开来,只见那车上,放着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斧钺和一红一黑两张弓。

    “这是?这是?”祖天一茫然地望着曹远山,一脸疑惑地问道。

    “公子还看不出来吗?金车大辂、兵车戎辂、玄牡二驷;龙袍;朱漆大门;斧钺;还有彤弓、玄弓,这是皇家九锡啊!”

    九锡是皇帝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礼器,是最高礼遇的表示,这些礼器通常是天子才能使用,可以说大臣如果能够得到九锡赏赐,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按理说祖东来得到九锡赏赐,应该是高兴才对。问题在于受过所谓“九锡”的大臣们,无一例外,全部都跟个“篡”字结下了缘分,于是乎“九锡”几乎就成了篡逆的代名词。

    一般而言,若是要逼宫胁迫帝王退位,大都是先让皇帝赐赏九锡,以示荣耀。而九锡一旦赏赐,那么也就意味着一场政变将要开始了……

    望着眼前的皇家九锡,祖东来一时之间呆住了,大脑甚至都开始有些麻木了!从李观棋登基那天开始,他便对李观棋留上了心,但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还是低估了李观棋行事的决绝和深思远虑,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李观棋会用出这么绝的招数来。

    祖天一还有点儿懵懂,相府的仆人甚至因为这赏赐而倍感荣耀,但是祖东来和曹远山却知道事情的麻烦之处。这九锡一下,就是向整个天下的臣民,和满朝的文武宣布,祖东来要逼宫了!

    就算祖东来还没有动逼宫造反的念头,就凭这九锡的赏赐,已经让他有口难辨。

    皇家九锡象征的是帝王的权利,虽然这项殊荣历朝都存在,但是没有那个皇帝会闲着没事拿这些赏赐给臣子玩的,这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即便是赏赐了,作为人臣的,也应该毫不犹豫地予以拒收。可现在祖东来在不经意之间,居然坦然接受了九锡,稍微有点儿政治头脑的人都会作很自然的联想的——这是祖东来逼着皇帝赏赐的。

    可以说李观棋这一招,让祖东来再也没有半点的回旋余地,同时也让他在舆论上首先陷入了被动,没有哪个人会愿意和意图谋逆的权臣走在一起的……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祖东来不想再看眼前这九锡的仪仗。挥了挥手,他示意家人将九锡搬到屋后,一个人缓缓的走进了大厅。

    曹远山紧紧的跟随着祖东来,也不开口,神色显得十分的凝重。大厅中,似乎在一瞬间的功夫,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压力,让祖东来几乎无法喘息……

    “祖相,您打算怎么办?”曹远山低声的问道。

    祖东来依旧的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曹远山。他的脸色显得阴晴不定,好半天,他咬着牙,沉声说道:“那娃儿看来是要和我们扯破脸来了。九锡一下,就算老夫没有造反之心,天下人也不会相信。而且,这京城的大小官员也一定会相信,这是老夫向那娃儿强行要来的体面!”

    说到这里,祖东来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骤然间睁开,闪烁出夺目的寒光。

    “既然如此,那么老夫索性就也就不再顾虑那么多了!”祖东来坐直了身体,望向祖天一,沉声说道:“天一,你立刻通知你岳父他们,让他们晚上来这见我!你亲自去。”

    祖天一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祖东来这才冲曹远山点了点头,说道:“伯峰,你好一阵子没有来我府上了。今儿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专程过来的吧?”

