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收买冯玉华
李观棋嘴角挂着冷笑,说道:“不止如此。表面上看,突厥人并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但是其实不然,他们的马匹和皮毛都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我们正好可以趁着互市的时候,大量进行低价收购。”
望着已经渐渐映入眼帘的皇宫大门,李观棋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有了好的马,才能有好的骑兵啊;有了皮毛制成的衣甲,咱们的士兵才能更好地在苦寒之地,保护自己,才能有希望打赢同游牧民族的战争啊!虽然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但是朕不得不早作准备啊,毕竟和突厥人正面开战都是迟早的事情。”
宫门已经在望,淅淅沥沥的雨水也终于停了下来,明天太阳又将会重新升上天空……
自李观棋突然造访相府之后,祖东来也确实觉得是该加快各项工作的步伐了。根据大家商议的结果,目前重中之重的事情便是要收买骁骑卫的提督冯玉华。
按照曹远山的说法,收买一个正常的男人其实很容易,无非就是银子和女人的事情。一个男人可能不贪财,也可能不好色,但是不存在既不贪财又不好色的正常男人。
即便是有既不贪财又不好色的男人,也必然会在这两方面存在着一定的弱点。或是生活为钱所困扰,或是痴情种子,可以为某个女人牺牲自己的一切。
情报显示,没有任何一点证据能够证明冯玉华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他们并没有认为收买冯玉华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祖东来派去收买冯玉华的是应天府尹程不足,因为程不足和冯玉华是老乡。
冯玉华没有自己的宅子,平时都是住在军营里,所以程不足只好派人拿了自己的名帖邀请冯玉华到京城中最有名的酒楼“醉仙居”一叙同乡之谊。
冯玉华在军营中主持完一天的军务之后,刚刚走进“醉仙居”的包间,便感觉到银光四射,定眼一瞧,整整齐齐地两箱银元宝并排放在包间的餐桌之前,借着灯光,一个个的银元宝泛出诱人的银光……
“福祥(冯玉华的字)兄终于来了,劳累了一天,很是辛苦吧?赶紧入席吧!”程不足见冯玉华走进门来,忙拱着手上前套近乎。
“好说,好说。”冯玉华边回礼便指着那两箱的银元宝,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程不足笑着走上前来,拉着冯玉华坐下,说道:“福祥兄提督骁骑卫,为了京师的安全,日夜加紧操练,可谓是劳苦功高。所以,祖相特命兄弟我送来赏银两千两,请福祥兄笑纳!”
冯玉华回头瞅了瞅箱子里的元宝,又回头看了看程不足一直在笑的大脸,淡淡地说道:“程兄,你这话我怎么听的有些糊涂啊?”
“哪里糊涂啊?”程不足继续笑着说道。
冯玉华歪着脑袋说道:“既然是赏银,便当有皇上诏书,由户部发银才对,怎么倒让祖相自个儿掏腰包呢?朝廷还没穷到这个份上吧?”
“福祥兄!”程不足拖长了音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非让兄弟我把话说穿了不可吗?”
冯玉华冷笑道:“你还是说清楚的好,兄弟我委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程不足见冯玉华故意装傻,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实不相瞒,这是祖相深爱福祥兄大才,所以才从自家府库中提出这两千两白银,赠予老兄,以表祖相的敬仰倾慕之情啊!”
冯玉华呵呵一笑说道:“你老兄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说实话,兄弟我很感激祖相的厚爱,可是这钱兄弟我不能收。”
程不足听冯玉华的口气,本以为事情已经办成,没想到冯玉华话锋一转,直接拒绝了,连忙问道:“为什么?”
“程兄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啊?”冯玉华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说道:“你为什么要请我在这吃饭啊?”
“因为我们是老乡啊!”程不足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冯玉华连连摇头说道,“咱们兄弟是老乡,有些话啊,没必要藏着掖着,程兄你请我吃饭是假,帮祖相送银子是真。你别不承认,我说的对不对吧?”
程不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福祥兄,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
冯玉华耸肩笑了笑说道:“既然目的是送银子,赵兄你还干嘛非要跑到这醉仙楼来啊?”
“这不是因为你没有宅子嘛”程不足没好气地说道,“我总不能给你送军营里去啊!”
“还是的。”冯玉华坐直了身子,放下筷子说道,“程兄你不方便给我送,难道我冯某人就方便拿吗?”
“疏忽了,疏忽了。”程不足啪的一声拍了下脑门,说道,“福祥兄莫怪啊,是兄弟我考虑不周。兄弟我这就回去回禀祖相,给福祥兄换银票来。”
“银票和银子难道不是一样?程某人总不能天天将两千两的银票揣在身上带着吧?军营里人多嘴杂的,谁知道会传成什么个样子。”冯玉华佯装生气地说道,“不要,银票,我也不能要。
程不足愣怔一下,随即醒悟过来,笑着拿过酒壶,给冯玉华满上一杯酒说道:“来,福祥兄,兄弟我敬你一杯,提前祝您乔迁之喜了!”
冯玉华并不说话,只是也笑着举起酒杯同程不足轻轻一碰,干了下去。
当下二人你来我往,喝了起来,但是因为心中都有事情,也并没有待上许久,便各自回去了。
程不足急急忙忙地回去向祖东来表功,既然冯玉华答应要房子,那么便代表他是乐意被收买的。
祖东来听了程不足的汇报后,也很高兴,当场便拍板说道:“就还用这两千两,在玄武湖附近给他置办一处上好的宅子。只要冯玉华也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么老夫就真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曹远山却在旁边皱着眉头说道:“不对,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第七十三章 月儿归来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程不足直直地问道。祖东来也将目光投向了曹远山,看来他也是想问这个问题的。
曹远山捋着小胡子说道:“我虽然说不出问题在哪儿,但是我总觉得冯玉华不该这么容易被收买才是。”
“我还当你有什么理由呢?原来就是这个啊?”程不足没好气地说道,“那可是白花花的白银两千两,谁看着眼睛都得直。”
曹远山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感觉不对。冯玉华向来节俭,吃穿都和士兵待在一块儿,身上的衣服都两三年了也舍不得换新的,怎么看也都不像是贪财之人。不要忘了,军队是来钱最快的地方,他真要是贪财,光吃空饷一项,一年便能有不少银子。”
祖东来来回走了两步,沉思了半晌说道:“伯峰(曹远山的字)怕是多虑了,冯玉华这人表面看来不贪财,但其实最会察言观色,计算风向,为他自己和骁骑卫谋取利益的。而且,只要他收了咱们的宅子,不怕他不为咱们办事。”
曹远山无奈地点点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但是卑职觉得还是应该对冯玉华予以密切监视,决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自然。老夫自有安排。”祖东来洋洋得意地说道。
而此时,冯玉华也正在给李观棋写着密折,详细描述了祖东来派程不足向自己行贿的过程,以及自己的答复。
李观棋在看到冯玉华这份密折之后,脸色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经历了这么久,终于让他抓到祖东来的切实罪证了。身为宰相,私下结交手握重兵的武将,光这一条就够杀头的。而且祖东来能够随随便便就拿出两千两银子来拉拢人心,想必这贪污受贿之事也没有少干。
稍微思索了一下,李观棋拿起自己前些时日自制的鹅毛笔来,蘸了朱砂水,拿过一张空白的宣纸写道:“所奏知悉!爱卿处理的非常妥当,朕甚欣慰。此欣慰,既为卿之忠诚,亦为卿之才智。他日,彼如将豪宅相赠,卿可放心居之,朕绝不加以怪罪!
彼以白银两千两欲令卿变节,卿既可以‘富贵不能淫’,朕又何惜阿堵之物?待祖东来束手,爱卿乔迁之日,朕之贺礼亦会准时奉上。(玉香姑娘赎身之资为白银八万两,继续努力!)
另:祖东来在宫中眼线密布,为安全起见,卿之密折,朕留中了!
在命人将密折偷偷送出之后,李观棋坐在龙书案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种种迹象已经表明,祖东来反意是越来越明显,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接下来必然会有一场血雨腥风,李观棋心中还是不自觉地感到紧张和焦躁,但同时又有着一丝不受控制的兴奋和激动,一时之间各种情绪在心中互相打着仗,真可谓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
“皇上,喝口茶,歇息一下吧。”一句温柔的话语把李观棋从波涛汹涌的思绪之中拉了回来。
“哦,先放着吧。”李观棋漫不经心地答道。一回头,却发现眼前端着茶水居然是月儿。
此时此刻的月儿,身着荷色曳地长裙,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并没有梳髻,只是用一根紫色的丝带轻轻地束着。想是因为前一阵子被贬去守陵,受了不少委屈,略施粉黛的俏脸,在红红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风姿绰约,神态俊逸的同时,又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姿态。
李观棋竟不自觉地看呆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是个女孩子存在的月儿也这么的富有女人韵味,竟令自己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立刻上前将她推倒的冲动。看着看着,李观棋自己都觉得自己开始心跳加速、气息粗重起来……
“皇上,可是有些不舒服?脸色红红的!”月儿见李观棋直直地看着自己,脸色越来越红,不由地关心地问道。
李观棋一手接过茶杯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却拉住了月儿的柔荑,继续热烈地直视着她,说道:“月儿,你瘦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观棋那直勾勾的眼神,放给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明白其中所蕴含的情意。
月儿只觉得心头砰砰地乱跳,脸上仿佛被火烤一般的热,甚至可以感觉到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竖起,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觉顺着被李观棋握住的手上直直地传到了心间,顿时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身子不由自主地想顺着李观棋并不大力的拉扯倒向他的怀中……
但是月儿心中还是保持着那么一丝的澄明,她很清楚地知道,此前自己的被贬,便是因为太后听信了传言导致的。
而且月儿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知道如果面对李观棋一直予取予求的话,那么作为富有四海的皇帝,李观棋未必会珍惜自己。而如果自己能够在李观棋心目的印象更上一层楼的话,假以时日,位列妃嫔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月儿虽然此时不愿跟李观棋亲热,但是对于皇帝的主动示好,还是不能直截了当的予以推辞的,那可是欺君之罪啊!所以虽然明知道再被李观棋抚摸下去,自己会丧失抵抗的决心,月儿还是既不敢出言嗔怪,也不敢将被李观棋握住的纤纤玉手撤回。
“回皇上话,臣妾是晚膳后回来的。”月儿一边回答着李观棋刚才的问话,一边转头四顾,希望能够有人过来给自己解围。但是她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中更是紧张了。原来肖英早早便注意到了二人的情况,已经悄无声息地带着屋内的宫女们躲的远远的去了。
月儿越是害羞,李观棋的**越是高涨,他也已经注意到偌大的勤政殿内只剩下他和月儿两个人了,便索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别看了,已经没有人了,来,坐下说话!”
