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美女救美
望着眼前陌生的景色,李观棋苦笑了一下,冲刚刚赶上来的贺子铭说道:“你记得回去的路不?”
“啊?”贺子铭也是一惊,苦着脸说道,“皇上跑的那么快。臣光顾着在后面追赶,根本就没记路啊。臣实在该死!”
李观棋打断贺子铭的告罪,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再自责了,是朕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好在时间尚早,咱们慢慢找出山的路吧。”
二人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找到了山脚下的一条蜿蜒而过的大道。
贺子铭高兴地说道:“皇上,这是官道,肯定是通往京城的。”
李观棋倒并没有过分高兴,而是淡淡地说道:“我也认得出这是官道,也知道它肯定通往城里,可是这路是两头的,你知道哪头是进城,哪头是出城的啊?”
贺子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臣不知道。不过可以找个人问问。”
李观棋撇撇嘴说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色又不早了,哪儿有人给你问路啊……”
李观棋话没有说完便自行停住了。因为此时官道上正缓缓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前车后各有四骑健马,马上骑者都是仆人装束。宽敞的车厢精雕彩绘,天蓝色的车帷绣着百鸟,垂着流苏,叮咚作响,声音悦耳。帷幔低垂,香风四溢。不知是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女眷驾车出游。
李观棋二人刚想纵马下山,过去打探道路。忽然,一声尖锐的啸声从官道旁边的密林中传出,随着啸声十余骑健马自树林中冲了出来,正好挡住了那辆马车的去路。马上的骑手都是黑巾蒙面,手中的钢刀在夕阳的余晖中,映射出一道道的渗人寒光。
马车旁的仆人们不禁大惊失色,对方这种做派,任谁也知道是响马强盗了。这儿是京师近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强盗出没,所以也就没有带专门的护卫,不想竟真出了这等意外。
害怕归害怕,还是有一名仆人策马而出,色厉内荏地喝道:“哪儿来的瞎眼强盗!看不出来这是谁家的车辆,你们也敢拦劫?”
响马中为首的骑手闻声狂笑道:“怕?如果怕,老子们也就不会当响马了,小崽儿,说给你听着,爷爷我们劫的就是你们这些有钱的。”说完一挥手,说道:“弟兄们,把这些狗腿子全给我宰喽。”
随着首领的命令,众响马立刻催马舞刀,向马车扑去。这边的众仆人也赶紧举起马鞭抵挡。但无论是人数、身手还是武器,这帮仆人都不是响马的对手,双方甫一接触,便纷纷中刀落马。
这帮响马显然是惯犯老手,下手是又准又狠,眨眼间的功夫,马车前的几名仆人便悉数毙命,连驾车的车夫也被一刀砍去了半个脑袋,血淋淋的尸体扑倒在车辕上。几匹健马失去了主人,落荒而去。
响马们并不理会逃散的马匹,踏着尸体一窝蜂拥到马车前。领头的那名响马伸刀撩起车帷。只见车内有二名年轻女子,体似筛糠,惊作一团。其中一名少年女子紧偎在车厢一角,而另一少年女子则侧身相护,面色惨白,惊恐万状。
看清楚那两名少年女子的面貌,几个响马三魂六魄立刻飞去了大半。其中一个响马叫道:“好漂亮的小妞儿!老子平生头回得见。他奶奶的!这趟买卖没有白做。”
那名响马首领更是心痒难搔,馋涎欲滴。色迷迷盯着依偎在角落里的那名少女,说道:“这妞儿我要了。那小丫鬟弟兄们拿去快活。”
其他响马一听大喜,而车内的二名少女却闻言大惊。那丫鬟模样的少女忙护在车厢前,颤声道:“你们不能对小姐无礼。”
响马首领瞪眼怒道:“你这小丫头好不识趣!把她给我拖下去,你们轮着上。哎,远着点啊,千万别吓坏了我的小宝贝儿。”
其中一名响马应声提刀而出,跃上车辕去拉扯那丫鬟。两名少女放声大哭,紧紧相拥,死命握住车子不放手。
看到此处,李观棋再也无法坐视不管,正待命贺子铭上前救人之时,只听远处有人喝道:“大胆贼人,吃我一箭!”随着话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官道一头疾驰而来。
马上骑士左手挽长弓,右手持利箭。怒喝声中利箭破空而至,正贯入车辕上那名响马的后心,利箭透胸而过,当场便要了那名响马的性命,尸体也翻落车下。
响马们不禁大惊失色,齐齐催马散开,闪避下一轮的要命利箭。那名响马首领回身怒喝道:“什么人不要性命,竟敢坏老子们的好事?做了他,为死去的六子报仇……”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眼睛便又瞪了个溜圆。
因为枣红马上的竟是一位身着白色劲装,足蹬粉红色小蛮靴的少女,一条白纱巾,扎着一头乌黑柔软的秀发。身材曼妙,两腿修长,腰肢纤细,皮肤白皙光滑,眼睛有如月光般澄澈灵动,睫毛浓密,嘴唇小巧红嫩。难得的是脸上未施脂粉,却有着如此的美貌。
“慢着点,兄弟们,这小娘们不能杀啊,要活捉,活捉,我要把她带回去慢慢地折磨,为刚刚死去的兄弟报仇。”响马首领见色起意,立刻改了命令。
随着首领的命令,五名不怕死的响马,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吆喝着冲向了白衣少女。
面对来势汹汹的悍匪,那少女却毫无惧色,拉满强弓,又是一箭射去,正中当先那名响马的咽喉。尸体翻落,脚却仍旧挂在马蹬中。坐马不知主人已死,拖着尸体落荒而去。
但是这帮响马确实凶悍,不顾同伴的尸体被马拖走,继续向前冲杀。
双方距离本就不远,又加上双向纵马狂奔,那少女第三箭还没来得及射出,众响马已是冲到了跟前,当头的那名响马不管不顾,照着少女面门便是一刀。
第五十八章 逃婚少女
枣红马上的少女慌忙之间连忙弃弓抛箭,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刀。趁着双方坐骑错身而过的机会,白衣少女伸手将挂在马鞍之下的宝剑拔了出来。
双方带马掉头,众马盘旋,又斗在了一起。那少女剑术倒也精妙,但是气力稍显不济,用的又是女子用的细剑,根本不敢硬接响马们的厚重马刀,但是以一敌四,光靠闪躲腾挪,又是在马上,如何能够取胜?
只来回几个照面,白衣少女便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了。那响马首领在旁边看着少女香汗淋漓的模样,心中更是邪念丛生,连连在旁喊道:“我说,你们都小心点,千万别伤了我的小宝贝。哎,**的,没听到吗?下手那么狠?”
就在少女马上便要不支被擒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白一黑两匹骏马自山上疾驰而下。在距离少女和四名响马相斗之处不足十米时,黑马上的那名骑士突然凌空飞起,好似一只捕食的猎鹰一般扑向了马上的响马们。
秋水一般的剑光闪过,四名围攻少女的响马根本没有看清空中那人的招式,便齐声惨叫,落马而死。
空中那人一招之间杀了四名响马之后,却并不落地,身形继续向前,正好稳稳地落在了奔跑过来的黑马上,伸手一带缰绳,停住了马匹。那白马骑士则正好停在了白衣少女面前。
这一白一黑两匹马上的正是李观棋和贺子铭。李观棋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白衣少女,他实在是没法控制自己对这名少女生出好感,因为她不光人长的美丽,心灵也更美丽,路见不平就敢拔剑相助。
那少女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面皮还是比较嫩的,见李观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地生出几分羞意,嘟起小嘴,说道:“你看什么啊?是不是笑话我武功不济啊?”她见贺子铭眨眼之间便杀了四名武功高于自己的响马,李观棋和他同行,想必也是武功高绝之人,却不知李观棋其实是一点儿武功也不会。
白色骏马上的李观棋并没有直接回答白衣少女的问话,而是轻轻一笑说道:“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
白衣少女不由地大吃一惊,诧异地问道:“你们是我爹爹派来找我的吗?”
李观棋呵呵一笑说道:“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跟你父亲牵扯上关系?”
白衣少女撅着小嘴说道:“你骗人,既然不是我父亲派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离家出走的?”
李观棋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衣饰华贵,肤白貌美,显然是出身富贵家庭。”
白衣少女听李观棋如此直白地夸自己,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可嘴上却并不愿输了气势,咬着嘴唇说道:“算你眼光不错,但是这也不能说明我是离家出走的啊?”
李观棋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这身打扮明显是要离家远行,仗剑江湖的模样。可是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是光鲜照人,肯定是刚刚离开家不久。而且就冲你的那点儿武功和判断形势的能力,显然并不适合在险恶的江湖上行走,令尊和令堂是一定不会放你出来的。那么就只能是你迷恋江湖风情,自个儿偷跑出来的了。”
白衣少女扬了扬头,露出一段象牙般的脖颈,嘴角带笑地说道:“你虽然很会分析,但是你却还是错了,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但是原因却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般。”
“哦?”李观棋一愣说道,“那你是为了什么跑出来的?”
白衣少女脸色又是一红,扭捏着说道:“我是逃婚出来的。”
听闻此言,李观棋不禁哑然失笑,前世看电视时经常会看到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会逃婚,没想到今天还真被自己碰上了一个。努力控制了一下想笑的念头,李观棋故作深沉地问道:“估计你那未婚夫是个丑八怪,所以你才要逃婚?”
白衣少女歪头说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了,只是一想到他今后还会娶很多女人,我就一点儿也不想嫁给他。”
李观棋微微叹了一口气,大乾朝是一个一夫多妻制的国家,眼前这少女显然出身贵族,那么她的夫家也肯定是非富即贵,自然是免不了要三妻四妾的,这少女能为了这点便选择离家出走,在显得任性的同时,也表现出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女孩子所不具备的勇敢和叛逆。
李观棋正在沉思如何劝说眼前的少女,却突然听到贺子铭暴喝一声,“贼子安敢?”身形已从马上飞起,迅捷地向前扑去。原来是那名响马首领见李观棋和白衣少女聊的正欢,便想趁大家不注意,跳上车去劫持那名小姐为人质。
那名响马首领虽然身手也是不错,但是毕竟只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强盗,怎么可能是贺子铭这位顶尖高手的对手?没两个照面,便被贺子铭一剑斩于马下。
李观棋这才想起车上还有两名受了惊吓的女子,便也催马上前,朗声冲车内说道:“贼人已除,你们不必害怕。”
车中的两名少女只听得外面一阵的兵器撞击和惨叫声,并不知危险已过,此时仍在相拥而泣,瑟瑟发抖呢。听到车外有人发话,那名丫鬟小心翼翼地撩开帷幔,从缝隙向外窥视。
看到李观棋相貌堂堂,温文尔雅,不像是坏人,才略微放下心来,战战兢兢地问道:“是公子救了我们吗?”
