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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面鲎     洛河鬼书txt下载     洛河鬼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想惹麻烦

    荆楚盗门向来以指上功夫见长,过半门人天生就有四个指节,他们按照自己的特点研创出的指上功夫,灵巧和威力兼顾,而且出手的角度极其刁钻,简直防不胜防。m.www.uu234.net

    这一年多来,我每天都和卢胜材拆手,没少在他这十根金刚指上吃过亏。

    说起来,论指上功夫之灵巧,现如今,行当里应该无人能望卢胜材项背,论指力,卢胜材在整个行当里也能排得上第四。

    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指上力道比卢胜材强的人,只有渤海仉家的仉侗、仉若非师徒,以及柴宗远的高徒左有道。

    仉侗师徒周身力道奇大,那股子力量,在我看来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极限,与金甲尸相比都不遑多让,他们的指力强过卢胜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没什么值得讨论的。

    至于守正一脉的左有道,则是因为久练一门名为“天罡锁”的擒拿功夫,导致手上力道远超常人,加上这家伙又是那种铁塔似的身板,先天的力量条件就好,卢胜材和他比指力,确实有着后天难以弥补的劣势。

    2003年的时候,卢胜材的指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可拿来对付学校里的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见卢胜材左右开工,不断将朝他扑过去的人放倒,在场的高年级学员可就急了。

    此时他们已各自拿出法器,朝卢胜材压了过去。

    我大略感应了一下他们身上的念力,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也就和我刚刚开启第一道灵觉的时候差不多,从他们手里施展出的术法,是不可能对卢胜材造成任何影响的。

    别说他们了,就算开启了两道灵觉的我,全力施术也无法破掉炼妖炉炉胆上的灵韵。

    孙义封也从腰间摸出一根外型类似于判官笔的法器,打算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围攻卢胜材,我一把将他拉住:“别去,你们斗不过他的。”

    “我不上不行啊,”孙义封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要是不上,回头会有麻烦的,你照顾好自己吧。”

    说着,他就挣开了我的手,踏着步子朝卢胜材冲了过去。

    卢胜材比谁都明白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他连着点翻了几个人之后,就一个箭步冲上矮墙,先是一腿将墙上的人扫翻,接着便纵身跳到了矮墙后方。

    随后我就感觉到,矮墙后方传来一阵熟悉的灵韵。

    那是匿身符上特有的灵韵,看样子卢胜材是打算借着地利和高年级的人打游击了。

    有了匿身符的加持,卢胜材便可以如鬼魅一般在墙阵中来回穿梭,偷袭那些追击他的人,这小子特别擅长这种出其不意的打法,操场上的这些高年级学员,百分之百要吃亏了。

    眼看卢胜材已经潜伏到墙阵之中,我知道胜负已定,于是就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用衣摆挡住了腰间的金属光泽。

    单说这一场战斗,卢胜材肯定能赢,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今天他在新生入校仪式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日后必然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我们来到这所学校,主要目的是寻找洛书古本的下落,这玩意儿可是天底下难寻的宝贝,我们肯定不能发动学校里的人帮我们一起找,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偷偷寻觅,一旦我和卢胜材全都成了学校里备受瞩目的人,天天有人盯着我们,就不方便找书了。

    卢胜材那性子,除了我师父和乔三爷,也没人能管得了他,我合计了一下,既然他愿意闹,就由着他闹去吧,他要是真混起来了,以后我找书的时候,他还能帮我打打掩护。

    感应到操场上凝炼起来的念力正变得越来越稀薄,俨然是高年级的人已经有大半被卢胜材给放翻了,我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独自回了宿舍。

    卢胜材身上带着匿身符,倒也不怕等会儿有人来增援,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他要是发现人太多刚不过,肯定第一时间脚底抹油,任再多的人也抓不住他。

    一进寝室,沈自强就拿着块毛巾凑了上来。

    他见我浑身上下干干净净,顿时起了疑心:“你身上怎么连点土都没沾啊?”

    我就冲他笑:“卢胜材和高年级的人打起来了,仪式没能正常进行下去。”

    “打起来了?那你怎么不留在那帮忙啊,他没事吧?”

    “放心吧,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估计到后半夜他自己就回来了。”

    说话间,我发现沈自强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的神色。

    看他那样,是眼巴巴地盼着我和卢胜材吃瘪啊还是怎么着?

    我担心晚上还会有人来找茬,也没敢脱衣服,就和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没想到沈自强又凑了过来,用一种吃了酸葡萄似的口吻对我说:“你还真是运气好,身边还有这么两个高手,以后有他们罩着你,你就能把心思花在学业上了。”

    这个学校里不是没几个正儿八经学习的人吗,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附和道:“嗯,希望如此吧。”

    就听沈自强接着说道:“那你可得多下点苦功啊,咱们学校的老师,压根就不正经教书,你以后要是想考个好学校,全都得靠自学。我跟你说,没有老师教的话,高中的课程可难学了。”

    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没怎么听过课啊,基本上就是靠自学,反正不管学什么,无非就是记住那些概念、公式,再把难题掰开了、揉碎了,把每一种解题的思路摸清楚,最后再总结几套做题的技巧就成,反正出题就那么几种套路,只要摸个门儿清,想丢分都非常艰难。

    可听沈自强这意思,他是认定了我靠自学根本不可能学好啊。

    这可不是我瞎猜的,沈自强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有点奚落我的意思。

    什么人啊!

    我不想和他掰扯太多,只是笑了笑:“那就只能尽量学了,能学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

    在沈自强眼里,我这人可能有点油盐不进,不管他用什么样的口气和我说话,我总归是一种反应,他大概是觉得无聊,就回自己的床位睡觉去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能不能消停点

    卢胜材果然到了后半夜才回来,他一进门就特别兴奋地对我说,他想好了,接下来这三年,他也不干别的了,先拉个帮派,然后全力把自己的小帮派养壮实,最晚在高三之前,这个帮派必须拥有“一统江山”的实力……

    他说到一半我就听不下去了:“你别做这种春秋大梦了行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搞这种东西不觉得掉价么?你可别忘了,咱们到这所学校来,可是有任务的。”

    说到后半句话,我特意压低了声音,并转头朝着沈自强那边望了一眼,沈自强身上的气息很平稳,说明他睡得很熟,应该没有听到我和卢胜材的对话。

    卢胜材也压低声音对我说:“你想想,我要是不拉帮结派,咱们说不好就得加入别人的帮派吧,到时候一样有人盯着咱们。”

    我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就听卢胜材接着说道:“咱们要是加入了别人的帮派,你的修为这么高,或早或晚,你都会受人注目,到时候再想暗地里活动,那可就太难了。我拉个帮派给你打掩护,你不就能安心寻找洛书古本的下落了吗。”

    哟,卢胜材这家伙,脑袋有这么通透么?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我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不得不提醒他:“那你可得小心点,这所学校里估计有不少高手。”

    卢胜材就乐了:“什么高手啊,修为能比你还高?万一我真惹上麻烦,你暗中保护我一下就行了。”

    “你可别说这种大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地方到底有没有修为比我高的人,还真说不好。反正我觉得肯定有,你尽量小心点吧。”

    “行行行,我小心点就是了。”

    说完他就要转身回床位。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嘱咐他:“狗剩,你别忘了,我师父可是嘱咐过你的,别的科目你都可以不学,但英语一定得学好。”

    刚刚卢胜材还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听我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换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慢慢坐在我床边,特别疑惑地问我:“你说杜爷爷这是打得什么算盘啊,为什么非要我学好英语呢你说?”

    我先朝沈自强那边瞥了一眼,确定他还在熟睡,而后才实话告诉卢胜材:“听我师父那意思,以后咱们俩可能要出海。”

    “出海?”

    “嗯,就是离开国境,到海外去寻找天宗的下落。”

    卢胜材顿时来了精神:“那敢情好啊,我活着么大,还没出过国呢。”

    我说你别高兴得太早,等出了国境,免不了要和国外的修行者打交道,你要是学不好英文,到时候交流都成问题。

    这么一说,卢胜材当场就瘪了:“不瞒你说啊,我这人从小就不爱学习,尤其讨厌英语和数学,太特么废脑子了。”

    “别怕,我可以帮你呀。”

    “得嘞,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更愁了,要是没人盯着我,我还能偷偷小懒,有人盯着,连偷懒都没戏了。算了,说起这事儿我就心酸,不在你这儿找刺激了,我看我还是睡觉去吧。”

    说完,他就懒洋洋地爬到我上铺睡觉去了。

    这一夜,卢胜材睡得那叫一个好,跟死猪似,呼噜打得震天响,都没把他自己给吵醒。

    我一直担心会有人来夜袭,没敢睡的太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我给闹醒,更别提卢胜材那呼噜声跟打雷似的,好几次惊得我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股极其浓烈的咸臭味给熏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卢胜材贼溜溜地端着盆水进宿舍,他昨天晚上一夜没脱鞋,现在脱了鞋袜,只踩着一双拖鞋,哎呀那脚臭的,脚背上恨不能冒出黄烟来。

    我朝着沈自强的床位看了一眼,发现他不在,再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这都几点了,按说早读都下课了吧?怎么也没人叫我起床呢。

    卢胜材走到我床跟前,端着个大腚就要往我床上坐,我抬脚就把他踹一边去:“出去洗去,我靠,你那脚真能把死人给熏活喽!”

    他死皮白咧地不出门,坐到对面的空床上,把脚给泡上了,好在盆子里的温水在一定程度上遮住了他的脚臭,空气中的味道才没那么要死要活了。

    我拿出手表来看了一眼,竟然九点半了,都怪卢胜材昨天晚上动静大,弄得我都睡过卯了。

    “你怎么也不叫我起床啊,上午课都上半截了!”

    “嗨,上什么课啊,除了沈自强,教学楼那边压根就没人上课。得亏你今天早上没去教学楼,要不然那里的人可得把你给烦死,我跟你说,整个教学楼上,就没几块好墙皮,那墙面,全让干仗的人给祸祸烂了。对了,等会儿我的小弟们过来看我,你当着他们的面儿,可得多给我留点面子啊,别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埋汰我。”

    “你才刚入校一天,哪来的小弟啊?”

    卢胜材满脸得意:“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在操场上打架那事儿,现在已经闹得全校皆知了,很多新生打算到我这儿来入伙呢,还说什么,我是他们新生的保护神。哎哟,保护神呐,这名号倒是挺响亮,我喜欢。”

    我从书包里抽了几本书出来,夹在胳膊窝里就打算出门。

    卢胜材抬起头来问我:“你干嘛去啊?”

    “先去看看云裳,回头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书。多嘱咐你一句啊,平时做事尽量小心点,碰上麻烦别硬杠。”

    卢胜材咧着嘴冲我乐:“放心吧,要真碰上我干不过得人,不是还有你这个大靠山么?”

    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最近一两个月,我们俩每逢拆手都是五五开,他斗不过的人,我也够呛能杠得过。

    出了男生宿舍区,我就直奔云裳住的地方,路上还琢磨着她这会儿不会去教学楼了吧,要是她还在寝室里,我该怎么把她叫出来呢?