    曹远山忙将冯玉华的事情向祖东来做了汇报,末了兴奋地冲祖东来说道:“现在骁骑卫已经真正被我们所控制,祖相又下定了决心,远山心中一直压抑的一口气,终于可以吐了出来了。”

    祖东来一直对于曹远山为何如此热衷于让李观棋下台感觉奇怪,此前只是认为他那是对自己忠心,是为自己考虑,今天听他这口气,好像里面还有其他内情。但是曹远山不说,他自恃身份,也不好发问。

    曹远山接着说道:“李观棋既然赐下了九锡,便是决定和祖相撕破脸皮,把这君相矛盾公布于世了。从此前的行事来看,李观棋虽然表面上看有点儿傻乎乎的,但其实并非做事不动脑子之人,他既然敢这么做,那么肯定是已经做了比较完备的准备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宜贸然起事,还应该将各方面的准备做的齐全一些才好。首先,还是应该将他的老底彻底的查一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第九十八章 又起风波

    祖东来听了曹远山的话语之后,摇了摇头,呵呵一笑,说道:“伯峰,你实在是过虑了!李观棋虽然精明,但是毕竟年轻。又刚刚登基不久,威信未立,他能有什么力量?除了身边有一个武功非常好的侍卫,他还有什么?”

    曹远山皱了皱眉,看了看祖东来,终于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进言道:“祖相,话虽是如此,但是骄兵必败,我们这一直以来,在和李观棋的对抗中虽然看似占了上风,但其实丝毫没有占到一点儿便宜,不恰恰说明了我们一直都太轻视了他吗?”

    曹远山这话明显带着那么一丝的不满,祖东来颇感意外之下,也不由地引起了重视,沉思一下,说道:“伯峰,你说的也有道理,按照李观棋的行事来看,他既然敢赐下九锡,便是代表着他根本就不怕老夫逼宫,也就是说他一定有了自认为万全的应对之道。可是李观棋登基才仅仅数月,平时又都是呆在皇宫里,他能有什么力量对抗我们呢?”

    曹远山缓缓的走了两步,说道:“如果祖相和李观棋一旦正式交锋,那么这皇城之中牵扯到各方势力便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便是朝中的百官。”

    祖东来轻松地说道:“朝中百官无需担心,除了秦敏中的户部和林白的御史台,其他的各部官员都已经立字宣誓效忠于老夫,包括素有文坛领袖之称的杨伯正也是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我们这一边的。”

    “杨伯正表面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他能和祖相你一样历经三朝而不倒,必然是有其过人之处,他就那么简单地表示支持我们?”曹远山对于杨伯正的选择表示了怀疑。

    祖东来轻轻一笑,说道:“你的这个老师,确实不是什么善茬啊!为了让他站到我们这一边,老夫可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啊。不但替他买了墓地,连装修阴宅的费用也都替他出了,整整三十万两白银啊。这还不算,他还打算在京师的各个重要部门中安排上他的学生。”

    曹远山寻思了一下,确实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接着说道:“其次便是大内侍卫和羽林卫这两只皇上的近卫力量。范剑被杀,也就意味着大内侍卫现在已经全部掌握在李观棋手中了。”

    祖东来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老夫在大内侍卫中就一个范剑吗?”

    “祖相的意思是……”曹远山面上一喜,紧接着说道,“即便祖相仍有后招,但是这大内侍卫咱们仍是不能指望的,起码贺子铭的人是绝对忠于李观棋的,而贺子铭在大内侍卫中的影响正在飞速的提升的。”

    祖东来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即便大内侍卫全站在李观棋那边,也才几百人,能成的了什么气候?羽林卫可是绝对掌握在我们手中的。”

    曹远山也觉得祖东来说的有道理,跟着说道:“再加上冯玉华的骁骑卫,可以说这皇城之中的军事力量,几乎都在我们这边了。可是为何,李观棋会认为他的赢面比较大呢?”

    “会不会你我都想错了,李观棋赏赐老夫九锡,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经过如此一番分析,祖东来也对此前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曹远山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如果不是为了逼祖相谋逆,李观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到赏赐九锡这种事?”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二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大厅静的落叶可闻。

    突然,两人好像同时想到了什么,一齐抬起头来,望向了对方,祖东来首先说道:“李观棋什么时候大婚?”