月儿实在无奈,只好红着脸偏着身子坐上了李观棋的大腿,但是却丝毫不敢跟李观棋有目光接触。
李观棋轻舒双臂,将月儿揽入怀中说道:“朕真想一直这么抱着你,什么事情都不想。”
第七十四章 泄露行踪
李观棋说的本是情话,但却恰恰提醒了月儿,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回转身子,面对李观棋说道:“皇上,臣妾也希望可以一直这么跟皇上在一起,但是臣妾知道,皇上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此时此刻是不宜将心思用在臣妾身上的。”
顿了一顿,月儿又说道:“而且,臣妾的职分是秘书,不是,不是皇上的妃子,也不是宫女!”
听了月儿这几句清清朗朗的话语,李观棋满脑子的爱意和**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他松开手,扶月儿站起身来,说道:“月儿,你说的很对!是朕失态了,你是朕的好朋友,也是朕的得力助手。”
这几句话在月儿心里又掀起了另一番波涛,她既为李观棋视她为友而感到高兴,又为这一层关系而感到丝丝的失落,因为这预示着她成为李观棋妃嫔的机会又渺茫了几分,当下微带醋意地说道:“皇上风华正茂,有临幸,有临幸女子的想法很是自然,好在皇上大婚已定,皇后娘娘不日便可入宫,到那时,皇上便不用再……”
“好了,好了,别说了。”李观棋是一听到大婚两个字便头疼,“再说小心朕真的不再憋着了。”
月儿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屈膝跪倒在地告罪道:“请皇上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
李观棋略显不耐烦地笑道:“起来!刚离开朕几天啊?便忘了朕之前跟你说的?不用这么多的规矩,朕不喜欢。老是跪来跪去的,朕光看你一会儿高,一会儿矮去了,还怎么说事情?”
月儿抿嘴一笑,站起身来说道:“臣妾起来了,皇上有什么要吩咐的?”
李观棋端起桌上刚才月儿端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你怎么看祖东来这个人?”
月儿一怔,忙低头回道:“臣妾不敢妄言。太祖有遗训,后宫干政者,一律杀无赦!”
李观棋呵呵一笑说道:“朕是大乾朝的皇帝,连这个还不知道吗?可是刚才是谁说自己既不是朕的妃子,也不是朕的宫女,而是朕的秘书来着?你是六品职衔的官,当官的不言政,朕要你干啥?”
“皇上居然还记臣妾的仇?”月儿嘟着嘴巴说道,但随即醒悟到这是在跟皇上说话,忙又捂住了嘴,低声说道:“不知皇上想要臣妾说什么?”
“不是朕要你说什么。”李观棋放下茶杯说道,“而是你是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月儿略一思索,小心翼翼地说道:“臣妾认为祖相的势力稍嫌过大了一些!”
李观棋点点头,以示鼓励说道:“恩,接着说。”
月儿轻轻地咬着嘴唇说道:“他的势力过大,皇上的权力就被架空了。而且,祖东来为相已二十余年,穆宗在位时,又不大关心朝政,祖东来掌权的时间实在是有点儿过于久了,长此以往,百官将只知有相公,而不知有皇上了。”
李观棋没想到月儿一个女孩子竟能看的这么深,当下神情又严肃了几分,上身前倾问道:“依着你的见解,事态会如何发展?”
月儿连续得到鼓励,信心大增,歪着脑袋,说道:“臣妾认为,皇上如果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之人,那么当可和祖东来相安无事;如果皇上试图有所作为,则祖东来必不能相容!”
李观棋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认为朕现在又应该怎么做呢?”
月儿忽闪着大眼睛说道:“皇上如果要大展宏图,也是肯定要踢开祖东来这个绊脚石的。又何必来问臣妾呢?不过臣妾觉得,祖东来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李观棋轻轻一笑说道:“祖东来的势力遍及朝臣,自然是不容易对付,你觉得他哪儿最不容易对付啊?”
月儿接着说道:“祖东来最不容易对方的地方便在于他并没有触犯众怒,反而在大臣们中间还有着很高的声望。皇上便是想除他,也是顾虑重重的!”
“你看的很透。”李观棋击节赞赏道,“得不到清议的支持,朕在这场君相之争中,便处处落于下风。所以,朕首先要做的便是将这主动权争取过来。”
既然决定了要将这场君相之争的主动权掌握住自己手中,李观棋便觉得有必要先把心腹之人集合起来通通气了。但是他现在的心腹实在是不多,除了月儿之外,只有一个贺子铭和赵普。
因为顾虑着祖东来在宫中的眼线,所以李观棋打算借出游为名,趁机在无人处开个小范围的君前会议。在定下了时间和地点后,李观棋让贺子铭偷偷地去通知赵普。
第二天一早,李观棋由月儿伺候着换了便服,还没等出门,肖英便进来瞧见了,陪着笑说道:“皇上这是要出去?”
李观棋边自个儿理了理袖口,边随意地说道:“朕去西山寺转转,中午便回,如果有人要见朕,便让他们候着。记着,朕这次是微服出游,不要泄露朕的行踪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肖英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待肖英离开了视线,李观棋冲月儿说道:“去把唐茂叫来一下。”
没一会的功夫,唐茂便一溜小跑地过来了,躬身说道:“皇上叫奴婢有何吩咐。”
李观棋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没什么事情。朕想去随云观散散心,你去把贺子铭叫来,让他跟着朕。另外,朕中午就能回来,如果有请见的,告诉他们下午再来,不要跟他们说朕去哪儿了。”
唐茂爽快地答应了一声,便回身去叫贺子铭了。
安排妥当之后,李观棋骑着白马,贺子铭骑着黑马,月儿骑着一头青骡,君臣三人晃晃悠悠地出了宫门。
“咱们去的是随云观,皇上为什么要跟肖英说去西山寺啊?”出了城门,见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等,月儿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李观棋的身子顺着胯下白马的步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笑着说道:“朕倒不是有意识对肖英说谎,只不过他正好在跟前罢了,如果是唐茂在跟前,那么朕对唐茂也是会说去西山寺。”
第七十五章 微服出游
听了李观棋的话,月儿秀眉皱的更深了,疑惑地说道:“臣妾还是不明白!”
李观棋呵呵一笑说道:“小丫头不明白就对了,这是术,不是道,明白了就说明你不单纯了。等着吧,等一会儿你就可能知道了,再不然等下午回去,我再解释给你听。对了,咱们这是微服出游,别一口一个皇上和臣妾的。叫公子吧。”
月儿答应了一声还待再问,一回头见贺子铭一脸的笑容,便嗔道:“你笑什么啊?难不成你明白?”
贺子铭笑着说道:“我本来是不明白的,但是联想起来昨天夜里公子让我做的准备,便有些明白了。”
李观棋在旁说道:“说起准备,你到底做的怎么样?”
贺子铭回道:“公子请放心,我挑出来的都是好手,保证万无一失。可是若是没有人来,又该怎么办?”
李观棋笑道:“没人来才更好呢,其实我心里还是不希望有人来的,毕竟唐茂也确实是个好奴才。”
月儿在旁越听越是糊涂,蹙着秀眉问道:“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你们快跟我说说嘛,都快憋死我了。”
李观棋用马鞭点了点月儿说道:“你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没有规矩,就这么你呀我呀的叫唤起来了?”
月儿咬着嘴唇说道:“公子不是说了这是微服出游嘛,而且平时公子不也是老嫌别人规矩多吗?怎么今天倒突然这么讲究起来了?”
“云旌,你看看!”李观棋回头冲贺子铭开心地说道,“这丫头,出了宫就立刻变成野丫头了,一点儿规矩都没了,竟然还数落起我来了。”
贺子铭对于李观棋和月儿之间的打情骂俏并不敢妄自出言评论,正思索着该怎么回话呢。却见一个人影正从旁边的小道上走过来。便忙冲李观棋说道:“公子你看,赵先生来了。”
李观棋和月儿顺着贺子铭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赵普一身私塾先生打扮,侧骑着一头大草驴,双手笼在袖子里,样子极其地好笑。李观棋忍不住笑出声道:“老赵,这这模样怎么瞧怎么像是张果老啊!”
“张果老是谁?”月儿蹙眉问道。
看着贺子铭和赵普二人眼中同样的疑问,李观棋才知道自己又犯了错误了,这个前世家喻户晓的人物,在现在的大乾朝根本就没人听说过,当下只好飞快地转动着大脑,信口开河地扯谎道:“哦,那是我看的一本杂书当中的人物,专好似老赵这般模样骑驴。”
“原来如此。”赵普和贺子铭虽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之处,但是碍于李观棋的皇帝面子,还是点头表示赞同,倒弄得李观棋感觉更是别扭。
当下,君臣四人一路说说笑笑,走了有半个多时辰,随云观已是遥遥在望。李观棋仰头望去,但见道观四周万亩参天,清幽欲绝,不禁开口赞道:“倒真真是个道家修身之地啊!”
四人加快了胯下坐骑脚步,又走出去有一里地,忽然有两名身着粗布衣衫的青年壮汉迎面而来,和四人擦肩而过,赵普和月儿看了看这两人都觉得不甚对劲,倒是身为侍卫的贺子铭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
没走几步又有三个青年壮汉挑着柴草下山,再往前走,则又有几名青年聚在一起闲谈风景,待走到道观门口,粗略一算,这一路竟遇到了四五十名青年壮汉。
赵普再也忍不住,悄声对李观棋说道:“公子,情况不大对,这些青年人身形矫健,明显都是练武之人,别是有什么埋伏。”
李观棋却并不紧张,而是轻轻一笑说道:“老赵不用紧张,埋伏确实是有的,但是却不是敌人布下的,而是咱们的大侍卫贺大高手布下的。”
说完,又回头冲贺子铭斥道:“还说什么万无一失?连老赵都能看出问题来,别人难道会看不出来?赶紧的,让他们统统都回来,装作香客散入观中。”
贺子铭一脸羞愧之意,但是身负护卫之责,又不能离开,连忙招手叫过一名自己的属下,转述了李观棋的旨意。
李观棋这才翻身下马说道:“既然到了道家清修之地,咱们无论是上香还是观光,骑马进观,都不甚恭敬。各位,下来走走吧!”
于是君臣四人拴好坐骑,信步向山门走去。
进了山门,李观棋见天井之中种了几株一人围的银杏,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其中一株明显有焚烧的痕迹,想来是曾经遭过雷击。院内另栽有大大小小几十棵各色松柏,因山间多雾,此时夹道中送过来的风竟带着丝丝的水气,凉意竟微微浸骨。
李观棋一行正在四处打量,一位白眉白须的老道士已经过来行礼:“无量天尊!贫道长生子稽首了!”
