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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辰玖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txt下载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卷 第三十二章 做回恶人又何妨

    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毕自严因徇私枉法被皇上打入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这个消息在温体仁等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所有衙门。www.uu234.net

    温体仁这会儿是得意的笑,得意的笑,他就是想让所有朝臣看看,跟他作对的下场是什么!

    这下,整个朝堂都炸锅了,朝臣们闻讯之后,竟然纷纷上奏折为毕自严开脱,不到一天,他的桌子上,甚至是皇上的桌子上便摆满了为毕自严求情的奏折!

    毕自严可是两朝名臣,在天启朝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官场上正直之士的标杆了,魏忠贤只手遮天的时候,多少正直之士愤而辞职归隐,唯有袁可立和毕自严这两位名臣,忍辱负重在支撑着大明的朝堂,虽然最终他们还是被魏忠贤逼的不得不辞职归隐,但是,他们做出来的功绩却有目共睹的,可以说,满朝文武,莫不把他们当成榜样。

    这样一个一心为国的忠臣会徇私舞弊?绝对不可能!

    面对朝臣雪片般的奏折,崇祯没有任何回复,他在等,等锦衣卫审问出确凿的罪证,用来打这些朝臣的脸,他最恨这些朝臣纠结在一起威胁皇权,不管是什么人,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放过!

    张斌得知消息以后,对崇祯的愚蠢已经无语了,他并没有上奏折,也没有联络熟识的朝臣去找崇祯求情,他对这对昏君奸臣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他决定出手好好教训他们一番,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天理!

    当天晚上亥时,锦衣卫北镇抚司,深沉的夜幕笼罩着整个诏狱,一阵寒风吹过,那“呼呼”的声音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诉,一队黑衣人悄声无息的从大门走进来,看门的校尉没一个敢阻拦的,反而将腰板挺的笔直。

    没办法,走在这队黑衣人前面的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戚盘宗,这位同知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谁敢上去招惹他!

    张斌踏着沉重的步伐跟在戚盘宗的身后,一言不发,他真的有点怒了,温体仁攻击他结党营私,他都没这么怒,因为他的确暗中结党了,虽然没有营私,结党却是事实,崇祯倒没完全冤枉他,但是,毕自严这什么徇私舞弊绝对是被冤枉的,他相当清楚,但凡有节操的官员都不会去做这种事情,以他对毕自严的了解,如果郑友元真的贪墨税银,他只会大义灭亲,根本就不可能替他遮掩!

    毕自严的确是这样的人,历史上,因为朝廷没钱,他亲弟弟毕自肃被乱兵裹挟,殴打羞辱到自杀,他都没有徇私从别的地方抠钱过来发往辽东,郑友元要真的贪墨税银,他恐怕早就大义灭亲了,徇私舞弊,命人做假账遮掩,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真没想到皇上会轻信温体仁的谗言,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关进锦衣卫诏狱,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为大明鞠躬尽瘁,竟然不抵人家一句谗言!

    难怪袁可立归隐之后死活不愿意再出仕,现在的大明官场已经严重变质了,万历朝那会儿虽然也有党争,但大家好歹有点底线,栽赃陷害这种事情是决计不会去做的,但是,自从魏忠贤掌权以后,栽赃陷害、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屈打成招等等下作手段全用出来了,温体仁这个奸妄简直就是魏忠贤的翻版,让他再这样猖狂下去,崇祯朝又将变得如天启朝一样暗无天日了!

    毕自严已经快七十了,他实在是没精力再跟阉党余孽周旋下去了,他这会儿就在想,如果这次能活着从诏狱出去,打死他,他也不会再出仕了。

    他算是看透了,主上昏聩,奸臣当道,这样的朝廷,就是忠臣良将的死地,因为你想要为国为民做点事情,就必须有权力,你一旦有权力,这些奸臣就会跟你来争权夺利,在他们无耻下作的手段面前,忠臣良将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呢,牢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坦然,他还一直奇怪呢,怎么关进来都大半天了还没有人提审他,而且这里的环境简直比刑部大牢还要舒适,传说中的刑具他一样都没看见,牢房也相当的干净整洁,甚至被褥枕头都是新的,旁边也安安静静的,根本就没人打搅他,这哪里像是诏狱啊,他简直就跟住进了旅馆一样。

    搞半天,这些人是准备晚上来提审啊!

    他已经做好了受刑的准备,反正不管怎么严刑拷打,那怕把他折磨至死,他都不会承认徇私舞弊,人固有一死,他不想临到老了还背个骂名遗臭万年!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不屑的扫了一眼,进来的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戚盘宗,他身后还有一堆黑衣人,想必是来动刑的吧,动刑就动刑吧,这穿身夜行衣裹的严严实实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人认出来吗?

    他不由嘲讽道:“戚大人,你也算是忠良之后,如此助纣为虐,就不怕你祖父戚武毅公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吗?”

    戚盘宗闻言一愣,随即便洒笑一声,站到了一边,他身后一个黑衣人走上了,扯掉面巾苦笑道:“毕大人,我们不是来害你的!”

    毕自严看到来人的脸,顿时惊恐道:“双全,你这不是胡闹吗,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乃是皇上掌管的监狱,你跑过来劫狱,是犯上作乱,你知道吗!你赶紧走,赶紧走啊,我老头子不需要你救!”

    张斌目瞪口呆道:“谁说我要劫狱啊!”

    毕自严不由惊奇道:“你不是来劫狱的?”

    张斌苦笑着摇头道:“我当然不是来劫狱的。”

    毕自严莫名其妙道:“那你打扮成这副模样干嘛?”

    张斌苦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怕被人知道吗。”

    毕自严闻言,不由点头道:“嗯,你做的很对,如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告到皇上那里,你就麻烦了。唉,其实你不用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如果你因此而受到牵连,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啊!”

    张斌洒笑道:“毕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毕自严缓缓爬起来,坐在床上摇头叹息道:“唉,我也没想到温体仁竟然会如此下作,着了他的道了,着了他的道了啊!”

    张斌温言宽慰道:“毕大人,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为你洗刷冤屈的,只是这户部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你说,如果想让皇上相信你没有徇私舞弊,我该怎么做?”

    毕自严闻言,不由惊奇道:“你冒险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张斌点头道:“对。”

    毕自严不由摇头道:“唉,这事恐怕是没办法说清了,因为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已经去看过了,太仓库中的确没有青浦县去年上缴的税银,你也没办法凭空把银子变出来啊!”

    张斌闻言,思索道:“你的意思,只要太仓库那边对上帐了,你就没事了,是吧?”

    毕自严点头道:“是啊,问题那边帐已经对不上了啊。”

    张斌想了想,随即问道:“要我想办法把银子补回去行不行?”

    毕自严摇头道:“不行啊,皇上已经知道了,而且账本就在皇上那里,你就算把银子补上去,账本也对不上啊,现在你就算能把账本改掉都没用了,因为皇上已经看到账本了,你一改,他反而越发怀疑了!”

    这就比较麻烦了,张斌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随即问道:“毕大人,你确定青浦县的税银已经送到太仓库去了吗?”

    毕自严肯定的点头道:“这个绝对没问题,我们户部的官员就是专门跟银子打交道的,两千多两银子绝对不可能数错,也不可能没有,因为清点银两的官员都是要负连带责任的,少了两千多两银子,他敢签字放过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张斌闻言,郑重的点头道:“我明白了,毕大人,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不用担心,最多三天,我一定为你洗刷冤屈。”

    毕自严难以置信的道:“你能斗的过温体仁?他可是什么无耻下作的手段都使的出来!”

    张斌冷笑道:“要不是皇上给他撑腰,他也配跟我斗!”

    第二天晚上,还是亥时左右,户部太仓库大使唐晚正躺床上呼呼大睡呢,一队黑衣人突然摸进他所住的院子,无声无息的打开他的房门,冲到床前,把一大团布塞他嘴里,然后拎着他的头发把他提起来,对着他脖子上就是一掌,待确定他晕死过去了,这些人才掏出绳索将他绑了,然后又摸出一个黑布袋把他往里一装,抬着就跑!

    这队黑衣人相当的专业,把人抬走之后,还有人在后面清理痕迹,门、窗、地面,他们都没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唐晚的被子他们都叠的整整齐齐,经他们一清理,简直就像唐晚晚上就没在这里睡觉一样!

    这些人自然是张斌派来的,张斌白天的时候就命人打听过了,这个唐晚才刚上任不到一个月,他是从浙江嘉兴府赶过来上任的,而且,上任之前他还去过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府邸!

    唐世济也是浙江嘉兴府人,这个唐晚也姓唐,而且他上任不到一个月青浦县去年的税银就不见了,张斌大胆的猜测,这个唐晚是唐世济的亲戚,他跑过来当太仓库的大使就是为了配合温体仁陷害毕自严!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从这个唐晚下手,再拖下去,如果崇祯发飙,令骆养性严刑逼供,那毕自严就惨了,他自然不想毕自严受刑,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掷,逮住这个唐晚,让他先尝尝严刑逼供的滋味,不管用什么酷刑,哪怕是把这家伙一刀刀剐了,也要逼他说出实情!

    这次他并没有命人把唐晚带到宁安长公主的府邸,因为那样太麻烦了,太仓库在城外,唐晚也住在场外,要把他逮到宁安长公主府邸,还要翻城墙,时间上恐怕会来不及,所以,他直接命人将唐晚带到了京城西郊的一座破庙里。

    这座破庙在崇祯二年皇太极偷袭进城的时候就被后金大军给破坏了,一直未曾修复,而且方圆几里之内都没有人烟,正是严刑逼供的好地方!

    张斌这次还是独眼龙悍匪的打扮,包括他在内,赵如和他手下的一百多精锐全部抹的满脸乌漆嘛黑,整个破庙里面到处都是黑鬼,衣服黑的,鞋子黑的,连脸都是黑的,如果是个普通人走进来,非吓晕过去不可。

    当然,这会儿普通人是不可能靠近破庙的,张斌还趁这次机会对亲卫团进行了一番演练,李定国和刘文秀他们每人都带了十个小队一百二十人在外围负责警戒,这会儿,整个破庙方圆几里范围内到处都是黑衣人,普通人要能进来才怪。

    张斌就在破庙塌了半边的主殿里摆了个条桌,又寻了个石墩子当座椅,这审问犯人的大堂就算是布置好了,虽然家伙比较简陋,“衙役”却一点都不少,大堂两边黑脸汉子足足站了二十四个,一般知府升堂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破庙这边才刚布置好,张盘便带着手下小队抬着个乌黑的大布袋子跑进来了。

    张斌看也不看,直接下令道:“快点弄醒,我等下还要去上早朝呢!”

    这时间的确很紧迫,因为他审完“犯人”还得回去换朝服,这地方离他府邸足有十多里,大晚上的他又不敢骑马,赶回去纯靠一双腿,而且进城的时候还得翻城墙,他实在没时间在这里墨迹。

    张盘闻言,连忙命人把黑布袋子丢地上打开,又到外面捧了一大捧雪,然后跑回来命人把唐晚嘴里的布团一抽,直接把雪全塞他嘴里。

    很快,唐晚便被冻醒了,他拼命把嘴里的雪吐出来,咳嗽了一阵,这才发现,手也被人绑了,脚也被人绑了,整个人躺地上动都动不了,四周还有一堆黑脸罗刹呢!

    他匆匆扫了一眼四周,立马惶恐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抓我?”

    张斌也懒得跟这家伙嗦,他直接从石墩子上,抽出旁边一个特战营精锐腰间的匕首,走到唐晚跟前,蹲下来,用匕首拍着唐晚的脸,冷冷的问道:“你叫唐晚?”

    唐晚一看张斌这卖相,直接吓得打了个哆嗦,这家伙也太可怕了,满脸乌漆嘛黑不说,还是个独眼龙,一看就不是善类,他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我就是唐晚。”

    张斌又拿着匕首在他脸上磨蹭道:“唐世济是你什么人?”

    唐晚闻言,眼中立马露出慌乱之色,唐世济可是跟他交待过了,无论什么人问他,都不要暴露他们同族兄弟的关系,不然,他就死定了!

    他犹豫了一下,随即便使劲摇头道:“我不知道唐世济是谁。”

    张斌闻言,把脸一板,恶狠狠的道:“你怕是不知道阎王爷长了几只眼吧?敢糊弄我,信不信我让你身上多出几个眼来!”

    说罢,他拿着握紧匕首,瞪着一只眼睛在唐晚身上到处乱瞄起来,那架势,只要唐晚再说谎,他立马就会一刀子捅下去!

    这次他可不是吓唬人的,只要唐晚再不老实交待,他真会给唐晚身上捅个窟窿,因为温体仁一伙太下作了,为了争权夺利,什么人都敢害,他这会儿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对这些奸妄小人,做回恶人又何妨!

第七卷 第三十三章 张斌出手

    张斌是准备发狠了,唐晚却没有接受严刑拷打的勇气,他一看张斌“独眼”中露出凶光,立马就怂了。

    唐世济交待的话,他只当是耳边风了,什么说出他们的关系就死定了,这会儿,他不说出他们的关系才叫死定了!

    张斌的刀子还没捅下来,他立马哀嚎道:“别,别,我说,我说。”

    没骨气的怂货,张斌鄙视道:“说,你跟唐世济是什么关系。”

    唐晚哭丧道:“我跟唐世济真没多大关系。”

    “哼!”,张斌闻言,“独目”中再次露出凶光,举起匕首就要捅下去,唐晚吓的惨叫道:“别这样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我跟唐世济唐大人虽然是同族,但是我们两家已经几十年没通来往了啊!要说关系,我勉强能算是他的族弟,从族谱上看,我太爷爷和唐大人的太爷爷是亲兄弟,就这么多了,其他真没什么关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斌装出凶巴巴的样子,继续问道:“是不是唐世济让你来陷害毕自严毕大人的?”

    唐晚闻言,惊慌道:“什么毕大人,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狗东西,竟然敢睁眼说瞎话,看样子不给你一点颜色,你就不知道厉害,张斌气得举起刀子,猛往他腿上捅去。

    “啊!”,唐晚突然如同一条蛇一样疯狂扭动起来,这一刀子竟然没捅到!

    张斌这个气啊,他直接朝一旁的张盘使了个眼色,让他踩住唐晚的腿,随即举起刀子,又待捅下去。

    唐晚吓的哭喊道:“大爷,大爷,别这样啊,我真不知道毕大人是谁啊!”

    张斌气得翻白眼道:“你户部太仓银库的大使竟然不知道户部尚书是谁,你想骗鬼是吧?”

    见张斌一直盯着他的腿,貌似不捅上几刀不过瘾,唐晚哭着喊着解释道:“我真不知道毕大人是谁啊,我来京城才半个多月,我就认识唐大人啊!唐大人只是让我把青浦县去年的税银偷出来,其他什么都没说啊!”

    张斌闻言,不由停住手,惊奇道:“噢,怎么回事,好好说。”

    唐晚连忙解释道:“唐大人说了,只要我把青浦县去年的税银偷出来,不但不会有事,还会升官发财,所以,我就壮着胆子去偷了。”

    还有这种事?偷了户部太仓库的银子不但不会有事,还能升官发财?

    张斌都不信有这种好事啊,他嘲讽道:“这种话你也信,你脑子有问题吧?”

    唐晚连忙辩解道:“真没事啊,吏部、刑部和锦衣卫都来查过了,我这不一点事都没有吗!”

    张斌闻言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对啊,这是温体仁要陷害毕自严,都察院、吏部、刑部都在他掌控之下,崇祯都被他蒙蔽了,这家伙偷了太仓库的银子还真不会有事!

    现在就一个问题了,张斌冷冷的问道:“账本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偷偷的改了?”

    唐晚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账本改过了,不过不是我改的,是唐大人派来个模仿笔迹的高手,将那一页重新写过了。”

    果然是这样,不过,这会儿账本已经到崇祯手上了,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试探道:“账本改过之后跟原来的就没有什么不同吗?”

    没想到,唐晚却是摇头道:“不同的地方多了,比如那一页纸跟其他的纸就不一样,如果细看的话就能看出来,那一页纸比其他纸白多了,还有绑账本的麻绳也换过了,比其他账本都新的多,我当时还在纳闷呢,这样也能行吗?没想到,这样还真行!”

    张斌想了想,又追问道:“你偷出来的银子呢?”

    唐晚老老实实道:“我衣服箱子下面有块夹板,银子全在那底下呢。”

    张斌又想了想,这才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张盘道:“你带人再跑一趟,连带衣服箱子一起抬过来。”

    这会儿终于真像大白了,接下来就是去崇祯那里揭露温体仁的阴谋了,谁去呢?

    张斌瞬间又陷入了沉思,他自己去肯定不行,因为这会儿他只是詹事府詹事,没有任何权力逮人审问。

    让骆养性去吗?

    好像也不行,锦衣卫是皇帝的内卫,崇祯没下命令,他们跑来查太仓库大使,那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如果是别的皇帝,倒可以试试,毕竟这事情与“毕自严案”有关,但是,崇祯这却不能这么干,因为这家伙太多疑了,而且还刚愎自用,锦衣卫如果没得到他的授意,到处乱查,就算查出问题来骆养性恐怕也得完蛋。

    想来想去,这会儿还能胡搞瞎搞的貌似就只有都察院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置虽然被温体仁给夺去了,但黄承昊这会儿还没被撸掉,如果自己再不暗中帮他一把,估计这颗暗子很快就要被温体仁给除掉了,干脆,趁这个机会,帮他一把,把唐世济干掉,把他推上左都御史的位置,要来,就给温体仁来把狠的!

    想到这里,张斌立马走出破庙,将负责警戒的李定国和刘文秀等人召集过来,做了一番安排。

    很快,他便带着大部分人马往京城方向急赶而去,破庙这边则只留下冯双礼带着手下十队人在此看守。

    京城,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黄承昊府邸。

    子时刚至,整个府邸还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数不清的黑衣人突然从四周围墙翻进来,很快,整个府邸便布满了黑衣人。

    由于时间紧迫,张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直接带人闯进黄承昊的卧房,命人敲晕了外面的通房丫鬟和陪睡在黄承昊身旁的小妾,又点亮了桌上的油灯,这才轻声唤道:“黄大人,该上早朝了!”

    黄承昊迷迷糊糊间早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因为赵如过去用手掌砍晕睡在他身边的小妾时不得不把被子稍微掀开了一点,冷风钻进被窝,他一下就被吹醒了,只是他感觉实在是太累了,才懒得睁开眼睛。

    这会儿一听说要早朝了,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就要坐起来,不过,他猛然间反应过来,不对啊,叫他起来的应该是通房丫鬟,怎么可能是个男的的声音呢!

    他猛然转头一看,果然,床边围了一圈黑衣人,领头的正是那个独眼龙。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他无奈的苦笑道:“这位军爷,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说实话,他并不怎么害怕这个独眼龙了,因为他自问这几年并没有干什么坏事,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坏事做多了,成天提心吊胆,猛然间做件好事之后,感觉良心舒服多了,然后便会跟上瘾了一样,不断去做好事。

    当然,这样的人并不多,但黄承昊就属于这一类,他被张斌逼的干掉几个坏人之后猛然见感觉良心不再不安了,自己也不再提心吊胆了,甚至还有人夸他为敢于揭发阉党的忠义之士等等,这一切让他觉得,做一个好人要比做一个坏人有意义,起码他不用再寝食难安了。

    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自问这几年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所以,对这位独眼龙他并不是很惧怕。

    张斌见他并没有大呼小叫,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洒笑道:“黄大人,不要说这么难听嘛,我这次来找你可不是来威胁你的,而是有个天大的好处要送给你!”

    黄承昊不由好奇道:“噢,好处?什么好处?”

    张斌不答反问道:“你这段时间恐怕不好过吧,温体仁估计不会放过你吧?”

    黄承昊点了点头,傲然道:“是啊,温体仁这个奸贼早就想收拾我了。不过,他会哄皇上,我也会,他想扳倒我,没那么容易。”

    哎呦,还奸贼都用上了,这家伙,不会感觉自己是好人吧!

    不过,自从他被自己收拾了之后好像真没干过什么坏事了,阉党余孽倒是被他干翻了几个,张斌不由提醒道:“正常情况下,他自然整不倒你,但是,这帮人可是什么下作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像毕自严毕大人这么有名的大忠臣都被他害的进了诏狱,你自问能比毕大人还难以扳倒吗?”

    黄承昊严肃的道:“毕大人之所以这么多年不倒,靠的是贤名,这点我不能跟毕大人比,我也知道温体仁如果使出下流无耻的手段,我恐怕也撑不住,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要想害我,放马过来便是,我可不是那种任他揉捏的谦谦君子,他要想动我,就要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张斌闻言,不由赞许道:“嗯,有骨气,现在,就有个机会,跟温体仁玩把大的,你敢不敢试试?如果你敢,或许你这条鱼还不会死,还能继续遨游,而他那张网却是要破个大窟窿!”

    黄承昊不由饶有兴致的问道:“噢,什么机会?”

    张斌见他这副模样,立马严肃的道:“毕自严毕大人因徇私枉法被皇上关进诏狱这件事你知道吧?”

    黄承昊点头道:“知道啊,这事昨天就传遍整个朝堂了。”

    张斌继续严肃的道:“毕大人是被冤枉的。”

    黄承昊跟着点头道:“毕大人当然是被冤枉的,这个谁都清楚,就皇上不清楚。”

    张斌突然得意的道:“冤枉毕大人的人我已经抓到了!”

    黄承昊闻言,不由兴奋的道:“噢,真的吗,是谁?”

    张斌故意卖关子道:“是户部太仓银库大使唐晚。”

    黄承昊不由摇头道:“不可能,毕大人可是当朝一品大员,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怎么可能掀的翻毕大人,这个唐晚肯定是温体仁的爪牙!”

    张斌神神秘秘的道:“他是不是温体仁的爪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唐世济的亲戚。”

    “唐世济!”黄承昊闻言,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上次曹于汴被迫请辞是温体仁精心策划的阴谋,所以,他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空降而来的唐世济抢去了左都御史之位,这次,如果能借机扳倒唐世济,这左都御史之位恐怕非他莫属了,就算温体仁再提出人选,也得皇上点头啊!

    皇上会再次接受温体仁提出的人选吗?

    可能性不大,因为空降而来的唐世济已经出问题了,皇上为了求稳,很可能会在都察院直接提拔,而都察院里面最有资格继任左都御史的就是他黄承昊!

    想到这里,黄承昊激动的浑身直颤,都察院左都御史啊,如果自己能爬上去,温体仁想要动他,那就更难了!

    张斌见黄承昊这副模样,知道这货的积极性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了,于是乎,他将自己的计划详详细细说了一遍,黄承昊听罢竟然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朝服就往身上套,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上早朝了!