李观棋轻轻一笑说道:“贼人是我的侍卫所杀,谈不上是我救的你们。不知两位小姐尊姓大名,欲往何处?你们的随从皆已被杀,如果需要我们主仆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言。”
那名丫鬟胆色渐壮,撩起帷幔,整个探出身来,说道:“我家小姐姓柳,就是京城人士。此次我们是上随云观还愿来了,不想正要回去的时候,偏偏遇上了这等祸事,几名仆人惨遭毒手。若非公子及时搭救,小姐几乎名节不保。”
第五十九章 柳树含烟
李观棋听她说话的语气,便知她仅是一名丫鬟,便又向车中看去,见那位柳小姐身量苗条,一袭纱质白裙,淡紫色的坎肩,此刻正螓首低垂,看不清相貌。
李观棋叹口气说道:“未能及时援救,在下也十分遗憾。贵同伴的尸体,待返回城中后,我自会派人前来安葬,倒是没了车夫,两位如何回城?”回头冲贺子铭问道:“云旌,你可懂得驾车?”
贺子铭点点头说道:“自然懂得。”
“那咱们便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再给柳小姐充当一回车夫好了。”李观棋爽朗地说道。
那名柳小姐仍然是低垂螓首,轻声说道:“蒙公子相救,已是感激不禁,又怎敢劳动贵友大驾为我等驱车?万万不可。”
李观棋笑道:“不劳动我们,难道小姐要自己驾车回城吗?”
柳小姐说道:“驾车乃是下等粗活,委屈了贵友,贱妾十分不安。”
李观棋听柳小姐如此说,便知道在这个时代,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如若说不出十分充足的理由来,这位柳小姐大有宁死也不让贺子铭驾车的姿态。
好在这段时间,李观棋疯狂恶补了不少知识,正好想起来一句圣人之言可以用上,便轻声一笑说道:“圣人曾有言: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可见执鞭之士并非低人一等,圣人尚且甘为执鞭之士。”
贺子铭也是通笔墨之人,听到李观棋如此说,便也趁机说道:“如公子所说,属下如能为柳小姐驾车,当能媲美于先贤了,此等好事,属下怎么会错过呢?”说着话已是跳上了车,捡起缰绳,准备启程。
柳小姐为李观棋二人所救,本已心存感激,现在见人家居然还不嫌弃为自己驾车,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偷偷地撩起帷幔向外窥视,这一瞅,却再也无法将撩开的帷幕闭上……
李观棋只觉得一阵淡淡的女儿体香飘入鼻中,忍不住抬头去看柳小姐。只见她眉淡睫长,樱唇雪肤,清丽绝俗,这一看李观棋的目光也再也移不开,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这位柳小姐竟是自己这一阵子日思夜想的含烟。
柳含烟脸颊绯红,纤手轻颤,芳心如小鹿般乱撞,不知是甜蜜还是惊慌。
李观棋也是心痒难搔,魂飞天外。而此时此刻他又偏偏想起了上次夜里梦见柳含烟的那个春梦,脸色也不由地红了,暗暗在心底批判着自己脑子里尽想着这些龌龊念头,而且刚才自己明明还冲那名白衣少女生出了好感来着,看来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色之徒。
那名白衣少女也早已催马走了过来,现在见到二人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鼻中冷哼一声,冲李观棋嗔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哼,没一个好东西。我回去嫁给他去了。”
李观棋眼睛并不没有离开含烟,头也不回地说道:“他本来就是你的未婚夫,你不嫁他嫁谁啊?”
“你!混蛋!”白衣少女小脸顿时涨的通红,不顾淑女形象地骂了李观棋一句,然后连连挥鞭抽向胯下的坐骑,好像那马就是李观棋一般。枣红马受痛之下,亮起四蹄,疾驰而去,只留下白衣少女身上的一丝淡淡的香。
“她为什么骂我混蛋啊?”李观棋痴痴地望着含烟问道。
同为女人,柳含烟当然能够体会出白衣少女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醋意,但是她又怎么会说出来呢,当下并不回答,只是轻轻一笑,说道:“李公子既是含烟旧识,又是含烟的救命恩人,车上来坐吧。”
李观棋也不矫情,立时下马上车。马车隆隆前行。
因为李观棋上了马车,那名丫鬟便知趣地坐到车外头去了。柳含烟凝视着李观棋玉雕般的脸庞,羞意渐去,打破沉默,问道:“李公子,你在想什么?”
李观棋心道:我在想什么?我在想和你双宿双飞,可是我马上就要娶那个什么何璧珺了,你是个可怜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可怜之人呢?我们同样都是身不由己啊。
但是这些都是不能说给柳含烟听的,李观棋只好强笑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再听一次你给我弹的琴,是那么的好听。”
柳含烟灿烂地一笑说道:“车上便带的有琴,含烟这便弹给李公子听。”说着话,从身后的橱中取出了一架古香古色的瑶琴。
柳含烟微微调了一下气息,兰花手指在琴弦上轻盈地跳跃起来,琴声像是清澈的泉水那样从每一根琴弦上溢了出去,静悄悄地溢满了天地。
夕阳将天空映照成一片金红色,轻盈的云雀掠过天空,划出曼妙的弧线,仿佛女孩儿的眉梢。天边的云懒洋洋地舒卷,大地静馨,像是一场甜甜的梦刚刚醒来。
琴声停了许久,李观棋才回过神来。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柳含烟的双手,放到唇边轻吻,一股淡淡地暖香立刻飘进了他的鼻子里面。像是麝香,却又那么飘忽,只是在鼻尖轻轻地拂过。
“含烟,你抹的是什么香?闻起来这么迷人。”李观棋轻轻抽了抽鼻子笑着说道。
柳含烟摇了摇头,说道:“含烟从来不喜涂脂抹粉,想来是车里的熏香吧。”
“不是熏香,是你身上的香味。”李观棋说着话,将含烟的小手递到她自己面前。
含烟疑惑着嗅了嗅,摇了摇头,说道:“我为什么闻不出来?”
李观棋稍一犹豫,探身上前,凑到含烟身前,细细地闻了闻清淡的发香,然后鼻子又向下移去,在象牙般的脖子上略顿了一下,终究没有抗拒住诱惑,轻轻地吻了下去。
柳含烟在李观棋刚刚凑上来时,便已经羞红了脸,但是心中却也有着那么一丝的渴望,渴望李观棋能够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但是当敏感的皮肤遭到了攻击的那一霎那间,柳含烟还是慌了,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双手不听使唤地支了起来,试图把李观棋推开。
正好李观棋的双臂也刚刚展开,企图将含烟揽入怀中,四臂相交,劲力交错之下,再加上马车本就有些颠簸,两个人都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于是便一起滚落,滚落在车上柔软的猩猩绒毡毯之上……
第六十章 私定终身
李观棋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己的呼吸突然地粗重起来,但是他越是刻意压制,呼吸反而越是粗重。
柳含烟被李观棋重重地压在身下,脸上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她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脸肯定是红了,竟好似是被他那炙热的呼吸给熏红一般。她想反抗,但是另一个她却又在告诉自己不要反抗。
在反抗与不反抗之间挣扎的含烟,身体也在做着细微的扭动,她的秀发已经开始散乱开来,她的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牙雕般的脖颈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其间还可见一丝丝的青色的血纹。
李观棋的目光也灼热起来,直直地凝视在含烟琼花般的脸上。含烟觉得自己的脸是那么的红,她甚至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皮肤下每一根纤细的血管都在紧张地跳动着,她不敢再面对李观棋,含羞将头扭向了一边。
李观棋的手不受控制地攀上了含烟的腰间,略带着一丝颤抖地去解那条绣着紫色蝴蝶的裙带……
柳含烟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按住了李观棋的手掌,轻声说道:“李公子,含烟,含烟不想在这儿将身子给你!”
李观棋的大脑中仿佛划过了一条闪电,眼神开始清亮起来,他翻身坐了起来,盯着马车的门帘怔怔出神。
柳含烟轻轻整理好衣裙和秀发,也起身坐着,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地滑动,却并没有琴声传出。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车外的贺子铭和小丫鬟彩琴本来听着车内的动静,脸都开始红了,都互相不去和对方有目光交集,现在见车内居然没了声息,两人竟同时转头望向对方,眼神中都充满了询问的意思。但是二人又很失望地发现,对方也不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
良久,李观棋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含烟。你是那么的美,美的令人不忍侵犯……不知道……不知道将来谁能有天大的福气,可以娶你!”
含烟的手颤了一下,一串泛着宝石光泽的血珠滚落在琴弦上,随着琴弦轻轻地颤动……
“你的手……”李观棋慌忙探身上前,握住了含烟的手。
锋利的琴弦像是刀子一般割进了含烟手上柔嫩的皮肤,她的中指指肚之上,横贯着一条血色的细线,随着血液的继续涌出,细线正在逐渐变粗。
李观棋举着那只手,焦急地左顾右盼,却没发现一件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情急之下,倏地张开嘴巴,将含烟的指尖含进了口中。但是当他抬头看到含烟含泪的双目时,又突然醒悟过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将那根嫩葱般的手指又吐了出来,送到含烟自己的面前。
柳含烟轻轻摇了摇头,将手指放在李观棋唇上,说道:“如果公子不嫌弃,含烟从此愿意追随公子,我,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说到后来,声音已是轻不可闻。
李观棋用力地攥着含烟的手指,叹气道:“含烟,我是喜欢你的!可是,我……”
“公子已有妻室是吗?”柳含烟的话语倒是充满了镇定。
李观棋无力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经族中长老指定,已是定了女方,只是还未过门而已。”
柳含烟浅浅地苦笑了一下说道:“含烟是个无福之人,零落红尘,安敢还有什么非分之想?能为公子一侧室,已是知足。”
李观棋再也无法抑制住胸中的翻腾,手上一用力,将柳含烟拉入了怀中,紧紧地抱住她说道:“回去我便为你赎身!”
柳含烟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从十二岁进媚香楼,到今天终于肯有人为她说出这句话了,身子也开始抖动起来,六年来压抑的情感终于得到了释放。
李观棋轻拍她的肩头,说道:“赎身是好事,你怎么反而哭了?”
含烟抬起头来,笑着擦着不停流下的眼泪,说道:“我是高兴的,我终于等到了。”
李观棋看着含烟那软玉般的肌肤、如水墨画般的眉眼,饱满的胸口和梨花带雨的娇颜,再次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
马车外的贺子铭和彩琴二人也再次望向了对方,双方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那份为主人得到好伴侣而感到高兴的神彩。
车内的二人,都在享受着这份宁静、这份柔情,直到马车快到城门口时,柳含烟才好似突然想起来一般,抬起头来说道:“我干娘虽然对我不差,但是她是生意人,我又是媚香楼的花魁,赎身银子只怕,只怕会有点儿高。”
“有多高?”李观棋笑着问道。
“十万两总是要的。”柳含烟咬着嘴唇小心地说道。
马车外的彩琴也很紧张地望向了贺子铭,她们主仆二人怎么能不紧张,这边都私定了终身,别整了半天,李观棋根本就拿不出钱来,那不是白扯吗?
