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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面鲎     洛河鬼书txt下载     洛河鬼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鬼见愁

    这老头到底是来干嘛的呀?

    我心里疑惑的不行,嘴上还是应着:“教学楼那边太乱了,这不也是没办法么,才找了这么个僻静地方上自习。m.www.uu234.net”

    老头很满意地点头:“嗯,不错,在这个学校里,正儿八经学习的孩子已经不多了。行,那你接着用功啊,走的时候别忘了把屋子里收拾干净。”

    一边说着,他就掂着棍子走了。

    每走一步,棍子就在地上敲打一下,看着他步履矫健的样子,我愈发疑惑,要说他腿脚一点问题都没有,拿这么根棍子干什么呢,他又不需要拐杖。

    老头走后,我和云裳都是一脸懵,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我又在宿管员办公室里看到了这位老大爷,当时他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我隔着窗户看到他,他却没留意到我。

    说来也怪,以前我进宿舍的时候,大厅里总是聚集着不少不怀好意的人,可今天大厅里却一个人没有,地面也变得非常整洁。

    上二楼一看,本来脏兮兮的楼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拾出来了,空气中还飘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后来我特意问了沈自强,宿管员办公室的老头到底是谁。

    没想到一提到那位老大爷,沈自强顿时谈虎色变,他说那老头姓窦,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但大家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什么鬼见愁。

    老头手里的那根钉棒,就如同一把镇鬼除魔的亢龙锏,学校里的人没少被他教训过。

    他不仅仅是我们宿舍的宿管员,也是高三的级部主任。

    要知道,在这个学校里,最难对付的学生都聚集在高三,老头子能成为高三级部主任,手里没两把刷子可镇不住那帮人。

    据说在这个学校里,除了仇束敢和这位窦大爷叫板,其他人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不过老头子平时不待在学校里,一年来不了几趟,可只要一听到他即将回校的消息,每一栋宿舍楼里的人都得抓紧时间行动起来,赶紧把楼道打扫干净。

    要是让窦大爷发现宿舍楼里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想到学校里头还有这么一号强人呢,不行,以后我得多和这位窦大爷接触接触,争取能和光明势力勾肩搭背。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窦大爷每天都会去旧场馆地下的仓库,每次都是下午三四点钟过去,我算准了他来的时间,便提前想好话题,但凡他去,我就拉着他聊一会儿。

    窦大爷是那种特别老派的行当人,很看重小辈人的品行,对于行当里传下来的那些老手艺,也非常尊重。

    要想和这种人打好关系,再简单不过,投其所好就行了。

    有时候我会当着他的面制作三仙符,他见我做符的时候非常专注,手上的活儿也足够细致,自然对我多了几分好感。

    有时候我也和他聊一聊诸子百家,老爷子是兵字门出身,对兵法特别有研究,我就和他聊兵法,因为我不管看什么书,都很容易将对人性的思考带入进去,我的很多观点,都是老爷子以前没想到过的,时间长了,他就变得特别喜欢和我聊这些东西。

    也有些时候我只顾着解题,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窦大爷聊天,窦大爷也不打扰我,就坐在一旁看我做题,等我抽出精力来了,他再和我闲聊。

    就这么一来二去,我们爷俩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这三年都要在学校里生活,我需要这么一个强人来庇护我,而窦大爷也需要一个朋友和他聊聊天,解一解孤寂,大家也算是各取所需。

    在这里必须声明一下,迎合别人,投其所好,并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不但能够增进和他人之间的友谊,还可以磨练自己的情商。

    反正只要人家真心待我,我也会真心对待人家。

    只讲利益,不讲感情的,那是纯粹的生意伙伴,只讲感情,不讲利益的,那是血亲挚爱、生死兄弟,又讲利益又讲感情的,才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

    人一生可能只有那么两三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死兄弟,大部分朋友,其实都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

    讲究利益,是人之本能,只要不违背道德,不触碰底线,就没有任何问题。

    期间窦大爷曾问过我,我的修为明明不低,为什么在学校里没什么名气呢,我对他说了真话,但没把话说透,只说自己来这儿上学,其实是奉师命,来寻找一本古书,我一心只想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并不打算引人注意,至于要找什么书,我没说。

    窦大爷就说了:“你要找书的话,可以去图书馆啊。那地方就在办公大楼里头,一天24小时开放。在图书馆的西北角,有一个很小的暗门,从那里进去,里头存的就是大量古籍,以及学生档案。也就是咱爷俩关系好,我才把这事儿告诉你,你可别把暗门的事儿告诉别人。”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和窦大爷搞好关系,一定能给我带来好处。

    而他给我带来的好处还不只这些,每次我从宿舍楼里出出进进的时候,窦大爷都要笑呵呵地拉着我聊上一会儿,可见了别人,他却总是阴着张脸,加上学校里的人本来就怕他,又见他和我关系非常好,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我了。

    因为我和窦大爷这层关系,卢胜材一手拉起来的小帮派发展势头也相当迅猛,加入他手下的人,很多都不知道卢胜材的能耐到底怎么样,之所以加入他,就是觉得到了卢胜材手底下,说不定还能得到窦大爷的关照。

    可与此同时,大家对我的非议也越来越严重了。

    有天早上,我夹着课本打算去仓库那边上自习,正好碰到最早加入卢胜材手下的几个人也要出宿舍,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那几个人也看到我了,但压根就懒得和我打招呼,扭头继续朝楼下头。

    这几个人一边下楼梯,还一边提高了音量奚落我。

    有个人说:“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大哥身边有个叫盖栋的,听说那人和鬼见愁的关系特别好。”

    接着就有人接茬:“怎么没听说过。我跟你们说啊,那家伙就是个小人,一点本事没有,就知道溜须拍马,要不然能和鬼见愁的关系那么好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贿赂了那个鬼见愁。我估计啊,这人家里应该挺有钱。”

    “关键这人还是个吃软饭的,他能在学校里玩得转,还不是靠老大和那个叫云裳的丫头罩着么。你们见过云裳没?那丫头,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啊。唉,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心说这种话你们背地里聊聊也就行了吧,至于么,非得把话甩到我脸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寻找练功场

    以前听乔三爷说师父窝囊,我还真有点不以为然。www.uu234.net

    可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师父身怀绝技,却一辈子默默无闻,其中到底有多少苦楚和委屈。

    被人非议,被人看不起,真的是件非常让人难受的事。

    那几个人在前面奚落我的时候,我真的想在他们面前露上两手,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我知道,一旦我显露修为,就很难完成师父交给我的任务了。

    师嘱大于天,该忍还得忍啊。

    心说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我真是一点学习的心情都没有了。

    正巧这时窦大爷走了过来,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像他这样的老人,眼光一个顶一个的毒辣,此时他见我脸色不好看,只要稍微动动心思,就能猜出其中的原委。

    “怎么,又被人非议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可不是么。”

    窦大爷试探似地问我:“还想继续藏着?你只要稍微显露一下修为,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我依旧笑笑,而后便扯了个谎:“不行啊,来的时候师父就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算了,再忍忍吧,忍一时海阔天空。”

    师父可没对我说过这种话,他才不想让我步他的后尘呢,不过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在找到人宗,查明师祖的死因之前,我还是得藏着。

    窦大爷朝我竖了竖大拇指:“你是好样的。”

    有他这么一句,我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至少在这所学校里,还有那么几个人能够理解你,这就够了。

    之后我又和窦大爷闲侃了几句,眼看时候不早了,我就与窦大爷辞别,到女生宿舍楼下吆喝两声,将云裳叫了出来。

    确实没心思学习了,我就拉着云裳出了学校,打算去文具店给师父买根好点的钢笔,他身上那支笔已经很旧了,这些年修了又修,笔尖都已被磨得不成样子。

    最近这段时间我从行市赚了不少钱,一直没舍得花,就等着放假的时候孝敬师父了,这么多年了,师父过得不容易,也该让他高兴高兴了。

    我和云裳穿过学校广场的时候,教学楼上又投来了让我浑身不舒服的眼神,我只能装作不去在意。

    没错,自从我攀上窦大爷这棵大树以后,很少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我了,可除去这一类的眼光,鄙视、奚落、嘲弄的眼神依然时时围绕着我,以我现在的心境,很难不去在意别人看我的态度。

    到了文具店,我花了六百块钱给师父买了一支钢笔,又让店里人给我包好,等到放假,我再将它亲手交给师父,到时候师父肯定特别高兴。

    之后我又带着云裳来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块空地上。

    最近这段时间,只要不去行市,每天晚上我都会带着卢胜材和云裳到这儿来练功,学校里毕竟人多眼杂,练功只能出来练。

    可没想到,一到空地上,就发现空地周围都被钢架墙围了起来,墙内还能听到工人们的吆喝声。

    我抓住一个工人大哥问了一下,才知道这片空地要被开发成住宅区了。

    得,这么一搞,我连个练功的地方都没有了。

    可把我给愁坏了。

    后来还是云裳给我支招,说学校里不是有个不对学生开放的新体育馆吗,反正我和窦大爷关系这么好,不如回去问问窦大爷,能不能到那儿去练功。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云裳说得没错,这事儿确实值得一试。

    事不宜迟,我立即拉着云裳回学校,到了宿舍楼门口,就见窦大爷正坐在他那把摇椅上晒太阳。

    只要他在宿舍门口,宿舍大门周边百米的地界内都没人敢冒头,生怕窦大爷今天不高兴,甭管是谁,只要被他逮住,就是一顿训。

    我让云裳现在原地等一会儿,而后便迅速凑到窦大爷跟前:“窦大爷?”

    他正眯着眼睛享受阳光,得我这么一叫,才慢慢睁开眼皮:“你回来啦?正好,我刚才想到一个问题,想和你探讨探讨。”

    窦大爷嘴里的“问题”,肯定是他研究兵法的时候又有了什么心得,要是就着这种话题聊下去,怎么也得聊上个把小时。

    我赶紧转移话题:“窦大爷,咱们学校是不是有个新建的体育馆啊?”

    “啊,对,去年才建了个室内篮球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以前练功的那块空地,现在变成建筑工地了,我就想问问,能不能到新体育馆里头练功。”

    “倒也不是不行,”窦大爷捋着下巴上的羊角胡,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地方之所以不对学生开放,主要是怕那些小混混又把里头的设施给祸害喽。可我要是这么轻易就让你进去,也确实有点不合规矩啊。”

    “怎么不合规矩了?”