    张斌也急着去上早朝呢,他交待完一切,立马带着手下撤出黄承昊府邸,直往自己的府邸奔去。

    一个时辰后,张斌准时出现在长安右门外,他的神色相当疲惫,貌似是晚上没有休息好,他就这么“萎靡不振”的排着队缓缓走进长安右门,慢慢来到午门外。

    这时候,午门外聚集的官员还不是很多,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议论的大多都是毕自严被打入诏狱的事情,阉党余孽是满脸兴奋,如同打了场大胜仗一般,正直的官员则是唉声叹气,就如同末日要降临了一般。

    张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貌似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他早就出手了,只是这些朝臣还不知道而已。

    不一会儿,黄承昊便疾步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抬头扫了几圈,又回头张望起来,那脖子伸的老长,一看就是急着找什么人。

    张斌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这家伙,还是有点沉不住气啊。

    又过了一会儿,监察御史李光春和巡城御史王际逵相继赶到,黄承昊立马拉着他们走到一边窃窃私语起来,他这举动明显极不正常,在场很多朝臣都注意到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黄承昊这是搞什么鬼。

    在场所有朝臣里面唯有张斌心里清楚黄承昊在搞什么鬼,这次,温体仁又要栽跟斗了。

    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温体仁必然“缺胳膊少腿”!

第七卷 第三十四章 崇祯怒了

    这天早朝,崇祯还是没对群臣奏请宽恕毕自严的事做出任何回应,奏对环节结束,他便示意鸿卢寺礼官宣布退朝,整个朝堂仿佛一片平静,但是,背地里却是一片暗流汹涌。

    温体仁已经示意手下阉党余孽上奏折,要求严惩毕自严,以“声援”崇祯,压下那些正直官员的“嚣张气焰”;而朝中一些依旧热血的正直官员则开始四处奔走,到处拉人联合上奏,为解救毕自严费心费力。

    大家都很忙,浑然没有注意到,早朝之前鬼鬼祟祟的黄承昊已经带着监察御史李光春和巡城御史王际逵跑到南城兵马司衙门。

    其实,黄承昊也不明白要来南城兵马司借兵马,“独眼龙”都说已经逮住唐晚了,还借兵马干嘛,难道温体仁还敢派人来抢?

    这天在南城兵马司当值的是惠安伯张庆臻,很严谨一个人,平时很讲原则,黄承昊看到他心里就有点打鼓了,那“独眼龙”竟然让他来南城兵马司借兵,说是什么都安排好了,这不坑人吗,有这么个黑脸关公把门,会借兵给自己吗,他手里可没有都察院的行文。

    没办法,都到这儿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他硬着头皮拱手道:“爵爷,我想借点兵马去缉拿个重要人犯。”

    他已经做好胡搅蛮缠的准备了,没想到惠安伯张庆臻压根什么都没问,直接点头道:“嗯,想借多少人马啊?”

    这么好说话,难道这惠安伯跟那“独眼龙”有关系?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干脆拱手道:“最少要几十人,如果能借个百来号人马自然更好。”

    惠安伯张庆臻还是什么都没问,而是直接对旁边一个百户道:“老赵,带上你的人,去帮黄大人缉拿人犯。”

    百户老赵二话不说,直接拱手应命,转身就往外走去,很快,他便带着手下百来号人聚集到大堂外面。

    黄承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借到了人马,一路穿过骡马市街、猪市口西街往西边赶去,惠安伯张庆臻却来到衙门后面,愁眉苦脸的对英国公世子张世泽道:“小世子,这样乱来真不会出事?”

    张世泽无所谓的道:“放心吧,老张叔,不会有事的,要有什么事我兜着,你们只要一口咬定昨天晚上去城西逮人了就行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张斌特意派人打招呼让他来的,五城兵马司和都察院巡城御史按道理来说都可以缉拿人犯,只是需要事先备案,拿到都察院或者兵部行文才行,如果都察院或者兵部不行文,按理来说,五城兵马司甚至是京营的人马都只能看门,其他什么事都不能干!

    这会儿都察院和兵部都在温体仁的掌控之下,想让他们行文去逮唐晚自然是不可能的,张斌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唐晚最少看到他带了几十个人,如果黄承昊就带这两个御史和几个衙役过去,唐晚肯定会怀疑,到时候横生枝节就麻烦了,所以,他干脆让张世泽出面,去开个方便之门,借点人马出来,如果真出事了,就死赖唐世济呗,崇祯反正是个糊涂蛋,一旦他认定唐世济有罪,什么屎盆子扣上去,他都会信!

    话说黄承昊带着人来到城西的破庙,塌了半边的大堂里果然有个人形的布袋子,那布袋子边上还有个硕大的衣箱子,不过旁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他带着人小心翼翼的围上去,先打开衣箱子检查了一下,里面果然有夹层,而且夹层里面藏的正是户部太仓库的金花银,这下他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有了这东西,他就不怕了,再怎么说,有人偷盗太仓库的金花银,他带人来抓就没问题。

    紧接着,他又命人打开布袋,对着里面惊慌失措的唐晚厉声道:“唐晚,你知罪吗?”

    唐晚这个迷糊啊,昨晚还是一群黑人,这会儿怎么又变成一群穿着军服的明军士卒了呢?

    不过,他真不敢狡辩了,昨晚那独眼龙真把他吓坏了,那家伙,一看就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他生怕自己一狡辩,那独眼龙就会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捅自己几刀,他连忙点头道:“小人知罪了,小人知罪了。”

    好,这下发达了,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唐世济,你死定了!

    黄承昊兴奋的嚎叫道:“带走。”

    唐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带到了南城兵马司,紧接着就是审问,录口供,签字画押一条龙服务,正规的很,他反正都认过一回罪了,再认一回也无所谓,所以,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

    这边李光春和王际逵正紧锣密鼓的开堂审案,落实罪证,那边黄承昊却已经一溜烟跑到皇宫,求见崇祯去了。

    崇祯这会儿正头疼着呢,因为骆养性说毕自严一直不肯招供,郑友元更是一口咬定他没有贪墨任何税银,所有税银已经如数上缴了。

    这可怎么办啊,难道真要对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尚书动刑吗?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他可不是魏忠贤,什么都不用顾忌,把人往死里整就行了,他认为自己还是讲规矩的,就算毕自严徇私舞弊也罪不至死啊,最多就是个罢官削籍而已,如果一不小心把这个两朝名臣给打死了,那可就麻烦了,绝对会有那不怕死的骂他是昏君,昏君这个字眼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因为他想当明君!

    到底怎么办呢?

    正当他犹疑不定的时候,曹化淳突然在外面朗声道:“皇上,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黄承昊求见。”

    黄承昊也是他比较信任的一个官员,因为黄承昊不畏艰险,勇于揭发阉党余孽,屡立功勋,刚正不阿之名在朝臣中都传开了,这么一个“贤臣”,他怎么能不信任呢。

    或许,黄承昊会有办法也说不定,崇祯想了想,随即朗声道:“快传。”

    很快,黄承昊便躬着腰走进来,趴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道:“微臣参见皇上。”

    崇祯就喜欢这种“打心眼里”尊敬他的人,他点了点头,温声道:“嗯,起来吧,履素,有什么事吗?”

    黄承昊不但没有起来,反而趴在地上惶恐的道:“皇上,微臣惶恐,昨晚上一不小心抓到个奸妄小人。”

    这话说的,还一不小心抓到个奸妄小人,他要专心致致不得抓到个大奸臣啊,崇祯都被他逗乐了,他暂时忘却了烦恼,饶有兴致的问道:“噢,是什么奸妄小人啊?”

    黄承昊按张斌编撰的谎言瞎胡说道:“是这样的,微臣昨天下午回去的时候,家里人给我一封信,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信上说有人偷盗了国库的税银想要潜逃,这还得了,微臣想着五城兵马司的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们借了点人,按信上说的路径去埋伏,晚上果然抓到个人,还从他马车的衣箱里面搜到将近三千两金花银!”

    崇祯闻言,脸色一变,这金花银妥妥的是国库的税银,因为只有上缴的税银才是金花银,发出去之前都会重新铸成银元宝,没人会拿着金花银去买东西,更没人会带着将近三千两金花银到处乱跑,他不由追问道:“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大胆?”

    黄承昊心中暗笑,这皇上,果然好糊弄,表面上,他却装出害怕的样子,惶恐道:“皇上,微臣,微臣不敢说啊!”

    崇祯有时候就是晕晕乎乎的,要黄承昊真不敢说,跑过来干嘛,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黄承昊话中的漏洞,反而催问道:“你怕什么,难道朕还会因为一句话治你罪吗?说!”

    你可不就经常因为温体仁一句话治别人罪嘛,黄承昊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这才“怯怯”的道:“微臣惶恐,微臣惶恐啊,微臣抓到的是左都御史唐大人的堂弟,户部太仓银库主管大使唐晚。”

    “啊!”,崇祯目瞪口呆道:“户部太仓银库主管大使是唐世济的堂弟?”

    黄承昊胡说道:“是啊,微臣也觉得很奇怪,一开始这个唐晚还想狡辩呢,他压根就没想到,微臣也是嘉兴府人,他们嘉兴唐氏那么出名,微臣怎么会不知道,唐世济就不说了,嘉兴人都知道,这个唐晚微臣也见过啊,他明明就是唐世济的堂弟,微臣还见过他出入唐世济府邸呢!”

    这话纯属瞎掰,他的确是嘉兴府人,但是嘉兴唐氏他就认识一个唐世济,其他人他压根就不认识。

    崇祯可不知道这些,他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了,户部太仓银库主管大使竟然是唐世济的堂弟,这个消息简直太雷人了,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这个唐晚竟然带着将近三千两金花银潜逃,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追问道:“唐晚为什么带着将近三千两金花银潜逃?”

    黄承昊“瑟瑟发抖”道:“皇上恕罪,微臣真不敢说啊!”

    崇祯这会儿哪里知道黄承昊是在设套呢,他不耐烦的道:“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黄承昊闻言,“鼓起勇气”道:“据唐晚交代,这两千九百三十一两金花银是唐世济让他从太仓库里面偷出来的,是青浦县去年上缴的税银!”

    两千九百三十一两!青浦县去年上缴的税银!

    崇祯只感觉天雷滚滚,双耳一阵轰鸣,这岂不是代表,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在陷害户部尚书毕自严!

    他忍不住起身从书架上翻出那本户部太仓银库的账本,翻到松江府青浦县那一页,难以置信的道:“这上面明明写着,松江府青浦县去年上缴的税银,无,啊!”

    黄承昊连忙解释道:“这个唐晚也交待了,账本被改过了,是唐世济派来的笔迹高手模仿原来的账本,重新写了一页,不信您仔细看一下,这一页比其他页都新!”

    崇祯闻言,连忙拿着这一页和其他页比较起来,果然,这一页比其他页白多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崇祯依然难以置信道:“唐世济为什么要陷害毕自严?”

    黄承昊又按张斌教的,瞎胡说道:“前段时间,微臣曾隐隐听到唐大人在书房怒吼,毕自严你不知道张捷和史范是我的亲信吗,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崇祯闻言,恍然大悟,的确,张捷和史范就是被毕自严揭发的!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毕自严根本就没有徇私舞弊,是唐世济故意栽赃陷害,公报私仇!

    黄承昊见崇祯脸色阴晴不定的样子,连忙添油加醋道:“皇上,微臣查了一下,这唐晚上任还不到一个月,而且,他以前从来没有在任何衙门担任过任何职位,还有,据唐晚交代,唐世济曾向他保证,只要他能把松江府青浦县去年上缴的税银从太仓库偷出来,他不但不会有事,还会升官发财!”

    太猖狂了,太猖狂了,这天下到底是你唐世济的还是朕的!

    崇祯闻言,气的咬牙切齿道:“唐晚在哪儿?”

    黄承昊老老实实的道:“现在正在南城兵马司衙门审问,微臣害怕唐世济从中阻扰,所以没敢带回都察院。”

    崇祯冷冷的点头道:“很好,缴获的金花银在吗?”

    黄承昊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在。”

    崇祯又冷冷的点了点头,随即对着外面喊道:“伴伴。”

    曹化淳应声而入,恭敬的拱手道:“微臣在。”

    崇祯板着连交待道:“速速传朕口谕,命骆养性带人去南城兵马司将唐晚和一应物证带过来,在偏殿候着。”

    曹化淳应命而去,崇祯紧接着又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黄承昊连忙拱着手,恭敬的退了出去,崇祯则坐在那里,脸色铁青,双眼喷火,貌似想择人而噬的样子。

    他真没想到,自己恩宠有佳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滥用职权、栽赃陷害、公报私仇、无耻之尤!

    崇祯怒了,真的怒了,他就那么铁青着脸坐在那里,直到骆养性前来汇报,唐晚和一应物证全带过来了,他才冷冷的道:“传,唐,世,济!”

    唐世济这会儿还不知道出事了,因为太仓库大使唐晚失踪之后,太仓库副使并没有向其他衙门汇报,而是直接上报的户部衙门,而这时候户部尚书毕自严都被打入诏狱了,整个户部衙门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压根就没人管这事。

    或许,拖个一两天之后,会有人报到顺天府又或者直接上奏崇祯,但是,这会儿,还没人去接这茬,所以,唐晚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从户部传出来,唐世济压根就不知道,他还当崇祯有什么好事找他呢!

第七卷 第三十五章 好狗不挡道

    张斌这两天精神都有点萎靡不振,早朝的时候他还能强忍着睡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到了文华殿,他就忍不住了,又是打哈欠,又是犯瞌睡,眼泪鼻涕一把流,简直就跟毒瘾犯了一样!

    这两天可把他累坏了,早上要上早朝,白天要教太子,下午回家要分析情报,晚上还要去见毕自严商讨对策,去抓捕唐晚突击审讯,两天二十四个时辰,几乎就没怎么休息。顶 点 X 23 U S

    不过,他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唐晚被他吓的全招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搞清楚了,就连唐晚从太仓库偷出来的税银他都找到了,这会儿唐晚和一应物证已经交给黄承昊,他相信黄承昊这个“内斗高手”必定不会让他失望,唐世济是死定了,温体仁会不会因此受牵连还不清楚,毕自严肯定是没事了。

    这心情一放松下来,他顿觉疲惫不堪,好不容易熬到午时许,这天的课程也教习的差不多了,他连忙打着哈欠道:“儿,今天下午去师傅家玩好不好?”

    朱慈闻言,自然是欢喜不已,连连点头,算算日子,师傅也该奖励他,带他去玩了。

    张斌摇摇晃晃的带着朱慈和郑成功来到文华殿外,戚盘宗早已带着百余锦衣卫在那里等候了,他甚至打招呼的精神都没了,直接就将太子朱慈抱上轿,坐上去就开始打瞌睡了。

    朱慈见他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了,这两天老是打哈欠,是不是晚上踢被子,冻醒了,没睡好?”

    张斌迷迷糊糊的点头敷衍道:“是啊,师傅这两天脚痒,动不动就踢被子,老是被冻醒,晚上没睡好,所以白天就打瞌睡。”

    朱慈闻言,天真的道:“那就让师娘抱着你睡啊,我以前也老踢被子,母后就抱着我睡,抱的紧紧的,让我脚都没办法踢东西,慢慢的我就好了。”

    这话说的,张斌不由哭笑不得,不过,这会儿他也没精神跟小孩子讨论睡觉的问题,他只能迷迷糊糊的点头道:“好,我回去试试,下午让你成功师兄和秀秀姐姐带着你们玩好不好,为师实在顶不住了。”

    玩游戏又不需要师傅教,朱慈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啊好啊,师傅,你放心去睡吧,我跟师兄、秀秀姐姐、小香香、小洋洋就在后花园玩,不会有事的。”

    “嗯。”张斌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那心思已经飞到床上去了,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睡一觉了,他决定回去之后要睡个够,一觉睡到明天上早朝!

    正在这时,轿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悬着不动了。

    不对啊,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还没到家啊,张斌不由恼火道:“怎么回事?”

    他正急着回去吃饭睡觉呢,这个时候停下来,着实令人恼火。

    外面随行的锦衣卫百户朗声道:“大人,长安右门到了。”

    到了就到了呗,太子的大驾难道还要停下来检查,张斌气呼呼的道:“谁这么大胆敢拦驾啊,没长眼睛吗?”

    那百户连忙解释道:“不是,好像有个轿子在城门洞里,戚大人正让那轿子退出去让道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长安右门本来就不是正门,总共也就一丈多宽,两个轿子并排过是相当挤的,再说他们坐的是八抬大轿,从门洞过去的时候,抬轿子的都要往中间缩一缩,不然就撞城墙上了,要里面有个轿子,根本就不可能挤的过去。

    张斌只能挪了挪怀里的小太子,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靠在上面继续打起瞌睡来。

    没想到,过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轿子不但没有继续往外走,反而降下来落到地上了。

    不对劲啊,难道有人想刺杀太子,张斌猛然惊醒过来,郑重的将怀里的太子塞郑成功旁边,严肃的道:“保护好太子,为师下去看看。”

    郑成功闻言,同样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将朱慈小心的护在怀里。

    张斌这才迅速掀开门帘,飞快的窜了出去。

    来到外面一看,他顿时傻眼了,并没有什么人要刺杀太子,锦衣卫校尉和大汉将军都整整齐齐的排在轿子四周一动不动,而戚盘宗正骑着高头大马顶在一个四台大轿前面跟人对峙呢,貌似很不高兴的样子。

    对面那排场貌似也不小,前后都有十多个衙役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整整齐齐,威风无比。

    他吗的,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耽误老子睡觉啊!

    张斌这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疾步走到戚盘宗旁边,冷冷的问道:“是谁?”

    戚盘宗同样冷冷的道:“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他说皇上有急事召见他,要我们让开!”

    原来是这条死狗,真是狂的没边了啊,竟然敢叫太子给他让路!

    阉党就这德性,仗着皇帝的宠信,目中无人,甚至连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当初魏忠贤更过分,天启一连立了三个太子都死的不明不白,连皇后怀孕他都敢下堕胎药!

    这帮狗东西,不好好教训一下,真当他们要翻天了!

    张斌直接走上前,大喝道:“好狗不挡道,瞎了你的狗眼吗,竟然敢挡太子殿下的大驾?”

    唐世济这会儿的确狂的没边了,他知道是太子的大驾,就是不让,他可是奉了皇上的口谕进宫面圣,这些人敢挡着,那就让他们挡着呗,到时候皇上等的不耐烦了,有他们好受的!

    他正坐轿子里悠哉悠哉的等着太子给他让路呢,没想到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而且还骂的贼难听。

    谁他吗瞎了狗眼,说谁呢!

    他阴沉着脸掀开轿门一看,原来是张斌,这家伙都被贬成“教书先生”了竟然还这么张狂,他不由冷冷的道:“张大人,本官可是奉了皇上之命进宫面圣,耽误了国家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还国家大事,张斌心里很清楚,这会儿崇祯叫他过去,估计是收拾他的,一条死狗而已,还这么张狂,他忍不住嘲讽道:“唐大人,你没长脚吗,知道国家大事耽误不得,你还悠哉悠哉的坐在轿子里,你这是有意耽误国家大事吧?”

    “你!”,唐世济被这话噎的差点背过气去,他气呼呼的道:“朝廷有规定,三品以上大员应诏进宫面圣可以将轿辇停在午门前的六科值房外,本官这是照章行事,什么有意耽误国家大事?都察院衙门离皇城这么远,难道让我跑过来吗?”

    张斌不屑的道:“你别拿朝廷规定来搪塞,朝廷规定的是三品以上大员应诏进宫面圣可以将轿辇停在午门前的六科值房外,不是必须将轿辇停在午门前的六科值房外,你这是在为耽搁国家大事找借口吗?”

    “你!”,唐世济被气得指着张斌,浑身直颤,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张斌毫不客气的道:“你什么你,你要真关心国家大事就赶紧让人把轿子退到门外去,自己跑去皇宫,你故意拿个轿子挡着太子的大驾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所谓的国家大事吗?”

    “你!”,唐世济被气得直打哆嗦,但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心里看不起太子是一回事,如果嘴上再说出冒犯太子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那是打皇上的脸,崇祯就算再宠信他也得跟他翻脸!

    张斌不耐烦的道:“你什么你,我警告你,不要挡在太子驾前充大爷,你还不配!识相的赶紧命你手下人让开,不然,全当冲撞太子论处,你不会为了充大爷,害的你手下这些人全部充军戎边吧?”

    “噗!”,唐世济气得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他手下人刚还趾高气昂呢,这会儿全部吓得变了脸色,开玩笑,就为了充下威风,全部被抓去戎边,脑子有病啊!

    唐世济一看手下人这表情,知道这次肯定是斗不过张斌了,要再僵持下去,张斌估计真会命锦衣卫下手抓人,到那时候麻烦就大了,他只能气呼呼的下令道:“全部退出城门。”

    随即,他又窜到张斌跟前,毫无风度的道:“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撂下这句狠话,他才气呼呼的往皇宫方向走去。

    张斌心中暗笑,想收拾我,你怕是不知道吧,崇祯这会儿正想收拾你呢!

    他看着唐世济的手下仓皇的向门外退去,这才冷哼一声,回头上了轿子。

    朱慈虽然没看到外面的发生的事情,却听到了霸气的话语,他一看张斌走进来,不由崇拜道:“师傅,你好厉害啊!”

    张斌摸着他的头微笑道:“师傅是看不惯这些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样子,敢不把我们的太子殿下放在眼里,为师不去教训他一下怎么行。”

    朱慈闻言,扑到他怀里天真的道:“师傅,你真好,以后有什么坏人敢欺负我,我就告诉师傅。”

    张斌摸着他的头,慈爱道:“嗯,如果谁敢欺负你,为师绝对绕不了他。”

    唐世济可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他只知道现在整个朝堂都被他们浙党给掌控了,太子算个屁啊,不听话就想办法废了,再不行就弄死算球,天启立了那么多太子,还不是全死光了,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清楚的很,弄死个把太子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在此之前,先要想办法弄死张斌,这个张斌,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他只感觉肺都快被气炸了,那脑子更是在疯狂想着怎么弄死张斌。

    他还不知道崇祯找他是什么事情,不过,不管是什么事,他都要想办法进几句谗言,先让崇祯好好收拾收拾张斌再说。

    他就这么窝着一肚子火,脸色铁青的穿过皇城,穿过午门,来到了御书房。

    这会儿崇祯的脸比他还要青呢,青的都快发黑了,他走进御书房飞快的扫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对劲啊!

    皇上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而且旁边还站着个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连忙收拾了一下心情,恭敬的趴伏在地上,朗声道:“微臣参见皇上。”

    他再嚣张也不敢在崇祯面前失了礼数,因为他相当明白,他们浙党之所以这么牛逼,就是靠哄着崇祯,骗取了崇祯的信任,人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是骗天子以令朝臣!