李观棋呵呵一笑说道:“区区十万两算的了什么?我的含烟根本就是无价之宝嘛!”李观棋已经打算动用登基以来从未用过的内帑了,想来内帑之中,不会连十万两银子也没有的。只不过,将银子用于为含烟赎身,怎么着都有点儿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意味。
柳含烟嘟着嘴唇说道:“说真的,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你要是一下子拿不出来也没关系,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不少……”
李观棋伸手轻轻按住了柳含烟的嘴,说道:“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别说是十万两,便是再多上几倍,我也拿的出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柳含烟紧张地问道。
李观棋不好意思地说道:“只不过我的家世比较特殊,为你赎身之后,无法让你立刻过门,只能先为你在外面置一处宅子。”
柳含烟惨笑一声说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不就是住外宅吗?说实话,你们的大宅门我还真不愿也不敢进呢。”
李观棋抬手抹去柳含烟眼角刚又滑落的泪珠,说道:“含烟,你放心。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地进我李家大门。”
柳含烟虽然心中认为李观棋这句话只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的善意的谎言,但是面上还是笑着说道:“我等着你!”
第六十一章 女生外向
马车直到媚香楼才停下,李观棋陪着柳含烟见了芸娘,将路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众人都是唏嘘不已,芸娘连连向李观棋道谢,说道:“自打上次李公子来,我便看出您肯定是个贵人,没想到还真是我们家含烟的贵人啊。”
李观棋浅浅一笑,开口说道:“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分所当然,不值一提。不过我今天有事要和妈妈商量。”
“李公子有事尽管吩咐。”芸娘笑嘻嘻地说道。
李观棋平静地说道:“我要为含烟赎身。”
“赎身啊。”芸娘的笑容僵住了,说道,“含烟是我们媚香楼的花魁,赎身可要很多银子的。”
“很多是多少?总是有个数目的吧?”李观棋还是笑的很从容。
“白银十万两。”芸娘咬牙说道。
“没问题。”李观棋爽快地答道,“今儿出来匆忙,身上未曾带的银子。明日,明日我便让人送银子过来。不过,我可要说明白了,含烟从今儿起,便算是我李家的人了,你可不能再强迫她见客人了。”
“李公子,你就放心吧!”芸娘干笑着说道。
第二天,柳含烟起床后,只稍作梳洗便呆呆地倚在窗前,贴身丫鬟彩琴见她心事重重便也不多言语,轻手轻脚地整理好床铺便下了楼。
虽然媚香楼一直是一个热闹的地方,但是自李观棋离去之后,柳含烟一直感到孤单寂寞,情不自禁吟颂起了李观棋临行前“写”给她的词:“料得有心怜宋玉,只应无奈楚襄何,今生有分共伊么。”
“砰砰砰……”柳含烟正在顾影自怜之际,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柳含烟打开门,却见媚香楼的**芸娘亲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盘水晶硝肉、一盘凉拌干丝,外加一笼灌汤小笼包,看起来玲珑小巧,闻起来香气诱人。
“含烟,你是决定了,从今儿起……从良了?”芸娘放下托盘,带着几分犹豫说道。
“是啊!”柳含烟爽快地答道。
“就为了……那个李公子?”芸娘问道。
“自然是他,不然还能有谁?”柳含烟用手卷着胸前的一缕秀发,眼睛里带着笑意说道。
“自打上回李公子过来答对了你那三道题,你就没见过客,干妈我就看出来了。”芸娘看着柳含烟的脸色,斟酌着词句说道:“按说这李公子吧,看他穿着打扮,言语谈吐,应该也是一个贵人。可是,含烟你不要忘了,男人薄情。”
“那是别的男人,李公子才不会呢。”柳含烟嘟起了小嘴。
“什么叫才不会?”芸娘往前紧走两步说道,“自从上次之后,他什么时候来过?要不是昨儿出了那事,你们还是见不着不是?他又不是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就是这京城人士,如果真的想你,早就该来了。”
“那是因为他平时比较忙嘛,他又不是什么无赖公子,天天无所事事的。”柳含烟还是在为自己的情郎尽情地进行着辩护。
芸娘又近前一步,抓住柳含烟的手说道:“含烟啊,干妈是过来人,不会坑你,这女人啊,还是要靠自己。趁着你还年轻,接上几年客,攒上一些体己。到时候再从良也不迟,我就不信,凭着你整个金陵城都知道的艳名和这倾国倾城的姿色,还愁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柳含烟挣脱出手,正色说道:“干妈,昨儿李公子话都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就没有重复的必要了吧?”顿了一顿,接着又说道:“这些年,我做清倌也攒下了不少的银子,我一钱也不要,都留给您老人家,就算作我的赎身钱,如果您老还嫌不够,我可以让李公子再给您。”
“含烟,你这是误会干妈的意思了,干妈怎么会要你的钱呢?干妈真的是为了你着想啊。”芸娘见气色不对,赶忙陪笑说道。
柳含烟抽了抽鼻子说道:“干妈,我走错这一步,已经很后悔了。好不容易碰到李公子,您老总不能让我破了身子再去跟他吧?”
芸娘摇了摇头说道:“含烟啊,干妈怎么说你好呢?男人没有不薄情的,李公子现在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长的好,可是咱们毕竟是风尘女子,你还指望着嫁进李家做夫人呢?”
柳含烟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没有想过要做夫人,但是我和李公子是真心相爱,我必须洁身自好。我宁可从今以后讨饭过日子,也要清清白白的,绝不糟蹋身子。”
“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傻呢?”芸娘激动地又走上前去,说道,“明知道进了李家也是做小,干吗还非跟他姓李的啊?祖相爷的公子,兵部侍郎祖大人已经托人来提过好几回了,也要给你赎身,抬你过门呢。”
芸娘不提这事还好,柳含烟起先还能坚持住,现在再也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着说道:“干妈,你有为女儿我想过没有?谁不知道祖天一是出了名的好色无德?像女儿这种风尘女子,在他眼里说的好听一点儿像朵花,说的难听一点儿就是一只狗,都是随他玩,任他糟蹋的。干妈,你就真的忍心把女儿往祖家这个火坑里推吗?”
柳含烟毕竟是芸娘最喜欢的一个干女儿,而且听柳含烟哭的伤心,保不齐也想起来当年自己卖笑卖身的情景,眼泪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掉了下来,用手绢擦了擦,上前扶住柳含烟的肩膀说道:“傻孩子,别说了,干妈怎么舍得让你受罪呢?
柳含烟抽泣着说道:“干妈,我当初是没法子,才一脚踩进这烂泥里,现在我想清楚了,不管是不是能嫁进李家做夫人,从今儿起,我生是李公子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
芸娘轻轻点点头说道:“其实放下私心,细细想想。干妈也是希望你能跟李公子在一起的。他才华出众,人也长的好,最难得的是对我们这些风尘中人一点儿也不歧视。说实话,干妈其实也是从心眼里喜欢他。人心都是肉长的,跟他就跟他吧,干妈实在也是不愿你被那些禽兽无赖们糟蹋。”
“干妈!”柳含烟这一声可以说是第一次充满感情地喊了出来,破涕为笑说道:“谢谢您。您比我亲妈还疼我!”
第六十二章 失之交臂
芸娘掏出手绢帮着柳含烟擦着脸上的泪痕,说道:“谢不谢我的没什么关系。可是,含烟啊,干妈还是要提醒你,李公子的出身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些从他的行为举止都是可以看的出来的。而且他年纪那么轻,家中父母应该都还在,就算是他对你是真心的,可是你们过的了他的家长那一关吗?”
“干妈,您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心里一直想又不敢想这个问题呢,您偏偏要说出来。”柳含烟撒娇地说道。
芸娘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干妈我是真的担心你日后会受气啊。”
柳含烟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干妈,我已经拿定了主意,宁为夫子妾,不作庸人妇。这碗低三下气,倚门卖笑的下贱饭,我实在吃不下去了。如果李公子的家人容不下我,我就安心做他的外室。如果他也变了心,那我就削发为尼,一辈子与青灯木鱼为伴!”
芸娘慌忙按住柳含烟的嘴说道:“傻孩子,千万不要这么痴情,凡事都要想开一点儿,知道不?”
柳含烟还未待回答,彩琴已是焦急地跑上楼来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相府的人又来了。”
“小丫头,慢慢说,到底这么回事。”芸娘心头一紧,已是猜到了几分,昨天柳含烟上山还愿的时候,祖天一便打发人来闹过一次了,因为畏惧相府的威势,所以芸娘才劝柳含烟嫁给祖天一,估计今天又来闹来了。但为了不让柳含烟惶恐,还是强装镇静。
彩琴稍微平复了一下接着说道:“相府上来了好几个人,扬言今天一定要抬小姐过门,不然就要,就要……”
柳含烟也是刚烈的性子,听了这话,陡的站起身来说道:“就要做什么?他们还能做什么?逼急了,我大不了一死了之。”
“他们说,今天要是小姐不过去,他们便要冲上来破小姐的相。”彩琴带着哭腔说道。
听了彩琴的话,柳含烟也变了脸色,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这如花美貌,现在听说人家要破她的相,她怎么能不感到害怕?当下呆坐了下来,纤细的身躯在剧烈地抽动,连嘴唇儿都打起了颤。
关键时刻,到底还是芸娘见过的事情多,还能保持镇静,拍了拍柳含烟的背,安慰道:“含烟别怕,咱惹不起他,难道还躲不起吗?彩琴,带着你小姐,从后门悄悄的出去。出去后去找那个李公子,我看那李公子的家世未必就会怕了这祖天一,金陵城中姓李的,怎么着也得是个皇亲国戚,说不定还是个小王爷也说不定呢?”
彩琴带着哭腔说道:“可是干妈,我根本就不知道李公子住在哪儿啊。”
芸娘转向柳含烟问道:“你呢,知道不知道?”
柳含烟无力地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见此情形,芸娘气的连连跺脚,说道:“这怎么说的?爱的死去活来的,结果连人家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柳含烟和彩琴二人听了这句,再也忍不住,一起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芸娘一跺脚,叹了口气说道,“先出去躲躲再说,赶紧地,只拿一些细软,别的一样别带,快走。我去前面拖住他们。”
柳含烟和彩琴从后门出来的时候,还没想好朝哪个方向走呢,彩琴突然高兴地冲柳含烟说道:“小姐,快看,你快看。那不是李公子的管家吗?”