    “为了防止有人私自进去,去年下半年的时候,我就立了这么一个规矩……要想用体育馆,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把那个姓卢的小子也叫上吧,晚上的时候经常看到你们俩结伴离开宿舍。”

    一边说着,窦大爷就回宿管员办公室拿了钉棍,等从宿舍出来的时候,他就说先去新场馆那边等我们,让我们快点过去,别耽搁时间。

    他也没说他去年到底立了个什么样的规矩,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走了,弄得我心里直懵。

    可既然窦大爷都说了让我们早点去找他,我也没耽搁,赶紧回寝室叫上卢胜材。

    当时卢胜材正和几个小弟在寝室里侃大山,我叫他走的时候,寝室里的另外几个人也想跟着去。

    于是我就说了一句:“狗剩你快点,窦大爷还等着咱们呢!”,然后那几个人就不想跟着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窦大爷那可是活生生的鬼见愁,能不见最好不见。

    出了宿舍楼,我又叫上云裳,三人一行,寻了条没人走的小路,匿了身形,悄悄潜到了新场馆门外。

    这地方离食堂不算太远,以前吃饭的时候经常从场馆旁边路过,那时候我就发现,场馆大门一直用七八条大锁链卷着,每条锁链上都挂了一把精钢鬼头锁,相当有震慑力。

    此时锁头都被拆下来了,锁链也被摆放在门旁。

    这么说,新场馆的钥匙,一直都在窦大爷手里攥着?

    又是宿管员,又是级部主任,又担负着看管新场馆的责任,窦大爷在学校里的职能还真是够复杂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一进体育馆大门,就见窦大爷正坐在一个篮球架下,他身上套了一件不太合身的皮铠,手上的钉棒好像也特意打磨过,上面的一根根钉子看起来油光锃亮。www.uu234.net

    这么说,窦大爷是打算考校一下我们的能耐了?

    到目前为止,我还真摸不清窦大爷的深浅,他是兵字门出身,没有修为,也没在我面前显露过拳脚,不过看他走路的时候虎虎生风,脚步声却又异常沉闷,应该是个久练奇门功夫的高手。

    废话,窦大爷如果不是高手,也镇不住学校里的人。

    我笑着迎上去:“窦大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待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缩短到**米的时候,窦大爷立即抬起手来:“你就站在那,别再靠近了。”

    和他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很少见他这么严肃过。

    我立即停下脚步:“窦大爷,说说规矩吧。”

    “规矩嘛,也很简单,我这副皮甲里藏着七枚钥匙,你们只要能抢走其中四枚,以后再想来这儿,我就不管你们了。嗨,当初我立这么个规矩,就是想吓唬吓唬那些小混子,没想到还真有人来挑战。”说到这,窦大爷话锋一阵:“你们尽管使出全力,我可不会留手。”

    看他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可不敢掉以轻心,立即抽出枪杆,拧上枪头。

    要知道,窦大爷可是知道我的修为高低的,可此时他依然十分自信,就说明我那点修为,大概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见到我将枪杆、枪头合二为一,窦大爷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不过他身上的情绪波动很快平息下来,我无法判断出他皱眉的那一刻,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我回身朝卢胜材摆摆手:“狗剩,把门关上。”

    卢胜材关了门,便和云裳一左一右来到我身边,云裳朝窦大爷身上扫了几眼,便一脸不高兴地嘟起了嘴:“这个老头好厉害呀,反正我也只能给你们俩添麻烦,那我还是到一边看着去吧。”

    我倒是很想问问云裳,她是怎么看出窦大爷的深浅的,可当着窦大爷的面,也确实不好多问。

    云裳坐在篮球架下,远远冲我吆喝:“我在精神上给你们支持。”

    说话间,她还朝我眨了一下眼。

    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时又听窦大爷说:“咱们可得把话说在前头啊,我肯定不会手软,你们也别顾及我,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要是你们俩受了伤,医药费可得自己出。”

    卢胜材立即接了话茬:“那要是您受了伤呢,医药费算谁的?”

    “想让我受伤,你还得回去多练几年,我要动手了!”

    话锋变得太快,没等我回过神来,窦大爷已经周身挂风朝我们压了过来。

    那真的就是“压了过来”,他起脚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强烈的压迫感,仿佛此时冲向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吞天破地的大浪。

    以前我就曾听师父说过,但凡是兵字门出身的人,大多都有着常人没有的特殊气势,尤其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看山不是山,看海也不是海的感觉。

    当初我并不明白师父这句话的含义,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兵字门的人一旦动起手来,身上那股气势便会在一瞬间彻底爆发,当一个人的气势足够强大的时候,你就会有产生一种错觉此人非人。

    窦大爷这么一动身,给我带来的心理压力,绝不比当初的青面罗刹弱多少。

    卢胜材立即闪着步子退到我身后,我则踏实腰马,探手横枪。

    窦大爷的身法看似粗糙,但步履大开大合,速度奇快,只眨眼间的功夫便纵穿十米,压到我的脸前。

    他冲势不止,挥手扬棍。

    那把钉棍在他手里就像是一条柔软的短鞭,轻飘飘地甩过一道弧,无声无息砸向我的面门。

    这一下看似轻柔,其实速度相当快,其中蕴藏的气势也异常磅礴。

    老爷子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境界,棍子上附带的巨力,可不是我和卢胜材能抵挡的得住的。

    看山不是山,看海不是海。

    看山还是山,看海还是海。

    他终究和我一样,只不过是肉身凡胎,不管钉棍上蕴藏了多大的暗力,可这股力量的源泉,还是来自于老爷子的肉身。

    我迅速横蹭一步,斜刺一枪,直取老爷子的手腕。

    枪路走了一半,老爷子便闪电般探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挂血槽,强行止住枪势,可他另一只手里的钉棍,依旧挂着风声,快速接近我的面门。

    就在这时候,卢胜材突然从我背后蹿出,探手朝老爷子的腋下点了过去。

    这一下逼得窦大爷不得不做出防御,他立即翻转手段,钉棍凌空急转,直攻卢胜材的肩膀。

    卢胜材来不及收手,只能在第一时间弯腰闪避,勉强避开了老爷子的钉棍。

    我立即旋转枪身,将长枪从窦大爷手中强抽出来,而后垫着步子向前压进,同时翻转长枪,用枪尾点向老爷子的腰口。

    当时我和卢胜材的注意力都在老爷子的上半身,他的下半身成了我们视觉中的盲区,也就在枪尾眼看就要点在老爷子身上的时候,我就感觉大腿上突然一沉。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老爷子一脚踹在了我腿上。

    兵字门出身的人,浑身上下力气都大得惊人,我可不敢硬抗,立即用最快的速度遛步后撤。

    窦大爷的脚力没能完全吃在我的腿上,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感觉到下半身传来一股强档强横的推力,遛出三步之后,又感觉腿上生痛,差点没能稳住重心。

    卢胜材见窦大爷只有一只脚立地,便在脚下兜了圈,迅速绕到窦大爷左侧,看样子是想把窦大爷撂倒,可他刚到窦大爷身侧,窦大爷便迅速下腰冲肩,用肩膀将卢胜材顶出去两米多远。

    卢胜材接连好几个趔趄,最后还是没稳住脚,斜着身子就栽在地上。

    眼看窦大爷甩着钉棍就朝卢胜材那边扑,我哪里还敢耽搁,强忍着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拽起步子就挺枪杀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偷袭得手

    冲到窦大爷身侧,我便挥枪猛扎,使出点苍枪中的木式。www.uu234.net

    一时间挥枪如雨,我连扎七十二枪,竟然一枪都没扎准。

    扎出第一枪的时候,窦大爷就猛砸一棍,结结实实砸在了枪杆上,他那力道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枪身被砸中以后,就开始发了疯似地急颤,震得我的虎口都跟着发麻,再出枪,就彻底没了准头。

    毕竟是长兵器对短兵器,窦大爷肯定知道他手里的那把钉棍,和我手里的长枪相比,有着先天的劣势,想要一举拿下我必然要花点功夫,于是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卢胜材身上。

    只要他解决了卢胜材,拿下我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我不断扎出枪头,他也不和我硬拼,一边甩动钉棍,反复将我的枪路打偏,一边迅步朝卢胜材那边压去。

    而我也只能垫着步子追,要想将木式的威力发挥出来,必须扎实腰马,垫步前挪的时候,我脚上的力道基本上处于半实半虚的状态,木式的威力也降了五成,再加上本来就失了准头,根本无法挡住窦大爷的脚步。

    眼看窦大爷马上就要压到卢胜材眼前了,卢胜材却跟个死狗似的地趴在地上不动。

    我眼急,心里却不能急,中途变换枪路,转木式为水式,在钉棍接触到枪头的瞬间,我便将长枪抖出一道弧,使出水式中的缠劲,企图将窦大爷手中的钉棍带偏。

    没想到窦大爷的钉棍上也突然催发出一股子缠劲,我没能把他带偏,鱼骨枪的枪路反而被他给带偏了。

    我到现在也没把水式学精,奇正变化无法随心所欲,也就在我散了缠劲,打算端枪横刺的时候,窦大爷一眼就看出了我枪法中的问题,在缠劲散尽的瞬间,他就挥起钉棍,砸在了我的虎口和枪杆相接的地方。

    枪身急颤,刚刚刺出去的力道还没能浑实,就在这一瞬间被打散,我也不敢强行握枪,立即松开枪杆向后遛出两步。

    得亏我撤得早,窦大爷紧接着又是一棍扫来,棍头几乎是蹭着我的胸口划过去的。

    我探手抓住枪尾,也来不及施展点苍枪里的哪一式了,直接一个举火烧天,挥枪朝着窦大爷硬砸,另一只手则探进口袋,迅速摸出三枚飞蝗石。

    窦大爷是何等的老道,他还看不出来我这一砸,力气全是虚的么?躲都不躲,直接将肩膀将枪杆担住,而后一歪头,拿脑袋把鱼骨枪给压住了。

    兵家人向来不太按常理出牌,我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拿脑袋夹住鱼骨枪,用力拉了一下枪杆,竟然拉不到。

    窦大爷冲到卢胜材面前,挥棍就砸,我也是没招了,只能猛力抖动右腕,使出飞石问柳的手法,掷出飞蝗石。

    此时的飞蝗石阴面朝前,石面上一百零八个气口在飞驰中吃足了风力,窦大爷探出一只手,想要将飞蝗石接住,可他刚把手探直,飞蝗石便凌空改变轨迹,划过一道半弧,绕过窦大爷的手掌,冲着他的左眼飞了过去。

    窦大爷也没想到镖路会中途变化,一时有些慌神,只能匆忙弯腰,才堪堪避开了飞驰而至的飞蝗石,而我也趁着他力道变弱,借势抽回长枪。

    “好俊的镖法!”

    他急急赞了一声,但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在弯腰的时候,钉棍就落在了地上。

    只听“吭”一声闷响,地面上的胶垫都被砸破了一个窟窿。

    这一棍,本来是砸向卢胜材的,此时却砸空了。

    卢胜材之所以倒地不起,就是想引着窦大爷靠近他,待窦大爷压倒他身前,我再用尽浑身解数吸引窦大爷的注意力,以此为卢胜材争取到出手偷袭的时间。

    钉棍落地前的一瞬间,卢胜材便一蹿而起,闪到了窦大爷身后,一把扯住了皮铠后面的束带。

    卢胜材探手抓住束带末梢,窦大爷反手挥棍,卢胜材便扯着束带急速后撤。

    就听“嗤啦”一声,束带被整个扯开,皮铠背面也瞬间张开一个硕大的口子。

    当时窦大爷为了反手甩出钉棍,整个身子都是斜侧着的,我也能清楚看到皮铠内的光景,在皮铠内,确实挂了好几把钥匙,每把钥匙都用细铁链和皮铠内侧相连,皮铠看起来韧性十足,要想将那些钥匙扯下来,绝非易事啊。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顺利将钥匙拿到手呢?