李观棋轻轻推开已第一时间站在了自己与那道人之间的贺子铭,拱了拱手说道:“道长好!”
那老道士笑吟吟地说道:“今儿一早,贫道突然心血来潮,料是必有大事发生,不想竟真有贵人降临!”
李观棋心中一紧,难道这老道士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但随即一想,自己衣饰华贵,出门既带着保镖、管家还带着侍女,任是谁也能够看出自己是贵人了,便放松笑道:“道门胜地,三清面前,我一个凡夫俗子安敢称什么贵人啊,道长取笑了!”
“公子过谦了。”那老道一侧身说道,“还请公子到后院精舍奉茶!”
李观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道长请自便。我们先在前边瞻仰瞻仰,待会儿再去后面向道长请教!”说完回身冲贺子铭说道:“云旌,奉上香资,请道长代为装饰三清法相!”
贺子铭答应一声,自怀中取出一块官锭递了过去,两人手指只略一触,贺子铭陡觉一股大力传来,连忙运功抵抗,却又发觉那老道手上力道隔着棉花似的,若有若无似吐似吞得不着边际,不禁暗自骇然。那老道却似浑然不觉,含笑接过银子,又冲李观棋行了一礼,才施施然向后走去。
第七十六章 朕给你们介绍一下
待长生子不见了身影,贺子铭忙趋前冲李观棋说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李观棋皱眉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贺子铭微微红脸说道:“那老道有点儿邪门,万一他有什么歹念,怕是不好应付。”
李观棋看着贺子铭的表情便明白他刚才已经吃了暗亏,于是也慎重地问道:“可是他暗算了你?伤在何处?”
贺子铭武功内外兼修,已达极诣,自出道以来从未遇过敌手,现在听李观棋如此说,不由自主地激起了傲性,说道:“那老道武功摸不出头脑,也不知是正是邪,但是要想伤我,也没那么容易,只不过是万一有事,很扎手罢了!”
李观棋略一沉思,说道:“无妨,咱们是来上香游历的,无缘无故的,他也不可能为难咱们,他刚才可有伤你之意?”
贺子铭回道:“公子这么一说,属下倒也觉得那老道并无伤人之意,刚才那一下,应该只是为了试探属下功力。”
李观棋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么咱们便接着游赏。走了,反而让人起疑!”
李观棋今天之所以将几名心腹都叫着,目的就是为了在这个相对远离皇宫的地方,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和下一步的打算相互交个底。
四人顺着观里的围墙信步走着,李观棋的手在一溜的冬青上轻轻地扫着,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几个相互之间还用不用朕给你们介绍介绍?”因着周围不见一个旁人,又是谈正事,李观棋便将称呼又改了回来。
身后的三人相互之间看了看,都不知道李观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三人虽然谈不上熟悉,但是也都认识,还有什么需要介绍的?
看见三人脸上都带着疑惑不解的表情,李观棋笑了笑说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朕糊涂了?”
月儿眨了眨大眼睛,笑着说道:“皇上肯定是不糊涂的了,只是我们比较愚钝罢了。”
李观棋笑着刮了一下月儿的鼻子,说道:“就你会花言巧语哄朕开心。”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你们都知道自己是朕的心腹,但是相互之间却不知道对方也是,所以朕才问你们要不要介绍。”
赵普其实一开始便已猜到贺子铭和月儿肯定也是李观棋最为信任的人,但是他却并不认为一个侍卫和一个宫女能有什么作用,所以听了李观棋的话,只是陪着笑了一下,并没有出声。
同样贺子铭心中也有类似的想法,在他眼里赵普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户部主事,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官,在李观棋和祖东来的斗争中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李观棋将二人面上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下默默一笑,冲贺子铭和月儿说道:“咱们还是先来认识一下赵普赵大人吧。知道齐王李临帖和祖东来相互勾结的事情,朕是怎么知道的吗?”
贺子铭疑惑地问道:“难道是赵大人所奏?可是赵大人明明是户部的人,怎么会知道宰相跟王爷的事情呢?”
李观棋呵呵一笑说道:“云旌你名义上只是朕的贴身侍卫,但实际上还是内廷禁卫统领,掌管着无人知晓的内卫。和你一样,赵普表面上只是户部主事,但暗中却是我大乾朝的情报大臣。他手下的眼睛和耳朵到底有多少,连朕也是不清楚的,但是只要朕想知道的事情,赵普都可以有办法打听到。”
贺子铭惊讶之余,又看了看月儿说道:“月儿姑娘莫非也身兼秘职?”
李观棋哈哈一笑,说道:“她嘛,就是朕的秘书,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秘职的话,那便是兼任着朕的开心果。”
三人听了这句,不约而齐地笑了起来,刚才略显尴尬的气氛顿时消散无踪。
一行人走了一段,李观棋看见一处突出的山石之上修有一座石亭,便笑着说道:“这真是有亭翼然了,咱们去那亭子里坐下说话。”
月儿嘴里咀嚼了一下,说道:“皇上的才情比起翰林院的很多学士们还要好上许多,若非智者天生,仓促之间,这翼然二字怎么想的出来?”
李观棋本来是随口而出,不想却又偷了古人的成果,心下虽觉的有些对不起欧阳修,但是表面上还要装腔作势,故意说道:“你这丫头,去守了一阵子皇陵,回来竟变的如此会溜须拍马了?”
月儿略微垂了垂头,说道:“臣妾对皇上的才情是由衷的钦佩,哪里有媚君之意啊?”
李观棋左右看了看赵普和贺子铭,说道:“你们看看,这丫头被朕惯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就这么质问起朕来了。”
赵普和贺子铭虽然是李观棋的心腹,但是对于皇上和月儿之间的这种儿女**之乐,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李观棋的问话,二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对方能够先开口,好解自己之围。
李观棋也已醒悟到自己太过放松了,这话又岂是当臣子能够回答的,便岔开话题说道:“正好四张石鼓,都坐下吧,咱们谈正事。”
落座之后,李观棋正色道:“祖东来恃功欺君,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意图不轨!朕已经给了他机会,但是他却不思悔悟,一心想要走到朕的对立面去。既然其心叵测,那么朕为了免遭其毒手,也只好先发制人了!”
赵普和贺子铭二人忙起身跪下说道:“臣誓死效忠皇上!”
“起来吧!”李观棋抬了抬手,说道,“这儿不是朝堂奏对,你们是朕最信赖的人,今天可以畅所欲言,咱们共同商量一下如何才能够将祖东来这个奸臣除去!”
贺子铭血气方刚,扬眉说道:“只要皇上下了决心,给臣一道手谕,臣这便去取了他的性命,看谁敢阻拦?”
李观棋还未答话,赵普已连连摇头,说道:“这不行。祖东来身为宰相,岂可单凭一纸手谕,便行诛杀?一旦如此做了,满朝文武怎会不对皇上充满非议?此计万万不可。”
第七十七章 山雨欲来(打赏加更)
李观棋点点头说道:“赵普说的对,除掉祖东来只是朕要做的大事中的第一件,如果为了除祖东来而失去了朝臣的拥戴,那么便是得不偿失了。”
贺子铭一拍桌子说道:“那么臣便蒙面前去刺杀,谅他府中无人能够挡的住我,事成之后,谁又能知道是皇上的意思?”
赵普对于贺子铭的武功并不了解,听了之后,还是摇头说道:“相府之中禁卫森严,贺护卫能够顺利得手的几率想来并不甚大,一旦行藏败露,影响更为不好!不妥,不妥。”
贺子铭急道:“这也不妥,那也不妥,你有什么好办法,倒是说来听听?”
李观棋抬手虚按了一下,说道:“云旌,稍安勿躁。你的这个方法,朕也是不同意的,朕知道你的武功已臻化境,若要前去行刺,当可成功,但是此法流于末流,而且也无必胜把握。朕舍不得你去。”
月儿也点点说道:“臣妾也认为不妥,皇上派人行刺大臣,一旦传扬出去,圣德岂不有亏?”
贺子铭见众人齐声反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没想到要除掉祖东来还有这么多顾虑,真是头疼。”
月儿眨了眨眼睛,接话说道:“若是皇上颁布明诏,列明祖东来的罪状,将其擒获后,再予以治罪呢?”
李观棋和赵普对视了一眼,摇头说道:“祖东来权倾朝野,天下百官,他的门生故吏占了有一半,羽林卫和很多侍卫又都受他控制。朕是可以下诏擒他,但是你觉得他会奉召吗?到那时,冲突起来,孰胜孰负,不可料知啊!”
赵普沉吟了好大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皇上,请恕臣直言。祖东来有不轨之心,这是肯定的。但是要说他要谋逆,目前却没有实证,此时此刻,若要将其擒杀,实在难以做到万全。”
李观棋听了这话,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朕等?”
“是的。”赵普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等到祖东来真的谋逆之时,皇上无论用何种手段将其除去,都不会有人产生异议!”
李观棋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才回过身来,说道:“朕可以等,但是祖东来一旦发动,必然是有十足把握的,你又有何计策可保朕的安全呢?”
赵普也站起身来,说道:“十足的把握谁都不可能有。臣不敢说大话,但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我们对祖东来的动向了如指掌,提前做下准备,仍是我们胜算较大。”
李观棋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朕虽然可以等,但是也不能让他祖东来坦然的进行着谋逆准备,朕要诱引他犯错,逼迫他急躁。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天咱们便可得到他的一项实证!”
赵普并不知道李观棋出门时已经给唐茂跟肖英设下了诱饵,听闻此言,疑惑之下又不好直接向皇上询问,便望向贺子铭,希望能够得到解答。
“你不用看他。他也不是十分明白的。”李观棋笑着说道,“朕出门时,故意将行踪透漏给了唐茂跟肖英。”
“哎呀!皇上怎可如此托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赵普急急地站起来说道。
李观棋摇了摇头说道:“朕实在不想继续等下去了,必须要有所动作。如果祖东来真欲谋逆,今天便当会露出一些痕迹。朕也可以趁机除去身边的一只狗仔。”
赵普虽觉用狗仔来骂充当密探的太监并不恰当,但是此时此刻又哪里顾得上去和皇上争论这个,只是急急地说道:“可是,一旦祖东来党羽意图行刺,必然是来势汹汹,皇上千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
李观棋好整以暇地说道:“没事。无论是唐茂还是肖英,只见到贺子铭一名侍卫跟着朕出来了,可是朕已命贺子铭在外面布置了五十人,刚才你也看到了。除非他们公然派军队来,不然朕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可是……”赵普还欲再谏。
李观棋已经起身说道:“不用可是了。如果朕连这么点儿风险都不担,想除掉祖东来,又何异于痴人说梦?不说这事了,朕去后面见见那位长生子道长去。这老道确实透着股神秘,说不定从他身上又能牵扯出什么事情来呢。”
而此时,在后院的精舍之中,一个女声正急急地说道:“叔祖,前面情况如何?”