柳含烟顺着彩琴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位学究模样的中年人,正是曹远山。曹远山的身边则停靠着一辆马车。
“谢天谢地,救星终于来了。肯定是李公子让他来的。”柳含烟高兴地说道,“彩琴,咱们赶快过去。”
这时曹远山也看到了柳含烟主仆二人,笑着迎了上来。
天上一朵浓厚的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正在升起的太阳,天色阴沉了下来……
乌云还未将天幕完全笼罩起来,雨点便落了下来,这个季节的雨最是阴冷,而且雨裹着风,风携着雨,便是能够躲开雨,却也躲不开那股子寒,寒气是藏在雨里的。深秋的雨,像是带了把刀子在往下落。
因为这场雨,连一向热闹非凡的秦淮河,也暂时的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媚香楼的姑娘们也难得的有了一丝的空闲,三三两两地依偎在门内看雨。雨幕中一匹黑色的骏马正大步流星地奔驰着,碗大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碎花。
马上的骑士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看不清容貌,但是体态洒脱,气宇轩昂,还是惹得门前看雨的姑娘们争相夸赞起来。
黑色的骏马到了媚香楼前一个人立,停了下来,马上骑士翻身下马,走进门来,开口问道:“芸妈妈可在?”
“在,在,您老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叫去。”早有龟奴起身陪笑着说道,说完便退着小跑去叫芸娘去了。
芸娘一脸疑惑地走上前来,犹豫地问道:“敢问贵客是?”
那青年骑士摘下斗笠,说道:“芸妈妈不认的在下了?”
“你是,你是李公子的那个侍卫?”芸娘激动地说道。
“不错,正是贺某。”贺子铭笑着答道,“在下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为柳含烟柳姑娘赎身,这是银票十万两,请芸妈妈查验!”
“哎呀!”芸娘一拍大腿说道,“要不怎么说好事多磨呢?含烟前脚刚刚离开避难,你这后脚便到了。”
“离开避难?”贺子铭眉毛一竖,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芸娘现在愈发认为李观棋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便也想趁机告告祖天一的状,当下便将上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临了说道:“哎,怪只怪含烟这孩子命薄,那祖大人是兵部侍郎,他家老爷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这谁惹的起啊?”
贺子铭本就艺高气盛,加之年纪轻轻便得到李观棋重用,而李观棋也没有将要除掉祖东来的事情瞒着他,所以听了芸娘的话之后,立刻便火了,脸色一冷说道:“你惹不起,不代表我家公子便惹不起。我家公子昨日明明已经和你说的清清楚楚,今日来为柳姑娘赎身,你怎可让其走掉?”
第六十三章 下雨天不闲着
“哎呦。”芸娘拍着手说道,“你这小哥倒埋怨起我来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家公子好吗?你家公子是不怕祖家,但是我们只是无权无势的生意人,怎么对抗的了宰相大人啊?我若不让含烟逃走,那还不立时便被祖天一给糟蹋了啊?”
贺子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快快告诉我柳姑娘去了哪里?”
“啊!”芸娘一捂嘴巴,这才想起来,当时只顾着让柳含烟赶快离开避难,根本就没有说定要逃向哪里,只好苦着脸说道,“看我这糊涂劲,竟忘了问了。”
“你!”贺子铭被气的为之一滞,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柳姑娘朝哪个方向去了,你可知道?”
芸娘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含烟是从后门出去,后门只有一条路,一头通向城里,一头通向城外。”
“走了有多久了?”贺子铭接着问道。
芸娘曲着手指,说道:“总有近两个时辰了吧?”
贺子铭再不说话,回身迈出门外,跃上马匹,扬鞭而去。两个女人,一个多时辰走不出多远的路去,何况中间还下了雨,他要立刻去追。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李观棋回话。他已经把李观棋视为自己的主心骨,李观棋是真的喜欢柳含烟的,他才不管什么礼教风化呢,他只知道要把皇上喜欢的女人带到皇上跟前去。
满怀欣喜的李观棋等回来的是垂头丧气的贺子铭。
贺子铭刚刚见到李观棋便跪了下来,叩头说道:“臣无能,臣有罪!”
李观棋心里一凉,知道肯定是柳含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本就不是软弱的人,穿越过来后步步惊心的宫廷生活,也进一步地磨练了他的心智。所以虽然心中焦急万分,面上却并不带出分毫,而是拉起贺子铭,平静地说道:“先别急着告罪,慢慢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贺子铭面露惭愧地将从芸娘那儿听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又说道:“臣听了之后,没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刻纵马去追,但是直直追出去有二十里地,也没见到人影。臣不死心,又一路返回,逢人便问,但是却没人见过柳姑娘主仆二人。好像,好像他们二人从媚香楼一出来,便凭空消失了一般。”
李观棋听罢贺子铭的奏报,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静静地走回到龙书案前,捡起靠在砚台旁的一截徽墨,轻轻地磨了起来。
半晌,李观棋缓缓说道:“含烟生的国色天香,行在路上,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你一路访查,却没人见过她主仆二人,可人又不会凭空消失,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是什么?”贺子铭急切地问道。
李观棋放下手中的徽墨,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她们二人一出门,便被人捉进了马车或是轿子。芸娘能想到让含烟从后门逃走,祖天一一伙儿又怎么会想不到在后门事先安排上人呢?”
“知道在哪儿便好办。”贺子铭咬着牙说道,“臣这便去相府要人。”
李观棋拦住贺子铭说道:“要人?你凭什么去要人?”
“就凭柳姑娘是皇上的红颜知己,谅他们也不敢不将人乖乖地交出来。”贺子铭振振有词地说道。
李观棋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忘了,朕是皇帝,含烟是歌妓,无论是朝廷法度,还是伦理纲常,都是不允许我们二人在一起的。你如果去了相府,直说我和含烟的关系,只怕会被祖东来以谤君的罪名将你擒下!”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任凭柳姑娘受辱于祖天一那个无赖?”贺子铭着急地说道。
李观棋望着外面的雨幕说道:“人当然是要去要的,但是光你去不行,得朕亲自去。”
“皇上乃千金之躯,怎可贸然身临险境?万万不可。”贺子铭虽然着急,但是听说李观棋要亲自去祖东来府,立刻表示反对。
李观棋平静地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今天又下着雨,任谁也是想不到朕会突然去他祖东来府上的,没有事先准备,有你这位高手护驾,谅他们也不能对朕怎么样。”
“可是,万一祖东来府中也蓄有武功不弱于臣的高手又该如何是好?”贺子铭还是不敢贸然答应。
李观棋轻轻一笑说道:“朕虽然不懂武功,可是也能想象的出来,天下能有你这般身手的,不会超过十个人。祖东来即便想找,也未必找的到。而且,他虽然是权倾朝野,渐有不臣之心,但是毕竟还未有反相,诸位王公大臣们也都认可朕的身份,谅他此时此时也不敢让朕在他的家中出现意外。”
见贺子铭还在犹豫,李观棋笑着问道:“怎么?云旌不敢和朕同去?”
“有何不敢?”贺子铭经此一激,立刻豪气干云地回道。
“很好!”李观棋点了点头,又冲外面高声说道:“肖英,拿件蓑衣来。”
此时的相府中,其实并不平静。祖东来因为李观棋雷厉风行地选定了何柱国之女为皇后的事情,趁着下雨天,衙门里没什么事,正在家中召集自己人密谋计议呢。
祖天一、刘骥、范剑、陆仁嘉,还有龙涛等几个祖东来亲信此时正在唾沫横飞地争论着,而祖东来则舒适地半躺在榻上,闭目静听众人议论。
自从上次密会之后,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明白,动手除掉乾伟皇帝李观棋只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李观棋宣布立太尉之女为后,必然会得到一干武将们的支持,假以时日,局势必然会翻转过来。所以在座的几位,都是主张要加快事情进度的。
祖天一因为手里有着胡若愚给他配制的剧毒“百鸟霜”,所以便提议买通一个奉茶宫女,偷偷地将毒下在茶里给李观棋服下去,反正是要七天之后才见效,神不知鬼不觉的,还不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到时候,凭借着祖东来在朝中的地位,是要另立新帝,还是要取而代之,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当然祖天一还是非常希望祖东来到时候能够取而代之的,如果祖东来当了皇帝,那么他自然便是太子了。
而范剑则主张直接就在勤政殿动手,因为他是大内侍卫统领,宫中的侍卫都归着他管,李观棋白天处理政务,晚上睡觉都是在勤政殿,在这里动手最合适不过了。
刘骥为了不被别人把功劳都抢了,也不甘人后,主动提出到时候率领羽林卫进驻承天门,策应勤政殿中的范剑,以防宫外勤王的队伍……
第六十四章 单刀赴会(求收藏)
祖东来见众人议论的热火朝天,便适时地浇了一下冷水,坐起身来说道:“不要忘了,我们只有三千多人,玄武湖边上便驻扎着冯玉华的骁骑卫,清一色的骑兵,一旦接到消息,一盏茶的功夫便能杀到宫门口。”
“是啊!不去掉这一隐患,做什么都是有后顾之忧的。”陆仁嘉附和说道,“江北大营虽然兵力众多,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便是冯玉华这颗钉子,只有彻底搞定他,主动权才会在我们手里。”
众人正要接着讨论如何才能彻底搞定冯玉华,前门伺候的老家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禀、禀、禀……”
祖天一听着难受,不耐烦地说道:“到底怎么了?别结结巴巴的。”
那老家人这才缓过一口气来说道:“禀相爷,皇上来了!”
“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圣驾到府前了!”老家人又重复一句。
一屋子人都是心怀鬼胎,现在忽然听到他们正在密谋要对付的皇上就在外面,谁个不惊,哪个不慌啊?一时之间,在座的众人都开始急急忙忙地起身,试图找一个可以藏起来的地方。
到底还是祖东来久经世面,还稳的住,见众人慌作一团,微微摇头的同时,大声喝道:“都冷静下来,人还没进来呢,怕什么?”
众人这才略微平静下来,祖东来这才冲前来报信的老家人问道:“皇上带了多少兵?”
“兵?”那名老家人疑惑地说道,“皇上只带了一个年轻人,兵倒是没有看到,哦,对了,那个年轻人带着剑。”
“就两个人?你不会是糊涂的不识数了吧?”祖天一不敢相信地问道。
“恩,老奴虽然老了,但是还不糊涂,确实是只有两个人。”老家人也很不客气地顶了回来。
祖天一眼中的光芒一闪,喜道:“父亲,机会来了。我们正愁不好下手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范剑在旁接道:“没那么容易。他身边带着的肯定是贺子铭,那小子的功夫我试过,很难对付,没有十个八个的高手,根本就别想近他的身。”
祖天一讥笑道:“亏你还是大内侍卫统领呢,怕一个手下怕成这个样子!”