    窦大爷可不会给我思考的时间,下一刻,他便旋着身子起来,脚踏风声,再次朝我压来。

    这老爷子实在太生猛,不能硬拼,只能智取,他朝我这边急冲,我先遛步后撤一米,而后绷直了长枪,打算靠着兵器的长度拖延一下时间,顺便找找窦大爷身上的空当。

    窦大爷急冲而至,甩开钉棍就朝枪杆上砸,我不敢硬接,立即抖出枪花,专朝他没拿钉棍的那只胳膊上刺。

    我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刺中,手上力气并不实,一看他挥动钉棍来砸枪,我就立即收枪,他收棍,我再刺。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面对这样的对手,没别的选择,只能打游击。

    也就在我刺出第四枪的时候,脑袋突然懵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波动以双眼为中心,朝着周身经脉迅速蔓延。

    这一懵,导致我的动作也出现了极为短暂的停滞,就听“锵”一声锐响,窦大爷的钉棍结结实实打在了挂血槽上,好在我也没握实枪杆,要不然,这一下非把我的虎口震裂不可。

    我心知不妙,赶紧后撤数步,一边奋力掷出两颗飞蝗石,硬生生逼停了窦大爷的冲势。

    老爷子太猛了,刚才一交上手,潜伏在葬瞳中的天门就被打开了,在我的脑海深处,也是波震不息,而此时,这股波震正陡然增强。

    以前我一直以为,只有当我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天门中的仙灵才会跑出来助阵。

    可自从开启了第二道灵觉以后,每次我和师父拆手,天门都会自行开启,拆手拆到一半,就有耐不住性子的仙灵蹦出来搞事情。

    那些所谓的仙灵,生前肯定是一帮好战之徒,我一碰到高手,它们就容易激动。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步险棋

    可即便有仙灵助阵,师父依然能轻松将我拿下,师父说,如果有一天我能自由驾驭这些仙灵,说不定就能在他手底下多走几个回合了,可目前为止,我还没掌握驾驭仙灵的办法。

    而且每当仙灵出现,我的大脑就会进入一两秒钟的空白期,师父和我交手的时候,还会停下来等我,可现在我面对的是窦大爷,我要是像平时那么站在原地呆滞一两秒钟,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放倒了。

    卢胜材当然知道我突然和窦大爷拉开距离的原因,此时他已迅速冲到窦大爷身后,伸手就去抓裹在皮铠中的钥匙。

    以前卢胜材和我拆手的时候,常常把我折腾得头昏脑胀,是因为他特别擅长发现对手的空当,加上身法灵活,老是像个泥鳅似地到处乱窜,你想抓住他,很难,他想偷袭你,很容易。

    可问题在于,窦大爷身上根本没有空当,仿佛他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能当作兵器来用。

    卢胜材刚扑到窦大爷身后,窦大爷便猛一个侧身,反手甩出钉棍,卢胜材早料到他会这么干,提前做出规避动作,俯身避开钉棍,而后一个恶狗扑食,抡圆双臂,对着窦大爷的两条腿抱了过去。

    也就在卢胜材眼看就要抱结实的时候,窦大爷立即撤出左腿,同时将右膝顶向卢胜材。

    卢胜材哪能想到窦大爷的反应速度这么快,眼看膝盖马上就要顶在鼻梁上了,赶紧在半空中腾挪一下身,窦大爷的膝盖是没顶破他的鼻梁,却结结实实顶在了他的肩膀上。

    窦大爷的力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卢胜材当场就斜飞出去,没等飞出半米,他就在半空中将先前从皮铠上抽下来的束带甩开。

    坚韧的束带在空中闪过一道残芒,接着便结结实实缠在了窦大爷的脚踝上。

    卢胜材受到束带的拉扯,身子又从半空中荡了回来,窦大爷脚上也失去平衡,斜身朝地上栽去。

    趁着卢胜材为我争取出了一点宝贵时间,我立即沉一口气,在灵台凝起念力,并让这股念力迅速朝双眼聚拢,想靠这种方法尽快打开天门,让仙灵出来助阵。

    既然你这么想出来,那就出来吧,现在不设法借点外力,我们早晚要败在窦大爷手里。

    原本在我的预想中,窦大爷此时彻底失去了平衡,肯定会栽倒在地,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我这边已被仙灵附体了。

    可惜我还是小看了窦大爷,就见他身子斜栽向地面的时候,突然探手在地面上打出一掌,借着地面上传来的反作用里,窦大爷刚刚斜下去的身子再次直立起来。

    卢胜材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松开束带,并在半空中强扭腰身,使出一记千斤坠,强行落地。

    他双脚刚一着地,窦大爷的钉棍就砸了过去,卢胜材赶紧蜷着身子避开,并顺势在地上一个急滚,又避开了窦大爷踹过去的脚掌。

    卢胜材翻滚着后移,窦大爷也不和他纠缠,转头就朝我压来。

    您老人家到底有多喜欢我,怎么就爱对着我使劲呢!

    这会儿仙灵已经开始显露灵气,我都能感觉到大股灵韵已经在我的筋骨皮肉中游走,可要等仙灵完成附身,还需要至少一秒钟的时间。

    这一次,我强逼着自己清醒,脑袋确实没有完全空白,但还是有点浑浑噩噩的。

    不用想,一秒钟对于窦大爷来说还是太长了,下一瞬间,他的钉棍就已经划过空气,直冲我的眉梢砸了过来。

    这一下要是被砸结实喽,我还不得在医务室里躺上个把月的,弄不好还得破相。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仙灵什么时候才能完全附体了,立即横枪架挡。

    “当”的一声锐响,枪棍相接,我就感觉到枪杆上传来一股澎湃巨力,连着后撤好几步,可窦大爷竟然也被震退数步。

    仙灵并未完全从天门中抽身出来,我也恢复了清醒,但仙灵的灵韵,依旧附着在我的筋骨皮肉之中。

    回想刚刚横枪架棍的那一瞬间,从我身上爆发出的力道其实不强,但这股力道却绵绵不绝、生生不息,正好与点苍枪中的木式易理相合。

    窦大爷被震退之后,脸上也露出了短暂的惊奇表情,可他很快就压住了心绪上的波动,再次挥棍杀来。

    我立即扎稳腰马,敛气出枪,使出木式。

    枪行如雨,枪尖残芒如同一道密集的水瀑,朝窦大爷周身聚拢。

    窦大爷故技重施,我刺出第一枪的时候,他便全力挥动钉棍,打在了枪杆上。

    由我聚集在枪身上的第一股力道瞬间被打散,可接下来,又有第二道、第三道劲道连绵而至,枪身被打偏之后,便很快回归到正确的枪路上,枪杆上的震荡,也被接踵而至的劲道压住。

    起初窦大爷没发现枪劲上起了变化,还想揉身扑进,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急急撤着步子后退,一边退,一边挥动钉棍将长枪挡开。

    眼下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不敢错失良机,爆发出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出枪。

    在我刺出的一百零八枪中,窦大爷挡开了一百零五枪,剩下的三枪,还是刺中了皮铠,收枪时,我故意向上挑劲,在皮铠上咧开三道足够长、足够深的口子。

    窦大爷之所以能在我手底下吃点暗亏,全因为他一时间无法适应我的变化,可他毕竟是久经沙场,很快就看穿了木式的弱点,故意卖个空当,再次急步后撤。

    木式最大的弱点,就是在出枪的时候必须扎实腰马,并不适合在移动中施展。

    窦大爷刚撤出三四步,卢胜材便凑到他身后,一把扯住皮铠,玩了命地撕扯。

    由于皮铠上已经被我切开了三道大口子,现在想要将它撕裂,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窦大爷反应速度太快,卢胜材刚加了几下力,窦大爷便迅速斜过身子,挥棍朝卢胜材扫去。

    卢胜材走了一步险棋,不躲不闪,还扬起脸来,将命门正对着窦大爷手里的钉棍。

    这一下要是打实,那就不是在医务室住多久的问题了,那就得直接进太平间。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有病

    窦大爷嘴上说不留手,可面对悍不畏死的卢胜材,他还是手软了,钉棍在半空中折了一个弯,没砸向卢胜材的命门,反而朝卢胜材的右手砸去,他的那只手,此时正死死扯着皮铠。

    眼见窦大爷中途变了棍路,卢胜材也不硬拼,立即放开皮铠,横着闪出一米。

    嗤啦

    也就在卢胜材在一米外站稳的档口,就听一阵刺耳的长音,窦大爷身上的皮铠开始被扯成了两半。

    有一半皮铠落在窦大爷脚边,而另一半,则攥在云裳手里。

    云裳翻过手里的半截皮铠,数了数钥匙的数量,而后就冲着窦大爷笑:“正好四把。”

    窦大爷皱起了眉:“小姑娘,你不是说你不出手吗?”

    “我没说我不出手呀,只是说我坐在一边看着,但也没说会一直看着呀。”

    其实刚才云裳闪身扑过来的时候,窦大爷十有**看到她了,可那时候窦大爷的心思都在卢胜材身上,根本腾不出手来挡住云裳。

    云裳的速度有多快,我和卢胜材比谁都清楚,刚才看到篮球架那边身影一闪,我就知道我们赢了。

    窦大爷被我们几个暗算,倒也不生气:“好好好,兵不厌诈,你们做得很好,自从仇束闭关以来,我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么酣畅了。”

    我收了架势,仙灵附在我身上的灵韵也渐渐散了,直到这股灵韵全部回归天门,我才开口问窦大爷:“仇束的实力,很强吗?”

    窦大爷细细琢磨了一下,才开口道:“他已经闭关七年了,现在他的修为实力在什么样的水平上,我也说不好。七年前,他就能和我斗个旗鼓相当了,嗨,说是旗鼓相当,其实那时候他就比我强,只不过我的实战经验比他老道,才没在他手底下吃亏。也是顺带着一提吧,仇束和你一样,也是用长枪的,他的枪法虽没有你玄妙,但走得都是大开大合的路数,威力绝伦呐。”

    怪不得起初窦大爷看到我抽出长枪的时候,快速皱了一下眉头,估计是他看到我手里的枪,又想起仇束来了。

    七年前的仇束就能隐隐压制窦大爷,如今他已闭关七年,修为实力到底能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确实很难说。

    就听云裳开口询问:“仇束七年前就那么厉害呀,那他为什么不在那时候荡平学校里的其他势力呢,要是学校里只有他一股势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乱吧?”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哟,都快散架了。来,小丫头,你来给我捏捏肩膀,我就告诉你。”

    “我才不呢,说什么快散架了呀,你要是快散架了,刚才哪能那么灵活?”

