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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辰玖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txt下载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卷 第三十四章 秦军

    陕西三边,延绥镇、宁夏镇、甘肃镇,听起来面积好像不是很大,其实却大的吓人,从最东边的榆林卫开始,直到最西边的甘州卫,曲曲折折足有两千多里,面积比辽东还要大。www.uu234.net

    延绥镇的榆林卫、绥德卫、延安卫、庆阳卫;

    宁夏镇的宁夏前卫、宁夏中卫、宁夏后卫;

    甘肃镇的凉州卫、庄浪卫、永昌卫、山丹卫、甘州卫;

    每一个卫所的辖区都堪比一个州府,整个陕西三边加起来,堪比两个辽东。

    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延绥镇,原本延绥镇是因延安卫、绥德卫而得名,但成化九年以后延绥镇移治榆林卫,故延绥镇又称为榆林镇。

    有明一代,榆林皆为天下雄镇,兵最精将材最多,其忠烈又为天下最盛,明军中的榆林籍将领可谓多如牛毛,光是榆林镇出的总兵就数不胜数,像明末比较有名的,沈阳总兵尤世功、昌平总兵尤世威、辽东总兵尤世禄、延绥总兵李昌龄、延绥总兵王定、宁夏总兵侯世禄、山海关总兵侯拱极、宣府总兵王学书、山海关总兵王世钦等等,皆为一时将材。

    不知是凑巧,还是必然,农民起义军中比较有名的将领或者说首领也大多出自榆林,像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刘国能等等,皆出自榆林镇。

    这也造就了一段悲壮的历史,崇祯十六年九月,李自成进攻陕西,督师孙传庭在朝廷的催逼下仓促出兵,率十万大军与李自成数十万农民军激战汝州,最后不敌身亡,大明可谓气数已尽,但是,李自成并没有立刻挥师京城,反而率大军直奔西北,进攻榆林镇。

    史书记载,李自成大军战马数万,旌旗数十里,而当时的榆林镇有多少守军呢,总共才五千,李自成率数十万大军去进攻五千屯卫驻守的榆林镇,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呢?

    后面的事实证明,他不是小题大做,绥德、延安、庆阳三卫,守军才数百,面对数万大军都坚守了几天,而榆林镇治所榆林城,当时只有三千守军,李自成却派了权将军刘芳亮和制将军李过率十万大军前去进攻,以十万大军碾压三千之众按理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结果却并非如此。

    那时的农民军已经不是乌合之众,战斗力差不多已经与明军相当,但是,就这三千守军却让十万农民军吃尽了苦头,十万农民军足足猛攻了十三天,才将小小一个榆林城攻下来,攻下来之后,巷战还持续了三四天,就这,最后榆林守将李昌龄还掩护一千余榆林百姓突围而去,榆林兵之彪悍可想而知。

    榆林将领之忠勇更是惊天动地,城破后,竟然无一人投降,尚有余力奋战者皆力战而亡,精疲力竭者大多在自家庭院穿戴好衣冠,摆出供案焚香,取出家世承袭牒文,向东跪拜曰:“臣力竭矣”,然后换上寿衣自缢殉国!

    此战,凡被俘将士也鲜有投降之人,连城中妇孺殉国者都不计其数,有史料记载:榆林一战,城中妇女死义者数千人,但凡城中水井,无不填满忠义之尸!

    后人有诗赞曰:

    榆溪呜咽浸凝血,黄沙哀鸣盖忠骨。

    可怜守城三千甲,不知国破君王故。

    当然,这些都还没有发生,榆林此时还是一座精兵强将多如牛毛的雄镇,而孙传庭这会儿就在延绥镇的治所榆林卫招兵。

    说实话,这会儿他还有点蒙,他不明白张斌为什么突然给他争夺三边总督之位,更不明白张斌为什么一定要他来榆林镇招兵,历史上他是从天启三年就回家韬光养晦,潜心钻研兵法十二年,直到崇祯八年才复出,崇祯九年,他才因为谋略出众被崇祯看上,出任陕西巡抚,组建秦军。

    这时候才崇祯五年,而且,他才在家里钻研了六年兵法就被张斌拉出来出任广东提刑按察使,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可能与领兵打仗无缘了,却不曾想,突然就坐上了三边总督的位子。

    他本就是军户出身,自然知道榆林镇兵精将广,初到榆林,他并没有急着招兵,反而到处打听闲赋在家的榆林将领,结果还真让他打听到几个。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尤世禄,这尤世禄可不得了,天启年间担任辽东总兵官,与袁崇焕一起取得了宁锦大捷,可惜魏忠贤把战功全部据为己有,用以给自己的亲族封侯进爵,袁崇焕愤而辞官返乡,尤世禄也跟着辞官返乡了。

    尤世禄不但战功赫赫,家世更加骇人,尤家是榆林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尤氏一门先后走出五位总兵,其中就包括尤世功、尤世威和尤世禄三兄弟,可谓是将帅世家,显赫一时。

    孙传庭得知有此将才在闲赋在家,立马登门拜访,请世禄复出,出任延绥总兵,此时魏忠贤已然伏诛,世禄在家也闲的有点发慌了,朝廷再不招他复职,他都准备自己想办法去活动活动呢。

    孙传庭的邀请可谓恰逢其时,世禄欣然从之,并推荐同族悍将尤翟文、尤岱和尤养鲲等,皆有以一敌百之力,孙传庭投桃报李,全部招至账下,任命为游击将军。

    世禄又举荐固原总兵侯世禄之子侯拱极,侯拱极曾随他破贼于河曲,累积军功升至参将,后面也因阉党之祸辞官,一直未曾得到启用,孙传庭亦请其官复原职,出任延绥参将。

    期间,又有人举荐原山海左部总兵官王世钦,世钦亦因与阉党有隙,辞官返乡,一直未曾见用,此时,总兵已由尤世禄出任,孙传庭只能委屈其暂任延绥副总兵。

    又有守备贺人龙,曾随巡抚洪承畴剿贼,作战勇猛,屡立战功,贼寇惧之,皆称其为“贺疯子”,孙传庭亦擢其为延绥参将。

    至此,领兵将领已全部就位,孙传庭这才下令各镇开始招募士卒,没想到,他这一声令下,前来应征者简直如同过江之鲫,不可胜数,短短一个月时间,光是榆林镇就招募了精兵两万余,宁夏镇和甘肃镇那边也传来消息,招兵已有万余,这一下就是将近五万大军了,吓的孙传庭连忙停止了招募,倒不是他不想招更多的兵,主要这粮草跟不上啊!

    榆林这地方本来就干旱少雨,再加上西北连年大旱,这里可以说一点粮食产出都没有,要就地筹集粮草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大部分老百姓都因为没饭吃,被逼的造反了,军户也被逼的没办法啃草根树皮去了,都眼巴巴的指望着当兵,盼望着领粮饷接济家人呢。

    所以,在榆林镇招募了兵马之后,粮草唯有靠朝廷拨付,而这次,朝廷仅拨付了两万石粮草,这一个月下来,已经被招募的“新兵”陆陆续续吃掉了一万石,剩下一万石也只够两万余人堪堪吃上半月了。

    当然,孙传庭还有张斌的支援,不然的话,这五万大军估计还没组建起来就得解散了,人马招齐,他立刻率军南下,赶赴绥德卫,同时下令宁夏镇和甘肃镇招募的新兵也赶往绥德卫集结,准备接收张斌支援的粮草,开始操练新军。

    而这时,绥德卫以东一百余里的黄河东岸,一只庞大的车队正在缓缓前行,这个车队延绵足有十余里,光是马车就有四五千辆之多,再加上随行护卫的明军将士,整个车队足有上万人马!

    车队的最前方,李树本正满脸震撼的看着眼前的黄河。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黄河,黄河之宽比之他所见过的长江并不逊色多少,但是,此时黄河之水却少的可怜,水流最宽的地方也不到十丈,有很多地方都是分成数股丈许宽的细流,在沙洲间流过,就跟老人额间的皱纹一样。

    黄河都干成这样了,对面的黄土高原该干成什么样子啊!

    其实,他从北直隶一路走过来就感受到了旱灾的可怕,大沽港附近的农田还没有什么异状,田间郁郁葱葱的,一点都看不出干旱的样子。

    但是,离开海岸百余里之后,田间的各种作物就越来越稀少,越来越枯黄,到了山西境内,田间的作物已经是黄绿相间,黄多绿少,过了太原府之后,已经出现大片大片的荒地,到了黄河附近,更是赤野百里,除了河流附近,鲜有人种植粮食!

    他无法想象,对面陕西的平民百姓怎么过活,田里都种不出粮食,他们吃什么?

    此时,宣府总督张宗衡麾下的一员参将正在指挥手下士卒为车队过河做准备,原本这里是需要坐渡船的,但是现在压根就不用坐船了,河里就这么点水,再小的船下去估计都得搁浅,要不是河岸陡峭,沙洲松软,车队估计能直接涉水过河,压根就不用做什么准备。

    其实,这会儿需要做的准备也不多,也就是找个比较平缓一点的河岸,挖点土石将河岸两侧都垫平一点,然后再砍些丈余长的大树垫在沙洲中的细流上,再扑上厚木板,用大铁钉固定好,这“桥”就算是搭建好了,最后再在松软的沙洲上铺些干土和石子,马车就能通过了。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东岸的马车都停了几里长了,这条简易的过河通道终于搭建好了。

    但是,此时,马车却不曾过河,反而一直停在河岸上一动不动,负责搭建通道的山西边兵也陆续撤了回来,护翼在马车两侧,一动不动。

    看到这诡异的场景,李树本不由好奇的问道:“孙将军,他们这是干嘛?”

    孙标闻言,嫩脸微红,叫他将军的人还真没几个,但是这位却一直叫他将军,自己谦虚了几次他也不曾改口。

    他是奉张斌的命令保护李树本一行去西安义诊的,正好东盛堂从广东调拨第一批粮草送往陕西,他们就跟着一路出发了。

    这边护送的是卢象升安排山西军,自然不会跑去陕西,他解释道:“各省兵马没有兵部调令是不能到处乱跑的,卢大人调派的山西军只能送到这里,他们估计是在等孙大人的陕西军前来接应吧。”

    果然,没过多久,对岸就有一骑绝尘而来,看那装束,也是明军打扮,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是,那彪悍的模样却远胜于山西军将士。

    那一骑直接从对面河岸上冲下来,越过数座简易的木桥,一直冲到山西军那位参将附近,这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汇报起来。

    那山西军参将听完汇报,点了点头,随即一挥手,运粮的马车终于开始慢慢顺坡而下,往对岸驶去。

    孙标连忙打马上前问了一下,随即又跑回来对李树本道:“李先生,孙大人的队伍就要到了,要不我们先过河吧。”

    李树初闻言,点了点头,又朝那参将拱了拱手,这才催马和孙标等百余特战营精锐一起,赶到车队前面,直奔对岸。

    他们还未跑上河对岸,上面已有一队队明军从垫好的斜坡上跑下来,那装束如同先到的那一骑一样,又破又旧,但是那气势同样彪悍无比,他们跑下来自然不是来接李树本一行人的,而是来接马车的,毕竟一辆马车上的粮食有千多斤,如果不在后面推,马要拉上去是很费劲的。

    孙标也不认识这些人,只能带着李树本一路奔上河岸,这时候,孙传庭已经在数员将领的护卫下打马过来了,孙标连忙打马上去拱手道:“小的参见孙大人。”

    孙传庭猛一见孙标,不由一愣,过了片刻他才恍然道:“噢,你是双全麾下的亲卫,叫什么来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孙标连忙拱手道:“小的孙标,奉大人之命护送药圣后人前往西安义诊。”

    孙传庭一拍额头尴尬道:“对对,你叫孙标,还跟我是家门呢,看我这记性,哪位是药圣后人啊?”

    孙标连忙将李树本引过来给两人介绍了一番,孙传庭略带希冀的道:“不知李先生是否有空,西安那边义诊完,你能不能来绥德和榆林义诊几天啊,边关将士向来缺医少药,受病痛折磨的不知凡几,如果先生能来义诊几天,孙某感激不尽。”

    他这有为边军将士考虑的成分在里面,更多的还是想拉拢人心。

    果然,他这话一出,后面几位秦军将领立马露出感动之色。

    李树本见状,连忙拱手道:“大人有命,小人怎敢不从,西安事了,我一定来绥德和榆林义诊几日。”

    孙传庭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连道多谢。

    两人寒暄间一辆辆运粮的马车被推上河岸,孙传庭告了声罪,开始安排秦军将士护送着马车往绥德而去,这粮食终于续上了,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操练新军了。

    其实,这些新军操练压根就不用他怎么操心,有尤世禄等宿将在,再加上秦军士卒本来就是边兵,只要将各级将领定下来,稍微操练一下,便是一只精锐之师,就像现在,才刚刚招募一月左右,秦军将士行军便已丝毫不乱,俨然跟百战老兵毫无二致。

    当时就曾有人云,卢象升的天雄军成军需要数年,而孙传庭的秦军成军只需一月,倒不是说孙传庭练兵的本领比卢象升强,主要榆林镇的兵源素质远远要比大名府附近的乡勇要高的多。

第六卷 第三十五章 怀庆府

    孙传庭正在榆林镇操练秦军,卢象升正在山西整顿兵马,而王自用、高迎祥、张献忠等农民军三十六营却在河南如鱼得水,再次发展壮大。m.www.uu234.net

    为什么会这样呢,大名府一战不是打的农民军狼狈逃窜,损失惨重吗,怎么才过去几个月,他们又发展壮大了呢?

    原因无他,还是因为土地兼并,河南可以说是整个大明土地兼并最严重的一个行省,李于麟《送客河南》中一句“惟余芳草王孙路,不入朱门帝子家。”就道出了河南土地兼的严重程度。

    有明一朝,光是受封河南的亲王就达到了十四位,而到崇祯朝,留存的亲王还有七位,分别是开封的周王、洛阳的福王,卫辉的潞王、彰德的赵王、怀庆的郑王、南阳的唐王和汝宁的崇王,而整个河南才八府一州,也就是说,没有分封给亲王的仅归德府和汝州两个小州府,其他地方都是藩王的天下!

    明初统计,河南的总耕地面积才一百多万顷,而这些藩王,每人手里最少都有数万顷耕地,像潞王,刚就藩时就有封地四万顷,后面不断通过兼并和接受投献,整个卫辉府的耕地十有**都归入其名下;又比如福王,刚就藩时就有封地两万顷,他兼并土地更加疯狂,不但是洛阳周边,他的手甚至伸到了湖广和四川!

    当然,这两位都是万历年间分封的,明神宗有点任性胡来,给自己的兄弟和儿子分封土地的时候不管不顾,动不动就是几万顷,其实明初的时候还没这么厉害,就算是亲王封地也只有几千顷,但是,架不住这些人能生啊。

    比如开封府的周王,第一任周王可不得了,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五子,明成祖朱棣的亲兄弟,这里所谓的亲兄弟是指不但同父,而且同母,所以,明成祖上位之后,他风光无限,封地一扩再扩,而且他的儿子也都获得了分封。

    他有多少儿子呢,他总共有十五个儿子,除了嫡长子继承周王之位,其他子嗣分别被封为汝南王、顺阳王、祥符王、新安王、永宁王、汝阳王、镇平王、宜阳王、遂平王、封邱王、罗山王、内乡王、胙成王、固始王。

    他还有十个女儿,分别被分封为仪封郡主、兰阳郡主、信阳郡主、南阳郡主、永城郡主、荥阳郡主、新乡郡主、宁陵郡主、宜安郡主、陈留郡主。

    这一大家子,半个河南都成了他们的天下,光周王府一系,兼并的土地就达到了几十万顷!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这些皇室宗亲不但名下的土地不用交一分一厘的税,朝廷每年还要给他们发放禄米,这所谓的禄米就跟官员的俸禄一般,年年发放,但是,他们的俸禄却比官员高的多。

    按朱元璋定下的规矩,皇室宗亲爵位是依次递减的,比如,父亲是亲王,他的儿子就全部封为郡王,父亲是郡王,他的儿子就全部封为镇国将军,以此类推,朱元璋共为自己的子孙后代定下了八等爵位,分别是: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

    朱元璋也是从小穷怕了,饿怕了,生怕他的子孙后代跟他一样挨饿,为了防止自己的子孙后代挨饿,他给这些爵位都定下了禄米,也就是说,这些人什么事都不用干,每年都能获取惊人的俸禄。

    这个俸禄的标准是:亲王每年禄米一万石,郡王每年禄米两千石,镇国将军每年禄米一千石,辅国将军每年禄米八百石,奉国将军每年禄米六百石,镇国中尉每年禄米五百石,辅国中尉每年禄米四百石,奉国中尉每年禄米三百石。

    这个标准,以明初的情况而论,应该不算多,因为那个时候,整个大明朝廷的税赋就达到了四百多万石,而朱元璋总共才二十六个儿子,不到一百个孙子,也就是说,他皇室一族所享用的税赋还不到整个大明税赋的一成,这个比例的确不算高。

    但是,这里面有个简单的数学问题,那就是乘法,朱元璋要是学过乘法,估计就不会定下这么荒唐的政策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如果会乘法,简单的算一下就能明白,他这么搞迟早是要亡国的。

    很简单一个问题,他的后代如果都跟他生育能力差不多,那就恐怖了,他能生出二十多个儿子,他二十多个儿子就能给他生出四百多个孙子,他四百多个孙子就能给他伸出八千多个曾孙,八千再乘以二十,再乘以二十......。

    这个数量有多恐怖,他压根就没想过,他的子孙后代这么繁衍下去,整个大明承担的起吗?

    很不幸,大明根本就承担不起,嘉靖时期,监察御史林润就统计过,天下财赋岁供京师粮四百万石,而各处王府禄米凡八百五十三万石,不啻倍之,如山西,存留米一百五十二万石,而禄米三百一十二万石;河南,存留米八十四万三千石,而禄米一百九十二万石。

    这个数据很明显能说明问题,大明发展的速度压根就跟不上皇室宗亲的繁衍速度,到嘉靖年间,大明的税赋收入增加了将近两倍,但是皇室宗亲的禄米却增加了二十倍,所以朝廷能支配的税赋不增反减!

    嘉靖朝还只能算是一个分水岭,大明的税赋两百余年才增加了两倍,但皇室宗亲的禄米两百余年却增加了二十倍,这又是个简单的数学题,再过一百年会怎么样?

    一切正常的话,再过一百年,大明所有税赋刚刚够支付皇室宗亲的禄米!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朱元璋怕自己的子孙后代会没饭吃,会挨饿,却不想想,老百姓该怎么活。

    所有税赋全部支付皇室宗亲的禄米了,所有土地全部被皇室宗亲兼并了,老百姓该怎么活?

    当然,如果风调雨顺,老百姓应该勉强还能活,因为皇室宗亲不可能自己去种地,他们总要雇佣佃农去种地,要让佃农给他们种地赚钱,就不能把佃农饿死,因为佃农全饿死了就没人给他们种地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应该还是想的到的,所以,在没遭受大规模自然灾害的时候,大明各地还是比较平静的,佃农虽然累,虽然没有积蓄,但勉强还有饭吃,还能活下去,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大可能造反的。

    但是,一旦遭受天灾,那就不好说了。

    这个时候,如果皇室宗亲能再聪明一点,拿出一部分粮食来赈济灾民,或许还不会有什么事,各地藩王却偏偏都信了福王朱常洵的邪,不但不拿出粮食来赈济灾民,还不减一分一厘的租赋!

    所以,当农民军仓皇逃窜到河南的时候,很快便发现,他们来对地方了,这里就是他们的福地,这里的老百姓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濒临造反的边缘了,他们这一来,顿时如同星火掉进了干枯的原野,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们才逃到开封府,在黄河北岸延津、阳武、封丘三县窜了一圈,队伍又扩充到十余万人,这里的老百姓实在是被压迫狠了,一看到农民军打土豪分粮食,便毫不犹豫的加入进来,短短几个月,三十六营便招募到将近五万步卒!

    这个时候,农民军内部又出现了分歧,有人建议渡过黄河,直取开封府,彻底摆脱后面的追兵,也有人建议向西进发,直奔洛阳,干掉福王这个富甲天下的藩王,抢夺足够的银子和粮食,扩充实力。

    这次,王自用再没鲁莽行事,他谁的建议都没听,而是派出斥候,扮成流民,四处打探情况。

    结果,情况却不容乐观。

    开封历来是河南重镇,又是周王府所在,附近更有宣武卫、河南左护卫、河南中护卫、河南右护卫等卫所,一旦跑去进攻,那简直是捅马蜂窝了,几万屯卫都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洛阳也不好打,附近有函谷关、龙门关、大谷关、孟津关、平津关等雄关扼守,更有洛阳卫、河南卫、弘农卫等卫所驻扎,再加上洛阳原本就是十三朝古都,城高壕深,他们现在这点人马压根就不够看。

    开封不能去,洛阳不能去,回头去卫辉府、彰德府和大名府更是寻死,怎么办呢?

    王自用发现,四面八方,唯有开封府西北方向,洛阳与卫辉府之间的怀庆府可去,因为那里就一个怀庆卫,而且正好背靠太行、王屋二山与山西搭界,实在被官兵追急了,窜进太行山也好,窜进王屋山也好,官兵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王自用把这想法跟三十六营首领一说,顿时获得一致赞同,这会儿张献忠因大名府之败说话已经没了原来的底气,李自成又没有什么话语权,压根就没什么人跟他唱反调,所以,农民军三十六营很快便齐集人马,直扑怀庆府。

    这下可把怀庆城里的郑王府一系给吓坏了,因为郑王府这一系并不是什么好鸟,第一代郑王朱瞻就以个性暴戾著称,就藩之后经常将人活活杖死,搞得明英宗没有办法只能派御史周瑛去给当他的王府长史,他的行为稍有收敛,要他不是仁宗朱高炽之子,英宗的亲叔叔,估计他早就被废了。

    后面历代郑王都不是省油的灯,经常犯事被赐书训斥,到了这一代郑王朱翊铎更是多行不法,对人薄情寡恩,其兄弟朱翊钟更是私自贩卖奴隶,根本不把老百姓当人!

    这么一家子,作恶多端,搞的民怨沸腾,这会儿听说反贼来了,自然吓得要死。

    因此,朱翊铎下令,所有亲族全部退回怀庆府城,怀庆卫所有屯卫全部集结在怀庆府城驻守,不得派一兵一卒去支援其他县城!