祖东来在旁打断二人的争吵,说道:“决不能在这府里动手,那娃儿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李氏子孙,在朝中的大臣们眼中虽然没有威望,但却也是正宗的天子,咱们现在还没有发布檄文,讨伐他的罪状,如果这时候让他死在我府中,会产生极其不好的后果。”
“那现在该怎么办?”祖天一恨恨地问道。
祖东来整了整衣冠,说道:“大臣私下集会乃是重罪,你们先回避一下吧,我去前面‘迎驾’去!”
当下众人连忙在老家人的带领下穿堂过巷,从边门和角门离开了相府,或回衙门,或回自家府邸。
祖东来也一路小跑地出来接驾,却见李观棋身着便服,已经在贺子铭的陪同之下,脚步轻快地过了二门,正在对着院子中的假山品头论足呢。
祖东来忙一撩袍袖,快步上前,也顾不得地上积着雨水,便跪了下去,说道:“皇上有什么着急要紧的事情,只管使唤人来传谕召臣进宫便是,怎么就淋着雨亲身来了?”
李观棋看了一眼祖东来,回头冲贺子铭笑着说道:“朕说什么来着?咱们这么冒冒失失地前来,肯定是要让祖相教训上一番的。”
祖东来跪在雨水之中,直觉得丝丝寒气顺着膝盖缝直往身体里面钻,但是君臣之礼在那儿拘束着,李观棋不让他平身,他是不能随便起来的,只好咬牙说道:“臣安敢教训皇上?只不过皇上身居尊位,事关社稷,似如此这般,只带一个侍卫,便冒雨离宫驾临人臣之府,确属不当!”
李观棋又望了一眼祖东来,这才上前一步伸手挽起他,笑着说道:“好了,开阳(祖东来的字)你这一本,朕受下来,以后一定注意改正。起来吧!”
祖东来这才颤抖着站起身来,说道:“不知圣驾光临,有何谕示?”
李观棋哈哈一笑,说道:“哪里有那么多的正事啊?朕这是带着贺子铭出来散心,走着走着便想起来开阳你的府邸便在这儿,所以就顺势拐了进来。你已经请了好几天的病假了,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
祖东来在心里暗暗骂道:刚刚你还让我在深秋的雨水中跪了半天,还假惺惺地问我身体好些了没?本来没病,经你这么一折腾也得病上一病了。但是面上,还是带着笑说道:“蒙皇上惦记着,臣的病已是见好,料想不日便可入朝理事了。”说这话又侧过身,说道:“外面风雨寒气袭人,请皇上中堂上坐。”
李观棋点点头说道:“一起吧,开阳,这儿是你的家,不用那么多的礼数。”
贺子铭早已抢先一步进了中堂,眼睛飞快地将室内陈设来回扫了几遍,只见当庭摆了一张紫檀雕花大方几,方几上方悬着一块金边蓝底雕龙大匾,匾上写着斗大三个字是“如意堂”,赫然是穆宗皇帝的手笔。方几两侧各安放着一把高背紫檀座椅,地上则是铺着猩红的地毯,上面齐整整地摆放着两溜十六张楠木圈椅。
贺子铭仔细瞧了瞧,未发现有上面不妥当的地方,这才侧身站到一旁,李观棋和祖东来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李观棋坐了上首的座位,略一停顿,开口说道:“朕今儿来你府上,一来是顺路来瞧瞧你的病;二来,是有个事还要和开阳商量一下。”
“皇上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祖东来欠身说道。在和李观棋正式开战之前,这些表面文章他还是要做足的。
李观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之前上了个折子,要举荐骁骑卫提督冯玉华担任刑部尚书一职。”
祖东来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冯玉华带兵有方,理该受到重用拔擢。臣也一直想请问皇上,为何将臣的这道折子留中了。”
第六十五章 曲线打探
李观棋笑着指了一下祖东来说道:“今儿到你府上来,真是不轻松啊。这才多大一会儿?已经谏了朕两本了。”稍微一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谏的好,皇上是不该随便留中臣下的折子。这次也确实是事出有因。”
“哦?”祖东来皱着眉头说道,“不知是何原因?”
李观棋向后靠了靠椅背,说道:“本来开阳你举荐的人,朕应该直接批了才对。可是无巧不巧地是,就在你的折子之前,朕还接了一道弹劾冯玉华的折子,朕对这冯玉华并不熟悉,所以一时决绝不下,故而将两份折子都留中了。”
“弹劾冯玉华?”祖东来是真的疑惑了,冯玉华整日里待在军营里不出来,政治上又是一个典型的中间派,谁会没事去弹劾他啊?难道是李观棋在撒谎?想到这儿,祖东来开口问道,“不知道是何人为何事弹劾冯玉华?”
李观棋轻轻一哂说道:“说来都令人感到害臊,是御史台的人上的密折,参的是冯玉华嫖宿娼妓。”
祖东来摇摇头说道:“御史台的人仗着他们有风闻奏事的特权,向来喜欢捕风捉影,皇上还是不要信他们的好。”
李观棋摆了摆手说道:“也不尽然。如果说他们捕风捉影,可是奏折里写的明明白白,冯玉华嫖宿的就是媚香楼的四大头牌之一的玉香。哦,对了,折子里还顺带把令公子也给参了。”
“天一也被参了?”祖东来着急地站起身来,说道:“也是为了嫖宿的事情?”祖东来可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如果说有御史参祖天一**,那肯定不是捕风捉影,因为祖天一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就是住在妓院的。虽说这种事情在达官贵人之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大乾律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官员嫖宿,按律革职”的。
李观棋笑着说道:“开阳不要激动,坐下来慢慢说嘛。”
祖东来还未重新落座,祖天一已经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茶盘上放着一只盖碗,径自走到李观棋跟前,躬身说道:“皇上请用茶!”
祖东来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开来。堂堂相府,佣人上百,虽说来的是皇上,可是也不需要祖天一来端茶啊。更何况,祖东来是清楚的,他这个儿子,好吃懒做,骄横无礼,他今天是转了性了?主动前来奉茶?不用动脑子,祖东来已是联想到了祖天一上次拿给自己看的毒药“百鸟霜”了。
李观棋看了看祖天一,又抬头看了看祖东来,笑着说道:“你好不懂礼貌。令尊在此,你怎可只取一盏茶过来?还不快将这盏茶奉于你父亲。”
祖天一并不动弹,而是继续说道:“天地君亲师,皇上的位次自然是在臣父之前。”
李观棋呵呵一笑,说道:“百善孝为先,你还是该先孝敬你的父亲才是。”
祖天一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先忠后孝,理所当然。”
祖东来在旁边气的肺都快炸了,李观棋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在外面喝东西?一旦真的争执起来,他旁边的贺子铭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
眼见祖天一仍在继续设法让李观棋喝下那杯“茶水”,祖东来再也不敢耽搁,趋前一步,抬腿一脚将祖天一踹到在地,怒道:“不长进的东西,谁教的你?就这么面对面的和皇上折辩起来了?平日里也没见过你有这份急才啊。还不快跪到一边去,皇上正说御史弹劾你的事情呢。”
李观棋望了望摔碎在地的茶碗,抬手制止了祖东来的训子行为,笑着说道:“看在朕的面子上,开阳先罢了手吧。其实御史参天一的并不是嫖宿,而是不顾风化,强娶歌妓。”
“强娶歌妓?”祖东来又来了精神,祖天一最近娶没娶小妾,他还是知道的,连忙说道:“请皇上明察,犬子虽然顽劣,但是却绝没有此等事情啊,想来定是御史在风闻奏事。”
李观棋见祖东来面色不像撒谎,便又转向祖天一,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真的没有此事?奏折中可是有名有姓,说你要强娶媚香楼的花魁含烟,可是有的?”
祖天一揉了揉被祖东来踹疼了的屁股,撇着嘴说道:“这帮子御史消息倒是灵通。”
“那就是有了?”李观棋瞳孔倏地收缩,急急问道。
祖天一叹了口气,说道:“臣倒是想来着。可是那花魁含烟却不愿意跟臣,偷偷地跑了。”
“是跑了?还是被你藏了起来?”李观棋继续紧逼道。
祖天一争辩道:“真的是跑了。就是今儿上午的事,臣的迎亲队伍走的前门,她从后门偷着跑了。跑哪儿去了,也不知道。后来臣还派人去后门街道上问来着,都说没见到。”
李观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天一倒也是条敢作敢为的汉子,御史奏的这一条虽不是捕风捉影,但也终究不是事实。起来吧,朕不予加罪!”
祖东来忙冲祖天一吼道:“还不快快谢恩!”
“谢皇上隆恩!”祖天一心中虽不情愿,但是也只好乖乖地给李观棋叩头。
祖东来又骂道:“还不快滚?杵在这儿做什么?”
祖天一咂了咂嘴唇,揉着屁股退了下去。祖东来这才又说道:“既然犬子之事御史所奏不实,想来冯玉华之事也值得商榷!皇上看这冯玉华升任刑部尚书一事……”
李观棋想问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便不想跟祖东来继续纠缠下去,所以不接祖东来的话头,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个时节真是天短的很,这还没坐多大会子呢,这天就眼瞅着要黑下来了。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真等黑了天,不定路上会碰上什么牛鬼蛇神呢。至于冯玉华的事情,他已经做了那么久的骁骑卫提督,即便要升官,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开阳你的病好了,咱们再议。”
说完话,径自带着贺子铭扬长而去。整的祖东来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来……
第六十六章 突厥来使
李观棋从祖东来府上刚刚回到宫中,唐茂便急急地跑了过来,奏道:“皇上,御史台的林大人回来了,递牌子请见呢,在外面都候了好一阵子了。皇上见不见?”
“谁?”李观棋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
“左都御史林白林大人。”唐茂重复了一遍。
“林白回来了?”李观棋高兴地说道,“快请进来。”
李观棋当然高兴,刚才在祖东来府上虽然并没有找到含烟,但是起码却可以判断出含烟也并没有落在祖天一手里。现在林白又回来了,那么基本可以断定西北的战事要结束了,只要边关安静下来,他就可以专心对付朝堂之上的祖东来。
所以,林白进来之后,还未来得及跪下行礼,李观棋便已摆手制止,说道:“罢了,不用行礼了,快快坐下,告诉朕此行如何?”
林白并不坐下,躬身说道:“托皇上洪福,臣此次带去的茶叶很令突厥人高兴,提出的开市通商的条件他们也很感兴趣,这都是有赖皇上的高瞻远瞩……”
“颂圣的话就不用说了。”李观棋制止了林白的絮叨,说道,“你直接告诉朕,突厥人是否已答应退兵?”
林白直起身子说道:“退兵倒还没有答应,不过他们已经答应暂时停战。”
“暂时停战?那就是说他们对通商感兴趣,却想在通商中获取更大的利益。这些就都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了。”李观棋眼珠一转,已是明白了其中的究竟。
“皇上英明,分析的丝毫不差!”林白由衷地赞颂道,突厥一行,他已经对李观棋彻底信服。
李观棋若有所思地笑着说道:“朕现在关心的是他们是等着朕再派使臣前去和他们谈判,还是他们的使臣已经跟着你一起来到了京城?”