    “本月十六。”曹远山很快速地回答道,“只剩下五天了。”

    “想来想去,把这茬给忘了。”祖东来顿足说道,“江北驻扎了二十万的大军呢。”

    “是啊!”曹远山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这江北大营的兵非经虎符调动,是不能进入皇城的,所以也一直没把他们考虑进去。可是,眼瞅着李观棋一大婚,这掌管着江北大营调兵虎符的何柱国便成了他的老丈人了。到那时,调多少兵过江,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难怪这小子这么胸有成竹呢?”祖东来恨声说道,“大军一过江,别说什么逼宫了,朝中百官一个一个地都得轮着被他收拾。早知道这小子心思这么重,谋划这么长远,当初就死活不该同意让他娶何柱国的女儿。”

    “祖相,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还是该想想如何应对眼下的不利局面才是。”曹远山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话语间也顾不得那么多的规矩了。

    “怎么办?”祖东来望着窗外,心中升起了一种莫明的感慨,猛地一咬牙说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江北大营的兵过江!”

    夜色黑了下来,慈宁宫中灯火通明,但是却不见一个侍女。屋中只有尤太后和金宝宝,此时尤太后正坐在灯前,手中拿着一封信……

    “啪”的一声,尤太后将信纸拍在了桌上,站起身来,移过烛火,便要将那封信放到烛火上去烧。

    金宝宝连忙上前,一把拦住,说道:“太后,这烧不得啊,烧了就没了证据了。”

    尤太后不安的站立起来,在大殿上来回地走动着,神色间显得阴晴不定,此刻她已是思绪大乱,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一般,口中不住的低声呢喃:“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观棋怎么会如此狠毒?难道,难道先皇的死和他也有关系不成?”

    “太后!”金宝宝趋前一步,说道,“你身处深宫不知道,外面已经有消息说,先皇也是皇上害死的,用的是枕头!”

    “啊?!”尤太后惊叫一声,捂住了心口。

    金宝宝接着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可是先太子的死,他却是绝绝对对地脱不了关系的。”

第九十九章 弑父杀兄

    听了金宝宝的话,尤太后身体微微的一抖,眼中骤然闪烁着泪光,她颤声说道:“小金,哀家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刚刚积攒起来的对李观棋的信心,一瞬间又被击垮的一干二净,作为一个女人,尤太后终究还是柔弱的,作为先皇的遗孀,她又不可能向任何一个男人倾诉心中的苦闷,只好将情感寄托在金宝宝这个太监身上,不知不觉间,早已养成了对金宝宝的依靠。

    “太后,李观棋如此的心狠手辣,除非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很容易被他灭口啊!”金宝宝危言耸听的说道,激动之下,居然当着尤太后的面,便直呼李观棋的名字。

    “怎么可能?我是他亲生母亲!”尤太后申斥道,情急之下,她也根本没有注意到金宝宝词句之中的大逆不道。

    “先皇也是他亲生父亲。”金宝宝眼中闪动着寒光,说道,“先太子也是他亲生的哥哥!不是一样都遭了他的毒手?”

    “我不信!我不信!”尤太后摇着头说道,“我的棋儿不是这种人,他打小便宅心仁厚,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求的!”

    “那都是李观棋故意装出来,迷惑世人的。”金宝宝咬着牙说道,“自打他登基以来,太后难道还看不出来,他和之前相比,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哪里还有一点儿当皇子时的安分老实模样?再联想一下,他之前出了名的‘木讷王爷’的外号,太后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尤太后无奈地说道。

    “奴婢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太后选择。”金宝宝神秘地说道。

    尤太后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

    “这上策嘛。”金宝宝握住尤太后的手,说道,“还是废帝。废掉李观棋,立齐王为帝,齐王生母早逝,太后还是您老人家的。”

    “中策呢?”尤太后不置可否地说道。

    “中策便是太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也无论李观棋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您统统都不再过问,这样或可保自身平安!”金宝宝脸上表情生动地说道。

    尤太后听了这中策,更觉的心烦意乱,不耐烦地说道:“你再说说那下策!”