“瑾儿,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他身边的那个侍卫的武功,不是你能应付的了,而且观外还布满了不下五十位高手。”赫然是那老道长生子的声音。
那女声又说道:“难道以叔祖你的武功,还对付不了他那个侍卫吗?”
长生子略显惆怅地说道:“我现在是出家人,不会帮着你做这种事的。”
“叔祖!”屋内的年轻女子开始撒娇。
但是长生子明显不为所动,而是继续说道:“瑾儿,我劝你还是消了这个念头,赶紧离开京城,寻一处安静之所,好好生活的好。”
“我倒是想,可是我哥……还有,这个狗皇帝,我一定要抓他一次,好好地羞辱羞辱他,谁让他上次那么羞辱我来着。”那女声中充满了恨意,而且竟是冲着李观棋而来。
室内沉寂了一小会,长生子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听叔祖的话,赶紧离开吧,至少今天不行。我这儿是道家清修之地,不能让你在这儿行打打杀杀之事。”
“叔祖!”年轻女子还不放弃。
“去吧!”长生子的态度也非常的坚决。
李观棋踏入随云观的后院,先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好。随云观的后院跟前院相比又是另一番风景,这儿种满了丈余高的湘竹,风来婆挲,沙沙作响,清新之气扑面而来。这么个所在,才真个算是有点儿隔绝尘世喧嚣,超凡脱俗的味道。
李观棋今天穿的是质地较为轻柔的白绸长袍,加之人又长的帅气,此时此地,人物和风景形成了完美的映照,颇有几分风姿飘逸,飘飘欲仙的味道。
“公子真乃一等一的风流人物。今日能够大驾光临,小观真个是蓬荜生辉啊!”长生子道长不知何时已自静室之中走了出来。(ps:截至目前今天打赏888,这个数字很吉利,袜子很高兴,加更一章!)
第七十八章 世外高人
贺子铭因为此前在长生子手里吃了一记暗亏,现在见其现身,立刻戒备起来。李观棋也回身拱手说道:“道长谬赞了。在下不过区区一凡人,道长才是道德高深之人,今日有缘幸会,还望不吝赐教!”
“无量天尊。”长生子又念了声道号,目光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才缓缓说道:“公子与贫道确属有缘,今日一见,令贫道顿生好些感慨。实没想到,贫道居此四十载,竟于今日得见旧人后裔。”
长生子这段话说的李观棋等人莫名其妙,听他那口气好似是认得李观棋的祖上,那岂不是代表他已经知道了李观棋的身份?但是他却又称李观棋为公子,实在让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贺子铭本身便对长生子有着一肚子的火,现在见他又故弄玄虚,更加忍耐不住,趋前一步说道:“道士,有事说事,莫要装神弄鬼,你跟哪个曾是旧人,在此胡乱冒充长辈。”
长生子并不生气,而是轻轻一笑,冲贺子铭说道:“在这位公子面前,贫道自是不敢妄称前辈。但是对于你,贫道却还是有资格叫你一声晚辈小子的。”
贺子铭闻言,眉毛一竖,又踏前一步,说道:“是吗?还未请教道士的俗家姓名,长生子这个名号,请恕在下实在没有听说过。”
长生子并不介意贺子铭的步步紧逼,而是自顾微笑着说道:“令师木清风先生可还健在?当年他给我做过侍卫!”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却顿时将贺子铭镇在了当场,他自出道以来,凭着师传绝学,从未遇到过对手,不自觉间也萌生出了一定的自大。可是,面前的这位老道士仅仅是和自己手指互碰了一下,便已知道自己的武功师承,而且听他所言,自己的师父竟然还曾经是他的下属。
李观棋一看贺子铭面上的表情便知道长生子所言非虚,当下对这个老道士更是刮目相看,竟深施一礼,说道:“请道长赐教!”
长生子转过身来,凝视了李观棋一番,才轻抚长须,说道:“前尘往事已成空,慨然回首已百年。过去的事情,贫道本已不欲再提……可今日见公子英姿焕发,不禁想起令祖当年风采,恍如昨日啊!”
这段话一说出来,在场的谁也无法再继续冷静下去了,长生子摆明了是说他已经清楚李观棋的身份了。但是李观棋仍不死心,强自镇定说道:“不知道长是何时与家祖相识?”
长生子喟然叹道:“贫道与令祖并不是朋友,只不过四十年前,倒也打过不少的交道。”见李观棋面上疑惑的表情愈加明显,又接着说道:“贫道俗家复姓上官。”
赵普在旁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这个老道士的身份,但是苦无头绪,现在听说他俗家复姓上官,脑中仿佛像被闪电击中,浑身一颤,已是想到了长生子的身份。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急忙上前用身体护住李观棋,同时冲贺子铭叫道:“云旌,快快护驾!他是前朝余孽上官复兴!”
贺子铭闻言左臂一横,右手已将腾龙剑拔出,但是长生子却依旧洒脱地笑着,并不做其他动作。
李观棋轻轻拨开赵普,冲贺子铭说道:“云旌,将剑收了。道长如有意加害于朕,又何必等到现在?”长生子既然已经挑明了身份,他也就没了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长生子也稽首说道:“公子神烛高照,无愧于这天下之主,请室内小坐片刻,贫道有几句话要说。”
李观棋点点头说道:“你们在外候着,道长请!”
赵普和贺子铭二人齐声阻拦,但是李观棋边向前走去,边摆手说道:“这是圣旨!”
李观棋随着长生子进到室内,落座之后,李观棋开口问道:“不知道长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长生子紧盯着李观棋的面孔,说道:“公子身为九五之尊却白龙鱼服,仅带着寥寥数人,到这说偏不偏、说远又不远的随云观来,却又香也不上,景也不赏,到底所为何事,可否明示?”
李观棋没想到自己一行自认为做的很小心、仔细了,结果还是一眼便被这老道给看穿了,当下尴尬一笑,说道:“难逃道长法眼,我等来此确是有事,说不得还会惊扰了三清法驾,但是绝非因道长而来!”出于对长生子的尊重,李观棋并不以朕自称。
长生子微微一笑,说道:“既不是为了贫道而来,那便是为了避开祖东来的眼线了?”
“你怎么知道的?”李观棋面色一变,旋即又平静下来,说道:“事关重大,还望道长明示为好!”
长生子缓缓地说道:“公子无需忧虑,四十年前同令祖武宗皇帝几番争斗,贫道早已断了痴心念想。只是贫道虽已不问俗尘中事,然家中晚辈却仍孜孜于名利。贫道虽不欲知,却也免不了听他们唠叨几句所谓的朝中局势。”
李观棋脑子里飞速地转了几圈,已是明白了个大概,便说道:“曾经有一位上官瑾姑娘乔装蛰伏于我身边,想来她便是道长的晚辈之一了?”
“正是!”长生子点了点头。
李观棋自失地一笑,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位上官瑾姑娘自打上次被我识破放走之后,肯定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的行踪。想来今天也是跟着来了,这儿有你这么一位武功出神入化的上官家长辈坐镇,我是不是自投罗网了?”
长生子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前面所说的都对,但是这最后的一句话却错了。瑾儿确实是尾随你而来,也确实曾请求我出手助她擒你,但是贫道却并没有答应,如今她已经走了!”
“道长为何不帮自己人反而帮助我这个外人啊?”李观棋略带着一丝疑惑地问道。
长生子平静地说道:“公子认为贫道是在帮你,实则不然,贫道这是在帮家中的晚辈。”
“哦?愿闻其详!”李观棋是真的有一点儿不大明白这老道的做法。
长生子捋了捋胡须,说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李氏得国祚已逾百年,天下百姓归心。无民心之助,我上官氏便只是流寇暴徒。且此时此刻,公子如遇意外,则天下或将大乱,绝非百姓之福。”
李观棋正色说道:“道长能为民考虑,实乃大贤,李观棋在此先行谢过!”
长生子袍袖一甩,阻住了李观棋的施礼,接着说道:“公子既为君,贫道安敢受礼?今日请公子来,实是有一事相求!”
“道长但说无妨!”李观棋回答的很是爽快。
第七十九章 尴尬
长生子欠身说道:“瑾儿虽是处处跟公子作对,但是她本身确是个好孩子,只是受她那不成器的哥哥逼迫,才不得不为之。他日,如瑾儿犯下了什么事情,还望公子能够法外施恩!”
李观棋点点头说道:“道长请放心。瑾姑娘并非恶人,我现在便可答应,无论她如何对我,我都不予追究!”
长生子闻言深施一礼,道:“如此,贫道代瑾儿谢过公子!”
“道长无需多礼!”李观棋忙起身相扶。
长生子又缓缓说道:“为表谢意,贫道有一言赠与公子!”
李观棋面色一肃,说道:“道长请讲!”
“请公子在提防祖东来的同时,不要忽略了齐王……”
自随云观出来后,贺子铭冲李观棋说道:“今儿落了个空,并没有什么人过来。”
“怎么着,你小子还巴不得朕出点事吗?”李观棋笑着骂了一句。
“臣不是这个意思。”贺子铭不好意思地挠头道。
“朕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朕跟你是开玩笑的。”李观棋哈哈一笑,又左右看了看,说道:“刚才在观里受了点寒气,这肚子有点儿不舒服,你们在这候着,朕去寻个‘五谷轮回之所’去。”
“五谷轮回之所?”贺子铭和月儿都对这个名词感到非常的新奇。
倒是赵普的脑子转的比较快,略一咂摸便已悟出了这个五谷轮回之所指代的是什么,扑哧一声没憋住,居然笑出了身来,赶紧又用手捂住了嘴巴。
李观棋哈哈一笑说道:“他已经明白了。你们去问他吧。朕去了。”
贺子铭还要跟上前去,赵普早已一把拉住,贴着耳根说道:“皇上是去出恭,你跟着作甚?”
“什么出宫啊?”贺子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兀自说道,“咱们现在不就已经是在宫外了吗?”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赵普也是恼羞成怒,虽然当着月儿的面,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说道:“皇上是内急,如厕去了!”