“他们的使臣确实是已经来到了京城。”林白开始有点儿怀疑李观棋是否会未卜先知了,又接着说道:“皇上是现在就召见他们?还是等至明日让他们按国礼觐见?”
李观棋用手指在龙书案上轻轻地敲打着,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远道而来,天又下着雨,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至于明天,明天就说朕因为淋了雨,龙体不适,不宜相见。”
林白搞不懂李观棋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疑惑地问道:“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们?”
李观棋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惬意地说道:“什么时候见他们,朕还没有想好,但是今明两天是肯定不见的。”
林白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躬身说道:“皇上,突厥人向来跋扈,如此避而不见,怕是会激怒他们啊!如果他们一怒之下,就此离去,岂不可惜?”
李观棋轻松一笑,说道:“爱卿不必担心,朕心中有数。如果此次他们没有派使臣跟你一同回来,而是等着朕派人去跟他们谈,那么朕绝对不会耽搁半点儿时间的。但是既然他们的人主动来了,那么便说明他们比我们要来的着急。
可是如你所说,突厥人向来跋扈惯了,他们的使臣,现在肯定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能最大程度地争取他们的利益,这个时候和他们谈,我们占不了上风,先晾他们两天,让他们发热的脑子凉快凉快之后,朕再见他们。”
“那臣先去跟他们说一声。”林白躬身说道。
李观棋摇了摇手,说道:“你不用去,你回家去休息,朕会派一个小太监去的。”
“这样,这样好吗?”林白对李观棋的做法,有点儿不可理解。
“爱卿放心地回家去歇着吧。”李观棋笑着说道,“哎,对了,他们住在四夷馆的哪个院子?”
“那倒没有。”林白忙说道,“他们住在客栈里,好像是叫‘同福客栈’。”
“住在客栈?”李观棋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住在客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林白也着急了,连忙问道。
“不妥大了去了。”李观棋边说着边向外走去,高声喊道,“贺子铭,备马,跟朕去同福客栈!”
林白彻底呆在了原地,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就在刚才李观棋还说要好好地将突厥使臣晾上一晾呢,怎么转眼之间就要亲自去客栈见他们去了?
贺子铭对于李观棋要冒雨前去客栈的做法也不是很理解,在听说是要去见突厥使臣之后,更是不同意李观棋只带自己前去。
李观棋边翻身上马,边说道:“他们是来谈判的,又不是来行刺的,再说了,朕答应和他们开市通商,如果朕死了,新的皇帝未必会同意这个对他们大有好处的做法。所以朕活着,比死了对他们更为有利,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见贺子铭还站在原地未动,李观棋佯装生气说道:“怎么?还跟朕耍起脾气来了?告诉你,你跟着,朕去;你不跟着,朕还是要去。你看着办吧。”说完,一抖缰绳,胯下白马已奔了出去。
贺子铭没有办法,也只好赶紧上马,扬鞭去追。
“皇上为何如此着急地去见突厥使臣啊?而且按照国礼也应该是他们明日到朝堂之上请见皇上才是啊!皇上如此去,只怕会被突厥人看轻!”贺子铭追上李观棋后,说着自己的看法。
李观棋马不停蹄地说道,“如果他们不是住在客栈而是住在四夷馆,朕才不会这么快便见他们呢。”
“住在客栈跟四夷馆有什么区别啊?”贺子铭跟林白一样都看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妥。
李观棋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幕说道:“他们如果住在四夷馆,一切都得照着礼部规定的礼仪来,也方便更快地见着朕。但是他们现在住在客栈情况就不一样了。”
见贺子铭静静地听着,李观棋接着说道:“他们住在客栈,便表示他们根本不急着见朕,人都来了,却不急着见朕,说明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人要见,或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而住在四夷馆并不妨碍他们办事,只会妨碍他们见人。现在你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了吧?”
第六十七章 雌兔眼迷离
贺子铭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听了李观棋的话,立刻领悟道:“皇上的意思是,他们要见的这个人可能是朝中的大臣?那可是里通外国的叛国大罪啊!”
“不管是谁。”李观棋干净利索地说道,“他们既然选择先见那个人,而后见朕,就说明他们认为先见到那个人,他们能收获到更多的东西,那么朕便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了。所以只好,先去见了他们再说。”
从皇宫到同福客栈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二人又是骑着马,没用多久便赶到了。同福客栈的伙计在听说李观棋二人是来见突厥使臣之后,稍一犹豫便将二人带到了客栈后面的独立院落。
突厥使臣一行六人,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大,一脸钢针般胡子的中年汉子,他们在见到李观棋二人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奇怪,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李观棋二人的身份,所以只是疑惑地看着李观棋和贺子铭。
李观棋轻轻一笑,故意拱了拱手,说道:“不知贵使如何称呼?”
领头的中年壮汉略一愣怔之后,便咧开大嘴,笑道:“你一定是……”
“还没请问贵客尊姓大名呢!”中年壮汉旁边的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将领抢先说道。
“对对对,你们还没说你们叫什么呢!”中年壮汉改口说道。
这一切都被李观棋看在眼里,他嘴角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回头冲贺子铭使了使眼色,却并不说话。
贺子铭踏前一步,朗声说道:“大乾朝皇帝陛下亲临,请突厥使臣上前答话!”
“你是大乾朝的皇帝?”那名青年将领看着李观棋,眼中流露着不相信。
“笑死我了,真当我们突厥人是傻子呢?这就是你们大乾朝的皇帝?”那中年壮汉也不相信贺子铭说的话。
其余四人也都跟着发出了放肆的笑声。
贺子铭刚待发作,李观棋已提前笑着说道:“不知贵使又是怎么知道朕不是大乾朝当今皇帝的呢?”
领头的那个中年壮汉继续笑着不停地说道:“就你这个毛头小子,能统领这么大一个国家?别蒙骗我们了。”
李观棋仍不在意,继续笑着说道:“贵使久居苦寒贫瘠之地,想来是没有听过‘有志不在年高’和‘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两句话了。”他话虽然是冲着那中年壮汉所说,眼神却是看着那名青年突厥将领。
那中年壮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才不管什么年少、年高的,但是我们知道,你们的皇帝向来都是极其怕死的,身边总是少不了成千上万的人保护,可是你今天居然只带了一个人便来了,就冲这一点也就知道你是假冒的了。”
李观棋不禁哑然失笑,说了半天,这突厥人居然是凭着这点儿在认为自己不是皇帝,失笑之余,回头冲贺子铭使了使眼色,说道:“让他看看大乾朝皇帝的安全程度。”
那中年壮汉还没反应过来李观棋这话是什么意思,贺子铭已踏前一步,左手闪电般探出,向那壮汉面门抓去,那壮汉也是久经战阵的将军,虽然事起仓促,仍本能地抬去左手去格挡,同时右手去拔腰间的弯刀。
但是贺子铭存心显示实力,又怎么会让对方有反击的机会,左手突然变向,已经抓住了那壮汉的右手脉门。同时身形半转,右手将腾龙剑拔出,剑身一挑,剑尖已停在旁边的那名青年突厥将领的项间。因为那青年见势不妙,也正打算拔刀呢,只是手刚刚抬起,便已经被制住了。
中年壮汉身后的四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再想动也已经晚了,己方的首领已被对方制住了。
李观棋望着被制住的突厥大汉,冷笑着说道:“怎么样,现在可是有人相信朕是大乾朝的皇帝了?”
那领头的壮汉也确实是条好汉,虽然脉门被制,直疼得冷汗直流,但是却并没有停止挣扎,可是光凭他的蛮力,又怎么可能挣脱的开?反而是挣扎的越厉害,脉门上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所能感受到的疼痛也越来越强。
不过他始终没有认输,瞪着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贺子铭。如果说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那贺子铭肯定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眼见那名壮汉已经疼的开始口吐白沫,旁边的那名年轻将领终于开口说道:“我们相信你是大乾朝皇帝,请让你的下属放开阿史那大箭头吧。”
李观棋心中陡地一惊。他在此之前专门查阅了关于突厥的资料,知道突厥人的大箭头是个很高的职位,相当于乾朝的王爵。他早已看出那名年轻将领的身份还在这领头壮汉之上,如今听到那领头壮汉的身份竟然是大箭头,那么那名年轻将领的身份岂不是更为尊贵?比王爵还高的职位还有什么?
心中虽然吃惊,但是李观棋面上并不带出分毫,只是冷冷地说道:“你又是何人?够资格替你们的大箭头说话吗?”
那名年轻将领微笑着说道:“我叫齐洛,至于我够不够资格,大皇帝为什么不让你的下属将阿史那放开,让他自己告诉你呢?”
李观棋这才示意贺子铭放开那名壮汉——大箭头阿史那。终于脱离了贺子铭的魔爪后,阿史那恶狠狠地瞪了贺子铭一眼,然后才冲李观棋说道:“你来做什么?”
李观棋冷笑一声说道:“朕让贺子铭放开你,是为了让你能够回答朕的问题,而不是为了让你问朕的问题。还有,你既然身为突厥使臣,便该当知道使臣应有的礼节,难道在你们那儿,你也是冲着你们的可汗你啊我啊的吗?”
阿史那不禁为之语塞,正不知该作何处置之时,那名青年将领又已发话道:“我们突厥人向来是不大注意这些虚礼的,还望大皇帝谅解。”
李观棋转向那名青年将领说道:“如果朕猜的没错的话,你才是这次突厥使团的首脑人物。但是朕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还希望你能够回答。”
“大皇帝想知道什么?”青年将领转动着大眼睛问道。
第六十八章 朕很狡猾
李观棋揉了揉鼻子说道:“朕对你们突厥也有一些了解,知道大箭头在你们那儿也是极高的官位,再往上就只有可汗和叶护了。你们现在的可汗朕虽然没见过,但年龄肯定要比你大上许多,那么你就只能是身为储君的叶护了。但是朕不明白的是,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能够坐上储君的位置的?”
那名青年将领的脸色明显愣住了,她一直是以男装示人,甚至是突厥人都早已不把她当女人看了,没想到李观棋和她刚刚见面,便能够看出她是女人,所以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观棋心中暗笑,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女人都认为女扮男装那么不容易认出来呢?于是轻声笑了笑,说道:“你虽然穿着打扮,行为举止没有丝毫破绽,但是这脸蛋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有点儿太过俊俏了,所以一开始朕便留意上了你。”
那女将军虽然是突厥人,比较的泼辣,但是听李观棋当面夸她长的俊俏,还是感到略微的羞意,但是嘴上却不愿服输,于是脸色微红地说道:“大皇帝难道见到俊俏的男人便盯着看吗?”