    金宝宝眼中寒光一闪,冷笑着说道:“下策就是召李观棋来见,或安排死士利刃,或用毒鸠……”

    “住口!”尤太后不待金宝宝说完,便厉声打断了他。

    “太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金宝宝并不放开尤太后,双手扶着尤太后的双膝使劲地摇晃着说道。

    “你去让棋儿来见我!”尤太后粉面寒霜地说道。

    “哎,遵旨!”金宝宝一愣,接着一喜,立刻去勤政殿传旨去了。

    李观棋听说太后召见自己,不自觉地便皱了皱眉头,他这一阵子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眼瞅着就到了要和祖东来“图穷匕首见”的时刻了,实在是没有多少心情耗在和这位年轻老妈打交道上。

    但是中国人向来重视孝道,皇帝尤其如此,很多皇帝就是因为没有天天去给自己的老妈请安,便被后世史笔记为不孝之君了。所以虽然心里不乐意,李观棋还是跟着金宝宝来到了慈宁宫。

    在给尤太后请了安之后,李观棋开口问道:“不知母后叫儿子来,有何吩咐?”

    尤太后仔细地瞅了瞅眼前的清俊的儿子,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弑父杀兄的恶徒联系在一起,但是他确实和原来当皇子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那时他是老实的,甚至是有些愚笨的。

    “皇帝可知道血杀卫这个组织?”尤太后紧盯着李观棋问道。

    李观棋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没想到尤太后叫自己来居然是问这种事情,他还以为又是关于大婚的事情呢,路上设想的回答,现在一个也用不上,愣怔了一下,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血杀卫?这是什么组织?儿子从来也没有听过,他们是做什么的?”

    尤太后把李观棋的反应尽数瞅在了眼里,无论是皱眉,还是短暂的愣怔,这些都被尤太后理解为李观棋在隐瞒着什么,心下更是失望,沉痛地说道:“你不知道?好!那我再问问你,先太子是怎么死的?先皇又是怎么崩了的?”

    李观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听尤太后这口气,好像先皇和先太子的死都跟自己有关似的,但是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啊,难道是自己的宿主,真正的那位鲁王干的?可是如果真是自己的宿主杀了先太子和先皇,又怎么会轮到自己来做皇帝啊?

    思考没有结果之下,李观棋只好按照自己所知道的讯息,说道:“先太子是在战场上惊了马薨了的,先帝陡闻噩耗,悲痛之下,引发旧疾,故而驾崩!”

    “是吗?我怎么听说太子是被血杀卫暗算致死,先皇也是被,被,被人用枕头闷死的。”尤太后沉痛地说道,他多么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啊。

    李观棋心中是又气又乐,这位太后不会是清宫剧看多了吧?那太子就是那么好暗算啊?皇帝被人用枕头闷死,就没有人发现?

    “母后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风言风语?”李观棋跟尤太后说着话,目光却去寻找着金宝宝,如果所料不差,这些没头没脑的消息肯定又是金宝宝告诉尤太后的。但是,刚才跟着自己一起进来的金宝宝此时却已不知道去了何处,估计是怕被自己责骂,而躲了起来了。

    “你不用管别人,只说有没有这些事?”尤太后有点儿歇斯底里地说道。

    “儿子从来也没有听过这些。”李观棋无奈地回答道。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尤太后眼见李观棋“百般抵赖”,恼羞成怒之下,从袖中拽出那封信,扔给了李观棋。

    李观棋满面疑惑地展开那封信看了起来,但是越看脸色越是难看,看到最后,直接楞在了当场——因为那是一封写给“血杀卫”统领的一封秘信,信中指示身处前线的血杀卫,不惜一切代价在先太子李弦歌返京之前将其刺杀!

