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六章 新城新气象
福建巡抚张大人又开互市了,龙游商帮、宁波商帮、徽州商帮、江西商帮,四大商帮的商户蜂拥而至,月港的成功告诉谈,跟着巡抚大人跑,绝对能赚大钱。顶 点 X 23 U S
当然,现在张大人已经不是巡抚大人了,而是总督大人,福广总督,不过他们下意识想到的还是巡抚大人,因为这样感觉亲切。
这次,巡抚大人没有组织大家募捐,只是通知各大商帮,不用捐钱了,但是租金涨了,因为是连带房子一起租的,有兴趣的可以来看看。
开玩笑,赚大钱谁没兴趣啊。
那些在月港租到地的,这两年已经赚翻了,一收到消息,立马就过来了。
那些没在月港租到地的,眼都快红出病来了,一收到消息,那简直跑的比兔子还快。
新的互市在广州城南面的珠江入海口,听说总督大人专门给这取了个名字,就叫珠海,而且还专门设立了县衙,也就是说,以后这里就是一个新的县城。
四大商帮的商户们来到珠海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我的天,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一座超级大城!
他们原本以为,这次过来,最多能看到城墙道路什么的,就像上次月港一样,你自己去挑块地,然后建商铺,不过这次有人给你建。
这些商户压根就没想到,这里不但城墙和道路建好了,连商铺什么的都建好了,就等着你去挑了。
这次比上次还要方便,不但是商铺建好了,陪同的人也特别多,每条街道都有一个带队的衙役,每个衙役手下都有上十个杂役。
你看好哪个商铺,直接叫个杂役过来,给他一说,他立马就会帮你去把租契拿来,签字画押,把钱交给杂役,这商铺就属于你了,或者说这商铺就已经租好了,你可以进货开张做生意了。
这里的商铺都是统一的样式,前面一栋二层楼房,用来做店面,后面一个小院子,有简单的仓库,还有厅堂、卧房、厨房等居住场所,每个商铺正好一亩。
这种商铺的租金有点小贵,一年要三十两,但是,比起自己修建商铺却要便宜的多,这么多的房舍,少说也的五六十两银子,而且,还费时间。
如果是自己来建,到处买材料、请人,最少得个把月,而且还得请的到人,像月港刚开始新建那会儿,到处都在请人盖房子,去迟点,根本就请不到人,最少得等上一两个月,等别人的商铺盖好了,才轮的到。
那样一来,就亏大发了,别说是一年三十两,一个月的损失都不止三十两,他们做的可都是大生意,耽误一两个月,损失三百两、三千两、甚至三万两都有可能!
当然,这珠海互市并不是只有一种一亩的商铺,还有很多其他类型的建筑。
像两亩的大仓库就建了上万个,这些人都是做大生意的,店面里那点小地方,也就能存放一下各类货物的样品,真正批发东西,都必须有大仓库,要不然,没有现货,人家很可能就不在你这里买了,所以大仓库是必须要有的。
还有一种就是占地上百亩的大型院落,前面是一个超大的二层临街门面,后面则是几进的大院落。
一座城市当然不能光有商铺,各类酒楼、茶肆、青楼等消费场所也必须要有,这些消费场所每条街都有几家,赚了钱当然要花,消费正是刺激经济发展的良方。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四大商帮以为他们来的算早的了,却不曾想,他们过来的时候,好多商铺都已经开始做生意了,特别是那些酒楼、茶肆、青楼,基本上就已经开张了。
他们这会儿在恍然大悟,广东还有个广东商帮呢,也是十大商帮中的一员。
当然,还有东盛堂,整个珠海新城差不多都是东盛堂出资新建的,他们自然是第一个开张做生意的,而且铺面相当多,几乎每条街道都有东盛堂的分号,因为这里的街道都是分种类的,每条街道只卖一类商品。
看着生意都已经红红火火的广州商帮和东盛堂的商铺,四大商帮的商户立马出手,疯抢起来。
张斌这个搞房地产的点子可谓恰到好处,至少在珠海互市,相当的受欢迎,两万个单独的商铺以一天几百个的速度被人抢租,就这还是因为有规定,一个商户最多只准租十个商铺,要不这么规定,很多大商户都会一条街一条街的租,两万个商铺,几个大商帮的掌舵人轻轻松松就能包圆了!