    这下农民军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沿途县城原本就郑王府一系势力最大,这会儿他们全部带着家丁护院缩回怀庆府城去了,原本就没什么防御力的县城更是雪上加霜,再加上老百姓都被郑王府一系欺压过甚压根就不愿守城,所以,农民军所到之处根本就没遇到什么抵抗。

    不到一个月,武陟、温县、河内、修武相继被农民军拿下,怀庆府东部简直成了农民军的天下。

    原本那些依附郑王府欺压老百姓的贪官污吏、土豪乡绅纷纷被农民军拖出来砍了,他们囤积的粮食也被农民军抢掠一空,大部分用来做军粮,少部分用来赈济灾民,一时之间,整个怀庆府的老百姓欣喜若狂,纷纷加入农民军,打土豪,分粮食,搞的不亦乐乎。

    此时,怀庆府里的消息也被王自用探知,好家伙,几千屯卫再加上几千王府一系亲王府、郡王府、镇国将军府、辅国将军府等等各府的家丁护院,整个怀庆府的城墙上简直布满了人,一个小小的府城足有上万人驻守。

    他们可是在大名府吃了个天大的亏,三十六营兵强马壮,二十余万大军硬是没攻下一个大名府城,还被官兵偷偷包围,杀了个屁滚尿流,损失了一大半人马。

    这会儿,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去进攻怀庆府城了,他爱守就让他们去守着吧,所有守备力量都集中在怀庆府城也好,其他地方防守就薄弱了,正是发展的大好时机。

    于是乎,王自用直接挥军绕过怀庆府城,拿下了西边的孟县和济源,至此,整个怀庆府,除了府城其他地方都被农民军占领,投奔而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很快,农民军便恢复到二十余万之巨,形势一片大好。

    当然,这二十余万水分很大,除了一开始从大名府逃窜出来的十余万老兵,其他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别说攻城作战了,就连行军扎营都是乱哄哄的,完全没一点章法。

    王自用干脆将农民军一分,命高迎祥部驻守修武、张献忠部驻守武陟、罗汝才驻守温县、刘国能和李万庆驻守河内、革左五营驻守孟县,而他则率领其他小头领驻守济源,大家好好招兵,好好操练,准备抵御官兵的围剿。

第六卷 第三十六章 救援

    这天下午,紫禁城乾清宫御书房内一片静逸,崇祯正对着一副大明地图皱眉思索着。顶 点 X 23 U S

    这段时间大明还算太平,辽东的建奴自从上次在京城吃了个大亏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西北的反贼在大名府被击溃之后也消停好几个月了,两边都缩了,是时候考虑一下集中精力来逐个击破了。

    这两个祸害可把他折腾惨了,从他继位开始,一直折腾到现在,搞的自己什么都干不成,所有钱全部拿去打仗还不够,加征了辽饷还是缺钱,不收拾他们,自己简直寝食难安。

    这两个祸害到底先消灭哪一个呢?

    正当他对着地图做白日梦的时候,曹化淳突然在外面高唱道:“皇上,怀庆府郑王急报!”

    崇祯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怀庆府,不会是反贼又开始作乱了吧?

    他看着地图上怀庆府的位置皱眉道:“呈上来。”

    曹化淳举着个信封躬身走了进来,直接将信封举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才停下来。

    崇祯匆匆接过信封,撕开一看,顿时气的脸都绿了,刚还想着反贼消停了呢,郑王却传来急报,发贼已经把半个怀庆府都占领了!

    这些藩王也让他颇为头疼,一个个不是他堂叔就是他叔爷爷,辈分摆在那里,就算他们横行不法,自己也不好去管,这会儿,反贼打过去了,他还得立马派兵去救,不然的话自己的脸可就丢光了,皇室长辈都保不住,还谈什么英明之主。

    他低头看了一下地图,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怀庆府这位置,简直要命啊,往南是洛阳,福王可是他亲叔叔,往北是卫辉,潞王可是他爷爷的亲弟弟,这两个可比郑王一系重要多了,哪个出事都不得了,必须立刻派人前去救援。

    他连忙在地图上搜索起来,京城以北的军队是不要想了,必须留着防建奴;西边陕西孙传庭才刚过去不久,正在招募新兵呢,也不用想了,找来找去,唯有山西的卢象升可以调动。

    但是,卢象升手上总共才五万人马,要驻守整个山西,还要驻防宣府、大同、太原三个边镇,还有京城南边的大名、广平、顺德三府也需要拱卫,他能调出多少人马去剿贼呢?

    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调卢象升去怀庆了,因为附近没有其他人马了。

    卢象升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他正在潞安府整顿整编山西军呢,要说山西兵源也是相当多的,宣府、大同、太原三个边镇加上山西各地,足有三十多个卫所,二十多个千户所,满员的时候,山西足有将近三十万屯卫,虽说这会儿屯卫流失严重,但要招十万人马还是轻轻松松的。

    可惜,这会儿朝廷没钱,抠抠索索,才抠出四万人马的粮饷,也就是宣大总督张宗衡率领的两万边兵和山西巡抚许鼎臣率领的两万屯卫,

    总共就这四万人马,自然要全部操练成精兵,卢象升赶到潞州以后,直接令张宗衡和许鼎臣率军前来集结,就在潞州城外摆开阵势,日夜操练起来。

    他之所以选择潞州府而不是太原府,主要是因为这里离大名府近,方便他转运东盛堂调往陕西的粮草,也方便他随时掌控大名那边的一万天雄军。

    这天上午,卢象升正站潞州府城南面的城墙上督促着四万人马操练,远方突然出现一队骑兵,看那黄龙翻滚,尘土飞扬的样子,这些人应该是在策马狂奔,来的会是什么人呢?

    卢象升连忙掏出望远镜向那边扫去,卧槽,竟然是十多个锦衣卫护着一个太监,看那样子,肯定是来传旨的!

    他连忙召集一众将领和亲卫下了城墙,直往城门口奔去。

    他刚在城门口站定,那十余骑已经冲了过来,那太监不待马停稳,直接从马背上翻下来,边往前疾走,边高唱道:“圣旨到,卢象升接旨。”

    卢象升连忙挥手带着城门口所有将士跪下来,朗声道:“微臣领旨。”

    那太监直接从怀里掏出圣旨,急匆匆的念起来。

    原来是反贼打到怀庆府去了,郑王朱翊铎八百里加急向京城求救,皇上命他马上率军前去击退反贼,解救郑王朱翊铎。

    卢象升接过圣旨,带头山呼了一轮万岁,这才站起身来赔笑道:“公公一路辛苦了,要不去城中歇息一下?”

    那太监冷着脸道:“卢大人,你什么时候出兵啊,杂家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这家伙谁啊,脾气怎么这么臭的,要是曹公公的亲信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

    他不知道,这家伙就是高起潜,历史上,正是这家伙害的他孤军奋战而死。

    那是崇祯十一年,皇太极命多尔衮、岳托等越过长城,大举入侵大明,崇祯以卢象升为督师,宦官高起潜为监军,负责督军迎敌。

    当时,高起潜与兵部尚书杨嗣昌皆不欲战,事事掣肘,卢象升虽名为督师,却只能指挥手下不到两万山西军和仅余的几千天雄军。

    结果,卢象升在巨鹿遭遇十余万清军主力,两翼山西军不战而逃,高起潜率数万辽东铁骑离他不到五十里,但就是不前往救援,他无奈率数千天雄军力扛清军主力,最后血战而死!

    当然,这会儿高起潜要督军害他已经不大可能了,只是不知何故,他对卢象升竟然一点好脸色都没。

    卢象升见人家这么不给面子,只得对着后面朗声道:“地图。”

    两个亲卫连忙取来地图在他跟前展开,他匆匆看了下地图,随即下令道:“许鼎臣,命你率两万屯卫即刻赶往泽州,泽州府城和阳城各驻兵一万,随时候命,准备南下怀庆府。”

    巡抚许鼎臣得令,拱手应命而去。

    卢象升紧接着又下令道:“张宗衡命你率一万步卒即刻赶往太原府城驻守,宣府、大同、太原三镇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总督张宗衡得令,拱手应命而去。

    卢象升随即又对身后的一个亲卫道:“传令,命戚元辅率天雄军赶往卫辉府以南,新乡县城集结。”

    那亲卫得令,拱手应命而去。

    卢象升这才对高起潜道:“公公,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我就要率一万精骑出发,赶往新乡了。”

    高起潜疑狐道:“你就率两万兵马去救援怀庆?”

    卢象升连忙指着地图解释道:“不不不,泽州与怀庆交界,许鼎臣所率两万兵马随时可以南下怀庆。”

    高起潜看了看地图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才冷冷的道:“你在新乡集结了人马可得立刻赶往怀庆救援,如果你拖拖拉拉,使得郑王被反贼所害,皇上可绕不了你。”

    卢象升连忙拱手道:“请公公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救援,绝对不会拖延分毫。”

    高起潜闻言,冷哼一声,转身上马,扬长而去。

    卢象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这家伙有问题啊。”

    当然,这会儿他也无从知晓这高起潜到底有什么问题,时间紧迫,他只能率一万精骑出发,直接赶往新乡,至于高起潜的问题,他决定派人秘密通知张斌和曹化淳,让他们去查。

    新乡离潞州并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一百五十余里,不过中间隔着太行山,卢象升只能率军先往西穿过太行山抵达彰德府,然后在南下赶往卫辉府的新乡县城,这样算下来,路程大概有两百余里,好在他所率的全是骑兵,一万精骑策马狂奔,当天晚上便赶到了新乡。

    第二天,卢象升并没有急着往怀庆府进发,他只是派出斥候,扮成平民模样,前往修武、武陟等地刺探消息,大军还是停留在新乡等候天雄军前来汇合。

    此时,天雄军正在大名府操练,戚元辅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未时左右了,从大名府到新乡直线距离也是一百五十里左右,不过,中间并没有山脉阻隔,从大名府城出发,直接往西南方向,穿过彰德府赶往新乡,路程还不到一百六十里,但是,天雄军这会儿还是纯步卒,速度根本就无法与骑兵相比,即便是戚元辅收到命令后立马出发,他还是第二天下午才赶到新乡。

    这个时候,修武和武陟方向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驻守修武的是反贼高迎祥部,马步军加起来足有五万余,驻守武陟的是反贼张献忠部,马步军加起来足有三万余。

    卢象升知道,高迎祥和张献忠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他们人马都比自己多,而且还是守城方,怎么办呢?

    他原本是想着农民军如果将主力集结在修武,他就进攻西南面的武陟,先在怀庆找个地方站住脚跟再说。

    但是,这会儿,修武有高迎祥驻守,武陟有张献忠驻守,虽说张献忠比高迎祥兵力差两万,但是武陟路远啊,而且修武就在新乡和武陟之间,相隔还不到三十里,如果自己不能一战拿下武陟,高迎祥再绕到后面一包抄,自己可就危险了。

    他还不知道王自用压根就没打算进攻怀庆府城,他只当是反贼让两员悍将在这里堵着朝廷兵马,其他各路大军则准备围殴怀庆府城去了,如果让反贼攻下怀庆府城,将郑王府一系屠戮殆尽,那可就完了,皇上非把他砍了不可。

    时间不等人,第二天一早,他便率军直奔修武,反正两路反贼全加起来总共也才**万人,年前的时候,张宗衡和许鼎臣率四万大军都能追得二十多万贼寇到处乱窜,他这两万大军难道连**万贼寇都收拾不了吗,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李自成同样不信这个邪,上次大名府一战,他舅舅高迎祥这一路可一点人马都没损失,转战河南之后,他们又新招了将近两万人马,这会儿他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五万余,比王自用手里的兵力还多,他的心里也有点膨胀了,以五万对两万,自己这方还是守城的,怕他个球啊,官兵又怎么样,他又不是没带过兵,还不是那个球样。

    年前在山西,之所以二十多万大军被四万官兵追的到处乱窜并不是因为他怕了官兵,而是王自用怕了,每次面对官兵一触即溃也不是因为他舅舅高迎祥手下的人马不行,而是他在暗中劝诫他舅舅保存实力,所以每次面对官兵的都是其他三十六营的虾兵蟹将,他们还没真正上过呢。

    这次王自用之所以让他们守修武,大概也是察觉到了每次高迎祥部都躲在一边出工不出力,特别是大名府一战,农民军三十六营的步卒几乎都被官兵给俘虏了,唯有高迎祥部未损失一兵一卒。

    他们说是说去进攻内黄县城,分散官兵的实力,撤退的时候,他专门让人去内黄县城看了一下,城墙下面干干净净,连一丝进攻的痕迹都没有,倒是离内黄县城不远的官道两侧摆满了拒马叉,这家伙哪里是攻城去了,分明就是早就想跑了!

    这时候,他对高迎祥已经起了戒心,所以,他让高迎祥部驻守怀庆府最东边的修武县城,面对京城方向的官兵,而他自己则率兵驻守怀庆府最西边的济源县城,摆明了就是警告高迎祥,不要再玩什么幺蛾子了。

    当然,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李自成的主意,高迎祥这个人还是比较讲义气的。

    这会儿高迎祥还蒙在鼓里呢,他认为,自己实力最强,驻守最东边的修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压根就没想过,这是王自用在警告他。

    不过,听说两万官兵从新乡扑过来了,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毛,那可是两万官兵啊,十万义军都不一定干的过呢,他手下这五万人马能行吗?

    他其实已经有点想跑路了,但是,李自成这傲气一上来,就有点按捺不下去了,不管怎么说,他也要跟官兵在修武干一场!

    那边卢象升刚率军出发不久,这边高迎祥便收到消息了,他有点胆怯的身边的李自成道:“枣儿,要不我们撤吧,两万官兵啊,没有十万人马,能干的过吗?”

    李自成一改常态坚持道:“舅舅,这次是我们守城,官兵来攻城,兵法有云,十则攻之。也就是说,攻城方兵力要是守城方的十倍才能保证把城池攻下来,这会儿官兵还不到我们的一半,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攻城还能不死人吗,拼消耗,谁怕谁啊?到时候,看他们人多还是我们人多!”

    这话听上去貌似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高迎祥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对,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有哪里不对,最后也只能由着李自成了。

第六卷 第三十七章 天雄军凶猛

    怀庆府,修武县城东五里许,两万明军步骑排着整齐的阵形森然而立,一排又一排的明军将士仿佛带着一股隐隐的煞气,让人望而生畏。www.uu234.net

    卢象升打马矗立在大军的最前方,举起望远镜看着修武县城那低矮的城墙,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城墙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反贼这架势好像是想用人填满城墙上所有的空间,以防止他攻上去。

    这样的确有点麻烦,城墙上连插脚的地方都没了,怎么攻上去?

    如果全是活人,他自然挤不上去,如果是一堆死人的话,也只能拿来垫脚而已,卢象升满脸煞气的下令道:“命令,所有骑兵就近砍伐树木,所有步卒就地制造一丈左右的攻城云梯,未时之前,一定要造出云梯五百架。”

    他竟然连营帐都不扎,就这么准备攻城了!

    其实,他也是没有办法,这次他收到的旨意并不是剿灭农民军,而是救援怀庆府城的郑王,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很可能会救援不及,他唯有一鼓作气拿下卫辉通往怀庆府城官道上的修武又或者武陟,先冲到怀庆府城再说。

    农民军这会儿可没那么多望远镜,唯一的一个还在王自用手里呢,高迎祥和李自成只能站在城门楼上,手搭凉棚眺望着远处的官兵。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仅仅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官兵好像停在那里安营扎寨了,还有骑兵散开来好像是砍树去了,他们应该是准备制造攻城器械吧,看样子,这两天还是安全的。

    高迎祥稍稍松了口气,缓缓问道:“枣儿,派去武陟求援的人回来没,八大王怎么说?”

    李自成咬牙道:“还没呢,张献忠这家伙估计是不想帮忙,所以拖拖拉拉的。”

    高迎祥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没办法,上次大名府一战他损失挺大的,不来帮忙就算了,河内和温县呢,派去求援的人回来没,曹操和闯塌天他们怎么说?”

    李自成淡淡的道:“他们倒是同意帮忙,只是河内和温县离这里足有五六十里,他们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曹操的意思,让我们先顶一两天,到时候他们再来支援。”

    高迎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还要等一两天,现在就过来不行吗?”

    李自成解释道:“倒不是他们有意拖延,主要他们怕官兵声东击西,在这里虚晃一枪,派人偷偷去偷袭河内和温县。所以,只有等官兵真正开始进攻修武了,他们才敢派兵过来支援。”

    高迎祥点头道:“行吧,看样子这两天官兵是不会攻城了,他们造攻城器械一般都是两三天,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休息一下。”

    李自成拱手道:“好的,舅舅,您去休息吧。”

    高迎祥点了点头,缓缓的走下城墙,补觉去了,这两天听说官兵来了,他真是寝食难安,晚上根本睡不着,这会儿看官兵停那里不动了,他心里反倒没那么紧张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就干吧,休息好了,再好好跟官兵干一场!

    卢象升这会儿可没休息,他正在监督步卒制造云梯呢,新乡离修武也就五十余里,他们卯时出发,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到这了,由于不是急行军大家倒不是很累,造起云梯来还是相当的快。

    这种一丈左右的云梯应该算是最容易造的攻城器械了,就把树枝砍掉,然后两两并到一起,每隔一尺左右用凿子并排凿两个坑,再找些比较直的树枝,也砍成一尺左右,将两头削成方形,直接敲进凿出来的坑里面将两边树干撑起来,最后再在两头钉几个钉子锁死就行了。

    两万人马造五百架一丈左右的云梯还是很快的,不到未时,云梯便以造好,卢象升随即下令道:“戚显宗、戚振宗命你二人各率五千精骑在左右护翼。”

    戚显宗和戚振宗拱手应命道:“末将遵命。”

    卢象升随即又下令道:“戚元辅,命你率一千炮兵在城外一里一字排开,瞄准城墙,准备轰击。”

    戚元辅拱手应命道:“末将遵命。”

    卢象升随即又下令道:“其余步卒在城外两百步布阵,刀盾手在前,长枪兵、狼筅兵、钯兵在后,抬起云梯准备攻城,两千火枪手随后掩护。”

    其他游击将军、千总、把总纷纷拱手道:“末将遵命。”

    卢象升大手一挥,朗声道:“出发,布阵。”

    各级将领纷纷打马四散开来,很快,两万大军便开始向城墙移去。

    李自成一开始还没怎么注意,直到眼中官兵的身影越变越大他才意识到,官兵正往城墙方向移动呢。

    这是搞什么鬼,来了才不到两个时辰就攻城吗,有毛病啊!

    他连忙对身后的亲卫喊道:“快,去叫大掌盘的起来,官兵要攻城了。”

    这边李自成的亲卫刚跑下城墙去叫高迎祥,那边卢象升已经率大军来到离城墙不到一里处。

    一队队骑兵缓缓向两侧散开,一队队步卒慢慢在城外两百步左右排成一排,卢象升看了看后面已经架好的虎蹲炮车,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元辅,你指挥火炮连续不断轰击,直到云梯搭上城墙为止,我去带队冲锋。”

    戚元辅闻言一愣,有这样搞的吗,主帅亲自带队冲锋,他一个武将站后面指挥火炮支援!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因为卢象升已经来到步卒前方,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就等着他开炮了,如果还不快点,卢象升估计会跑过来拿大刀片子抽他。

    他连忙朗声道:“所有火炮,装填子铳,准备开炮。”

    “咔咔咔”,一阵整齐的响声在战场上响起,李自成还没弄明白这是什么声音呢,紧接着便是,“轰轰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两百发炮弹直向城墙上罩来。

    卢象升随即大吼一声:“冲。”,打马便向城墙冲去。

    天雄军将士见主帅都这么勇猛,顿时士气大涨,纷纷狂喊着冲向城墙。

    李自成这会儿都有点蒙了,有没有搞错,这才来到城外,刚站稳脚跟,立马就发动冲锋,急着去投胎啊!

    可惜,先投胎的不是天雄军将士,而是他自己的手下。

    两百发炮弹,说多不多,但禁不住城墙上人多啊,短短不到三里宽的城墙是足足挤了上万人,那家伙,只要轰上城墙的炮弹,无不砸的鲜血四射。

    拳头大的铁疙瘩,飞速砸过来什么效果?

    如果砸四肢上还好一点,最多缺胳膊少腿的,还要不了命;如果砸胸腹位置,那绝对是筋断骨折,喷血倒飞,直接去投胎!

    李自成这会已经有点后悔了,为了消耗官兵的实力,守这边城墙的大多都是炮灰,也就是刚招募不久的“新兵”。

    他原本想着,守城也就是丢下滚石檑木,拿枪胡乱捅一阵,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就算是刚招募来的“新兵”,干这种粗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一听到火炮响,他顿时就反应过来,火炮的杀伤力那可是相当恐怖的,这些人就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平民百姓,哪里经历过鲜血四溅,残肢乱飞的场面,这些人,怕会顶不住啊!

    果然,惨叫声刚响起,城墙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很多“新兵”都吓的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都,任凭领队的老兵怎么打骂就是不起来,更有少部分人吓的都快发疯了,到处乱窜,想找的地方躲起来,怎么吼都吼不住,要不是城墙下面有督战队拿着鬼头刀凶神恶煞的在那守着,估计大部分人都要跑下城墙落荒而逃了。

    这时候,官兵已经发动冲锋了,两百步的距离,几乎是转瞬及至,李自成见状,连忙大吼道:“快,弓箭手放箭,其他人准备滚石檑木,不听命令的,全部砍了。”

    他这一声大吼,带队的老兵立马抽出刀子,对着那些乱窜的“新兵蛋子”就是一顿猛砍,边砍边吼道:“快,快,弓箭手放箭,其他人准备滚石檑木,不然,把你们全砍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砍翻那些到处乱窜的之后,那些蹲地上的纷纷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放箭的放箭,抬东西的抬东西,总算有了那么一点模样。

    李自成松了一口气,正要命人去调几千老兵在城墙下候命,“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又是两百发炮弹罩下来,城墙上又是一阵大乱。

    这时候,卢象升已经率军冲到离城墙不到百步的距离,他看了看城墙上稀稀拉拉射过来的箭矢,立马大吼一声:“刀盾手,举盾。”

    队伍最前排的刀盾手闻声,立马松开云梯,举起盾牌,护住前方,整个队伍没有任何停歇,依旧飞速向城墙冲去。

    李自成见状,连忙大吼道:“快,抬滚石檑木上前,长抢手随后准备。”

    一阵吼叫声中,那些“新兵”又被逼的战战兢兢的抬起滚石檑木往城墙边沿走去。

    “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又是两百发炮弹罩过来,不过,这次城墙上倒没开始那么乱了,因为那些带队的老兵比炮弹还凶残,两轮炮弹才砸死砸伤三四百人,被那些带队的老兵砍翻的却有上千了,谁还敢违抗命令啊。

    炮弹毕竟只有那么多,被砸中的机会并不多,带队的可不像炮弹那样,砸下来就完事了,只要你不听命令,他们就会不停的砍,不停的砍,简直就是一颗颗巨大的人形炮弹,杀伤力贼恐怖!