    窦大爷也就是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卢胜材走到窦大爷背后:“来,我给你捏捏。”

    “一边玩去,别拿你的脏手碰我。”窦大爷一脸的不耐烦:“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小混混。”

    说完,窦大爷又转向云裳:“七年前那会儿,学校里确实只有仇束一股势力,他一进学校,就把别的势力都荡平了。像现在的东南北三条小虫,以前都是仇束的人,后来仇束闭关,他们才各自拉起了小团体,没想到这几年越混越大了。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仇束‘西王’么?”

    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卢胜材嘴最快:“不知道。”

    窦大爷接着说道:“西,就是归西的意思。这三条小虫子,不但在这七年里分割了仇束的地盘,对于仇束本人,也相当不尊重。就仇束那那性子,一旦出关,肯定先拿他们祭旗。”

    卢胜材说:“要这么说的话,这三个人,都是十足的小人啊。”

    窦大爷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会背叛仇束,说白了,还是因为仇束的性格有问题。他太强势,做事太狠,很少有人能受得了他。”

    一边说着话,老爷子就从云裳手里接过半截皮铠,又将地上的皮铠也捡起来:“钥匙就交给你们保管吧。在学校里活动,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触到仇束的霉头,那家伙可不好惹。”

    之后窦大爷便拎着钉棍离开了体育馆。

    终于有了练功的场馆,我心里自然高兴,可刚刚听窦大爷说了那么多仇束的事儿,我又不由地发起了愁。

    一旦仇束破关,卢胜材百分之百要倒霉,只希望仇束多闭几年关,等到我们离开学校,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到了那时候,我们就和这所学校没有任何瓜葛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就很少去夜市了,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体育馆里练功,和窦大爷的这次交手,让我意识到自己有一个非常大的短板力量太弱。

    以前我练功的时候,主攻修为和灵巧,毕竟和卢胜材拆手的时候,身子不够灵巧,就很容易吃亏,如今除了提升修为和身体的灵巧之外,我还买来了一些杠铃、链子锁之类的东西,常常打熬力气,试图让力量增长得快一点。

    不得不说,一旦开始上力量,人的饭量必然猛长,如今在食堂吃饭,五六块钱的饭菜已经不够我吃了,卢胜材和我同练,食量变化也很快。

    好在我们在行市赚了不少佣金,倒也不怕养不活自己。

    只吃食堂的话,当然能养活自己,可问题是还有个人跟着我们蹭饭,那个人叫古建平。

    古建平没有学生证,只能在外面吃,这货也不知道平日里都拿钱干什么去了,那简直就是花钱如流水,只要我们连着七八天不去行市,他就得穷到睡马路。

    我们三个也是心软,看古建平一副揭不开锅得样子,又不好意思不接济他,每次他来找我们吃饭,我们就拉着他到外头下馆子。

    按说我们在行市赚的钱着实不少,一个月算下来,每个人就是分不到一万,至少也有六七千了,古建平又没有家室要养,我就想不通了,他那些钱到底花哪儿去了。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古建平:“你的钱怎么花这么快啊,阴都的物价没有那么高吧?”

    古建平贼溜溜地对我说:“我有病,得吃药。”

    一边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包来,我打开药包一看,里面裹得全是干树皮烂树叶。

    忽悠谁呢,你真以为我没见过药草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收拾你还不简单

    古建平先是说他可能被卖药的给骗了,又说什么,早上出门的时候走得急,拿错了。

    真是觉得我们年纪小就好忽悠啊,谁不知道你这两天都已经穷得睡马路了,你出的哪门子门!

    这家伙平时不常骗人,可一骗起人来,嘴里就跑火车,我都懒得搭理他。

    偶尔有点正行的时候,古建平提得最多的,就是他们那一脉的传承,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哪个宗门的,可每次他说起自家传承的时候,都是一脸陶醉,看得出来,他们那个宗门以前也风光过,不过到了今天,就剩下他一个门人了。

    听古建平那意思,到了他这一代,门中传承就没剩下多少了,他还说自己小时候资质不错,有好几个大宗门都想收他,可他也是跟着师父长大的,对自家传承有着一份不可割舍的感情,即便是师父过世以后,也没动过改换门庭的念头。

    对于这些话,我也无法判断真假,只能是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听了。

    一月初,学校里组织了一次统考,还没到中旬,成绩就下来了。

    那天下午,窦大爷将成绩单贴在了学校广场的公告栏里,这个学校就跟窦大爷家开的一样,什么活都让窦大爷一个人给干了。

    正巧刚吃完午饭,我也是闲来无事,就跑到广场上看自己的成绩。

    同年级和我一起参加统考的还有七八号人,只不过窦大爷还没走,其他人也不敢过来看成绩。

    窦大爷远远看见我,就笑着冲我打招呼:“考得不错,全县第七。”

    得,他这么一招呼,都省得我自己看了。

    心里虽这么想,但我还是走到公告栏前掠了一眼,今年的统考是三个年级一起参加的,其他年级的名次也贴在公告栏里。

    我问窦大爷:“沈自强的成绩应该也不错吧?”

    窦大爷点头:“他在县里排三十多名,可以说相当不错了。”

    我顺道瞥了眼卢胜材的成绩,这家伙总分一共考了一百五十多,其中有将近一百二是英语成绩,剩下的科目加起来考了不到四十分。

    高一的时候,我们那边的英语卷子还是一百二十分封顶的,卢胜材接近满分,说明这个学期以来他确实下功夫了。

    要知道卢胜材可是很难保持专注的,他能把英语学好,实属不易。

    窦大爷说三高那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也没和我闲聊,就匆匆离开了。

    我就站在公告栏前瞎看,发现和我一起参加统考的高一新生里,有个叫杨文军的人,这人总成绩是零分,也就是说,所有科目他全都交了白卷,但凡你写个“解”,蒙几个选择题,怎么也不可能是零分吧。

    既然你一上来就打算交白卷,干嘛还去参加统考啊,不嫌麻烦吗?

    当时我就是在心里吐槽了这个人一下,也没特意去关注他。

    就在这时,沈自强也过来了,他也是老远就朝我打招呼:“过来看成绩啊,你帮我找找我在哪呗。”

    他这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成绩。

    说真的,和沈自强同住一个学期,我真是烦透他了,这家伙特别爱吹捧自己、贬低别人,整天一副假好人的样子,和谁都自来熟,可那些经常和他一起玩的人,都被他形容成了“傻叉”,我和卢胜材要是在他面前说学校里的谁谁谁不错,他总是会阴着个脸说:“那都是装出来的,老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反正就是谁也不能比他好,但凡谁比他优秀,他心里就不舒服。

    我不耐烦地回一句:“刚才窦大爷说了,你这次考了三十多名。”

    “嗯,有点进步,但还不够。”沈自强一脸满足地凑到公告栏前,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文科成绩次了点,没事,等到下半学期一分科,我的成绩估计还能上一截。哎,你的成绩怎么样?”

    “没发挥好,只考了第七,我也是文科弱点。”

    听我这么一说,沈自强那张脸就拉下来了:“倒数的?”

    我抬了抬手,指指自己的名字:“正数。”

    本来我就不想搭理他,现在也没打算和他嗦太多,转身就想走。

    沈自强看到我的名字,那口气就变得相当不招人待见了:“今年你们高一的考试题是不是特别简单啊。”

    听那语气,我能考这么个成绩,那就是走了狗使运啊。

    开什么玩笑,你真以为我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奚落我是吧,行,那我也刺激刺激你。

    哥们这十几年看透了多少人心,收拾你还不容易。

    我就转过身对他说:“我也觉得确实很简单,简单的都有点不像话了,不过我听别的考生说,今年的题,好像比去年上半期统考要难不少啊,哎,你去年这时候考了多少名来着?”

    沈自强阴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我故意摆出一张苦大愁深的表情,接着对他说:“你看,我一天只有两三来小时能看看书,做题做得少,写字太慢了,历史最后一个大题,我写了一半就收卷了。以后可得好好练练手速。”

    我这么说也是有点夸张,说起来我每天看书的时间,怎么着也得四个小时左右,沈自强的学习效率肯定没我高,可他花得功夫多啊,一天至少十个小时泡在书里,有时候晚上还藏被窝里开着手电下苦功。

    他花的力气比我多,成绩不如我好,明事理的人知道这是效率上有差距,不明事理的人,就该认为这是智商上有差距了。

    沈自强显然就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现在他的脸都扭得不成样子了,脸色黑得恨不能下水。

    我又在他心里那道干柴上填了最后一把火:“不过卢胜材的成绩不怎样,总分才一百五十多,其中有118是英语成绩,回头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他。”

    英语想考满分,非常难,卢胜材能拿这么高的分,估计也就是作文扣了点,其他题目都是一分不丢。

    沈自强可做不到这种底部,我看了眼他的英语成绩,不多不少,114。

    眼瞅着沈自强的脸青一阵紫一阵,我心想差不多得了,就没再刺激他,便草草和他说了声“回见”,就去了体育馆。

    当天晚上,公告栏上的成绩单就被人给撕了,别人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可是心知肚明。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放寒假

    没过几天,沈自强就自己换了宿舍,我和卢胜材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晚上回到寝室,就发现门锁着,好在卢胜材是盗门出身,撬个锁对他来说小意思,开门进寝室一看,见沈自强的床位已空空如也,才知道他搬走了。www.uu234.net

    这小子也是够绝的,临走时连把钥匙都不给我们留。

    不过也没关系,有卢胜材在,根本不需要钥匙。

    当时卢胜材盯着沈自强睡过的床位,不无担心地说:“沈自强可是个小人,以后肯定还会整出别的幺蛾子来。”

    我手头还有不少事要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沈自强。

    眼看马上就要放假了,我却一直没能查到和洛书古本有关的任何线索,正头疼怎么向师父交差呢,哪有心思琢磨别的。

    自打得知图书馆里有个暗门以后,每到周末,学校里的人大批外出,校园里几乎不剩几个活人,我才敢偷偷潜入图书馆,学校办公大楼就在校广场西侧,从教学楼上一眼就能望到办公楼大门,关键教学楼上一天到晚有人,平日里人多眼杂的,我根本不敢去。

    学校的图书馆正厅只有三百多平米,可暗门后的地室却异常巨大,上下分了五六层,藏书更是不计其数,就算洛书古本真藏在里头,要想找到它,怕是也相当艰难。

    不过这一个学期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

    我们平均一个星期去两次行市,每次都能通过那里的任务收集到不错的阴材,如今我身上的灵脉已强壮了许多,估计再做几个任务,就能开启第三道灵觉了。

    虽说暂时还不知道去哪里寻找第三个邪神,可最起码灵脉足够壮实以后,我就不用每隔几天就感受一次阴材中附带的怨念了,这对我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我终于掌握了驾驭仙灵的方法。

    自从上一次和窦大爷交手之后,当时附在我身上的仙灵就很容易受到召唤了,只要我将念力压入双眼中,天门一开,它就会出现,虽说主动召唤它的时候,它能给我提供的灵韵很有限,但好在这些灵韵都可以任我自由驱使。

    这道仙灵附体之后,从我手中施展出的木式,威力至少提高了七成,而且在施展木式的时候,还不容易感觉到疲劳。

    其实现在回想一下的话,我体内得这些仙灵,好像都各自应对了点苍枪中的招式,第一次出来帮我的仙灵对应了金式,第二道对应水式,这一道又对应了木式,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些仙灵,全都是点苍枪的研创者硬塞进天门里的。

    最后一个好消息,这一个学期下来,我终于将水式融会贯通了,并开始着手研究火式。

    以前之所以施展水式的时候总是觉得有点干涩,说白了,还是因为力量不够大。

    力量差,对枪的掌控力就差,很多招式施展起来都无法水道取胜。

    过去就常听乔三爷说,力量、速度,是一切功夫的基础,我还不信,现在彻底信了。

    时间这东西,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一不留神,就到了这一年的年关,乔三爷也不知从哪打听到了学校放寒假的时间,假期开始的那天下午,他就驱车到学校门口来接我们了。

    我一早就知道师父肯定会让乔三爷来接我们,整整一个学期没见到师父,我对师父十分挂念,师父一定也很想我。

    一上车,乔三爷就回过头来问我:“日记本没忘了带吧?”