一万个两亩面积的大型仓库也相当的吃香,每天也是几百个几百个的往外租,同样,要不是限量,估计几个大商户就能轻松包圆。
令张斌没有想到的是,那种占地面积上百亩的超大院落都相当的吃香,原本他是想将这种大院落租给个大商帮作为会馆的,没想到,根本不用各大商帮联合起来租,有些大商户一个人就把这种大院落租下来了,因为他们生意做的大,就需要这么大个地方,几十个这样的院落,貌似还有点不够,才没几天功夫就快被人抢光了。
商铺出租是一片红火,但是总督大人却一直都没有露面,别说是这边珠海新县城了,广州省城那边都见不到他的身影,总督大人竟然如同失踪了一般!
张斌干嘛去了呢?
其实,他就在珠海县城,他正组织人研制蒸汽织布机呢,早在福建巡抚任上,他就提出过利用蒸汽动力织布的构想,但是,那时候王徵的等人主要任务是研制新型机床,改进火枪火炮,然后就是疯狂提高火枪和火炮的产量,他们根本就没时间来考虑蒸汽织布机的问题。
这会儿就着建立珠海新城的机会,张斌让人建了个超大型的织布厂,就是想将这蒸汽织布机做出来,提高布匹和丝绸的产量,去抢占海外市场。
为了尽快将蒸汽织布机研制出来,他组织了专门的研制团队,团队里有机械专家王徵,还有十余个各类匠户,有的是专门做织布机的、有的是专门加工铜器的、有的是普通的木匠铁匠,还有的是专门织布的织户,而他则充当总工,从中指导、协调。
这会儿的织布机还是纯人工的,将纱线穿好以后,织布过程中总共有三个动作。
第一步,左右脚踩踏板,使使纵向相邻的纱线交叉;
第二步,用梭子带着横向的线穿过纵向交叉的线;
第三步,用专用的篦子撞击几下,将梭子穿过的横线打紧。
如此循环往复,一匹布,四丈长,一个熟练的织户都需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织出来。
这个蒸汽织布机到底怎么做呢?
这些动作看起来都很简单,脚踩踏板,这个最简单,直接装两个小蒸汽活塞,跟脚踩的效果一模一样。
篦子撞击这个动作也差不多,在篦子两边的推杆上各加一个小蒸汽活塞,撞击的动作也完成了。
穿梭子要麻烦一点,得做两个蒸汽活塞带动的线轮,用线将梭子拉上,这边轮子一转,梭子跑这边,那边轮子一转,梭子跑那边。
这些貌似都很简单,在匠户和织户的协助下,王徵很快就给各个动作都加上了蒸汽活塞,线轮也很好办,做两个木制的几刻钟的事情。
织布厂空荡荡的车间里,第一台蒸汽织布机就这样诞生了,车间的角落里,二十余人围着个带有小锅炉的织布机,福广总督张斌指导,广州知府王徵指挥人操作,水一烧开,阀门一动,织布机果然自己动起来了。
试了大约半个时辰,大家便得出结论,用手控制阀门的话,也能织布,不过,这个效率并没有提高,只是人不会累,毕竟要使用力气的地方都被蒸汽活塞取代了,光控制下阀门并不需要什么力气。
但,光是这样的话就没什么意义了,效率没提高就等于是白做工,甚至还加大了织布机的成本,人家根本不会买这种织布机去织布,开玩笑呢,人工又不值钱,你这还要烧蒸汽,不说别的,光是这柴火钱都不划算,人工同样浪费了,你这还得添上柴火钱,一匹布织出来还能赚个屁钱啊!
这效果,做出来,王徵傻眼了,十余个匠户和织户同样傻眼了,他们都傻乎乎的看着总督大人,不知道总督大人为什么要这么消遣大家。
二十来号人,费了十来天功夫,做出台新型织布机,效果还没老的好,总督大人这也太无聊了吧!