    没想到刚到女生宿舍门口,就见云裳掐着腰站在那凶人呢,几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半大小子横七竖八躺在宿舍门口,任云裳劈头盖脸地骂,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唉,前有卢胜材,后有云裳,这两个人进了洛水九中,那就相当于恶龙入海,可别想指望他们能消停一会儿。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旧场馆

    后来我一问,才知道那几个被放倒的人,都是跑来找茬的。顶 点 X 23 U S

    其实那也不算通俗意义上的找茬,他们来找云裳,目的很简单,就是问云裳,能不能做他们老大的女朋友,云裳说不要,他们可就来劲了,要是拉扯又是推搡,非得让云裳去见他们老大不行。

    然后就被云裳给揍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真是蠢到一定境界了,看不出来云裳的修为比他们高么,非要找这种不自在。

    说实在的,像这种事儿,我上初中的时候也没少见过。

    以前班里有个面相不错的姑娘,经常有人跑来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人家要是说没有,学校里的混混子们就会各种写情书,各种找人家约谈,非得逼着人家叫家长来和他们聊聊人生不行,人家要是耐不住烦,诌一句“有”,那就更麻烦了,非得问出人家的男朋友是谁不行,那架势,只要对方说出自己男朋友是谁,那她男朋友过不了几天就得挨揍。

    对于类似的行为,我只能说,强扭的瓜不甜,还请诸位当事人自重。

    在洛水九中这破地方,类似的事情只会更多,不会更少,说实话我都开始担心云裳的安危了。

    学校里混乱不堪,我为了图个清静,就和云裳一起出了校门,在靠近学校的地方逛游。

    “小师叔,你是不是特别讨厌这个学校啊?”

    走上一条还算清静的小路时,云裳突然开口问我。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确实对这地方没什么好感。”

    云裳不由地乐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小师叔你是那种特别懒的人,肯定会讨厌这样的地方。”

    “懒?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你这人,特别不喜欢沾麻烦,上次白寄真他们去别院找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当时那嘴脸,明摆着就是不愿意搭理他们那些人。”

    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我确实懒得和白寄真这一类的事儿精扯上关系,真说起来的话,我最渴望的生活状态,就是每日轻轻淡淡,研究研究术法,看看书,散散步,简简单单,不用为别的事挂心。

    可我也知道,像这样的生活,恐怕会是我一辈子的奢望。

    别的不说,就是合并三宗,光大小龙潭门楣,可能就要花去我大半生的时间。

    我的确不想担起这些责任,可这又是师父的心愿,反正只要师父高兴,我怎么着都行啊。

    大概是见我半天不开口,云裳又催问我:“你就说你是不是特别懒的人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是。哎,云裳,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啊,你说呀。”

    “真不行你搬到学校外面来住吧,你老是住在那种地方,说实话我不放心。”

    “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算是吧。”

    “女生宿舍脏乎乎的,我也不想住在那里,可不住在那,还能去哪呢。出来租房子又没有钱交房租。”

    “房租我和卢胜材可以帮你赚,明天我就去行市转转,看看能不能接点活儿来做。”

    “我也去!”

    说话间,云裳就想拉着我朝行市那边走。

    我顿了顿脚,将她拉住:“你现在去行市,那地方也没开门呀,山婆婆不是说了么,行市要到每天晚上子时才开门。”

    为了伸手拉住云裳,我手里的几本书全都落在了地上。

    这边我蹲在地上捡书,就听云裳问我:“哎,小师叔,我刚才就想问你来着,你来找我,为什么还带着课本啊?”

    “等会儿吃完中饭,我想看看学校里有没有能看书的僻静地方,学校里要是没有,那我就只能出来找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我带你去!”

    说着,云裳就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回了学校。

    从学校出来还没几分钟,现在又要回去,你说我何必费这功夫呢,一早告诉云裳我要找个僻静地方看书不就得了。

    云裳拉着我从正对校门的广场上穿过的时候,我就发现很多人正趴在教学楼的窗口上朝我们这边看,在这些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极不友好的气息。

    真是个无比麻烦的地方!

    穿过广场以后,云裳就拉着我进了体育馆。

    昨天进校的时候,沈自强就说过,这个学校除了操场以外,还有两个室内体育馆,一新一旧,新建的体育馆一直有人守着,不让学生进,旧的一个因为过去经常被学校里的**祸,差不多都快塌了,再加上里头堆积了大量废弃桌椅,找个落脚的地方都困难,现如今,就算馆门大开,也没人愿意进去。

    我和云裳的目的地,就是这座旧场馆。

    云裳带着我穿越了大半个场馆,最后钻进了用来存放体育器械的地下仓库里。

    说来也真奇了,附着在场馆外电线全都爆了皮,里面的金属丝也早就断裂、扭曲,可地下仓库里竟然还有电,一到地下,云裳就拉开灯绳,整个地下仓库顿时亮了起来。

    我心说这里的电路和场馆里的电路还是分开走线的么,看场馆外头的那些电线杆子,怎么想,这地方不应该有电才对。

    不过除了有电,地下仓库里的情景和场馆里也差不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霉味儿,由于经年受腐,堆积在仓库里的那些东西早没了原型,只能看出是一堆烂木头架子。

    我挥着手,试图扇走扑面而来的霉味儿,一边问云裳:“你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听寝室里的学姐说的呀,这里就是以前的老校长办公室,学校的第一任校长是个鬼修,平日里见不得光,所以就只能在地底下办公咯。”

    别说,这间地下仓库确实相当有年头了,用来垒墙的石料都是半米开方的大青石,这年头,早就没人用这玩意儿来建房子了。

    云裳在仓库里寻觅了片刻,而后冲到西墙下,扒开了一从烂木架,就见那面墙上还有个正方形的门洞。

    “里头就是老校长的休息室,可干净啦。”

    说着,云裳就钻进了门洞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个门洞,我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抵触感,总觉得里头可能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云裳的速度太快,还没等我开口叫住她,她已经跑没影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一个小测试

    门洞后方很快亮起了灯光,我也是借着这道光,才看见云裳已经跑到两百米开外的地方去了。顶 点 X 23 U S

    门洞后连着一条极长的隧道,此刻云裳就站在隧道尽头,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镶着一盏很亮的大头灯,灯光直冲着门洞所在的方向照射过来,颇有些晃眼。

    “小师叔,快过来,这里有个特别干净的地方!”云裳远远地朝我招手。

    我慢慢靠近门洞,可离那个方洞越近,我心里就越是紧张。

    这是一种完全没道理的紧张,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地下仓库里明明没有特别强烈的邪气,除去那股因木头腐烂而产生的霉味儿,似乎也没有其他不寻常的味道,可耐不住心里就是一阵阵地忐忑,不断靠近门洞,对我来说,就像是不断接近万丈深渊一般。

    “你快过来呀!”

    云裳又在隧道深处催促一声,我这才沉下一口气,钻进了门洞里。

    说来也怪,一进门洞,心中那份紧张感便顷刻间消失无踪。

    我走到隧道尽头,才发现旁侧的道壁上开了一个两米高的门框,这地方原本应该镶着门板的,只不过因为长年潮腐,木头打的板子已经烂光了,只在大青石垒砌而成的门框上留下了两个钢轴。

    云裳拉了一下临近门框的灯绳,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非常怪异的卧房,墙角有石头打成的桌子和石床,在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架,看形状,以前应该是个书架。

    “学姐们果然没骗我。”云裳走到石床前,试着吹了口气,看样子是想将床面上的灰尘吹走,可这地方干净得不像话,石床也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了,可上面竟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云裳一口气吹出去,也没出现想象中尘云四散的场面。

    “这是什么地方?”我站在门口问云裳。

    “听学姐们的意思,这里应该是老校长办公和留宿的地方。”

    “她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地方平时没人来吗?”

    “听说,以前有个高年级学姐经常在这里自习,那个人和你一样,也想找个能看书的僻静地方,也是在学校里找了很久,才发现这里的。”

    我心说女生宿舍那些人不是都和你有仇么,她们故意告诉你学校里还有这么个地儿,可别是心怀鬼胎。

    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这个地下办公室有些不对劲。

    嘭、嘭、嘭、嘭……

    就在此时,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声音离这里似乎很远,而且听起来有些空洞,我抬头朝天花板上看,才发现房顶上压着一条通风管道,脚步声就是被通风管道放大了,才显得那么幽远空洞。

    我回过头来问云裳:“你不是刚刚才和女生宿舍的人结下梁子吗,她们把这地方告诉你,会不会没安好心啊?”

    云裳非常肯定地说:“肯定不会。”

    看她那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我反倒起了疑心:“你已经和她们和好如初了?”

    “没有呀。”

    那可真就怪了。

    从认识云裳那天开始,我就看不透她的情绪,此时也分辨不出她是不是在说谎。

    就听云裳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僻静地方的位置,是我从学姐们嘴里逼问出来的。”

    “逼问?”

    “对呀,要不然她们不肯说呀。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小师叔进了学校以后,肯定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书的,你不是说了吗,以后你可是要考到魔都去的。所以我就想着,先帮你问问,学校里到底有没有这种比较安静的地方。”

    “谢谢啊。”

    “光知道嘴上说谢,一点都不心诚。”

    “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在食堂里吃顿饭才花两块钱,没诚意。”

    “那咱们就叫上卢胜材,一起出去吃吧。”

    “好呀!”