    这崇祯和天启还有点不一样,他并不是完全没长脑子,有时候人他还有点小聪明,有点小脾气,你得好好哄着,不然人家说翻脸就翻脸!

    所谓等人就久,嫌人就丑,以前崇祯是怎么看唐世济怎么觉着顺眼,但这会儿一看到唐世济他就来气,就算唐世济表现的再恭敬,他也认为唐世济是装出来的!

    这个奸妄小人还真能装啊,表面上装的大公无私、刚正不阿,背地里却滥用职权、栽赃陷害、公报私仇、无耻之尤!

    他厌恶的看了地上的唐世济一眼,冷冷的问道:“唐大人,户部尚书毕自严你觉得该怎么处置啊?”

    唐大人!

    这是什么称呼?

    皇上何曾这样称呼过底下的臣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唐世济脑海中一瞬间不知道闪过多少念头,想的最多的当然还是皇上问的话,毕自严该怎么处置呢?

    他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微臣以为应该秉公处理,徇私枉法、包庇他人,按例应该罢官削籍,流放三千里!”

    还流放三千里,他这是想要人命啊,毕自严都那么大年纪了,让人家走三千里估计都能活活把人累死了,还带着镣铐,背着枷锁流放三千里,好歹毒啊!

    崇祯冷哼道:“毕自严死了,张捷和史范的仇是不是就报了?”

    唐世济闻言,吓得浑身一颤,皇上竟然知道了,皇上竟然知道了!

    虽说他不是主谋,但是,他们就是为了报复毕自严才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栽赃陷害的啊!

    皇上这么问,或许还不知道税银的事情是他们搞的鬼吧,回去之后,一定要让唐晚马上消失,来个死无对证!

    想到这里,他装出莫名其妙的样子,惶恐道:“皇上,请恕微臣愚钝,微臣真不知道毕自严一案和张捷、史范有什么关系,毕自严是徇私枉法,而张捷和史范是阉党余孽,这两个案子没什么联系啊!”

    装,使劲装,还毕自严一案,真当朕不知道毕自严是被你们栽赃陷害的吗,崇祯冷冷的道:“张捷和史范是阉党余孽,你给他们报仇,这么说,你也是阉党余孽咯?”

    “啊!”,唐世济吓得差点没瘫地上,皇上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是阉党余孽!

第七卷 第三十六章 唐世济进去了

    崇祯当然没这么聪明,他只是说气话而已,没想到歪打正着,吓得唐世济差点尿裤子。www.uu234.net

    唐世济连忙失口否认道:“皇上,微臣不是阉党余孽啊,微臣跟张捷和史范没多大关系啊,我跟他们总共才在都察院共事了几个月啊!”

    这个根本就不是重点,崇祯就没怀疑唐世济是阉党余孽,他只是一时气愤,胡乱来了一句而已,见唐世济被吓成这个样子,他不由冷笑道:“你跟张捷和史范没多大关系,跟唐晚呢?也没多大关系吗?”

    唐晚!听到这个名字,唐世济直接吓得一哆嗦,这个可千万不敢认,认了自己就完了,他连忙失口否认道:“皇上,什么唐晚,微臣不认识什么唐晚啊!”

    “不认识?”崇祯冷哼道:“同为嘉兴唐氏,就是你的堂弟,你会不认识?”

    唐世济连忙狡辩道:“皇上,微臣真不认识唐晚啊,嘉兴唐氏分支数十个,我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啊!”

    崇祯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狡辩,栽赃陷害,陷害的还是当朝户部尚书,这种事情,就算他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都扛不住,一旦认了,他就死定了,他自然会抵死不认。

    哼,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不认!

    崇祯厉声道:“不认识你会将他提为户部太仓银库大使?”

    唐世济只管狡辩道:“皇上,我又不是户部尚书,更不是吏部尚书,怎么提拔他当户部太仓银库大使啊,皇上,微臣冤枉啊!”

    崇祯闻言,恍然大悟道:“对啊,你不是吏部尚书,怎么提拔他当户部太仓银库大使!说,吏部哪些人参与了此事?”

    “噗!”,这一不小心竟然扯到吏部去了,要温体仁是他将祸水引到了吏部,不但他死定了,他家人都死定了,他连忙引开话题道:“皇上,我一个都察院左都御史,就算是滥用职权,提拔亲戚,把人提拔到户部去干嘛,而且还是个管银库的九品小吏,我冤枉啊皇上!”

    崇祯大怒道:“还想欺骗朕,你把他提拔到户部太仓银库去,不就是为了让他把去年青浦县的税银偷出来嘛,你以为朕不知道?告诉你,唐晚全招了!”

    全招了,唐晚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全招了,唐世济只能抵死狡辩道:“皇上,我冤枉啊,不是我干的!”

    崇祯也懒得跟他嗦了,直接对外面大喝道:“带人证物证。”

    很快,两个锦衣校尉被押着唐晚走进来,摁在唐世济左边的地上,又有四个锦衣校尉太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衣箱走进来,放在唐世济右边,打开盖子,抽掉里面的夹层,将箱子侧立起来,“哗啦”一阵乱响,几百块金花银倒下来,倒得满箱子都是,有几块都掉地上来了。

    唐世济见此情景,冷汗都冒出来了,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怎么说,反正就是不认,他知道,有时候崇祯是很讲规矩的,不认,他还有一线生机,认了,他就死定了!

    崇祯见他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干脆直接问唐晚道:“唐晚,朕问你,你认识你旁边这个人吗?”

    一般人哪里敢在皇上面前撒谎,崇祯的话刚落音,唐晚便颤声道:“回皇上,小人认识他,他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小人的远房堂兄。”

    崇祯又冷冷的问道:“唐世济,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世济当然有话说,他一口咬定道:“皇上,我不认识他,您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

    唐晚闻言,不由目瞪口呆,他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敢如此欺君!

    崇祯那也是一根筋,他一旦认定一个人有罪,你再狡辩都没用!

    他直接问唐晚道:“他说不认识你,你怎么说?”

    唐晚鼓起勇气道:“皇上,他撒谎,明明是他让人给我传话,让我速速进京,我才拼命赶过来的,不然我为什么要跑几千里来当个九品芝麻官,我一个举人,就算没他这层关系,只要向学督大人表明想出仕,八品甚至是七品官员都当得,何必舍近求远来当个九品小吏!”

    崇祯闻言,点了点头,又冷冷的看向唐世济。

    唐世济立马胡乱狡辩道:“他这是血口喷人,我从来就没有派人给他传过话!”

    唐晚闻言,忍不住指着他道:“你,你,我还在想要不要继续考进士呢,要不是你派人传话,我怎么会来当这什么太仓银库大使,你如此欺君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崇祯闻言,脸上甚至露出了那么一点点得色,唐晚这话正搔到他的痒处,皇上就是天子,欺君会遭天谴,这话,说的很好,他不由重重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唐世济。

    唐世济这会儿真不知道怎么狡辩了,他只能一口咬定道:“皇上,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崇祯一旦认定的事情,还容的了你狡辩!

    他原本还想讲规矩的,这唐世济却摆明了不讲道理,人证物证俱在,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还敢抵赖,无耻就可以无罪吗?

    不讲道理,好啊!

    崇祯也懒得跟这种无耻之徒讲道理了,他直接大喝道:“来人,将这个无耻之徒打入诏狱,好好审问一下,看还有些什么人参与了此事!”

    唐世济闻言,就像抽掉了筋骨的死狗一样,一下就瘫地上了。

    他知道,崇祯有时候也不讲道理,这皇上一旦犯起倔来,说什么都没用!

    很快,便有两个锦衣校尉疾步走进来,拖着他就往外走,他只能无意识的喊叫道:“皇上,冤枉啊,冤枉啊!”

    他这纯属徒劳,崇祯就是再蠢也知道他一点都不冤枉,真正被冤枉的是毕自严!

    这个唐世济,着实可恶啊,害得他冤枉了一个当朝一品大员,这脸都被他给丢光了!

    崇祯想了想,还是对骆养性道:“去把毕自严和郑友元放了,是朕错怪他们了,你再传朕口谕,从即刻开始,他们官复原职。”

    崇祯承认错误的勇气还是有的,历史上他就曾六下“罪己诏”,可惜,他知错,却不不知怎么改,六下“罪己诏”也改变不了他被人耍得团团转的事实,温体仁、张至发、薛国观,甚至是和薛国观狼狈为奸的杨嗣昌,在历史上足足耍了他十二年之久,而他总共才当了十七年皇帝!

    这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是温体仁在耍他,他还天真的以为,只是唐世济在公报私仇!

    唐世济当然不是公报私仇,要说公报私仇那也是温体仁,他只是倒霉催的自告奋勇的提出让自己的远房堂弟唐晚来当这个大使,这一下,把他自己都搭进去了。

    他心里这个悔啊,当初商议的时候自己怎么就突然头脑发热,把唐晚这个没用的软蛋给拎出来呢!

    这下全完了,不知道温大人会不会想办法救自己啊,要温大人不救,那自己该怎么办呢,诏狱里面的酷刑他可是相当了解的,不说扒皮抽筋,就是那滚烫的开水和烧红的烙铁他都受不住啊!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诏狱已然到了,他看着那漆黑的门洞,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几下,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了,只能这么任人拖着,拖向可怕的深渊。

    他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被拖进诏狱,随即便被带上手镣脚铐,又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牢房,他才被拎起来,扔进一个单独的牢房里,然后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上锁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然后,四周便陷入一阵沉寂中。

    他在地上趴了一阵,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正当他想爬起来,爬到床上去的时候,猛然间感到有个目光在注视着他,简直就跟芒刺在扎他的背一样。

    他不由缓缓回头一看,对面牢房果然有个人正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他,那人正是户部尚书毕自严!

    两人对视良久,毕自严才好奇的道:“唐大人,你怎么也进来了?”

    这真是奇了怪了,把皇上唬的一愣一愣的浙党干将唐世济竟然会被关进诏狱!

    唐世济这个尴尬啊,他只能含含糊糊的道:“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毕自严还待再问,走道里突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骆养性便带着几个狱卒走过来,打开牢门,热切的拱手道:“恭喜毕大人,沉冤得雪,官复原职!”

    毕自严闻言,并没有显得多激动,因为张斌已经跟他说过了,三天之内,一定为他洗刷冤屈,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张斌的话丝毫都没有怀疑,在他看来,张斌就有这个能力。

    现在,果然,还不到三天,他便沉冤得雪了!

    至于官复原职什么的,他更没什么感觉,因为他已经决定告老返乡了!

    毕自严沉冤得雪,官复原职;唐世济栽赃陷害,被打入诏狱!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整个朝堂再次炸锅了,是谁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从权势熏天的阉党余孽手中把毕自严救出来,而且还将温体仁的左膀右臂唐世济给整进了诏狱!

    这样的反转,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不但朝堂中的正直官员难以置信,阉党余孽更是难以置信,这到底怎么回事,不到两天时间,竟然出现如此大的反转,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温体仁稍微一查便查到了,竟然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黄承昊!

    黄承昊有这么大能量吗?

    温体仁都有点不信,手下就小猫两三只的黄承昊能干翻他手下的大将唐世济!

    但是,事实就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唐世济已经被打入诏狱了,他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唐世济就这么进去了。

    现在出手的到底是不是黄承昊不是关键,怎么救唐世济,或者说唐世济还有没有救,才是关键,唐世济可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他干的所有龌龊事唐世济几乎都知道,如果不赶紧救出来,或者让其“畏罪自杀”连他自己都有进诏狱的危险。

    唐世济还有救吗?

    温体仁细细打探了一番情况便发现,要救唐世济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唐晚已经被逮住了,人赃并获,而且唐晚什么都招了!

    崇祯大多数时候的确很好忽悠,但是,并不代表崇祯就是个白痴,人证物证都摆在他面前,再想颠倒黑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就只能让唐世济“畏罪自杀”了!

    唐世济会“畏罪自杀”吗?

    他还真有可能会,因为骆养性突然一改温吞水的作风,刚把毕自严放出去,便开始提审唐世济了。

    不过,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动刑,因为他并不是那种凶残暴戾的人,他还是希望唐世济能识趣点,老老实实把事情交待清楚。

    唐世济被拖到刑堂的时候,他甚至还笑眯眯的招呼道:“唐大人,来了啊,请坐,请坐。”

    这会儿唐世济已经被吓傻了,哪里还有心思跟人寒暄,那满屋子的刑具,在他眼里简直就如同张着獠牙的厉鬼一般,一想起他以前看到的那些被折磨的皮肉俱脱的忠臣贤士,他那心肝就忍不住一阵乱颤,如果真给自己上刑,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骆养性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安慰道:“唐大人,不要怕嘛,只要你老实交代,我是不会对你用刑的,你也知道,我不是田尔耕,更不是许显纯,那种比杀猪还残忍的手段,我还真不想使。”

    唐世济闻言,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他满怀希冀的问道:“骆大人,你真不上刑?”

    骆养性笑眯眯的点头道:“是啊,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保证不上刑,说吧,你和哪些人串通好了来陷害毕自严毕大人的,这点可是皇上最想知道的。”

    这个不能说啊,要能说,他不早说了,唐世济只能硬着头皮狡辩道:“骆大人,我真没陷害毕大人啊,我是被冤枉的,你要相信我啊!”

    骗鬼去吧,骆养性闻言,脸不由慢慢拉下来,他冷冷的道:“唐大人,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就算我信,皇上也不会信啊,你还是老老实实招了吧,我真不想动刑。”

    唐世济依旧死咬道:“骆大人,我真是被冤枉的啊,你要相信我啊!”

    骆养性这个气啊,看样子,今天是要破例了,他板着脸,阴阴的道:“唐大人,是你逼我的,我是真不想动刑,但是,我更不想让皇上失望!”

    说罢,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墙边的刑具跟前,一个个的看过去,边看还边在嘴里念叨,像是在抉择,又像是在介绍。

    “割舌,不行,这舌头割了就没法说话了。”

    “剥皮,好像也不行,一般能扛得住的很少,万一一下剥死了,就没法向皇上交待了。”

    “抽筋,好像比剥皮还严重,不行不行,太容易出人命了。”

    他挑了半天,终于指着个铁铲般的东西道:“要不就这个吧,这天也怪冷的,先给唐大人烤烤火吧。”

    这里所谓的烤火可不是让人直接对着炭火烤,而是用烧红的铁块直接往人身上烫!

    他这刚选好,一帮狱卒还没来得及将烙铁烧红呢,看押唐世济的狱卒突然惊呼道:“大人,唐大人晕过去了!”

    骆养性闻言,回头一看,唐世济竟然口吐白沫,倒椅子上不动了。

    这家伙,也太怂了吧,这还没动刑呢!

第七卷 第三十七章 都察院易主

    唐世济是真被吓晕过去了,因为被酷刑折磨死的忠臣贤士他看到过太多太多,骆养性每说一样刑具,他就会联想起那些忠臣贤士被这种刑具折磨后的惨状,想着想着,他就抽了。www.uu234.net

    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他们折磨别人的时候,那是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痛苦,一旦有人这样对他们,他们却又怕的要死,还没遭受别人痛苦之万一,就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阉党尤其如此,像魏忠贤,他折磨别人的时候毫无人性可言,仿佛折磨人就是一种乐趣,但是,一听说崇祯要抓他回去审问,他吓得直接自杀了!

    还有许显纯,他折磨“东林六君子”,“东林七君子”的时候,那叫一个凶残啊,扒皮抽筋那就跟喝稀饭一样,怎么变态怎么来,但是,他受审的时候,黄宗羲就拿锥子扎了他几下,他便哭着喊着求饶,跟个孙子一样!

    唐世济就更不济了,当初他的同党拿这些刑具折磨别人的时候,他没感觉有任何问题,还洋洋自得,但是,一旦有人要拿这些刑具对付他,他就吓晕了。

    骆养性没了办法,只能让人将唐世济先送回监牢,准备明日再审,他想着这么个没卵子的软蛋,估计吓几次就招了,却不曾想,他再也没机会吓唬人家了,因为唐世济当天晚上便吓得自杀了!

    阉党或者说浙党善于使药,这点毋庸置疑,像“红丸”那种吃了能激发潜能,让人感觉瞬间便来了精神,过后又突然暴毙的慢性毒药他们都能做出来,直接把人毒死的毒药自然更不在话下。

    唐世济这次并没有让人给他送药,也没有让人给他喂药,他是自带的毒药,狱卒发现他自杀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他毒药的来援,这家伙竟然把毒药藏在了内衣的纽扣里,那纽扣就在脖子下面,想自杀了,低头含住纽扣,把里面的药囊咬破就行了,倒也方便。

    其实,这是温体仁定下的一个预防手段,因为他手下这帮人大多是有问题的官员,根本就不经查,如果哪天突然被人弹劾,东窗事发,被崇祯逮了去,严刑逼供,很可能会熬不住将其他人牵连出来。

    他们可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扯就是一大堆,为了防止掌控朝堂的“大好形势”因为某个人出事而崩盘,他给手下干将每人配了一颗毒丸,如果谁干的丑事被抖出来了,被崇祯逮住了,最好自己去死,不要劳他来费神。

    如果老老实实“畏罪自杀”,其家人还能得到照顾;如果要死不死,还想牵连其他人,逼的他温大人动手,那就不光是收拾一个人了,连带家人都给你收拾完!

    唐世济深知温体仁的阴毒,再加上对诏狱里面那些酷刑的恐惧,他入狱当晚就选择了自杀,倒省了温体仁不少手脚。

    唐世济陷害毕自严一案貌似就此尘埃落定了,但是,很快,朝堂之上又掀起一股波澜,因为户部尚书毕自严托病请辞了!

    毕自严请辞,崇祯自是不肯,但人一旦铁了心你皇上也拿他没辙,毕自严这次是铁了心要辞呈,一次不准他就来第二次,二次不准他就来第三次,连续上书五次之后,崇祯终于没辙了,只能准了。

    这一下,朝堂又空出两个重要职位,一个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一个是户部尚书,这两个职位温体仁自然想收入囊中,因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原本就是“他”的,户部也是他唯一没有拿下的重要衙门了,如果能一口气将这两个职位拿下来,那他基本上就“一统朝堂”了!

    不过,这次他怕是没那么容易得逞了,因为崇祯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比如户部尚书的人选,毕自严走的时候向他推荐的户部左侍郎曹他就比叫满意。

    这个曹也算是个有名的大忠臣,昔日光宗因服“红丸”突然毙命,他就愤慨异常,极力上书要求彻查,可惜当然浙党势大,内阁首辅方从哲很快就把这事给压下去了。

    后面魏忠贤只手遮天,曹羞与奸妄为伍,上书请辞,却被当时阉党中的浙党公报私仇,污蔑他利用利用“红丸案”诋毁朝廷,结果,他被罢官削籍,贬为平民。

    崇祯元年,他被重新启用,担任户部右侍郎,他极力配合毕自严,将户部管理的井井有条,因此得到毕自严的看重,在崇祯三年晋升为户部左侍郎。

    毕自严原本就是把他在当接班人培养,走的时候自然是极力向崇祯推荐,崇祯正好因唐世济一案对空降官员失去了信心,想在原衙门顺位提升以求稳,于是曹便成了他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还有都察院左都御史,崇祯同样有了心目中的人选,这个人选就是黄承昊!

    黄承昊这个张斌的“编外党羽”在这几年表现着实亮眼,吏部尚书王永光、吏部尚书闵洪学、兵部尚书闵梦得等这些赫赫有名的阉党余孽都是被他拉下马的,这次他更是挖出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这个奸妄小人,崇祯对这个“刚正不阿”的“大忠臣”越发满意了,再说,按顺位提升的原则,他这个左副都御史也是最适合提拔为左都御史的人选。

    当然,从职位上来说,最适合的应该是右都御史张斌,但是崇祯已经在脑海里把张斌给屏蔽了,因为张斌这个人太厉害了,崇祯就不想给他任何实权,像都察院这么重要的衙门,崇祯自然不可能交给他。

    崇祯这是有合适的人选了,但是,按规定,三品以上之九卿,包括阁臣均应经过廷推,由朝臣公推两到三人,再由皇帝在其中选取任用,这个流程是必须走的。

    那么,崇祯怎么玩呢?

    他想提拔曹和黄承昊总得有朝臣推举啊,没人推举,他想选都选不到啊。

    曹还好说一点,是毕自严临走时推荐的,这个也能算是合理的推举,黄承昊这个就有点麻烦了,如果没人推举他那就尴尬了。

    当然,这点小事对一个皇帝来说还不算什么,朝臣中他总有几个信的过的人,让这些人提一下名推举一下他还是能办到的。

    于是乎,这天早朝崇祯刚宣布明天廷推,徐光启便接到传召,令他去御书房面圣。

    徐光启这个莫名其妙啊,皇上找他干嘛呢?

    他应召赶到御书房,君臣一番见礼之后,崇祯便关切道:“子先,这段时间忙不忙,身体还好吧?”

    徐光启受宠若惊道:“多谢皇上,微臣还好,这段时间也不是很忙。”

    崇祯点了点头,顺势道:“嗯,既然不忙,帮朕个忙可好?”

    这话说的,有什么事,你下旨就行了,甚至传道口谕就成,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徐光启连忙拱手道:“皇上请吩咐,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崇祯不由洒笑道:“什么死不死的,没那么严重,朕就是想让你在明天廷推的时候推举黄承昊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啊!”,徐光启闻言不由一愣,竟然是这事,张斌可是找他密谈过了,这段时间尽量韬光养晦,最好不要出头,以免崇祯起疑心,没想到皇上却偏偏让他出头!

    不过,这事是崇祯交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你不出头人家反而会起疑心。

    他连忙拱手道:“微臣遵旨。”

    这第二天的廷推就有意思了,奏对过后,崇祯竟然亲自上场,朗声道:“近日户部尚书毕自严因年老体衰,病痛缠身,不得不告老返乡,朕着实不舍,却又怕他劳累过度,病情加重,只能允了。这户部乃是朝廷最重要的衙门之一,不能无人统管,所以,今天召议廷推,大家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都可以提出来,毕老尚书临行前就推举户部左侍郎曹接替其出任尚书之位,大家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这话说的,怎么觉着有点矛盾了,温体仁闻言,眉头不由一皱,皇上这意思,好像有点偏向曹啊,这个毕自严,着实可恶,临到走了还不消停。

    这时候吏部尚书王应熊更是明显身躯一震,因为温体仁让他出面推举新近归附他们的魏照乘啊,皇上都这么说了,要不要再推举魏照乘呢,万一皇上感觉是在拂他面子又怎么办呢?