张斌当然不是无聊,他之所以让人按原来的结构慢慢做,又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上蒸汽活塞,其实只是想仔细观察一下织布机的工作原理,说白了,他是在学习怎么织布,因为他原来就不会织布。
你要设计个东西,总要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具体又怎么操作,这些都不懂,设计出来的东西能用才怪。
他观察了这么些天总算对织布机的原理和织布的过程都有了充分的了解,这时候,就可以真正开始研制了。
在众人傻乎乎的目光中,张斌仔细看了看蒸汽管路和阀门的位置,随即指导道:“把脚踩踏板的阀门移到拉梭子的活塞旁边来,让两边拉梭子的活塞带动脚踩踏板的阀门。”
这话很简单,道理也很简单,做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大家把蒸汽关了,用冷水把官道和阀门一冷却,王徵指导几个专门的铜匠将官道和阀门拆下来,拿到不远处的加工车间按他的要求加工了个把时辰,又拿回来装好,这一下,差不多两个时辰都过去了。
但是,效果却是惊人的,因为有两边拉梭子的活塞带动脚踩踏板的阀门,他们只需要控制两个阀门,便能完成四个动作!
王徵貌似明白了一点什么,原来,在机器上,还能用一个动作去控制另一个动作!
看着几个织户笨拙的控制着阀门,织布机的两个动作却连贯了起来,他眼中慢慢冒出精光,一扇神奇的大门正慢慢向他打开。
张斌看了看效果,又指导道:“把控制篦子撞击的阀门移到脚踏板的活塞旁边来,让脚踏板活塞带动控制篦子撞击的阀门。”
这下,王徵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立刻指挥大家大家把蒸汽关了,用冷水把官道和阀门冷却,又指导几个专门的铜匠将官道和阀门拆下来,拿到不远处的加工车间飞快的加工起来,这次前后花了不到一个时辰,改造便完成了。
果然,织布机连着动起来,只要控制两个阀门,便能完成六个动作!
看了一会儿效果,王徵激动的问道:“大人接下来是不是把右边控制拉梭子的阀门移动到左边的拉梭子的活塞旁边来,让左边的动作控制右边的动作?”
张斌欣慰的点头道:“对!”
王徵立马兴奋的吆喝起来,很快,大家便把管道和阀门冷却好,拿去加工去了。
这次还不到半个时辰,官道和阀门便加工好了,改造飞快的完成。
一通蒸汽,奇迹出现了,只要打开左边控制拉梭子的活塞那个阀门,整个织布机便如同有人在操作一般,自己开始织布了!
那速度快的,简直比人工快了三倍还不止!
这是什么概念,一匹四丈长的布,只要十天就能织出来,不对,这机器又不会累,根本就不需要休息,只要有人看着,他晚上也一样能织布,这样的话,五天就能织出一匹布,效率提高了六倍!
王徵激动的满脸通红,太神奇了,简直是太神奇了,原来机器还可以这样动!
张斌看了看效果,却是摇头道:“良甫,这蒸汽管路太乱了,好好改改,尽量做到又短又整齐。”
这都是小事,王徵撇了一眼蒸汽官道,立马点头道:“好好,没问题,这个是改出来的,要是新做的不会这么乱的。”
张斌想了想,又指导道:“这个蒸汽活塞就没必要用这么大的了,织布又不是加工火枪、火炮,不需要多大的力气,活塞大了,不但浪费材料,还浪费燃料,织布是靠量来赚钱的,像这么大个织布厂,要全部开工,最少能装下几千台织布机,一台省一点,几千台加起来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王徵立马点头道:“明白,明白。”
张斌又指着织布机上的布匹道:“布可以加宽,反正梭子是用线轮拉的,你把线轮加大,这布就宽了,以前之所以织出来的布都是三四尺宽的,是因为人的手不够长,现在,随便你多宽都没问题了。”
王徵想了想,立马激动的点头道:“明白了,这样效率又能提高了,就算加宽一倍,其实速度还是一样的!”