    这时候卢象升已经率军冲到离城墙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了,他看了看城墙上抬着滚石檑木准备往下扔的反贼,立马大吼道:“火枪手,停止前进,瞄准射击!”

    跟在队伍后面的两千火枪手立马停下脚步,取出子铳飞快的塞进枪膛,随后瞄准城墙上的反贼,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一阵枪响,城墙上顿时又是一阵惨叫,抬着滚石檑木靠近箭垛的“新兵蛋子”纷纷扔掉手中的滚石和檑木,捂着中枪的地方惨叫起来,有的人甚至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紧接着便是“咄咄咄”一阵乱响,云梯终于搭上城墙了。

    卢象升见状,毫不犹豫的飞身下马,攀上一架云梯,飞快的向上爬去,天雄军将士见主帅都上去了,顿时勇气倍增,纷纷踏上云梯,跟着向上爬去。

    这时候,城墙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由于下面有火枪手不停射击,城墙上的农民军只能挤在城墙后侧,惶恐的看着前方,等着官兵冲上来。

    一丈高的城墙也就几步路的事情,卢象升几乎是一眨眼就翻上了城墙,他还没站稳,附近一个农民军管队便大吼道:“长枪手,捅啊。”

    “刷”的一声,十余根长枪向他扎过来,他浑然不惧,直接大吼一声,挥刀扫开扎过来的长枪,一个箭步冲进人堆里,就是一阵猛砍。

    他有盔甲护身,压根就不怕普通武器,再加上他功夫也相当不错,这一冲进人堆里,顿时变得如同绞肉机一般,砍得鲜血四溅,残肢乱飞!

    跟上来的刀盾手见主帅如此勇猛,纷纷跟打了兴奋剂一般,疯狂的冲进人堆里,就是一顿乱砍,后面长枪兵、狼筅兵、钯兵陆续冲了上来,很快,城墙上慢慢形成一个个小型鸳鸯阵,天雄军逐渐在城墙上站稳脚跟。

    李自成站在城门楼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些官兵也太猛了,他手下的“新兵”也太差了,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仗还怎么打?

    正在这时,高迎祥从后面窜上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官兵冲上来了吗?”

    李自成摇头叹息道:“舅舅,我们怕是顶不住了。”

    “啊”,高迎祥惊呼一声,跑到李自成身边往下看去。

    这一看,他脸色顿时大变,这才多长时间啊,官兵竟然已经冲上城墙了,而且,自己手下的“新兵”压根就不是官兵的对手,已经被挤到城墙边沿了,有很多甚至被挤的掉下去了。

    这还怎么打?这官兵也太猛了!

    高迎祥看了一眼,随即便回头道:“枣儿,要不我们撤吧,官兵太凶猛了,我们就算是全力死拼也拼不过啊!”

    李自成看了看城墙上嗷嗷直叫的官兵,又看了看城墙下面排的整整齐齐的骑兵,无奈的点头道:“只能先撤了,他们反正就这么多人,大不了我们一路退到济源,跟其他人一起抵挡,我就不信了,这两万官兵还能打赢我们二十多万人。”

    高迎祥有些不忍的看了看城墙上的“新兵”,随即低声下令道:“撤!”

第六卷 第三十八章 闭门羹

    天雄军,一支起于微末的队伍,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并非大明军事重镇,甚至连一个屯卫千户所都没有,历史上,卢象升可没有张斌支援的戚家军精锐,天雄军几乎都是由平民百姓组成的。www.uu234.net

    一群农户、匠户、商户,甚至是贱籍的乐户组成的队伍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呢?

    首先,是因为卢象升这个人。

    他虽然是进士出身,却武艺超群,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他武艺到底有多超群呢?

    据清史稿记载,巨鹿一战,卢象升所率的天雄军仅仅五千人马,而多尔衮却率领八万八旗主力悉数参战,双方兵力相差足有十多倍!

    那一战,直接从午时打到子时,卢象升率领五千天雄军足足跟清军八旗主力激战了六个时辰,天雄军死伤殆尽,八旗军伤亡也达到恐怖的两万余人!

    当然,清军是受伤的居多,阵亡的并不是很多,毕竟他们可以打车轮战,不用跟天雄军死磕。

    最后,五千天雄军被清军杀的仅剩二十余人,卢象升直接率这二十余人发动自杀式冲锋,冲向清军主将多尔衮,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亲手格杀了二十余名八旗精锐才被乱箭射死,其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他的谋略那就更不用说了,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所率的农民军不管三十万还是五十万,都被他率几万人打的屁滚尿流,卢象升在日,农民军基本上是在到处逃窜,被他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惶惶不可终日,因此他得了个恐怖的外号“卢阎王”。

    天雄军之所以战斗力这么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有卢象升这么一个文武全才率领。

    其次,天雄军将士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很多人都沾亲带故,如果你伤了他们一人,很多人都会跟你拼命,如果你杀了他们一人,那更不得了了,一堆人跟你不死不休!

    所以,天雄军历来都是愈战愈勇,怎么打都打不垮。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卢象升每战必身先士卒,带头拼命,天雄军将士受其鼓舞,皆悍不畏死,而且,他还能跟将士同甘共苦,将士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如果朝廷粮饷没有及时发放,他就跟着将士们一起挨饿,所以,天雄军将士都愿意跟着他去拼命。

    那时候,农民军简直看到卢象升就怕,见着天雄军就跑,农民军中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卢廉使这个人,谁撞上谁死,绝不可碰他。”

    如果有卢象升在,李自成和张献忠要起来恐怕是不可能的,可惜,崇祯一通瞎指挥,让卢象升总督天下兵马,却又让太监高起潜督军,结果天下兵马都被高起潜节制,卢象升唯有率五千天雄军和清军主力拼命,大明的擎天玉柱之一在崇祯十一年就陨落了!

    当然,有张斌的保护,历史的悲剧很难再重演,不管是卢象升还是孙传庭,张斌都不会让他们轻易陨落,他们必将在这一段历史上闪耀出璀璨的光芒。

    修武一战只是卢象升牛刀小试,他的悍勇却把高迎祥和李自成都吓了一跳,当他砍翻身边最后一个顽抗的反贼,抬眼四顾时,城墙上竟然再无一个站着的反贼,大部分反贼都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剩下的,基本上都变成尸体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根据斥候查探到的消息,驻守修武县城的高迎祥部足有五万余人啊,这边城墙上撑死也就一万人,其他人呢?

    很快,两翼的戚显宗和戚振宗便相继派人传来消息,反贼已经从西门逃跑了!

    如果他是负责来清剿反贼的,这会儿他绝对会带着戚显宗和戚振宗率一万精骑前去追击,可惜,他这次接到的旨意是救援郑王朱翊铎,为防意外,他不得不放弃追击反贼的想法,直接令戚元辅率领天雄军驻守修武,而他则率一万精骑,快马加鞭,直奔怀庆府城。

    怀庆府城和温县、河内其实就在一条线上,相互之间的距离都不到二十里,从修武过去都是不管是到怀庆府城还是到温县和河内其实都是六十里左右。

    这会儿高迎祥和李自成正率军往温县方向逃窜呢,听闻后面有一万官兵正疯狂撵过来,吓的他们就差拿鞭子抽手下的步卒了,结果,跑到温县的时候,他们手下的步卒有一大半都累的趴地上动不了了,有的甚至浑身抽搐,直吐白沫,然而,官兵却没有追上来,根据后面侦骑传来的消息,官兵压根就没往温县方向跑,而是直接去了怀庆府城!

    高迎祥和李自成这个气啊,他们都感觉,这次真被后面的官兵给耍了一把狠的。

    其实,卢象升压根就不是想耍他们,他真是急着赶去怀庆府城。

    不过,他辛辛苦苦率军赶到怀庆府城的时候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们明明穿着朝廷正规军服,他还命人去城门外喊话了,怀庆府城竟然还是四门紧闭,压根就不让他们进去!

    这怀庆府城的守军也太谨慎了吧,卢象升无奈之下只得亲笔写了封信,并盖上了自己总督的大印,让人射入城中,请求守军开门,让他们进去休整一下。

    他们从早上卯时从新乡出发,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又在修武城外造了两个时辰攻城器械,然后有猛攻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拿下修武城,等他们快马加鞭赶到怀庆府城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酉时了,眼看这天就要黑了,他们连晚饭都还没吃呢,甚至中午的时候他们都只是匆匆的吃了点干粮,现在是又累又饿又渴,只想进城吃顿热饭,喝点水,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这些他都在书信中说明了,没想到,书信射进去之后,半天都没有反应,直到天色已经擦黑,东门的城门楼上才传来一声高喊:“谁是卢象升,上前听令。”

    卢象升这会儿正在离城门不远处眼巴巴的等着呢,听到这声音,还以为人家要开城门了呢,他连忙打马上前,来到城门跟前拱手道:“下官就是卢象升。”

    城门楼上那人毫不客气的道:“王爷有令,命你们在城外扎营驻守,反贼一天不离开怀庆府,你们就不能走!”

    卢象升闻言,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他在书信中已经说明了,为了赶时间,他们没有带任何粮草辎重,扎营驻守,怎么扎营啊,他们连营帐都没带啊。

    还有,他们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呢,甚至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这么急急赶过来了,就这么让他们在外面喝西北风,也太不像话了吧!

    他再好的脾气都有点愠怒了,戚显宗和戚振宗更是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卢象升在跟前,他们估计都要破口大骂了。

    卢象升想了想,还是拱手道:“下官遵命。”

    “哼。”,城门楼上只是传来一声冷哼,然后就没了声息,估计那郑王府传令的人已经看到戚显宗和戚振宗等人愤怒的表情了,所以才会冷哼一声以示回敬。

    郑王朱翊铎本来就是薄情寡恩之人,他认为,朝廷派大军来救他是应该的,所以,他连面都懒得露,只是派了个王府礼官去传达了一下旨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卢象升看了看紧闭的城门,使劲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咬牙下令道:“传令,退后三里,在刚经过的小河处集结休整。”

    戚显宗和戚振宗纷纷不服气道:“卢大人,我们可是来救援他们的,城都不让进,太过分了吧?”

    卢象升无奈的摇了摇头,严肃道:“听我命令,退后。”

    戚显宗和戚振宗见卢象升这表情,只能咬牙率军往后撤去。

    这时候,城门楼上的王府礼官才从暗处走出来,飞快的跑下城门楼,打马直奔郑王府。

    郑王府位于怀庆城正中,占地面积足有数千亩,坐北朝南,略呈长方形,王府门前百步辟有官道,官道靠近王府一侧有一个数丈高的牌坊,上面“郑亲王府”四个大字,金光闪闪,煞是气派,牌坊前面还有一块将近八尺高的石碑,上面“文武官员至此下马”八个鲜红的大字格外显目。

    那王府礼官也是在此下马,然后便一路小跑,经过牌坊、拱桥,跨过“金门槛”,进入王府。

    王府内原有前、中、后三座大殿,前殿与中殿相距足有两里许,中殿与后殿相距较小,但也有一里许,三座大殿的四周设有走廊,廊柱均采用四方八棱形石柱,大殿四周均有大理石砌成的阶梯,端地气派非凡。

    此时,郑王朱翊铎正在后殿大摆酒席,与武陟郡王朱翊钟饮酒作乐,两人桌上皆是满桌的山珍海味,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整个大殿更是丝乐阵阵,舞姬成群,好不热闹。

    那王府礼官跑了三四里路,跑的气喘吁吁才来到大殿外,他来不及休息,直接跟殿外的守卫大了声招呼,然后便疾步走进去,跪在大殿门口不远处,隔着成群的舞姬朗声道:“启禀王爷,朝廷派来的骑兵退了。”

    郑王朱翊铎闻言一抬手,整个大殿顿时静下来,连舞姬都保持刚才的动作,如同雕塑般站在那里,他这才傲然道:“退哪里去了?”

    那礼官连忙拱手道:“下官在城门楼上隐隐听见,他们好像是退去城东三里许的温涧河了。”

    朱翊铎闻言,冷笑道:“这还差不多,上万人马,想进城来白吃白喝,当我的银子是地上捡来的啊,知道了,下去吧。”

    那礼官这才偷偷擦了把汗,站起身来,恭敬的退了出去。

    朱翊铎再次抬手示意乐舞继续,直到丝乐响起,他这才举杯对着下首的朱翊钟道:“大哥,这下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城内有五千屯卫,又有数千家丁护院,再加上城外的朝廷上万精骑,反贼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来造次了。”

    他竟然叫朱翊钟大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既然朱翊钟是他大哥,他这亲王又是怎么当上的呢?

    很简单,因为他是嫡长子,而朱翊钟只是庶子,这会儿承袭爵位的规矩就是“立长不立幼,传嫡不传庶。”,所以,他是亲王,而他大哥朱翊钟只是郡王。

    朱翊钟对其他人是残暴异常,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是恭敬的不得了,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嫡长子呢。

    他闻言,立马献媚道:“王弟,前两天我偶获两个绝色女奴,年方十六,而且还是一母双胞,要不,今晚我送过来让王弟乐呵乐呵。”

    朱翊铎闻言,贱笑道:“噢,还是一母双胞,好啊,这段时间可把我给吓到了,干什么都没心思,这会儿朝廷大军终于来了,我也可以放松放松了。”

    朱翊钟跟着贱笑道:“王弟辛苦了,您为我们郑王府一系操劳了这么久,也该操劳一下别的了,我现在就让人把那两个女奴送过来。”

    朱翊铎闻言大笑道:“好,我就再辛苦一下,操劳一番,哈哈哈哈哈哈。”

    郑王府内是欢声笑语,歌舞升平,温涧河畔却是一片咒骂之声,戚显宗啃着冰冷的干粮,对着怀庆府方向大骂道:“他娘的,什么玩意,我们这么拼死拼活赶过来,竟然连口饭都不给吃。”

    戚振宗喝了口河水,跟着咒骂道:“真他吗不是个东西,不给饭吃就算了,连口水都不给喝!”

    卢象升吃了口干粮喝了口河水,又往三人中间的小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这才淡淡的道:“好了好了,小心祸从口出,在外征战,吃干粮喝凉水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抱怨的。”

    戚显宗不服道:“大人,在外征战吃干粮喝凉水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他们明明知道我们没有带任何粮草辎重,却把我们丢在外面,实在是太气人了。”

    戚振宗紧跟着道:“是啊,我们奔袭数百里,跑到这里来救他们,他们不但一点表示都没有,还把我们关在城外喝西北风,这口气让人怎么咽的下去!”

    卢象升闻言,劝解道:“好了好了,人家是王爷,再不像话我们也得忍着,赶紧吃,吃完去巡视一圈,就回来轮流休息吧,这时候也不早了。”

    戚显宗和戚振宗闻言,气鼓鼓的把剩下的干粮扔嘴里,使劲嚼了几下,又喝了几口河水,用力咽下去,然后便站起身来,看着卢象升。

    卢象升不由洒笑着摇了摇头,这两兄弟还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啊,不但动作一样,甚至连表情都是一样的。

第六卷 第三十九章 分割

    卢象升会听郑王朱翊铎的命令死守怀庆府城吗?

    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守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反贼可不会看到怀庆府城有大军驻扎就逃跑。顶 点 X 23 U S

    他们占据着四五座县城,又占领了怀庆府大部分土地,小日子过的正舒服着呢,你不去打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跑?

    卢阎王可不是那种坐看反贼逍遥自在的人,他的习惯是进攻、进攻、再进攻,赶着人家去投胎!

    第二天一早,他便发出一连串的命令。

    令山西巡抚许鼎臣从泽州和阳城各调五千人马赶到怀庆府城外听候差遣;

    令戚元辅遣五千步卒押送粮草辎重赶往怀庆府城外,配合一万精骑扎营;

    令戚显宗和戚振宗派出侦骑刺探武陟、河内、温县、孟县、济源等处反贼情况。

    当天下午五千天雄军步卒便押送粮草辎重赶到,一万精骑终于有了营帐,也能埋锅烧水造饭了,各处侦骑也纷纷回报,卢象升终于对怀庆各地反贼的分布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驻扎在河内的是反贼闯塌天刘国能部和射塌天李万庆部,人数大约有三万左右;

    驻扎在孟县的是革左五营的马守应和贺一龙等部,人数大约有五万左右;

    驻扎在温县的原本是反贼赛曹操罗汝才部,只有两万多人马,但是高迎祥率军逃到温县之后,那里的人马已经达到六万余;

    驻扎在济源的反贼就多了,紫金梁王自用率领三十六营其他小首领全部集结在那里,人马足有十余万,再加上武陟的张献忠手下三万余人,反贼的数量又达到了二十余万!

    卢象升现在终于明白张斌为什么说他这会儿剿不灭反贼了,你一打,他就跑,而且所谓步卒对他们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只要主力骑兵能跑掉,用不了多久,他们又能招募几万甚至是十几万步卒,你怎么剿都剿不灭。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他这会儿也明白了,想要剿灭这些反贼唯有彻底消灭他们的主力骑兵,问题反贼的骑兵不但多,而且压根就不和你打,他们一般都是驱使炮灰步卒上来送死,一旦情况不对,他们立马就会率骑兵逃跑,那真是跑的比兔子还快啊,怎么追都追不上。

    对付反贼的骑兵不是说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么将他们团团围住,来个十面埋伏,让他们无处可逃;要么你骑兵比他们还多,死咬着他们不放,一直追击,一直追击,追的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很显然,这两种办法现在都没法实施,因为他手里压根就没那么多兵力将他们团团围住,也没有那么多骑兵追着他们到处跑。

    卢象升分析了一下情况,立马放弃了剿灭反贼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再结合郑王朱翊铎的表现,他对这些为富不仁的皇亲国戚也充满了反感,所以,他彻底选择了张斌定下的策略,只追不围,让反贼去收拾这些为富不仁的狗东西!

    当然,这次他还不能让反贼把郑王朱翊铎给收拾了,因为他接到的旨意就是来救援郑王朱翊铎,如果郑王朱翊铎完了,他也完了。

    他决定了,只要将反贼赶出怀庆府,他就率军回去复命,至于其他皇室宗亲、贪官污吏、土豪乡绅什么的,管他们去死!

    其实,要将反贼赶出怀庆府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因为他手里可用之兵太少了,他最多也就能调动三万人马,而反贼却有二十多万,如果他们集结在一个城池驻守,那自己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所以,绝对不能让反贼集结在一起,不然就麻烦了,他看了看地图,很快就有了定计,现在就等泽州和阳城的山西屯卫抵达了。

    泽州和阳城其实离怀庆府城都不远,如果算直线距离,两座城池离怀庆府城都不到百里,问题从泽州和阳城过来必须横穿太行王屋二山,官道是有,但都相当的不好走,所以,卢象升一直等了三天,泽州和阳城的山西屯卫才相继抵达怀庆府城。

    一万屯卫抵达之后,他立马派出三千去修武与戚元辅手下的五千天雄军换防,将他们换过来,准备开始下一步作战。

    怀庆府城和修武县城之间虽然只有五六十里,但这换防却需山西屯卫抵达戚元辅才能率军离开,如果两边同时出发,那就不叫换防了,而是将修武县城至于危险之地,谁知道武陟的张献忠会不会趁戚元辅离开,山西屯卫又没抵达,直接派出人马把修武县城给占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因为武陟离修武就三十余里,他完全能赶在山西屯卫之前抢先抵达修武。

    这一换防又是两天时间,等天雄军齐聚,卢象升终于率军出发了,他的目标是离怀庆府城不到二十里的河内县城,温县、河内、怀庆府城正好是一条直线,将怀庆府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只要拿下河内和温县,反贼就分割成两半了,到时候不管收拾那一边,都容易的很。

    驻扎在河内的闯塌天刘国能和射塌天李万庆听闻官兵来袭,吓得直接就跑了,因为他们总共就三万人马,而据探子来报,官兵差不多也有三万,十比一都不一定干得过,更何况是一比一,还打个屁啊,赶紧跑吧!

    他们原本是想往济源方向跑的,因为那里有王自用率领的小半农民军主力,足有十余万人,人多一点,感觉就安全一点。

    但是,他们刚开始往西跑,西边的探子就匆匆跑过来报告,官兵的一万精骑把通往济源的官道给堵了!

    还过去,那不自投罗网嘛,刘国能和李万庆吓得直接往南一转,跑温县去了。

    这一下,温县的农民军就多了,高迎祥部、罗汝才部、刘国能部、李万庆步加起来足有九万余人。

    九万余人卢象升也不放在眼里,他直接留下两千屯卫驻守河内县城,然后便率两万五千人马直扑温县。

    这个时候,农民军内部又出现分歧了。

    高迎祥在李自成的怂恿下力主坚守,上次在修武吃了个亏主要是他们指挥失误,没有把百战老兵安排在东面城墙抵御,“新兵蛋子”被官兵的火炮一轰就乱套了,压根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这次,李自成又出了个新招,他不但建议高迎祥和罗汝才他们将温县北面城墙布满老兵,还建议将四路农民军所有骑兵都集结在一起,埋伏在城外,等官兵发动进攻就从两翼骚扰,让官兵三面不能兼顾,无法全力攻城。

    罗汝才没想着坚守也没想着跑,他直接派出快马向王自用、马应守和张献忠求援,请他们分三路来援,将官兵围在温县北边,胖揍一顿,如果运气好,甚至能把这些官兵给干掉,永绝后患!

    至于刘国能和李万庆,他们的主张是跑,赶紧跑,抱成一团直接往济源跑,去跟王自用所率的农民军主力汇合,那样的话就有将近二十万人马了,面对两万多官兵,他们还是守城一方,再怎么滴也能守住。

    其实,按理来说刘国能和李万庆的“策略”才是最正确的,卢象升就怕他们集结在一起坚守一座城池。

    可惜,李自成上次败的有点不服气,一个劲的怂恿高迎祥再干一场,罗汝才也幻想着其他各路农民军会配合他们把官兵胖揍一顿,他们都不愿意跑,就算刘国能和李万庆磨破嘴皮子都没用。

    这边还没吵出个结果来,卢象升已经率领一万精骑、一万天雄军和五千屯卫赶到温县城北了。

    这次城里面可有将近十万人马,他并没有鲁莽的跑去疾攻,而是散开人马,扎下大营,不疾不徐的造起攻城器械来。

    不过,他这人马散的有点奇怪,总共一万五千步卒,他们竟然没有集结在一起扎营,反而让五千屯卫在温县西边五里扎营,把温县通往孟县和济源的官道给堵了,而天雄军则在温县城北五里处扎营,制造攻城器械,至于骑兵,则直接驻扎在两股步卒中间!