    他这在犹豫,其他朝臣也在犹豫,皇上可没在廷推的时候提出过人选,这次貌似是毕自严临行前提的,但话是皇上说出来的啊,谁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要皇上有意让曹接任户部尚书之位,自己去傻乎乎的推举其他人,这不摆明了跟皇上对着干嘛!

    崇祯这一出唱出来,过了将近一盏茶时间,竟然还没一个人敢出来推举户部尚书人选。

    王应熊犹豫了半天,终于抬头隐隐看向温体仁,他的意思是想问温体仁,这魏照乘还要不要推举了。

    温体仁这个窝火啊,这个户部尚书之位怎么就这么难拿下来呢,以前是因为有毕自严,这毕自严走了竟然还提出来个曹,真是操蛋啊!

    王应熊看过来的时候,他也正隐隐看着王应熊呢,吗的,他就不信这个邪了,再怎么滴也得试试啊,万一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呢,他直接将头低下来,貌似是累了倦了,但那动作却是个点头的动作。

    王应熊见状,立马从班列走出来,跪在御道中间朗声道:“微臣推举工部左侍郎魏照乘,魏大人廉洁奉公,勤勉干练,才能出众,定能将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就是屁话,魏照乘就是个庸才,而且还是个犟驴,他要不是投靠温体仁,连当工部左侍郎的资格都没有,熟悉他的人无不露出鄙夷之色,温体仁手下的党羽却纷纷走出班列,跪在御道中间朗声道:“臣附议。”

    很快,御道上便趴了数十人,貌似大家都认为魏照乘很适合当户部尚书的样子。

    不过,这次他们这招玩不转了,崇祯压根就不为所动,反而朗声道:“还有其他人选吗?”

    这就有点打脸了,王应熊只感觉脸上一阵糙热,羞愧不已。

    连温体仁手下的干将,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王应熊都吃了鳖,谁还敢站出来多嘴啊,大家自然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崇祯见状,满意的点头道:“嗯,那就由曹接任户部尚书之位吧。”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我是皇上,我说了算,就这么简单!

    王应熊等一干朝臣灰头土脸的退了回去,紧接着,崇祯又朗声道:“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因栽赃陷害朝廷重臣已经畏罪自杀了,都察院也不可长期无人统管,大家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都提一提吧。”

    这下皇上总算没提出什么人选了,他的话刚落音,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谢升便走出班列跪在御道中间朗声道:“微臣推举礼部右侍郎张四知,张大人公正廉明,刚直不阿,嫉恶如仇,正是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上佳人选。”

    这又是屁话,张四知公正廉明个屁,他曾因贪腐多次被人弹劾,要不是齐党护着他,他早被撤职查办了。

    弹劾过他的御史脸上不由都露出愠怒之色,如果让这么个贪官污吏来统领都察院,那还得了!

    但是,齐党官员和其他阉党余孽却纷纷走出班列,跪在御道中间朗声道:“臣附议”

    这家伙,又是数十人,徐光启都有点望而却步了,但是,皇上交待的事情他又不敢不做,他只能硬着头皮,慢慢走出班列,跪在谢升旁边朗声道:“微臣推举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黄承昊,黄大人公正廉明,刚直不阿,嫉恶如仇,曾多次检举阉党余孽,功勋卓著,正是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上佳人选。”

    这话简直了,他竟然就把谢升的话稍稍改了一点点,复述了一遍。

    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旁的谢升不由偷偷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带你这么恶心人的啊!

    徐光启也没辙啊,这是皇上让他出来推举的,他正好不知道怎么夸黄承昊呢,谢升的话刚好给了他“灵感”,所以,他就躲了个懒,直接将谢升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个时候,整个朝堂有陷入了一片沉寂,一边是联合浙党把持朝政的齐党,声势浩大,足有数十人;一边是不问朝政的徐光启,就孤零零一个人趴那里,皇上会怎么选择,貌似已经不用猜了。

    崇祯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道:“嗯,那就由黄承昊接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之位吧。”

    “啊!”,整个朝堂之上传出一声整齐的惊呼,皇上竟然会选黄承昊!

    温体仁、王应熊、谢升、谢陛等当朝大佬均露出满脸懵逼之色,这到底怎么回事?

    崇祯压根就没解释,直接就让礼官宣布退朝,拍拍屁股,走人!

    至此,都察院易主,温体仁莫名其妙的丢掉了这个重要衙门的掌控权,黄承昊则出人意料的当上了都察院左都御史。

第七卷 第三十八章 辽河之谋

    四月份,辽东的天气开始回暖,一到白天,便是艳阳高挂,气温虽然还很低,但已然没有那种冰天雪地的感觉,四处的冰雪也在太阳的“烘烤”下慢慢融化,整个辽东大地开始慢慢复苏了。m.www.uu234.net

    这个时候,窝在家里猫了一个冬天的辽东平民也慢慢走出屋子,开始清理积雪,打扫庭院,准备一年的活计,辽河西岸顿时变得热闹无比。

    正是这个时候,休整了一个冬天的明军也准备行动了。

    这天早上卯时,太阳才刚刚从东方升起,袁崇焕已然穿着整齐的戎装,出现在大辽河堡东门的城门楼上,在他身后,是辽东的一众文臣武将,密密麻麻的,足有四五十人。

    袁崇焕当先而立,眺望着辽河东岸,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注视良久,他终于回过头来,豪情满怀道:“皇上有旨,今年我们要发动反攻,收复整个辽东!”

    这牛皮吹的,能靠谱点吗?

    在场的文臣武将有很多都面露忧色,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而袁崇焕却是兴致勃勃的分析道:“去年辽河大捷,建奴骑兵已经被我们打残,总共才剩下三万左右,而蒙元骑兵更是差点被我们歼灭,剩下不到两万人马,也就是说,建奴赖以耀武扬威的铁骑已经不足为惧了,关宁铁骑完全可以战而胜之!至于什么蒙八旗和汉八旗的步卒,那压根就是一些乌合之众,根本没办法和我们辽东军比。所以,我们只要稳打稳扎,一个个城池打下去,建奴根本就抵挡不住。大家还记得吗,天启元年,建奴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从抚顺一路打到广宁,我们,难道就不能用一年时间,从大辽河堡一直打到抚顺吗,广宁可在我们身后五百余里!”

    这样说起来,貌似有那么一点道理,抚顺到广宁,按这个时候的路径算起来足有一千五百余里,人家不到半年就能挺进一千五百余里,我们难道一年都挺进不了一千里吗?

    在场的文臣武将有很多又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人有时候就有这样的妄想症,别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不但能做到,还能做的更好!

    袁崇焕注意到众人表情的变化,继续鼓舞道:“诸位,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建奴初逢大败,正是最薄弱之时,我们如果一鼓作气,定能收复辽东,重振大明河山!”

    重振大明河山!

    重振大明河山!

    这正是在场很多忠臣良将的梦想,众人听了,无不热血沸腾,只要能重振大明河山,抛头颅洒热血又如何,战!战!战!

    袁崇焕见士气高涨,当即下令道:“祖大寿,命你集结五万广宁铁骑,在大辽河堡以南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祖大寿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袁崇焕继续下令道:“何可纲,命你集结四万辽东军步卒,在大辽河堡以北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何可纲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袁崇焕又下令道:“洪承畴,命你征调五万平民青壮,修筑辽河浮桥,准备运送粮草辎重,并负责辽河一线防御。”

    洪承畴连忙拱手道:“属下遵命。”

    这已经是袁崇焕能调动的所有力量了,辽东军总共才十三万余人,山海关和关宁锦防线他都只留了一万余人驻守,三台子河和辽河一线十余个堡垒,他总共才留下不到两万人,九万人马,已经是他能调动的极限了,他这是要孤注一掷,跟皇太极一决生死!

    应该说,他的想法是好的,他想一鼓作气收复整个辽东,这个并没有错,但是,他却有点过于膨胀了,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后金的潜力。

    要知道,当初萨尔浒大战的时候,建州女真部其实总共还不到五十万人,但是,他们却能组织十多万大军,把将近二十万明军打的屁滚尿流!

    现在光是后金八旗人口就不下百万,再加上蒙元诸部和投诚的辽东平民,皇太极若是穷兵黩武,组织五十万大军都不是问题,九万明军,压根就不够看!

    袁崇焕就是有这毛病,一旦打了胜仗就有点头脑发热,历史上就是如此,他仗着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之功,日渐骄横,不但与大将满桂不合,还枉杀了平辽总兵毛文龙,搞了将近两年,不但没有收复一寸失地,还把皇太极给“引”到京城来了,以致崇祯气的直接把他活剐了!

    这个时候,他虽然因为张斌的暗中帮助,没有杀毛文龙,而且还逃过了千刀万剐之祸,但是,取得辽河大捷之后,他又有点忘乎所以了,一年收复辽东,他还真敢想!

    去年的辽河大战,若不是张斌不顾一切全力支援,他能不能干的过皇太极都是个问题,今年,因为洪承畴巡抚辽东,张斌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张斌不敢派人联络袁崇焕,因为张斌相当清楚,洪承畴就是温体仁培养起来的亲信,如果自己与袁崇焕“暗通来往”被洪承畴知道了,那简直就是给温体仁输送弹药,直接往崇祯枪口上撞,一旦洪承畴把他和袁崇焕“暗中勾结”的事上奏崇祯,不但他完了,袁崇焕都要跟着倒霉!

    袁崇焕这会儿是狂妄到以为不用张斌的支援也能干翻皇太极,却不曾想,洪承畴正在暗中盘算,怎么拖他后腿呢!

    洪承畴这个人可不简单,虽说他率军打仗不如孙传庭和卢象升,甚至连袁崇焕都比不上,但是,他却不是那种酒囊饭袋,要说才华,阉党余孽没一个能比上他,甚至温体仁都不行,不过,他的才华并不在打仗上,而在谋略上,而且,这个谋略,并不是战场上的谋略,而是当官的谋略。

    崇祯任命过那么多五省总督,最后不是战死了就是被崇祯给砍了,唯有洪承畴直至断送大明九边主力之前一直都深受崇祯的器重,甚至,投降螨清之后顺治和康熙同样器重他,会当官,这才是他最大的才华!

    温体仁派他来当辽东巡抚的意图他相当清楚,就是让他想尽办法把袁崇焕拉下马,如果能在不牵连到他自己的情况下把袁崇焕拉下马自然最好,实在不行,就跟袁崇焕“同归于尽”!

    他有这么蠢吗?当然没有,他唯一的想法就一个,那就是将袁崇焕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

    他的“才华”之出众,他的谋略之深沉是经过历史考验的,不说别的,就说最后的结局,温体仁完蛋了,他还没完蛋,大明都灭亡了,他却混到了螨清的内阁大学士,位极人臣!

    这样一个人,别人想利用他,基本上很难,他利用别人还差不多!

    他一来到辽东便表现的异常积极,不管是民政管理还是军需后勤他都竭尽全力去做,以致经常废寝忘食,对于袁崇焕他更是言听计从,指哪打哪,袁崇焕很快就被他的表现给打动了,对他越来越信任,以致这会儿,把整个后方都交给了他!

    当然,这个时候洪承畴表现的还是相当卖力的,袁崇焕下令让他修筑辽河上的浮桥,他不等辽河解冻便开始组织平民砍树伐木,准备材料,辽河上的坚冰才刚刚松动,他便带着人开始在河道里打木桩,架木板,经常弄的浑身是泥水,冻的浑身直抖,袁崇焕看在眼里,对他就更信任了,甚至连所有粮草辎重的转运都交给他负责了!

    洪承畴真的有这么卖命吗?

    当然没有,他之所以亲自带人架设浮桥自然是有目的的,原本他还在想怎么在粮草辎重过河的时候制造点意外,让前方粮草辎重供应不及,以致军心涣散,大败亏输,这会儿袁崇焕竟然把粮草辎重的转运都交给他了,他就更有把握让袁崇焕折戟沉沙于辽河之上了!

    袁崇焕可能注定是个悲剧式的人物,这会儿,不但自己人在算计他,皇太极也在算计他,他认为皇太极经历辽河大败之后,手下精锐就剩下三万后金铁骑了,根本就顶不住他手下的九万大军,事实上呢,可能吗?

    皇太极回去之后,痛定思痛,开始重视火器的研制,历史上也正是崇祯五年左右,后金仿制出了红夷大炮,原本,皇太极对这个并不是太重视,红夷大炮研制出来以后,他并没有下令疯狂生产,但是,这次,他发狠了,回去之后,他便将汉八旗的工匠王天相破格提拔为工部左侍郎,专门负责红夷大炮的生产。

    这个王天相也不简单,他原本是大明登记在册的军匠,是个铸造高手,孙元化在宁远铸造火炮的时候他就是负责铸造环节的工匠,后面因为魏忠贤抢夺军功,袁崇焕愤然辞职,孙元化也跟着辞职而去,他们这些军匠直接就断了生计,崇祯元年,宁远兵变,部分宁远驻军选择了哗变讨饷,他却被沈阳之战中投降后金的老乡诱惑,跑去沈阳谋生计去了!

    皇太极虽然对火器不怎么感冒,但是,对让他们两父子吃瘪的红夷大炮还是比较重视的,听闻这个王天相曾经铸造过红夷大炮,皇太极便为其提供了场地和资金,让他努力试制,没想到经过三四年的努力,还真让他把红夷大炮给铸造出来了。

    那时候后金铁骑还是野战无敌的存在,大明虽然在火器上遥遥领先,也没见在战场上起到太大的作用,除了一万戚家军让皇太极吃了点瘪,其他明军皇太极还没怎么放在眼里,所以,皇太极并没有立马组织大规模生产红夷大炮,而是在组建重甲步兵,准备一举消灭那一万戚家军。

    辽河之战大败亏输之后,皇太极终于幡然醒悟了,一回去,他便将王天相提拔为工部左侍郎,并盯在沈阳铸炮厂,亲自督导红夷大炮的生产!

    还好,他并不知道机床这玩意,所以,就算他亲自督导,红夷大炮的产量也不是很高,一个月也就能生产十门左右。

    不过,这个已经相当恐怖了,袁崇焕是一直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压根就忘了研制火器这回事,皇太极却是盯在铸炮厂亲自督导火炮的生产,整个冬天,明军的战力并没有任何提高,甚至,因为洪承畴的到来,张斌不能给袁崇焕提供任何支援,辽东军的战力还有所下降,而后金却整整铸造出了六十门千余斤的红夷大炮!

    这会儿,沈阳、辽阳、复州卫都配备了十门红夷大炮,离辽河最近的海州卫更是配备了三十门红夷大炮,袁崇焕跑去进攻,根本就是往炮口上撞!

    更为可怕的是,皇太极侦查到袁崇焕在辽河上修建浮桥以后,立马将六万重甲步兵全部调集到了海州和盖州一线,同时他还下达了征召令,大量征召女真诸申补充后金铁骑,将近三万人的缺口,很快就补齐了,后金铁骑又达到了六万之巨,虽然这时候战斗力跟以前的后金铁骑不可同日而语,但跟五万关宁铁骑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还向蒙元诸部发出了召集令,命蒙元诸部最少组织四万骑兵和六万步卒前往辽阳集结,还有汉八旗,他同样发出了召集令,命他们组织五万步卒前往东南沿海一线驻防,防止毛文龙在后面偷袭。

    这样一来,光是在海州卫、盖州卫和辽阳一线,皇太极就集结了二十余万大军,袁崇焕妄图以九万大军,“稳打稳扎”,从辽河一线打到抚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个时候皇太极是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反扑,收复辽河一线,因为张斌支援的火炮太多了,光是大辽河堡就架设了五十门千斤佛郎机,他根本就没办法冲过去,但是,防守反击,坑一把袁崇焕还是没有问题的。

    袁崇焕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皇太极正在紧锣密鼓的集结大军,准备好好坑他一把,更不知道洪承畴正在阴谋算计,准备拉他后腿,辽河大捷已经让他迷失了自我,收复辽东,重振大明河山的梦想更是让他脑袋瓜子热的发烫,眼看着辽河上的浮桥一天天往东岸延伸,他的心已经飘到了海州,飘到了辽阳,飘到了沈阳,他仿佛已经看到,建奴被他打的大败亏输,皇太极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第七卷 第三十九章 兵临海州

    海州原为山东承宣布政使司下属州府,洪武九年改为海州卫,隶属辽东都指挥使司,天启元年,因辽东经略熊廷弼被阉党姚宗文弹劾罢官,明军一溃千里,海州卫亦随之被后金拿下。顶 点 X 23 U S

    海州城位于辽河以东五十余里,东依分水岭,北通辽阳,南达盖州,是联通整个辽东南北的咽喉所在,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袁崇焕的第一个目标正是海州城,此时,他并没有太多关于海州城的情报,因为过了辽河就是后金的地盘,皇太极对斥候的探查防范十分严密,不管什么人,只要是从辽河西边过去的,就一个字,杀!

    袁崇焕曾派人乔装成流民、商贩、蒙元难民等等各种身份前去探查,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没有回来,所以,他对海州城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不过,这样并不能吓阻他前进的步伐,反正海州城离大辽河堡就五十余里,大军推进都不用一天时间,骑兵奔袭更是只需一个时辰左右,他怕个屁啊!

    他认为,皇太极越是严密防范,越证明后金兵力空虚,害怕明军进攻,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顾忌,五月初,浮桥修好,大地回春,他立马率九万大军渡过辽河,直扑海州城。

    这一路就五十余里,他并没有着急,更没有鲁莽前行,而是排着整齐的阵形匀速推进,而且侦骑四散,将方圆十里全部置于监控范围之内。

    结果,没有任何阻碍,早上卯时出发,不到巳时,九万大军便来到海州城西五里外,一路上,甚至连一个平民百姓都没遇到!

    看样子皇太极是真没兵了,袁崇焕心中大定,大军来到海州城西之后,他一面令何可纲和祖大寿分兵扎营,一面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海州城的情况来,看着,看着,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下麻烦了。

    海州城西面城墙上的建奴士卒并不是很多,大概也就三四千人的样子,但是他却看到了火炮的踪影,而且城外还有重重壕沟,这完全是他驻守宁远城时候的布置啊!

    建奴有火炮吗?

    有!

    这点毋庸置疑,因为当初沈阳和辽阳都是辽东重镇,明军光是在沈阳城就架设了十多门火炮,沈阳和辽阳被拿下以后,这些火炮自然成了建奴的囊中之物,他只是没想到建奴竟然把火炮给搬到海州城来了。

    这下可真的麻烦了,从哪炮口的形状就能看出来,那是红夷大炮没错,而且西面城墙上差不多布置了十门!

    十门红夷大炮啊,一轮就能造成上百人的伤亡,如果是在野外遭遇也就罢了,直接一波冲过去,他们最多也就有发射两轮炮弹的机会,但这是攻城啊,一波攻下来基本是不可能的,一天攻两波就得挨四五轮炮弹,伤亡最少四五百,十天就是四五千,如果半个月攻不下海州城,光是火炮就能把他手下步卒轰个半残。

    西面城墙上竟然有如此多的红夷大炮,而且城外壕沟密布,根本不适宜进攻,袁崇焕想了想,干脆冒险带着百余亲卫,打马分别赶往城南和城北查探了一番,结果,城南和城北的情况和城西一模一样,都是三四千人,十门红夷大炮,壕沟密布!

    至于城东,那都不用去看了,那边是山地,大军根本就展不开,没办法进攻。

    这下真是麻烦大了,皇太极竟然把缴获的所有红夷大炮全部搬到海州城来了!

    袁崇焕都想放弃海州城直扑辽阳了,当然,这个只能想想而已,因为不管是北上进攻辽阳,还是南下进攻盖州,海州城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他如果放着海州城不打,粮草转运就会出现巨大隐患,看这样子,海州城里最少有上万驻军,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转运粮草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光是这一点,他就不能放下海州城不管。

    这下怎么办呢,硬攻吗?

    硬攻着实不可取,他是守城的行家,自然知道,有了火炮之助,一座城池是很难攻下来的,当初努尔哈赤率十多万大军进攻宁远城,他手底下的守军还不到两万,但是,努尔哈赤进攻了三天便撤退了,为什么呢?

    毛文龙进攻永宁使建奴后方不得安宁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努尔哈赤感觉宁远城太难拿下了,他不想让手下将士吃炮弹!

    袁崇焕就想让手下将士吃炮弹吗?

    他当然也不想,但是,这海州城又必须打下来,不然,他一年收复辽东的豪言壮语便会成为一个笑话,如果他就此撤军,皇上也绕不了他!

    不拿下海州城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他又不想手下将士伤亡太大,想来想去,他唯有边令何可纲和祖大寿抓紧时间制造攻城器械,边派人回大辽河堡,令洪承畴从大辽河堡拆二十门千斤佛郎机送过来,他要跟城里的建奴轰,唯有这样,才能减少将士伤亡,并在短时间内拿下海州城!

    他的想法的确很不错,但是,洪承畴却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了。

    大辽河堡离海州城就五十余里,将千斤佛郎机运送过来需要多久,这个问题不用想,把千斤佛郎机抬粮车上,撑死一天就运过来了。

    但是,一天过去,大辽河堡那边却是了无音信。

    两天过去了,大辽河堡那边还是了无音信。

    三天过去了,大辽河堡那边还是了无音信。

    袁崇焕这个莫名其妙啊,他这边攻城器械都快造好了,二十门火炮竟然还没送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派快马前去探问,不到两个时辰,探马便回来了,原来是浮桥被大炮给压断了,洪承畴正带人拼命修浮桥呢。

    这个有毛病吗,没毛病啊,至少袁崇焕看不出毛病来,因为浮桥本来就只能过人过马过空车,甚至粮食都是一袋一袋扛到对岸再装车的,现在把个千多斤的火炮装车上从浮桥上过,压断那是很正常的。

    袁崇焕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等。

    但是,四天过去了,火炮还没送过来。

    五天过去了,火炮还是没送过来。

    六天过去了,火炮还是没有送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得不再次派出快马前去探问,不到两个时辰,探马又回来了,还是浮桥被大炮给压断了,洪承畴是断一截修一截,修一截断一截,搞的焦头烂额!