贺子铭这才反应过来,又想了想李观棋所说的“五谷轮回之所”确是恰如其分,不禁无声地傻笑起来。月儿早已羞红了脸,故意望向远处,不发一言。
因为刚刚下过雨不久,地上仍是非常松软,李观棋顺着齐腰的茅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转过眼前的小山丘,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存在,便松开腰带,褪下裤子,撩起袍子,掏出龙根,打算给绿色植物施加一些生物肥料。
只听得的哗哗水响,一道清泉划过优美的弧线,浇在松软的土地上,拍击出点点的雪白的水花,李观棋不禁舒服的长吁了一口气……
但是李观棋还没等舒服完毕,就听的“啊”的一声尖叫。前面的草丛中站起了一位年轻姑娘,张着嘴唇愕然的站在那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观棋胯下正在自由地吐水的龙根。
李观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硬生生地将还未尿完的水分给憋了回去,但是身体上的生理反应还是无法避免,尿虽憋了回去,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哆嗦。
但是随着目光的移动,李观棋又迎来了新的一轮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原来那少女也是躲在草中小解,此时虽然站了起来,但是因为骤然受到惊吓,双手只顾着交叉抱于胸前了,竟是忘了裙子还褪在腿弯之上。
荒草夕阳,金红色的光柱穿林而下,那少女的玉股纤腰失去了衣裙的保护,顿时显露无遗,甚至连离离芳草掩盖之下的春湾玉洞也是依稀可见,李观棋刚刚被吓的蜷缩不前的龙根顿时又来了精神,不待主人发出指令,已是自行昂首怒立起来。
李观棋胯下器官的变化,让那少女不由自主地又“啊”地一声叫,红霞迅速地爬上了双颊,双脚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她忘记了裙子还套在膝盖之上,一退之下,顿时身体失去了平衡,飘飘荡荡地向后倒去。
李观棋顾不得尴尬,急忙快步奔上前去,试图拉住那少女倒下去时扬起的手臂。但是他也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裤子在没有腰带束缚着的时候,如果你不用手提着它,它会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自然而然地掉落至你的膝盖以下,然后将你绊倒。
于是,两个裸着下半身的人在物理定律的作用下,不可避免地一同摔倒在地,但好在茅草足够茂盛,那少女虽被李观棋重重地压在了身下,却并没有受伤,只是发出了一声略显痛苦但在李观棋听来却又无比**的轻哼。
但旋即,那少女又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她很清楚地感到有一样东西在刚才二人倒下的时候,无巧不巧地顺着自己双腿之间的缝隙钻了进来,此时正好垂直停在自己的玉门之外,兀自在突突地跳动。
李观棋此时此刻也是大脑一片空白,身下少女的身体温润柔软,香骨珊珊,压起来甚是舒服。这番境地,便是圣人在世,柳下惠复生,也不敢说不为之动心吧?
李观棋不但不是圣人,还是一个基本上可以胡作非为的帝王身份,所以他在本能**的驱使之下,伸手按住了那少女的两只手,便欲提枪上马,强行攻入……
但是下一秒钟,李观棋却又停住了动作,因为少女的双手被按在了臻首两侧之后,那如花娇靥便呈现在了李观棋面前,这张脸他是认识的——赫然是上次碰见的逃婚的白衣少女——李观棋可不愿破了这位待嫁姑娘的身子,那样是伤天理,要折寿的。
那少女连续三声尖叫,贺子铭早已听见,此时此刻也已扑了过来,但是放眼看去,并没有见到李观棋——齐腰深的茅草遮住了李观棋和那少女倒在地上的身形——急忙高声呼唤道:“公子,公子,你在哪里?”
李观棋头也不回地叫道:“速速退下,这儿用不着你!”又冲身下仍在不停地扭动着身躯的人儿,低声说道:“我的大小姐,你就老实一点儿,别再动了好不好?你越动的厉害,对我的诱惑越大,知道不?再动,我可真的受不了了啊。”
第八十章 不要诬赖好人
贺子铭内功深厚,听力非凡,李观棋虽然刻意地降低了声音,但是他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当下也是脸色一红,急急忙忙地又退了下去,顺带还拦住了正往这儿跑的赵普和月儿。
赵普和月儿也都是聪明之人,见贺子铭这么快地退了下来,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只说公子并无危险,无需上前护驾,便也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赵普立刻抬头望天,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月儿则是嘟着小嘴,冲旁边的枝条发起小脾气来。
那少女听了李观棋的话之后,果然停止了扭动,双手也被李观棋放了开来,但是下身仍被李观棋的龙根紧紧顶住,又羞又急之下,急忙伸手向下,试图去推开那根讨厌的棍子,但是纤纤小手刚刚碰到那个炽热的所在,便又醒悟过来,倏地一下移了开去。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的轻轻一握,李观棋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差点儿没控制住,直接叩关而入。好在身下的女孩在做出了这个错误的举动之后,便真的不再动了,李观棋好不容易才将欲火生生地压了下去。
李观棋双手撑地,腰部用力便想站起身来,但是二人下身接触的实在是太过紧密,他一做动作,下身顺势前倾,立刻顺着那一抹柔嫩的沟壑微陷进几分,蚀骨的**感觉,瞬间冲上大脑。
那少女秀眉一皱,以为李观棋要行兽行,当下紧咬银牙,双掌用力推出,生生将身上的男人推离了自己是身子。
李观棋恍若一下子被抛离了天堂,心中正暗自叹息,身子又直直地落了下来,那少女毕竟不是贺子铭一般的高手,虽用尽全力也仅是把李观棋推开数尺而已,她的劲道一失,李观棋便又无可奈何地被地心引力再次拽下。
二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又做了一次亲密接触,李观棋的鼻息无可抑制地粗重起来,他实在是无法再抗拒这种诱惑了,腰部一挺,便欲将错就错。
然而那少女已是恢复了理智,危急时刻,身体忽地向上一缩,俏盈的臀部生生向上移开了一寸……
一寸已是足够李观棋失去靶心,只听的他闷哼一声,身体向旁边一歪,已从那少女身上翻落下来,双手抱着下体打起滚来……
李观棋吃痛之下,翻倒在地,那少女趁机整理好衣裙,站起身来,捡起不远处开始便放在地上的宝剑,“呛啷”一声,将剑拔了出来,冲向李观棋,便欲报受辱之仇。
李观棋本来是双手抱住下体,正在忍痛呢,见那少女气呼呼地拿着剑冲了过来,顿时吓的忘记了疼痛,连忙双手急挥,说道:“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李观棋说的什么,那少女是一句也没往耳朵里面去,但是李观棋的双手拿开后,胯下便又露出了狰狞面目,这少女还是位未出阁的姑娘,无论如何也是无法直视那男性的特有体征的。
羞愧之下,那少女只好背转了身子,气呼呼地说道:“你这小淫贼,还不快点把衣服穿起来,受死!”
李观棋见那少女关键时刻不但停住了手,反而背转身去,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便已明白自己其实是被自己的小弟弟给救了。
李观棋充满了感激地向胯下望了望,又急忙说道:“要我穿衣服也行,咱们得先把话掰扯明白了,不然我是死也不会穿衣服的。”
那少女被李观棋的无赖举动,气的连连跺脚,恨恨地说道:“小淫贼,小无赖,你不要以为这样便可以要挟到我,我背着身子也能把你杀了。”说这话,果真倒退着向李观棋靠了过来。
“别动!你再动我就喊了!”李观棋急急地说道。同时背上用力,向后挪了两步,又说道:“我的属下可就在附近,刚才你也听到了他过来的动静了。他的武功如何,你上次也是见识过的。即便你现在能把我杀了,以他的武功,在听到我的叫声之后,也是可以及时地擒住你的。”
“你以为我会怕死吗?”那少女继续恨恨地说道:“只要能杀了你,报了刚才受辱之仇,我便死了也甘心!”
“我知道姑娘肯定不怕死!”李观棋快速地转着眼珠子,说道,“但是我现在衣冠不整,如果这个样子死在姑娘手中,等我那属下侍卫过来之后,他又不明事实真相,怕是要说我是被姑娘你先奸后杀的!”
“闭嘴!”那少女闻言更羞,直气的浑身哆嗦地说道,“谁,谁那个你了?”
“就算没有奸,那说姑娘你因奸不遂,愤而杀人,传出去也是不好听吧?”李观棋已是彻底地豁出去了,没办法,为了活命,这脸皮要不要的也无所谓,索性耍无赖到底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那少女被将李观棋的无赖做法给吃的死死的,无奈之下,只好口气略缓地问道。
李观棋见那少女口气软了下来,紧绷的身躯这才松弛下来,感觉到背上汗津津的,感情是吓出冷汗来了。其实这一阵紧张,他胯下早已软下去了,只是那少女却并不知情罢了。
稍微换了一个更舒服的躺姿,李观棋说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把话说明白了喽,是你一直在想杀了我。”
那少女顿足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也被你看了,摸也被你摸了,还被你……被你那个了,你不是淫贼是什么?我不杀你,又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哎,慢着!”李观棋急忙制止住那少女的控诉说道,“先说明白了!那个是哪个?”
“你还说你不是淫贼?那个不就是那个了?”那少女已是彻底凌乱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说的那个是哪个?如果是我理解的那个,我跟你说,我们根本没有那个,那个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李观棋摇头晃脑地说出了一串绕口令。
“什么那个这个的?”那少女也被李观棋整晕了,“就算我们没有那个,那你看了我,摸了我总是事实吧?”
李观棋连连摆手(虽然那少女看不到),说道:“你不要随意诬赖好人啊!”
第八十一章 杀手现身
“我诬赖你?”那少女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其中已经开始带着哭腔了,刚才那一阵折腾没把她弄哭,可是现在她快被李观棋的诡辩给气哭了。
“不是吗?”李观棋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摸了你不假,可是你是当事人啊,你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摸你啊?你在那儿一直乱动,不老实,我是男人,正常的男人,你那么一阵乱动,我能控制着不动吗?我要不是及时用双手制止了你,我们说不定还真那个了呢!”
“你!……”那少女被李观棋这种黑的说成白的功夫彻底气傻了,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观棋却得理不饶人,兀自在那儿说道:“至于说看你,这就更得说明白了。我在那儿好好滴解决生理问题,是你先看的我好不好?你看就看了吧,躲在草丛里偷偷地看,我也不知道,也就什么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你非得跳起来看;你跳起来就跳起来呗,你还非光着屁股就跳起来了;你光着屁股悄没声地也行啊,你还非得叫唤一声,引起我的注意。我这才看的你好不好?”
“似你这般说法,竟好像都是我的过错一般!”那少女无力地说道。
李观棋见那少女已失去了戾气,便也不再咄咄逼人,将口气缓了下来,说道:“其实今天这事,你没错,我也没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误会?”那少女反问道,“你说的倒轻巧,可是这误会却害得我失节,我还怎么嫁人?”