第一百章 有口难辩

    信的内容倒还罢了,关键是落款是李观棋的名字,这都还可以理解,因为这些都可以伪造。李观棋最搞不明白的是,这封信确确实实是自己的笔迹,但是自己又的的确确从来没有写过这么一封信,可如果说是仿造的,那么他自己也不相信。因为他的毛笔字写的很丑,一般人就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你还有什么话说?”尤太后沉痛地说道。

    李观棋苦笑了一下,说道:“字确实是我写的。”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尤太后嘶声问道。

    “承认什么啊?”李观棋继续苦笑道,“我对这封信的内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你是说你失忆?你能不能找个更为合理一点的理由?”尤太后颤抖着手指点着李观棋说道。

    李观棋想了想,抬头说道:“母后,儿子有些奇怪。这么一封重要的秘信,是怎么会到了金宝宝的手上的?您不用辩解,我知道这封信肯定是金宝宝给的您。金宝宝突然奏上这么一封信,其用意又在何处?”

    尤太后这才醒悟过来,这些确实都是疑点,但是当时自己看了这信之后,又惊又怕又急之下,早已没有了正常判断的能力,可是她又不相信金宝宝会欺骗于她,所以她径自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有说清楚这封信到底是真是假呢?”

    “儿子实在是说不清楚。”李观棋只有再一次苦笑。

    “你一句说不清楚,就想把自己撇干净吗?”尤太后的话语里既有气愤,也有心痛。

    李观棋无奈地说道:“儿子目前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字确实是我写的,但是信的内容我确实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如果母后愿意相信别人,而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儿子也没有办法。”

    “为娘的当然是想相信你了。”尤太后抚摸着李观棋的俊脸,说道,“可是你又无法解释清楚这封信是怎么回事,为娘的怎么相信你啊?”

    李观棋无奈之下,只好翻身跪倒在地,说道:“请母后给儿子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儿子一定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到时仍不能真相大白,那么儿子愿意引咎退位。”

    听了李观棋的话语,尤太后也觉得逼的李观棋过甚了,便点了点头,以示答应,转身歪倒在榻上,闭目不语。

    李观棋退出了慈宁宫大殿,冬天的寒风夹裹着寒气出来,感到一种莫名的寒冷,那种寒冷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却又令他顿时精神一振!

    李观棋走了之后,尤太后静静地半躺在卧榻之上,感到从未有过的困倦。从内心而言,她也不相信李观棋会做出弑父杀兄的事情来,但是作为这皇宫中的一员,她也非常明白,在这森幽的皇城之中,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虽然怀疑李观棋,但是只要一天没有得到李观棋肯定的回答,那么作为母亲,尤太后也就一天不会真的站到李观棋的对立面去。在她的心中,她渴望李观棋是无辜的!这样,她才能继续享受这种天伦之乐……

    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尤太后站起了身来,对殿外喝道:“来人!”

    随着她一声沉喝,殿外伺候的宫女,忙疾步走了进来,躬声问道:“太后有何吩咐?”

    “告诉御膳房,让他们准备一些清淡的白粥,哀家有点饿了。”尤太后有些乏力地说道。

    那宫女答应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

    望着宫女走出了大殿,尤太后暗自叹息一声,“棋儿,哀家真的希望所有的这些都只是谣言,你还是那个忠厚老实的孩子。”她低声的呢喃道,“哎,哀家也明白,作为一位皇帝,如果太过仁厚,又成不了大事!也许哀家真的不该再管你了!”

    尤太后轻移莲步,来到了铜镜之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老了,真的是老了!尤太后心中叹道:脸上都已经有了皱纹……

    静悄悄的大殿中,寂静无声,那烛火燃烧,发出轻微的丝丝之声,更透出了一种极为诡异的阴森和诡异的气息。

    作为专门为皇帝和后妃们做饭的部门,御膳房是时刻都有人值班的。但是值班归值班,真正用的到他们的时候并不多,特别是李观棋登基以来,更是如此,因为李观棋几乎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而且因为没有大婚,他自己的后妃也就没有一个。太后和几位太妃又向来都是睡得比较早的。

    所以,今天当值的几位大师傅闲来无事就在御膳房里面的一间小仓库内开起了赌局,正玩的兴起的时候,只听得一个声音在外面说道:“御膳房的人都死绝了不成?还有没有喘气的?”