    袁崇焕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当初运送千斤佛郎机用的是张斌手底下的车轮舸,车轮舸虽小也能坐三四十个人,运送千斤重的佛郎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浮桥就不能成了,佛朗机炮加马车,一压上去就断,所以,六天了,他还是没看到一门佛郎机炮。

    这个貌似不能怪洪承畴,因为张斌的车轮舸去年就撤走了,今年更是连联络的车轮舸都撤走了,就是怕被洪承畴给逮到证据,袁崇焕只能命人通知洪承畴,让他想办法去借一艘大渔船来,用渔船运送千斤佛郎机过河。

    结果,又等了三天,他还是没等到火炮,这次,洪承畴倒是派人来汇报了,说是根本就找不到大渔船。

    这倒霉催的,袁崇焕只能命人通知洪承畴,派人坐小船去皮岛,让毛文龙开几艘苍山船过来帮忙,毛文龙手底下有不少苍山船,而且苍山船转运千斤佛郎机绝对没有问题,这个他还是相当清楚的。

    皮岛距离大辽河堡直线距离都有五百余里,走海路还得绕过整个辽东半岛,相聚一千里都不止,划个小渔船过去,再加上洪承畴有意拖延,就算毛文龙收到消息就派船,苍山船也远没有车轮舸那么快,一来一回,中间耗费的时间可想而知。

    这一耽搁,半个月时间就过去了,不但袁崇焕急了,海州城里的齐尔哈朗,辽阳城里的皇太极,盖州城里的多尔衮,复州城里的阿济格,金州城里的多铎等等都急了。

    齐尔哈朗是担心粮食问题,因为海州城并没有囤积多少粮食,他手下可有三万大军,再加上十余万平民,不出两个月,海州城就要断粮了,袁崇焕围在外面,打又不打,走又不走,着实等的人心焦。

    皇太极是急着坑袁崇焕呢,他在辽阳城可是集结了十六万大军,一旦袁崇焕摆开架势进攻海州城,他便可以一把扑过去,给袁崇焕来个大惊喜,问题袁崇焕就是不攻城,所有部队都集结在那里待命,他如果一把冲过去,人家收到消息就跑,那这大军就白集结了,因为海州城离大辽河堡总共才五十余里,人家如果发了疯的逃跑,甚至不用一个时辰就逃回去了,他连屁股灰都休想吃到!

    至于多尔衮、阿济格、多铎这三兄弟,纯粹是怕皇太极阴他们,这都半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要皇太极突然把明军撵过来,他们可就危险了,三万人守三座城池,而且盖州卫才十门红夷大炮,他们面对将近十万明军,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拖延也有个限度,洪承畴磨磨叽叽,磨叽了将近一个月,总算是把二十门千斤佛郎机给运送过来了,袁崇焕立马毫不犹豫的对海州城发动了进攻。

    这说是进攻,其实开始的时候就如同西宁堡那场攻防战一般,袁崇焕连海州城的城墙都摸不到,因为建奴挖的壕沟太多了,从城外四里左右开始,满地都是壕沟,袁崇焕只能架起火炮,边跟城里的火炮轰,边命人慢慢去填这些该死的壕沟。

    还好,建奴并没有在壕沟里面设置埋伏,火箭,普通箭矢什么的一概没有,唯一有威胁的就是城墙上的火炮了,一开始,袁崇焕为了防范建奴学他的,在后面的壕沟里面埋伏弓箭手,还特意让人推着攻城车去运送土石填壕沟。

    但是,试了几轮之后,他发现,人家压根就没埋伏弓箭手,而且攻城车目标还大的很,一轮下来,总有那么一两辆攻城车被炮弹砸中,躲下面的明军将士逃都来不及逃,伤亡还是颇重的,后面他干脆命所有步卒直接背着麻袋分散跑,这样一来,就算哪个倒霉蛋被炮弹轰中了,也影响不到旁人,伤亡一下就降低了将近九成。

    至于双方的轰,袁崇焕发现,他还是有点高看了建奴火炮手的准头,他在宁远城的时候,手下的火炮手可都是经过佛郎机人训练的老手,那准头,连努尔哈赤都差点被他一炮给轰上了西天,这海州城里的建奴火炮手却是一点准头皆无,纯粹就是一顿乱轰,轰中了就轰中了,没轰中,那就只能算你小子走运了。

    当然,这会儿他手下的火炮手也不怎么滴,时过境迁,当初宁远城那批火炮手死的死,散的散,早就没了踪迹,现在他手下的火炮手全是戚家军训练出来了,接触火炮的时间还不到一年,而且总共都没开过几炮,那准头,只能说比建奴略强而已,他们调整了半天才把炮弹轰到了城墙上,但是,却始终锁定不了建奴火炮的位置。

    袁崇焕一看这情况,只能摇头苦笑,没办法,这火炮手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操练出来的,随他们轰吧,大家都不熟也好,攻城的时候起码能减少一点损失。

    这海州城外的壕沟一开始还是很好填的,唯一的威胁就是城里的火炮,没有什么准头的火炮对到处乱窜的明军,那杀伤力可想而知,基本上一轮十发炮弹能轰中一个两个人就算不错了,所以,明军并没有多大的伤亡,而且进度还相当的快,基本上是一天一里,一天一里,不出四天,便填到了离城墙不到半里的地方。

    填到这里,明军终于遇到了麻烦,半里也就是一百五十步左右,虽然说百步穿杨是神箭手才有的准头,但是,密集抛射根本就不需要准头啊,再加上城墙的高度差,城里面的守军,很轻松就能将箭矢抛射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

    这下真是麻烦了,因为建奴也会放火箭,就算他们推着攻城车上慢慢填,一天下来也要损失不少攻城车。

    不过,这个时候袁崇焕和齐尔哈朗都相当的淡定。

    袁崇焕淡定是因为他还有很多杀手锏没使出来,齐尔哈朗淡定则是因为他有一个最大的杀手锏,那就是皇太极的十六万援军!

第七卷 第四十章 中了建奴的奸计

    袁崇焕当然知道建奴会有援军,不过他却没想到建奴的援军有十六万之多,在他看来,皇太极能凑出十万人马就了不得了,像那种夹杂着蒙八旗和汉八旗“乌合之众”,五万关宁铁骑足以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对皇太极的援军他已经做出“妥善安排”,根本无需过于操心,他最关心的还是海州城的战局,眼看着一百五十步外的壕沟被填平,他立马使出了第一个杀手锏,那就是五千名火枪手。www.uu234.net

    海州城城墙高度也就一丈三左右,他特意命人造了两百辆高约一丈的攻城车,站在车顶上,完全可以瞄准城墙上的建奴射击,这样就能保护攀城墙或者填壕沟的步卒,这个戚元功曾经跟他说过,他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今天他想试试。

    随着他一声令下,填壕沟的步卒推着普通攻城车迅速后撤,随后,两千名火枪手推着一百辆攻城车从步卒阵中跑出来,飞快的向城墙冲去。

    “轰轰轰”一阵火炮轰鸣声,又有一辆攻城车中弹了,还好火枪兵并不在攻城车底下,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被轰烂攻城车的火枪兵飞快的往两边一散,帮助其他小队,推着攻城车继续往前冲去,挨过了两轮炮弹,付出了三辆攻城车和十余人伤亡的代价,两千火枪手终于冲到离城墙约两百步的位置,他们没有推着攻城车继续往前冲,而是排成一排,飞快的爬上攻城车,卸下肩上的火枪,装弹、瞄准,开枪,一气呵成。

    “啪啪啪啪”一阵枪响,将近两千发子弹雨点般的向城墙上的守军飞去。

    怪事出现了,城墙上的守军竟然无一伤亡!

    他们都是重甲步兵,只要抬起胳膊把脸一挡,火枪子弹根本就伤不到他们分毫!

    负责在前沿指挥火枪手的祖泽溥傻眼了,这怎么回事,一轮排枪下去,对面城墙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倒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考虑了,因为袁崇焕指挥步卒扛着麻袋直接上了,他只能指挥火枪手,不间断射击,压制城墙上的火炮手和弓箭手。

    城墙上的火炮轰鸣声逐渐变的断断续续了,箭矢也变得稀稀拉拉了,貌似压制效果很不错,但是,两千名火枪手的弹药却在急剧消耗,不到一刻钟时间,五个子铳,一万发子弹便射完了,祖泽溥不得令旗手向后面打出停止进攻的旗号,随即便指挥两千名火枪手向后撤去。

    他刚回到步卒阵前,袁崇焕便打马迎上来,恼怒道:“怎么回事,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你们就撤回来了?”

    祖泽溥无奈的道:“大人,没办法啊,城墙上的建奴都披着重甲,只要他们用胳膊挡住脸,子弹根本就伤不到,末将只能让手下使劲往他们脸上招呼,让他们不敢腾出手来放炮、放箭,一万发子弹很快就消耗完了。”

    子弹倒没什么,辽东的军工厂虽然造不出最新型的燧发枪,造弹药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辽东军并不缺子弹,也不缺火药,只是装填子铳需要时间,再说,两千火枪手上去的时候也没有带多余的弹药啊,所以,他们打完随身携带的五发子铳就只能撤回来了。

    这怎么能行,一刻钟时间,也就够填土的士卒来回跑一趟,要这么耽搁下去,剩下那几道壕沟得多少天才能填平,袁崇焕想了想,对着祖泽溥大吼道:“五千名火枪手,两百辆攻城车,还有所有弹药,你一次给我全带上去,让他们轮流射击,轮流装填弹药,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压住城墙上的建奴,今天,必须把城墙下面所有壕沟全部填平!”

    祖泽溥闻言,连忙拱手行礼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他便回到火枪手阵营,命令所有火枪手,带上所有弹药,推着两百辆攻城车往前冲去。

    很快城墙上又响起火炮轰鸣声,这次足有五辆攻城车中弹,火枪手的伤亡也达到四十余人,不过祖泽溥压根就没管这些,他依旧带着剩余的火枪手和攻城车冲上前去,在城墙前约两百步的地方排成一排,对城墙上发起了不间断射击。

    城墙上这会儿总共也就三千余名重甲步兵,一次两千五百名火枪手,轮流装填子铳射击倒也差不多能把他们压的抬不起头来,后面的步卒又开始扛着麻袋填土了,经过一天的努力,城墙前剩下的壕沟终于被全部填平了,眼看着天色渐暗,袁崇焕只能下令,全军退回大营休整,等明天再开始真正的攻城。

    这一天下来,士卒的伤亡虽然不大,子弹、炮弹和火药的消耗却是相当大的,四万步卒能携带的粮草辎重也相当有限,经过一天的消耗,子弹、炮弹和火药都消耗了一大半,袁崇焕早在中午的时候就让人通知洪承畴,尽快从大辽河堡运送一批弹药过来,这弹药可不是火炮,可以一箱箱扛过河的,这次总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袁崇焕是这样想的,但是,直到快天黑了,他还没有看到运送弹药的马车!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自然是洪承畴又在出幺蛾子,因为浮桥又断了!

    他修的这浮桥简直就跟豆腐渣一样,说断就断,如果说运送火炮压断了还情有可原,运送个弹药怎么可能断呢,袁崇焕也不是个傻帽,不可能让人把弹药箱做成上千斤一个,装上弹药,一个箱子撑死也就一百多斤,跟一袋粮食差不多,这浮桥为什么又断了呢?

    这个时候,袁崇焕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但是,他并没有重视这个问题,只是派出快马,催促洪承畴快点将弹药送过来,第二天一早,他还是早早就集结了大军,准备向海州城发动攻击。

    他想着,就是弹药而已,总共才五十余里路,晚上没送过来,第二天上午还能送不过来吗?

    的确送不过来,因为洪承畴又开始玩拖延时间的花招了,准备磨他几天再说!

    袁崇焕压根就没想到洪承畴敢如此大胆,他这会已经有点急了,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连海州城都没拿下来,辽东像海州这样的城池可有不少,盖州城、复州城、金州城、定辽右卫、定辽中左卫、抚顺、铁岭、辽海等都跟海州城差不多大,还有辽阳和沈阳更是大明有数的雄城,如果再这么拖下去,今年根本就不可能收复整个辽东。

    所以,他一刻都不想耽搁了,早上辰时,他便指挥大军正式向海州城发动了攻击,这次,他足足投入了五千火枪手和一万步卒,他要疯狂进攻,三天之内拿下海州城!

    这时候,海州城北三十余里的大屯集外,皇太极正驻马而立,静静的等候着,在他身后,十六万大军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沿官道一直排向北方,足足延伸出去十余里,那阵势,骇人以极!

    辰时一刻,一骑自南边打马狂奔而来,那侦骑距离皇太极还有百余步便勒住战马,飞身从马背上跃下来,单膝跪在皇太极跟前朗声道:“大汗,明军开始攻城了。”

    皇太极闻言,淡淡的问道:“多少人?”

    那侦骑紧接着回道:“大约一万五千余人。”

    皇太极点了点头,挥手令那侦骑退下,随即便朗声道:“阿巴泰!”

    七贝勒阿巴泰连忙打马上前拱手道:“末将在。”

    皇太极随即下令道:“命你率六万蒙元步卒先行,如遇关宁铁骑拦截,直接冲上去,缠住他们!”

    这就是去当诱饵啊,阿巴泰心中叹息一声,这个八弟,对亲兄弟还真狠啊。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了声遵命,便打马来到蒙元步卒的方阵,一声令下,带着六万蒙元步卒便往海州城方向奔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皇太极才抬手大喝道:“所有骑兵,跟我冲!”

    “轰隆隆隆隆”一阵滚雷的蹄声响起,十万骑兵如同一股洪流,滚滚冲向海州城。

    而这个时候,海州成的攻防战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一万步卒已经在火枪手的掩护下开始攀城墙了,城墙上的重甲步兵也开始冒着中弹的危险,不断抬起滚石、檑木、热水、热油往下倒,明军将士顿时出现大面积伤亡,不过,城墙上的重甲步兵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城防设施也正被他们急剧的消耗着,两边貌似都没讨到什么便宜。

    袁崇焕从望远镜中看着这一切,脸色虽然没什么表情,眼角却是一阵颤动,所谓慈不掌兵,这波步卒其实只是去消耗城防设施,麻痹建奴的,他还有杀手锏没有使出来呢,他是想着,等洪承畴把弹药送过来,自己这边弹药充足了,在使出杀手锏,打建奴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他还没等来弹药,却等来了建奴的援军。

    正当攻城的步卒即将攀上城墙时,一骑侦骑从北边打马狂奔而来,单膝跪在他跟前不远处急吼吼的道:“大人,北边约十余里处发现建奴援军。”

    袁崇焕放下望远镜,淡淡的问道:“多少人?”

    那侦骑估摸道:“大约五六万人,都是步卒。”

    袁崇焕撇了撇嘴,挥手让那侦骑退下,随即便大喝道:“祖大寿!”

    祖大寿连忙打马上前拱手道:“末将在。”

    袁崇焕随即下令道:“命你率关宁铁骑前去迎击建奴援军,如果能歼灭则歼灭之,如果敌人溃败,不得穷追不舍。”

    祖大寿闻言,道了声遵命,打马来到广宁铁骑阵前,大手一挥,随即便率五万铁骑往北狂奔而去。

    十余里路,打马狂奔也就半刻钟左右,很快,祖大寿便看到北边黑压压一大片步卒正往海州方向狂奔而来,一看那阵势就不是什么精锐,他毫不犹豫的拔出佩刀,狂喝一声“杀”,随即用佩刀拍了一下马臀,加速向前冲去。

    “锵锵锵”一阵拔刀声响起,他身后的关宁铁骑同样毫不犹豫的拔出配刀,呼啸着向前冲去。

    “杀......。”

    五万人齐声大吼,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一颤。

    阿巴泰看到远处冲来的明军骑兵,一咬牙,疯狂大喝道:“长枪兵,跟我冲,刀盾手随后,弓箭手原地放箭。”

    “杀......。”

    六万蒙元步卒同样爆发出一阵狂吼,但那声势却怎么都比不上五万关宁铁骑,或许,他们知道自己只是诱饵而已,所以显得特别没有底气。

    祖大寿看着迅速接近的蒙元步卒,眼中不由历芒一闪,步卒竟然敢跟骑兵对冲,找死!

    他挥刀劈开几枚箭矢,纵马一跃,一下就冲到了蒙元步卒阵前,这会儿蒙元步卒也是发狠了,他们知道,如果不听号令怯战后退那绝对是死定了,所以,他们一个个都疯狂举起手中的武器跟明军骑兵硬刚起来。

    面对这一帮乌合之众,祖大寿甚至连投枪都没让人投,直接就率军冲入敌军阵中,他光是跃马一冲就撞翻了十余名蒙元步卒,再举刀一扫,四周捅过来的长枪便成了没有枪头的木棍,紧接着,他展臂挥刀一抡,便是无数断臂残肢伴随着血花飞起,对付这些蒙元步卒,他简直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杀了一阵,他正准备去找敌方主将阿巴泰单挑呢,整个大地突然缠斗起来,远处轰隆隆的马蹄声如同滚雷般滚过来,那威势,怕不有上十万骑兵。

    怎么可能!

    他不由抬眼向北望去,满眼一片黑压压的全是骑兵,根本就看不到边际!

    上当了!

    他知道,这次怕是上了建奴的恶当了,他们压根就不是兵力空虚,而是想趁机歼灭辽东军主力!

    五万骑兵对十余万骑兵和五六万步卒,他再勇猛也知道自己根本毫无胜算,怎么办?

    他急急思索了一阵,随即便对不远处的长子祖泽润吼道:“泽润快带手下亲卫冲出去通知袁大人,我们中了建奴的奸计了,皇太极起码集结了十五万人马前来支援,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你快让袁大人即刻拔营撤往大辽河堡,我最多只能抵挡一个时辰!”

    这意思就是要拼死断后了,祖泽润看了看前面黑压压的建奴骑兵,又深深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随即一咬牙,带着十余亲兵往后冲去。

第七卷 第四十一章 匆忙撤退

    海州城北十余里的旷野上五万关宁铁骑正与六万蒙元步卒激烈搏杀,十万后金和蒙元骑兵正铺天盖地的从远处狂奔而来,关宁铁骑危如累卵。

    祖大寿一边奋力砍杀,一边思索着对策。

    如果马上率军往大辽河堡方向逃,关宁铁骑应该有一大半能逃出生天,但是,那样的话就是临阵脱逃了,他这一逃四万辽东军步卒的后路就会被建奴掐断,就算他人逃回去了恐怕了逃脱不了军法的制裁,就算侥幸逃脱了军法的制裁,他的良心从此也会备受煎熬,撇下辽东军步卒独自逃跑,他宁远祖家丢不起这人!

    不能逃,那就只能想办法与这帮建奴周旋了,他看了看战场上的情况,很快便发现一个问题,关宁铁骑和建奴骑兵之间还隔着密密麻麻的步卒。

    这个或许可以利用起来,拖延一下时间,他皇太极再凶残,总不可能率骑兵砍开自己手下的步卒来跟自己拼命,只要咬住这股步卒,他皇太极甚至连箭都不敢放!

    于是乎,他没有下达任何指令,就那么窝在步卒堆里左右搏杀,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就在原地打转。

    关宁铁骑是孙承宗天启二年督师辽东的时候组建的,至今已有十余年历史,将士多为百战老兵,他们一看主将的行动便明白了,祖大寿的意思是要缠住这股步卒,用以“保护”自己,避免直接面对建奴骑兵的冲击。

    这样一来虽然有可能被建奴骑兵团团围住,但至少不会有马上溃败之虞,他们都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自己逃跑的问题,而是尽量拖住建奴的援军,让辽东军步卒有时间撤走,至于自己,有胯下战马相助,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想要逃跑并不是太难。

    一众关宁铁骑将士皆心领神会,不再向前突进,而是在原地砍杀起来。

    皇太极冲过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啊,关宁铁骑果然如同他算计的那样,不敢撇下正在攻城的步卒逃走。

    他们以为能挡住自己十万铁骑吗,做梦!

    他认为,最多半个时辰,便能将五万关宁铁骑击溃,那时候,攻城的明军步卒应该还在逃往大辽河堡的路上,自己再率骑兵追上去,一战就能将辽东明军主力全部歼灭!

    但是,随着战场不断接近,他脸色慢慢变的难看起来。

    他发现,他根本就没办法率十万骑兵冲上去击溃关宁铁骑,因为关宁铁骑已经冲到蒙元步卒阵中,外围密密麻麻的全是蒙元步卒,他想要冲上去与关宁铁骑接战,除非把挡在前面的蒙元步卒全砍翻!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如果下这种命令,蒙元诸部非被逼反不可,自己人砍自己人,这种事,做不得。

    其实这会儿他还有很多选择,只是其他选择都达不到他想要的战果了。

    他可以命十万骑兵将关宁铁骑和蒙元步卒全部围起来,那样一来,关宁铁骑想要逃掉可就难了,就算最终能突围而去,最少也有一大半会陷在这里,但是,这么大的战场要围起来是相当费时间的,后面收缩包围圈更费时间,等他收拾完这边,明军步卒恐怕都逃回大辽河堡了。

    他也可以率骑兵慢慢从步卒中间挤过去,连同步卒一起,与关宁铁骑混战,那样一来,消灭的关宁铁骑应该更多,但是,混战同样费时间,要真打起来,今天一天估计度打不完。

    他还可以令十万骑兵左右散开,让步卒从中间后撤,然后率骑兵从左右两翼围上去,击溃关宁铁骑,那样是最节省时间的,虽然关宁铁骑可以趁机逃掉一大半,但这边战斗却可以很快结束,明军步卒肯定是没机会逃了。

    皇太极权衡了一番,随即对着身后大吼道:“传我命令,令阿巴泰率蒙元步卒后撤,脱离战场。”

    他身后一名传令亲卫得令,连忙打马狂奔而出,向蒙元步卒冲去。

    紧接着,他又对着旁边大吼道:“岳托,速速率蒙元骑兵向左散开,准备从左翼包抄明军骑兵。”

    岳托得令,带着手下亲卫,指挥着蒙元骑兵缓缓向左前方冲去。

    皇太极随即又抬手大吼道:“后金八旗,随我向右,准备从右翼包抄明军骑兵。”

    很快,六万后金铁骑便跟在他身后缓缓向右前方冲去。

    这样以来,骑兵中间便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挡,阿巴泰收到命令之后立马便指挥蒙元步卒飞快的向后面的空档撤去。

    祖大寿见状,毫不犹豫的挥手大吼道:“追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家伙,北边是建奴的地盘好不,追着他们的步卒往北跑,这不找死吗!

    不过,关宁铁骑没有一个犹豫的,祖大寿刚一打马追上去,所有关宁铁骑便跟着追了上去。

    步卒肯定跑不过骑兵,所以,很快,他们有冲进后撤的蒙元步卒阵中。

    皇太极见状,不由气得咬牙切齿,这是谁,这么不要脸,紧咬着步兵不放,这样让他怎么率骑兵冲上去与其正面硬拼!

    他遗憾的看了看海城方向,随即大吼道:“围上去,干掉这股明军骑兵!”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办法顾及海州城外的明军步卒了,如果让关宁铁骑这么冲下去,估计他们能冲到辽阳,把辽阳城给占了,要知道,这时候辽阳城才留了几百人看守城门,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御力!