李观棋心道:这算的哪门子失节啊?可是也知道这个时代的贞节观念不能用自己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衡量。只好轻声哄骗那少女道:“这儿就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啊?”
那少女说道:“抬头三尺有神明!你我不说,不代表事实不存在!我既已失节,便不能再嫁给我的未婚夫!”
李观棋心道:我管你嫁不嫁你未婚夫呢?只要你不再要杀我,烦我就行了。正思量着怎么劝解那少女放过自己,耳朵里又传来了一句让他无法安坐的话语。
“所以今天,要么我杀了你,然后自杀;要么,你娶我!”那少女语气决绝地说道。
“我的个姑奶奶,你整个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也亏你想的出来!肥皂剧看多了吧你?”李观棋一边在心中暗自腹诽着那少女,一边急急地寻思着对策。
“我数到三,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那少女继续说道,“如果数到三,你还不说话,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一!”
“……”李观棋只有选择沉默,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不能真的答应要娶这姑娘吧?那何璧珺怎么办?
“二!”
“……”李观棋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汗又出来了。
“三!”那少女说完,便欲转身!
“慢!”李观棋急忙说道。
“你是答应娶我了?”那少女问道。
“我倒想答应,可是我这身份根本答应不了啊!”李观棋苦笑着说道。
那少女皱眉说道:“为什么?”
李观棋一边偷偷地开始往上拉裤子,一边说道:“因为我跟姑娘你一样,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我娶了你,便是负了我未婚妻啊!”
“既然只是你未婚妻,那你可以去把婚退了嘛!”那少女的语气中充满了刁蛮任性!
李观棋的裤子已经拉上腰间,开始偷偷地系腰带,嘴上却并未停下,故意叹气说道:“古语有云,宁拆三座庙,不毁一桩婚。我那未婚妻,并无失德之处,怎能说退就退?”
“这我不管!”那少女扬起下巴说道,“你不退婚娶我,我便马上杀了你!”
李观棋系好了腰带,偷偷地站起身来,慢慢转身便欲逃开,但是他刚刚转过身来,便惊的大叫了一声,因为在他刚才的背后,现在的面前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十余个人。
这十余个人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手持利刃,面蒙黑巾,便是傻子也看的出来,他们来者不善了……
李观棋面对着十余个蒙面杀手,在短暂的惊惧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双方距离不足二十米,作为丝毫不懂武功的自己,转身逃走肯定是凶多吉少;大声呼救,贺子铭肯定会飞速赶来,但是任是贺子铭轻功再好,只怕赶过来后,也只能给自己收尸了。
目前唯一的希望则在于,身后的这位少女是懂武功的,虽然武功确实是不怎么样,但是起码比自己要强上许多倍,如果她能挡住这些杀手片刻,等到贺子铭赶到,应该还是可以力挽狂澜的。但是让一个女孩子替自己挡刀,李观棋这心里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身处死地,李观棋居然笑了,而且笑的非常灿烂,“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你跟谁说话?”那少女边疑惑地说道,边转过了身子,也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不由自主地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些蒙面杀手中立刻便有几人作势要扑向前来,却被领头那人伸手拦住了,那领头之人阴沉着嗓子冲李观棋说道:“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似的?”
“故意变声和我说话?那么肯定是怕我听出你是谁来了?就凭这点,便已经将你的身份暴露了!”李观棋想到这儿,便哈哈一笑,镇定地说道:“你们现在离开,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虽然知道你们肯定会来,但我却是不可能知道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份的。”
领头那人继续沉声说道:“你以为凭你几句诈语,我们便会乖乖地撤退吗?”
李观棋冷笑一声,说道:“我给你们离开的机会,是因为念着你们也曾为保护我而出过力,不忍就此痛下杀手。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非要自寻死路,那么也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祖东来的党羽中,怕自己能听出声音的,还又懂得武功的,想来想去也就羽林卫大将军刘骥和大内侍卫统领范剑两人,所以李观棋才敢如此说。
第八十二章 空城计
黑衣蒙面杀手人群立时起了小小的骚动,他们是以为李观棋确实已经洞察了他们的身份,而且预先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眼前的情形,只是李观棋故意布下的陷阱。
李观棋又缓缓说道:“我身后的这位姑娘,与此事无关,为了不泄露此间事情,还是让她先离开的好!”
领头的蒙面人点点头说道:“我们对你的女人不感兴趣!”
那少女听闻此话,踏前一步,说道:“我才不是他的女人呢?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便欲蒙面行凶?”
李观棋心道:“姑奶奶,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凭你那点儿能耐,这个闲事你管不了。”想到这儿,李观棋向旁边侧行两步,靠近那少女,捉起她的手,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以后别再随便往外跑了,也别再让我碰见了,每次碰见你,不是打就是杀的,准没好事!”
那少女一开始见李观棋直接牵自己的手,刚欲生气,便感觉掌心痒痒的,低头一看,李观棋正用手指在自己掌心写字——出去叫人!
那少女虽然刁蛮任性,但是也看的出来眼前的这些蒙面人个个武功都是不弱,自己的那点儿本事,留在这儿也是凶多吉少。李观棋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侍卫,她可是知道的,刚才好像还过来过呢,如果能把他找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待李观棋说完,那少女轻轻地一握李观棋的手指,以示明白,同时暗示了自己的关心和担心,嘴上却说道:“你以为我很想碰见你吗?每次见到你,周围总是会有强人出没!”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走?”李观棋故意轻松地笑道。
“姑娘,此间没有你的事情,还是速速离开的好!”那领头的蒙面杀手也催促说道。
那少女这才又深情地望了李观棋一眼,直到李观棋再次说出“去吧!”才转身离去。
待那少女的身影出了视线,那领头的蒙面杀手才又说道:“你真的是在故意等我们前来行刺?”
李观棋此时已是彻底地放下了心,因为这些蒙面杀手既然肯放那少女离开,便说明他们内心其实已经动摇,只怕此时心中所想的只是怎么才能脱罪,而不是行刺了。所以李观棋很镇定地笑了笑,说道:“现在没有外人了。朕说话也就无需顾忌了,是唐茂将朕的行踪透露给你的吧?”
蒙面杀手们的骚动更大了,因为李观棋既然敢表明身份,又将唐茂的名字说了出来,那么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这儿就是李观棋设的一个圈套——他们上当了。
领头那人紧了紧手中的钢刀,使劲压着嗓子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我等也只好拼死一搏了。我知道贺子铭肯定躲在暗处,但是你我现在距离不足二十步,我不信贺子铭有那个能耐,能赶在我杀了你之前,将我制住!”
“你可以试试!”李观棋笑着说道。他的笑容在蒙面杀手们看来是轻松,但是他自己心中却清楚,这是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装出来的。自己已经表明了身份,对方居然还是以“你我”相称,那么便说明对方确实是存了拼死一搏的心思了。看来这场空城计,被自己唱的有点儿过火了。
眼见那领头的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李观棋赶紧又故作神秘地说道:“如果朕是你,朕不会试!你要想好了,只要你再踏前一步,这谋逆的罪名便是坐实了。朕最后说一句,你们现在离开,朕绝不追究!”
领头那人身形已是绷的挺直,他现在确实是有点儿骑虎难下,本以为今儿能立一大功,好让祖东来从此对自己另眼相看。可万万没想到,费了半天的劲,终于鼓动起来几名铁杆属下前来行刺,又正好中了李观棋的计策。可是如果就此退去,先不说李观棋究竟会不会追究自己,便是以后在祖东来面前和属下面前也都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沉默了片刻,领头那人还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走到这步,再想回头也是不可能的了。如果能一举将皇上斩杀,那么一切都还有可能扭转过来。所以,他将身子缓缓地沉了下去,作势便欲扑出。
李观棋见状,心中不禁大急,贺子铭还不见踪影,眼前这人无论是范剑还是刘骥都可以一招结果自己的性命,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李观棋也只好一咬牙一顿脚,决定再拼一次人品,高声冲那群蒙面刺客说道:“侍卫们,朕知道你们是忠于朕的,只是受了范剑的胁迫,所以才意欲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朕理解你们!只要你们能够现在将范剑擒下,朕保证你们安然离开,绝不追究。”
这伙蒙面刺客正是由大内侍卫组成,领头的也正是侍卫统领范剑。李观棋虽然是病急乱投医,随便蒙了一下,却也正好说中。大内侍卫们一向接受的洗脑便是要誓死保护皇上,虽说他们更倾向于听命于范剑,但是这刺杀皇上之举,实在是让他们在心里不停地进行着斗争。
现在眼见又已经中了皇上的圈套,如果继续跟从范剑,只怕死了都会被定为谋逆大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所以,侍卫们听了李观棋的话,立刻起了骚动,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宠宠欲动,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向范剑靠了过去。
范剑没想到手下的侍卫们会这么容易阵前倒戈,见势不妙,抢先发难,挥刀向正靠近自己的那名侍卫砍了过去……
其实那名靠近的侍卫是此行中最忠于他的一个,之所以向他靠近,就是为了表明立场,要坚定地跟他站在一起的,自然是对他没有丝毫防范之心,猝不及防之下,连肩带背直接被劈了个两半。
其余的侍卫本来还在犹豫不决,眼见范剑出手竟然如此狠辣,兔死狐悲,为了避免自己也遭范剑的毒手,为了自保也只好群起而攻之了。
第八十三章 始清君侧
范剑武功虽然不弱,但是这些个侍卫哪一个也不是弱手,侍卫们又是哀兵,所以范剑没能坚持多久,便连中数刀,倒在了地上。
李观棋眼见侍卫们临阵倒戈,心下暗自高兴的同时,忽听得身后破空之声响起,回头一看,发现贺子铭正似一只猎隼般飞速地掠了过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眼见侍卫还要继续上前,李观棋忙出声制止道:“不要杀他!”
侍卫们停住了手中的刀,齐齐望向了李观棋和贺子铭。
贺子铭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经按上了腾龙剑的剑柄……
李观棋踏前一步,拦住了贺子铭,冲侍卫们朗声说道:“朕遵守刚才向你们许下的诺言!你们都走吧!朕现在不知道你们是谁,以后也不想知道!”
望着侍卫们急急离开的背影,贺子铭皱眉说道:“皇上,他们是谋逆的贼子,怎可轻易放过?”
李观棋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刚才明明是在救驾,怎么能说他们谋逆呢?而且,君无戏言,朕既然答应了放他们走,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如果是那样的话,朕还值得你效忠吗?”
贺子铭惭愧地低下头说道:“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治罪!”
李观棋轻轻一笑说道:“是朕不让你过来的,又怎么怪的了你?哦,对了,那姑娘呢?”