    这架势,摆明了就是告诉高迎祥和罗汝才他们,你们可以往东跑,去跟张献忠汇合;也可以往南跑,去开封府逍遥快活;但是,就不能往西跑,去跟农民军主力汇合!

    这个时候,城里的一众农民军首领已经无暇去考虑卢象升为什么要排出一个这么奇怪的“大阵”了,吃了上次的教训,高迎祥和李自成都以为卢象升会造点云梯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攻城,他们这会儿正拼命加固城防呢,那里还有空去想其他的。

    卢象升这次也没多造太多其他的东西,只是命人造了两百辆攻城车,至于云梯还是五百架,再多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用了,因为他手底下就这么多人,造再多攻城器械也没人用了。

    两天过后,攻城器械制造完毕,第三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卢象升便令天雄军将士和一万精骑集结在一起,准备攻城了。

    这次还是跟上次一样的阵形,一万天雄军在正前方准备攻城,一万精骑排在左右两翼掩护,只是这次攻城的队伍里面多了两百辆将近八尺高的攻城车。

    卯时方至,卢象升一声令下,两万大军便不疾不徐的来到温县北门外一里处,摆开阵形,准备攻城了。

    这次,攻城的阵形与上次攻城稍微有点不同,前面还是七千步卒,一字排开,抬着五百架攻城云梯准备攻城,后面还是两百门虎蹲炮车一字排开,准备火力支援,不过中间两千火枪手这次却推了两百辆攻城车。

    攻城车是用来攻城的吗?

    一般情况下,攻城车自然是用来攻城的,但是,这次,卢象升却没有想用攻城车攻城。

    虎蹲炮车刚刚架好,卢象升便果断下令道:“元辅,还是你在这指挥火炮轰击,我去指挥攻城,准备开炮吧!”

    戚元辅经历了上次的攻城战之后,对卢象升这种搞法已经有那么一点点适应了,他见卢象升已经打马上前,便果断下令道:“所有火炮,装填子铳,准备开炮。”

    “咔咔咔”又是一阵整齐的声音响起,温县北门楼上的李自成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大吼道:“官兵要开炮了,快,躲好。”

    他们针对官兵的火炮也想到办法了,上次之所以伤亡比较惨重,一是城墙上人太多,密密麻麻的想躲都没法躲,二是新兵炸锅了,到处乱窜,为了维持秩序,砍死的人比炮弹砸死的人还多。

    这次,他们只在城墙上布置了五千人马,而且全是老兵,李自成这一嗓子所有老兵立马往箭垛下面一缩,“轰轰轰”,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城墙上只是“叮铃哐啷”响了一阵,没有任何人受伤。

    李自成见状,得意的看了一眼下面的官兵,这法子就是他想出来的,果然奏效。

    卢象升可没管这么多,他还是振臂一呼,然后带头往城墙冲去。

    这边城墙上的老兵都不用人指挥,弓箭手已经从箭囊里面抽出箭矢,搭在弓上,准备抛射了。

    过了一会儿,“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这次也不用李自成吆喝,城墙上的老兵条件反射般的向箭垛下面一缩,还是没有任何伤亡。

    这时候,卢象升已经率军冲到距离城墙百步左右了,城墙上负责指挥的老管队立马抬手道:“弓箭手,射。”

    “嗖嗖嗖”,一阵箭雨射过来,卢象升立马抬手大吼道:“刀盾手,举盾。”

    这次的箭矢有点密集,但是攻城的步卒并没有什么伤亡,因为鸳鸯阵对箭矢的防护效果相当好,能穿透前面的盾阵射到后面的箭矢并不多。

    卢象升看着稀疏的箭雨,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随即又大吼道:“火枪手,上攻城车,瞄准射击。”

    后面的两千火枪手纷纷停了下来,飞速的爬到攻城车顶上,举枪瞄准城墙上的农民军就是一顿猛射。

    这下,农民军的伤亡就比较惨重了,因为城墙高度也就一丈,攻城车高度足有八尺,火枪手站上面高度已经超过城墙高度,城墙上的人,他们看的清清楚楚,“啪啪啪”一阵枪响,城墙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第六卷 第四十章 卢阎王

    农民军在想办法防天雄军的火枪和火炮,卢象升同样在想办法让火枪和火炮发挥出更大的威力。www.uu234.net

    这次很明显双方都想叉了方向,农民军想的是怎么躲避炮弹的攻击,结果两百门虎蹲炮几乎没起到任何作用;卢象升想的却是怎么加强火枪的攻击视距,结果,城墙上的农民军被站在攻城车上的火枪手射的鬼哭狼嚎。

    总的来说还是卢象升占了便宜,两千火枪手齐射三轮之后,城墙上的农民军几乎人人受伤,高迎祥、罗汝才等农民军首领见状都吓的将头一缩,赶紧躲到箭垛后面,其实火枪手站上攻城车之后已经够的到他们了,只是所有火枪手接到的命令都是射击城墙上的农民军,所以才没人朝他们射击。

    罗汝才偷偷探出头来看了看城墙上的惨状,不由惶恐道:“要不换下一批吧,这一批都受伤了,怕是官兵的第一波攻城都挡不住。”

    其他首领纷纷探出头来看了一下,这会儿官兵离城墙已经只有五十步左右了,再不换人就来不及了,高迎祥率先点头道:“好,赶紧让第二批上来。”

    这次他们城墙上是只站了五千人马,城墙下面却是准备了一万人马,随时可以上来支援。

    城门楼上一阵令旗挥舞,城墙后面早已准备好的第二批农民军老兵飞快的从城门两边的台阶跑上城墙,猫着腰向两边散去。

    “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这次的炮弹终于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因为城墙上这会儿正换防呢,下面第二批人还没上完,第一批人根本就下不去,城墙上等于又挤了将近一万人。

    不过,这点伤亡对老兵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仍然飞快的向两边移动着,很快,第二批五千人就全部就位了,这个时候,第一批受伤的人才开始相互搀扶着向城墙下面跑去。

    也正是这个时候,卢象升终于率七千天雄军步卒冲到了城墙下面,“咄咄咄”一阵乱响,数百架云梯搭上了城墙,卢象升依然是第一个飞身而上。

    城墙上的农民军这会儿可谓相当的难受,他们手里抬着滚石和檑木却不敢露头,因为一露头火枪子弹便会像雨点一样飞过来,打的人满脸开花,都不知道多少人被打成麻子脸了,谁还敢露头乱丢东西啊!

    他们露不了头就无法阻止官兵爬云梯,只能等着官兵爬上来白刃相见了。

    正当城墙上的农民军手握武器,紧张的注视着箭垛中间的凹口时,一员明将嗖的一声从凹口处跳进来,反手就是一扫,“噗噗噗”,鲜血飞溅,躲箭垛后面举刀欲砍的几个农民军老兵纷纷捂着脖子倒下去。

    “捅死他!”,附近的几个管队纷纷发出怒吼,数十杆长枪从四面八方捅过来,眼看着这员明将就要被捅成刺猬了。

    这员明将自然就是卢象升,他自然不可能被区区农民军捅成刺猬,只见他挥刀一扫,扫开正面十余把长枪,然后人随刀走,一把撞过去,撞进正面的人堆里,其他长枪因此纷纷落空,他紧接着大喝一声,对着正前方十余人一刀横扫过去,“啊啊啊”一阵惨叫声响起,无数胳膊人头伴随着血箭飞上天空,又落了下去,掉的满地都是!

    这么凶悍的明将还真是少见,连农民军中的百战老兵都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他们又被管队逼的围上来一阵乱捅。

    卢象升怡然不惧,挥舞着大刀左突右冲,所过之处血雨纷飞,残肢乱舞,很快,他身上就溅满了鲜血,简直如同用血水洗了个澡一般。

    守城的老兵被他吓傻了,任凭管队怎么催逼,就是不敢上前,城门楼上,一众农民军首领也被这杀神给吓了一跳,罗汝才忍不住问道:“这家伙谁啊,官兵中什么时候出了一员这么猛的猛将!”

    刘国能和李万庆均摇头表示不知,高迎祥却是皱眉道:“这人好像是山西总督卢象升,他并不是一员武将,而是一个文官!”

    罗汝才目瞪口呆道:“他是文官?怎么可能!”

    李自成神色疑重道:“他就是文官,听说他以前还当过大名府的知府。”

    这种猛到不能再猛的猛人竟然真是文官,罗汝才难以置信的道:“就他这样的还当知府,阎王殿里的知府吧!”

    这时候,刘国能突然焦急道:“管他阎王爷还是知府,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东面城墙都快被他杀穿了,谁上去将他顶住啊,让他这么杀下去,再多人都守不住啊!”

    这时候罗汝才和高迎祥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没人挡得住这个知府大人或者说阎王爷怎么办,再多的人,也会被他砍死啊!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在高迎祥的身上,这会儿农民军中还没有什么猛将,要说最厉害的就数这马贼出身的高迎祥了,他要是干不过卢象升,其他人上去都是送死。

    高迎祥见众人一副期盼的样子,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上去最多也就能挡几刀,这家伙太厉害了,我根本就不是他对手。”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连高迎祥都挡不住,那还有谁挡得住,没人挡住这杀神,城墙又怎么守的住!

    高迎祥见状,咬牙道:“不行了就拿人堆死他,官兵看样子就这几千步卒了,我们可有好几万,让第三批人上城墙,我再招五千人过来,曹操,你们也召集五千人过来,看他能狂多久,累死他!”

    罗汝才一看后面的确再也没官兵跟上来了,咬牙点头道:“好,我出三千,你们怎么说?”

    刘国能和李万庆相互看了一眼,无奈的点头道:“好,我们一人出一千。”

    此时,温县北面的城墙差不多都被天雄军占领了,唯有城门楼附近还有千余农民军在顽抗,卢象升正准备率军一鼓作气杀过去,城门楼两边的台阶处突然又拥出一队队的农民军士卒,慢慢的又把他们挤向两边。

    卢象升甩了甩刀上的血水,二话不说,又冲进人堆中。

    温县这一战可以说是农民军自揭竿而起以来打的最顽强的一场战斗,高迎祥、罗汝才、刘国能、李万庆四路农民军总共投入了两万五千步卒与卢象升所率的七千天雄军步卒在北面城墙上足足鏖战了两个多时辰。

    但是,他们无奈的发现,不但是卢象升没有一点力竭的迹象,就连天雄军将士都好像吃错药了一般,越战越勇,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惫一般。

    最后,他们只得丢下满城墙的尸体,仓皇的向武陟方向退去。

    此战也是卢象升的成名之战,两个多时辰,他始终顶在天雄军将士的最前方,不知道有多少农民军步卒成为他刀下的亡魂,卢阎王之名也因此不胫而走,在农民军中越传越广。

    这一战农民军损失真的很惨重,两万五千步卒除了第一批五千人因为受枪伤几乎没死什么人就退下城墙了,后面的四批,几乎都被砍翻在城墙上,最后逃走的还不足三千!

    农民军终于退走了,直到侦骑来报,七万余农民军已经悉数逃出十余里远卢象升才放下大刀,精疲力尽的道:“命五千屯卫前来打扫战场,天雄军将士,全部回营休息。”

    此战天雄军将士伤亡也比较惨重,七千步卒,阵亡了将近一千,其余的几乎人人受伤,要不是城墙就这么宽,他们可能轮流上阵,估计阵亡人数还不止这么点。

    当五千山西屯卫踏上城墙的时候简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整个城墙上几乎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重伤倒地的反贼,到处都是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简直就如同炼狱一般。

    他们也不是没有和农民军干过仗,不过,每次农民军基本上都是一粘即走,就算是守城也很少有这样负隅顽抗的,四万山西军跟农民军打了两三年全加起来也没这么大的战绩,一万天雄军竟然一战就给农民军造成过这么大的伤亡!

    到底是农民军疯了还是天雄军疯了?

    其实,大家都没疯,农民起义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必然会和朝廷大军展开大规模的战斗,以前之所以没打的这么惨烈,主要是农民军首领王嘉胤和王自用没有远大的理想,只想得过且过,当张献忠和李自成这些野心勃勃的人逐渐窜起来之后,他们绝对不会满足于吃口饱饭,也不会甘心到处逃窜,他们都是想当皇帝的人,怎么会甘心被官兵追的惶惶如丧家之犬。

    历史上也是如此,崇祯五年和崇祯六年,正是农民军的蜕变期,他们一改看见朝廷大军就逃的作风,开始和朝廷大军争锋相对,特别是王自用死了之后,高迎祥更是指挥农民军与朝廷大军连连接战,虽然损失惨重,却越打越强,最终正是高迎祥的外甥李自成建立了大顺王朝,并最终打下了京城,干翻了大明。

    不得不说,战斗真的能令人成长,要他们永远这么逃下去,最终也只能沦为流寇,那能建立王朝,干翻大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张斌来了,历史轨迹已经开始偏移,他们后面能不能建立王朝还未可知,至少他们的克星卢象升卢阎王是没那么容易被人害死了。

    占领温县之后,卢象升率军就地休整了三天,随后,他便留下五千屯卫和一千余名受伤未能痊愈的天雄军步卒驻守温县,看守俘虏,而他则率领一万精骑和八千天雄军步卒直扑济源。

    他竟然要以一万多人去硬撼十余万农民军主力,他是不是疯了!

    他当然没有疯,他相当清楚,农民军内部其实很不团结,上房抽梯,过河拆桥的大有人在,能跟人齐心协力的却很少很少,十余万农民军主力看似吓人,其实并没有那么恐怖,甚至,他们还不如原来在温县的高迎祥、罗汝才、刘国能和李万庆这九万余人,因为高迎祥他们这总共才四个首领,而王自用那边足有二十多个首领,他们能一条心才怪。

    果然,听闻官兵来了,济源城里立马就乱套了,各路农民军首领纷纷收拾家什准备跑路,城里甚至出现了劫掠平民的现象,有的农民军首领就是想混水摸鱼,趁乱捞一把。

    王自用被逼的不得不召集济源所有农民军首领在县衙开会,一为警告一下那些混水摸鱼的混蛋,同时也是商讨一下济源城的防守事宜。

    结果,他还没有开口,县衙大堂就闹翻天了,一众农民军首领都在那里喊叫着赶紧跑路,压根就没心思开会。

    王自用再好的脾气也怒了,他直接站起来大喝道:“诸位,能不能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

    一众农民军将领见王自用怒了,连忙闭住嘴巴不在喊叫,这王老大可从来没发过火,猛不丁一发起火来也挺吓人的。

    王自用见大家都不说话了,这才苦口婆心的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官兵还没打过来,你们怕什么?”

    众人安静了一阵,一个农民军首领终于忍不住嘟囔道:“闯王和曹操他们都被官兵打跑了,我们再不跑,难道等死吗?”

    高迎祥和罗汝才也算是农民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他们联合起来甚至比王自用还强,连他们都扛不住,其他农民军首领不怕才怪。

    王自用见一众农民军首领满脸赞同的表情,不由叹息道:“你们光知道闯王和曹操被官兵打跑了,却不知道闯王和曹操也将官兵给打惨了,当初曹操传讯,进攻温县的官兵足有三万,现在呢,你们也知道,来进攻济源的官兵都不到两万,其他官兵呢,一个温县留两三千官兵驻守足够了吧,还有七八千人呢?”

    他这是想差了,卢象升自然没有损失那么多人马,他只是怕高迎祥和罗汝才他们联合了张献忠反过来夺温县,才留下那么多人驻守,如果真伤亡了七八千人,他哪里还敢继续进攻济源。

    一众农民军首领一听,貌似有点道理,他们的眼中不由又露出希冀的光芒。

    王自用紧接着又劝道:“诸位,打下一块地盘真的不容易,这济源、孟县如此大的地盘,要人有人,要地有地,你们就不想安定一段时间吗?现在才一万多官兵来袭,我们就不能试着守一守吗?”

    一个农民军首领忍不住抱怨道:“我们是想啊,但朝廷不让啊,就算我们击退了这一万多官兵又怎么样,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官兵冲过来。”

    王自用淡淡的道:“到时候再说啊,朝廷要再派官兵过来起码得一两个月吧,如果后面的官兵势大我们可以跑啊,但是,现在就跑,实在没必要吧?”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不知道卢象升的厉害,因为高迎祥和罗汝才他们都被逼的往东逃窜了,没有人来给他报信,他还不知道卢阎王有多恐怖呢!

第六卷 第四十一章 奔逃

    王自用的胆子并不大,谋略也不怎么出众,这点从他继任农民军首领之后的情况就能看出来,农民军空有二十多万大军却被宣大总督张宗衡和山西巡抚许鼎臣所率的四万边兵和屯卫追的到处乱窜,直到最后被赶出山西,张宗衡和许鼎臣差不多连汗毛都没伤到一根!

    那么,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来勇气了呢?竟然敢跟卢阎王硬刚!

    首先是因为他舍不得打下的地盘,卢象升没来之前,他可是率军把整个怀庆府都拿下了,就府城那巴掌大块地方还在郑王手里。m.www.uu234.net

    不过,那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农民军还从来没有攻占过一府之地,更没有像现在这般被老百姓拥戴过。

    怀庆是个好地方啊,这里的老百姓都被郑王府一系给欺压惨了,对朝廷怨念极深,对他们极其信任,不管是打土豪、杀乡绅,还是招新兵、抢粮食老百姓都极其配合,他们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

    王自用自从揭竿而起以来已经颠簸流离五六年了,实在是不想再到处乱窜了,他累了,他想安定下来,他不想走!

    其实是因为他错误的判断的温县一战的结果,由于没人给他报信,他派出的斥候也不敢太靠近交战的区域,他只能从官兵的数量上来判断那一战的情况。

    三万官兵跑去进攻温县,这会儿却只剩下一万多人来进攻济源,他认为官兵折损的很厉害,伤亡人数最少有七八千。

    高迎祥和罗汝才他们那点人马都能给这股官兵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证明这股官兵并不怎么样,他这可有十多万人马,有什么好怕的呢?

    最后,最重要的他还有杀手锏,他已经派人去孟县通知革左五营的马应守和贺一龙等人,集结人马,准备从后翼包抄官兵,给官兵来个前后夹击。

    马应守他们几个算是农民军首领里面跟他关系最好的,所以他才会让革左五营驻守孟县,孟县离济源也就三十余里,急行军的话一个时辰就赶到了,他相信马应守他们绝对会率军来援的。

    他手里的十余万农民军主力再加上革左五营的五万余人,总共就是十六七万人马了,还干不过一万多官兵吗!

    他之所以没有跟其他首领说这个,是怕有奸细,毕竟这里总共有二十多人,谁又能保证全是自己人。

    一众农民军首领在他的劝说之下,终于同意留下来守济源,跟官兵大干一场,不过,主要是王自用干,他们负责在旁边看。

    具体来说就是王自用率领手下四五万人守东面,跟官兵大干一场,其他首领则负责驻守西、南、北三面城墙,在一旁加油助威!

    王自用自然明白这帮家伙的想法,他们就是想出工不出力,作壁上观呗,他对这帮家伙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这帮家伙同意出工就行了,毕竟城墙是四面而不是一面,如果这帮家伙不参与守城,他就一个人就要负责看守四面城墙,兵力就分散了,现在有这帮家伙守住其他三面城墙,他就可以集中精力应对官兵的进攻了。

    温县离济源大概有八十余里,卢象升并没有一路疾赶,而是按正常行军速度缓缓前行,走了一天才走到离济源不到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好好休息。

    这次,他之所以走的这么慢,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把进攻温县的攻城器械全带过来了,反正骑兵多,地势也相当平坦,十匹战马拉一辆攻城车,再把所有云梯堆攻城车上面,就是速度慢点,倒不怎么费劲。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卢象升便集结人马,摆开阵势缓缓向济源城压去。

    这两边的情形就有点诡异了,一边是十多万人守城,一边是一万多人攻城,守城的人多势众却吓的战战兢兢,攻城的总共才那么点人却威武霸气,仿佛城中是十多万土鸡瓦狗一般!

    城中十多万农民军虽然不是土鸡瓦狗,却也好不到哪里去,王自用手下的步卒也是新招的普通平民,压根就没一点作战经验,李自成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根本就没提醒高迎祥把修武战败的原因传讯给王自用,高迎祥也是被卢象升给打懵了,压根就没想着和王自用交流修武一战的情况,所以,王自用压根就不知道用新兵守城那是给卢象升送菜。

    卢象升排出的还是一样的阵形,骑兵在两翼护卫,步卒在中间攻城,他也懒得排什么严密的阵形,因为这会儿的农民军还没有什么战略战术可言,基本上就是一盘散沙,只要不出现什么重大失误,基本上就不会败。

    这次攻城的人员有点稀薄,因为温县一战天雄军不但损失了千余人,还有千余人重伤未愈,能参与攻城的仅仅八千人,减掉一千火炮手和两千弓箭手,也就区区五千人能抬着云梯去爬城墙,而这时候,济源东面的城墙上却是密密麻麻的站了上万人。

    当然,这上万人都是王自用新招的步卒,原来那些老步卒基本上都扔大名府了。

    卢象升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城墙上的情况,不由撇了撇嘴,这帮反贼还真是有毛病啊,人多有什么用,要人多有用,大明老百姓全部走到辽东,踩也把建奴踩死了!

    他看了一会儿,便放下望远镜,朗声下令道:“元辅,准备开炮。”

    说罢,他便打马来到攻城步卒的最前方,举起手中的大刀,冷冷的注视着前面的城墙。

    戚元辅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这武将当的,压根就没机会上阵拼杀,每次都是在后面指挥炮兵!

    他无奈的下令道:“所有火炮,装填子铳,准备开炮。”

    “咔咔咔”,战场上又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王自用并不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所以,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轰轰轰”,一阵巨响,两百发炮弹腾空而起,罩向城墙。

    王自用的脸色终于变了,是火炮,这下麻烦大了!