张斌点了点头,最后总结道:“你再仔细观察一下,有些地方该换成铜的就换成铜的,能换成铁的就换成铁的,这么快的速度,连续不断的织,有些地方木材的强度可能支撑不住。”
王徵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大人,你去忙吧,这些交给我就行了。”
张斌的确要出去看看了,为了将这蒸汽织布机研制出来,他都窝在这里专心致志的学习、思考十多天了,外面的事他一概没管。
这珠海新城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了,发展新技术只是经济发展的一个方面,其他方面也不能放松啊。
第二天一早,他便带这一众亲卫,慢慢巡视起来。
首先,他走到各条街道上看了看,由于他穿的是便装,倒没什么人把他认出来,认识他的那些商帮掌舵人也不可能跟他一样在大街上逛。
这会儿,整个珠海新城已经热闹非凡,他随意选了一条街道,踏进去观察起来。
他注意的是细节,首先,街道入口处,的石碑,他就仔细看了看,上面刻着很多字,最显眼的自然是大大的三个红字,瓷器街。
后面,还有各种各样的,文字,都不是汉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他却满意的点了点头,因为这些字不是给他看的,而是给各国商贩看的。
紧接着,他又一个个商号观察起来,每个商号的门框上他都仔细检查了一下,都有门牌号,他又仔细核对了几个商铺的招牌,上面标的,都和门牌号是一样的,看样子这点也没问题了。
随后,他又观察了一下街上的人,有商贩,有翻译,有巡查的,有专门搬运货物的等等,一切都有条不紊。
仔细看了一圈,他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多细节他都仔细交待张国维了,看样子张国维做的很不错。
这是他根据后世的印象整理的一些细节,可别小看这些细节,一两个看上去可能没什么,全部结合到一起就是一种新的气象,一种商业发展的气象,他去过大明很多城市,发现很多细节都不合理,结合起来就是对商业发展的一种桎梏,要大力发展商业,就要营造出一种新的氛围,新的气象。
在街上转了一圈,他并没有去县衙,而是去了新建的市舶司衙门。
广东市舶司万历四十四年就取消了,按道理,开通互市,就必须有市舶司管理,但是,张斌却没有向崇祯提出增设市舶司,而是直接把王承恩拉了过来,让他兼管一下。
当然,王承恩是不怎么管的,主要管事的还是曹德福他们兄弟三个,这三个学生,吏目学的很好,张斌干脆就让他们干起了吏目,不但是月港的商和关税,连珠海的商和关税都让他们来负责,这是尽可能的防止贪官污吏给他添乱。
市舶司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曹德福和曹德禄兄弟的工作,又和王承恩聊了一阵,他总算是放心了,这珠海发展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接下来,就可以将重点放在荷兰人身上了。
第五卷 第十七章 荷兰总督的无奈
张斌知道,大明和荷兰东印度公司必然有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列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m.www.uu234.net
后世有一段这样的名言:
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大胆。
只要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
只要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就会活泼起来;
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
只要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
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
如果动乱和纷争会带来利润,它不但不会阻止,还会鼓励。
现在海上贸易的利润有多高呢?
进购点布匹、瓷器甚至是粮食什么的,随便在大明和东瀛之间倒倒手,就是百分是两千的利润!
这么巨大的利润,足以使人疯狂,动乱和纷争算什么,能把你灭了,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你灭了。
殖民时代,利益之争,列强从来就不会讲客气,他们从来都是用拳头说话。
这个时代,抢夺利益,就一个字“打”,没有什么好说的。
大明或者说张斌到底从荷兰东印度公司手里抢夺了多少利益呢,东瀛市场、东番市场、大明市场,甚至是南洋市场,每年最少是上千万两的利润!
这么巨大的利益,不开战是不可能的,荷兰人之所以还没行动,可能是在积蓄力量,张斌自然也不敢放松。
这个时候,珠海新的铸炮厂已经建成投产了,这个新铸炮厂还没有生产燧发枪的功能,现在,这里唯一能生产的就是火炮。
铸炮厂中,张斌在孙元化和宋应星的陪同下,慢慢从铸造车间中走出来。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感受了一下外面的凉风,随即便沉吟道:“这铸造间里面太热了,到了大夏天,里面的人怕是受不了,这样,你们去找良甫,让他做个自动扇风的东西。”
孙元化不由好奇道:“自动扇风?怎么扇?”
张斌想了想,随即问道:“风车你们见过吗?”
这东西两人自然是见过的,他们都肯定的点了点头。
张斌直接指导道:“就是给风车叶子后面加个齿轮,用蒸汽活塞带动就行了,因为转速快,中间转动的地方最好加个轴承。”
原来就这么简单,孙元化和宋应星不由恍然大悟。
其实,用蒸汽活塞带动是不可能有后世风扇转的那么快的,风也不会太大,不过,总比没有风强。
广东这边本来就热,到了大夏天,张斌真不敢想象铸造间里面会有多热,上千度的铜水,加上高温,真有可能把人热死!