    我拍了拍书包:“都在。”

    先前还是一直忘了提,我从小就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个习惯还是师父帮我培养起来的,以前的时候,我的日记,他每隔半个月就要看一次,以便了解我最近一段时间的修行有没有碰上瓶颈,生活上有没有遇到糟心事。

    十五岁之前,我只有一本日记,所有的事都向师父开诚布公,十五岁以后,我就有了两本日记,一本是可以给师父看的,另一本上,记得都是不想让师父知道,又怕自己忘掉的一些事情。

    要是没有这些日记本,估计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也会捉襟见肘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本书应该是这样色的:

    我叫盖栋,生于1986年,这些年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不得了的事,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记不起来了,总之我活到了现在。全书完,谢谢观赏。

    开个玩笑。

    其实我觉得,正是那些日记的存在,才让我一直都知道,前三十多年的人生还算充实,还算是没有虚度光阴。

    也多亏我有记日记的习惯,师父只要翻翻那些本子,就知道我在这一个学期里都经历过什么,省得我再花费口舌说道了。

    乔三爷刚刚发动车子,我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大型客车徐徐朝校门口开了过来。

    这辆车是专门到学校来接学生的,每次放假,都是它将学生们送到周边县城的火车站,每年开学,也是它从火车站将学生们接回来。

    以前我就听孙义封说过,这辆车的司机非常怪异,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细细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反光,果然,在后车的驾驶室里,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剪影,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后头那辆车,怎么跟个灵车似的,”乔三爷朝后视镜瞥了一眼,眉头连蹙好几下:“看到这种车,我心里头就不舒服。”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辆大客,哪像灵车了?

    当时我也只是在心里疑惑了这么一下,倒也没把乔三爷的话当回事。

    乔三爷带着我们离开阴都以后,却也不回淘沙溪,而是驱车驶上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公路。

    我耐不住心里疑,就问乔三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去盘蛇岭,你师父在那儿找到了邪神。”乔三爷颇有些感慨地说:“要说你师父也真是能折腾,什么时候给你开灵觉不行,非要等到这大过年的。不过盘蛇岭那地方还真就只有年关的时候能进去,换成别的时候,外面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也出不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半路搭车

    说完,乔三爷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云裳一眼:“丫头,你不回佘家谷过年吗?”

    云裳摇头:“不啊,佘家谷从来不过春节的。www.uu234.net”

    卢胜材插嘴问了句:“盘蛇谷在什么地方啊?”

    “在百里云川西临……”乔三爷刚说了这么半句,突然看到马路旁边有个人正朝我们的车子拼命挥手:“谁啊那是,你们认识吗?”

    我眯着眼睛用力一看,朝我们挥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古建平。

    怎么是这家伙?

    乔三爷想都没想就把车停在了古建平身边,刚摇下车窗,问了句:“要搭车吗?”,古建平一句废话没有,直接拉开后备箱,将自己的行李塞了进去。

    这下把乔三爷都给弄懵了。

    等古建平笑呵呵地拉开车门,乔三爷才问我:“熟人?”

    我叹了口气:“在行市做任务的时候,经常和他组队。”

    乔三爷只当古建平是我们的熟人,也就没打算赶走他。

    我让乔三爷先别着急开车,转而问古建平:“你跑我们车上来干什么?”

    古建平咧着嘴冲我乐:“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反正也没地儿去,本来想去朝烟虫凑个伙儿来着,可他今年有事,没法招待我,所以他就把你们的车牌号告诉我了,让我到这儿来等着你们。”

    合着你是打算到我们这儿来蹭年夜饭来了?

    要说烟虫也真是,自己不想把这么个烫手山芋捂手里,索性就扔给我了。

    什么人啊这都是!

    我说:“你就没个亲戚什么的吗?”

    “没啊,我从小就是孤儿,哪来的亲戚啊,现在和我最亲的,就是你们几个了。你是不知道,一赶上过年,阴都这边就特别冷清,店家都不做生意了,行市也不开张,你们要是不接济我一下,我就得睡大街,你忍心看着我睡大街吗?”

    这不是道德绑架么,话说你睡大街和我有毛线关系啊?

    不过回头一想,反正我们在行市接任务的时候,免不了还是要和他组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今天我要是把他踢下车,回头大家见了面也比较尴尬,无奈之下,我只能点了头:“行,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不说先说好啊,你跟着我们可以,但别给我们捣乱。”

    “没问题,只要你们带我一起走,怎么着都行。”

    我发现古建平就是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乔三爷从后视镜里看了古建平一眼:“您贵姓?”

    古建平满脸带笑:“我跟着师父姓,姓古,叫古建平。”

    起初乔三爷也没再说别的,转眼就发动了车子,可没等走出去多远,乔三爷突然一个急刹车,弄的车上的人都差点飞扑出去。

    路上也没什么障碍啊,乔三爷这是怎么了?

    我满心疑虑地望向乔三爷,就见乔三爷猛地回头去看古建平:“你师父不会是古文清吧?”

    以前也没听古建平说过他师父是谁,不过看乔三爷这反应,这位名叫古文清的人,以前在行当里应该非常有名。

    古建平似乎不想过多提及自己的师父,只是点点头,简短地应一声:“是。”

    乔三爷转过头来对我说:“他们南海医脉,以前在行当里可是鼎鼎有名,古文清的医术和姚玄宗比都不遑多让,而且他们那一脉特别擅长制毒,以前渤海仉家的仉二爷,还重金聘请古文清给仉家炼过毒呢。”

    乔三爷,你莫不是对“医脉”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古建平要真是医脉出身,还能把枯枝烂叶当成药材?

    这时乔三爷又转回身去问古建平:“你师父今年高寿啊?”

    古建平沉闷地应道:“师父他老人家,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去世了?怎么……”

    “当初师父为了研制出铁尸毒的解药,以身试毒,可那铁尸毒太过凶猛,没等我师父研制出解药,就……过世了。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师父只教了我一些术法,医术还没来得及教。”

    听古建平这么一说,乔三爷大呼可惜,同时又不好继续揭古建平的伤疤,只能断了话头,再次将车子发动起来。

    后来我也曾向乔三爷打听过古文清,听乔三爷说,早在三十多年前,古文清在行当里何止是有名,那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但凡谁家有人受了重伤,都会到南海去请他,他这一辈子,不知道从鬼门关救回了多少人,姚玄宗的医术虽高,但那人脾气相当古怪,很少下山救人,相比而言,古文清才算得上真正的医者仁心。

    这三十多年来,行当里一直没有古文清的消息,大家只以为他是出海寻药去了,没想到竟在破解铁尸毒的过程中殒命,说来也真是令人唏嘘。

    至于古建平之前提到的铁尸毒,号称天下第一奇毒,普天之下无人能解,只有极个别体质特殊的人,能够扛得住铁尸毒的毒性。

    出乎预料的是,盘蛇谷距离阴都并不算太远,我们前后赶了不到一天车程,就进入了盘蛇谷地界。

    盘蛇谷的入口地处深山,乔三爷将车子寄存在了一家旅馆,随后就让我们简单收拾一些行李,最好能轻装上阵。

    我们跟着乔三爷穿过两个小镇,又横穿几条公路,这才顺着一片不算茂密的林子进了山。

    过来也怪,这一路上都是大晴天,可在林子里走了三四里地之后,空中就飘起了毛毛雨,抬头一看,从树冠的缝隙里依旧能看到太阳,可打在身上的雨水却十分阴冷,那哪是毛毛雨,简直就是从天上溅落下来的冰线。

    古建平也跟着一起来了,他搓了搓被雨水浸寒的手背,忍不住皱两下眉头:“无云起雨,这一代怕是盘着毒物啊。”

    大概是因为古建平出身南海医脉的缘故,乔三爷对他还比较尊敬,听他这么一说,乔三爷立即竖了竖拇指:“好见识。盘蛇谷深处确实有一尊蟾神,那东西相当厉害,因为有它在,方圆百里的天气都受了影响。”

    这要是放在以往,但凡有人夸赞古建平,古建平肯定得顺势端起架子。

    可面对乔三爷,他却端不起来,此时还十分腼腆地说道:“我这都是从医书里看来的。”

第一百六十章 数据分析

    乔三爷赞叹一声:“南海医脉,果然名不虚传啊!”

    我心说乔三爷以前是不是承过古文清的恩啊,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看重古建平吧?

    也是到了再大一些我才知道,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人,意外死亡率实在太高了,能像我师父这样一口气活到耄耋之年还活蹦乱跳的,简直可以说凤毛麟角,也正是因为死于非命的人太多,所以大家对于悬壶济世的医脉都非常尊重。顶 点 X 23 U S

    那可是能救你命的人啊,能不尊重么?

    一路细雨连绵,好在山路还算平坦,几个小时之后,我们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一间坐落在盘蛇谷边缘的木屋。

    师父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还没等乔三爷敲门,他就冲了出来。

    数月不见,甚是想念,一看到师父,我脸上就不受控制地扬起了笑,师父也是满脸挂笑地冲我招手:“快,进屋来暖和暖和。”

    在别人眼里,我师父说话的时候,口气总是会多少带着些阴森,可那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却让我心中一阵温暖,就连山里的冰雨,仿佛都没那么凉了。

    这时师父一眼看到了跟在乔三爷身后的古建平,顿时蹙眉:“这位是……”

    乔三爷帮忙介绍:“这是古文清的高徒,古建平,这几个月小栋他们在行市做任务,全靠他提携了。”

    说反了吧,明明是我们提携他,你没看古建平自从认识我们以后,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到现在脸上都快能冒出油光来了。

    师父一听古建平是南海医脉传人,也是肃然起敬,站在门口和古建平寒暄了好大一阵子,才将我们放进去。

    除了我师父以外,木屋里还住着一个人。

    那人真名不详,我到现在也只知道行当里的人都叫他老得,他修为不算太高,但他那一脉传下来的术法,却相当玄奇。

    他们那一脉传下来的看家绝学,名为“化形”,以前我只听说过野兽得道成妖之后,可以在特定条件下化为人形,老得正好相反,他本是活人,却能变化成三十多种野兽,还能听懂兽语。

    听说老得那一脉属于尼山萨满一派的古巫分支,五言堂建立之前,属于萨满一系,千年前,这一脉迁到了苗疆,又经过千年演变,这一脉的术法体系中融入了大量巫傩古术,如今已成了巫傩一系中比较重要的分支。

    在我们这个行当里,不管哪一家宗门,要是深论传承之根源,指不定最后论到那种体系里去。

    到目前为止,我也只是知道小龙潭世代延传的个中术法,有两个固定的源头,一个是巫咸,一个是伏羲,只不过宗门术法传到今天,早就没了上古巫术的样子。

    经历万年演变,巫术成了术法,先天八卦中也衍生出了后天八卦,估计再等上几百年,等现代科技和术法融为一体,术法也不叫术法了。

    人都说,我们这个行当发展至今,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但我不这么想,我觉得这不是穷途末路,而是一个转折点,谁说科技的发展就一定会导致行当消失,谁又能说,日新月异的科技和祖宗传下来的术法,不能互相包容,互相融合呢?