李观棋抽了抽鼻子,说道:“朕对男人没兴趣,虽然你只能算是个男人婆,但是事实证明,朕看的还是女人。倒是你从朕一进门开始,眼睛便一直在朕的脸上没怎么移开过。怎么说也是叶护你更喜欢盯着男人看啊!”
那女将军没想到李观棋堂堂帝王之尊,打起嘴仗来也是这么的伶牙俐齿,一轮交锋下来,自己这个女人竟然是完败。当下不敢再继续招惹下去,只好变换话题,说道:“大皇帝冒雨前来,不会是仅仅为了和我斗嘴的吧?”
李观棋并不接对方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笑着说道:“既然叶护承认自己是女儿之身,那么想来齐洛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了?这个名字怎么听也不像是女孩子该有的名字。”
那突厥女将领脸色又是微微一红,抿着嘴唇说道:“我叫绮罗。”
“绮罗?”李观棋点了点头说道:“好听!这才像是叶护这般美貌的女孩子该有的名字嘛。是大可汗为你取的?”
“不是!”绮罗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妈妈起的。”
“令堂是我们大乾人?”李观棋继续追问道。
“不是!”绮罗继续摇着头说道,“我妈妈的老师是你们乾朝人!”
“哦!”李观棋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令堂身体可好?”
“好着呢!”绮罗虽然不明白李观棋问这些话的用意,但是因为是问到母亲,所以还是如实作答。
别说绮罗对于李观棋的问题感到困惑,突厥使团的其他所有人和贺子铭也都是在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李观棋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李观棋缓步走到桌前,自行拖过凳子,坐了下来,才又继续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朕,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当上叶护的啊?”
绮罗真是被李观棋给搞晕了,这位大乾朝的皇帝刚刚进来时还有着一副帝王气概,然后就变成了伶牙俐齿的无赖小子,现在又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胡诌八扯,不知道还以为他脑子有问题呢。
但是绮罗实在是不愿和李观棋继续墨迹下去,因为自己要等的那位客人随时有可能进来,万一和李观棋当面碰上了,就真的是大事不好了。所以,绮罗虽然心有不甘,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们突厥跟你们大乾不一样,我们女孩子一样可以继承父亲的牛羊和弓箭。”
“是吗?”李观棋皱着眉头说道,“朕的印象中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可汗是女的?”
“那是因为之前的可汗都有儿子。”绮罗无奈地快速说道,“我们突厥女孩子一样有继承权,但是前提是父亲没有儿子。”
“哦!”李观棋作恍然大悟状,说道:“也就是说,你是沙罗可汗唯一的女儿,并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
“是的。”绮罗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这位大乾朝皇帝实在是太活宝了。
“那如果你要是有姐妹怎么办?”李观棋突然又转过头来问道。
绮罗憋的胸部都鼓起来老高,但是忍了忍还是克制着说道:“大皇帝,您今天晚上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是就为了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吧?”
“无关紧要?”李观棋摇了摇头,说道:“朕不这么觉得。朕觉得我们是在聊非常重要的事情。”
绮罗再也无法抑制满腔的怒气,大声说道:“我们是来和大皇帝谈判的,不是来聊天的。我的名字是谁起的,我有没有兄弟姐妹,这些跟我们要谈判的内容有什么直接联系?”
李观棋皱了皱眉头,曲起小指掏了掏耳朵,说道:“原来河东狮吼是真有其事,今天算是见识了!”
绮罗并不知河东狮吼的典故,见李观棋不理自己,冲上前去,啪的一拍桌子,说道:“快说啊,想把人急死怎么的?”
李观棋依旧是笑吟吟地说道:“叶护干嘛如此着急啊?难道是还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办?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人要见?”
绮罗到底不是擅于勾心斗角之人,听了李观棋的话,面色不由为之一滞,旋即讪讪地笑道:“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哪儿有什么人要见?”
李观棋心中不由暗自冷笑:我明明问了你两个问题,你却只说没有人要见,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下,李观棋脸色一肃,站起身来说道:“朕不管你承认与否,也不管你们要等要见的人是谁,但是朕告诉你们。你们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什么错误?”绮罗急急问道。
李观棋继续冷着脸说道:“你们的错误便在于,你们根本没有弄明白,你们到底要见的是谁!”
“我们当然明白,我们要见的是……”绮罗话到嘴边,才突然反应过来差点儿便上了李观棋的当,被他激出了那个人名。突厥人向来是喜欢直来直去的,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会耍心眼的人啊?当下气鼓鼓地说道:“你好狡猾!”
第六十九章 这才叫谈判
李观棋哈哈一笑,说道:“狡猾?朕身为大乾朝的皇帝,你们到了这儿,不找朕谈,却要找别人谈,狡猾的怕是你们吧?但是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朕是大乾朝的皇帝,别人能给你们的,朕都可以给,朕不想给的,别人谁也给不了。”
“是吗?”绮罗也冷笑着问道。
“不是吗?”李观棋盯着绮罗的眼睛,寸步不让。
终究还是绮罗先行败下阵来,低下头说道:“不知道大皇帝能够给我们什么?”
李观棋轻轻一笑,说道:“终于说到正题了。既然是谈判,那么朕想先听听你们的条件。”
当李观棋说出让绮罗先提条件之后,绮罗和阿史那对视了一眼,浅笑着说道:“既然大皇帝如此大方,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第一条,我们要和亲!”
李观棋丝毫没有犹豫,爽快地回答道:“可以!”
“可以?”绮罗没想到李观棋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下巴差点儿被闪掉,迷糊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不知道大皇帝打算让哪位公主前往突厥和亲啊?”
“谁说朕要派公主去你们那儿和亲了?”李观棋瞪眼问道。
绮罗皱着眉头说道:“大皇帝不是刚刚答应要和亲的吗?”
李观棋点着桌子说道:“朕是答应和亲了,但是朕又没说派公主去你们那儿啊,朕的意思是让你们可汗把女儿嫁过来,朕虽然要大婚了,但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可汗的女儿,朕答应给她贵妃的名号!”
绮罗脸色一红,啐了一口,说道:“大皇帝,我们这是在谈判,关系着两国的将来,请您正经一点好不好?”
李观棋很一本正经地说道:“朕哪里有不正经?你说要和亲,可是朕连婚都还没结,肯定是没有女儿了,也没有姐妹,自然是无人可嫁,那么就只能娶了。你们可汗可是有女儿的,虽然你比较男人婆一点儿,但是朕也是不嫌弃的。”
其实李观棋根本就是在胡扯八道,他没有女儿是真,姐妹却是不缺的,就是当嫁未嫁的也还有两位。可是李观棋打心眼里反感“和亲”这种和平手段,凭什么让一个弱女子去承担那么大的责任啊?男人都干什么去了?而且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实在是太过憋屈,突厥人的这个提法本身也是带有着一定的侮辱色彩的,所以李观棋便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和亲,可以——你嫁,我娶!
可是绮罗这边却认为李观棋是在故意无理取闹,但是苦于李观棋说的冠冕堂皇,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什么好的话语进行反驳,直涨的满脸通红,张着嘴,气道:“你……”却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这和亲之事,叶护做不了主啊。”李观棋揶揄道,“既然你做不了主,这一条暂且不谈也罢。”
“好。”绮罗银牙紧咬,接着说道,“第二条,我们希望大皇帝可以答应将云岭以西,镜面湖以北的草地牧场送给我们放牧,反正你们大乾朝留着这些草地也没有用。”
李观棋紧紧地盯着绮罗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转头望向了窗外,悠悠地说道:“今儿这雨下的蹊跷!”
绮罗的秀眉又皱了起来,这位大乾皇帝的思维实在是太过跳跃了,这儿正谈着判呢,他倒有心情关心起这雨该不该下的问题来了。但是自己确实是想不明白李观棋说这话的用意,所以只好没好气地问道:“大皇帝,有什么话只管明说。我们突厥人听不来这些弯弯绕绕的话。”
李观棋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朕的意思是,这个时节,不该下雨,该下雪才是!”
听了李观棋这话,绮罗心中不由一动,脸色一变,急急说道:“你什么意思。”紧张之下,竟然连敬语也忘记再用。
李观棋轻轻一笑说道:“朕的意思是,如果叶护再继续这么浪费宝贵的时间,草原上只怕就该下第二或者第三场雪了。”
绮罗不由地瞳孔收缩,干巴巴地说道:“那又如何?”
李观棋继续跟讲故事似的,悠悠说道:“朕没有去过草原,所以没有见过草原上的雪。不过倒是听别人说过,白毛雪一来,不知道要冻死多少的牛羊和马匹?哦,对了,听说待在外面的人,也是会被冻死的。叶护长年生活在草原上,不知道这传说是真是假啊?”
绮罗的脸色彻底白了,她这才明白,这场谈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占到任何便宜,因为李观棋显然不同于任何一个他们所熟悉的大乾人,他对突厥很了解,知道突厥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同时也知道突厥人怕的是什么!面对着这么一个对手,绮罗发觉自己浑身的劲一点儿也用不出来,因为李观棋就好像是一堆棉花一般,看起来轻轻柔柔的,但是你每一拳打上去,都打不到实处,反而震的自己胳膊生疼。
见绮罗半天不说话,李观棋又主动笑着说道:“叶护,还有什么条件,都说出来听听吧!该第三条了!”
绮罗使劲地剜了李观棋一眼,气鼓鼓地说道:“还说什么说啊?我说一条,你否一条,这么下去,双方不用再谈了,咱们还是战场上用刀说话吧!”
阿史那在旁边早就被李观棋这种钝刀子杀人的做法给弄的毛躁的不行了,只是苦于绮罗不发话,他也不好发脾气,现在见绮罗也恼了,立刻踏前一步,大声吼道:“我早就说了,乾朝人狡猾的狠。今日一见,这乾朝的皇帝更是狡猾,不谈了,不谈了,回去继续厮杀,等我们的铁骑杀进关来,看你这个皇帝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慢条斯理的。”
李观棋并不为所动,而是淡淡地说道:“叶护和大箭头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其实你们也都明白,如果你们的所谓铁骑真能杀进关来,你们又何必车马劳顿,长途跋涉地来到这儿跟朕谈判呢?”
第七十章 合作愉快(求推荐)
“我们是为了两国的和平,所以才诚心诚意地千里跋涉而来,可是没想到大皇帝却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着实令人失望!”绮罗边摇头边叹气地说道。
李观棋轻哼一声,说道:“朕是很有诚意的,没有诚意的恰恰是你们。无论是和亲还是割地,甚或是赔款,这些都是无理要求,我大乾朝并没有战败,对于这些条件是坚决不会答应的。”
“你什么条件都不答应,那我们还谈什么?”绮罗没好气地说道。
“绮罗,依我说,我们就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直接回去,我亲自率队攻城,就不信攻不进关来。”阿史那在旁跳脚道。
“就是,就是。不跟他们谈了。”其余的几个突厥人也在旁帮腔道。
李观棋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直到绮罗等人都安静下来了,他才撇着嘴说道:“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不嫌累你们就继续接着说,接着跳,朕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你们闹腾的这段时间,草原上的雪能够冻死几匹马,又能冻死几个人?”