    祖大寿见两翼的建奴骑兵围上来,连忙大吼道:“排锋矢阵,跟我冲,杀穿这股步卒。”

    吼完,他直接打马加速,带头向前冲去。

    他身后的亲卫边跟着他冲,边齐声大吼道:“锋失,锋失,锋失......。”

    关宁铁骑的将士听到吼声都跟着大吼起来:“锋失,锋失,锋失......。”

    散落在步卒丛中的骑兵如同蚁流般向中间聚拢,很快,关宁铁骑便奇迹般聚拢成一个箭矢模样,跟着祖大寿往前冲去。

    步卒的速度跟骑兵自然没法比,蒙元步卒阵中更是无人能挡住祖大寿,连阿巴泰都不行,所以,不到一刻钟,蒙元步卒便被祖大寿率军给杀穿了,关宁铁骑如同一支箭矢一般往辽阳方向狂掠而去!

    皇太极不由气的大吼道:“没用的东西,追!”

    这个时候,海州城外,袁崇焕正打马立在步兵阵前督战呢,北边一队骑兵突然旋风般的冲过来,冲到他身前不远处,浑身浴血的祖泽润勒住战马,带着哭腔大吼道:“大人,不好了,皇太极率十多万援军冲过来了,我父亲让我前来报信,他,他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时辰。”

    “啊!”,袁崇焕闻言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关宁铁骑都只能坚持一个时辰,皇太极到底带来些什么人马,他连忙追问道:“皇太极带来了什么援军,祖将军为什么说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时辰?”

    祖泽润红着眼汇报道:“那六万步卒只是诱饵,皇太极最少带了十万骑兵紧随其后,关宁铁骑根本抵挡不住啊!”

    十六万大军,还有十万是骑兵,关宁铁骑就算再厉害也顶不住啊,袁崇焕终于明白了,他上了皇太极的恶当了,什么兵力空虚都是装出来的,皇太极这是引他上钩呢!

    还好,祖大寿没有临阵逃脱,一个时辰,步卒堪堪能逃回大辽河堡,不会有什么损伤,就是不知道关宁铁骑最后还能逃回来多少。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袁崇焕定了定神,随即下令道:“何可纲,速率两万步卒收拾营帐,给你一刻钟时间,能收拾多少收拾多少。”

    何可纲飞快的领命而去,袁崇焕紧接着又下令道:“鸣金收兵,令攻城步卒丢弃所有攻城器械,速速撤回来集合。”

    “哐哐哐”一阵铜锣声响起,无数令旗随之飞舞,攻城步卒包括火枪手,丢弃一切攻城器械,如潮水般的退了回来。

    大约一刻钟后,攻城步卒和火枪手便已集结完毕,袁崇焕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营地,懊恼的大吼道:“传令,全军撤退,急行军,赶回大辽河堡。”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万多辽东军步卒排着稀疏的队伍,赶着马车,带着临时收拾起来的辎重,往大辽河堡方向狂奔而去。

    而这时候,祖大寿已经率关宁铁骑往北跑了四五十里,他当然不会蠢的去攻占辽阳,那就是一座孤城,就算拿下来也没用,还很有可能将关宁铁骑全部葬送在那里,原野上才是骑兵的天下,去困守孤城那纯粹就是找死。

    他算了算时间,这会儿攻城的辽东军步卒应该已经开始撤退了,是时候往回跑了,他立马抬手往左一指,带着关宁铁骑往辽河方向奔去。

    皇太极跟在后面这个气啊,他真没想到这个明将如此机智,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往北跑,一下就冲出了他的包围圈,害得他只能跟在后面穷追不舍,而且这家伙还老使诈,忽左忽右的,让自己以为他要往回跑,等自己指挥手下骑兵去堵截,他又调转马头,直往北奔去,搞得自己越追越远!

    这会儿,这家伙又带着人往左跑了,貌似是要往辽河方向逃的样子,他根本就没搭理,只是率军闷头咬着他的尾巴狂追。

    他只感觉肺都快被气炸了,小子诶,你玩,我看你玩到什么时候,我看你往哪里跑!

    祖大寿这次可不是玩的,他回头一看,皇太极没有再分兵往左后方堵截,立马调转马头,拉出一个巨大的弧度,转了个大圈,率军往大辽河堡方向逃去。

    又又又上当了,皇太极嘴巴都快气歪了,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因为他知道辽河上就一溜窄窄的浮桥,将近五万骑兵要过去,最少得两刻钟时间,到时候,他就可以咬着尾巴杀个痛快了。

    这边祖大寿带着皇太极在那兜圈,那边袁崇焕已经带着三万多步卒开始疯狂奔逃了,五十余里,如果按正常速度差不多要两个时辰左右,但是,逃命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不到一个时辰,辽河已然在望,这会儿不少步卒都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想法,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过了河才算是绝对安全了。

    袁崇焕和何可纲等将领早已打马来到辽河岸边的浮桥旁,不过,他们并没有过河,因为他们知道,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最怕乱,如果他们都跑过去了,三万多步卒一窝蜂往浮桥上挤,不但不能及时撤回去,还有可能把浮桥都挤断,那个时候可就真完了。

    眼看着步卒已经靠近岸边,袁崇焕立马下令道:“何可纲速速让他们整队,祖大乐你带弓箭手先过河,祖泽溥你带火枪手跟上,曹恭诚你带长枪兵随后,何可纲你带刀盾手最后。”

    他后面四员将领闻言,齐齐道了声遵命,随即便打马往溃足方向跑去。

    很快,一队队弓箭手便踏上浮桥往对岸跑去,其他人则飞快的在岸边列队,准备渡河,一切都那么的有条不紊,袁崇焕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这些都是百战老兵,一点都不慌乱,要是些新兵蛋子,那可就麻烦了。

    他还在暗自庆幸呢,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他连忙举起望远镜一看,是祖大寿,竟然是祖大寿!

    他大致扫了一圈,关宁铁骑损失并不是很大,还有四万多人,不过,他们身后却是尘土飞扬,土龙滚滚,很显然,皇太极正率军衔尾直追呢。

    这个时候袁崇焕反而不急了,因为对面大辽河堡有二十门火炮正对着这边,火炮的射程大概五里左右,而这段辽河的宽度才一里,也就是说,东岸四里之内都是火炮的轰击范围,只要设置一些阻碍,让建奴骑兵没法冲过来,他们就光剩下吃炮弹的份了。

    想到这里,袁崇焕立马大吼道:“快,令何可纲将所有粮草辎重车全部摆在河岸前两里处,中间只留一丈宽的口子,让关宁铁骑通过,刀盾手和长抢手排在粮草辎重车后面,准备阻击敌人骑兵。”

    可惜这会儿火枪兵的弹药都用光了,不然,他还可以让火枪兵排在刀盾手后面,给皇太极来五轮齐射,那样的话,皇太极最少得撂下三四万人马!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他不知道,洪承畴又把他给坑了。

    这会儿因为撤退的太匆忙,他都没注意到,洪承畴这个家伙竟然没来对岸迎接他们,甚至都没派个人过来问一下怎么回事!

第七卷 第四十二章 辽河阻击战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辽河两岸,草长莺飞,美的宛如一幅画卷。m.www.uu234.net

    但是,这个时候,不管是袁崇焕还是皇太极都没有心情欣赏这幅画卷,因为他们正在调兵遣将,准备生死搏杀呢!

    袁崇焕这边,何可纲正指挥长枪兵和刀盾手布阵,祖大寿正率关宁铁骑拼命往浮桥方向跑,祖泽溥正率火枪手登上浮桥,撤回对岸,他们是中计了,上当了,但是,却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一溃千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有条不紊。

    皇太极看到辽河岸边不断散开的“车阵”,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去年在对岸的战斗场景,袁崇焕可不就是用这招坑的他不要不要的吗,这次难道这家伙又想故技重施!

    还是小心点好,他边抬手令所有骑兵减速,边思索起来,很快,他便下令道:“传令,命岳托率蒙元骑兵冲上去试探一下,看明军是不是又埋伏了炮阵,如果没有炮阵就直接冲上去;命八旗骑兵在前方两里处集结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他还是老套路,危险的事情让协从军上,尽量保存后金八旗的实力。

    袁崇焕从望远镜中看着追在关宁铁骑后面的建奴骑兵,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早知道这样,直接玩一招诱敌深入就行了,不管皇太极有多少人马,只要到了大辽河堡跟前,他都得跪!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随即下令到:“传令,命大辽河堡守军准备炮击,一旦敌骑靠近车阵两里范围,立刻开炮!”

    这时候,五千名火枪手差不多都撤回河对岸了,广宁铁骑还没有冲过来,整个浮桥上空荡荡的,一名传令兵直接跳下战马,往对岸狂奔而去。

    几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也就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很快,关宁铁骑便已进人车阵范围,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过河,而是在车阵集结,飞快的排成一个又一个方阵。

    祖大寿直接打马来到袁崇焕跟前,拱手道:“大人,是不是要在这里跟建奴干一仗?”

    袁崇焕微笑着摇头道:“就给皇太极一点教训而已,估计打不起来,皇太极又不是傻子,白挨炮弹的事情他不会干的。”

    祖大寿闻言,看了看对岸的大辽河堡,又回头看了看车阵的位置,不由大笑道:“哈哈哈哈,我都忘了,大辽河堡还架着火炮呢,建奴要敢跟上来,非被轰得哭爹喊娘不可。”

    袁崇焕依旧微笑道:“是啊,我没想到皇太极竟然还能集结这么多人马,要早知道他还有这么多人马,直接来一招诱敌深入,绝对能轰的他找不着北,可惜了。复宇,这次多亏你了啊,要不是你挡住建奴的援军,这次我们恐怕是要栽大跟斗了。”

    祖大寿憨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本来想把这条命还给大人的,可惜,皇太极没这本事,我这条烂命送给他,他都收不下。”

    袁崇焕不由欣慰道:“你我肝胆相照,就不要说谁欠谁的了,总之这次多谢你了,你赶紧率关宁铁骑回对岸休整吧。”

    祖大寿正要告退,刚跑到对岸去传令的亲卫却跑回来惶恐的道:“大人,大辽河堡东面的火炮都被洪大人下令拆下来了!”

    “啊!”袁崇焕闻言,脸色大变,这洪承畴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大辽河堡东面的火炮拆下来,这不胡搞吗!

    他不由怒道:“洪承畴呢?”

    那亲卫面色古怪道:“洪大人好像病了,据他的亲卫说,因为洪大人坚持在浮桥上指挥,经常被河水冲的湿透重衫,早就感染了风寒,这两天洪大人实在扛不住了,所以,回去休息了。”

    袁崇焕闻言一愣,这,貌似不像在说谎,洪承畴的确经常亲自在辽河上指挥搭建浮桥,每天都搞的浑身湿漉漉的,感染风寒也很正常。

    问题他为什么要下令把大辽河堡东面的火炮拆掉呢,就算海州那边需要火炮,他也可以拆其他三个方向的啊,他不知道这二十门是防止建奴渡河的关键吗!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多想了,因为建奴的骑兵已经撵着关宁铁骑的屁股,冲到车阵附近了。

    他连忙下令道:“复宇,你快率关宁铁骑渡河,我带人在这边顶一会儿。”

    祖大寿闻言,脸色一变,袁大人可是督师,而且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怎么能让袁大人给他断后呢,他不由拱手急呼道:“大人,您先过河吧,我带人在这边顶着。”

    袁崇焕脸一板,没好气的道:“胡闹,浮桥可不能骑马奔行,到时候你怎么撤回去,把马匹全留给建奴,光带着骑兵跑回大辽河堡吗?不要说了,赶紧带骑马牵着马过河。”

    祖大寿焦急道:“不行啊,大人,您是督师,我是武将,我怎么能让您留下来断后!”

    袁崇焕不由撇嘴道:“行了,赶紧过河吧,放心,我们还有轰天雷和投枪,建奴一时半会儿是冲不破车阵的。”

    说罢,他便打马往车阵方向奔去,祖大寿见状只能长叹一声,回头指挥骑兵过河去了。

    其实,这会儿袁崇焕也不知道能不能凭借投枪和轰天雷顶住建奴骑兵的冲锋,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留下来断后。

    袁崇焕这个人,是有点爱吹牛,也有点持功自傲,但他却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相反,他是那种顾全大局的人,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也从不会畏惧,也不会退缩,当初宁远之战就证明了这一点。

    他也清楚,如果此战他只是进攻海州失利,损失了几千人马,崇祯还不至于把他革职查办,但是,如果关宁铁骑或是是留在东岸的一万多步卒被建奴给歼灭了,他基本上就完了,所以,他选择了留下来断后,舍命一搏,指挥步卒抵挡建奴骑兵。

    何可纲见袁崇焕带着亲卫打马跑过来,不由大惊道:“大人,您怎么过来了,这里危险啊,你还是赶紧过河吧,末将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袁崇焕看着迅速逼近的建奴骑兵,果断道:“可纲别说了,听我命令,赶紧准备投枪。”

    何可纲闻言,看了看建奴骑兵的位置,不解道:“不是有火炮攻击吗,建奴能这么快冲过来吗?”

    袁崇焕如实道:“对面的火炮被洪承畴给拆了,别管这么多了,赶紧准备投枪和轰天雷,只要坚持半个时辰,我们就撤退。”

    何可纲闻言,脸上露出坚毅之色,重重的点头道:“好,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坚持半个时辰,您先过河吧。”

    袁崇焕厉声道:“还嗦什么,听我命令,准备投枪。”

    这个时候,蒙元骑兵的前锋离车阵都只有两里左右了,按道理,对岸的火炮应该开火了,二十门火炮,一轮就能消灭两三百人,五轮就是上千人,虽然不足以将敌人轰杀干净,却能打乱敌人的阵形,为后续进攻做铺垫,可惜,洪承畴故意曲解袁崇焕的命令,将大辽河堡东面的二十门火炮全拆了,运到海州去了,这会儿这些火炮因为没有弹药,正躺在东岸等着人运回去呢!

    没了火炮的骚扰,四万骑兵的冲锋是相当骇人的,几乎是一眨眼时间,蒙元骑兵的前锋离车阵就不到一里了,这个时候,如果有火枪,五轮齐射下来,这四万蒙元骑兵就要被打得崩溃了,可惜,由于洪承畴故意拖延,火枪弹药也没了,五千火枪兵都已经过河了。

    现在,唯有靠投枪和轰天雷了。

    这边辽东军步卒还没有举起投枪,那边蒙元骑兵已经取出长弓,往这边疯狂射箭了,“嗖嗖嗖”,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罩过来,何可纲连忙下令道:“举盾。”

    “啪啪啪”,一阵乱响,箭雨大多被盾牌挡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不少步卒中箭,倒在地上惨呼起来。

    袁崇焕身穿铠甲,倒不怕箭矢,他估算了一下距离,立马下令道:“投枪,轰天雷准备。”

    “呼”的一声,将近两万把投枪几乎同时飞上天空,整个天空仿佛都被一片乌云笼罩了,这投枪可比箭矢要大多了,力道也比箭矢要强的多,一般人能拨开一杆投枪就算不错了,一堆投枪投过来,没几个人能挡的住,蒙元骑兵的前锋顿时倒下一大排。

    袁崇焕紧接着又下令道:“轰天雷,点火。”

    后面的蒙元骑兵刚从人马尸体堆中跃出来,他立马下令道:“投。”

    又是一片黑影罩过去,“轰轰轰”,一阵爆炸声响起,蒙元骑兵顿时人仰马翻,起码有一半人被炸伤,有的则被受伤的战马给甩在地上,整个阵形顿时大乱。

    这个时候,袁崇焕已经没什么后手了,因为是去攻城,每名步卒都只背了一把投枪,而轰天雷,张斌总共才支援他们十万枚,去年就用掉了一大半,这会儿每个步卒手中也就一颗,扔完就没了。

    此时,唯有靠肉搏了,袁崇焕拔出佩刀,大吼道:“刀盾手,车阵上面布盾阵,长枪手,准备,战!”

    “战、战、战!”

    有主帅在此,辽东军士气高昂,就算面对骑兵,他们也无所畏惧,反观蒙元骑兵那边,每次都被当做炮灰使用,他们本来就越来越怂,被轰天雷这一轰,他们更是心惊肉跳,冲过来的时候,竟然一点气势都没了。

    不到两万步卒就这样和两万余骑兵混战在一起,由于有车阵的阻挡,蒙元骑兵连冲锋的优势都没了,双方竟然打的势均力敌!

    皇太极在远处看着战场上的情况,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他很想率后金铁骑冲上去,一举击溃车阵后面的步卒,给正在渡河的广宁铁骑致命一击,但是,他又害怕这是袁崇焕的圈套。

    明军没有火炮吗?

    不存在的,他们肯定有,长距离的,短距离的,他们都有,为什么没开炮呢,在皇太极看来,袁崇焕是故意不开炮,因为冲上去的蒙元骑兵才那么多,他有把握不开炮就顶住,他真正的目标是自己这六万后金铁骑!

    再说了,如果明军没有火炮,袁崇焕敢待在车阵后面涉险吗,他这明显在诱自己过去吃炮弹!

    权衡再三之后,皇太极选择了原地观战,反正蒙元骑兵和明军步卒势均力敌,就算他不去支援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这会儿关宁铁骑都已经开始渡河了,他就算冲过去,也只能消灭一小部分,这个险不值得冒,就让蒙元铁骑跟他们打好了,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袁崇焕要知道皇太极的想法,非笑出声来不可,他哪里有什么火炮,虎蹲炮戚家军早就带走了,千斤佛郎机也被洪承畴给拆了,他是为了掩护关宁铁骑才决定留下来舍命一搏的,哪里是想诱皇太极上钩啊。

    不过,这会儿他还真笑不出来,因为这场肉搏实在是太惨烈了,虽说蒙元骑兵士气低迷,但是,他们毕竟是骑兵,而且数量比辽东军步卒还多,车阵也挡不了他们多久,因为车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粮草,更没有准备好的泥土,几个人合力一挑就挑开了,很快,车阵就出现数个缺口,蒙元骑兵趁机蜂拥而入,不到半个时辰,留下来的步卒便已伤亡过半了,袁崇焕、何可纲和曹恭诚不得不带着亲卫到处堵缺口,战场上的形势可谓岌岌可危。

    还好,打着打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会儿都快戌时了,天要黑了!

    皇太极一看天色,脸色再次阴晴不定起来,都打到这份上了,袁崇焕为什么还不使出杀手锏呢,难道,他为了引自己上钩不惜牺牲上万步卒?

    可能吗?

    还真有可能,上万步卒算什么,他这可是六万铁骑,一万步卒换六万骑兵,再怎么算也不亏啊。

    最后,他只能遗憾的下令,鸣金收兵。

    “哐哐哐”一阵铜锣声响起,蒙元骑兵顿时如同潮水般的向后退去,甚至,很多倒在百步开外受伤惨嚎的蒙元骑兵也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向后跑去,如果仔细一算,他们竟然跑回去将近三万人马,很明显,有很多人都躺地上装死呢!

    还好,天色太暗,距离太远,皇太极根本就看不清楚,不然的话,他非气得砍人不可。

第七卷 第四十三章 撤职查办

    建奴终于撤退了,皇太极带着九万骑兵直奔海州城方向,一去不回头。顶 点 X 23 U S

    袁崇焕收到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总算松了口气,刚才真的是太危险了,将近两万步卒,能继续战斗的已经不到两千,如果不是天黑了,如果蒙元骑兵再狠那么一点点,这将近两万步卒,甚至包括他自己都要栽在辽河东岸!

    建奴虽然已退,他却不能休息,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比如被洪承畴从大辽河堡东面城墙拆下来,磨叽了将近一个月送到海州,又匆匆从海州带回来的二十门火炮。

    袁崇焕借着火把的微光看着眼前的二十门火炮,眉头皱的都要打结了,这会儿他根本就没办法把这二十门火炮运回大辽河堡,因为洪承畴已经把毛文龙遣来帮忙的几艘苍山船打发回去了,而浮桥根本就承受不了火炮的重量。

    这时候再把浮桥给弄断了那可就真是麻烦大了,因为留在东案断后的步卒几乎人人受伤,重伤的更是多达上万人,浮桥如果断了,他们怎么返回西岸,游过去吗?

    就算他们还有力气游过去,回到西岸之后也会因伤口感染死掉一大半!

    没办法了,绝对不能把这二十门火炮留在东岸,皇太极要知道了,绝对会拼命来抢,如果被皇太极抢了去,那就是资敌了。

    袁崇焕一咬牙,直接下令让手下亲卫将二十门火炮全部推进辽河中!

    这会儿他可没时间在这里磨叽,既然火炮运不过去,那就只能推到河里“藏”起来了。

    他是想等有空了,招来毛文龙的船再打捞,省得白白便宜了皇太极。

    但是,这消息传到洪承畴耳朵里之后却变质了,或者说洪承畴让这件事变质了。

    洪承畴真的病了吗?当然没有,他是在装病。

    原本,他一直在千方百计想办法,想着怎么坑的袁崇焕大败亏输!

    他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却一直想不出妥善的办法来,除非自己截断浮桥,断了袁崇焕的粮草,不然,想让袁崇焕大败亏输貌似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种傻事他不会做,因为这样一来,他自己都完了。

    所以,他就开始玩拖延战术,磨磨叽叽的拖时间,想拖的袁崇焕一年都打不下几座城池来,到时候,依崇祯那猴急的性子,温体仁再配合着进一堆谗言,拿下袁崇焕也不是不可能的。

    却不曾想,他才磨叽了个把月,袁崇焕就已经败了!

    收到袁崇焕大败而回的消息,他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不过,很快,他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据他安插的亲信传回来的详细消息,袁崇焕此战并没有多少损失,辽东军步卒伤亡还不到一成,关宁铁骑貌似还没有消息。

    这样可不行,如果让袁崇焕“完完整整”的退回来,要把他拉下马就难了,毕竟他先后取得过宁远大捷、宁锦大捷和辽河大捷,要说对付建奴,就他最有办法,崇祯不大可能为了一场小小的失利就把他给撤了,必须让他输的更惨一点才行!

    他甚至想过要把浮桥弄断,将袁崇焕和九万明军将士全部留在东岸,让他们去跟建奴拼命。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干,因为这样做太明显了,浮桥可是自己负责修的,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断了,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他可不想跟袁崇焕“同归于尽”。

    所以,他选择了装病,一是为了消极怠工,拖延一下明军将士渡河的时间,以期望皇太极能率军追上来,给袁崇焕增加点伤亡;另外也是为了躲在暗处,收集袁崇焕的罪证,争取一本参上去,直接结果了袁崇焕,自己上位!