    对于此,老得似乎也有着和我一样的看法,刚进木屋的时候,我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两台笔记本电脑,一台用来展示照片,另一台的屏幕上则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照片是老得潜入到盘蛇谷深处偷拍来的,数据也是他事先帮我们采集来的。

    乔三爷一进屋就匆匆去灶台那边做饭了,师父则带着我来到桌前,让老得帮我讲解屏幕上的照片和数据。

    那时候我压根就没碰过电脑,总觉得这东西是行当里罕见的高级货,老得一身庄稼汉的打扮,看起来和行当里的大多数老古董,比如我师父、陆师伯这类人没什么两眼,又见他飞速摆弄着两台电脑,总给人一种特别不和谐的感觉。

    老得调出一张稍微清晰些的照片让我看,我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隐约能看出那是一只仰腹坐在地上的大蟾蜍,那动作,和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差不多,它身上好像长了好几对手脚,细看那一对对胳膊和腿,感觉形状和人类的胳膊腿差不多,但由于照片依旧不算特别清晰,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这东西就是窝藏在盘蛇谷中的邪神,它本是一只千年蛤蟆精,成了邪神的容器之后,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就听老得在一旁讲解道:“山林里的野兽也叫它蟾神。这家伙体内还融合了不少邪尸,你看它的手臂,还有它的腿,都来自于那些邪尸。”

    我忍不住发问:“那它到底算个妖呢,还是算个邪尸呢?”

    老得应道:“都算,但也都不算,说白了,这东西就是邪神的容器。因为它被邪神侵占之前本是只修炼成精的毒蟾,身上的毒性非常强,但这些毒性,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它体内的邪气。目前我已经摸清了,它身上毒总共有七种,每种毒性,都能被不同的药材克制。”

    说着,老得便将另一个笔记本转向我,让我看上面的数据。

    老得按照颜色,将蟾神身上的毒分成了七类,分别对应红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毒都被他拆解成了化学方程式,虽说每一种毒的化学成分都有着很大的不同,但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每一种毒素中,都含有并苯胺酸,在这些方程式中,能够看到很多苯丙氨酸的偶极离子结构。

    同时在每一种毒素后面,都列举了相应的克物。

    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毒素,对应的克物分别是:朱砂、雄黄、艾草、麝香、车厘子、八角、风铃草。

    我大致看了看这些数据,便开口道:“蟾神身上的毒,应该都能融水吧?”

    老得点头:“没错,正是因为这些毒素非常容易融在水里,所以蟾神居住的那片谷地早就是毒水横流,寸草不生了。你和它交手的时候,要千万注意,千万不要踏进水域,一旦你的身子被那些毒水泡透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万事随心

    说着,老得又抬起手来指了指另一个屏幕上的照片:“这个位置,就是蟾神身上的邪气之源,只要将它打破,就能轻易镇杀蟾神。m.www.uu234.net”

    我仔细看了看老得用手指出的位置,那东西好像是一个脓疱,就位于蟾神的头顶上。

    就听老得接着说:“这一战,务必要速战速决,最好能在十秒钟之内解决战斗,如果你不能在十秒钟内解决蟾神,也别逞强,抓紧时间撤,这东西可不是现在的你能应付的。”

    什么玩意儿,这东西不是我能应付的?可听您那意思,分明就是想让我一个人去单挑蟾神啊。

    这时师父也开口道:“盘蛇谷的邪神,可比你先前镇杀的两尊邪神都要强悍,千万要小心。”

    我撇了撇嘴,不无疑虑地说道:“我能行吗?”

    老得说:“这尊邪神虽强,但弱点也非常明显,只要你按照我设计好的计划行动,十有**能将其秒杀,但为保万无一失,我还是给你准备了足够的解药,这些解药只能满足一个人的需求,换句话说,这一次,你只能独自行动了。”

    卢胜材立即插上话:“这不是让他去送死么,我不同意!”

    师父一个大白眼甩了过去:“有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

    卢胜材向来怕我师父,可这一次,他却梗起了脖子,回呛道:“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让盖栋一个人去犯险,太危险了!”

    师父不但不生气,反倒暗暗笑了笑,只不过他刻意将脸扭向一边,没让卢胜材看到他的笑容。

    云裳也有点着急了:“我也不同意!”

    老得摆摆手:“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一次如果你们也跟着去,只能给盖栋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我已经说过了,只要盖栋按计划行事,可保他万无一失,就算他真出了点什么差池,我和杜师傅就在附近,也能保他性命无忧。”

    说着,老得关闭图片,又点开一份文档,内容是一张矢量地图。

    老得用鼠标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圈,告诉我该从哪个方向朝蟾神切近,在哪个位置伏击蟾神,如果出了问题,又该从哪个位置撤离。

    他说得十分详尽,俨然已对蟾神栖息地的情况了如指掌,就连水泽的分布区域,以及每一片水泽的深浅、毒性强弱,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而我也渐渐想明白了,师父为什么特意选择蟾神来开启我的第三道灵觉,以及老得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以我现在的修为,事实上还无法独自面对邪神,凡遇邪神,只能巧杀,不能硬刚,而老得,就是我巧杀邪神的关键。

    老得显然不是在这里待了一天两天了,没有一两年的功夫,他不可能将这一带的环境摸得这么透彻。

    但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什么老得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去不除掉盘蛇谷内的邪神?既然连我都具备镇杀邪神的条件,他的修为还在我之上,想要除掉邪神,似乎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吧?

    我就问老得:“前辈,照这么说,盘蛇谷里的邪气,应该在不久前才刚刚衍化为邪神吧?”

    老得显得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它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您应该早就找机会把它镇了吧?”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将其镇杀,是因为这只邪神对我来说,有着很高的研究价值。不过现在它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时又听师父说道:“咱们这一脉专杀邪神,老得那一脉,则是专门研究邪神的,年轻的时候,我和他就经常一起行动,要论对邪神的了解,在咱们这个行当里,也确实没人能比得上他。以后你有什么问题,也要多向他请教。”

    这时乔三爷已经端着饭菜过来了,我们便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下桌子,腾出吃饭的地方来。

    饭间,师父说我们赶了这么长的路,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等养足了力气,再去镇杀蟾神,还说什么,等杀了邪神,正好赶回来吃年夜饭。

    听我师父说起镇杀蟾神的事儿,那口气就跟闹着玩似的,弄得我心里特别别扭。

    镇杀蟾神对于您来说是闹着玩,可对我来说,那可是要命的活计啊!

    期间卢胜材还问乔三爷,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在遇到邪祟的时候不紧张,让心中正气凌然?

    正好这个问题我也想问来着。

    乔三爷说,要想让心中正气长存,也简单,只要做到两个随心所欲就行了。

    第一个随心所欲,指的是在日常生活中随性自然,哭笑怒骂,全凭心绪使然,不要刻意去压抑自己,控制自己。

    第二个随心所欲,意思正好相反,指的是完全掌控自己的心绪,不该嚣张的时候要收着,不该难过的时候要敛着,不该笑的时候别笑,不该哭的时候别哭,胜不骄,败不馁,一心持恒,泰山崩于侧而面不改色。

    卢胜材无法理解乔三爷的话:“照这么说,放纵自己也不行,压抑自己也不行,三爷,您这不是跟我开玩笑么?”

    乔三爷就笑了:“你应该这么理解,要让心中正气长存,既要放纵,也要压抑,既要情合大道,又要心入自然。说白了,就是能拿得起,放得下,既要拿起,又要放下,未曾拿起,何谈放下?”

    这番话把我都给听懵了。

    师父便向我们解释道:“心中正气长存,是一种境界,学会了舍得,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舍得,便是自然。”

    我不由地撇了撇嘴:“太深奥了,听不懂。”

    师父笑着对我说:“这些东西,可不是靠着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只能靠你们慢慢去体会,等哪一天你们顿悟了,也就能理解其中的深意了。要不然咱们道家讲究红尘炼心么,炼得是什么,就是心中这一口正气。”

    “师父,你以前常说,看透了人心,就看不破红尘了,我到现在还是没理解这句话。”

    “别着急,你以后慢慢就理解了。”

    得,师父你又拿这种话来敷衍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隐藏实力

    入夜,老得点燃了壁炉,屋子里顿时暖和起来,师父让我们简单收拾一下,抓紧时间休息。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一想到明天就要去盘蛇谷镇杀邪神,我心里就格外紧张,怎么都睡不着。

    偶尔有人夜起出门,每次房门被打开,门轴上发出的噪响都会让我的心绪越发烦躁。

    我的专注力可以用在很多地方,却唯独没办法靠着这股专注力让自己入睡。

    你越是将注意力放在睡觉这件事上,就越是担心自己睡不着,也就越睡不着。

    以前我听过一个笑话,就是说,有一天张飞问关二爷,二哥,你说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胡子是放在被子外头呢,还是放在被子里头呢,关二爷以前也没想过这事儿,被张飞这么一问,便上了心,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想着胡子该放在被子外头还是蒙在被子里头,却发现放在被子外也不舒服,蒙在被子里也难受,折腾了一晚上愣是没睡着觉。

    我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翻来覆去好半天,刻意不去想蟾神,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它的照片,要是刻意去想,那就更睡不着了。

    越到后半夜,就越是没有睡意,后来心里实在烦得不行,就披了件外套,到屋外透气。

    一出门,就看见古建平正站在正对门口的一片空地上,天上依旧飘着毛毛雨,但月光还算明亮,此时的古建平手中端着一枚瓷瓶,正手法老道地收集着树叶上的积水。

    我以前只当古建平天生就是个逗,从没见他像现在这么专注过,于是也不出声,就这么聊有兴致地看着他。

    他走到一棵树前,轻轻将树枝折弯,而后伸出小拇指,在树叶上一抹,叶片上的积水便丝丝缕缕地流入了瓶口中,他出手时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稳,颇有些大家风范。

    等到瓶子里积满了水,他又将一些看不出原料的粉末兜进瓶口,而后再攥起瓶子,慢慢地晃荡起来。

    看他晃动瓷瓶的手法,似乎也颇有讲究,手势时轻时慢,每晃动三下,他都要将那瓶子贴在耳边,似乎在聆听里面的动静。

    这样的过程反复重演了七八次,最后他迅速拔开瓶塞,将半瓶混着粉末的水倾倒出来,随后又迅速塞好瓶盖,并将瓶子塞入怀中,似乎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里面的水热。

    直到古建平转身朝屋子里走,才发现我就站在门口。

    他顿时慌乱起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有阵子了,你这是忙活什么呢?”