    “妈的,这谁啊?这么牛气?”已经赢得盘满钵盈的胡御厨歪着嘴说道,“老吴,你去瞅瞅去!”

    被换做老吴的人,是专管熬粥做饭的,虽然同为御厨,但是受待见程度自然是比专管炒菜的胡御厨要低上不少,平时也是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尽管心里不服气,可是也无可奈何,今儿晚上他一直在输,现在正在急于翻本,听见外面有人招呼,本就心烦,现在又被胡御厨使唤去看看,要暂时离开赌桌,这火气就更大了。

    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外,这位吴师傅看也不看,便张口骂道:“哪儿来的叫驴,瞎叫唤什么呢?是不是吊大没地方使,想母驴了?”来这御膳房传膳的一般都是地位不甚高的小太监,御厨们也都惹得起,所以吴师傅故意拣太监们最不愿意听的东西骂,使劲地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吴师傅还没爽完呢,这脸就绿了,因为他这时候才看清楚,站在屋子中央的是一脸铁青的肖英——传说中的大内总管,这自打唐茂出事之后,肖英俨然已成了这皇城之中奴才们的老大了。

    “肖总管!怎么是您老亲自来了?”吴师傅苦着脸,陪着不是,说道,“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我是叫驴中不中?”

第一百零一章 阴差阳错

    肖英身份再高,也终究是个太监,对于某方面的话题,在他面前绝对是个禁忌,可是这位老吴同志,实在是不开眼,还在这儿提叫驴,这不是明摆着打肖英的脸吗?

    肖英的脸都已经快气成茄子了,一把揪住吴师傅的腮帮子,扯开嗓子骂道:“你他娘的腚疮长嘴里了,还是花柳长眼睛里了?平时也没见你有什么本事,怎么这骂人的能耐倒是不小啊?有学骂人的功夫,你琢磨点什么不好?也好过你天天就会烧点稀粥,在一干子御厨中死活抬不起头来。”

    “肖大总管,你就饶了小的吧。”吴师傅一边歪着脑袋,一边哀求着说道。

    肖英这才放开手,说道:“你们几个是不是又在里面开局子呢?”

    吴师傅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小的们这点儿事,瞒不过肖总管您的眼睛。”

    肖英平时没事也喜欢赌,听说他们确实是在开赌,这心里便也痒痒起来,但是面上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你去把做凉菜的老钱叫出来,让他给皇上做几道可口的凉菜,完了你再烧点小米粥,皇上喜欢喝小米的。”

    “皇上这会子怎么想起来要吃的了?”吴师傅皱着眉头说道,他还想着早点儿回去翻本呢。

    “就你他娘的话多。”肖英伸手敲了敲吴师傅的脑门,说道,“要不要我去把皇上叫来当面跟你解释解释啊?”

    “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我这就叫老钱去。”吴师傅急慌慌地跑开了。

    待老吴和老钱两位开始忙活开了,肖英冲老吴又说道:“你帮我也烧碗粥吧,我也有点儿饿了。对了,我不要小米的,你给我熬大米的得了,清淡点儿,什么都不用放,就放几颗青菜就行。”说完便一头钻进旁边的小屋中,加入战斗去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事儿还不少,皇上还没这么多要求呢?”吴师傅冲着肖英的背影,轻声地抱怨着。

    稀饭和凉菜都不是什么特别费事的东西,没用多大会功夫,二人便都做完了。吴师傅拿过一个食盒,将小米粥和四样凉菜整齐地装了起来,放到一边等着肖英拿走,而肖英要的大米粥则单独放到了桌子上。老钱早已在将凉菜做完后,便又重新回到赌局中去了。

    吴师傅收拾完毕之后,刚想转身返回赌局,屋里又进来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心中不禁发出了一声苦笑:今儿这是怎么了?来的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从不踏足御膳房的金宝宝来了。

    “金公公好!”吴师傅刚刚才被肖英教训过一顿,对于这位脾气比肖英还坏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金公公,他哪里敢有丝毫的不尊敬?