    这会儿,他就在写奏折,因为他感觉袁崇焕的罪状已经差不多了。

    首先,袁崇焕故意拖延时间,一个多月了,连一座小小的海州城都没拿下来,不知所谓。

    其次,袁崇焕有通敌之嫌,竟然趁夜将大辽河堡的二十门火炮推进辽河,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建奴过河攻占大辽河堡。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袁崇焕只会夸夸其谈,却没有什么真本事,守宁远,守锦州,守西宁堡和大辽河堡他貌似都建功了,其实那都是因为建奴全是骑兵,不擅攻城,并不是因为袁崇焕有多厉害。这次他一跑去进攻建奴占据的城池便原形毕露,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这样的人,怎么能承担的起收复辽东的大任!

    这么多“事实”加一起,温体仁再好好操作一下,刺激一下崇祯,将崇祯激怒,袁崇焕应该就完蛋了。

    袁崇焕还不知道洪承畴正躲在暗处写奏折,准备一举将他拉下马呢,他命人将二十门火炮推进辽河之后,又开始指挥已经渡河的辽东军步卒帮助在阻击战中受伤的将士过河,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一万多伤兵和数千具阵亡将士的尸体才“渡”过辽河,回到西岸。

    紧接着,他又指挥关宁铁骑将大辽河堡南面和北面城墙上的火炮运到东面,以防建奴突袭过河,忙完这些,都快到早上卯时了,这时候,他才将城防安排了一番,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休息。

    他不知道,这边他才刚躺下去,那边洪承畴便令亲信八百里加急,将奏折送往京城,告他的状去了!

    第二天下午,袁崇焕才统计完战损,将海州一战的情况经过一番润色写成奏折,发往京城,洪承畴的奏折已经到内阁了。

    温体仁收到洪承畴的奏折之后,仔细考虑了一番,又匆忙做了一些安排,然后便拿着奏折“匆匆”赶往乾清宫,找崇祯告状来了。

    这段时间崇祯的心情都很差,因为洪承畴总会时不时发些奏折回来,暗指袁崇焕故意拖延时间,迟迟不攻打海州,而袁崇焕汇报回来的情况,也从侧面“印证”了洪承畴的说法。

    海州距离大辽河堡才五十余里,这点崇祯是相当清楚的,而袁崇焕却一直说正在准备,正在准备,他实在不明白袁崇焕在准备什么!

    前几天,袁崇焕终于发来奏折,说已经开始攻城了,但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四天过去了,袁崇焕却一直没有奏折上报,也就是说,四天时间,袁崇焕还没有拿下海州城。

    海州城有这么难打吗?

    在崇祯看来,海州这样的小城池,最多三天时间应该就能拿下来了,要三天都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海州,后面的辽阳和沈阳需要多少天,三十天还是三百天!

    这天下午,正当他对这辽东地图,皱眉沉思的时候,曹化淳突然在外面通传:“皇上,首辅温大人求见。”

    难道是辽东有消息了吗?

    这段时间,只要辽东传来奏报,不管是袁崇焕的还是洪承畴的,温体仁都会第一时间送过来,跟他一起分析辽东的形势,对这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首辅对国家大事如此“重视”,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这会儿他正等的心焦呢,一听说温体仁来了,他立马朗声道:“快传。”

    很快,温体仁便拿着一份奏折急匆匆的走进来,还不等崇祯开口问话,温体仁便趴在地上,“焦急”的道:“皇上,不好了,辽东大败,袁崇焕损兵折将,狼狈逃回大辽河堡!”

    “什吗!”崇祯闻言,惊的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辽东大败,怎么可能!

    他呆愣了一下,这才急吼吼的道:“谁的奏折,快给朕看看。”

    温体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将奏折递到崇祯面前,小心翼翼的道:“这是辽东巡抚洪承畴的奏折,袁崇焕并没有将情况上报。”

    崇祯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点愠怒了,打了败仗还不赶紧汇报,这个袁崇焕,什么意思,想隐瞒不报吗!

    他匆匆接过奏折,打开一看,脸色渐渐变的难看起来,袁崇焕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他真的只会夸夸其谈吗?

    这个时候他又开始怀疑了,袁崇焕的种种表现浮现在他的脑海,崇祯元年,袁崇焕信誓旦旦五年平辽,结果,第二年就把皇太极给平到京城来了!

    自己省吃俭用,到处抠,每年抠出将近一千万两的军费,养着辽东几十万大军,但是直到崇祯五年袁崇焕总共才收复了两百余里失地,这不是夸夸其谈是什么?

    去年辽河大捷具体是什么情况他并不是很清楚,从袁崇焕上报的奏折来看,辽河大捷的确是靠死守西宁堡,筑大辽河堡才最终获胜的,难道这个袁崇焕真的只会守城不会进攻?

    这段时间,他本来就有点紧张过度,以致难以入眠,这会儿一收到辽东大败的消息,他顿觉头晕目眩,整个脑子里都乱了。

    袁崇焕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搞不清楚了,正好,温体仁就在跟前,他不由问道:“长卿,你认为袁崇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能承担起收复辽东的重任吗?”

    温体仁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道:“这个,微臣和袁大人不是很熟,不敢妄加揣测。”

    崇祯却是不依不饶道:“说说你的看法。”

    温体仁这是在欲擒故纵,他早就准备了一堆坏话,什么不敢妄加揣测,他只是为自己胡说八道埋下伏笔而已,他就知道崇祯不会轻易“放过他”,这话都问出口了,他不回答,崇祯这性子,能答应吗!

    他仍旧装着一副惶恐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道:“皇上,真要微臣说,那微臣就实话实说了,如有冒犯,还请皇上海涵。依微臣之见,这袁崇焕最起码是不思进去,什么五年平辽,他就是在骗皇上!辽东每年军费将近千万两,养着二十多万大军,他又干了些什么呢?连续数年,无有寸进,皇上不催促,他就不出兵,六年了,要不是皇上英明,去年硬逼着他出兵,这会儿他可能还窝在关宁锦防线睡大觉吧!”

    这连带拍马匹的损人方法是崇祯最喜欢的,他不由点头道:“嗯,这个袁崇焕的确有点不思进取,朕不逼他出兵,他就窝在那里不动,这样怎么收复辽东!”

    温体仁又接着道:“微臣以为,这袁崇焕也没什么本事,他只是运气好而已。传闻,当初宁远大捷就是因为一枚炮弹擦伤了努尔哈赤,建奴才退兵的。宁锦大捷则是因为毛文龙在后方不断骚扰,皇太极担心后院起火才匆匆撤兵。还有辽河大捷,听闻全是火炮之功,这会儿他却把二十门火炮推进河里,简直是不知所谓。这次海州的大败足以说明,他一旦没了运气,就是个庸才!”

    崇祯闻言,脸色又有点难看起来。

    温体仁之所以一直获得崇祯的信任,就是因为他说话能顺着崇祯的脾性来,比如说袁崇焕这件事,如果温体仁直接开口说袁崇焕是个没用的饭桶,皇上,您赶紧把他撤了吧,那崇祯反而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但温体仁却不直说,而是拐弯抹角,虚虚实实,将辽东的情况经过一番“加工”说出来,让崇祯自己去“思索”。

    崇祯果然开始思索了,如果袁崇焕真是这么一个无能之辈,那自己把收复辽东的重任交给他,岂不是浪费时间,浪费粮饷!

    这个时候,崇祯已经有点想将袁崇焕撤职查办了,但他还有点犹疑不定,毕竟他还没收到袁崇焕的奏折,辽东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

    他想了想,干脆挥了挥手,颓道:“好了,你先下去吧,一旦有辽东的奏折,马上给朕送过来。”

    温体仁没再说什么,他依言拱了拱手,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样就完了吗,当然不是。

    第二天,弹劾袁崇焕的奏折便如同雪片般的飞来,大致意思就是从各种途径获得了辽东战败的消息,袁崇焕却一直隐瞒不报,这是有意欺君,必须严惩!

    袁崇焕是故意隐瞒不报吗?

    当然不是,他那天忙了个通宵,的确累的不行了,一觉睡到当天晚上才起来,第二天,他还要统计战损,考虑怎么写奏折,所以,直到下午才把奏折发出去。

    崇祯可不知道这些缘由,他看到那些弹劾奏折已经恼火到不行了,这个袁崇焕,难道真的想欺君吗,整个朝堂都知道他战败了,他竟然还没把奏折传过来!

    等到第四天,袁崇焕的奏折终于到了,当然,他的奏折是经过一番润色的,大抵意思就是,皇太极故意设圈套,想引他上钩,他没有上钩,反而乘机干掉了上万敌军,自己这边损失也不是很大。

    崇祯看了,顿时大怒,败了就是败了,还说成是挫败了皇太极的阴谋,简直无耻之尤!

    温体仁这两天的铺垫让他对袁崇焕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甚至真的以为宁远大捷,宁锦大捷和辽河大捷袁崇焕都是靠运气获胜的,这么个庸才,怎么能担负起收复辽东的重任,他直接下旨,将袁崇焕撤职查办,押回京城受审!

第七卷 第四十四章 惊天逆转

    袁崇焕兵败海州,随即便被撤职查办,一切来的如此突然,张斌甚至还没想好对策,崇祯就已经下旨押袁崇焕回京受审了。m.www.uu234.net

    这下就连张斌都没辙了,崇祯之冲动,这会儿谁都挡不住,因为他是皇上,想怎么样就要怎么样!

    当然,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他想怎么样,而是温体仁想怎么样。

    还好,这个时候温体仁已经权倾朝野,他并不需要一个惊天大案来排除异己,争夺朝堂的控制权,他只是需要蓟辽督师之位,需要辽东二十多万兵马的控制权。

    所以,袁崇焕并没有再次被污通敌叛国,也没有被判凌迟处死,最终他只落了个轻敌冒进以致兵败的罪名,崇祯念他在宁远大捷、宁锦大捷和辽河大捷中有功,只是罢了他的官,甚至牢饭都没让他吃几天,就把他给放了。

    袁崇焕心里这个憋屈啊,他在辽东出生入死十余年,先后获得三场大捷,竟然就因为一次小小的失利被罢了官,而且还没地方说理去,因为他出来之后找人一打听就明白了,这洪承畴是首辅温体仁的亲信,如果他去告人家,恐怕刚出来又得进去!

    他算是彻底心灰意冷了,天启朝,他被魏忠贤抢夺军功,有理没地方说,崇祯朝他被洪承畴背后搞鬼,有理还是没地方说,这大明朝堂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地方,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

    不过,在归去之前,他特意给张斌府上投了封拜帖,一为感谢张斌这些年来的帮助,同时也想跟张斌诉诉苦,让他小心朝堂之上的这些奸妄小人。

    张斌这会儿已经大致搞清了辽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结起来就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袁崇焕,一得意,便忘形,迟早得出事!

    张斌都跟他说过了,让他不要急,稳打稳扎,慢慢推进,结果,这家伙,一场辽河大捷就飘了,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他还真以为凭他的本事能干翻皇太极呢。

    要他真这么厉害,六年时间,皇太极不早被他赶回建州去了,问题他就没这么厉害,六年时间,他才推进了两百多里。

    张斌也知道,崇祯在催他,但是,崇祯再怎么催,他也应该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啊,如果他能未雨绸缪,先在辽河东岸修筑一座堡垒,皇太极就算能飞到天上去,又能拿他怎么样!

    当然,这会儿说什么都迟了,袁崇焕已经被罢官了,他收到袁崇焕的拜帖,立马就给了回复,让袁崇焕第二天晚上来,他在主宅大堂设宴,请袁崇焕喝酒。

    这会儿袁崇焕反正都被罢官了,倒也不用忌讳什么了,张斌也没打算再帮袁崇焕去抢夺蓟辽督师之位,更没打算将袁崇焕拉入自己的阵容,袁崇焕这动不动就翘尾巴的毛病迟早会出事,他可不想老给人擦屁股,他之所以请袁崇焕吃饭,只当是给朋友送行了。

    袁崇焕也没有请张斌再帮他什么,因为他早就听说张斌被温体仁给进了谗言,这会儿日子也不好过,崇祯对张斌也颇有些看法,只是还没将张斌罢官而已,他们可谓“同病相怜”。

    这晚上袁崇焕喝了很多,喝到最后,他甚至都喝醉了,他一个劲的感叹生不逢时,自己空有精忠报国之志,却一再被阉党打压,根本就无法一展抱负。

    张斌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安慰他,功名利禄皆是浮云,只要人没事就好。

    袁崇焕自然听不懂张斌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已经喝醉了,就算他没喝醉,也不能明白只要人没事就好是什么意思,他这个时候还是有那么点自傲的,自己数次击败建奴,取得不世功勋,难道皇上还能把他给宰了?

    张斌也没跟他解释,这会儿崇祯杀人可不看你的功勋,也不看你的能耐,崇祯也是“身不由己”,因为他身边始终被奸臣围绕。

    历史上,崇祯重用的权臣,王永光、温体仁、张至发、薛国观、杨嗣昌等人都是只顾争权夺利,不管国家兴亡的主,崇祯被这些人耍的,不知道“害死”多少忠臣良将,袁崇焕这个还不算什么,因为他有得意忘形的毛病,又爱吹牛,多少有点咎由自取,像孙传庭和卢象升死的那才叫冤呢,他们都是空有精忠报国之志,最后只能憋屈的战死!

    袁崇焕最终还是走了,离开了辽东,离开了京城,正值壮年便回家养老去了,紧接着,洪承畴便如愿以偿的接任蓟辽督师之位,崇祯倒是一如既往的催洪承畴赶快进攻,争取一年之内收复辽东,洪承畴却没袁崇焕那么傻,他可不想去跟建奴拼命,他只想以蓟辽督师为阶梯,爬上更高的位置,至于收复辽东什么的,他没有一点把握,也没有一点兴趣。

    于是乎,他又使出了拖延**,一个劲的抱怨袁崇焕海州大败以致辽东军伤亡惨重,这伤亡惨重自然需要休整,他是想拖到寒冬降临,冰封天地,这样他又有一年时间可以想办法往上爬了。

    要说洪承畴这运气还真是逆天的好,他想着法子在背后捣鬼,想害得袁崇焕兵败,结果,他还没出手,皇太极便“帮”他把袁崇焕击败了。

    这会儿,他想着法子拖延时间,结果,他才拖延了不到半个月便不用想办法拖延了,因为崇祯已经无暇顾及辽东了!

    崇祯为什么无暇顾及辽东了呢?

    很简单,因为农民军又起来了,而且声势大的吓人!

    农民军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快,也要拜温体仁所赐。

    崇祯六年到崇祯七年,温体仁利用京察大计排除异己,提拔亲信,培植党羽,掌控朝堂,整个大明朝堂可谓风声鹤唳,曹于汴、吴宗达、郑以伟、毕自严等清正廉洁的官员纷纷被他拉下马,换上的几乎都是依附于浙党、齐党的官员,这些人大多是有问题的,要不也不会心甘情愿依附阉党余孽,在朝堂之上他们还算比较收敛,因为崇祯并不是天启那种不问朝政的瞎子聋子,如果做的过分了,他也是会发火,会杀人的。

    这些官员到了地方上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之所以依附阉党余孽,不就是想捞点好处吗,所以,温体仁掌控朝堂之后,好不容易清明一点的吏治又滑向了贪腐的深渊,张捷和史范是被张斌给收拾了,但是,温体仁派到其他地方掌权的官员却没人能收拾的了,他们贪腐起来那叫一个可怕啊,有钱的地方,刮地三尺他们都嫌不够,没钱的地方,他们就举起刀子往老百姓身上刮!

    南直隶、山东、浙江这些沿海省份还算好点,因为受灾不是很严重,老百姓多少还有那么点油水,贪官污吏一通搜刮还不至于逼的他们铤而走险去造反,河南、湖广、四川、山西、陕西这些受灾严重的内陆行省就不得了,老百姓原本就受灾严重,饿的两眼发黑,这些贪官污吏不但不想办法减免税赋,还一个劲的巧立名目,增加税赋,逼的这些老百姓压根就没了活路。

    没了活路怎么办,唯有加入农民军,反他niang的!

    这下,农民军又如同滚雪球一样的发展起来,其中发展的最快的是农民军高迎祥部,怀庆兵败之后,高迎祥听从了李自成的建议,选择了河南、陕西、湖广三省交界的郧西地区,来回在三省穿插,将河南、陕西、湖广三省的地方官员耍的团团转,实力也越来越强,特别是温体仁利用京察大计将清正廉洁的地方官员都干下去换上自己的党羽之后,高迎祥手下的队伍更是如同吹气球一般膨胀起来,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农民军高迎祥部竟然从五万余人发展到将近二十万!

    这还是因为缺乏粮食,征兵的时候只能挑选青壮,要不然,再翻一倍都有可能。

    农民军中的另外一个枭雄张献忠也发展的不从,他听从了罗汝才的建议,选择了四川、陕西、湖广三省交界的竹溪地区,与郧西的高迎祥遥相呼应。

    一开始,他也是利用官军分兵守境,互不协同的弱点,来回在三省穿插,将四川、陕西、湖广三省的地方官员耍的团团转,不断发展自己的实力,等温体仁掀起的贪腐之风一吹过来,他手下的实力也急速膨胀起来,很快就发展到了十余万人,就连赛曹操罗汝才都跟着沾了光,发展到了五万余人。

    这半年,革左五营马应守和贺一龙等人,还有刘国能、李万庆等农民军首领同样迎来了春天,他们的人马加起来,足足超过了二十万!

    这些人势力一膨胀,野心也随之膨胀起来,高迎祥采用了李自成的建议联合张献忠和罗汝才部一举拿下了楚西北的重镇郧阳,革左五营马应守、贺一龙等人也联合了刘国能和李万庆等农民军首领一举“夺回”了济源。

    这下可把崇祯吓了一大跳,农民军竟然死灰复燃了,而且还声势浩大,远胜往昔!

    他连忙令大名巡抚陈奇瑜总督宣大和山西兵马,连带天雄军一起,去剿灭盘踞在济源的贼寇,又令三边总督吴振缨速速集结秦军,准备南下郧阳,去剿灭农民军高迎祥和张献忠部。

    好死不死,这秦军中有些人跟高迎祥和张献忠的部下有些亲戚关系,他们不忍心去把自己的亲戚给剿灭了,于是便着人跑去郧阳报信,让他们赶紧跑!

    这消息传到高迎祥和张献忠耳朵里,两人都有点操气了,贼他哥切,老这么欺负人,真当人好欺负啊,他们都暗自咬牙,准备跟官兵硬干一场,打出农民军的气势来。

    正在这时,马应守、贺一龙、刘国能、李万庆等农民军首领派人找上门来了,原来紫金梁王自用已经在去年冬天病死了,盘踞在怀庆府附近的农民军群龙无首,他们害怕被官兵剿灭,所以,想跟高迎祥和张献忠他们重新聚到一起,再推选个盟主出来,大家共同应对官兵的进攻。

    高迎祥和张献忠一听说怀庆府那边农民军也发展到二十余万了,立马就来了兴趣,他们正想跟官兵大干一场呢,有了这二十多万人的加入,那就更有把握了。

    于是乎,高迎祥和张献忠一商议,干脆撇下郧阳,一路往北,穿过南阳府和汝州,直奔开封府与怀庆府交界的荥阳地区,准备在那里与马应守、贺一龙、刘国能、李万庆等农民军首领聚会,商议怎么击败官兵,推翻朝廷,自己当皇帝!

    这下可不得了了,高迎祥、张献忠和罗汝才率领三十余万大军,一路疾行十余天,出其不意,一举拿下了开封府西边的重镇荥阳。

    紧接着,高迎祥又令李自成率军拿下了荥阳东边的河阴,张献忠和罗汝才一合计又分兵拿下了荥阳东北边的荥泽,马应守、贺一龙、刘国能、李万庆等人也带着大大小小几十股农民军从怀庆府南下,渡过黄河,一举拿下了荥阳北面的汜水。

    至此,各路农民军首领再次聚首,开封府西北部的荥阳地区足足集结了五十余万农民起义军,整个大明朝野都震动了。

    崇祯这会儿真有点傻眼了,怎么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才一年时间就出现了惊天的逆转呢?

    去年这个时候,卢象升在怀庆大败农民军主力,俘虏上十万,农民军被打的四散奔逃,销声匿迹;袁崇焕在辽河大败建奴主力,收复失地四百余里,辽东形势一片大好,以致他都有了一年就能收复辽东的幻觉。

    怎么才一年时间辽东军也败了,农民军也死灰复燃了,而且声势比去年更为浩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崇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已经无暇思索这个问题了,因为荥阳的反贼再不去剿灭,他们真要翻天了!

    崇祯思虑再三,力排众议,启用陈奇瑜总督陕西、山西、河南、四川、湖广五省兵马,专门负责剿贼事宜,令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剿灭聚集在荥阳的反贼主力!

    于是乎,陈奇瑜就跟坐了直升飞机一样,一路从大名巡抚提拔到五省总督,这个时候,温体仁倒没跳出来争夺五省总督之位,因为他知道,这个五省总督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说不定,一场失利就会被崇祯拖出去给咔嚓了!

第七卷 第四十五章 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荥阳位于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北部,开封府西北角,东有官道连接郑州、开封,往西越过虎牢关便是洛阳、长安,北依邙山毗邻黄河,南临索河连嵩山,地势险要,交通便利,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农民军把这里一占,洛阳的福王,开封的周王都吓得慌了神,一个劲的派人向京城求救,希望崇祯能尽快派兵来救他们这些曾祖叔祖、叔伯兄弟。m.www.uu234.net

    崇祯也急啊,但陈奇瑜集结大军需要时间,他总不可能带着一万天雄军去硬憾五十多万反贼,就算是阎王卢象升来了,恐怕也不敢如此张狂。

    朝廷大军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过来,农民军会不会真跑去进攻洛阳或者开封,先发笔大财再说呢?

    这个暂时还未可知,因为这会儿各路农民起义军正聚集到一起开会呢。

    这次开会的地点仍然是荥阳县衙,不过,他们没在大堂开会,而是选择了膳堂,因为这次聚集在荥阳的农民军首领实在太多了,大大小小足有七十二位之多,县衙大堂肯定挤不下这么多人,唯有膳堂才有这么大地方。

    话说这农民军首领的数量为什么这么凑巧,不是三十六营就是七十二营,难道这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这数量只是个概数,之所以以前是三十六营,这会儿又是七十二路,应该是受了《水浒传》的影响,《水浒传》中就有这么一个章回名:“三十六天罡临化地七十二地煞闹中原。”

    那会儿梁山好汉可是造反者的偶像,但凡造反者都会想方设法往这数字上靠,或许他们就是为了向世人说明,他们是“替天行道”的好汉,那会儿朝堂官员之中还流行拿这个来黑人,比如魏忠贤的党羽左副都御史王绍徽就曾编撰《东林点将录》将东林党与梁山一百零八将牵扯到一起,暗讽他们是反贼!