聊了一阵,众人又慢慢走进加工间。
加工间里的景象,真不像是在古代,感觉就跟现代化车间差不多,里面是一排排的机床,各种火炮零件摆的整整齐齐,数百匠户正在里面紧张的忙碌着,要不是他们穿的是明朝的服侍,张斌真会有种回到前世的感觉。
他感受了一下里面的温度,随即又对孙元化和宋应星道:“这里面也加上自动扇风的。”
孙元化和宋应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紧接着,张斌便一个个机床跟前仔细观察起来,他是想提高产量,因为他已经开始考虑研制超级战列舰的问题了。
一艘超级战列舰就是上百门火炮,而现在,月港铸炮厂一个月才能生产一百门火炮,这边新铸炮厂产量也只要一百门,也就是说,就算两边马力全开,一个月也只能装备两艘超级战列舰,一年也才二十四艘,这速度,想要出兵去南洋海域都要等好几年,他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当然,新铸炮厂这边是专门生产火炮的,产量不可能只会是一百门一个月,现在是广东这边的匠户操作不熟练,等他们熟练了,估计能达到一百五十门左右一个月,但是,产量还是不够高。
到底怎么提高产量呢?
铸造那边是没有问题的,反正模具是现成的,而且这会儿对尺寸要求也没那么高了,翻砂难度并不大,只要加工间这边能加工过来,铸造间那边一个月铸五百门都没问题。
主要就是加工的问题了,加工的人员和设备,这些都需要时间积累,没什么好说的,张斌主要想看看在加工过程中能有什么显著提高效率的地方没。
他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淬火之后的钢制刀具切削铸铜还是很快的,只要零件上了机床固定好,加工起来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就是在上机床之前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特别是炮管,不管是转运还是上机床都需要十多个人忙活半天,实际加工的时间却只有那么一点。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效率至少能提高一倍!
这个问题,首先是怎么将上千斤的炮管提起来,现在是纯靠十来个人去抬,肯定是费劲的要死,后世车间都有航吊,哪怕几千斤的东西提起来都不费劲。
做航吊吗?
张斌抬头看了看车间四周的墙壁,开玩笑,航吊的航车本身就有好几吨重,这种厂房根本就承受不住,再说,没有电机也做不出航车。
他在抬头看了看横梁,比大腿还粗的横梁,千来斤的炮管还是吊的起来的,问题拿什么吊呢?
对了,还有手动的吊葫芦,那东西倒不是很复杂,就是铁链和齿轮,铁链这时候就有,齿轮也有,张斌立马拍手道:“初阳、长庚,我教你们做个东西,一个人就可以把千斤重的炮管吊起来。”
孙元化和宋应星立马兴奋的道:“噢,什么东西,双全,快说说。”
张斌比划道:“这东西并不复杂,就是几根铁链,两个齿轮,大的齿轮挂炮管,小的齿轮给人拉,再弄个罩子防止铁链从齿轮上脱开就行了。”
这个东西大致就是这么个结构,具体什么杠杆原理,还有止退的卡子,这些东西,张斌再细细一解释,两人便差不多明白了,当然明白了并不等于就没问题了,必须试做,而且还不一定会一次成功。
不过,这个东西并不是很难,他们大概明白这个意思就行了,多试做几次总是能做出来的。
炮管吊起来了还要解决搬运的问题,现在他们用的是普通平板车,搬上搬下费劲不说每次还只能搬一根,而且地上的石板已经很多被压坏了,两三个人推都费劲的很。
这个其实很好解决,做轨道平板车就行了。
张斌又指着转运的平板车道:“初阳、长庚,这种平板车不行,你们注意到没,他们每次把炮管抬上去差不多要一刻钟,再抬下来差不多又是一刻钟,做低点就没这么麻烦,高一尺左右就行了,那样不就省事多了?”
宋应星不由为难道:“那样的话轮子没法做啊,木轮子一尺大小的,受不了这个重量啊。”
张斌立马解释道:“铸铁轮子啊。”
孙元化看着地面道:“木轮子都把这地上的石板压的不成样子了,铁轮子岂不更加厉害。”
张斌摇头道:“不要直接往地上压,地上埋两根粗铁条,然后在低矮的平板车下面装四个铁轮子,间隔正好两根铁条之间的宽度,这样铁轮子就正好压铁条上不会压坏地上的石板,对了,铁轮子不能做成平的,向里的一面凸出来一截,这样轮子就卡在铁条里面不会跑出来了。”
两人均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东西比吊葫芦还简单,他们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了。
张斌暂时也就能想出这么点提高产量的办法了,铸炮的问题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要制造超级战列舰,还有个内部结构的问题,别看好像超级战列舰很简单,外面看上去就是密密麻麻的几排炮门,里面的结构要慢慢想,慢慢试制没几年时间肯定是不行的。
试制就算了,太浪费时间,张斌决定直接抢!