    果然,城墙上瞬间便响起一阵惨叫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大乱。

    他并没有李自成那么狠辣,动不动就让老兵砍新兵这种事情他还做不出来,他只能竭力大吼道:“稳住,稳住,官兵没有多少火炮,不要慌。”

    不慌是不可能的,普通平民百信哪见过这种血肉横飞的场景,没被吓疯就算不错了。

    那边卢象升依然是毫不犹豫的一挥手,带领五千步卒和两千火枪手疯狂的冲向城墙。

    王自用见状,连忙大吼道:“快,弓箭手准备。”

    没人理他,这会儿城墙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又是一阵血花飞溅,城墙上更乱了。

    王自用焦急的看着这一切,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在城门楼上看的很清楚,其实手下步卒并没有多少伤亡,撑死也就损失了三四百人,这点人对于上万人的队伍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问题他明白,下面的“新兵蛋子”不明白啊。

    卢象升一路冲到离城墙不到百步的距离,城墙上竟然一根箭矢都没有射下来,得,这下连举盾防御都免了,他直接下令道:“火枪手,上攻城车,瞄准射击。”

    后面的两千火枪手纷纷停了下来,飞速的爬到攻城车顶上,熟练的装上子铳,举枪瞄准城墙上的农民军就是一顿猛射。

    “啪啪啪”,城墙上的农民军叫的更惨了,有的人甚至吓的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去,撒腿就跑,把守在城门楼两端台阶下面的督战队看的目瞪口呆。

    这可怎么整,人家压根就不走台阶,直接跳下来的,他们想砍也砍不到啊。

    有一个人跳下去,就有第二个,很快,城墙上的新兵就像下饺子一般从城墙内侧跳下去,一阵狂奔,跑的无影无踪!

    王自用见此情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通知所有人,撤退!”

    “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仿佛给他们送行一般,城墙上的守军这会儿已经收到撤退的命令,所有人简直如同浪涛般往城墙下涌去,能跳下去的全跳下去了,受伤的,跳不了的,也踉踉跄跄的跑到台阶位置,连滚带爬的跑了,很快城墙上面便空荡荡的,一个站着的人都没了!

    这会儿卢象升才刚刚率军冲到城墙下面,云梯刚架好,他便嗖的一声窜了上去,刷刷两下就爬上了城墙,他跳上城墙一看,顿时傻眼了,城墙上除了几百具被炮弹砸的胸腹变形的尸体,竟然一个人都没了!

    他不由抬眼往城里看去,立马便看到,数万农民军正穿过大街小巷潮水般的向西狂涌呢。

    追不追呢?

    他稍微考虑了一下随即便下令道:“传令,戚显宗和戚振宗各率五千精骑追上去,注意,不要追太猛,能把所有步卒留下就行了。”

    王自用这会儿正率领数万农民军骑兵打马往北狂奔呢,至于后面的步卒,他已经顾不上了,因为那些步卒都是新招的,基本没什么战斗力,丢了就丢了,以后再招就行了,自己先逃出生天再说。

    其他农民军首领也是这想法,只是率领手下骑兵拼命的往北逃,压根就不管后面的步卒,就好想在跟人赛马一般。

    要说赛马,还有比他们跑的更快的呢。

    王自用刚跑出去不到十里,后面便响起闷雷滚滚般的马蹄声,比他四周骑兵奔跑时发出的声音还要大,很明显,人家跑的比他们还要快!

    难道是官兵追上来了!

    王自用吓得狠狠往马臀上抽了几鞭子,大吼道:“快点,被官兵追上可就完了。”

    他们这一加速,后面的马应守等人简直郁闷的想喷血,如果有高音喇叭,他们绝对要在后面开到最大音量狂喊:“老大,别跑这么快啊,等等我们啊!”

    要说马应守他们跟王自用的关系还真不错,王自用一派人求援,马应守他们立马就集合了人马,准备支援了。

    不过,他们还多想了一步,那就是万一干不过官兵怎么办?

    干不过,自然就要跑路,所以,他们把所有抢来的金银细软全带上了,粮食也是能带多少带多少,剩下的,就让一万步卒押送,跟在骑兵的后面,跟他们一起去济源支援,至于孟县,他们就留了一万新招的步卒在那里驻守。

    如果赢了,他们再回来,孟县还是他们的,如果输了,他们直接就跑路了,这些新招的步卒丢了也不可惜!

    结果,他们收到消息的时间比较迟,卢象升从温县赶往济源也就用了一天时间,而王自用派出的侦骑查探到官兵的动向以后,再回报,然后王自用再派出人向孟县求援,半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等马应守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未时了。

    他们拖拖拉拉的走了两个时辰也就走了二十余里,走到晚上,离济源还有十多里地呢。

    第二天早上,他们还没出发,济源城破的消息就传来了,吓的马应守立马率革左五营的骑兵疯狂向北窜去,因为王自用说了,万一抵挡不住,还可以退向太行王屋二山,太行王屋二山可都是大山脉,尤其是太行山脉,延绵足有上千里,宽度足有数十里,一钻进去,官兵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他们这一顿疯跑,跑了不到一刻钟就追上了从济源城里面逃出来的步卒,马应守压根就没搭理这些步卒,而是率骑兵继续往北狂奔而去,又赶了大约一刻钟,前面终于隐隐看到大片骑兵了,他们正想赶上去跟王自用等人一起跑路呢,前面的骑兵突然加速,跟他们一样疯跑起来!

    这两股骑兵如同赛马一般的狂奔,不到半个时辰便冲到了济源城北边的王屋山脉边沿。

    王自用心里这个窝火啊,他吗的,这些官兵还没完了,追什么追,真当我拿你们没办法是吧!

    这会儿挖陷阱是来不及了,不过还有其他办法阻挡骑兵,正好,山脉边沿有一大片稀稀拉拉的树林,王自用直接一挥手,令几万骑兵全部冲进树林,然后,便命人在树林里面拼命栓绊马索。

    所谓的绊马索其实就是根比较结实的绳子,绑在两颗树之间,离地大约一两尺高就行了。

    他们这边数千条绊马索才绑完,后面马应守已经率两万多骑兵撵上来了,王自用一看后面“追兵”的装扮,暗道一声糟糕,这压根就不是官兵嘛,是自己人!

    马应守他们这是来追赶自己人的,自然不会防备地上有绊马索,结果,马应守刚屁颠屁颠的率军冲进树林,便被绊倒了一大片!

    王自用看着满地的滚地葫芦,尴尬的下令道:“快快快,去把他们扶起来。”

    原本抽出刀子准备砍官兵的农民军将士连忙将刀子收起来,翻身下面,扶人去了。

    马应守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农民军将士,不解的问道:“你们干嘛,为什么要在地上布这么多绊马索?”

第六卷 第四十二章 复命

    王自用跑了,带着马应守和贺一龙的革左五营还有其他三十六营精锐躲进了太行王屋二山,跑的无影无踪。www.uu234.net

    从此他们开始以太行王屋二山中为掩护,神出鬼没,在豫北、晋南,甚至北直隶周边到处劫掠,不断发展壮大,成为后面一段时期农民军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不过,他们的首领却不在是紫金梁王自用,因为王自用的命不长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农民军的主力骑兵是跑了,新招的步卒却一个都没跑掉,全部都戚显宗和戚振宗所率的一万精骑逮着了。

    这次卢象升的收获就大了,他不但逮住了将近八万农民军步卒,还截获了这几个月来王自用带人抢夺的粮食,具体多少,那真是数都数不清,因为这八万步卒肩挑、手扛、背上背,驴车、马车、手推车齐上阵,几乎每个人都在搬运粮食,各种麻袋、布袋不知道装了多少,一时之间根本就统计不出来。

    总之,这次缴获的粮食绝对不下二十万石,这下,不但天雄军和山西军这两个月的军粮有了,几次大战俘虏的农民军也有吃的了。

    他还收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孟县的革左五营主力也跑了,就剩下一万新招的步卒在那里守城。

    一万步卒,听起来不少,其实压根就不算什么,卢象升直接率五千精骑冲过去,一喊话,城中的农民军就投降了,他又缴获革左五营带不走的粮食将近五万石。

    这下,整个怀庆府就剩下武陟一座城池没有攻克了,其他地方基本上都已经被他收复。

    卢象升并没有急于去武陟进攻,因为济源和孟县刚刚拿下,还要安排驻防,还有这次逮住将近十万俘虏也需要处理,他可总共才三万人马,如果贸贸然率军出击,不说收复的城池有可能会被农民军重新夺回去,就连刚俘获的俘虏都有可能会逃掉。

    这种顾头不顾腚的蠢事他自然不会做,进攻武陟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先把紧要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他先是从温县调了一千屯卫来孟县驻守,又从河内调了一千屯卫到济源驻守,等两千屯卫全部到位,天雄军和一万精骑全部腾出手来,他又率领这一万五千人押着将近十万俘虏,带着缴获的粮食,缓缓赶往温县。

    这样调整了四五天,各处调防终于全部完成,俘虏也全部集中到了温县,卢象升直接留下四千屯卫和一千天雄军的伤兵在温县看守俘虏和粮食,而他则率领八千天雄军步卒和一万精骑直奔武陟县城。

    这个时候,几个农民军首领又在武陟县衙大堂吵起来了。

    张献忠是坚持要守武陟,才来一万多官兵,他们这有十余万大军,跑什么跑,他压根就不信干不过。

    刘国能和李万庆却是坚持要跑,原本他们在温县就想跑,高迎祥和罗汝才却不愿意,结果白白损失了将近两万步卒,这次,说什么他们也不愿意跟那卢阎王硬刚了。

    高迎祥这会儿却有点矛盾,按他的想法,他也是趋向于跑的,但是李自成却一个劲的怂恿他跟卢阎王再刚一波,上次他们是被火枪手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他已经想到办法了,他很想再尝试一下。

    罗汝才还是充当和事佬,不坚持要跑,也不坚持要守,只是一味的和稀泥。

    正当他们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管队在大门外焦急的喊道:“闯王,温县那边有人回来了。”

    所谓有人回来了,就是派出温县的斥候探得了那边的情报,跑回来了。

    这段时间卢象升为了防止农民军趁他调防的时候搞突袭,特意派出了一大堆侦骑在四处警戒,凡是来往于温县和武陟之间的平民百姓,不管是商贩还是流民全部被扣下来了,所以,农民军派出的斥候基本上是有去无回,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温县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会儿终于有斥候跑回来了,高迎祥立马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紫金梁他们的消息?”

    那管队站在门口惶恐的道:“没有紫金梁大掌盘的消息,但是,他们看到官兵押着上十万俘虏和无数粮车从济源方向赶到了温县。”

    这还用问,肯定是卢阎王击败了王自用所率的农民军主力,要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俘虏,那么多粮车!

    刘国能蹭的一下站起来,毫不客气的道:“你们要守就守吧,我不奉陪了,告辞。”

    说罢,他便迈开大步急匆匆的向外走去,李万庆压根就不用他招呼,一溜烟就跟了上去。

    高迎祥见状尴尬的道:“既然紫金梁都没撑住,我们还是赶快跑吧,那卢阎王真的凶悍异常,根本就无人能挡。”

    罗汝才见状,连忙劝道:“八大王,要不我们先撤吧,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啊。”

    张献忠一听说王自用都被击溃了其实也有点怕了,那边加上革左五营最少也有十五万人马,这都扛不住,他们这十来万人马还不是一样扛不住!

    只是,他一直坚持要守武陟,这会儿真有点不好意思改口说跑路,罗汝才这话说的正是时候,他立马顺势道:“那行吧,我们先撤,等手下兵强马壮之后再来收拾这个卢阎王。”

    高迎祥见张献忠也点头了,立马拱手道:“事不宜迟,告辞了。”

    说罢,他便带着李自成大步往外走去。

    张献忠看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道:“曹操,要不我们一起撤?”

    他已经看出来了,三十六营这就算是散伙了,所谓大难来时各自飞,连盟主紫金梁王自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大家还聚在一起干嘛!

    他之所以拉着罗汝才,主要是罗汝才这人仗义,不会背后捅刀子,跟他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罗汝才倒是无所谓,跟张献忠一起也好,自己一个人跑也好,反正都是跑路,他直接点头道:“那行,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武陟县城中的农民军就这么散了,对于跑路,他们早习以为常,撤退的速度那叫一个夸张,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城里的农民军就撤的干干净净,甚至连城里的老百姓还没察觉,城墙上就已经空空如也了。

    刘国能和李万庆选择了直接向北,穿过修武和怀庆府城之间的原野,直奔太行山脉,去找三十六营老大王自用汇合,他们相信,以王自用炉火纯青的跑路本领,绝对能跑掉,而他们当初定下的策略就是去太行山和王屋山暂避,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感觉钻进深山比较安全。

    高迎祥听从了李自成的建议,直接往南,跨过黄河,去南阳甚至是湖广发展,那边远离京城,压根就没什么官兵,就算朝廷要组织屯卫来围剿他们,来回传令也需要很长时间,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来回的时间跑的无影无踪。

    张献忠也想向南发展,但是,他一看高迎祥是从南门离开的,并没有跟上去,而是从东门而出,直奔阳武,反正他们是从那边过来的,对那边的路比较熟悉,选择从什么地方跨过黄河都是一样的。

    卢象升没想到,武陟县城里的反贼就这么跑了,原本他以为还有一场激烈的战斗呢,所以,他连云梯和攻城车都带上了。

    温县到武陟其实也就五十来里的样子,因为带了攻城车,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早上卯时出发,直到下午未时大军才赶到武陟县城外,而高迎祥和张献忠他们早在上午巳时就跑的没影了。

    面对空空如也的城墙,卢象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派出斥候上去查探了一番,直到确定上面在再无反贼,这才让人打开城门,不疾不徐的进了城。

    对朝廷大军的到来,城里的老百姓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没有显得特别兴奋,也没显得特别难过,平平淡淡的,就好像是神经已经麻木了一般。

    其实,他是真的有点麻木了,凡是实在过不下去的或者有心反抗郑王残暴统治的都随农民军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凑合着能活下去的那种,他们对生活早已没什么期待,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他们对于造反没什么兴趣,反正农民军也给不了他们更好的生活,他们对于朝廷大军也没什么感觉,反正谁当家都一样,他们饿不死,也发不了什么大财,他们注定只能平平淡淡的活着,平平淡淡的死去。

    或许他们曾经想过要过的更好,也曾经奋斗过,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在这个乱世,能活下去就已经算不错了,他们的能力不足以使他们辉煌腾达,再不甘心,再蹦,也是徒劳,他们只能面对现实,麻木的活下去。

    卢象升对这些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怀庆府的老百姓明显与北直隶和他的家乡南直隶的老百姓不一样,他们对朝廷大军好像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亲切感,也没有疏远感,就好像官兵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或许,因为这里是郑王一系的封地吧,平时这里都是郑王说了算,他们对朝廷没什么感觉也是正常的,卢象升只能这么认为,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武陟县城拿下以后,整个怀庆府就算全部收复了,所有反贼也全部被他赶跑了,至于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他们,他也懒得去追了,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皇上只是要求他率军击退反贼,解救郑王,现在反贼都被他打跑了,郑王自然没危险了,再去追反贼那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多管闲事,他的事情还多着呢。

    首先,他必须向皇上复命,告诉皇上,反贼已经被他打跑了,郑王已经没事了。

    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是郑王出面向皇上表功,好好感谢一番,但是,看郑王那德性,估计想都不要想了,要郑王去说,估计他会要求自己永远都驻扎在这里,以确保他的安全!

    这复命的事情也因此变得麻烦了,怎么才能证明反贼已经被他打跑了,郑王已经没事了呢?

    卢象升考虑了很久,终于有了定计,他直接给皇上写了封奏折,言明发贼已经被他打的大败而逃,他还俘虏了十余万反贼,俘虏怎么处理,还请皇上定夺;另外郑王好像想让他留下一万大军在此驻守,他也无法做主只能请皇上定夺,不过,他建议,如果真要留下一万人马,那么这粮饷最好由郑王负责。

    这也算是捷报了,当崇祯收到卢象升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奏折之后,自然是高兴的不行了,反贼又被俘虏了十余万,而且还被打的四散奔逃,看他们还怎么蹦!

    至于俘虏怎么处理,放了自然是不可能的,要他们回头又跑去加入反贼的队伍怎么办,关着更不可能,朝廷连军队的粮饷都凑不齐,哪里来的钱养这么多俘虏。

    他很“睿智”的认为,只有跟上次一样,把这些俘虏全部送到东番,让他们去种地,既养活自己,又能给朝廷缴税,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对于卢象升的建议,他也认为很合理,毕竟朝廷养着大军是为整个大明征战的,如果郑王想让他们留在怀庆以确保自己的安全,这个粮饷自然要让他掏。

    这就是卢象升想出的办法,郑王其实并没有要求他留下一万大军在怀庆驻守,郑王府的礼官传令的时候说的很明白,反贼不走,他们就不能离开,但是,他就是要故意曲解为郑王让他留下一万人马在这里驻守。

    因为他知道朝廷缺钱,皇上不可能白白给郑王养活一万大军,他提出的建议皇上肯定会接受,而郑王,肯定不会接受,自己辛辛苦苦跑了几百里去救他,他连城门都不让自己进,会愿意掏这一万大军的粮饷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样貌似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其实不然,因为这样一来,皇上就知道了,怀庆府的确没事了,不然郑王绝对不会连一万大军都不肯留下。

    这其实就是变向的向皇上复命,证明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甚至以后要是郑王出事了也不能再赖他头上,因为郑王连一万大军的粮饷都不愿意出,这摆明了是在赶他走啊,他都被郑王赶走了,郑王再出事又与他何干!

    郑王朱翊铎哪里知道卢象升的心思,他只知道,想让他掏一万大军的粮饷,门都没有。

    他收到崇祯的旨意之后,直接派人去怀庆府各地探查了一番,发现真的再无反贼的踪迹,立马便让人去通知卢象升,让卢象升赶紧滚蛋,不要占着怀庆府的县城不走,那些可都是郑王府一系的封地!

第六卷 第四十三章 缺铜

    卢象升在怀庆府忙着剿反贼救郑王,张斌也没闲着,银票的事情处理完以后,他便开始着手整编水师了。m.www.uu234.net

    随着最新一批战舰下水,他手里的镇远巡洋舰已经达到了三十艘,威远战列舰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七十艘,战舰数量已然破百。

    同时,王徵和孙元化他们也传来消息,高雄铸炮厂那边铜不多了,威远战列舰是装备不了几艘了,下半年的造舰计划还要不要继续呢?

    水师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了,他收到消息,立马放下手中所有事物,带着俞成龙等水师将领奔赴高雄,商讨下一步战舰的制造计划,或者说水师的发展大计。

    他麾下的水师数量一直是六万左右,没有怎么减员,也没有进行过招募,这主要是因为水师需要一定的操船技巧和海战技能,培养不易,同时也是因为他手底下的战船和战舰正在更新换代,还没达到装备六万人的规模,所以,他并没有急于扩充水师。

    他原本是想着等战舰足够装备现有水师了,再扩充水师规模,边生产战舰,边操练新兵,这样战舰一造出来,招募的新兵马上就能形成战斗力,这才是稳妥的发展之计,没想到这会儿铜都不够了,战舰就要濒临停产了,怎么办呢?

    高雄造船厂的大会议室里,张斌高坐主位,左边是以俞成龙为首的一众水师将领,右边是以王徵为首的一众装备制造管理人员,一场关于水师发展大计的讨论就这么开始了。

    张斌首先开口道:“根据长庚的估算,铸炮厂那边储备的粗铜如果用来铸造火炮,最多还能装备五艘威远战列舰,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生产再多的战列舰也没有火炮了,造出来也只是个空壳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有什么建议没?”

    这可是个大问题,众人都不敢随便发表意见,张斌介绍完之后,在座的众人一个个都皱眉沉思起来。

    过了半晌郑芝虎见所有人都不开口,终于忍不住提议道:“大人,我们不是缴获了二十多艘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嘛,那东西没有风速度就奇慢无比,而且荷兰人的火炮装填弹药也相当的麻烦,根本就不适合海战,不如我们把上面的火炮全拆下来,重铸一遍,做成新式佛郎机炮,这样,后面二十艘威远战列舰的火炮不就有了吗?”

    接下来的计划还是十艘镇远巡洋舰和二十艘威远战列舰,郑芝虎的办法貌似是把问题解决了,其实不然,张斌摇头道:“这只是应急只法,造完这一批又怎么办呢?大明各地的粗铜可都被我们收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说,以后要收购粗铜很难很难了,我们要做长远打算,不能只顾着眼前。再说了,荷兰人的火炮装填弹药虽然麻烦一点,射程却相当不错,用来做岸防炮还是很不错的,我们没必要融了重铸。”

    郑芝虎见自己建议被否,立马挺直腰板,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不做声了,就好像刚提意见的不是他一样。

    这时候他旁边的郑芝豹也忍不住提议道:“大人,要不我们找个铜矿自己挖吧,福建和广东这么大的地方,铜矿总有的吧,我们直接派屯卫去挖,这样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张斌闻言,不禁哑然,要能挖他不早就派人去挖了,还会召集大家商议吗。

    他摇了摇头,直接对宋应星道:“长庚,你来解释一下吧,这个你比我熟。”

    宋应星连忙拱手谦虚了一番,这才解释道:“郑将军,福建和广东自然是有铜矿的,但是,金银铜铁等矿,皆为官营,要想开采,必须向朝廷缴纳五成以上的所得作为税赋,而且,大明的铜矿含铜量都很低,百余斤矿石仅能炼出十余斤粗铜,如果再算上器具、铅石、火炭、工食之费,挖矿其实就是个赔钱买卖,挖多少就赔多少!”

    这意思很明白,不是没有铜矿,而是开采铜矿不但要交很重的税,还要购买各种生产和提炼物资,还要付人工费,还要负担矿工的伙食之费,没有一点好处,光剩下赔钱了。

    其实,万历朝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一开始,金银铜铁矿的开采税率并没有这么高,也就十五税一,还不到一成,而且,那时候的矿石含量还算可以,承包官营矿场,组织人开采还是有利可图的。

    但是,后面税赋慢慢增加,到嘉靖朝就已经涨到差不多两成了,那时候利润已经十分微薄了,所以,很多矿工都开始另谋出路,像名震天下的戚家军,有很多就是义乌的矿工,他们宁愿选择去打仗,去拼命,也不想采矿了,可见矿场收入之少。

    到了万历朝,就更加不行了,神宗为了敛财,派遣矿监税使到各地横征暴敛,金银铜铁矿开采的税率节节攀升,官营矿场开始陆续倒闭关门,根本就没什么人愿意承包官营矿场的开采业务了。

    像比较有名的就是万历二十八年,最大的官营矿冶,遵化铁厂破产,大明从立朝之初生铁产量是世界其他各国总量的两倍以上,一跃而跌到悬崖底下,连经营都无法经营下去了!