“还在外面等着呢!”贺子铭老实地回答道。
李观棋皱了皱眉头,说道:“朕不想见她。这样,你护着朕先回宫,让你的那些属下押着范剑去找赵普,他有合适的地方用来关人!”
“遵旨!”贺子铭躬身答道。
李观棋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终究还是来了。唐茂啊,唐茂,你是多么好的一个奴才啊!朕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你呢!”
当李观棋安然无恙地迈进勤政殿的大门的时候,唐茂惊讶地连行礼都忘记了。
李观棋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唐茂,笑着说道:“能不能告诉朕,是哪一位准许你见到皇上不用行礼的?啊?唐大总管?”
唐茂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重重地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这是走了神了。请皇上相信奴婢,奴婢对皇上是最忠心的。”
李观棋冷冷一哂说道:“朕只是问你见了皇上该不该行礼,你怎么说起忠心不忠心来了?朕有问过你这个吗?”
唐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紧张的过了头了,连忙收敛心神,强自镇定笑道:“皇上虽然没有问,但是奴婢却不能不让皇上知道奴婢的心思不是。”
李观棋转过身来,淡淡说道:“既然你说起来了,那我们就来聊一聊这忠诚的问题。说实话,朕相信你是忠诚的!”
唐茂听李观棋如此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涎着脸笑着说道:“奴婢定当尽心尽力服侍皇上,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李观棋冷笑一声,说道:“朕相信你是忠诚的,但是这份忠诚却未必是针对朕的。”
唐茂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眼前瞬间一黑,血液好像停止了流动一般,浑身发冷,但是却又有一道道的汗顺着脊梁流了下来,使劲稳了稳心神,才没有当场晕倒。煞白着脸说道:“皇上说的话,奴婢不懂,奴婢,奴婢是忠于皇上的。”
“忠于朕?”李观棋踏前一步,继续给予唐茂重压,沉着脸说道:“你倒是怎么个忠诚法?朕出去之前明明叮嘱过你不要将朕的行踪告诉别人,你倒好,转眼便通知你真正的主子去了,然后让他派杀手来杀朕!”
“不是的,不是这样!”唐茂歇斯底里地高声尖叫着,“我发誓,绝不是我走漏的消息……是那个谁……肖英,对肯定是肖英,一定是肖英干的,不信你叫他来对质。”
李观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唐大总管平日里在朕跟前都是礼数十足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就这么直接的你啊,我的说起来了。”
唐茂咚咚咚地连连叩头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皇上治奴婢大不敬之罪!”
“你让朕治你大不敬之罪?”李观棋面子一紧,说道:“你可知道大不敬之罪该如何处置?”
“按律当斩!”唐茂颤抖着说道。
李观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反应倒是快,决定也下的快,想一死了之,但是这恰恰说明你在掩饰更大的罪名。参与谋刺朕躬,这是谋逆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不是?”
“皇上,求求您。”唐茂痛哭流涕地叩头说道,“奴婢确实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但是绝对没有谋逆啊。”
李观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到现在还把朕当傻子吗?朕来告诉你,你说谎的技术是多么的差劲。朕出去前,确实也把行踪告诉了肖英,但是朕跟他说的是去西山寺。至于朕真正所去的随云观,除了你,朕没有跟其他任何人提过。”
唐茂的手指使劲地扣着地上砖缝,急慌慌地说道:“宫里人多嘴杂,皇上和奴婢说的时候,难免不会被哪个小太监或是宫女听去……一定是肖英干的,奴婢知道他好多事情,奴婢这就说给皇上听,保证皇上听了之后,惊得浑身血液冰凉……”
“肖英和你一样,在宫外面还有着一个主子。”李观棋平静地说道,“他跟你一样靠不住。”
“皇上都知道?”唐茂是真的吃惊了,李观棋平静的语气显示他对于这个惊人的消息一点儿也不感到吃惊,但是他天天都在这宫里呆着,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朕都不知道吗?”李观棋冷笑着反问道。
“皇上既然早已知道,为何还一直留着奴婢们伺候?”唐茂瘫在地上问道。
李观棋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唐茂说道:“因为朕知道你们这些太监们个个都贪财,如果仅仅是为了能够多收一点银子而和某个大臣走的比较近的话,朕也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像你这等卖主求荣的狗奴才,朕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不敢奢求活命,只求皇上能够绕过奴婢的家人。”唐茂闭上了眼睛。
第八十四章 掌握主动
李观棋望着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唐茂,冷笑一声说道,“你倒还挺有骨气。好。既然如此,朕成全你。贺子铭!”
贺子铭闻声踏前一步,刷地一声,腾龙剑已然出鞘。
但是还未等贺子铭的剑斩下,唐茂已经尖叫一声,拼命地向外爬去,爬过的地上留下一地湿漉漉的水迹,竟然是吓尿了……
此情此景,把一向沉稳的贺子铭也给整呆了,手举着腾龙宝剑,愣是不知道该作何举动,活像是一副雕塑。
李观棋也差点给气乐了,心中暗骂了一句“你妹的,晦气”,转身走到唐茂前头,喝道:“别爬了。要想活命也行,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奴婢想活,奴婢什么都说,绝不敢有半分隐瞒。”唐茂不停地磕头求饶道。
李观棋抬头捏了捏鼻子,试图不去闻那股冲鼻子的尿骚味,冲贺子铭唤道:“你过来,只要他有一句假话,你立刻结果他的性命。”
“奴婢不敢说谎。”唐茂抬头望着李观棋说道,“不知道皇上想知道什么?”
“你外面的主子是谁?”李观棋问道。
“……”唐茂沉吟了一下。
“贺子铭!”李观棋脸一冷,叫道。
“是祖相,啊不,是祖东来!”不待贺子铭有所反应,唐茂已抢先回答道。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给祖东来当耳目吗?”李观棋冷笑着说道,“朕只不过是为了看看你到底还会不会撒谎!”
“是,是!奴婢绝不敢撒谎!”唐茂已经是彻底没了脾气。
李观棋稍微顿了一顿,接着问道:“你替他搜集信息多久了?”
唐茂急急地呼吸着说道:“从祖东来坐上相位便开始了,总有小二十年了。”
“二十一年了。”李观棋重复了一句,又问道:“这些年间,你出卖了多少人?”
“出卖?奴婢没有出卖过什么人啊!”唐茂的额头上一圈汗珠闪着亮光,被汗水湿透了的几缕头发黏在已经开始松弛皱巴的皮肤上,显得煞是不堪。
“也许朕该换个说法,这些年你帮着祖东来打压了多少人啊?”李观棋叹口气说道。
“这个,这个,奴婢没有数过。”唐茂低下头去说道,但是紧接着又抬起头来说道,“奴婢这也是为了大乾朝江山社稷着想啊。先帝爷从来不问政事,整天只是酗酒、纵欲,而祖东来初登相位,在朝中又诸多掣肘,不除去那些人,难换大乾朝的太平啊。”
“除掉朕也是为了大乾朝的太平?”李观棋黑着脸问道。
“奴婢没想到他们会去行刺。”唐茂低着头说道,“祖相跟奴婢保证过说不伤皇上的性命的。早知道就直接通知祖相,而不是告诉范剑这个笨蛋了。”
李观棋内心不由自主的一紧,此时此地,唐茂在不经意间仍心向着祖东来,甚至仍对祖东来保持着尊称,看来祖东来确实有着一套笼络人心的方法啊,竟能让人如此死心塌地跟随。
想了一下,李观棋又问道:“除了范剑,还有哪些人是跟你们一伙的?像祖天一、刘骥之流就不用再说了。”
“奴婢知道的还有吏部侍郎曹远山、应天府尹程不足……”唐茂知道此时绝对无法再行隐瞒,只好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李观棋越听越是心惊,他原本就知道朝中一大半的臣子都跟祖东来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多掌握着要职的大臣都是祖东来的亲信,京城中的各大衙门几乎都有渗透。
强压住内心的翻腾,李观棋平静地说道:“侍卫中有哪些是你们的人?”见唐茂稍有犹豫,李观棋接着说道,“你要是不说,朕可以去问范剑。”
“奴婢说,奴婢说……”唐茂生怕一不小心再惹李观棋生气,急急忙忙地又讲出了一大批的名字,末了说道,“奴婢就知道这些,再有的,就要问范剑了。”
李观棋回头冲贺子铭问道:“都记下了?”
“记下了。臣回头就去办。”贺子铭躬身说道。
“办什么啊?”李观棋笑着说道,“朕是让你记下,又没让你去办什么。”
贺子铭疑惑地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哪些人是祖东来那边的,为何不趁机拿下呢?”
“你不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吗?”李观棋揉了揉眉心,接着说道,“这些人一直都在,也没有什么动静,现在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小心提防,更不担心他们能翻上天去。如果大肆抓捕,反而会适得其反。”
贺子铭想了想,觉得李观棋说的确实有道理,便也点着头说道:“皇上所言极是,臣回头便将信息传达给内卫,小心提防!”
李观棋回头又看了看唐茂,见他身上已被尿湿了大片,觉得一阵作呕,便说道:“把他带下去,秘密关押。不要让他死了!”
“是!”贺子铭躬身答应道。
“谢皇上!谢皇上!”唐茂也在地上不停地叩头谢恩。
待贺子铭提溜着唐茂刚刚要走出门外时,李观棋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问道:“云旌,上次在媚香楼为我们解围,付了两千两银子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贺子铭略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曹远山,吏部侍郎!”
“曹远山!”李观棋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曹远山接到贺子铭的传旨,让他到御花园见驾之后,一路上心情都未能平静下来,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李观棋到底知道什么,见他又是为了什么。他虽然号称赛诸葛,但毕竟不是真的诸葛,更何况即便是诸葛亮也不能未卜先知。所以曹远山脑袋都想疼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跟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着小太监到了体仁阁门前,曹远山刚想报名请入,李观棋的声音已从里面传了出来,“是曹远山来了吗?直接进来吧!”
曹远山忙答应了一声,重新又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撩袍子,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体仁阁,见李观棋身着常服,正提着毛笔,立于案前,笔走龙蛇地写着什么。曹远山忙一撩袍袖,跪了下去,叩头道:“臣吏部侍郎曹远山奉旨见驾,叩见皇上!”