荷兰人肯定会打过来,而自己这边,有棱堡做依托,肯定不会输,就算脱离棱堡干不过他们,最终他们粮食、淡水、弹药等补给耗完肯定也得回去补充,或许这是个长期的战斗,当然,也有可能自己一次就能将他们的舰队击败,这个就要看到时候的具体情况了。
不管是持久战还是一把将他们击败,抢他们一两艘超级战列舰应该不是很难,没别的,就因为自己这边人多船多,火枪甚至比他们还先进,只要能靠上去打接舷战,他们绝对干不过。
一定要抢他们几艘超级战列舰,为了保险起见,张斌决定动用车轮舸,因为车轮舸不需要依靠风力,而且速度极快,完全可以绕到超级战列舰前后两个方向,冲上去,接舷!
超级战列舰前后也就一门主炮或者副炮,以车轮舸的速度,和他们装填弹药的速度来算,从进入主炮和副炮的射程再到接舷,他们最多有放两炮的机会。
这个完全可以用数量去堆,前面十艘,后面十艘,你开两炮又怎么样,最多击沉四艘,还有十六艘,靠上去,你就得跪!
张斌越想越觉得这个战术可行,处理完一些琐事之后,他们便带领舰队开始在东番和珠海之间的海域开始操练夺船战术了。
就用大福船做为超级战列舰的替身,让水师将士乘坐车轮舸,练习接舷战。
这个接舷有点难度,因为车轮舸比福船低的多,比超级战列舰低的更多,用梯子和木板肯定是爬不上去的,唯有用钩锁。
实验了很多次之后,张斌定下了战术,给敌人每艘超级战列舰前后各准备十艘车轮舸,每艘车轮舸上配备二十名火枪手,准备十副钩锁,靠上去之后,十个人在下面火力掩护,十个人用钩锁攀爬。
从船首和船尾攀爬这种战术还真很少有人使用,所以,一开始,水军将士还十分不适应,爬的很慢,练了很多次之后才慢慢变的麻利起来。
这又是一年多了,荷兰人为什么还没动静呢,张斌都忍不住派出车轮舸跑到巴达维亚附近去刺探消息了,到底来不来?等着抢你们超级战列舰呢!
荷兰人肯定是要来的,巴达维亚总督斯佩克斯也在等超级战列舰,不过他不是等着抢超级战列舰,而是等着欧陆本土那边派超级战列舰前来支援。
结果,超级战列舰还没到,海盗刘香被剿灭的消息却到了,斯佩克斯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怎么办,没有海盗刘香在外围为他抵挡明军自杀式攻击,自己率超级战列舰去与明军决战,不知道要被明军的纵火船烧掉多少艘!
正当他苦思无解的时候,本土的支援舰队却正好来了,二十艘超级战列舰,一艘不少,议会和公司高层的意思,去,先击败明帝国的东南总督,至于要不要跟明帝国全面开战,打完这一仗再说。
斯佩克斯这个无奈啊,没有海盗刘香的配合,他也得去啊,因为明帝国这个东南总督做的太过分了。
历史上,郑芝龙独霸东南的时候,也只是收荷兰人的过路费,荷兰人与东瀛的贸易联系他还不敢掐断,因为他知道,那样是逼荷兰人跟他拼命,荷兰人真要拼起命来,他还真受不了,因为他说白了也只是个海盗头子,没有多大的权力,调动不了多少大明的资源,跟荷兰人拼消耗,他不一定拼的过。
张斌这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独掌福广两省资源,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炮有炮,拼消耗,他根本不惧荷兰人,所以,他直接把荷兰东印度公司与东瀛的贸易恰断了,东盛堂一家几乎独占了东瀛所有对外贸易,赚翻了。
他赚翻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却是赔死了,东瀛的贸易,占了东印度公司三成多的贸易量,再加上东番也被张斌给占了,他们等于是一大半的利润没了。
还有,现在大明在月港和珠海开通互市,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轻易就能获得大明出产的廉价商品,他们与波斯萨法维帝国还有莫卧儿帝国之间的生意也大受影响,甚至连远东与欧陆之间的贸易都快被葡萄牙和西班牙给反超了。
这还得了,不干翻张斌夺回东番,夺回东瀛市场,打的大明两个互市关门,他们荷兰东印度公司就得关门了!