    在学校里折腾了这么一阵子,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也就没再耽搁,回男生宿舍找了卢胜材一起出去吃饭。

    可等到要为吃饭掏钱了,我心里却不由地发起了愁。

    领完教材和生活用品以后,我浑身上下只剩下五十多块钱,中午也没敢吃好的,就是一人一碗拉面,阴都的物价似乎很高,就这么三碗清汤清水的面,一下子就花了我三十多。

    剩下那点钱,就算只花在一日三餐上,也支撑不了多久。

    自习的事儿先放一放吧,得先想办法赚到钱才行,要不然我们仨肯定得饿死。

    下午,我们仨在校外逛了逛,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工的地方,可惜找了一圈都没人要我们,也是怪了,按说学生们勤工俭学在这里应该是很常见的事吧,想不通为什么开店的人一听说我们想打份零工,一个个顿时如临大敌,恨不能早点把我们赶走。

    没办法,既然没有其他财路,那就只能等到子时,去行市碰碰运气了。

    洛水九中看似封闭,其实根本不管学生是否在外留宿,到了晚上子时,校门上的小出口依旧开着。

    到了这个时间段,才是学校里最热闹的时候,很多高年级的人早早在广场上列了队,只等着一到行市开张的时辰,所有人才如被铁坝压住的洪水一样,一队一队地离开学校。

    我们三个没走正门,各自匿了身形,趁着没被人发觉,前后脚翻墙出了学校。

    一出校院,我又在路边的冬青丛里点亮了鬼灯笼,在每个人脸上分别照一照,灯火飘荡间,三个人的面相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一次,我和卢胜材都变成了成年人的模样,卢胜材脸上有个很大的痦子,我的左脸颊上带了道横疤,至于云裳嘛,我动了点私心,没敢让她变丑。

    来到大路上的时候,正好和那些刚从学校里出来的人碰上,我们三个都没穿校服,他们大概是觉得我们不像学生,就没多搭理我们。

    这帮人列队行进,速度很慢,我就招呼卢胜材和云裳超过人群,率先一步抵达行市。

    子夜的行市简直人满为患,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要是正常排队的话,估计等到明天早上我们也进不了那扇门。

    云裳拉了拉我的袖口,指着不远处的一道小窗口对我说:“小师叔,你看那。”

    我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窗口上挂了个刷白漆的木牌,上面写着:“注册信息登记”。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赶夜市

    我也是这才想起来,山婆婆先前就说过,想要从行市里接活,必须先注册成为捕役才行。顶 点 X 23 U S

    正巧这时候有人拉起了窗口上的玻璃门,我就拉着卢胜材和云裳凑了过去。

    正门那边排了那么长的队,注册窗口这边却没几个人,我们前头只有三个人在排队,两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哥,这几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焦虑气息,似乎是担心自己无法通过测试。

    这时窗口中亮起了台灯,我才看清楚,坐在窗口中的人脸上戴着个白面具,整个面具上也没什么花哨,就是在眼睛和鼻口的位置开了几个洞,加上那面具圆不溜秋的,看上去就想个刷了白漆的保龄球。

    “姓名?”

    白面具拿起一个牛皮本子,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等到离窗口最近的人报了姓名,对方又问一句:“哪一言的?”

    什么叫哪一言的?几个意思啊?

    听窗口前的人报一声:“修字门。”,我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人家属于五言堂中的哪一堂。

    得亏我前面还有人排队,要不是听了这么几耳朵,我肯定得被问懵喽。

    而后就见白面具将一个黄铜打造的球体探到了窗外,站在窗口前的人也是熟门熟路,立即将手掌放在了球面上。

    没过几分钟,白面具就没好气地甩出来一句:“不合格,再回去练几年吧。”

    窗口前的人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走了。

    那个铜球到底什么名堂,为什么那人只是拿手摸了一下,白面具就说他不合格呢?

    接下来,那个年纪看似在四十岁上下的大哥就凑到了窗口前,这人没有修为,白面具问他是哪一言的时候,他说自己是兵字门。

    目前,我也只是对五言堂中的修字门和盗字门比较了解,暂时还没有深入地接触过兵字门的人,所以一直对这个门庭比较好奇。

    白面具将一块钢筋探到窗口外面来:“把它掰折。”

    窗口前的大哥当时就瞪眼了:“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这么粗的钢筋,你让我怎么把它掰折?”

    白面具也没废话,直接把钢筋收回去:“不合格!”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怎么就不合格了?”

    “连这么一根小小的钢筋都掰不折,你还敢说自己是兵字门的人,去去去,别浪费别人时间,后头还有人等着呢!”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不能是兵字门的人了?”

    人家压根就不打算和他多说废话,只是举起一只手,在窗玻璃上敲了五下,敲击声三重两轻。

    接着就听一道疾风掠过,一个黑压压的身影在窗口前一掠而逝,连同刚刚站在窗口前叫嚣的大哥,也一并没了身影。

    那东西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它是个什么,但可以肯定它不是活人,从它的身上,我感应不到半分生气,反倒有股很浓的阴气,即便它已消失不见,可空气中依然有阴气余留。

    “下一个。”随着白面具这么一声吆喝,站在我身前的人立即凑了过去。

    “姓名?”

    “古建平。”

    “怎么又是你啊?”

    听白面具那口气,他似乎对这个名叫古建平的人十分无奈,但并不反感。

    我从窗玻璃的反光里仔细打量了一下古建平,这人的年纪约莫在二十岁出头,身材纤细,留一个乱糟糟的分头,鼻梁上架一副裂了边儿的眼镜,五官看似平常,可凑在一起,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扭捏感觉。

    他笑呵呵地对着窗口说:“不来不行啊,我也得吃饭不是?”

    白面具叹了口气:“要说你也是,隔三岔五被人投诉,捕役的资格吊销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你说你还来这儿干什么呢,反正过不了几天,又得被吊销资格。”

    古建平也是满脸的无奈:“可那也不能怪我啊,我也不想招引出那么厉害的邪祟,可我就这命,没办法。”

    “算了,反正来都来了,我又不能把你赶走。你就不用测了,”说着,白面具就从窗口中递出了一块牌子:“我建议你还是想办法改改你这命格吧,别人见了你就叫你丧门星,你听着也不难受?”

    古建平怯怯地笑了笑,伸手接过从窗口中递出来的牌子。

    我扫了眼他手中的木牌,那应该是块腰牌,四分之一个手掌大小,上面还刻着“浮游”二字。

    听山婆婆说,行市里的捕役也分了四个等级,不管你修为高低,刚进行市的时候,一概从浮游一级开始做起,等到你的能耐受到认可了,才能领取更高级别的牌子。

    古建平拿了腰牌,也不去正门那边排队,就站在窗口附近抱手而立,似乎在等待我的测试结果。

    这就怪了,我和他非亲非故的,他等我做什么。

    我心里疑,就忍不住问他:“你是在等我们吗?”

    古建平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你们是新来的吧,我是这儿的老人,等会儿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问我。”

    无事献阴气,非奸即盗,可从他的身上,我又感觉不到敌意。

    这人真是古怪。

    这时白面具隔着一道窗户问我:“姓名?”

    我随口编了个假名:“盖康。”

    “这名字可真够绕口的,哪一言?”

    “修字门。”

    之后他就将那个铜球探了出来。

    这颗铜球看似平平无奇,直到我将手掌放在球面上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暗藏玄机。

    球体之内,包裹着十六道不同的灵韵,这些灵韵丝丝缕缕,如同杂乱的线团一样搅在一起,看那意思,应该是让我将这些灵韵分丝分缕,一一剥抽分离开来。

    我们人宗传承下来的术法,最讲究的就是对念力的细微控制力,再加上我的专注力比较好,不容易分心,要想将这些灵韵一一剥分,说来也十分简单。

    我先在灵台凝一口念力,而后缓缓发力,将这道念力注入到铜球之中。

    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第一个人那么容易就被判定失败,他的那口念力,根本没能注入到铜球中,就被球体内的灵韵给压散了。

    念力如刀,一入铜球,便以极快的速度将不同的灵韵分剥开来。

    在极度专注的状态下,我是感应不到时间流逝的,也不知前后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每一道灵韵都被分开,我才长出一口气:“好了。”

    白面具先是抓起手表仔细看了好几遍,而后才将手掌放在球面上。

    过了好半天,他才扬起脸来对我说:“兄弟,你破纪录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烟虫

    说着,他又回过头去,朝着屋子深处喊:“新纪录,十七秒!”

    就听屋子深处有人回应:“仇束保持了二十多年的记录,终于被人给破了。www.uu234.net”

    窗玻璃不算通透,加上屋子深处没有光,放眼望去只有黑乎乎一片,也看不清是什么人在说话。

    这时白面具又转过脸来,用很大的声音对我说:“上一个记录还是仇束在二十五年前创下的,二十秒,足足比你长了三秒钟。”

    他这么一吆喝,很多人都朝我这边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似乎在他们眼里,仇束创造的记录被破,是一件很难被接受的事。

    现在学校里的人已经在行市门口排起了长队,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到脸上的伤疤还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白面具从窗口中递出了刻有“浮游”字样的腰牌,我伸手接过来以后,便默不作声地站到了窗口旁边。

    古建平凑过脑袋来搭话:“看不出来啊,你的修为比当年的仇束还高,他创下的那个记录,可是足足保持了二十多年呢。”

    我只是干干地笑了笑,并未答话。

    现在我几乎可以断定,仇束的修为绝对比我高。

    而且高出很多。

    我之所以比他快,得益于从小就反复锤炼对念力的细微掌控能力,再加上专注度比常人要高,才能水到渠成,在短时间内将十六条灵韵逐个剥分,就算二十五年前的仇束修为与我相当,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修为,必然远远超越了当年的境界。

    听说他最近几年一直在闭关,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破关,我有种预感,一旦仇束破关出山,卢胜材就会有大麻烦。

    卢胜材凑到窗口前,没等对方发问,他就自报家门了:“姓名白寄真,盗字门。”

    听他这么一吆喝,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接把白寄真的名字给用上了,真亏他想得出来。

    白面具也没废话,直接将七八个铃铛挂在了窗口上,又拿出一个扁平的木塞子放在窗台上。

    二三十枚铃铛将窗口挡得严严实实,而那个木塞子则在窗口内侧,那塞子上窄下宽,面积非常大,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起来的。

    就听白面具对卢胜材说:“在不碰响铃铛的前提下,让这枚木塞移动三寸。”

    “你不早说,还以为要把它从窗口里抽出来呢!”

    卢胜材看着手里的塞子,一脸无奈地说。

    就在刚才,还没等白面具把话说完,卢胜材就已经动手了。

    这小子手速不是一般的快,我和他交手一年,从没看清过他是怎么出手的,这次也是一样,只看到卢胜材的手臂上残影一闪,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木塞子抽出窗口了。

    挂在窗口上的铃铛纹丝不动,仿佛卢胜材那只手,从来没有从铃头间的缝隙中穿梭过似的。

    我看不到白面具此时的表情,只是见他扬脸盯着卢胜材,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直到卢胜材说了句:“我这能算过关吗?”,白面具才慢慢将一块腰牌递出来。

    卢胜材一边将腰牌揣在口袋里,一边咧着嘴冲我笑,古建平不无惊讶地问我:“你们是一起的吗?”

    我随口应了句:“啊,对。”

    接下来就轮到云裳了,她又报了自己的曾用名“红叶”,因为修字门出神,测试内容和我一样,也是将铜球内的灵韵剥离分割开来。

    云裳花了将近三分钟才通过测试,本来我以为她有可能拿不到腰牌了,没想到古建平却十分惊奇地对我说:“你们三个都是高手啊,那个铜球,我要摆弄好怎么着也得一个来小时。”

    一个来小时?那你的修为和楚子玉也没什么差别啊。

    云裳拿着腰牌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古建平还问我:“认识?”