绮罗狠狠地瞪着李观棋,说道:“你不要再在这儿说这些不冷不热的话了。赶紧说出你的条件吧!总不至于是让我们无条件退兵吧?”
李观棋轻轻一笑,说道:“你们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干吗还非要费上那么半天的劲?朕的条件,其实林白上次去你们那儿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就是开市通商。”
绮罗点点头,说道:“开市通商我们也同意,但是每年开几次,什么时候开,哪些可以交易,哪些不可以交易,得由我们说了算。”
李观棋无声地一笑,说道:“叶护还没搞明白吗?既然是谈判,那么所有事情便都得由你我双方共同协商决定,如果叶护执意要你说了算,那么我们便有的耗了,因为我们也可以要求什么都是我们说了算。你说呢?叶护?”
绮罗是彻底崩溃了,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该来,这个年纪轻轻的,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帅哥,根本就不像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自己在他面前,是处处落于下风。
绮罗决定放弃,使劲地摇了摇头,紧咬银牙,说道:“算你狠。我懒得和你说了,我们的底线是每年开市不得少于四次,每次不得少于三天,茶叶必须无限量供应。”
李观棋沉思了一下,点头说道:“每年开市四次,每次不少于三天,朕都没有意见,茶叶的贸易要求无可厚非。”
绮罗听了大喜,笑逐颜开地说道:“这么说,大皇帝是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李观棋抬手制止了绮罗的继续兴奋,浅笑说道:“叶护先别急着高兴,你们的条件朕可以答应,但是我们大乾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绮罗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李观棋盯着绮罗的眼睛,继续浅笑着说道:“叶护不用这么紧张,我们的条件非常简单。”
“你还是先说吧。”绮罗没好气地说道。
李观棋点点头说道:“就两个字——公平。”
“什么意思?”绮罗皱了皱秀眉。
李观棋侃侃说道:“第一,除了武器不得交易之外,不得禁止两国民众买卖其他任何物品。”
绮罗想了想,李观棋提出的这一条好像对突厥更为有利,因为突厥毕竟只是一个游牧民族国家,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并不多,而大乾朝却有着很多好东西。所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观棋见绮罗没有反对,便又接着说道:“第二,自愿交易,双方不得随意操控价格。”
绮罗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突厥人最是讲究信用,这一条也很公平,我们也同意。还有什么条件?”
李观棋哈哈一笑说道:“如果以上两条,你们都能够答应并遵守,那么朕没有其他好说的了。取纸笔来。”
当下,突厥使团的下人便取过了文房四宝,将二人刚才所议定的条款誊写清楚,李观棋和绮罗二人看看没有错误,便分别从怀中取出宝玺盖上。
绮罗至此才将紧蹙的双眉展了开来,笑着说道:“愿我们双方能够合作愉快!”
李观棋心中暗道:“现在就开始笑?后面有的你哭的时候。”但是面上却也是灿烂地笑着说道:“叶护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是否该即日返回,通知可汗,退兵返回草原,以便安然过冬啊?”
绮罗笑容一滞,接着说道:“我从来没有来过你们这都城,看着什么都是好奇的,怎么也得到处看看再回去啊。”
李观棋心中暗笑绮罗连撒谎都不会,草原上随时都可能降下大雪,鬼才相信她会只为了玩乐便要耽搁上数日,但是并不说破,而是继续笑着说道:“不知道叶护打算游玩几日,可要朕派人陪同?”
绮罗忙摆手说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逛着比较的自在。”
李观棋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朕便先告辞了。”
“告辞!”
自客栈离开之后,李观棋见绮罗并未派人暗中跟随,便冲贺子铭正色说道:“回去之后,即刻命你的人,二十四小时监视这个客栈,如果有人和突厥使臣见面,无论何人,一律即刻缉拿。记着,事儿做的隐秘些。”
“遵旨。”贺子铭在马上一抱拳说道,又怯怯地问道:“二十四小时是什么意思?”
李观棋真是有了撞墙的心了,可是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只好摆出皇帝的谱说道:“就是十二个时辰。这都不知道,笨。”
贺子铭这训挨的实在是稀里糊涂,半天脸上还是一副迷茫的神情,想不明白二十四小时这一说法到底出自哪里。
“还有。”李观棋面色一冷,继续说道:“等突厥使团一离开,立刻查封这家客栈,将店老板和伙计全部抓起来。”
“为什么?”贺子铭皱了皱眉头问道,他是真的不明白李观棋这一做法的用意。
“为什么?”李观棋冷笑一声,说道:“我们进去的时候,那名小二的反应便可说明一切。绮罗一伙人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换了我们大乾的服饰,那个小二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便是突厥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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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让你流泪到天明
贺子铭恍然道:“不错,这点实在是可疑!”
“所以,这儿十之**可能便是突厥人设在京师的情报点。”李观棋眼中闪着寒光说道,“跟朕玩无间道?朕连根都给你拔了去!”
贺子铭皱了皱眉,又问道:“既然那小二不可能知道他们是突厥使团,皇上为何在进店的时候又如此问他啊?”
“那是因为朕从一开始便已经将此处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李观棋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幕,说道,“绮罗一伙人来都来了,却又不住四夷馆,非要住客栈。而且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为何却能找到这家身处城市中央的普通客栈?”
贺子铭闻听此言,不由地吐了吐舌头,佩服地说道:“臣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想的如此之深。”
听见贺子铭这位实诚的汉子当面颂圣,李观棋还是感到非常受用的,呵呵一笑,说道:“这又算的了什么?朕今天真正感到高兴的是谈判非常顺利。”
贺子铭抿了抿嘴唇,说道:“皇上,请恕臣直言。今天的谈判虽然比较顺利,但是好像条款对我大乾并不算有利啊!”
“哦?”李观棋来了兴趣,说道:“谈谈你的看法,为什么说条款对我大乾不利啊?”
贺子铭稍微整理了下思路,说道:“我们大乾地大物博,无所不有,根本没有需要从突厥购进的东西,而突厥却需要我们很多的物品,如果不对贸易加以限制,岂不是等于用我们的物资在资助突厥人吗?”
李观棋赞许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能看到这些,已属不易。说明你确实在用心思考,但是你考虑的还只是表面,并没有看到这贸易背后真正所能产生的影响。绮罗他们便是想的和你一样,所以才很爽快地答应了朕的条件。但是,今后事情的发展,会令他们后悔的连肠子都得变青了。”
贺子铭皱着眉头说道:“臣……实在不明白。”
李观棋叹了一口气说道:“首先你要明白。突厥人兵强马壮,咱们大乾在战场上处于劣势,如果不主动议和,一旦真的被突厥铁骑叩关而入,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刚才皇上不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边关告破吗?”贺子铭疑惑地问道。
李观棋苦笑着说道:“朕那是在虚张声势,其实对于突厥人到底能否破关,朕和他们心里都没底,但是朕占了一个便宜,那便是朕可以等,而他们能等的时间却是不多,因为一旦草原下起第二场雪,他们便只能乖乖地返回草原,预备过冬。所以在双方的僵持中,朕才能坚持到最后。这是一步险棋,但是朕下对了。”
叹了一口气,李观棋接着说道:“既然是我们主动议和,那么能够不割地、不赔款而结束战争,我们其实已经是占够了便宜了。然后通过和绮罗的交谈,让朕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所以朕才更加放心大胆地提出了那两条表面看起来对突厥更为有利的条件。”
贺子铭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臣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的,虽然就站在旁边,但是却是不能明白皇上和绮罗叶护说的那些话的用意。”
“你小子不用拐弯抹角地说的这么好听。”李观棋笑骂了一句,说道:“你心中肯定是认为朕当时是在没话找话,和绮罗聊家常是吧?”
贺子铭略显委屈地说道:“当时皇上确实是在聊家常……”
“放屁。”李观棋笑着说道,“朕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严密思考,每一句话都是有用的,你小子居然会认为朕实在说废话。不过,绮罗他们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朕才顺利地将所要知道的重要信息全部都套了出来。”
“重要信息?”贺子铭是真的惊了。绮罗的名字是谁给起的,有没有兄弟姐妹,这些在皇上的眼里居然是重要信息?难道皇上真的想要纳那个男人婆绮罗为妃吗?贺子铭为自己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而打了个寒颤。
李观棋点点头说道:“不错。非常重要的信息。朕先问问你啊,你觉得绮罗这个名字怎么样?”
贺子铭已经开始苦脸了,无奈地说道:“挺好听的吧!”
“除了好听,就没有别的什么了?”李观棋循循善诱地说道。
“臣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贺子铭彻底无奈地说道。
李观棋摇了摇头说道:“在朕看来,绮罗这个名字,至少包含着两个重要的信息。第一,它表明突厥贵族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我大乾文化,绮罗这名字更像咱们大乾女孩子的名字不是?”
“听皇上这么一说,还真是!臣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贺子铭感叹着自己的反应迟钝。
“那是因为你不是皇上,不用操这么多的心,所以自然也不需要费那么的脑子去想事情。”李观棋的身子随着马匹的跑动,轻轻地摇晃着,惬意地说道:“至于第二点嘛,就更简单了。它表明突厥人对我们大乾的丝绸特别感兴趣。绮罗本身便是绸缎做的衣服的意思。”
贺子铭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说道:“皇上这话臣明白,却又不明白。突厥人喜欢咱们大乾的丝绸那又如何?”
“如何?”李观棋哈哈一笑说道,“光凭这一点,朕就能让突厥人流泪到天明。”
虽然李观棋高兴之下,又不小心地引用了一句现代歌词,但好在这并不影响贺子铭的理解,所以贺子铭并未就皇上的这一语病提出疑义,而是接着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利用这点对付突厥人?”
李观棋笑吟吟地说道:“朕已经对付了他们。他们已经答应了朕的公平贸易的条件。那么在以后的双方互市之中,咱们将牢牢地占据着上风。”
贺子铭挠了挠头说道:“臣愚昧,我们大乾的物品种类和精致程度都要远远大于突厥人,为什么会是我们占便宜呢?”
“就是因为我们对他们有用的东西更多,所以在公平贸易的时候,只有他们求着我们的份,而不是我们去求着他们。”李观棋的眼中寒意又渐渐升起,“我们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实际对突厥人真正有用的仅有茶叶和盐等少数几样。其他的诸如丝绸、陶瓷等物,他们不但用不着,反而会消弱他们的意志,降低他们的战斗力,可他们偏偏却又非常喜欢这些。”
略一停顿之后,李观棋接着说道:“既然是他们想要,而又没有,那么他们便是求人的角色,那么价格的高低便是由我们来说了算了。”
“原来如此。”贺子铭这才明白李观棋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