    却不想金宝宝很和蔼地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咱家就是出来随便溜达溜达,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四处看看。”

    吴师傅如逢大赦一般,笑着点了点头,便欲离开。

    “哎,慢着!”金宝宝叫住了吴师傅,说道,“桌上这粥是这么回事啊?你们就是要吃宵夜,也不用这么节俭啊?”

    “回金公公的话。”吴师傅继续点头哈腰道,“这粥不是小的们要喝的,是皇上身边的肖公公来要的。”

    “肖英过来要的?”金宝宝眼中寒光一闪的问道。

    “正是。肖公公在里面呢。我去给您叫去?”吴师傅是巴不得尽快不跟这位金公公待在一起。

    “不用了。”金宝宝急忙制止道,又挥了挥手,说道,“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待吴师傅的身影一离开视线,金宝宝飞速的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将其中的白色粉末尽数撒进了桌上的白粥之中,他本来是打算将药抹在筷子和碗上面的,现在听说这粥是肖英要的,那么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李观棋要喝的了,正好省了麻烦事。将白粥又搅了搅之后,金宝宝再不停留,飞速的离开了御膳房。

    肖英眼见老吴走了进来,便知道饭菜已是准备完毕,虽然他正在赌桌上大杀四方,玩的正开心,但是却不敢耽误正事,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赌桌。

    肖英刚刚走回放着饭菜的房间,正好太后身边过来传膳的宫女也到了。

    肖英本来就不是十分的想喝东西,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现在听说尤太后正好要喝清淡的白粥,便顺水推舟,让那名宫女将桌上的白粥端了回去……

    慈宁宫中,那名宫女踩着细碎的脚步走进殿内,冲尤太后躬声说道:“太后,白粥送来了!”

    尤太后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用手一指,低声说道:“放在这里吧!”

    “是!”那宫女恭敬地回答道,走上了丹陛,将盛着白粥的托盘放上了榻桌。

    尤太后冲那宫女轻轻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宫女点头应了一声,缓步走下了丹陛……

    尤太后这才坐起身来,端起白粥,喝了一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恨不得能把心中的郁闷一吐而空。

    突然,尤太后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腹中如游丝一般的缓缓升起。这种感觉很舒服,令人有种沉沉欲睡的感觉,而且还隐隐的令人感到一种缥缈的幻境……

    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尤太后苦笑了一下,又端起白粥,喝了一口……

    体内的那股游丝般的暖意愈发的强烈起来,渐渐的竟令她的全身有些麻木,不再听从她的使唤,而且,眼前隐约可见各种诡谲的幻境,让她有些恍惚,殿内的物件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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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170/ 第一时间欣赏皇帝萌萌哒最新章节! 作者:罗袜染轻尘所写的《皇帝萌萌哒》为转载作品,皇帝萌萌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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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萌萌哒介绍:
李观棋祖坟冒青烟,直接穿越为帝。
咱就是一胸无大志的普通宅男,既没想当明君,也没想做雄主。只是想做一个“喝豆浆吃油条,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红糖蘸红糖。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的萌萌哒皇帝。
萌着萌着,就萌成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不世帝王;
萌着萌着,就萌出了一个雄霸四海,八方来朝的天朝上国;
萌着萌着,就萌出了一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奇。
史书云:圣人天佑。
李观棋说:朕就是烦你们影响我喝豆浆吃油条,顺手干几件原本不想干的破事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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