    甚至,那些太监矿监逼的煤矿都濒临破产倒闭了,像万历三十一年,京城门头沟煤矿的采煤矿工和运煤脚夫就拥进京城,来了一次大暴动,太监矿监逼得各地平民百姓造反之事,当然不止此一端,还有很多很多。

    总之,到了万历朝,大明官营矿场大部分都濒临破产,到了天启朝,魏公公只手遮天,太监充当的矿监和税使敛财更加肆无忌惮,各地暴乱不断,官营矿场其实已经名存实亡。

    也就是说,天启朝之后,大明官营矿场其实已经没人采矿了,金银铜铁甚至是煤矿其实都是民间的豪强在组织人偷偷开采,根本就满足不了经济日益发展的需求,所以才会有东瀛、欧陆,甚至是美洲的银子大量流入大明的情况出现,没办法,做生意要银子,而大明官营的银矿已经差不多停产了,私自偷挖的产量也就那么一点,根本就满足不了市场对于银子的需求。

    铜矿同样如此,现在不是没地方采,而是采了反而要赔钱,当然,私挖铜矿还是有点利润的,但是,容易找到的铜矿基本上都被找到了,以这会儿的探测技术,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富矿,想私挖也没地方挖去啊!

    这个问题相当的尴尬,张斌也没办法解决,除非崇祯发话,减免大部分税赋,鼓励开采,不然,粗铜产量根本就提不上来。

    崇祯这会儿正缺钱呢,他又怎么会同意减免税赋呢,所以,自己去挖铜矿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郑芝豹的建议也被否了,同样挺直腰板,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不再做声,就好像刚提意见的不是他一样。

    这两兄弟还真是一对活宝啊,提意见的时候跟个二愣子似的,一点意见被否,立马装出这意见不是我提的模样,简直搞怪之极。

    张斌摇头苦笑道:“好了,自己开采铜矿的事就不用去想了,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吗?”

    这时候,俞成龙又拱手提议道:“大人,既然缺铜,不若我们铸造铁炮吧,粗铜难求,生铁却没那么难求,如果转而铸造铁炮,一年生产几十艘威远战列舰所需之生铁应该还是能买的到的。”

    大明的铁矿储量倒是比铜矿要丰富的多,问题是这铁炮没法加工啊。

    张斌还是摇头道:“铁炮不是铸不出来,主要在于加工太难,我们现在还找不到能轻易切削钢铁的刀具,机床根本就无法加工铁制品,新型佛郎机炮构造又比较精密,如果不上机床加工,根本就做不出来啊!”

    俞成龙闻言,尴尬的点了点头,不吭气了。

    王徵见场面又冷清了下来,终于鼓起勇气,拱手道:“大人,其实粗铜并非没得买,只是比较麻烦而已,传闻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盛产铜矿,西班牙也曾以东瀛和东番为跳板,转运过一些粗铜到马尼拉贩卖,只是这会儿东瀛拒绝与西班牙通商,东番又被我们收复了,所以,他们没了中途补给之地,这转运铜矿之事也就停下来了。如果我们能跟西班牙协商一下,以开放东番部分港口为条件,让他们从美洲那边转运大量粗铜过来,卖给我们,这粗铜匮乏的问题就解决了。”

    张斌闻言,眼前一亮,对啊,南美盛产铜矿可是出了名的,后世有六成以上的铜矿都是产自南美,而这会儿西班牙的殖民地正是南美那一块,如果能让他们大量转运粗铜过来,造威远战列舰这点需求量压根就不是个事。

    他竟然连这点都忘了,好在王徵和孙元化都精通外语,跟洋人的交流也比较多,不然,他还真把这点给忽略了。

    至于西班牙会不会同意,这点,他压根就不担心,现在的南洋可是大明的天下,他们要敢不同意直接把马尼拉也给他打掉,让他们滚蛋,看他们同不同意。

    如果再不行,直接组织舰队冲到南美去,跟他们抢!

    这会儿西班牙早就不行了,去他们殖民地抢点铜矿并不难,只是比较费时间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由连连点头赞许道:“这个办法很不错,过几天我就去马尼拉,跟他们协商一下,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这话说的,霸气无比,众人闻言,无不欢欣鼓舞,粗铜的问题貌似是解决了,但是,王徵紧接着却又皱眉道:“大人,这远水解不了近火啊,传闻美洲离我们大明足有万里之遥,就算他们同意卖粗铜给我们,也需要很长时间啊,以他们帆船那速度,传讯过去,再运送粗铜过来,最少需要一年,这段时间,我们干什么呢,继续生产威远战列舰,等粗铜买到了再进行装备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要等西班牙运送粗铜过来,一年时间都算少的了,这粗铜过来了,也不会自己变成火炮,还得铸造加工,这样一来,又差不多需要一年时间,难道,这两年就光做些空壳子,等着吗?

    这样肯定不行,自己这边实力停滞不前,荷兰那边的实力可一直在突飞猛进,如果他们发了狠,在这两年组织大规模进攻,那不是危险了,不但南洋有可能守不住,东番,东南沿海都有可能守不住!

    如果全部制造镇远巡洋舰的话,火炮数量倒是够了,因为五艘威远战列舰就是五百多门火炮,而一艘镇远巡洋舰才几门火炮,用这些铜生产火炮,装备几十艘镇远巡洋舰都不是问题,但镇远巡洋舰主要是用来转运步卒的,战斗力并不怎么样啊,造这么多,有意义吗?

    俞成龙见他一副纠结的样子,拱手小心的提议道:“大人,要不我们以车轮舸为蓝本,做一批轻型战舰吧。一支舰队,如果全是威远战列舰那样的炮舰,又或全是镇远巡洋舰那样的巨舰其实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因为巨舰无法防御小型纵火船,而且巨舰的机动性能也很差,作战的时候,如果不辅以小型战舰,其实很难发挥出其应有的威力,像前几次荷兰人进攻东番就是很明显的例子,我们就算没有炮舰,纯以纵火船不要命的围上去,他们也得趴下。”

    张斌有点不解的问道:“我们不是有三百余艘车轮舸了吗?造再多,也没人开啊!”

    在他的计划里,以后水师的确是以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为主,镇远巡洋舰他准备造一百艘,威远战列舰他准备造两百艘,这样一来,所有水师将士操的全是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煞气。

    至于车轮舸,他认为三百余艘已经足够了,因为他没有这么多水师将士去操控更多的战船和战舰,一艘镇远巡洋舰就需要五十人操控,一百艘就是五千人,一艘威远战列舰连带水手和炮手足足需要配备三百余人,两百艘就是六万余人,光是这三百艘战舰,现在所有水师将士都去操控还略显不足,三百多艘车轮舸还得招新人去操控呢。

    俞成龙却是解释道:“车轮舸并非专门的战舰,甚至连战船都不是,它纯粹就是跑的快,转向灵活而已,投入海战也是炮灰一样的存在。每次大战,车轮舸上的将士都是损失最惨重的,属下觉得,如果能在车轮舸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做出专门给水师将士使用的小型战舰,这样既能增强水师的战斗力,又能减少将士的伤亡,大人,您觉着有必要吗?”

    开玩笑,当然有必要,水师将士精贵着呢,培养起来可不容易,能减少伤亡自然最好。

第六卷 第四十四章 轻型铁甲战舰

    张斌对于海战的认知其实就跟当初俞大猷说的那样,海上作战,无非是以大船打小船,以众击寡,以大铳打小铳。

    他每次的战略都是想办法创造局部优势,使自己的船比别人的多,使自己的火炮比别人多,最后以众击寡,干翻敌人。

    至于海战具体需要什么样的战舰,他还真不是很清楚,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大明水师有那么多种型号的战船。

    现在听俞成龙这么一说,这车轮舸貌似真的要改进一下了,每次突袭用的是车轮舸,纵火用的也是车轮舸,接舷用的还是车轮舸,甚至以后敌人如果有纵火船,阻挡纵火船的也只能靠车轮舸,这么多功能集于一体,竟然还是原来的简单结构,的确很不合适。

    而且,每次大战,车轮舸上的水师将士的确是死伤最惨重的,能想办法减少伤亡,自然要想想办法。

    想到这里,他直接点头道:“嗯,车轮舸的确需要改进一下了,你认为怎么改好呢?”

    俞成龙想做的是铁甲战舰,当然,他这所谓的铁甲战舰只是给战舰披几块铁板,就跟武将身上穿的盔甲一样,而不是像后世那样,整个舰体都是铁的。

    这个想法其实也是受到了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的启示,因为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轮桨上方装有铁板,水线以下基本上不会被炮弹伤到,所以,这两种战舰被击沉的概率很低,至少几次大战下来,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还没有被击沉的记录。

    这会儿的炮弹并没有什么爆炸效果,穿透性能也很差,基本上就是靠砸,如果能在船体外面披上几块铁板,那车轮舸上的水师将士就安全多了,只要他们躲到铁板后面,就算船被击沉了,人也不会有事。

    他抬手比划道:“属下是想给车轮舸的船舱外面加几块铁板,然后再加装一门五百斤的佛郎机炮,这样一来,地方炮弹飞过来的时候,将士们完全可以躲在铁板后面保命,而且,一般战船和战舰的侧舷也经不住五百斤佛郎机炮的轰击,船上的将士完全可以用佛朗机炮将敌船的水线附近轰烂,只要水线附近多出几个窟窿,敌船必定会沉没。”

    这个想法好是好,问题车轮舸的载重量有限啊,几块铁板,少说也有千余斤吧,再加上一门五百斤的佛郎机炮,这重量就上差不多两千斤了,车轮舸本身的载重量也就七八千斤的样子,一套小型锅炉加上配套的水和煤就有上千斤了,再加个两千斤还开的动吗?

    张斌不由疑惑道:“铁板和佛郎机炮最少也有两千余斤吧,这么一加,车轮舸还能动吗?”

    俞成龙闻言解释道:“车轮舸如果做战舰用就不用搭载那么多人了,配上三个操船的和一队十二个士卒就行了,总共才十五个人,比原来少了二十多个人,一个人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吧,二十多个人就是两千多斤,两厢一抵,对车轮舸的速度一点影响都没有。”

    张斌闻言,不由恍然,他把人的重量给忽略了,对于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这样的巨舰来说,多二十个人和少二十几个人自然没多大区别,但是对于原本只能承载三十多个人的车轮舸来说,少二十多个人那就很明显了,二十多个人加上装备少说也有三千多斤,这一减掉之后,加装铁板和佛郎机炮就没有一点问题了。

    他不由点头赞许道:“嗯,很好,就在车轮舸的基础上做一批轻型战舰出来,名字就叫轻型铁甲战舰吧!”

    说罢,他立马让人取来笔墨纸砚,画了个车轮舸的底座,然后便根据俞成龙等人的意见,在上面添加起船体构件来。

    画着画着,他脸上突然露出古怪之色,这东西怎么越画越像后世的快艇呢。

    按俞成龙的意思,铁板其实并不需要太多,就在前面加两块铁板,用木架撑成一个屋檐形状,中间加个炮门,把火炮伸出来,然后再在船舱顶部加快大铁板就行了,因为炮弹基本上都是从前面和上面来的,其他地方加了其实没多大意义,还不如把前面和上面的铁板加厚一点。

    按他这意思,那前面的构造就跟个快艇差不多了,只是多出一个炮门而已。

    张斌一时兴起,直接抽出一张白纸,画了个后世最接近这个模样的快艇造型出来,众人见状,无不啧啧称奇,这东西虽然有点奇形怪状,看上去就是那么的舒服,最后,外面的造型就定为这个样子了,只是后面又在船舱的顶上加了一圈木制护栏,这样一来,如果有人要上去放火箭或者扔轰天雷什么的就不会掉下来了,同时还能稍微阻挡一下炮弹,使炮弹的破坏力更低。

    外面的结构定下来,接着就是里面了,由于不用搭载那么多人,舱室里面就显得空旷多了,众人一合计,干脆将舱室一分为二,前面是士卒作战区域,后面是锅炉房和操控船只的区域,中间以一条走道隔开,走道两边装上木门,直接将整个舱室做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锅炉房和操控船只的区域就按原来的结构稍微改动一下就行了,至于前面战兵作战区域的结构,按张斌的意思,中间直接固定一个大桌子,两边则各固定一条长椅,十二个人坐在两边也相当的宽松,桌子底下则是各种木柜,里面可以摆放油罐,摆放轰天雷,摆放火箭,摆放弹药等等,总之作战要用到的东西全部都能摆放在里面。

    众人热烈的讨论了将近一个时辰,一艘带有浓郁现代风格的轻型铁甲舰整体结构就这么定下来了,当然,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现代风格,只有张斌心里清楚。

    接下来就是试制样品了,样品做其实不难,因为最麻烦的底座压根就不用做,直接开一艘现成的车轮舸过来,把上面的东西拆个精光就行了。

    上面的东西也不是很麻烦,锅炉什么的直接就可以用现成的,只要稍微改一下蒸汽管路就行了,整个船舱的支架,包括里面的桌椅和各种柜子都是木制的,招几个木匠过来,几天就弄好了。

    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表面那层铁甲,这会儿可没有现成的铁板或者钢板卖,要在外面挂曾铁甲,铁板还得自己加工!

    要论结实,自然是锻造出来的铁板最结实,但是,这会儿没有锻造设备,如果纯人工去锻打,三块足有几平米的铁板能把人血都敲喷出来,一块铁板,两个铁匠敲几天都不一定敲的出来。

    按王徵他们的意思,最好还是铸造,因为这种轻型铁甲舰并不是做一艘两艘,而是做几百艘,一块块敲的话,恐怕把造船厂所有铁匠都组织起来,敲几年还敲不出这么多铁板来。

    铸造就简单多了,只要将木模开好,再用细沙一造型,然后将铁水往上倒就行了,倒一下一块,倒一下一块,一天最少能铸出来上百块,几百艘轻型铁甲舰的铁板也就是半个来月的事情。

    张斌原本是想设计一批锻造设备甚至是轧铁板的机床出来,专门来生产铁板的,但是,一想现在的技术水平,他就放弃了。

    锻造设备起码也得有几十吨的压力,这会儿又没有气泵又没有油泵,压力只能靠机器自身的重量来产生,几十吨重的东西,这会儿想都不用想,就算做出来,也提不起来,还锻造个屁啊。

    至于轧板机,做出来倒是有点可能,但是那些轧铁板用的大辊子最少也是几吨重一个,这种大型设备,一时半会是做不出来的。

    最后,他只能无奈的选择了铸造。

    这铸造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好造型,你想要什么外形都可以,只要把木模做出来,铸出来的铁板就是那个形状,什么流线型,锥形,纺锤形,椭圆形,只要你想的到,就能铸出来。

    但是,有个关键的问题,铸造出来的铁板太脆了,一炮弹砸上去,虽然砸不穿,但铁板绝对会开裂,连续砸几炮,铁板就就碎成几块了。

    这个问题的确让人头疼,张斌专门组织了几次测试,不管是一寸、两寸还是三寸厚的铁板,一炮下去,绝对开裂,除非做个半尺厚,但是,那样一来,一块铁板就有几千斤重,车轮舸根本就承载不了!

    最后,还是孙元化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模仿鱼鳞甲的结构,将铁板做成巴掌大的小块,下面垫上厚木板,也就是将无数表面带圆弧的小铁板钉在厚木板上,这样一来,一颗炮弹最多砸裂一块小铁板,只要不是连续几炮砸在一块小铁板上就没事,而且这些小铁板更换起来也很方便,一块才几斤重,一个人拿个锤子轻轻松松就能更换。

    样品做出来,张斌直接进行了一项疯狂的测试,那就是直接用威远战列舰去轰!

    这天午时许,清空万里,高雄城西子港湾外的海面上波光粼粼,看上去让人迷醉无比,一艘轻型铁甲战舰和一艘普通车轮舸并排从西子港湾驶出来,停在距离西子港湾大约十里外的海面上,船头正对着西子港湾的北入海口。

    紧接着,轻型战列舰上跑出来几个人,直接跳上了旁边的车轮舸,随后那艘车轮舸便往回驶去,只留下那艘轻型战列舰孤零零的停在海面上。

    不一会儿,西子港湾里面又驶出一艘镇远巡洋舰和数艘威远战列舰,张斌站在镇远巡洋舰船舱顶端的甲板上,用望远镜注视着远处的轻型铁甲舰,原本这轻型铁甲舰是按快艇的模样设计的,但是,外面的铁甲换成瓷砖一样的小方块之后,看上去就有点怪异了,这不像是一艘快艇,倒像是一只钢铁怪兽,至少从正面看上去是这样的。

    这种结构其实相当的不错,张斌甚至在想,这次试验成功以后就在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的关键部位也加上这种铁甲,这样一来,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也会成为无法击沉的怪物级存在!

    他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随即便下令道:“开始吧。”

    俞成龙闻言,直接一抬手,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望台上的旗手立刻打出旗语,一艘威远战列舰随即越众而出,缓缓驶向不远处的轻型铁甲舰。

    很快,那艘威远战列舰便来到轻型铁甲舰前方五里左右的位置,这时那艘威远战列舰船头突然一转,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紧接着便是一阵巨大的火炮轰鸣声。

    “轰轰轰”,五十余发炮弹直接向不远出的轻型铁甲舰罩去,轻型铁甲舰周围顿时溅起无数的冲天水柱。

    张斌用望远镜紧张的注视着水柱中间若隐若现的轻型铁甲舰,很快,水柱落散,轻型铁甲舰已然漂浮在海面上,好像压根就没有被炮弹砸中一般!

    他知道,轻型铁甲舰肯定中弹了,而且不止一发,五十发炮弹罩过去,最少有五发会砸在轻型铁甲舰上!

    但是,由于距离太远,巴掌大小的铁甲看上去模模糊糊的,他根本就看不出来铁甲到底有没有受损。

    他想了想,干脆招来了一艘车轮舸,然后飞快的从悬梯上爬下去,直奔前方不远处的轻型铁甲舰。

    很快,他乘坐车轮舸便来到轻型铁甲舰的旁边,测试的结果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轻型铁甲舰的确中弹了,总共中了六发炮弹,六处中弹的地方铁甲中间的圆弧都被砸的凹了下去,不出意料,六块铁甲全部裂开了,不过,还好,六块铁甲都没有碎的脱离下面的厚木板,同样的位置,再挨一炮应该还不会被砸穿。

    但是,他发现,这六处貌似不止铁甲凹下去了,整体好像都有点往下凹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让车轮舸靠上去,直接和轻型铁甲舰挨在一起,然后飞身而起,直接跳到轻型铁甲舰上,再走进船舱一看,他顿时就明白了,原来,下面的木板还是不够厚,用胳膊粗的木方钉成的木板都被砸断了!

    这个问题倒没什么,木方的重量对于整个战舰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回去之后,直接让人把轻型铁甲舰的样品拉回去,将铁甲下面厚木板的材料直接换成大腿粗的木方。

    第二天一早,他又迫不及待的展开了测试,这次威远战列舰一轮齐射之后轻型铁甲舰只是表面几块铁甲被砸裂了,其他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试验成功了!

    这个小小的改进,对于大明水师来说,简直不亚于轮船的发明,因为海战说白了就是要想办法把对方的战舰击沉,但是,批上铁甲之后,想要击沉大明水师的战舰最少需要五倍以上的炮弹,而且还要运气好,如果没有两发以上的炮弹击中同一个地方,那根本就没用!

    这种好东西自然要全面应用,张斌直接下令,让高雄铸炮厂疯狂生产这种小型铁甲块,他要将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关键部位全部披上这种铁甲!

    同时,他还下令高雄造船厂全力生产这种轻型铁甲舰,以高雄造船厂现在的规模,一年最少能造出两百艘这样的轻型铁甲舰。

    最后,他对水师的规划也做了调整,初期目标,补齐五十艘镇远巡洋舰、一百艘威远战列舰和两百艘轻型铁甲战列舰,形成一个四万人规模的超强舰队,然后,再将战舰规模扩大一倍,将水师扩充到八万人的规模,组建两个这样战斗力超强的舰队!

第六卷 第四十五章 马尼拉

    西班牙,大航海时代的开启者之一,从十五世纪开始,西班牙的目光就投向了茫茫大海,意图发现新大陆,去统治,去掠夺。

    那时候,对找寻新大陆,发掘新航线最为热衷的应该是葡萄牙,恩里克王子、达伽马、麦哲伦等世界历史上有名的航海家正是出自这一时期的葡萄牙,而西班牙则与大航海家哥伦布签订了著名的“圣大菲协定”,共同“开发”所谓的新大陆。

    西班牙也是最早的殖民列强,十六世纪初他们便占领了海地,并以此为基地,先后征服了牙买加、波多黎各、古巴和整个西印度群岛。

    随后,他们又向美洲大陆进发,先后征服了墨西哥、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尼加拉瓜、萨尔瓦多、秘鲁、厄瓜多尔、哥伦比亚、玻利维亚、智利等地,到十六世纪中叶,西班牙差不多占领了除巴西以外整个中南美洲,建立了庞大的殖民帝国。

    那时候的西班牙有多强大呢?

    单从实力而论还体现不出他们的强大,因为那时候不管是武器装备的水平和军队数量都不能和现代相提并论,大航海时代一个国家强大的标志就是殖民地的范围。

    那时候,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先后签订了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和萨拉哥撒新约,这两个条约其实就一个意思,那就是沿美洲大陆附近,从南极到北极划出一条分界线,分界线以东的殖民地全部归葡萄牙所有,分界线以西的殖民地全部归西班牙所有,也就是说,当时世界上所有殖民地都被西班牙和葡萄牙瓜分了!

    殖民地所带来的财富是无法估量的,据统计,从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不到三百年时间里,西班牙光从中南美洲掠夺的黄金就达二百五十万公斤左右,而白银更是高达恐怖的一亿公斤左右!