所以,就算没有海盗刘香的配合,斯佩克斯也得跟大明开战!
五月初,欧陆支援的二十艘超级战列舰抵达,斯佩克斯边令人备战,边招来首席商务代表范.登.布罗克协商。
初夏的巴达维亚热浪袭人,斯佩克斯脸上却是一片冰冷,范.登.布罗克走进总督办公室,匆匆行了个礼,又看了看斯佩克斯,不由担忧道:“总督大人,您这是怎么呢?”
斯佩克斯叹息道:“唉,布罗克,你认为跟明帝国的东南总督谈判还有希望吗?”
布罗克闻言,摇头道:“明帝国的东南总督是一个相当强势的人,让他归还福尔摩沙怕是不可能了。”
斯佩克斯侥幸道:“要是只要求和平相处,让我们的商船去东瀛做生意,并请他关闭两处互市,不要跟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做生意,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布罗克想了想,再次摇头道:“明帝国这位东南总督跟明帝国其他官员都不一样,他对海上贸易的利润相当了解,而且他还十分重视海上贸易,要他放我们去东瀛跟他们抢生意是不可能的,关闭互市,不做生意更不可能,他要想过关闭互市,就不会搞那么大规模。”
斯佩克斯最后尝试道:“用开战来威胁他都不可能吗?”
布罗克很认真的摇头道:“不可能,他根本就不怕跟我们开战,要知道,我们可没招惹他,他都把福尔摩沙给抢了,刘香也照我们的吩咐,躲在老巢里面什么都没干,他还是跑去把刘香给灭了,他要是怕跟我们开战,会这么肆无忌惮吗?”
斯佩克斯摇了摇头,无奈的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唯有开战了。”
布罗克闻言,神色凝重的问道:“总督阁下,您已经决定了吗?”
斯佩克斯郑重的点头道:“是的,我已经决定了,我亲率舰队去夺回福尔摩沙,巴达维亚暂时就交给你了。”
布罗克闻言一愣,随即小心的劝道:“总督阁下,战场太危险,你让海军那些将领自己去就行了,何必亲自去冒险呢?”
斯佩克斯摇头叹息道:“这次可是全力以赴,让他们去,我怎么能放心呢。”
布罗克不由惊讶道:“全力以赴?冒昧的问一句,总督大人,您带多少战舰去?”
斯佩克斯缓缓的道:“除了在波斯湾那边没回来的超级战列舰和武装商船,能带上的,我都带上,五十艘超级战列舰,六十艘武装商船!”
这样的话,巴达维亚岂不没剩下什么战舰了,布罗克有点担忧道:“巴达维亚的防卫怎么办?”
斯佩克斯咬牙道:“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不能击败明帝国东南总督,夺回福尔摩沙,我们东印度公司怕是维持不下去了!”
布罗克沉重的点头道:“是啊,这样下去,我们东印度公司很有可能会垮掉。只能全力一战了,总督阁下,祝你大胜明帝国,凯旋而归。”
第五卷 第十八章 大明水师的英勇
崇祯三年五月初,南洋,巴达维亚,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府。顶 点 X 23 U S
新任总督斯佩克斯骑在一匹装饰的花里呼哨的矮脚马上,留恋的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办公楼,随即对一旁送行的首席商务代表布罗克挥手道:“布罗克,小心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我走了。”
说罢,他装出一副英勇的样子,调转码头,直奔港口而去,后面一堆卫兵连忙跟着跑上去。
布罗克神色复杂的挥了挥手,想说点什么祝福的话,却久久开不了口,看着斯佩克斯远去的背影,他不由叹息一声,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此时,巴达维亚的港湾中已经停满了战舰,五十艘超级战列舰,六十艘武装商船,风帆林立,壮观已极,特别是超级战列舰两边密密麻麻的炮门,看上去都让人头皮发炸。
斯佩克斯看了看海面上的舰队,心中凭添无限自豪与勇气,西班牙人的无敌舰队也不过如此吧,荷兰海军是很少集结,但是,一旦集结起来,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他带着自信的笑容,翻身下马,来到码头上列队相迎的海军将领面前,叽里呱啦的演讲起来。
远处,抹的满脸黝黑的赵兴吐掉嘴里的野草杆,不无遗憾的叹息道:“可惜没带燧发枪,不然一阵排枪把他们全突突了,看他们还怎么去大明撒野!”