    “嗯。”

    我简短地应了一声,便打算带着卢胜材和云裳去排队,窗口里的白面具却把我们叫住了:“你们三个先等等。”

    我中途顿了脚,转头朝窗口那边看,就见白面具朝着正东方向指了指:“你们去找烟虫吧,正好他那边有个任务。”

    说完,他又将脸转向了古建平:“你也过去吧,这次可别再被投诉了啊。”

    古建平顿时乐得跟什么似的,连着朝窗口道了好几声谢,而后就引着我们朝行市东边走。

    他是这里的老人,早就对行市里的各种门道熟门熟路,我们几个初来乍到,连烟虫是谁都不清楚,也只能跟着古建平走了。

    离正门稍微远了一些,古建平才一脸热情地对我说:“你们以后可就是我的大靠山了啊,嘿嘿嘿。”

    你清醒点好么,话说你不是行市里的老人吗,我们才是新人好吗?再怎么着,也应该是我们傍着你啊,怎么到你这儿掉了个个,给反过来了。

    古建平带着我沿行市的外墙一路东行,最后进了一条极为幽深的小胡同,行市在这个胡同里开了一扇偏门,此时门已经被打开,一个庄稼汉模样的大叔蹲在门口,正闷闷地抽着旱烟。

    他手里的烟杆看起来油腻腻的,给人一种极不整洁的感觉。

    可不管是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头发,又都被打理得非常整洁,和那根烟杆形成了强烈对比。

    待我们走到门前,他便站直了身子,拿烟锅在墙壁上磕打两下,将里面的烟灰全都磕了出来。

    起初我只是觉得飘在空中的烟雾有些呛人,直到烟灰落地,烟锅中又散发出了一股很强烈的香味儿。

    那味道,乍一闻有点像劣质香水,可细细一品,其中所夹带的清香,竟像极了一品山货店里的清晰烟气。

    古建平似乎对此人相当有好感,这会儿就咧着嘴冲人家笑:“烟虫,还记得我吧?”

    “你个丧门星,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

    得烟虫这么一开口,我才反应过来,先前在屋子深处说话的人,就是他。

    他似乎很赶时间,一句话的档口,就反复看了三次手表。

    古建平一脸不爽:“别人叫我丧门星我忍了,你怎么也这么说我?”

    “你不但是个丧门星,还是个胆小鬼,”烟虫怼了这么半句,而后就将烟杆别在腰上,举步朝巷子深处走去:“老规矩,我只负责送你们去草川,剩下的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暴露身份

    古建平也不嗦,撒腿就跟了上去

    不是说到烟虫这里来接任务么,可他也没说任务是什么,就急慌慌地要去草川,这不能不让人心生疑惑。顶 点 X 23 U S

    可看古建平那副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烟虫的行事风格,他是老人,当然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可我们三个初来乍到的,完全就是一头雾水。

    烟虫带着我们拐过几条胡同,最后来到了正对一家饭馆的马路上。

    路牙子那边停着两辆包篷卡车,刚进阴都的时候,我就见过这两辆车,当时还有人在车里砸扑克牌,只不过上一次它们还停在行市那边,现在却出现在了远离行市一公里开外的饭店门口。

    烟虫自顾自上了车,又指指车篷,示意我们几个进去。

    等爬上卡车,我才开口问古建平:“这是要去哪啊?”

    “刚才烟虫不都说了吗,去草川啊。”古建平上了车,拍拍裤腿上的锈渣,一边说着:“烟虫就是这样,从来不告诉你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管把你送到事发地,反正到了那地方,咱们见到鬼物就镇,见到邪尸就杀,一准没错。”

    卢胜材也凑过来问:“他为什么叫你丧门星啊?”

    “嗨,那就是个绰号。”

    “以前为什么老有人投诉你呢,你干什么了?”

    “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人呢,命格比较特殊,特别容易召来厉害的邪祟。和我一起接任务的人,本来接的是浮游级别的任务,可真到了地方,我却把摄魂级别的邪祟给引来了,这都是命格使然,我有什么办法。不过你们放心,我也不是每次都会把厉害的邪祟给召来,五次里头,也就有那么三四回。”

    嗯,这概率也是够大的。

    话说你和那些邪祟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人家这么稀罕你?

    说着说着,古建平自己就乐了:“稍微厉害点的邪祟,对你们来说估计也不算什么,嘿嘿,我发现我这种命格的人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啊,以后跟着你们仨,说不定我还能多赚点佣金。你们是不知道,我最近都快揭不开锅了。”

    就在这时,驾驶室那边传来了烟虫的声音:“他们几个很快就能晋升,到时候你还是得在浮游这一档上混日子。”

    听烟虫这么一说,古建平的脸顿时瘪了下去。

    他本来就长得扭扭捏捏的,脸上表情这么一瘪,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sui)味儿。

    过了小片刻,烟虫那边又吆喝一声:“我要开车了啊,都坐好!”

    听烟虫这么一吆喝,古建平立即死死抱住了用来支撑顶篷的金属架。

    我心说不好,看古建平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烟虫肯定是个开车特别生猛的主儿,于是也赶紧抓住了顶篷架。

    果不其然,刚抓稳,就听发动机传来“嗡”的一声嘶嚎。

    烟虫肯定是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当场就跟火箭似地蹿了出去。

    卢胜材手快,车子刚开始飞驰,他就一把抓住了钢架,云裳刚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稍反映慢了半拍,脚下顿时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跌到车厢外面去。

    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第一时间扔掉鬼灯笼,伸手将云裳揽了回来。

    云裳是安全了,可鬼灯笼落地以后,就呼呼啦啦滚到了很远的地方,我再想腾出手去捡灯笼已经晚了。

    虽是子时,可阴都境内却依旧灯火通明,灯光顺着车篷后方的开口照射进来,直接照亮了我和云裳的脸,卢胜材所处的位置稍微深一些,但我朝着他那边看的时候,还是能借着光亮看到他的真容。

    没错,就是真容,鬼灯笼在落地的那一刹那,烛火上的灵韵就被撞散了,再加上它离我们太远,此刻已经无法改变我们的容貌。

    怀着最后一丝侥幸,我望向了古建平,却发现他此时正瞪大眼盯着我和云裳,那一脸惊愕无比的表情,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完蛋,这下露馅了!

    片刻,古建平突然狼嚎一声:“闹半天你们还没成年呐!”

    话说这不是重点吧?

    接着又听古建平在那吆喝:“哎哟,我这二十多年算是白活了,修为还比不上几个半大孩子!”

    驾驶室那边传来了烟虫的笑声:“在半大孩子里,修为比你高的人也多了去了,你那修为,放在行当里根本不入流。”

    古建平瘪着张脸朝驾驶室喊:“这种话你背着我说说也就算了,非得甩到我脸上说么,我就没点尊严吗?”

    烟虫的笑声越发响亮:“在阴都这地界,像你这种修为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尊严。”

    紧接着,烟虫又话锋一转:“盖栋,小龙潭人宗传人,卢胜材,荆楚盗门出身,云裳,佘家谷上花仙,我没记错你们几个的身份吧?”

    我当时就懵了,合着我们三个的身份,早就被他给识破了?

    “你们也太小看行市了,自从你们进校门的那一刻开始,行市就已经在关注你们了。你们以为,点了鬼烛,改了面相,就没人能看穿你们的身份了吗?”

    他不但知道我们的身份,就连我用鬼灯笼易容的时候,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不简单啊。

    我冲着驾驶室那边喊道:“我们也不是有意要骗谁,易容夜出,实属迫不得已。”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懒得管。”烟虫应道:“我也没那个闲功夫去揭穿你们,可你们几个不能把假名留在行市的档案簿上,回头找个时间,把自己的姓名改回来吧。”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既然他不打算在众人面前揭穿我们,我也不必再嗦什么了,回头去行市把档案改了就是,反正只是更改档案而已,以后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可以使用假名的。

    烟虫驾着车一路飞驰,直到卡车上了山路,他才渐渐让车速慢了下来。

    阴都的整体地形,其实就是一个被矮山环伺的盆地,别看这些山不算高,可山体却支离破碎,就如同有一把巨斧在山体上砍砸过一样,山体之中沟壑无数,而山路却全都建在深沟巨壑的边缘,再加上路面狭窄,路边那深不见底的黑渊,几乎就贴着卡车的车轮。

    走这样的路,车子要是再不减速,那无异于找死。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阴都车神

    山路可不单单是狭窄,还特别坎坷,车子开在上面总是一阵接一阵地颠簸。顶 点 X 23 U S

    看着车篷外的那些黑渊,就如同山妖张开巨口,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它一口吞下,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哐!

    车轮好像轧到了一块大石,剧烈地颠颤了一下,我的心脏差点从嘴里头蹦出来,一直到车子稍微平稳了一些,我的心口还是跟抽风了似的,一直猛跳个不停。

    真心的,我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辆车就得翻到山沟里去。

    可回头又一想,古建平以前已经没少坐烟虫的车吧,这里的山路他肯定也没少走过。

    即便烟虫开车生猛,可古建平依然敢上他的车,这似乎就能说明,烟虫的车技应该还是有保证的,至少古建平愿意相信他。

    心里这么想着,我就朝古建平看了一眼,然后我就发现自己果然想多了。

    现在古建平死死盯着车篷外,两手抓着顶篷架,脚上迈出了弓步,脸色极其警觉,极其紧张。

    那明摆着就是一副随时准备跳车的架势!

    就他那动作,看的我是一阵阵的心凉。

    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在山路走了多久,时间应该不算太长,因为从车子上山到车子停下,天色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乌黑乌黑的,月亮所在的位置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我却感觉自己就跟在鬼门关转悠了一遭似的,一闭眼,一睁眼,这辆车就在鬼门关走了好几个轮回。

    不骗你,每次车子剧烈颠簸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的魂儿够快飞了,那感觉真跟在鬼门关走了好几个轮回差不多。

    车一停,古建平就逃命似地跳下车,抱着林边一棵大树就是哇哇一阵吐。

    我们三个倒还好,最起码没晕车。

    正好烟虫吞吐着云烟过来,卢胜材就忍不住抱怨:“大叔,你这车开得也太吓人了,真能要人命啊!”

    烟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别跟我扯这个,我要谁的命了,你们这不活得好好的么?”

    卢胜材叹口气:“不是,我说你看到路上有石头,也不说先停停车,把石头搬开再走,非得硬碾过去啊?”

    烟虫显得相当疑惑:“石头?什么石头?”

    “就是……有好几次,车子都颠簸得特别厉害,不是轮胎轧在石头上了吗?”

    “不是,这条路上哪有石头啊,就算有,也早就被清干净了。车子颠簸得太厉害,那是因为我腾出两只手来点烟了,没握方向盘。”

    开什么玩笑!

    山路是个什么路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撒开方向盘,是打心底里想要我们给你陪葬么?

    卢胜材也惊了:“卧槽,你这是要杀人吗?”

    烟虫还是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你哪来这么多怨言啊,你们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烟虫那才是正经的油盐不进,不管你怎么说他,他就是那么一副全不在乎的嘴脸。

    卢胜材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竟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请允许我叫你一声,车神。”

    这并摆着就是奚落,可烟虫一点都不在意,还十分感慨地叹了口气:“嗯,以前经常有人这么叫我。”

    这一下卢胜材彻底甘拜下风,瞪大眼深吸一口气,抱手朝烟虫一揖:“告辞!”