    古建平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说道:“我不是看你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嘛,就想调点儿安神的药帮你入睡。不过我以前也没调过这种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平哥,你说,咱俩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吧,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自己是医脉的人呢?你这是故意藏着掖着啊,还是怎么着?”

    “我没藏着,也没掖着。嗨,就我这点医术,说出来有点辱没师门,所以就没好意思说。”

    他不想和我深聊,简单敷衍了这么两句,就斜着身子钻进了屋里。

    我很好奇他接下来会干什么,也跟了进去。

    古建平走到壁炉前,炉子里的火早就熄了,但烧剩的柴禾还有些温度,有些柴禾上还亮着红光,他取出怀里的瓶子,在手里攥着,一边小声对我说:“你先躺下。”

    我有些疑惑:“你要干什么呀?”

    “别多问,你先躺下再说。”

    听他说话时一腔不由质疑的语气,我也就没耽搁,立即钻进了睡袋里,可眼睛依旧盯着壁炉前的古建平。

    古建平将那瓶子攥热乎以后,便打开瓶盖,将里面的药水洒在了柴禾上。

    先是听到水碰到柴禾时发出“嗤嗤”一阵锐响,紧接着,屋子里就回荡起了淡淡的清香。

    那味道有点像雪花膏,期间还掺杂着一点似有似无的苦腥味儿。

    随后古建平也迅速钻进了自己的睡袋,我有心想问问他刚才洒的是什么药,回荡在空气中的清香又是怎么回事,怎奈一闻到那味道,脑袋便昏昏沉沉,只想赶紧闭上眼睛睡觉,开口都觉得费劲。

    在我进入梦境之前,还听到了卢胜材那边传来的呼噜声。

    看样子,卢胜材和我一样,先前也一直没能入睡。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餐桌上,师父才将我唤醒。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我应该是将近四点才睡着的,可短短四个小时的睡眠,却让我精神大振,先前赶路带来的疲惫已消失无踪。

    这会儿乔三爷正对古建平说话:“昨天晚上你洒的是什么药啊,还真管用,我已经好些年没睡得这么稳了。哎呀,南海医脉,名不虚传啊!”

    原来乔三爷前半夜也没睡好。

    对于此古建平只是十分腼腆地应着:“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说什么医术不精,说什么不确定自己配出来的药有没有效果,他的医术明明十分高超,他配出来的药,也分明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

    古建平,你藏得够深的啊!

    不过我现在也不打算揭穿他了,毕竟谁没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他之所以这么藏着掖着,兴许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就像我,在学校里不也要隐藏修为么,我也不想藏,可不藏不行啊。

    吃过早饭,老得和我就收拾了东西,朝着深山进发,师父要等到中午,才带着卢胜材和云裳去追我们,本来老得是不打算让卢胜材和云裳同去的,可他们两个拗得要命,不让他们去,他们就要死要活的,无奈之下,师父只能答应晚一些再带他们上路,一来能满足他们的心愿,而来,也是怕他们打乱老得的行动计划。

    临行前,古建平突然从屋子里追出来,将一包药粉塞进我手里:“这是我这些年针对铁尸毒研制出的解药,虽说它尚且还克不住铁尸毒的毒性,但也算能解天下万毒,如果碰到危险,就尽快将它服下,可保你性命无忧。”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林间驴行

    老得回过头去对古建平说:“我已经帮他配制出解药了,你就放心吧。”

    古建平摇头:“我看过您罗列出来的那些毒素,七种毒素,看似互无瓜葛,但在特定的条件下,它们是可以融而为一的。当七彩度融为白毒的的时候,那股强烈的毒性,可就不是靠着几味药材就能解的了。”

    老得点头:“行,你是大师,这种事我们得听你的。”

    听老得这么一说,古建平又腼腆起来:“我算什么大师啊,就我现在这点医术,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南海医脉的传人。”

    老得冲他一笑:“谦虚了。”

    一提到传承,古建平就有点磨不开,为解他的羞意,我赶紧插上话:“前辈,咱们还是抓紧时间上路吧,路途遥远,指不定得走多久呢。”

    老得也没再嗦,立即带着我离开木屋,循着条被杂草覆盖的小路进了山。

    等离木屋颇有段距离了,老得突然开口对我说:“你别有心理负担。”

    我顿时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听老得接着说:“我听你师父说过,说你从小就心地善良,心肠比较软,有时候就算碰上了邪祟,也下不了狠手。”

    谁说我碰上邪祟下不了狠手,每每遇邪,我都没留过手啊。

    “蟾神确实可怜,它在被邪神附体之前,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即便如此,该镇,还是要镇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将它镇杀么,一方面是因为这只蟾神确实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另一方面,我也是想多观察几年,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救蟾神的办法。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没能找到解救它的办法,反倒是邪神一直在侵蚀它的心智,如果再不动手,它剩下的那点神志,怕是也要被邪神给吞噬殆尽了。”

    我开口问道:“那只蟾神,真的没救了吗?”

    老得停下脚步,无奈地叹气:“救它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其镇杀,让它的元神得到解脱。在这种时候,杀戮,即是慈悲。所以说,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我也是叹出一口浊气,望着从树冠上落下来的细雨,闷闷地点了点头。

    “你到我背上来吧,接下来的路,我驮着你走。”

    老得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循声望去,顿时被他的新形象给吓呆了。

    此时的老得,变成了一头有着柔亮鬃毛的灰脚小驴。

    看着他呲着两排大牙对我说话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惊还是该笑了。

    一句话说完,他猛地扬了一下头,将覆在脸上的鬃毛甩开,看着那一头如打过蜡一般的“秀发”在空中飘扬,我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快上来!”

    他又催促一声,我这才强忍着的心里的不适,跨上了驴背。

    接下来,老得便撒开了蹄子,在林间狂奔。

    他跑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风驰电掣,飞鬃猎猎,轻柔地抽打着我的衣袖,发出阵阵轻响,这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此刻被我骑在身下的,是一匹精健宝骏。

    可一回想起那肉头头的驴身,四条长着灰色杂毛的小驴蹄子,还有那一排亮晶晶的大白牙,我就莫名想乐。

    话说您老为什么非要变成这么个东西,为了调节气氛么?

    风驰电掣一个小时,老得就累了,他在林子里寻觅了一阵,找到一片茂盛的干草丛,然后就开始压低脖子吃草。

    没错,吃草!

    我死都没想到,老得形态这么一变,连口味都变了。

    当时我就忍不住问老得:“这玩意儿吃下去能消化吗?”

    老得一边嚼着草根,一边对我说:“没问题。”

    “这个林子,应该有不少野兽吧?”

    “有啊,怎么了?”

    “你说那些野兽,会不会在这里划个地盘,留点味道什么的?”

    野兽怎么划地盘,不就是凑到树根前,前腿一撑,后腿一抬,放点水什么的,指不定还得在周边如个大厕,毕竟林子里又没有公厕,就算有,就野兽那智商,也不可能排队上厕所吧。

    听我这么一说,老得那张驴脸当时就黑了,他再看地上那些草,怎么都吃不下去了,于是就一脸怨气地找了个地方趴下,说是得等刚才吃下去的草都消化干净了,才能变回人形正常吃饭。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老得把自己填饱,才再次变成灰脚小驴,带着我在林子里狂奔。

    我们俩赶了足足一天一夜的山路,终于来到林子深处的沼泽地,老得化回了人形,打算现在沼泽外围休息一夜,到了第二天白天再动手。

    来盘蛇谷之前,我还以为这地方毒蛇遍布,可走了这么长的路,一条蛇都没看见,也是心里有些好奇,当天晚上,我就找了个机会问老得,这地方为什么叫盘蛇谷?

    老得说,这地方以前确实有很多毒蛇,可后来蟾神被邪神占了肉身,这些毒蛇为了给蟾神提供抵御邪神的力量,全部舍身取义,与蟾神融为一体,用它们自身的毒性为蟾神提供加持。

    蛇类本身就是灵物,它们知道,一旦蟾神无法再压制体内的邪神,方圆百里的山川草木都会遭到荼毒,届时山河流毒,寸草不生,这才以肉身做哺,为蟾神提供加持。

    在这个世界上,连毒蛇都知道守护自己的家园,反倒是我们这些被称作万物之灵的人类,很多时候只知索取,败尽了生养自己的一方水土,却从来不知爱护。

    以上这些话,倒也不是我个人的感慨,全都是老得亲口说出来的,他还告诉我,但凡像他和我师父这样经常和邪神打交道的人,绝大部分都成了环保主义者,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旦环境受到破坏,将会给人类带来怎样的灾难。

    不过那时的我还无法将镇杀邪神和环保联系起来,在那时的我看来,这两件事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第二天中午,太阳升到了苍穹正中央,老得说时辰已到,不能再耽搁了,这才收拾了东西,带着我踏入沼泽。

第一百六十四章 蟾神

    沼泽中哪里有流泥,哪里有旱路,哪里有毒,哪里没毒,老得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尽管路不算好走,但我们的脚程并不算慢。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阳光西斜,沼泽上方已映出了橘金色的反光,老得和我就着这样的光线,来到了位于沼泽深处的低洼地带。

    这地方是个面积相当庞大的乱石林,地面上已不见泥沼,只有坑坑洼洼的岩壳,目光所及之处突石林立,有些石头的石峰高达五六米,俨然是就是一棵棵耸立在岩壳上的大树。

    老得带着我潜入到一棵石树后方,压低声音问我:“还记得我画的那张地图吧,我在上面标注出来的路径,你也都能记住吧?”

    得我点了点头,老得又嘱咐道:“下手一定要稳,心绪一定要静,绝不能出半点纰漏,一旦第一下不能得手,就抓紧时间撤离。蟾神的样子确实有些骇人,守住心神,别被它吓破了胆。”

    我不停地点着头,可老得好像还是不太放心,这会儿又问我:“你确定,你已经把我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的路线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每个细节都记住了。”

    老得张了张嘴,像是还要嘱咐些什么,可他大概又仔细想了想,发现实在没有什么可嘱咐的事了,才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去吧,万事小心!”