    这还只是金银掠夺的收入,玉米、番茄、甘薯、可可、棉花、烟草等等经济作物的收入甚至超过掠夺金银收入的数倍,殖民者在美洲大陆到处开辟种植园,并控制大量当地土著和黑人作为奴隶在种植园中从事极其艰苦的劳动,据统计,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不到三百年时间里,光是从非洲贩运的黑人奴隶就多达一千五百余万,那个时候青壮年奴隶进入殖民者的种植园之后,平均寿命只有七年,其工作强度之高可想可想而知,种植出来的经济作物之多更是无法估算。

    殖民地庞大的收入造就了西班牙无敌的神话,那时候不管是在陆上还是海上,西班牙都是欧陆有数的列强,整个欧陆只有英、法、丹麦、瑞典等少数几个国家没有纳入以西班牙为首的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之下,甚至,连葡萄牙都在1580年被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吞并。

    这一时期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国王腓力四世甚至号称“地球之王”,西班牙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所谓盛极必衰,当时西班牙哈布斯堡王室将掠夺来的金银财宝用于王室消费极度奢侈的国外奢侈品,而不是用来发展工业,造成西班牙的综合实力逐渐被英国赶上并超越。

    工商业的发展,迫使英国急于寻找海外商业市场,舰船制造和航海技术的革新,更加膨胀了英国夺取殖民地的勃勃野心,于是,英国开始组织海盗劫掠西班牙运载金银的船只,威胁西班牙对美洲殖民地的统治。

    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因此震怒异常,在政治斗争和颠覆活动无果的情况下,他开始组织庞大的无敌舰队远征英国,从1588年开始到1601年,短短十余年时间,西班牙总共组织了五支战船多达数百艘战舰的无敌舰队,从海路进攻英国本土,但是,很不幸,每次无敌舰队都遭遇了海上风暴,还没到英国便被吹的七零八落,五次远征都因此以失败而告终。

    庞大的舰队,无数的火炮,还有数万士兵的给养,还有各种物资装备,损耗是相当惊人的,西班牙因此陷入了财政危机,因而无力应付属地尼德兰的反叛,荷兰因此慢慢崛起,西班牙在海上的霸主地位慢慢丧失。

    而此时法国、丹麦、瑞典为了争夺陆上霸权,也纷纷对哈布斯堡王朝出手,掀起了长达三十余年的欧陆争霸战,西班牙更是因此一蹶不振,慢慢走向衰落。

    张斌对欧陆的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知道,西班牙这个时候已经进入急速衰落时期,海上霸主的地位已经拱手让给荷兰,而丧失海上霸主对于一个庞大的殖民帝国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没有强大的海军,他们就无法保证殖民地的利益,像西班牙对远东或者说大明周边地区的入侵就是很明显的例子,从1571年开始,吕宋北部就逐渐被西班牙占领,而荷兰1606年才逐步踏足南洋海域,1619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才在巴达维亚建立殖民据点,但是,最终结果却是荷兰在远东地区占据了主导地位,包括东瀛的贸易,包括东番的殖民据点,甚至包括大明的对外贸易,最后都落入荷兰人的手中。

    西班牙殖民者之所以在远东碌碌无为,或者说被荷兰人压制,主要就是因为他们丧失了海上霸权,并逐步开始走向衰落,这个过程从十六世纪末就已经开始,经历将近四十年之后,西班牙早就没有当初“地球之王”的威武霸气,别说是在远东,在欧陆他们都被英法荷兰等新兴的列强压的抬不起头来。

    所以,张斌压根就不怕西班牙,一个日落西山的列强,一个连自己殖民地都快守不住的国家实在是没什么好怕的。

    轻型铁甲舰测试完成以后,他立马派快船去马尼拉,通知西班牙吕宋总督科奎拉,自己将于三天后抵达马尼拉造访。

    为什么他这么确定自己三天后就能抵达马尼拉呢?

    因为马尼拉离大员并不远,也就两千余里,以轮船的速度,两天时间便能抵达,要不是他还要回大员准备一下,直接从高雄出发更快,差不多一天半时间就能抵达。

    马尼拉原本是一个吕宋人聚居的巨型村庄,由于这里地处大明与南洋中间,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又有马尼拉湾这个天然良港,来往于大明、东瀛和南洋之间的商贩经常在此打尖歇脚,这里也逐渐成为一个商贸比较发达的交易区。

    西班牙入侵吕宋之后,看中了这里的位置,在马尼拉湾和巴石河交界处修建了一座巨大的星型棱堡,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西班牙王城,自此这里便成为西班牙在远东的统治中心,西班牙马尼拉总督府也设于此。

    这天一大早,西班牙王城中突然响起一阵号令,紧接着,一队队西班牙士兵从王城中涌出来,飞快的排在大路两侧,而且迅速向前延伸,一路延伸到远处的马尼拉港,那数量,怕不有上千人。

    紧接着,又有数百士兵直接冲进马尼拉港,将港口码头上所有平民百姓全部赶走,停泊在港口的商船渔船也全部被他们驱离,整个港口码头顿时为之一空。

    随后,又有王城里的官员带着数十个仆役赶到港口,打扫地面,布置鲜花,忙的不亦乐乎。

    这是要干嘛呢?

    马尼拉的平民百姓纷纷聚集在远处好奇的张望着,平时王城里的驻军可很少会出现在外面的平民区和港口,今天竟然一下子窜出来这么多,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当看到一些仆役在港口摆放鲜花的时候,围观的老百姓纷纷露出恍然之色,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不过,他们还真想不出来是什么大人物,就算新总督前来上任的时候都没见王城里的驻军摆出过这样的阵仗啊。

    令他们惊奇的还在后面呢,那些打扫港口的仆役刚退走,马尼拉总督科奎拉竟然身着盛装,骑着矮脚马,带着两队穿的花里呼哨的护卫从王城跑出来,直奔港口而去!

    这家伙,来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连总督大人都要跑出来亲自迎接!

    聚集在港口两侧的平民百姓轰的一下就散去一大半,当然,他们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逃跑了,西班牙人只是一开始侵占马尼拉的时候显得比较凶残,等他们建立王城,开始统治这里的时候,他们基本上很少露出獠牙了,至少在马尼拉城是这样的,所以,这里的老百姓并不是很怕西班牙人,甚至有很多当地的女子都嫁给了西班牙驻军。

    他们之所以四散开来是回去叫亲朋好友去了,这会儿可没有什么电影电视,想要看大人物,就得亲临现场观看,好不容易有个大人物要来了,这些老百姓自然要叫上自己的亲朋好友一同观赏。

    不一会儿,马尼拉城便出现无数人流,他们无疑都是来看大人物的平民百姓。

    港口两边的海岸上很快便挤满了人,有的人甚至不小心被挤的掉进海里去了,当他们狼狈的爬上来的时候,都会引起一阵哄笑声。

    科奎拉并没有注意这些,他正举着望远镜注视着港口外的海面呢。

    不过,如果有人仔细去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神一点聚焦都没有,很明显他并不是在注视前方的海面,而是在思考问题。

    他是在想,等下见到明帝国的东南总督的时候应该怎么交涉或者说巴结,现在马尼拉西班牙驻军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前几年他们还能通过洋流从美洲殖民地那边运送无数的白银和矿产过来,在这边兑换成紧俏的商品,运回欧陆,赚取巨额的利润。

    但是,自从明帝国收复福尔摩沙的圣萨尔瓦多城之后美洲那边的船队就很少过来了,运送过来的银子更是越来越少,他这倒腾紧俏的商品的生意都快做不成了。

    虽说他购买荷兰俘虏的投机行为获得了国王陛下的赞许,得以连任马尼拉总督,但是,他还是想做生意赚钱啊,要是不能倒腾紧俏的商品,从中捞取好处,他这总督就算是做几十年又有什么意义!

    这次明帝国东南总督过来是个很好的机会,他想让明帝国东南总督在福尔摩沙给他开放一两个港口作为补给点,并且稍微照看一下从美洲过来的船队,避免他们被海盗劫掠,这样的话,美洲那边的船队选择走这条航线的肯定会越来越多,他赚取的利润也会越来越多。

    就是不知道明帝国这位东南总督好不好说话啊,他对荷兰人可是凶悍的很,他不但将荷兰人赶出了福尔摩沙,还将荷兰人在远东的总部巴达维亚都占领了!

    那段时间可真把他吓坏了,他不知道明帝国这位东南总督为什么要跟荷兰人大打出手,更不知道明帝国这位东南总督会不会连他一起揍。

    荷兰人的实力他可是相当清楚,荷兰海军这会儿在欧陆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明帝国这位东南总督连他们的巴达维亚都能攻占,打马尼拉还不是轻轻松松。

    还好,明帝国这会儿东南总督并没有率军来攻打马尼拉,甚至,他还说有时间要来造访一下。

    为此,他还专门将远东的情况写了一份报告,让人送回本土,交给国王陛下,请国王陛下指示,对明帝国应该采取什么态度。

    这会儿,腓力四世都被英、法、荷兰、丹麦、瑞典搞的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敢惹明帝国这种连荷兰海军都能干翻的强敌,他给科奎拉下的命令很简单,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招惹明帝国,如果能交好,尽量交好。

    正好,他接到国王陛下的命令不久,这明帝国的东南总督就派人来通知,他真的要来造访马尼拉了。

    科奎拉自然不敢怠慢,不管是为了自己的钱途,还是为了讨好明帝国,他都要好好巴结巴结明帝国这位东南总督。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呢,港口两边的平民突然“哄”的一声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什么状况啊!

    他连忙放下望远镜向港口两边看去,还好,并没有出什么状况,港口两边的平民只是手指着港口外的海面,议论纷纷,激动是激动,但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他刚才压根就没注意看海面上,这会儿再转头一看才发现,海面上竟然出现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点。

    他连忙举起望远镜往黑点方向看去,我的天,这是多么庞大的一支舰队啊!

第六卷 第四十六章 帮忙

    此时,马尼拉港外的海面上,一百艘数丈高的楼船巨舰正排着整齐的方阵巍峨前行,在其四周,还有两百艘车轮舸随行护卫,整整三百艘战舰战船组成的舰队在这个时代都相当的罕见。

    原本,在平民百姓眼里,数丈长的车轮舸已经算是大船了,但是,在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面前,车轮舸就如同老鹰下面的小鸡一般,显得那么的弱小。

    舰队缓缓靠近港口,岸上的平民顿时发出阵阵惊叹,太壮观了,简直太壮观了!

    西班牙人也有超级战列舰,但是,自从组织了五次无敌舰队远征英国之后,他们超级战列舰的数量已经不到一百艘,而整个远东地区,总共才十余艘,马尼拉港附近一次想看到十艘这样的巨舰都难,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有上百艘巨舰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平民百姓的惊叹声中无不带着一丝满足,光是能看到如此多的巨舰就不虚此行了,不枉他们大老远跑到港口来围观。

    张斌用望远镜看着岸上平民百姓惊叹的表情,心里不由生出一股自豪感,大明已经有将近两百年没有这样威加海外了吧,他手下这舰队的规模,也只有当年郑和下西洋时所率的舰队能与之媲美了,不过,当时郑和下西洋的舰队也只有巨舰五六十艘,其他各式舰船两百余艘,而他这次足足带了一百艘巨舰,虽说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不一定有郑和宝船那么大,但是,战斗力绝对比郑和宝船要强的多。

    当然,他之所以带这么多巨舰前来也不光是为了震慑西班牙人,马尼拉只是他南下的第一站,他还要率舰队赶往巴达维亚和马六甲,将部分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交给郑芝龙,让他好好守住南洋的大门,不要再让荷兰又或英法等列强冲进来耀武扬威了。

    这时,马尼拉总督科奎拉同样震撼不已,他真没想到,明帝国光是一个东南总督手下就有如此多的超级巨舰,西班牙是曾经组织过很多支无敌舰队去征战四方,不过,最多的一次也就一百三十艘超级战列舰,而且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至少他没见到过。

    那时候的超级战列舰也没有现在的这么大,一般能有个三十米左右,再装备上十多二十门火炮就能称的上是超级战列舰了,哪像眼前这明帝国的超级巨舰,长度最少有五六十米,火炮怕不有上百门,这样的舰队,就算遇上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也不一定会输,更何况,现在西班牙已经无力组织无敌舰队了。

    明帝国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一个总督手下就能轻易拉出一只无敌舰队,难怪他们敢攻占荷兰人的远东总部,这样的实力,就算现在的荷兰也不一定干的过啊!

    当然,他并不知道,整个大明也就张斌手下有这样的舰队,其他地方最多也就是些武装福船,压根就没什么战斗力。

    张斌看了看这货震撼的表情,嘴角不由弯一个圆弧,带一百艘巨舰出场,果然非同凡响,连西班牙总督都吓了一跳,看这货还敢在自己跟前说半个不字不!

    他想了想,随即对一旁的戚元功道:“元功,等下你率戚家军下船,将整个港口控制住,我带五组亲卫进去就行了。”

    戚元功闻言不由担忧道:“这!大人,是不是太危险了?”

    张斌摇头洒笑道:“根据刺探到的消息,西班牙在吕宋总共才驻扎了一万余人,减去战舰上的和其他地方驻守的,这马尼拉棱堡里面能有两三千人就算不错了,两三千普通士兵还不一定干的过我手下五组亲卫呢。再说了,他们这棱堡也就千余亩的样子,里面还住满了人,你们再一挤进去还不得挤的水泄不通啊!”

    戚元功还是坚持道:“就算挤的里面水泄不通也得进去啊,芳华可是将你的安危交给我了,她要是知道我没有随行保护你,回去非得揍我不可!”

    张斌闻言,尴尬的道:“那行吧,你跟我去棱堡里面,至于戚家军将士,就让元弼带着在港口等候吧。”

    戚元功闻言,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能让他跟着就差不多了,反正他有盔甲在身,普通的火枪也伤不到他,在两三千普通士卒中保护一个人他还是有把握的。

    这时候,舰队已经进入港口,前面十艘镇远巡洋舰已经陆续靠上码头,科奎拉是过来一艘镇远巡洋舰就殷勤的跑过去迎接一下,过来一艘镇远巡洋舰就殷勤的跑过去迎接一下,但是,上面下来的却只有明军将士,一队又一队的,往码头上涌,压根就没人搭理他,搞的他站在悬梯跟前好不尴尬。

    就这样连续靠上来二十艘镇远巡洋舰,科奎拉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看花了,明军将士下饺子般的登岸行动才告一段落。

    不一会儿,又有一艘镇远巡洋舰靠上码头,科奎拉想着,这下应该是正主来了吧,他连忙面带微笑的跑过去迎接。

    结果,悬梯刚放下来,又是一队队明军将士跑下来,他瞬间陷入呆滞中,这位总督大人到底带了多少人马啊,他棱堡里面连带家属和雇员全算上也没这么多人好不,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这一船又是稀里哗啦的下来四五百人,科奎拉以为这就完事了,该等下一船了,他正要调头让一边,免得妨碍人家收悬梯,却不曾想,压根就没人上去收悬梯,反而有上百人整整齐齐的排在悬梯两侧,站的笔挺笔挺的,貌似在等候这什么。

    难道是明帝国的东南总督要下来了?

    他满脸希冀的抬头一看,果然,一个身着大红袍服的明帝国官员从悬梯上缓缓的走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堆身穿盔甲的明军将领。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他连忙凑上去,满脸堆笑的站在悬梯旁候着。

    张斌自然知道这家伙就是西班牙马尼拉总督,刺探情报的人早就把他画像画下来了,还未等这家伙开口,张斌便拱手笑道:“总督阁下,冒昧来访,打扰了,打扰了。”

    科奎拉身后的翻译还没来得及凑上来,张斌身后的郭怀一却是已经把张斌的话朗声翻译了一遍。

    科奎拉闻言连忙行了个抚胸礼,热情的道:“欢迎,欢迎,总督阁下,欢迎你来马尼拉。”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并肩向王城方向走去。

    通过几句话,张斌便敏锐的察觉到,这家伙好像有什么事想求自己,不然这家伙不会表现的这么热情,甚至都有点巴结的意思在里面。

    他心中大定,看样子西班牙人应该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们应该也是想跟自己合作,自己或许应该表现的矜持一点,以获得更多的好处。

    于是乎,他找了个话题,跟科奎拉聊起马尼拉王城的构造来,他一路对马尼拉王城的构造赞不绝口,好像真的只是来拜访,参观一番,压根就没别的事一样。

    这下科奎拉倒有点着急了,这位总督阁下可别转一圈就走了,那他的赚钱大计可就泡汤了。

    他耐着性子和张斌寒暄了一路,一到总督府,他立马迫不及待的把张斌一行人请到会议室,急切的道:“总督阁下,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果然,这家伙是有事求自己,张斌装做慷慨道:“总督阁下,是什么事啊,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他这口气,貌似很好说话的样子,科奎拉干脆直接道:“是这样的,我们有一条航线,是从美洲西海岸出发,途径东瀛和福尔摩沙,再到马尼拉采购一些货物,然后再返回欧陆本土。原本东瀛跟我们关系还可以,我们可以在东瀛补给一下,再在福尔摩沙补给一下,然后抵达马尼拉,这样船队都不需要带太多的淡水和食物,可以装载更多的其他物资,利润还算可以,所以,以前有不少船队走这条航线。但是,现在东瀛因为荷兰人的关系已经跟我们闹僵了,福尔摩沙的圣萨尔瓦多也被贵国收回了,我们的船队中途没地方补给,需要携带的淡水和食物就多了,携带的物资就少了,所以,走走这条航线的船队就少了。”

    张斌耐心的听完郭怀一的复述,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好奇的问道:“这个有问题吗?船队少点就少点嘛,你不也省了很多麻烦?”

    科奎拉闻言,错点晕倒,总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船队少了,自己捞的好处就少了吧,他想了半天,才硬着头皮撒谎道:“总督阁下,你不知道啊,这船队过来的少了,马尼拉的税收就少了,如果税收一直减少,我这个总督就做不成了!”

    还有这种事?

    张斌倒是没想到,他还是装糊涂道:“这个,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这不废话吗,你不把圣萨尔瓦多收回去,我们不是又多了一个补给点,科奎拉无奈的道:“总督阁下,我是想请你开放圣萨尔瓦多,让我们西班牙的船队能获取补给,这样的话走这边的船队就会多一点。当然,你如果能通过关系让东瀛重新给我们开放一个补给点,那就更加感激不尽了。”

    嘿嘿,感激不尽值几个钱啊,没有利益,谁会无缘无故的帮你啊,张斌假装为难道:“这个,总督阁下,你应该知道,我们大明是实施海禁的,没有朝廷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和别国做交易,你让我在东番开放补给点,这是违反我们大明律法的。还有,东瀛跟我们大明并不友好,我们不久前还跟他们打了一仗呢,让他们开放补给点的事情很难办啊。”

    科奎拉敏锐的发现,这话貌似没有拒绝的意思在里面,难办并不代表办不成,这位总督大人估计是在要好处。

    好处的话,倒是可以给,问题这些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他想了想,神神秘秘的道:“总督阁下,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有个东西想请你看看,你要不介意的话,能否跟我去书房看看?”

    这家伙,看样子是想跟自己密议啊,他估计能从美洲运送过来的货物中捞不少好处,不然不可能这么积极,能捞好处就好啊,他能捞到的好处越多,自己能捞到的好处就越多,张斌装出好奇的样子,饶有性质的道:“噢,什么东西?我还真想看看。”

    科奎拉也不解释,而是直接起身道:“总督阁下请,带上你的翻译就行了。”

    紧接着,他又对参与会议的官员交待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说罢他便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张斌跟他走。

    张斌跟在座的将领交待了一声,带着郭怀一跟了上去。

    这会儿欧陆应该管书房叫办公场所还是什么的,不过郭怀一还是按大明的习惯翻译成书房,科奎拉这所谓的“书房”跟大明的书房压根就不是一个样式,里面不但有办公桌,还有类似于沙发的大椅子,科奎拉直接邀请张斌在书房坐下来,随即低声道:“总督阁下,如果你能想办法给我开放一个补给点,一年我给你支付十万两银子的酬劳,开放两个一年就是二十万两,你看怎么样?”

    如果是一般的大明官员,一年二十万两足以让他们冒着杀头的大罪干违法的勾当了,张斌却一点激动的表情都欠奉,因为二十万两对于他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

    他要的可不是银子,而是比银子更重要的东西。

    他假装大义凛然道:“总督阁下,你这是行贿知道吗,在大明官员受贿是要砍头的,你这钱,我不能收。”

    科奎拉闻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斌,然后有疑惑的看了看郭怀一,竟然还有人不贪财的吗,他怀疑,张斌是不敢当着翻译的面“受贿”,怎么办呢?

    正当他皱眉沉思的时候,张斌却是突然提议道:“不过呢,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只要你能给我办两件小事,我就给你想办法开放两个补给点。”

    科奎拉闻言,立马兴奋的道:“噢,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没有问题。”

    张斌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件,我们大明的东盛堂商号想在马尼拉开一个银两兑换的商铺。”

    银两兑换什么的,跟他有什么关系,随便你们怎么兑换啊,科奎拉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没问题,你们随便开。”

    张斌却是得寸进尺道:“这个商铺安全很重要,所以,我们想开在棱堡里面,希望你能在棱堡里给我们提供一个足够大的院落,最少要能住下一百人,而且还要有同等面积的库房。”

    科奎拉闻言,眉头一皱,马尼拉王城可有规定,非西班牙人和西班牙人的家属,不能住里面,而且,住一百多个人再加上同等面积的库房那占地最少有四五十亩,王城里面总共才一千亩左右,这一下就腾出来二十分之一的地方,着实有点难办啊。

    不过,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还是咬牙点头道:“好,这地方我给你们找,不过,你们要挂上我的名字,不然的话,这个就很难办了。”

    这只是小问题,挂个名而已,压根就不是个事,就算他想从中分点红都没问题。

    张斌毫不犹豫的道:“好,到时候房子都挂上你的名字。”

第六卷 第四十七章 交换

    张斌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美洲的铜矿,银票商铺或者说钱庄那只是开胃菜而已,他知道,这种事,只要科奎拉愿意松口,就不成问题,但是,铜矿就不一样了。www.uu234.net

    马尼拉这会儿没有粗铜卖就说明,因为种种原因,人家不愿意把粗铜从美洲拉过来,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不知道,王徵他们听说的,什么西班牙人转运过粗铜到马尼拉贩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反正这会儿是科奎拉有求于他,他也不客气了,直接伸出两个手指道:“第二件,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粗铜,希望你能通过关系,让你们的船队从美洲运送大量粗铜过来。你放心,我不白要,价钱是多少就是多少,我照价付款。”

    粗铜本身倒不是问题,美洲那边多的是,主要问题,你得人家愿意运送啊。

    铜是比较贵,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美洲那边进购粗铜并不便宜,不算白银的差价,美洲那边的粗铜大概是一两银子十斤,而运送到这边来贩卖,最多也就能卖个一两银子七八斤的样子,也就是说,运送一百斤粗铜毛利还不到三两银子!

    这会儿西班牙的船队规模并不大,一支船队能有二三十艘载重量超过百吨的武装商船就算不错了,一百吨粗铜毛利也就五六千两的样子,不远万里,运一大船货过来,赚个五六千两,脑子有病啊,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干!