    说完转头就想走。

    我赶紧将他叫住:“嘛去啊你,快回来!一天到晚就你戏多。”

    卢胜材一脸无奈地回来,自冲我嘀咕:“这老哥开车也太猛了,活要命啊。”

    “你可别这么说,我在行市里混了这么多年了,只有烟虫的车没出过事故。”

    古建平的声音从树那边幽幽地飘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干呕声。

    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啊,反正自打进入阴都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身边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了。

    最近见到的人,除了孙义封表面上还正常点,其他人真是一个赶一个的奇葩。

    烟虫吞吐两口语云烟,朝老林子方向指了指:“你们赶紧干活吧,我等你们六个小时,六个小时之后,不管你们回没回来,我都得回市里去。记得把凭证带出来,要不然没法结算工钱。”

    我开口询问一句:“什么凭证?”

    烟虫也不打算解答,只是朝古建平扬扬下巴:“你们问他去吧。”

    等古建平差不多缓过劲儿来了,烟虫就催着他抓紧时间干活,古建平也没敢再耽搁,朝我们几个招招手,就朝老林子方向走了过去。

    乍看远处那排密集的老树,起初我确实以为那是一片黑压压的老林子,可真的钻进去以后,才发现这里的树只有四五排,树与树之间的间隙很窄,加上树冠茂盛,才导致我出现了错觉。

    穿过这些树,眼前就是一片相当广阔的湿地,极目远望,湿地中杂生的野草在月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紫色幽光,如同泼洒过带有夜光粉的油漆一样。

    “这地方以前可能是个古战场,窝藏着不少阴兵,”古建平一边用手拍打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说道:“每年的阴历七月十五,大批阴兵破土而出,草川地界阴兵过道,根本没人敢来。不过我听说,但凡是颇离那一档的任务,都是在中元节那天发布的。”

    卢胜材凑过头来问我:“我要是没记错,阴历七月十五,不正好是你生日吗?”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多嘴。

    古建平到底值不值得信任,现在还不好说,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好在卢胜材只知道我是中元出生,并不知道我的具体生身时辰。

    这时古建平总算彻底缓过来了,他朝我们招招手,说:“草川里头沤着不少暗沼,你们跟紧我,千万别陷到泥沼里去了。”

    说着,他便一脚踏进了草川,然后就听“呱唧”一声,他的脚掌直接陷入了沼泥里,我和卢胜材赶紧出手,好歹把他从沼泽里扯出来了。

    我说你还是跟着我走吧,你要是再来这么一出,我们可不一定每次都能救得了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只厉鬼

    之后我就点亮了鬼灯笼,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草川。顶 点 X 23 U S

    每走一步,我都要先用脚掌压一压前方的地面,确定足够结实,再迈出下一步。

    好在草川之中泛着紫光,而沼泽中陈腐气息严重,烛火照上去的时候,会显现出比较暗淡的灰褐色,正好能和草川上的颜色区分开来。

    先前烟虫也没告诉我们任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穿过草川中最为湿软的一片区域,越过这片区域之后,脚下的土壤就换成了大片大片的岩壳,在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遇到沼泽的。

    我这才稍稍加快步子,一边漫无目的地朝前方走,一边问古建平:“烟虫带咱们来这儿,到底想让咱们做什么呢?”

    就听古建平说道:“还能做什么,镇邪祟呗。烟虫让咱们收拾的邪祟,肯定就在这附近,这里的草川围着阴都绕了一整圈,蔓延数十里,烟虫既然带着咱们到这个方向来,那肯定就说明,咱们要对付的邪祟,就在这片区域里。”

    他那边话音刚落,就听云裳吆喝一声:“好重的阴气呀!”

    我回过头去问她:“源头在哪?”

    云裳也不废话,说一声:“跟我来。”,就飘着身形走到了前头。

    古建平见云裳身法奇诡,也是一阵惊愕:“这是什么轻功,人还能在半空里飘起来!”

    别说古建平了,就算是我,至今也看不穿这道身法中的门道。

    云裳不爱搭理他,只顾着快速飘行,我紧紧跟着云裳,没多久,就钻进了一片高草丛中。

    这里的杂草确实不太正常,按理来说,岩壳上长草并不罕见,但硬岩上大片大片地覆盖着草皮,就很不正常了。

    石中生草,要么是石头的凹洼里本身就团着土壤,要么就是石缝里藏有可供野草生长的养分,可我们脚下的岩壳十分光洁,刚才我用鬼灯笼细细照了一下,根本没看到多少凹洼和缝隙,也不知道这里的大片草丛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

    走得越深,身周的野草长势越是惊人,起初草皮还被我们踩在脚下,可到了现在,大片野草直接高过头顶,必须不断用手将草丛剥开,才能勉强前行。

    耳边不时回响着野草被挤压的沙沙声,连同草身上夹带的潮气,也顺着衣领的缝隙和袖口不停地朝身上钻。没过多久,我就感觉浑身上下都是一片潮腻,就跟刚被水洗过,还没等擦干就套上了衣服似的,漆得人直想用手去挠。

    那一刻我还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不是野草长得太高,而是我们几个的身体都被某种力量给缩小了。

    “你们看,那里有几只厉鬼!”

    云裳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

    我定了定眼神,通过草丛间狭窄的缝隙朝着前方观望,确实看到三个鬼影正在草间游走。

    古建平说得没错,这地方早年应该就是个古战场,草丛深处的三只厉鬼都是一副持戟行军的打扮,它们身上的甲胄,都是清一色的铁扎甲,看形制应该是汉武帝时期的将甲。

    这三个家伙生前的军阶还比较高,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大部分兵卒只穿简单的皮甲,甚至没有任何甲胄护身。

    要是我没估计错的话,这三个厉鬼,应该都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只不过活人已成厉鬼,他们生前是谁,早就不重要了。

    见云裳踏着轻身功夫就要往上冲,我立即伸手将她拉住:“别大意,这三只鬼物,可都是两千年前的老鬼,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云裳狐疑道:“不会吧,两千多年的老鬼,身上的阴气为什么那么弱?”

    说不定是草川一带的特殊气场,遮住了它们身上的阴气。

    我可丝毫不敢大意,将云裳拉到身后,而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三仙符和朱砂盒。

    “我先试试他们的深浅,如果三仙符镇不住它们,你们再动手。”说话间,我便在灵台凝起一口念力。

    卢胜材撇撇嘴:“要是连你都镇不住它们,我们几个就更没戏了。”

    “如果三仙符不行,我还有别的办法。”

    随口应了这么一句,我便甩手飞符,三仙符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如落入草丛的闪电一般笔直扑向前方的厉鬼。

    符飞出去两三米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那可是阴龄在两千年以上的老鬼,按说修为应该很高才对,可符都飞出去那么远了,竟然还没有凌空起火。

    三仙符上有正气加持,一旦这股正气消耗一成以上,就会爆发出阳火,难不成这些厉鬼身上的阴气,竟还抵不上符中正气的十分之一?

    这不应该啊。

    直到三仙符眼看着就要压到厉鬼面前了,三只厉鬼才同时回首,朝三仙符望了过去。

    三仙符就这么穿过了它们的阴身,连同它们身上的阴气,也一并被镇散了。

    这也太容易了吧。

    我凑上前去,捡起坠落在地的三仙符,竟发现符上的正气几乎没怎么减弱。

    两千年的厉鬼,如此轻易就灰飞烟灭了,这绝对不正常!

    云裳他们三个这会儿也凑了上来,古建平难掩兴奋,扬着手去收拢四散在空气中的阴气时,还满脸挂笑地在那嘀咕:“等凭证一交,咱们仨还不得一人分个百八十块的,不瞒你们说,最近这段时间我家里真快揭不开锅了,这下可算能好好吃一顿了。”

    话说你好像什么都没干吧,还好意思谈分钱的事儿?

    我回头朝古建平那边看,就见他手里拿着一个也就小拇指粗细的琉璃瓶子,正将空气中的阴气收入其中。

    这下我才明白过来,所谓的凭证,其实就是鬼物残留的邪气。

    得云裳提醒一声:“你可别忘了收集阴材啊。”,我才动用念力将散尽的阴气聚拢起来。

    收集阴材的手法和从汲取邪神灵念的手法是一样的,也是定住心神,细细感应鬼物残留的心念。

    同是汲取心念,其副作用也是一样的。

    这些阴材一经流入我的周身经络,我便能感受到鬼物生前死后所积攒的那份怨力。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间茅舍

    阴材游走经络,侵入五脏六腑。www.uu234.net

    我的视野中早就没了草场月光,只有血雾遮天,平川扬沙。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碎马横尸,回荡在耳边的喊杀声,以及刀剑交接时激荡出的锐响,让人头痛愈烈。

    在血雾飘扬的战场中央,我看到了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身上那件长裙一尘不染,没有清新脱俗,只有莫名的诡异。

    战马的嘶鸣声突然响起,一把长戈破音而至,在妇人身上掠过。

    而后那妇人就像是被狂风吹散的云烟,霎时间被击散开来,与天地间的血雾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你我。

    这是其中一只厉鬼临死前看到的景象,阳神飞散之际,他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在家中苦苦等着他的妻儿。

    可这临终时扬起的最后一丝乡愁,最终还是被战场上的惊天杀气搅得支离破碎。

    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魂归故里,就连死后,都无法看看自己的亲人。

    在这之后,另外两只厉鬼的临终回忆也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一样的血气冲天,一样的乡愁破碎。

    这些战士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刻,都想到了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做故土。

    我刻意不想将它们最后的心绪描述得过于惨烈,只因知道今日,那份痛苦依然是我不愿去面对的。

    对每一种哀愁和怨念都能感同身受,的的确确是我的天赋,但也是我洗脱不掉的苦恼。

    当阴材中的每一分灵韵都融入了我的灵脉,视野最终回归现实。

    我望着那些触手可及的高草,恍如隔世,仿佛刚才看到的那些场景,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但我知道,它们曾真实地出现过,虽然岁月的大海没有留下它们的踪迹,但从此以后,那一幕战场失魂的情景,将永远印在我的脑海之中。

    卢胜材探过一只手,慢慢将我扶起来:“你没事吧?”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痛苦中回过神来,也只能勉强应一声:“没事。”

    “既然没事,你哭得梨花带雨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说话间,卢胜材还递了块手帕过来。

    一看到那块脏乎乎的手帕,我顿时就清醒了:“这玩意儿是你用来擦鼻子的吧?”

    “是啊,怎么了,你怎么还嫌脏呢,我都洗过了。”

    “滚!”