    我点一下头,而后便抽出枪杆,飞速将枪头拧实,这才压低身子,朝石林深处摸了过去。

    按照老得的计划,我要先绕到石林西侧,然后再经由几片比较茂密的石林切入洼地中心,这个位置是蟾神的视觉盲点,方便偷袭。

    行进的过程中,我施展了匿身术,刻意收敛起身上的气息。

    快要切入到洼地中央的时候,我稍微放慢了脚步,凑到一颗大石后方观察前方的情况。

    这也是老得昨天就交代过的,他让我先观察一下蟾神,研究好突袭的路径再动手。

    老得的计划是一层套着一层,层层递进,非常严密。

    借着夕阳的余晖,我就看到洼地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肉山,那就是蟾神。

    单从轮廓上看,那东西和照片上勾勒出来的样子差不多,但照片不够清晰,没有显现出遍布蟾神体表的那些脓疱,在青黄的蟾皮上,密密麻麻的脓疱就像是熔岩一样,在不停地腾动、炸裂着,每当一颗脓疱炸裂,便会有更多脓疱冒出来,它们起初只有一颗核桃大小,随着时间快速推移,迅速长大,等这些脓疱长到人头那么大的时候,便会突然爆裂,脓水四溅。

    光是看到眼前这一幕,我身上就直起鸡皮疙瘩。

    “唉”

    蟾神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幽怨无比的叹息声,那声音直冲脑海,让我的心绪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我不敢凝炼念力,就怕蟾神会发现我的踪迹,只能强行压住心里的不适,靠着意志力守住心神。

    紧接着,又听蟾神体内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声、尖叫声。

    就见蟾神体表的脓疱突然间大量破裂,在脓疱裂开的地方,浮现出了一张张或幽怨或愤怒的人脸,那些人脸都被挖去了双眼,那一双双血肉模糊的眼眶正对着太阳,仿佛只要这样,它们就能看到光亮。

    很快,蟾神身上又探出了无数手臂,死死压着这些人脸,想要将它们压回蟾神体内。

    一时间爆响声不断,无数脓疱同时炸裂,蟾神的身体表面完全被这些人脸占满,那些从它体内探出的肉臂,根本无法将这一张张充满怨愤的人脸全部压回去。

    那一刻我隐隐有种感觉,仿佛蟾神的身体马上就要支离破碎,等到那些融在它体内的邪尸冲出去,这座肉山都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眼看蟾神身上已没有更多的空间来容纳脓疱,我知道动手的时候到了,于是沉下一口气,端枪冲了过去。

    老得说过,等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就要被黑夜吞噬之际,蟾神身上便无法再长出新的脓疱,而那时候,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距离蟾神还有最后十米的时候,我强压着心中的不适,以最快的速度在灵台中凝练出一口念力。

    而此刻,蟾神也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下一个瞬间,便有一股浓郁精纯到极点的邪气从蟾神体内爆发出来,我用舌尖抵住上颌,防止念力被扑面而来的邪气压散,一面加快脚下的速度,开天门,驭仙灵,挺出长枪。

    老得说过,蟾神有一个巨大的弱点,就是它的速度很慢,从它发现我,到它回过头来面对我,前后需要将近一秒钟时间。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它转头的瞬间,用长枪刺破它头顶上的毒囊。

    当蟾神扭动着臃肿不堪的肉身转过头来的时候,我自以为坚韧无比的心性,还是出现了巨大波动。

    那哪是蟾蜍该有的脸,明明就是张新生婴儿的脸,蟾神浑身上下都是坑洼不平,唯独那张脸,光滑无比。

    它闭着眼,可脸上的表情,却如哭如诉,单是看了一眼,我就能体会到蟾神心中的巨大凄苦,以及那无处宣泄的怨愤。

    凄苦来自于蟾神本身,而怨愤,则来自于它体内的邪神。

    两种情感糅杂在一起,顷刻间便将我的心绪撕裂,仿佛这世间一切苦楚,都在那一瞬间加诸到了我的身上。

    由于我从小就能对各种情绪感同身受,这样的苦楚对我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好在有心觉加持,我看到的这些情景,其实在零点一秒之后才会出现。

    趁着蟾神还没有发起攻势,我立即闭上眼,不再去看它,只凭着记忆探手出枪,将枪头扎入它的腹部。

    蟾神的肉身极其坚韧,即便有仙灵加持,我也只能将半截枪头扎入它的体内,但这也足够了。

    随后我便用力压弯枪杆,并在脚上爆发出一股猛力,一蹿而起,借着枪杆上传来的反作用力,以及我自身的脚力,让身子腾空两米。

    等到身体腾到最高点,我才迅速睁开眼皮,一枪扎向蟾神头顶。

    当时蟾神的脸就贴在我眼前,我一时间心绪大乱,全靠胸中硬撑着一口气,才刺出了这一枪。

第一百六十五章 白手

    噗!

    蟾神头顶上的大脓疱被一枪扎穿,眼看脓汁飞溅,我哪里还敢停留,立即调转长枪,用枪尾抵住蟾神的眉心,用力一顶,瞬时将自己顶飞。m.www.uu234.netwww.uu234.net

    老得说过,一旦破了这颗脓疱,接下来我就要面对蟾神的七彩毒雾了。

    脓疱一破,蟾神的肉身会很快崩溃,而蛰伏在它体内的邪神,也会渐渐变弱。

    岩壳早已被蟾神身上的毒汁浸透,极其湿滑,落地以后,我一时间没能稳住脚,接连趔趄了好几步,最后没压住重心,斜着身子就朝地上栽了过去。

    地面上全是毒,一旦皮肤接触到那些毒素,它们很快就会顺着皮肉侵入经络,直冲心脉。

    我不敢大意,立即旋枪抵住地面,让刚要栽倒的身子重新立了起来。

    刚刚起身,就见一道血色毒雾正以蟾神为中心迅速朝四方扩散,我特意让视线避开蟾神的脸,而后又朝着它身上迅速掠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这股毒雾的源头。

    那是一张扭曲变形的人脸,此时它正张大嘴巴,将毒物喷吐出来。

    脓疱被破,蟾神已失去行动能力,此时它正发出阵阵哀嚎,连同肉身上都出现了一条条硕大的裂缝。

    我仔细打量过这些裂口,确定里面没有毒雾散出,才摸出飞蝗石,震腕出镖,将飞蝗石掷向毒源。

    这一次我总共带了七颗飞蝗石,每一颗都事先浸泡过药汁,七种药汁分别用朱砂、雄黄、艾草、麝香、车厘子、八角、风铃草调和而成,正好对应蟾神身上的七种毒素。

    飞蝗石在空中划过一道细长的残芒,不偏不倚,笔直地冲进了毒源。

    因为飞蝗石上只是浸泡过朱砂水,本身的破毒能力并不强,充其量也只是将毒源封住,并不会对蟾神体内蕴藏的毒素造成太大影响,毕竟我还需要用它身上的毒性来压制邪神。

    一旦邪神彻底失去压制,就算它一直在持续变弱,但在邪气彻底涣散之前,它还是能够轻易要了我的命。

    第一道毒源被封,蟾神的肩头上立即探出两张人脸,同时喷出了橙和黄色的毒雾。

    由于这两种颜色本身就十分接近,我也是花了一点时间才辨别出两道毒源的区别,废话不多说,再次掷出两枚飞蝗石,将两道毒源同时封住。

    毒源被封住,蟾神似乎非常难受,即便行动能力几乎完全丧失,但它还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不停地抖动身上的尸肉,它这么一抖,便有大量碎尸从它身上跌落,腐臭味以比毒雾更快的速度蔓延开来,那味道实在是臭到了极致,我强憋着一口气,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接下来,蟾神身上便同时开启了最后四道毒源,似乎想要将刚才被我憋回去的毒气也宣泄出来。

    我知道它此刻很难受,但也不敢留手,四道飞蝗石齐出,封住毒源,而后便猛地转身,朝着石林方向急冲。

    老得说,一旦蟾神的七道毒源同时被封,它身上的脓水、尸血,就会化作毒液,而此刻,大量尸血正顺着蟾神的脚跟蔓延开来,我必须跑到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去,才能保住性命。

    这一代的地势就像个凹在地里的铁锅,越往外跑,地势就越高。

    奔行百米,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我心知不妙,赶紧缩身躲避。

    一条细长的蛙舌划破空际,几乎是蹭着我的后背驰了过去,“哒”一声粘在了不远处的石树上。

    眼看蛙舌又要抽回来,我赶紧向右蹭出一步,堪堪避开了如软鞭一样收拢回来的长舌。

    可由于地面上太滑,我在蹭着步子闪避的时候没能保持好平衡,情急之下只能拿左手撑一下地面,才勉强没让自己跌倒。

    这么一撑,我的手掌上也沾了大量毒液,只一瞬间的功夫,就感觉掌皮如被火烧了一样,灼痛不止。

    老得不是说,只要蟾神头顶上的脓疱被破,它基本上就成了活靶子,除了释放毒雾,根本不可能再做出别反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吐出舌头来攻击我?

    当时我也不敢想太多,赶紧冲到一颗石树后,又用最快的速度拉开背包,将老得事先帮我准备好的解药全都洒在了左手上。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地上那些毒液到底是用哪种毒素浸泡出来的,只能把所有解药全都用上了。

    可当我将最后一种解药也洒在手掌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些所谓的解药连半点用处都没有,从手掌上传来的灼痛反倒变得更为强烈了。

    而此刻我的左手,正褪去血色,变得如同白纸。

    也是到了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古建平先前就说过,蟾神体内的七种毒素,是可以在特定条件下融而为一的,而且他当时还说了,七种毒素融合起来以后,就会变成白毒。

    想到这儿,我再也不敢耽搁,立即摸出古建平给我的药包。

    也不知道纸包里的这些药粉到底是拿来外敷的,还是拿来内服的,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将一半药粉倒入口中,另一半则洒在了手掌上。

    别说,古建平给的解药还真有效果,虽说右手的颜色还是没能恢复正常,可掌面上已经不疼了。

    在我自救的这段时间里,蛙舌一直在不断击打着我背后的石树,每次蛙舌撞过来,石树都会剧烈震颤一下,期间还能听到碎石崩裂的声音。

    真怕石树耐不住冲击,就被拦腰撞断。

    好在这阵声响也没有持续太久,前后不到两分钟,撞击声便止住了。

    我壮起胆子将脸探出石树观望,就见蟾神的肉身已开始大规模崩溃,一具具邪尸从它身上挣脱出来,连同蟾神体内的大股邪气,也在邪尸离体的过程中迅速消散。

    蟾神形消,邪神气散,接下来,就要料理那些从肉山上挣脱出来的邪尸了。

    我立即用鱼骨枪在地上挖出一个深槽,将铁尺扎进去,而后应对天罡七星的星位打出三仙符,最后点亮鬼烛,想要布置灯阵。

    可就在我让念力外散的时候,却发现周身经络出了变化,连接左手的经脉如今已变得难以控制,我每次动念,便有体量过大的念力从掌间奔涌而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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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河鬼书介绍:
我本该是个夭儿,却因假尸脱生得了阳寿,还生就了一双先天葬瞳。
有人说,像我这样的人,出生前就进过鬼门、走过天路,窥视过阴阳大道。
也有人说,凡假尸脱生者,此生若不入圣,必定成魔。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这辈子,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将师门绝艺传承下去。
收魂、走阴、鬼点灯;
画皮、摸骨、三仙符。
术法本无善恶,正邪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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