    运送铜制品还差不多,他就曾经让人从那边进购过很多铜制品,运过来赚钱,反正那边劳力不怎么值钱,做成铜制品之后利润倒还算可以。

    王徵他们听到的传闻应该是翻译过程中或者是流传过程中出了问题,马尼拉这边是有人从美洲转运过铜制品来贩卖,而不是粗铜。

    这种没什么利润的事,科奎拉还真没把握让人家帮忙,他为难的道:“这个,我可以帮你说说,但人家不一定会愿意运,你也知道,粗铜很重,一艘船运不了多少,他们商船载重量有限,一般都不会运送这种利润不高的粗矿,你要是想要银子,我倒是可以给你想办法,按那边的兑换比例来算,金银兑换比一比十五,你看怎么样?”

    原来这家伙是靠这个赚钱啊,一百万两白银转运过来毛利就是三十万两左右,以他的身份,从中抽取一半应该没什么问题,一年如果有四五百万两白银运过来,他就能赚上七八十万两!

    这一年七八十万两对于科奎拉来说的确是笔很大的财富,但是对于张斌来说却依然不算什么,再说了,人家也不可能全给他赚,最多能给他分润三成就是极限了,还是一年二十万两,他哪里看的上眼。

    他考虑了一会儿,随即摇头道:“银子就算了,如果光是运力有限的话,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办法来解决。”

    科奎拉好奇的道:“噢,什么办法?”

    张斌淡淡的道:“你也知道,我们缴获了很多荷兰人的武装商船,那东西,我们操控起来很不习惯,我可以全部借给你们用,不需要你们付租金,但是,你们必须用这些武装商船给我们运送足够的粗铜过来。”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荷兰人的武装商船那可是好东西啊,明帝国的人操控起来不习惯,他们西班牙人操控起来可是习惯的很,科奎拉立马兴奋的道:“如果是这样,那肯定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你手里有多少艘荷兰人的武装商船,一年又需要多少粗铜。”

    缴获的武装商船数量张斌倒是有大概的印象,他们收复大员的时候缴获了荷兰人十余艘武装商船,然后东印度公司总督斯佩克斯率军来进攻大员他们缴获了二十余艘武装商船,另一个总督范迪门来进攻大员的时候他们又缴获了五十余艘武装商船,最后攻占巴达维亚的时候他们又缴获了十余艘武装商船,这样算下来,凑个整数,拿出一百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至于粗铜,自然是越多越好,一艘威远战列舰配齐火炮就需要粗铜十多万斤,还有锅炉、蒸汽活塞、蒸汽官道、燧发枪管等等,这些都是铜的。

    如果粗铜不要钱的话,那是来多少他都不嫌多,问题粗铜是要钱的,而且价钱还不低,一百斤就是十多两银子,一万斤就是一千多两银子,他一年最多也就能拿出一百多万两银子来囤积粗铜,毕竟别的地方都要花钱,他不可能把钱全部压在这上面。

    张斌大概估算了一下,随即云淡风轻的道:“荷兰人的武装商船我能给你们凑一百艘。”

    科奎拉闻言,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一百艘武装商船,他完全可以自己组织几个船队去美洲那边转运货物了,那样一来,赚取的利润最少可以翻一倍!

    他禁不住哆嗦道:“你的意思,这一百艘武装商船借给我们用,我们一分钱都不用掏?”

    张斌点头道:“对,一百艘武装商船借给你们用,你们不用掏一分钱,但是,你们一年给必须给我从美洲转运一千万斤粗铜过来!”

    这会儿欧陆那边的重量单位自然不是斤,也不知道郭怀一是怎么翻译的,反正科奎拉是听懂了。

    一千万斤就是五千吨,相当于每艘武装商船装载五十吨,荷兰人的武装商船载重量都在一百吨左右,也就是说,每艘商船还有五十吨的余量装载其他货物,足够他大赚特赚了。

    但是,一千万斤粗铜就有点恐怖了,美洲那边是不缺铜矿,问题铜矿必须经过提炼才会变成粗铜啊,提炼粗铜也是很费事的,一年一千万斤,不知道要组织多少奴隶才能提炼出来,这可是个大问题,他就算再有面子,也影响不到美洲那边的铜矿开采和提炼啊!

    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却拿不到手,科奎拉急的都想扯自己头发了,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总督阁下,能不能少点,现在美洲那边每年的粗铜产量都不到一千万斤啊。”

    张斌试探道:“你就不能想办法让他们提高粗铜的产量吗?”

    科奎拉这个急啊,这不是想办法就能解决的问题啊,他也是总督,如果有人让他想办法一年生产一千万斤粗铜,他也不会干啊,除非有足够的利益。

    利益的话,转运一千万斤粗铜他撑死能赚几万两,全给人家,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帮这个忙啊,这会儿当个殖民地总督一年少说也能赚几十万两银子,谁愿意为了这点钱费那么大劲去提高粗铜产量啊。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国王陛下下令,如果是国王陛下的命令,那边的总督再不愿意也得干,不然,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干了,想当总督的人多的是,你不愿意干,自然有人来干。

    或许,想办法让国王陛下下令来得更简单一些,那么,怎么让国王陛下下这种看似荒唐的命令呢?

    科奎拉想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莫名其妙的问道:“这个,总督阁下,荷兰人的武装商船你们操控起来不习惯,他们的超级战列舰,你们操控起来更不习惯吧?”

    这个当然,还有人建议把缴获的超级战列舰上的火炮全部拆下来重铸呢,问题,这跟科奎拉又有什么关系,这家伙不会是打超级战列舰的主意吧!

    张斌小心的道:“是有点不习惯,怎么了,你想跟我买啊?”

    这话的意思是告诉科奎拉,武装商船可以借你们用,超级战列舰是不可能借给你们用的,想要,出钱买!

    超级战列舰可是这会儿的终极武器,一艘超级战列舰,光是上面的火炮没有几万两是造不出来的,造个空壳子估计也得上万两银子,要是西班牙人愿意出到二十万两左右一艘,倒不是不能考虑,因为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他就没打算用,他只是准备把上面的火炮拆下来当岸防炮用,至于船体,他还没想过怎么处理呢。

    没想到这东西明帝国都打算卖掉,科奎拉激动的都有点发抖了,超级战列舰啊,这个时代的终极武器,谁不想要,国王陛下肯定想要。

    但是,建造一艘超级战列舰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而且,造价也不是现在的西班牙能承担的,所以,西班牙已经有很多年没建造超级战列舰了。

    如果,明帝国愿意出售的话,就不一样了,国王陛下这会儿虽然缺钱,但是,铜矿不要钱啊,他只要下令让美洲那边的总督拼命炼制粗铜,然后,用粗铜跟明帝国换超级战列舰就行了,甚至连运输的问题他都不用管,一个命令就能换取超级战列舰国王陛下要不愿意,除非是疯了!

    国王陛下疯了吗,显然没有,科奎拉激动的搓手道:“总督阁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拿粗铜跟你换超级战列舰,如果可以,一年一千万斤粗铜绝对没有问题。”

    这个提议很不错啊,反正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他又用不上,拿来换粗铜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当然,一艘超级战列舰可不是换十来万斤粗铜就行了,最少也得一百万斤!

    至于西班牙会不会因此而强大,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会儿他们正急速衰落呢,二十多艘超级战列舰也改变不了他们衰落的命运,而且,荷兰人也是他们的敌人,让他们开着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去揍荷兰人,想想都爽啊。

    相到这里,张斌缓缓的点头道:“这个也不是不行,一艘超级战列舰,你们出多少粗铜?”

    真能行,那简直太好了,他如果能促成这件事,国王陛下绝对会高兴的不得了,到时候,自己封侯进爵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至于粗铜,如果是国王陛下下令开采和提炼,那纯粹就是个数字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他想了想,随即颤声道:“一百万斤粗铜换一艘超级战列舰,你看怎么样?”

    这个数字已经达到张斌的预期了,但是,看科奎拉这表情,一百万斤还不是他的底线,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张斌装出不情愿的样子,没好气的道:“这也太少了吧,一艘超级战列舰可有上百门火炮,光是火炮也不止这个价钱啊。”

    果然有的谈,科奎拉继续颤声道:“一百五十万斤你看行吗?”

    卧槽,一下就涨了五十万斤,这种冤大头,不宰白不宰啊,张斌还是有点不情愿的道:“船体也是很费时间的,一艘超级战列舰没有半年能造出来吗,我不能光按成本价卖给你们啊。”

    科奎拉闻言,咬牙道:“那行,再加五十万斤,两百万斤,你看怎么样?已经够多了,再多,我们国王陛下那里就不好说话了。”

    两百万斤的确够多了,为了防止意外,张斌没有再加价,他装出犹犹豫豫的样子,缓缓的点头道:“那行吧,我也不想你为难,就两百万斤,我给你这个面子。我是看你这人很不错,想跟你交个朋友,要是别人,三百万斤我都不换。”

    科奎拉闻言,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多谢,多谢,多谢总督阁下,总督阁下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对了,不知道你们总共缴获了多少艘超级战列舰,又打算怎么交付给我们呢?”

    张斌想了想,慷慨的道:“我们总共缴获的二十五艘超级战列舰,我将这些战列舰全部集结到马六甲海峡,你们送过来两百万斤粗铜就可以派人去取一艘,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一艘一艘的取,貌似有点麻烦啊,而且,国王陛下不看到超级战列舰也不可能下令让美洲那边疯狂开矿炼铜啊,科奎拉想了想,有点尴尬的道:“总督阁下,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们先取五艘超级战列舰让人开回欧陆本土,让我们国王陛下看到了东西,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让美洲那边增加粗铜产量,不然的话,这事情恐怕会很麻烦。”

    这样合适吗?

    张斌稍微想了想,随即便大大方方的点头道:“好,我相信你,先给你五艘超级战列舰,你可以随时派人到马六甲海峡去取。你不会坑朋友的,对吧?”

    科奎拉闻言,感动道:“多谢总督阁下的信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坑朋友的,这五艘超级战列舰就算那是定金,我们绝对会尽快把一千万斤粗铜送过来。”

    张斌装作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嘀咕:“你们敢收了定金不送货吗?如果敢,我就把马尼拉给打下来,将你们彻底赶出南洋,到时候看谁损失大。”

    拳头大就底气足,这会儿他拳头比人家大,压根就不怕人家赖账,敢赖账,揍你!

第六卷 第四十八章 防御

    科奎拉自然不敢在张斌面前玩什么言而无信,他还有很多事情要求张斌呢。

    粗铜的事情谈完,他立马陪笑道:“总督阁下,那一百艘武装商船什么时候能借给我们啊?”

    这些武装商船对张斌来说还真没什么用,因为操作不熟练,他甚至没有将这些武装商船编入战斗序列,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武装商船大多都被东番九卫拿去做别的用途了,要集结起来还真有点麻烦。

    他想了想,估摸道:“要不你一个月之后派人到大员和巴达维亚两地去取吧,大员城大概有八十多艘,巴达维亚大概有十多艘。”

    科奎拉连连点头道:“好,好,需要什么手续吗?”

    张斌无所谓的道:“你立个借据,证明你们借了就行了,不过,一旦你们停止供应粗铜,这船你们必须马上归还。”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停止供应粗铜,科奎拉已经决定自己找人驾驶这些武装商船来往于美洲、马尼拉和欧陆了,以前走这条航线的船队所有武装商船加起来还不到一百艘呢,他完全可以垄断这条航线,那利润不知道有多高。

    他甚至在考虑,以后赚到钱了,干脆折价跟张斌将这些武装商船买下来,当做家族产业传承下去!

    他脑海里慢慢开始计划,将这一百艘武装商船拆分成多少个船队合适,这些船队又安排家族里面那几个人来负责,每艘商船招募多少水手和雇佣兵,怎么联络美洲那边的朋友进购货物等等。

    张斌一看这货呆呆的坐在那里傻笑,不由好奇的问道:“总督阁下,你怎么了?”

    科奎拉闻言,猛然惊醒,他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航线的问题呢,对了,总督阁下,这两个补给点?”

    这个对于张斌来说自然是小意思,他胸有成竹道:“你这有地图吗,我们还是对着地图商议吧。”

    科奎拉连忙起身道:“有,有,我现在就去拿。”

    说罢,他疾步走到书架跟前,翻了几下,很快就翻出一副地图,拿过来,在张斌面前摊开。

    这地图画的,比他随手画的都差,而且,有几个地方还画错了,当然,他不会给人家指出来,画错了就画错了呗,关他屁事。

    他首先指着鸡笼港道:“这里作为第一个补给点没问题吧?”

    这个当然没问题,原来他们的补给点就是鸡笼港,只是他们称之为圣萨尔瓦多而已,他关心的还是第二个补给点,因为张斌说过,大明和东瀛的关系比较紧张,近期还打了一仗,他不知道张斌有什么办法能让东瀛开放补给点,难道是通过武力去抢夺吗,以他对这位总督阁下的“了解”,这事张斌还真有可能做的出来。

    一个补给点而已,当然不用通过武力去抢夺,张斌直接指着种子岛基地的位置问道:“这里怎么样?”

    这地方虽然有点偏南,但是正好在美洲过来的航线上,来往的船队根本不用拐弯进入东瀛内部,是个很不错的补给点,科奎拉不由连连点头道:“这个位置倒是很理想,就是不知道总督阁下怎么跟东瀛交涉,让他们开放这个补给点。”

    张斌闻言,得意的道:“这里已经不属于东瀛了,而是琉球国的地界,你放心,琉球是我们大明的属国,我们在那里还有驻军,你们在那里补给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地方,好像是东瀛的地界吧,在他的印象中,东瀛附近的岛屿好像都属于东瀛啊,怎么离东瀛这么近一个岛屿又变成了琉球国的地界呢?

    这个琉球国他倒是知道,因为他们以前的航线就是经琉球直达东番北部的,在他的印象中,琉球国距离东瀛还有几百里呢,从地图上看,这个岛里东瀛最多几十里,他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并不是重点,能在那里获取补给就行,管他哪个国家的地界呢,他连连点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有了这两个补给点,美洲到马尼拉的船队就可以携带更多的货物了。”

    聊到这里貌似就差不多了,粗铜的问题商议妥当了,武装商船和航线的问题也解决了,好像也没其他什么事了,张斌不由问道:“总督阁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科奎拉连忙摇头道:“没了,没了。”

    张斌闻言,直接起身道:“那行,我这就赶去马六甲,让他们将超级战列舰准备好,你尽快派人去取吧,我希望,两年之内你们就能开始向我们供应粗铜。”

    他是考虑到帆船航速比较慢,他们又需要来回传讯才会给他们两年时间,要是他们有轮船,估计半年时间就能开始给东番供应粗铜了。

    科奎拉大概估算了一下,两年时间虽然有点紧,问题应该不大,他郑重的点头道:“没问题,两年之内,我们一定把第一批粗铜送到福尔摩沙。”

    张斌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就这样吧,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科奎拉闻言,错愕道:“总督阁下,要不吃个饭再走吧,我正命人准备酒宴呢。”

    张斌委婉的推辞道:“多谢总督阁下盛情,我这次是有事赶往马六甲,实在没时间,下次再说吧。”

    科奎拉见张斌执意要走,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随后便带着他往会议室走去。

    回到会议室,张斌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对笔挺的坐在那里的一众将领挥手道:“走吧。”

    一众将领闻言,立马起身跟着他鱼贯向外走去,会议室里的一众西班牙官员却是目瞪口呆,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要商谈什么吗,怎么去看了个东西就走人了!

    科奎拉见状,连忙向那些官员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去给这位明帝国的东南总督送行。

    这次交涉说来话长,其实张斌并没有在总督府待多长时间,从下船登岸,到回转港口总共还不到半个时辰,这时候港口的平民百姓还有很多没有离开呢,甚至,还有更多在马尼拉经商的大明商户闻讯赶了过来,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大明哪位官员,但是,看张斌和一众将领的服侍他们都明白,这绝对是大明某位高官。

    大明的高官竟然受到马尼拉总督如此隆重的招待,以后,他们岂不是有好日子过了!

    这个是自然,科奎拉为了巴结张斌,对大明籍的商户态度也变的友好多了,以前,在马尼拉,大明籍商户的待遇甚至比当地居民还差,但是,从张斌到访以后,他们的待遇却提到了跟西班牙人差不多的程度,除了不能在王城居住,其他几乎和西班牙人是一样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略过不表,还是回到码头。

    这会儿科奎拉对张斌的态度那真是好到不行了,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搞的张斌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他硬着头皮跟这货在码头上寒暄了几句,随即便拱了拱手,飞快的登上停泊在码头的旗舰。

    待一众亲卫上船,旗舰便缓缓离开码头,科奎拉还在那里使劲挥手,他是真舍不得张斌走啊,这位明帝国东南总督可是他的财神爷啊!

    张斌可没空在这里跟科奎拉讨论赚钱的问题,他是真有事赶往巴达维亚和马六甲,虽说荷兰人今年五月份和六月份都没跑去进攻巴达维亚和马六甲海峡,但是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莫卧儿帝国或者波斯湾等地集结力量,准备发动攻击。

    他必须去仔细检查一下巴达维亚和马六甲的岸防炮台修筑情况,然后确定留下来多少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这也是他为什么把所有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拉过来的原因,如果有必要,他会把这一百艘战舰全部留在南洋,以确保巴达维亚和马六甲一线不被攻破,反正这会儿大明沿海也没什么强敌,就算把这一百艘战舰全部留在南洋也没事。

    舰队一路南下,不几日便赶到巴达维亚,这时候的巴达维亚的巴达维亚足以用恐怖来形容,原本总督府和市政厅所在的位置这会儿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军营,两个双层棱堡上面简直跟超级战列舰一样,布满了火炮,一门接着一门,排满了棱堡一层和棱堡二层正面和左右两面的城墙,看上去简直就跟钢铁森林一样!

    张斌用望远镜仔细扫视了一遍两个棱堡的布置,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两个棱堡正面的足足排布了五六百门火炮,就算五十艘超级战列舰过来也不一定讨的了好,因为超级战列舰都是木制结构的,最多挨上个十多炮就会沉没,而棱堡是轰不沉的,除非用密集的炮弹把城墙部位的箭垛全部削平,直接攻击到后面的炮台,不然的话,倾泻再多炮弹都没用。

    这时候,郑芝龙早已收到消息在港口码头上等候,张斌也没让戚家军将士登岸,直接就让旗舰靠上了码头,几百亲卫一下去,他便带着一众将领跟着下了船。

    郑芝龙一见他下来,立马凑上来拱手道:“大人,你总算是来了,那二十多艘什么鬼超级战列舰真是让人头疼啊,速度慢的要死不说,如果风不大,转向都慢的要死,用这种落后的战舰,我还真有点怕顶不住荷兰人的疯狂进攻。”

    张斌拍着他的肩膀微笑道:“辛苦了,辛苦了,荷兰人这不没来进攻吗,我把东番那边的威远战列舰全带过来了,你说,需要多少艘才能顶住荷兰人的疯狂进攻,我就留下多少艘。”

    郑芝龙转头看了一下海面上庞大的舰队,随即便兴奋的道:“真的啊,如果给我五十艘威远战列舰,荷兰人来再多战舰我都不怕。”

    张斌闻言,不由洒笑道:“吹牛可不好,荷兰人的战舰数量还是很多的,只是他们很少集结在一起而已,如果一次集结两三百艘超级战列舰,你顶的住吗?我看这两座棱堡就算布满了炮台最多也就能顶住五十艘超级战列舰吧,再加上五十艘威远战列舰,也就能顶住一百余艘超级战列舰的进攻,如果来上两三百艘,这里恐怕顶不住吧?”

    郑芝龙闻言,尴尬的道:“这里的确顶不住,不过,我派人去苏门大岛外围仔细查探了几次,那边很多地方都暗礁密布,根本不适合大型舰队航行,而且,那边海上风暴比较频繁,一不小心,就会被海上风暴给吞没,我想,荷兰人应该不会选择走那边,他们应该会选择走马六甲,马六甲那边的防御可不像巴达维亚这么脆弱,就算他们集结两三百艘超级战列舰过来也没用。”

    张斌不由饶有兴致的问道:“噢,苏门大岛外围真不适合大型舰队航行吗,如果人家铤而走险怎么办?”

    郑芝龙胸有成竹的道:“我在那边设置了很多哨探,以车轮舸的速度,他们如果走那边,我们差不多能提前半个月知晓,到那时,我们完全可以将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在巴达维亚,等着他们过来。”

    这个的确不假,如果从苏门大岛外围绕过来,最少要走三千里的海路,以车轮舸的速度,不管是在什么位置,两天之内都能赶回来报信,而帆船的话,最少要走半个月,如果敌人绕道苏门大岛外围进攻巴达维亚,的确有充足的时间提前准备。

    张斌仔细考虑了一下,随即便点头道:“那行,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巴达维亚我就不看了,我们现在就去马六甲看看吧。”

    郑芝龙闻言,毫不犹豫的跟着他登上了镇远巡洋舰,随即,庞大的舰队便掉头赶往马六甲海峡。

    第二天,舰队便抵达马六甲要塞,张斌一看要塞周围的防御,心中顿时大定,难怪郑芝龙这么有把握,这里才是真正的钢铁森林,以马六甲要塞为中心,整个海峡入口处所有海岛上几乎都修筑了炮台,甚至大一点的海岛上都修筑了堡垒,初步估算,这里最少架设了两千门火炮!

    如此多的火炮,不管他们往哪里开,到处都是炮台和堡垒,如果再加上五十艘转向灵活的威远战列舰在一旁协助,敌人就算来两三百艘超级战列舰也走不出这密密麻麻的钢铁森林!

    难怪荷兰人没有发起进攻,估计,他们看到这么多的炮台也要心惊胆战吧,这里已经不是两三百艘超级战列舰能攻克的了,要冲过马六甲海峡,荷兰人最少要准备四五百艘超级战列舰,他们会孤注一掷吗?

    张斌感觉,这种情况是不大可能出现的,因为这一时期,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国家组织过如此庞大的舰队,这可是足以决定海上霸主地位的一股力量,谁敢如此鲁莽孤注一掷,要是败了怎么办,岂不一战就会被人打的一蹶不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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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第一权臣介绍:
张斌意外魂穿明末,附身一个年轻的县令。
不愿做亡国奴的他决心拯救大明。
但是,一个县令,要救大明,貌似很难。
因为,权力太小,没人鸟。
在明末,怎么快速上位,手掌大权呢?
根据史料记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吹。
学圆嘟嘟,学东林党,使劲吹!
要想一步登天,先得把自己吹上天。
张斌:我一年就能平定东南匪患。
皇上:擢张斌为福建巡抚。
张斌:我两年就能把皇太极打趴下
皇上:命张斌督师蓟辽。
张斌:我三年就能剿灭西北反贼。
皇上:封张斌为五省总督。
张斌:我五年就能打败所有列强,让万国来朝。
皇上:......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