    骂了卢胜材这么一句,我心里头的那口闷气好像也被抒发出来了,整个人都是一阵轻松。

    云裳拿出一块香巾来帮我擦着脸,一边又不无担忧地问我;“小师叔,你到底是怎么了,上次在白义庄镇邪神的时候,你也是这个样子。”

    我咧着嘴冲她乐:“我这不是吸收了阴材么,它们滋养了我的灵脉,让我的修为也稍微提升了一点点,我这不是一感动,又把自己给感动哭了嘛。”

    同样的谎话,往往不会每次都有用。

    这一次云裳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她没想上次那样和我嬉皮调侃,只是咬着下嘴唇,默默地帮我擦着脸。

    只要我不断吸收阴材,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肯定会经常出现,我不可能每次都向云裳撒谎,但也不想把真话告诉她。

    别人不知道邪祟的怨气、愤懑会给活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可云裳也是修字门出身,她自然知道被这些负面气场影响到心绪究竟有多痛苦。

    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为了将云裳的注意力引到别处,我立即开口道:“这些鬼物身上的阴气,应该是被什么人强行抽走了。”

    古建平凑过来接茬:“你管这些干什么,反正镇都镇了,咱们该回去领工钱了。哎呦,刚才吐了那么一阵,我现在已经快前胸贴后背了,再折腾下去,我真怕自己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渴死。”

    云裳顿时有些不爽:“你这人怎么这么现实啊。”

    “你要是跟我似的这么穷,你也现实。你知道我有多穷吗,生病都不敢上医院,你想想我得有多惨。”

    我立即抢回了话头:“我怀疑那个人还在附近,找找看吧。”

    “要找你们自己去找啊,我可不奉陪。”古建平撂下这么一句,扭头就想走。

    我本来也没打算拦他,朝云裳和卢胜材招招手,就想继续往前走。

    谁也没想到,古建平退了没几米,又凑回来了。

    我问古建平回来干什么,古建平说,他琢磨着,要是现在不陪着我们接着折腾,以后我们可别不愿意带着他了。

    好不容易碰上我们这三棵摇钱树,他得珍惜着点。

    我心说什么人啊这是,脑子里除了钱就没别的了。

    不过考虑到古建平毕竟是行市里的老人,以后少不了要向他讨教,我就没好意思把他赶走。

    在过头高的杂草中前行了约莫一百多米,我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坡度很缓的尖顶,那东西离我们颇有段距离,也看不清是个什么,只能看到上面乍着不少草穗,像是茅草屋的屋顶。

    “这地方怎么会有住户?”

    我心里觉得奇,忍不住嘀咕道。

    这句话被古建平听见了,就听他说:“这不是开玩笑么,这一代可是银川鬼地,哪能住活人啊。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没立刻搭理他,只是在心中多了一份小心,并提前凝炼好念力,朝着尖顶所在的位置摸了过去。

    等稍微离得近了一些,所有人都能通过草丛间的缝隙看到那座茅屋了。

    那应该是个新搭没多久的屋子,用来搭墙的泥土和草还是新的,在正对我的一面墙壁上,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圆洞,看似排列无序,可细细去打量,我又感觉它们好像隐隐应对了地煞星辰中的几个星位。

    由于我对星相学也没太深的研究,所以也仅仅有这么一种感觉,至于对与不对,也不好说。

    古建平探着脑袋朝茅屋那边扫了几眼,而后便皱起了眉:“真是怪了,这地方怎么会房子啊?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种地方落宿,也不怕被凶神索了命去。”

    云裳应一声:“住在屋子里的,可不是活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身首分离

    古建平当时就惊了;“不是活人?”

    云裳叹了口气:“你都感应不到屋子里的邪气么,那股气场可不是一般的重。www.uu234.net”

    的确,连我都能感应到,茅屋中盘踞着一股极其浓郁的尸气。

    先不论修为高低,单说对气场的感知能力,我们人宗子弟在行当里可是排倒数的,这主要是因为我们为了追求术法的绝对威力,周身灵韵全都压在经脉之中,灵韵不外散,修为不显,同时由于自身灵韵和外界灵韵没有交集,也导致了我们对气场的感应能力比较弱。

    在我们的术法理论中,于灵韵而言,人体的经脉就像是弹簧一样,而且这根弹簧永远不会因过度挤压而失去弹性,你日日夜夜压着它,它积蓄的力量就越大,当施展术法,释放灵韵的时候,就能从这股“弹力”上借力,大幅提高术法的威力。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连我都能感应到的邪气场,古建平竟然感应不到。

    在这里我要收回之前说的话,起初我还以为他的修为和楚子玉差不多,现在看来,他其实还比不上楚子玉,撑死也就是和萧山友、彭司方一个级别。

    古建平又要说话,我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安静。

    云裳说话的时候还知道要压低声线,可古建平压根不管这一套,得亏我们离茅舍还有段距离,要是再近点,古建平那嗓子,绝对会惊动藏在茅舍中的邪尸。

    我示意大家都压住步子,而后才灭了鬼烛,轻手轻脚地朝茅屋摸了过去。

    快走到茅屋跟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屋顶上有个很大的塌洞,洞口周围水汽涔涔,看上去像是被大雨给压垮的,可在草丛中走了这么久,我并没有看到明显的积水。

    凑到墙跟前,我就施展匿身术隐了身形,将一只眼睛怼在了一个比较狭窄的洞口上。

    云裳和卢胜材也匿着身形贴上墙,只有古建平不敢靠近,到了离墙壁还有三四米的地方,他就停下了。

    刚才我就发现了,随着离茅舍越来越近,这家伙身上的气息就越发紧张,那时候他应该能感应到屋子里窝藏的邪气了。

    烟虫果然没有夸大其词,这家伙确实是个胆小鬼,至于他到底是不是丧门星,目前还有待观察。

    月光顺着屋顶上的大洞铺洒下来,让屋子里的个中物件都蒙上了一层幽幽紫光。

    自从上一次在白义庄见到那片紫色的光雾之后,我就总觉得幽紫这种颜色,本就是一种充满邪气的颜色。

    紫月之下必出古怪!

    由于被我拿来纳眼的洞口非常狭窄,视野也绝对算不上开阔。

    此时我只能看到屋子的一个角落,那里摆着张用泥土夯接起来的柜子,柜上立一块光滑的河底石。

    那石竟如镜面一样通透华润,上面反照出了小半个屋子里的光景。

    在镜面之中,我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屋子中徘徊,它的脚步非常轻,移动间不发出半点声音,由于河底石上的反光毕竟还是有些模糊,我也着实看不清对方到底是活人还是邪尸。

    没多久,那个影子便慢慢走近河底石,最后在泥柜前坐了下来。

    也是因为她离得近了,我才从镜面的反光里看出来,对方是个长发垂肩的女子,只不过她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非常僵硬,就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

    坐下以后,她便从柜旁抓起一把梳子,一下一下地梳起了头。

    起初梳头的动作十分轻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手上的动作正渐渐变重,到最后,一梳子下去,便有大缕大缕的头发被撕扯下来。

    从她的身上,我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惊慌气息。

    她似乎因为头发大片掉落感到害怕,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

    最后她干脆扔了梳子,一把扯住剩下的头发,没了命地往上提,好像要把整个身子都提起来似的。

    我收回视线,拍拍云裳的肩膀,云裳也收回视线来看我。

    我朝她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要出手吗?”

    其实我是想问,屋子里的女人是不是被邪祟上了身,要不要出手就她,可毕竟是是只做口型不发生,嘴巴动得频率太高,云裳反而看不明白我的意思。

    就见云裳冲我摇了摇头,无声地回应道:“不是人,是邪尸。”

    屋子里的女人,是邪尸?

    可邪尸怎么会梳头呢?

    我心中惊疑,又凑回洞口上看,就见映在镜面中的女人已经站起身来,她的手依旧死死地抓在头发上,没了命地向上拉扯。

    咔嚓!

    有那么一瞬间,我听到了关节错位的脆响,紧接着又是一阵接连不断的碎骨声,以及一串皮肉被撕裂的动静。

    就见那女人的脖子正被渐渐拉长,最后承受不住巨大的拉扯力,竟从中间被拉断了。

    身首分离之后,女人的手上立即没了力气,软塌塌地跌落下去,可那颗头颅,却依然轻飘飘地浮在半空。

    与此同时,大股尸气从女神的躯干中喷涌而出,散布到空中以后,又迅速收拢,全部聚集到飘在半空的脑袋里。

    随着这些邪气不断聚拢,其精纯度也在不断拔升。

    嘭!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古建平终于感应到了尸气的变化,这道邪气正变得强横无比,直惊得他两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从刚才开始,这家伙的两条腿就有点软了,我还祈祷着他千万别闹出动静,千万别闹出动静,没想到他还是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我强压着心口的烦躁,定睛朝屋子里望,借着镜面的反光,就见那颗女人头正慢慢转动,直到它的视线落在我们栖身的这座墙上,才突然间顿住。

    被发现了!

    下一瞬间,那颗人头就挂着疾风朝墙体这边飞了过来。

    我可不敢怠慢,立即撒开步子后撤,一边探手拔枪,摸出枪头,迅速将其拧在枪杆上。

    云裳和卢胜材也纷纷撤离墙面。

    我这边脚掌刚落稳,就听“嘭”一声巨响,墙面当场就被撞了个七零八碎,大片碎土拌着茅草,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场馆

    我只能抖出枪花,将飞驰而来的碎土挡开。m.www.uu234.net

    尘土激荡间,就见一颗黑色的头颅迎面而至。

    那张布满裂痕的脸上此时正聚起一团团黑烟,如同一个黑色的烟球,我已看不出它的本来面目。

    我蹭着步子后撤一尺,收紧腰马,力道以脚掌为根,贯穿到手臂,再由手臂催入枪身,使出金式,全力贯出一枪。

    枪头上附带的灵韵压散了尸头周围的黑烟,接着就听“铿”的一声锐响,尸头被击飞半丈,而枪杆上也传来了一股极大的力道。

    这颗尸头连墙都能撞破,上面所蕴含的力道,绝不是我这种肉身凡胎所能承受的。

    一感觉到冲击力顺着枪杆浸入虎口,我便兜身转腕,以脚掌为中心,让身子旋了一整圈,靠着水式中的化劲,将这股力道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

    即便我这么做了,可枪杆受到冲击以后,还是颤个不停,于是我便松开五指,用手腕在枪杆上一颠,将鱼骨枪颠到半空。

    刚刚被枪扎散的黑烟正迅速朝尸头上聚拢,尸头在空中飞驰半丈之后,突然凌空停顿,随后又挂着长烟回扑过来。

    我迅速探手摸出七张三仙符,挥手飞符。

    七道符朝着不同的方向飞驰而出,待到符纸上冒出阳火,七道火光,正好对应北斗星罡的七个星位。

    符阵起,灵韵激散,围拢在尸头周围的黑烟霎时间就被压散。

    我探手接住长枪,又是后蹭一步,抖枪成花。

    即便黑烟被压散了,可尸头的速度一点没有减慢,只一呼一吸的功夫,它便再次压到了我的脸前。

    我迅速将枪花笼罩在尸头上,对着它的眉心点枪七次,稍稍击散了笼罩在上面的尸气,而后横起枪杆,用挂血槽压住它的脸颊,手上的力道一收、一带,靠着水式中的缠劲带偏了尸头行进的轨迹。

    等到它急急在半空中停顿住的时候,我便再次使出金式,全力扎向它的左眼。

    这颗尸头坚如精钢,不只是皮肉,就连眼珠都异常坚韧。

    这一枪确实点中了,却无法刺破它的瞳孔,尸头又是向后飞驰一丈,可接下来,它又再次聚起黑烟,如闪电般朝我压来。

    这东西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好在我从一开始就没敢掉以轻心,刚才打出去的那道符阵,其实是为接下来摆出鬼灯阵打了个前站。

    趁着尸头还没压近,我便朝鬼灯笼上注入一道念力和生气。

    鬼烛感应到我的生气,瞬间扬火。

    尸头已至,我猛地一趴腰,顺手抽出铁尺,想要扎入土壤。

    可我忽略了一个小细节,这地方根本就没几寸土壤,脚下全是坚硬的岩壳,铁尺根本扎不进去啊!