    当然,三十六营也好,七十二路也罢,都不是别人有意黑农民军,而是农民军自己叫出来的,因为他们原本就是造反的,跟梁山好汉牵扯到一起,有利于提高他们在民间的知名度。

    总之,不管是多少路农民起义军首领,这会儿他们已经聚集到荥阳县衙的膳堂里,热切的讨论开了。

    首先自然是推选盟主,其实,这会儿有资格“竞选”盟主的并不多,也就闯王高迎祥、八大王张献忠、赛曹操罗汝才等这几个农民军中出了名的大势力首领。

    没过多久,高迎祥便被公推为各路农民起义军的盟主,因为他资格比较老,手下又足有将近二十万人马,无论威望还是实力,都是农民起义军中数一数二的,当选盟主可谓实至名归。

    闯王高迎祥一当选,闯将李自成的地位顿时水涨船高,以前他只是高迎祥的副手,一路义军的老二,甚至在聚会上发言的资格都没有,这会儿他一跃成了各路农民起义军盟主手下的头号大将,地位甚至超过了普通的农民军首领。

    接下来的作战会议简直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在高迎祥的示意下,他站起来朗声道:“诸位,根据最新的情报,小皇帝已经命陈奇瑜总督五省兵马准备来围剿我们了。”

    “嘶”,一众农民军首领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会场顿时响起一片抽风般的声音。

    以前,光是一省兵马就能打的他们到处乱窜了,现在小皇帝竟然要集结五省兵马来收拾他们,众人怎能不怕。

    李自成紧接着洒笑道:“大家不要担心,陈奇瑜集结五省兵马最少需要一个多月时间,我们大可趁这段时间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官兵老是追着我们剿来剿去,我们也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射塌天李万庆忍不住好奇道:“到底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不会又跑去进攻京城吧?”

    李自成摇头道:“当然不是,京城城高壕深,我们暂时还没办法攻下来,不过,有处地方却比京城还重要,只要能打下来,小皇帝绝对会吓得哭爹喊娘。”

    闯塌天刘国能忍不住催促道:“到底什么地方啊,你快说啊,不要老卖关子啊!”

    李自成微笑着解释道:“大明可不止一个京城,北都和南都都是天下有数的雄城,我们暂时也没办法,但是,中都凤阳却只是个小县城,而且那里驻军还不到一万,我们要打下来还是很轻松的。”

    众人闻言,无不露出恍然之色,不过,中都凤阳打下来有什么意义呢,小皇帝为什么会吓得哭爹喊娘呢?

    连一向以智计出名的赛曹操罗汝才都忍不住问道:“打下中都凤阳有什么用呢,那里可不怎么富裕,我们这五十多万人马那穷地方铁定是养不活的。”

    众人闻言,无不点头称是,兴师动众去拿下一个穷的连大家伙都养不活的地方,他们实在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李自成阴笑道:“我们打下凤阳可不是为了去筹集粮草,而是去挖了他老朱家的祖坟,断了朱明的龙脉!”

    “嘶”,整个会场再次响起一片抽风般的声音,刨人祖坟,在古代可是最缺德的事情,这家伙,真狠啊!

    李自成一见众人这副表情,不由鄙夷道:“怎么了,难道你们还指望小皇帝能用高官厚禄来招抚你们吗?他们老朱家可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你造了反还想在他们手底下捞到好,那就是做梦!再说了,刨他老朱家的祖坟也不是为了撒气,而是为了让小皇帝惊慌失措,自乱阵脚,你们想想啊,祖坟都被人刨了,依小皇帝那性子,还不得发狂啊,什么陈奇瑜就是坨狗屎,我们都不用碰他一下,小皇帝就会把他给收拾了!”

    的确是这个理,在这些造反的农民起义军眼里,崇祯就是彻彻底底的无道昏君,横征暴敛,凶残歹毒,冷酷无情,如果去刨了他的祖坟,他绝对会发了疯般的乱杀人,说不定陈奇瑜这个五省总督还没来得及露面就会被他给拖出去砍了!

    见众人终于露出认同的表情,李自成不由傲然道:“进攻中都凤阳可不光是为了去刨他老朱家的祖坟,更重要的,还能调动官兵,让天下兵马都疯狂往凤阳方向窜,我们再来个金蝉脱壳,与官兵背道而驰,直接窜回老家,这样一来,关中是不是就成了我们的天下啊?”

    众人闻言,无不竖起大拇指夸奖起来,高,实在是高啊!

    接下来,李自成又开始详细介绍起他的作战计划来,总结起来就是:分兵定向,四路出击。

    这个定向就是大家都往南直隶方向跑,避开官兵主力,至于分兵就更好理解了,那就是兵分四路。

    一路是农民军主力高迎祥部和张献忠部,他们直接率三十万大军奔袭中都凤阳府,去刨老朱家的祖坟!

    一路是革左五营,他们率手下十余万大军一路往南,穿过汝宁府,去南直隶、湖广、河南三省交界的大别山区,分散下官兵的注意力。

    一路是闯塌天刘国能部和射塌天李万庆部,他们去进攻开封东面的归德府,同样是为了分散官兵的注意力。

    最后一路则由赛曹操罗汝才带着其他各路农民军去开封府城附近转悠转悠,吓唬吓唬小皇帝,让他以为农民军的主攻目标是开封府城!

    崇祯会上当吗?

    当然会,他怎么知道农民起义军的目标是中都凤阳府,他收到的消息是开封府城告急,归德府告急,汝宁府告急,光是这三处地方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他哪里还能想到远在南直隶的凤阳府,他只能催陈奇瑜,赶紧去把开封府城之围给解了,那里面的周王朱恭枵可是皇室宗亲里面最有威望的几个亲王之一,如果被反贼给杀了,他根本无法向一众曾祖叔祖和叔伯兄弟交待。

    陈奇瑜也是倒霉催的,他本身也算是个猛人,正是因为他在陕西出任提刑按察使和左右布政使期间围剿农民军比较得力,才入了崇祯的法眼,原本在历史上,他还能纵横睥睨一两年,将农民军打的抱头鼠窜,但是,张斌的到来,让历史进程大变,大名府和怀庆府两次大胜,已经打的农民军抱头鼠窜了,要不是温体仁利用京察大计一顿胡搞瞎搞,使得大明各地贪腐盛行,农民起义军可能还没这么快起来,他可能连一展才华的机会都没有。

    这会儿他一展才华的机会是有了,但是,一上来就是面对五十余万农民军,而且还是李自成展露头角之后,已经开始蜕变的农民军!

    农民军这边是风风火火,荥阳大会之后便按李自成制定的作战计划四面出击,搞得整个河南到处告急,而陈奇瑜这边官兵集结却是缓慢无比。

    川军的表现向来是最积极的,可惜路途太远,陈奇瑜定下的集合地点是北直隶和山西中间的彰德府,从四川赶过去,足有两千余里,按正常行军速度,一个月能赶过去就不错了。

    秦军的路程倒是能近一点,可惜,温体仁出了个馊主意,将秦军给解散了,以吴振缨那能力,一个月都不知道能不能把五万秦军集结起来。

    河南和湖广就更没指望了,因为这两地原本就没有什么常规军,有的只是屯卫,而且还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没有操练过的屯卫,能不能集结出来人马还不知道呢。

    唯一能快速赶到彰德府集结的就只有宣大总督张宗衡手下的两万边兵和山西巡抚许鼎臣手下的两万屯卫精锐,连带一万天雄军全部算上也就五万人马,五万对五十多万,这数量相差也太悬殊了,别说去围剿反贼,不被反贼给围剿了就算不错了。

    陈奇瑜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崇祯却一个劲的催逼,他可不管什么路程远近,也不管你手下集结了多少人马,开封府城告急,你就得赶紧去救,如果按皇室辈分来算,现任周王朱恭枵是太祖朱元璋的十一世孙,而他是太祖朱元璋的十七世孙,这周王朱恭枵的辈分简直高的吓人,他怎么敢让周王出事!

    崇祯是一天一道口谕,一天一道口谕,不断催逼,陈奇瑜没了办法,只能率五万人马启程赶往开封府城,他想着实在不行就先进开封府城守着吧,等各路人马齐聚再去围剿反贼。

    要说崇祯派陈奇瑜来剿灭反贼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因为他天启四十四年高中进士之后,吏部给他分派的第一个职位就是洛阳知县,所以,他对洛阳府和附近的怀庆府和开封府都比较熟悉,追剿反贼也能少走很多弯路。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进逼开封府城的这路反贼竟然只有十来万,而且他们好像压根就没有进攻开封府城的意思,只是在开封府城附近的中牟、陈留、兰阳等地转来转区,也不进攻县城,就在乡下劫掠,打土豪,斗乡绅,抢粮食。

    罗汝才可不想跟官兵硬拼,他的主要任务也不是“筹集”粮草,李自成只是让他做出想进攻开封府城的样子,吸引一下官兵的注意力。

    这是他的强项啊,开封府这块他也打了几个来回了,对地形比陈奇瑜还熟,于是乎,他很无耻的跟陈奇瑜捉起了迷藏,只要发现陈奇瑜率军靠近他就跑,一旦陈奇瑜不追了,他又往开封府城方向进逼,反正就是来来回回的跑,始终与官兵保持着“安全距离”。

    陈奇瑜也不是傻子,追了几天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根据斥候查探来的情报显示,这一股反贼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那帅旗简直多如牛毛,装备却差的要死,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服侍都有,就是没个统一点的制服,很显然,这并不是农民军的主力,他们纯粹就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他将这一情况写成奏折,令人八百里加急传往京城,大致意思就是要放弃这股贼寇,去搜索反贼主力,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崇祯哪里管这些,只要周王朱恭枵这个“老祖宗”不出事就好,其他地方充其量也就是些郡王、镇国将军什么的,死了只能算他们倒霉,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他哪知道,高迎祥和张献忠正率农民军主力去直奔凤阳府,准备刨他家祖坟呢!

第七卷 第四十六章 罪人罪己

    永城,归德府最东边的一个小县城,越过永城县境就是南直隶凤阳府,这里有座芒砀山,因汉高祖刘邦在此斩蛇起义。顶 点 X 23 U S所以,这里也被誉为“汉兴之地”。

    不过,这几天汉兴之地却兴不起来了,因为这里被农民军占领了,一个总人口还不到十万的小县城,竟然被三十余万农民军攻打,永城县令看到铺天盖地的农民军潮水般的涌过来,直接就吓晕过去了,所以,高迎祥和张献忠并没有费什么手脚城里的“守军”就主动开城投降了。

    开玩笑呢,几百乡勇对几十万反贼,人家就什么武器都不带,徒手爬城墙,冲上来,给你杀,你杀的完吗,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啊!

    三十万农民军就这么驻扎在永城四周休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辰时,高迎祥与张献忠并肩而立,站在永城东门的城门楼上,东门外,十余万农民军将士正飞快的收拾帐篷,打点行装,看样子是准备“出征”了。

    张献忠貌似有点不高兴,甚至话都懒得说,直到手下人马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才对高迎祥微微拱手道:“闯王,告辞了。”

    高迎祥却是热情的拱手道:“预祝八大王旗开得胜,到时候我再到凤阳为八大王庆功。”

    张献忠又拱了拱手,意思了一下,随即便转身大步向东门外走去。

    李自成看了看张献忠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道:“舅舅,这八大王也太张狂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七十二路义军公推的盟主,他这什么态度。”

    高迎祥摇头洒笑道:“算了,他又不是我手下将领,原本就没必要对我唯唯诺诺,再说八大王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或许是因为没当上盟主而耿耿于怀吧,不用计较这些,只要他愿意出兵配合我们就好。”

    李自成意味深长的道:“舅舅,皇帝只有一个!”

    高迎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苦笑道:“天下这么大,皇帝怎么就只能有一个呢,周朝多少诸侯你不知道吗,只要他们愿意尊我这个天下共主就行了,不必强求。”

    李自成闻言,不再言语,只是在心中暗自嘀咕:“周王的确是天下共主,最后不还是被人给废了!”

    其他农民军首领他都不怎么放眼里,唯有这个张献忠,他十分忌惮,并不是因为张献忠脾气臭,而是因为他在张献忠眼里看到了野心,这家伙,绝对不是那种愿意屈居人下的主。

    张献忠的确很不爽,他自认能力要比高迎祥强的多,资历也不比高迎祥差,唯一差点的就是手下数量,数量这东西其实就是个笑话,他要像高迎祥那样,只要是个青壮就招也能招二十余万大军出来,问题招来要能打仗啊,一群乌合之众,数量再多又有什么用,浪费粮食而已!

    高迎祥这会儿看似强大,其实却没多少战斗力,要真跟自己放对,他绝对不是对手。

    这点张献忠的确没看错,从高迎祥甚至是李自成最后的结局就能看出来,乌合之众,真的招再多都没用。

    黑水峪一战,高迎祥空有十多万大军,最后却被孙传庭率两万秦军给击败了,连他自己都被孙传庭俘虏,最后落了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李自成更是夸张,后面手下大军动不动就是五十万甚至上百万,但是,在清军面前却是不堪一击,反观张献忠,他死的时候手下才二十多万人马,李定国光带了他手下十万大西军就打的清军找不着北,要不是最后孙可望与李定国内讧,清军想要占领整个南方,恐怕是痴心妄想。

    当然,这会儿李定国等好苗子都被张斌给截胡了,张献忠手下暂时还没有什么厉害的将领,不过,他攻城的战术却没有变,那就是派精锐先潜入城中,再率主力突袭,里应外合,出其不意,轻松拿下城池。

    因为这会儿整个大明到处都是流民,到处都是农民军,到处都是往来传讯的明军将士,他这一招,可谓屡试不爽,历史上最有名的莫过于李定国率二十骑智取襄阳,想想襄阳那样的重镇都被张献忠偷袭得手,凤阳这么一个小县城,怎么可能挡得住他这一招里应外合。

    张献忠看似一个粗人,打仗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莽撞,他虽然知道凤阳守军才几千人,却没有轻敌,而是派出数十名精锐假扮各种身份先行潜入凤阳城中,而他则带着手下大军,一路疾赶,直奔凤阳府城而去。

    凤阳府城离永城也就三百余里,张献忠的行军速度更是达到了一百多里一天,当凤阳守将朱国相收到消息的时候,张献忠离凤阳府城已不到百里,当天晚上,他便率十余万大军将凤阳府城团团围住,而此时,凤阳城中守军才四千余人。

    朱国相匆忙之间仅派出两组快骑分别向京城和南都金陵求救,也不知援军何时能抵达,望着城外数之不尽的反贼,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可惜,这会儿天命并不在大明这边,或者说不在崇祯这边,第二天一早,凤阳府城内外竟然浓雾弥漫,可见度都不到十步远,而张献忠竟然还带了云梯,浓雾还未散去,他便指挥大军开始攻城了!

    更为可怕的是,凤阳府城中突然冒出“无数”暴徒,到处煽风点火,守军如果不搭理他们,他们甚至能跑去点城门,朱国相被搞得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不到一个时辰,凤阳城便被农民军给攻破了,朱国相虽然率军在城中拼死抵抗,却不能阻挡十余万大军的步伐,最终,朱国相在绝望中自刎而死,四千守军全部阵亡!

    张献忠进城之后,逮住了凤阳知府颜容暄,并当着百姓的面,历数他的罪行后,将其处死,然后他又率军挖开凤阳皇陵,将里面的金银财宝劫掠一空,又砍光了皇陵四周的几十万株松柏,并将整个皇陵付之一炬!

    老朱家祖坟就这么被张献忠给刨了,历时几十年,耗资数百万两修建的皇陵也被张献忠给烧了,大火持续了几天几夜,张献忠也在凤阳府城肆虐了几天几夜,他将老朱家所有亲戚和凤阳府城里所有富户全部杀了个精光,并将他们家里的粮食搜出来分发给当地穷苦百姓,忙的不亦乐乎。

    张献忠在凤阳府城耀武扬威了两天,崇祯才收到凤阳被围的消息,这下真把崇祯吓得魂不附体,他连忙下令,命南都兵部速速调集人马支援凤阳,并严令五省总督陈奇瑜即刻率军前往支援。

    可惜,一切都迟了,陈奇瑜收到旨意的时候,张献忠都已经把皇陵给烧光了,而且,他手下才五万人马,根本就冲不到凤阳府。

    高迎祥留在永城可不是看戏的,他已经和张献忠约定好了,张献忠只管进攻凤阳,去刨老朱家的祖坟,而他则负责挡住五省总督陈奇瑜所率的明军主力。

    所以,陈奇瑜才刚刚率军走到永城,便被以逸待劳的高迎祥给挡住了!

    五万官兵进攻“只有”二十万发贼驻守的小县城,按理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可惜,陈奇瑜终究不是卢象升,他只是一名纯粹的文官,根本就不能亲自率军冲上城墙,杀的农民军哭爹喊娘,束手无策,高迎祥手下的农民军虽然在张献忠眼里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但也并非不堪一击,陈奇瑜猛攻了三天,明军将士伤亡惨重,却依然没能拿下这小小的永城!

    而这时候,在归德府城附近骚扰的闯塌天刘国能和射塌天李万庆也闻讯赶过来,大有前后夹击,一举消灭陈奇瑜这手下五万官兵的架势,陈奇瑜不得不退守归德府城,催促各路援军速速赶来支援。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才刚刚退守归德府城,高迎祥便汇合了刘国能和李万庆直奔凤阳府,丢下永城不管了!

    三天后,高迎祥、刘国能和李万庆便率军抵达凤阳府城与张献忠汇合在一起,将近四十万大军在凤阳府城休整了三天,又将凤阳府城附近洗劫了一遍,这才施施然南下庐州,走英霍山区,挺进大别山与革左五营聚首,商量下一步的具体行动方案。

    陈奇瑜苦苦等待各省援军不至,却等来了永城贼寇撤离的消息,他也顾不得是不是反贼的奸计了,如果凤阳被反贼攻克,他就死定了!

    他只能猛着胆子又率五万大军奔赴永城,结果,他发现,反贼真的跑了!

    他又硬着头皮率军往凤阳府城方向赶去,小心翼翼的走了将近五天,他终于赶到了凤阳府城,而这时候,反贼早就跑了,只留下烧的满目疮痍的皇陵!

    陈奇瑜吓得亡魂皆冒,这可是皇上的祖坟,竟然被反贼给烧了,皇上知道之后肯定会雷霆震怒,自己这下真死定了!

    但是,他却不敢不报,这么大的事,他要是敢隐瞒,崇祯知道了非诛他九族不可,他只能匆匆写了封奏折,将凤阳府城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然后命人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城。

    接下来,他只能待在凤阳府城,等待着崇祯雷霆之怒降临!

    崇祯收到消息,呆愣了半天,随即便穿上丧服,跑到太庙,跪在祖宗的牌位之下哭祭了一番,并下令朝廷官员全部素衣素食办理公务,以示哀悼。

    这时候,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片惶恐之中,朝堂官员无不坐立不安,他们倒不是因为皇室祖坟被挖而惶恐,而是惧怕气到癫狂的崇祯!

    祭拜完列祖列宗,崇祯终于发飙了,如此奇耻大辱,怎能不狠狠洗刷一番。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阻难暴怒的崇祯,就连温体仁都不敢。

    崇祯真的要气疯了,祖坟都被人家刨了,满朝文武都是干什么吃的,从京城到凤阳,只要跟此事有关的,一个都别想跑!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兵部尚书喻安性,这会儿他才发现,这个喻安性哪里像什么兵部尚书,这家伙简直比礼部尚书还闲,辽东的事情,他从来没见喻安性管过,什么都是自己在操办,反贼的事情,他也没见喻安性管过,还是自己在操办!

    其实,阉党官员大多都这德性,不管身处什么位置,他们都只想着争权夺利,正事他们根本就不会管,像天启朝的兵部尚书,左都御史崔呈秀也是这德性,什么辽东的建奴、西南的安奢之乱、东南的海盗、西北的农民起义,崔呈秀从来就没去管过,他唯一的成绩就是将东林党人和非东林党人名单分别汇集成《同志诸录》和《天鉴录》,进献给魏忠贤,助其提拔同类、打击异己,以致正直的朝臣几乎全被贬谪,而向他们摇尾乞怜的都得到了提拔。

    崇祯可不是天启,他起码还长了脑子,这种尸位素餐的兵部尚书养着干什么,如果这个喻安性稍微管点事情,中原的局势怎么可能糜烂至此,反贼又怎么可能轻易拿下凤阳府城!

    他一气之下,直接一道圣旨,将喻安性罢官削籍,让这家伙立马滚蛋。

    紧接着,就是五省总督陈奇瑜了,他原本以为这个陈奇瑜是个剿贼奇才,却不曾想,这家伙上任都几个月了,竟然一事无成!

    他可不管陈奇瑜手下有多少兵马,也不管各省兵马有没有按时前来集合,他只知道,他给了陈奇瑜足够的权力和足够的信任,但是,这家伙不但没能将反贼剿灭,还让反贼攻占了中都凤阳府,把他老朱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这么一个“酒囊饭袋”,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让他去当五省总督呢,他一气之下,直接下旨将陈奇瑜撤职查办,并令锦衣卫立即去凤阳,将陈奇瑜给押回京城受审。

    还有凤阳巡抚杨一鹏,凤阳知府颜容暄和凤阳守将朱国相都死了,这家伙竟然没死,简直岂有此理,不用审问了,直接抓回来砍了!

    其实这杨一鹏还真有点冤,因为他不但是凤阳巡抚,还是户部侍郎,专门负责总督漕运的,一般的时候,他都在金陵又或者徐州总督漕运呢,凤阳他一年也去不了几次,凤阳失守,跟他真没多大关系。

    不过,这会儿崇祯都气得发疯了,管你有没有关系,先砍了再说!

    紧接着,什么凤阳巡按御史,中都留守司都指挥使,武平卫指挥使、飞鹰卫指挥使等等等等,只要有一点责任的,全部拖出去砍了!

    疯狂的砍杀了一番之后,他终于清醒了一点,这时候,他终于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失,并向全天下颁布了生平第一份‘罪己诏’,向天下臣民承认朝廷和自己的失误,希望大家能力同心,共同剿灭反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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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第一权臣介绍:
张斌意外魂穿明末,附身一个年轻的县令。
不愿做亡国奴的他决心拯救大明。
但是,一个县令,要救大明,貌似很难。
因为,权力太小,没人鸟。
在明末,怎么快速上位,手掌大权呢?
根据史料记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吹。
学圆嘟嘟,学东林党,使劲吹!
要想一步登天,先得把自己吹上天。
张斌:我一年就能平定东南匪患。
皇上:擢张斌为福建巡抚。
张斌:我两年就能把皇太极打趴下
皇上:命张斌督师蓟辽。
张斌:我三年就能剿灭西北反贼。
皇上:封张斌为五省总督。
张斌:我五年就能打败所有列强,让万国来朝。
皇上:......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