第八十五章 拉拢失败
李观棋重重地一顿笔,写完了最后一划,放下毛笔,接过旁边宫女递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接过另一名宫女奉上的茶水,呷了一口,这才笑着说道:“朕这毛笔字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不抓紧时间练习练习,只怕以后批折子要被大臣们笑话死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人称赛诸葛的曹远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因为李观棋用鹅毛笔写的字还看的过去,但是毛笔字确实不是一般的丑,贸然颂圣只怕会被李观棋误会为故意讽刺;可是又不能附和着说皇上的字确实需要练习,皇上可以自己说自己,别人却是万万说不得的。
其实这些对于曹远山来说,都还不算是困难,最关键的是李观棋说了句“以后批折子”,他可是已经当了几个月的皇帝了,折子怎么也批了有好几百份了,可现在听了,好像他从来没批过折子似的。放给别人可能不会多想,但是曹远山这种肠子都比别人多几道弯的主儿,自然不会认为是李观棋信口胡说。
事实上,曹远山也非常清楚李观棋这话是据何而说。祖东来一手把持朝政大局,除了直接递给皇帝的密折,其他所有的折子都要先经过祖东来的手,所有李观棋能真正批的折子都是无关痛痒的请安颂圣之类的折子,其他的都被祖东来直接代劳了。
迟疑了一下,曹远山才干笑着说道:“臣倒觉得皇上的墨宝流出的越少越好,免得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曹远山这话也是明显的话中有话,李观棋重重地瞪了曹远山一眼,他明白曹远山指的是什么:自己唯一一次在外面留下“墨宝”便是在媚香楼写了那首应和柳含烟的诗。上次太后已经因为自己和月儿之间所谓的奸情,动过一次废帝的念头了,如果自己的这份“墨宝”,真的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比如眼前的这位),那么后果还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当然了,曹远山并不知道,当时那首诗根本不是李观棋自己写的,而是贺子铭代劳的。
“看来这个曹远山真的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李观棋心中不由地又加上了几分小心,面上却并不带出,而是继续笑着说道:“刚才你过来之前,朕刚刚看了你的履历,你是圣元(穆宗皇帝年号)八年的状元!朕没记错的话,那一年的主考是杨伯正吧?”
“皇上记得不差,那年确实是杨尚书主持的春闱!”曹远山不知道李观棋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朕就真的觉得奇怪了!”李观棋脸上一副很夸张的表情,说道:“杨伯正既然是你的座师,你为何同祖东来走的那么近,反而跟杨伯正较为疏远呢?”
李观棋这话可以说问的很露骨了,曹远山的眉毛也不由地跳了两跳,他很清楚这话不好回答,先不说李观棋对于祖东来到底是怎么个态度,就是君相二人之间没有矛盾,那么作为皇帝对于朋党也肯定是深恶痛绝的。祖东来现在权倾朝野,祖党的叫法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如果今天一不小心,被皇帝坐实了朋党的口实,后果是什么还真的不敢想象!
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圈,曹远山决定还是从朋党上做文章,当下正色说道:“天地有尊卑,君臣有名分。为人臣者,义当惟知有君。臣忠于的是皇上,而不是杨伯正,也不是祖东来。杨伯正虽为臣之座师,然其掌管礼部,与臣并无政事上的往来,故臣与其相交亦少;祖东来身为三省长官,吏部诸事皆归其管辖,故臣与其相交较多。但一切皆为公义,而非私情!还请皇上明察!”
李观棋见曹远山居然可以把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说的如此义正言辞,心下暗笑的同时,也不禁对他有点儿佩服,拉拢之心又增加了几分,虽然今日见面,直到现在,还是不得其门而入,但是又不愿就此放弃这么一位“人才”。
想了想,李观棋点头笑着说道:“你说的很好!君臣为公义,朋友为私情。人臣当以公灭私,岂得稍顾私情而违公义?想朕当年在藩邸时,与满朝臣工素无交与。先帝见朕公正无私,所以才临终遗诏,令朕继承大统。”
李观棋这话侃侃而谈,表面听起来像是在说他自己,可是听在曹远山耳朵里,却也非常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话有点儿脑子的都能听的出来李观棋其实是在说祖东来。
说什么“与满朝臣工素无交与”。不和臣工们打交道,祖东来怎么能够党羽遍天下,权倾朝野?
而且,李观棋点出他当年在藩邸时怎样怎样,怎么听着都有点儿像是在影射祖东来和齐王走的过近的意思。
曹远山虽然听的懂李观棋的每一句潜台词,但是他却打定了主意要跟李观棋装傻到底,所以等李观棋说完,他又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上得登大宝,实是满朝臣工之幸,天下百姓之福。臣愿同满朝文武,大小诸臣,合为一心,共同辅佐皇上开创一番乾坤伟业!”
李观棋今日专门召见曹远山,本意是为了能够将他从祖东来那边拉过来,毕竟上次在媚香楼,这个曹远山帮过自己一次,说不定他心里还是倾向于自己的呢。谁料自己连番试探,这个人称“赛诸葛”的人精,却只是装痴作呆,根本不接自己的茬,才知道自己既小看了祖东来的魅力,也小看了这曹远山的头脑。
李观棋心中不禁升起了阵阵的烦躁,穿越至今,虽说事事不顺心,但是还从未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地失败过,他感觉这曹远山的心机实在太深,饶是自己费尽心思,仍是看不透他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李观棋暗自长吁了一口气,努力将烦躁的心情压抑下来,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今儿叫你来,其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朕突然想起来,上次在楼里跟你借了二千两银子,还一直没有还你呢。这皇帝欠臣子的钱,可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第八十六章 连环计
“楼里?二千两银子?”曹远山皱着眉头,满脸的大惑不解的表情,歪着脑袋,说道:“臣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儿?这楼又是什么楼?红楼?黄楼?还是青楼?”
“你!”李观棋被曹远山顶的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忽地一下站起身来,便欲发作,但是瞬间便又克制了下来,继续笑着说道:“你既然不记得,那么想来是朕记错了。哪儿有债主不记债的道理嘛!”
“既然并没有借钱一事,不知皇上还有何训示?”曹远山面上笑吟吟地说道。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去笑,自打李观棋和祖东来暗斗以来,这位年轻的皇帝从未真正吃过亏,可是今天却完完全全地败在了自己的手中,他又怎么能够抑制住兴奋呢?
李观棋也在笑,笑容也同样的灿烂,声音也依然透着不该有的平静:“朕还年轻,哪里有什么可训示你们这些老臣的?你退下吧!”
“臣告退!”曹远山叩头说道。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始至终,李观棋根本就没让他平过身,意识到此,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地为之一滞。但是李观棋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他彻底地笑不出来。
“朕还约了祖东来,想来这会子也该到了!”李观棋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双眼却丝毫没有离开过曹远山的身体,他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动。
曹远山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终归还是上了李观棋的当,以祖东来的多疑,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孤身一身从体仁阁里面出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最起码,祖东来在一段时间之内,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信任自己了……
果然,曹远山在离开时,从刚刚进来的祖东来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和不信任……
自打李观棋登基以来,祖东来这位宰相和李观棋这位皇帝就不大对付,虽说直到现在谁也没有主动翻脸,但是几个月以来,这一君一相就没怎么正儿八经地见过面。
所以,祖东来对于李观棋突然召他御花园见驾是感到非常吃惊的;等他进了御花园,见到曹远山独自从体仁阁出来时,他就更感到吃惊了;但是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还不是今天让他最吃惊的事。
李观棋的话语是平静的:“御前侍卫统领范剑勾结太监唐茂意图不轨,欲行谋逆之举,已遭贺子铭当场格杀。”
祖东来的心情却绝绝对对地无法平静:范剑掌管着大内侍卫,是自己最重要的两只武装力量中的一支,可以说是自己的左手;唐茂是自己这个利益集团中离着皇帝最近的人,有他在,李观棋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自己去,可以说是自己的眼睛。
现在一夜之间,李观棋就废掉了自己的眼睛和一支胳膊,祖东来怎能不吃惊?
虽然吃惊,但是祖东来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他不相信范剑和唐茂居然会这么愚蠢和莽撞,在不经过自己同意的情况下,便擅自起事。有心质询,但是李观棋说的又非常明白,二人已被贺子铭当场格杀,直接来了个死无对证!
祖东来很明白李观棋之所以巴巴地把自己叫过来,告诉自己这些事,就是要当面打击自己。说实话,他真有一点儿被打击到了,自己苦心积虑的准备了这么久,还没开战,便损失了两员大将,放给谁也不会好受。
也正因为受到了严厉打击,祖东来才在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镇定。
镇定下来,祖东来就想到了更为吃惊的事情——李观棋是怎么知道唐茂和范剑是自己的人?
人的思想是具有无限发散和联想能力的,不需要任何提示,祖东来自然而然地便联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曹远山……
祖东来根本不记得后来李观棋还说了些什么,他只想着快点儿回去,好好将思路重新整理一下,李观棋的突然袭击,将他的计划彻底打乱了。原本商量好的,在勤政殿进行逼宫的方案,因为范剑的折损,已是彻底丧失了可行性。他必须召集自己的心腹,重新议定新的方案,当然曹远山是肯定不能再叫了。
祖东来离去之后,贺子铭自暗处闪出,疑惑地向李观棋问道:“皇上此前不让臣去捉拿大内侍卫中的叛逆,说是怕打草惊蛇;可是现在皇上却将范剑和唐茂的事情告诉了祖东来,岂不也是打草惊蛇了?”
李观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那是打草惊蛇,朕这是敲山震虎,是绝对不可混为一谈的。”
贺子铭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臣愚昧,实在是看不出其中的差别!”
李观棋缓缓说道:“大内侍卫中的叛逆身份虽然已经泄露,可是祖东来他们却还不知道,此时若动他们,便是打草惊蛇,只会让他们更加小心。”
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李观棋接着说道:“而范剑和唐茂的事情却不一样,即便朕不说,最迟明天祖东来也必然会知道他们二人已经出事,那时他们也一样会更加小心,另作准备。但是,朕主动和他说,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贺子铭还是难以明白。
李观棋鼻中轻轻一哼说道:“云旌你还记得在随云观的时候,朕说过要逼着他祖东来犯错的话不?”
贺子铭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记得自然是记得,可是臣却一直不知道皇上如何才能够逼着祖东来犯错。”
李观棋神秘的一笑说道:“朕主动告诉他范剑和唐茂的事,便是在逼他。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他最为器重的人,但是在他的阵营中却发挥着非常大的作用。现在朕明着告诉他,‘朕就是打击你了,而且专捡你疼的地方打,你又能怎么着?’”
“如果是臣,臣会很生气,会想着赶紧把场子找回来!”贺子铭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李观棋点了点头说道:“祖东来也是人,而且还是个很强势的人,被朕如此当面折辱,虽然未必会像你想的那般急于报复,但是起码也是要在一段时间内乱了方寸的。只要他乱了方寸,便会犯错,他犯了错,咱们的机会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