    无奈之下,我只能持枪朝岩壳狠狠扎了下去,在石面上刺破一道口子,然后再将铁尺扎进去。

    就在我操持这些的时候,卢胜材从我背后一跃而起,挡住了飞驰而来的尸头。

    因为我当时低着头,也没看清卢胜材是怎么挡住它的,而我能做的,也只有完全信任卢胜材,放心将后背交给他。

    铁尺入地,我才抬起头来,就见卢胜材正扯着尸头上的一缕头发朝古建平那边跑。

    卢胜材的手法非常玄妙,那颗尸头力大无匹,可卢胜材不断变换手上的力道,竟让它无法发挥出力量上的优势,只能被卢胜材死死牵制着。

    至于卢胜材为什么要朝古建平那边跑,我只能说,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有心要吓唬吓唬古建平。

    古建平一看到那颗被黑烟笼罩的尸头,当场惊嚎一声,撒腿就朝草丛里跑。

    可惜他本来就腿软,没跑几步,就一脑袋栽地上了。

    符阵留下的灵韵此时正朝七个不同的方向散布出去,我也不敢多耽搁,立即撕开鬼灯笼上的八方罩,用念力操控鬼烛中的灵韵奔向七方。

    很快,鬼烛的灵韵便与符阵中的灵韵混在一出。

    我再凝一口念力,同时开启脉门,让潜伏在经脉中的灵韵全部释放出来。

    待三股灵韵同时覆盖了方圆五十米的区域,我又长枪一抖,重重打在立地的铁尺上。

    铁尺就如同被锤子击中的音叉,立时间极速震荡起来,带着那三股灵韵一起颤荡不息。

    起初,这些灵韵还是以毫无章法的频率迅速激荡着,但很快,他们便各自有了固定的震频。

    那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激荡,却惊得周遭野草摇曳不止。

    如果从高空往下看,一定可以看到草场上不断划过的道道长弧。

    又是几次呼吸的功夫,灵韵终归平静。

    阵成!

    鬼灯阵中不止蕴含了三道灵韵,也蕴含了天地阴阳大气,方才灵韵震荡,其实就是为了和阴阳大气形成共鸣。

    在灯阵的压制下,尸头中蕴藏的尸气便极速消融。

    此时卢胜材也停下脚步,扔皮球一样,甩手将黑烟褪尽的尸头扔了过来。

    我立即抬手砸枪,将飞驰而来的尸头狠狠砸落在地。

    而今它就落在灯阵的正中央,尸气便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消散。

    等上面的尸气还剩下最后一成,可以确定那颗尸头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我才撤了灯阵,着手从上面抽取阴材。

    这颗尸头,可比先前见到的三只厉鬼生猛多了,从上面提取出的阴材,也能给我的灵脉提供更多滋养。

    当然,副作用也更大。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再感受一次邪祟身上的怨念了,可自从看过第一根金背骨笏以后,提升修为对我来说,就仿佛有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力。

    我沉了一口气,将尸头上的阴材提取出来,脑海中顿时又是一阵混沌。

    由于我能够在吸收阴材的过程中得知邪祟生前死后的一些经历,很轻易地就搞清了这具邪尸的身份。

    她生前是个鬼修,来到这片草川,就是为了杀鬼取灵的,先前我们碰上的那三只厉鬼,就是被她抽走了阴气。

    你借鬼物修行,这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她为了能长葆青春,专杀十五六岁的少女,取血补阴。

    像这样的人,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有一个通用的称呼:邪修。

    术法本无善恶,可如果你用术法去作恶,那就是入了邪道,成了邪修。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公平?不存在的

    也是天道不泯,她做了那么多孽,终食恶果。www.uu234.net

    此人本身的修为不算太高,因为吸了那三只千年老鬼的阴气,耐不住阴气太过强横,直接被催了心脉,当场毙命。

    由于长年靠阴气滋养灵脉,她死后肉身不腐,再加上这一带邪气太重,才导致她的尸体发生变异,三天之内便化为阴尸。

    毕竟是修行者,她在尸变之后还保留了半分神志,直到几分钟之前,这份残留的心智才彻底被尸气吞噬干净。

    我们来得也真是及时,要是放任那颗尸头不管,日子久了,它指不定闹出多大的祸害呢。

    从这一份阴材中,我倒是没感受到太多的怨念,可蕴藏在其中的贪念、**,一样让人非常难受。

    人心这东西,有的时候比邪祟更让人毛骨悚然。

    等到阴材彻底与我的灵脉融为一体,我才终于能轻松一些。

    只不过贪念带来的冲击依然没有完全消退,此时我的脑海中,还不断浮现着一具具女尸。

    可当它们在我脑中闪过的时候,我心中却有种没由来的兴奋,就好像借血养颜的人不是那个鬼修,而是我。

    这让我背负了巨大的罪恶感。

    好在这种感觉也没持续太久,一切欲念,总归要烟消云散,而我还是老样子,心智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也是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师父当年为什么不先拿阴材滋养灵脉,强行开了两道灵觉。

    听师父说,他开启那两道灵觉的时候,也就是三十岁出头,那几年他刚刚出山,心性没有接受红尘的洗炼,太善良,也太单纯。

    起初听他说起这些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其中的深意。

    可现在我明白了,当年的师父,不是找不到阴材,也并非不知道强开灵觉的弊端,他之所以不用阴材滋养灵脉,是因为以他当时的心性,还不足以对抗阴材带来的负面影响。

    我并不是说自己的心性有多么牢固,其实我能感觉到,这些阴材之所以没有扭曲我的心智,多亏了我体内的灵韵足够精粹,溶解阴材的速度足够快,才没有让阴材带来的负面情绪在我心中停留太久。

    而这,似乎也是金背骨笏将我周身灵韵置换出来的目的所在。

    云裳凑到我跟前,仔细看了看我的脸,疑惑道:“小师叔,你这次为什么没掉眼泪啊?”

    我睁着眼就说瞎话:“嗯,这一次没觉得特别感动。”

    云裳嘟起了嘴,一片不爽的样子:“就知道骗我。”

    古建平之前还吓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又热着脑袋凑了过来:“这是个什么品种的邪尸啊,连你也花了这么大力气才把它镇住。”

    说着,他就想伸手将地上的尸头捡起来,可看到尸头那狰狞诡异的样子,他又怂了,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行不行啊你,这么胆小,何苦干这一行呢,不是找不自在么!

    这会儿尸头彻彻底底死透了,我就想不通古建平为什么怕它。

    卢胜材一把拎起尸头,问古建平:“这玩意儿也能当凭证吧?”

    “肯定……肯定能啊。”古建平说话的时候,眼神都不敢朝尸头上瞥。

    他不敢看,卢胜材偏要让他看个清楚,直接将尸头举到了古建平脸前:“你看看,这玩意儿都脏成什么德行了,咱们把它拿回去,烟虫能收吗?”

    古建平赶紧后退两步:“你这是干什么呀!”

    卢胜材一脸坏笑:“没干什么呀,就是让你看看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当作凭证。”

    “能啊,你信我的准没错,哎呦你别拿着那东西往我脸上凑行吗,怪吓人的。”

    要是放任卢胜材这么闹下去,他一准能闹到天亮,我拍拍沾在身上的碎土,对卢胜材说:“别闹了,回去吧。”

    卢胜材这才稍微收敛了点。

    从我们下车,到走出树丛,前后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这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青色了,烟虫很守约,我们走出树丛的时候,他还站在卡车旁等着我们。

    这人和山婆婆一样,也是那种烟不离手的老烟民,四个小时过去,他脚下已经堆积了大量烟灰。

    我师父是个相当严格的环保主义者,从小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对于这种随地乱撒烟灰的行为,我确实有点看不过去,但又不好多说什么,烟虫抽的那些烟草里头应该掺了药草,这样的烟灰洒在地上,未必就会污染环境,说不定还能滋养土壤。

    烟虫远远地冲我们招手:“这一趟你们收获不小吧,有古建平这个丧门星在,我估摸着你们八成得遇上厉害点的邪祟。”

    可不是么,本来还以为除掉三只厉鬼就完事了,没想到后头还发现了一只邪尸。

    在这里我也不得不承认,刚才碰到的那具邪尸,确实相当棘手,你别看我只花了几分钟就将它镇住,可在这几分钟里,我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要不是有卢胜材帮忙,最后是我镇住邪尸,还是邪尸要了我的命,真不好说。

    卢胜材一路小跑到了烟虫面前,举着尸头给烟虫看:“你看,大头刚镇杀的邪尸。”

    烟虫仔细打量了一下尸头,闷闷地说道:“哪来的鬼修,什么时候跑到阴都来的?”

    他只是扫了几眼,就能知道邪尸生前是个鬼修,这已经不是眼力好坏的问题了,烟虫那双眼,怕是有看破天机的能耐啊。

    卢胜材倒也不关心这些,只是问:“这个能换多少钱?”

    烟虫琢磨了片刻,吐一口云雾,说道:“这可是颇离那一档的邪祟,怎么也得值个两千左右吧,你们四个人平分的话,一人至少能分到五百。”

    他这么一说,卢胜材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分给古建平啊,他什么都没干。”

    “这是行市的规矩,你们四个人一起出任务,换来的工钱必须平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甭跟我说这个,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面对油盐不进的烟虫,卢胜材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得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分钱

    烟虫的视线越过卢胜材,落在了古建平身上:“还有别的凭证吗?”

    古建平赶紧把装有阴气的琉璃瓶递上去:“有有有,还有这个。”

    烟虫接过瓶子,轻轻一摇,而后便有了计较:“嗯,三只千年老鬼,只不过被鬼修抽了阴气,没多大威胁了。”

    言语间,他便将瓶子揣进怀里,又回驾驶室拿了一个蛇皮袋子,将尸头塞起来裹好。

    我感觉那个琉璃瓶应该相当有年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东西,估计值不少钱。按说那瓶子应该是古建平的吧,为什么烟虫将它收起来的时候,古建平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路上,老听古建平提钱的事儿,他应该是个非常爱财的人吧,这么贵重的东西被别人收走,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这好像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烟虫将蛇皮袋子扔上车,又朝我们几个招招手:“上车吧。”

    我刚要朝卡车那边走,古建平就立即张开双臂,把我给挡住了,同样被挡住的人还有云裳和卢胜材。

    烟虫蹙了一下眉:“干什么呢你这是?”

    古建平立马咧着嘴冲他笑:“你先给车调个头,我们再上去。”

    烟虫也没废话,直接上车。

    这家伙起步就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就听发动机传来“嗡”的一声哀鸣,紧接着,车头就像导弹一样朝我们飞驰过来。

    这辆重卡绝对是改装过的,提速非常快,眼看着车头灯的光芒一下子就压到眼前,我心想这下完蛋了,这车速快得跟闪电似的,根本不避开啊。

    在车头离我们还有不到半米距离的时候,就听轮底传来“嗤”的一声长音,车身一个急速漂移,紧接着烟虫又是一脚油门,车身再次猛转。

    等到轮底又响起一阵短促的摩擦声时候,车身已经被调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车头正对着山路,车尾则正对着我们。

    整个掉头的过程不超过三秒钟。

    太快了!

    古建平望着车篷上的开口,叹了句:“烟虫这车技,真是绝了。”

    既然你知道他的车技高超,为什么来时的路上,你还紧张成那副熊样。

    当时我也就是在心里这么想想,并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得亏没说,要不然可就丢人了。

    没错,烟虫的车技的确很好,可即便你知道这一点,坐车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紧张。

    车子再次上了山路以后,后车厢又是颠簸不断,每一次车身狂颠,我都觉得自己魂儿都快吓飞了。

    真的,那就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恐惧,不管怎么安慰自己,都没用。

    那就好像恐高的人浑身上下挂满了保险,身处在高空中一样,明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危险,可还是会被吓得肝儿颤。

    等到车子开进了市区,我那颗悬在嗓子眼上的心脏总算稍微平稳点儿了,但也没有彻底稳下来,车速实在是太快了,要是不小心跌出去,就算是在城际公路上,也够呛能把命保住。

    坐烟虫的车,那绝对会让你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下车时候,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哎妈可算没死成。”

    卢胜材是直接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我算是知道这辆车为什么停在这儿了,行市那边人太多,怕把人给撞死。”

    “也是为了让个别喜欢易容的小朋友有时间改头换面,”烟虫拎着蛇皮袋走了过来:“免得一下车就暴露了身份。”

    坐车的时候光顾着心惊了,到现在心都没彻底平稳下来,我哪还想得起来易容的事儿啊。

    得烟虫这么一提醒,我才赶紧点亮鬼灯笼,给自己和云裳、卢胜材改了面相。

    拐过几条幽暗的小巷子,烟虫引着我们由侧门进了行市。

    行市的门头不大,但内部空间却非常宽阔,数百平米大的厅堂里此时聚集了很多人,我也是这才看明白,行市内部被装修成了酒馆的样子,有几张桌子上坐满了人,每个人手里握一个酒杯,服务生快速穿梭于桌与桌的缝隙之间,不用人招呼,便主动给在座的客人们添上啤酒。

    一列长队从柜台一直排到门口,排队的人都不是来喝酒的,他们只是在柜台上稍作停留,和酒保简短地说几句话之后,便迅速离开。

    那个柜台,应该是个发放任务的地方。

    我们顺着柜台旁侧的楼梯上了二楼,这里是个相当庞大的储酒室,我们来之前,二楼一个人没有,在靠近里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四方桌,上面摆了不少牛皮本子,以及半杯没喝完的啤酒。

    闻着飘洒在空气中的酒花味儿,让人直感觉脑袋发昏。

    烟虫走到四方桌前,抓起那杯啤酒灌了一大口,而后转过身来对我说:“按照行市里的规矩,捕役的级别只能一级一级地往上升,以前也没出现过越级晋升的先例。”

    说着,他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三枚腰牌,递到我手中。

    我看了看牌面,三张腰牌上都刻着“摄魂”两个字。

    古建平凑到我跟前来,发现腰牌的数量不对,脸上的表情顿时瘪了:“怎么只有三枚牌子啊,我们四个可是一起完成的任务。”

    烟虫不咸不淡地说:“你就是跟着他们混日子的,要想晋升,先凭自己的本事镇上七八个邪祟再说。”

    “你也太苛刻了吧,再怎么说,要不是因为有我在,他们也不大可能碰上邪尸。”

    “玩蛋去!”

    烟虫依旧是不咸不淡地怼了这么一句,而后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钱袋,开始分钱。

    一看到钞票,古建平就老实了,同时他又十分紧张,生怕烟虫不给他钱似的。

    其实我觉得,烟虫对于古建平,是有些偏向的,他不但分给了古建平五百六十块钱,还告诉我们,以后再出任务,都要带上古建平,从此以后,我们四个就算是一个固定的小团队了。

    这可就怪了,烟虫说古建平是丧门星胆小鬼的时候,那可是一脸的嫌弃,怎么到了这会儿,又对他有偏有向的?

第一百五十章 友情的拥抱

    后来烟虫散去了琉璃瓶里的阴气,并将其还给古建平,又拿出档案簿,让我们改回真名。

    当时已经是清晨五点多钟了,如果沈自强早上起来发现我和卢胜材都不在,有可能会起疑,我也没敢多耽搁,赶紧带着卢胜材和云裳回到学校。

    也是到了前脚跨进校门的时候,我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带我们去草川的人是烟虫,带着我们脱离人群,从侧门进入行市的也是烟虫,最后给我们发钱的人,也是烟虫。

    这位不靠谱的阴都车神,在行市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就是,当时他看到尸头的时候,曾说,这颗尸头,应该值两千块钱左右,听他当时的语气,应该是不太决定我们到底能领到多少佣金,可为什么回到行市以后,他想都没想,就把钱分给了我们?

    细细回想,从头到尾,烟虫似乎一直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可出了行市的烟虫和回到行市的烟虫,气质上的差别其实很大。

    在行市外面的时候,烟虫给我的感觉是“混不吝”,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可回到行市内以后,他却变得非常严肃,总板着一副斤斤计较的嘴脸。

    这种气质上的差异,怕不是单靠精湛的演技就能随意变换的,行市里的烟虫和行市外面的烟虫,仿佛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

    回到寝室的时候,沈自强还没睡醒,我和卢胜材便悄悄爬回自己的床位,很快就睡了。

    和沈自强相处了这么一两天,在我看来,这个人绝不值得信任,好在他睡觉特别死,就算有人在半夜里敲锣打鼓,也够呛能闹醒他。

    这一觉从早上一直睡到中午,后来还是卢胜材的小弟兄们敲响了房门,我们俩才一前一后地爬起来。

    对于建帮派搞事情,卢胜材有着相当高涨的热情,不过我对这些东西比较反感,他的人来了以后,我就揣了几本书,到旧体育馆上自习去了。

    每次走到地下仓库的门洞前,我心里都有种没由来的抵触。

    那种感觉,很像磁铁间的同性相斥,仿佛总有一股排斥力,想要将我推离那个门洞。

    可过了门洞,进了隧道,这种感觉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中午云裳过来给我送饭,之后她就一直留下来陪我,反正她到外面去我也不放心,索性就和她约定,以后只要不去行市干活,每天早上七八点钟,我们俩就在这里聚头,我上我的自习,她练她的美声,反正只要我专注起来,不管云裳闹出多大的动静,都影响不到我。

    对,云裳上的是音乐特长班,她似乎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赋,卢胜材也曾说过,云裳唱歌非常好听。

    不过我对音乐向来是没什么鉴赏能力的,音乐之美,就在于它能够打动心绪,可我听音乐的时候,不管什么样的音律传到耳朵里,都能立即听出谱曲者写曲子时的心情。

    我现在很悲伤,所以写出来的曲子也很悲伤,我现在情绪高涨,所以写出来的曲子也热情奔放。

    我听到的全是这种东西,情绪上根本不可能有半点波澜。

    这世上很多事都是这样,一旦你把它们看透了、看破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约莫是下午四点多钟光景,我正一门心思地解题,云裳突然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师叔?”

    我停下手中的笔:“啊?”

    “我问你,你在汲取灵念,或者是吸收阴材的时候,是不是总能感觉到附加在上面的怨念啊?”

    这一下把我给问懵了,我知道云裳早晚会看出这其中的门道,但没想到这么快。

    我无奈地冲她笑了笑:“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确实能感觉到上面的怨念,不过我心智坚定啊,这些怨念也不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

    没想到云裳竟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我:“小师叔,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别一个人扛着,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的。我知道那种感觉特别不好受。”

    后来云裳还说了什么话,我根本没听进去。

    你是不知道,被她这么一抱,可把我给臊坏了,也就是屋子里没个镜子,要是有镜子的话,我肯定能看到自己的脸色比烧红的烙铁还鲜艳。

    这仅仅是出自友情的拥抱,对,这仅仅是友爱的拥抱。

    我心里头反复这么对自己说着,除此之外,脑子里基本上全是空的。

    最后还是地下仓库里响起了脚步声,才将我从强烈的羞臊中解救出来。

    云裳也是一惊,赶紧将我松开。

    此时,从仓库入口那边传来了一阵异常沉闷的脚步声,期间还能听到有人用铁棍击打地面。

    那些将云裳骗到这里来的人,果然不怀好意,看样子,她们现在已经纠集起来,到这儿来找云裳麻烦了!

    我立即沉下一口气,在灵台凝一口念力,随时准备动手。

    脚步声横穿仓库,最后进了隧道,期间我还听到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里头怎么亮着灯啊?”

    怎么是个老头?学校里还有年纪这么大的学生?

    在这所学校里上学的人,年龄跨度还真是够大的。

    没多久,就有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大爷来到了门前。

    这人看起来慈眉善目,倒也不像来找茬的,只不过他手里握着一根镶满铁钉的棍子,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他将身子靠在门框上,反复打量着我和云裳:“你们俩孤男寡女的,在这干什么呢!”

    你直接问我们在这儿干什么不就完了,非得说什么孤男寡女,那味道可就变了样了。

    眼下也不知道这人的底细,我琢磨了一下,还是先别闹出梁子来比较好,于是就端起笑脸说:“我们在这儿上自习呢。”

    老头斜着眼瞥了瞥我,而后便一个箭步冲到石床跟前,一把抓起了我的习题集。

    “笔迹还真是新的,解题的思路也对,不会是抄得答案吧?”

    他一边这么嘀咕着,一边翻到习题集最后几页看了看答案。

    我确保自己的解题思路完全没问题,但思路对,解题的步骤未必就能和标准答案完全对应起来。

    老头翻了半天,才把习题集放下:“还真不是抄的,这么说,你们还真是跑到这儿上自习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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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河鬼书介绍:
我本该是个夭儿,却因假尸脱生得了阳寿,还生就了一双先天葬瞳。
有人说,像我这样的人,出生前就进过鬼门、走过天路,窥视过阴阳大道。
也有人说,凡假尸脱生者,此生若不入圣,必定成魔。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这辈子,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将师门绝艺传承下去。
收魂、走阴、鬼点灯;
画皮、摸骨、三仙符。
术法本无善恶,正邪只在人心。
洛河鬼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洛河鬼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洛河鬼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