旁边满脸憨厚的微胖小队长大概估摸了一下距离,随即认真的道:“差不多一里远,燧发枪根本打不到啊!”
赵兴转身一巴掌拍他头上,恼火道“就你话多,燧发枪打不到就用虎蹲炮啊,全给他轰成渣渣。”
微胖小队长摸了摸脑袋,若无其事的问道:“赵老大,他们这都要出发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报信了啊?”
赵兴闻言,点了点头,郑重的道:“你先走,我和瘦子在这里再看看,等他们全部出发了,再跟上来。”
微胖小队长点了点头,跟另一边的瘦子挥了挥手,随即转身向后跑去。
别看他有点小胖,跑起来却是飞快,不到一刻钟,他便跑到了**里外的一个小鱼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两艘车轮舸停在这里竟然没人管。
他飞快的窜上其中一艘,气喘呼呼的吼道:“快,开船,开船,回去报信,这帮红毛鬼要出发了。”
十余个队员闻言,飞快的行动起来,很快,车轮舸便慢慢加速,往北飞掠而去。
巴达维亚到东番足有七千余里,普通帆船最少要二十余天才能抵达,而车轮舸却只要四五天即可,为了保险起见,张斌特意派出了赵兴手下的十个小队,驾驶着十艘车轮舸,沿途哨探。
他们在邦加岛、加里曼丹岛、马尼拉、海南岛附近都设置了哨位,只要荷兰人的舰队经过,他们便会飞速赶往东番报信,所以,只要荷兰人的舰队出发,张斌在他们抵达之前半个月就能收到消息,而且对他们进程也能了如指掌。
这天,月港城外的军港同样风帆林立,一百余艘苍山船正在这里进行装备,月港铸炮厂又生产出一百门千斤佛郎机,张斌决定,先给机动性较强的苍山船装备上。
苍山船是大明水师装备的体型最大的帆桨船,长四丈多,宽一丈多,能搭载水军四十余人,苍山船带有船桨,可以在无风或者逆风的时候灵活转向,装备上千斤佛郎机之后,水师在海战中的战术选择就更多了。
张斌正站在帅船的船首用望远镜观看前面苍山船的装备情况呢,后面一艘车轮舸突然从入海口方向急速冲过来,看那船头旗手打出的旗号,十万火急!
能开这么快的车轮舸,绝对是明军改造过后的车轮舸,所以,沿途船只并没有阻拦,反而让开了一条水道,那艘车轮舸不久就靠上了张斌的帅船,很快,那个微胖小队长便从车轮舸爬上大福船,跑到张斌跟前单膝跪地拱手道:“大人,荷兰人的舰队出发了。”
张斌闻言,神色凝重的问道:“各类战舰数量,数清没?”
那微胖小队长连连点头道:“数清了,超级战列舰五十艘,武装商船六十艘。”
张斌闻言,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荷兰人,这是要拼命啊!
武装商船倒不去说他,五十艘超级战列舰,就算现在集结所有水师战船全部围上去也不一定干的过,因为,他们光是火炮就有五千多门,而水师战船的火炮总共才五六百门!
他想了想,随即下令道:“传令,福建都司都指挥使洪先春、广东都司都指挥使孟邹伟,水师将领俞成龙、郑芝龙、郑芝虎、郑芝豹,步卒将领戚元功、戚元辅、戚元弼、曹文诏、曹变蛟、还有东番九卫所有指挥使三天后辰时,在大员总督府开会。”
随着他一声令下,帅船附近十余艘车轮舸很快便分散往各个方向疾驰而去。
三天后,辰时,大员总督府,前院大堂,福广将领云集,张斌高坐主位朗声道:“诸位,荷兰人已经出发了,估计还有十二天左右抵达。”
所有人闻言,均是精神一震,等了都不知道多久了,这帮红毛鬼终于来了。
张斌紧接着又严肃道:“这次,他们几乎是倾巢而出,光是超级战列舰就来了五十艘,所以,在海面上与之决战,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唯有依托棱堡跟他们打消耗战。”
下面将领闻言,脸色均变得难看无比,超级战列舰他们都听说过,虽然没亲眼看过超级战列舰开火,但是,想想每艘上面都有百余门火炮就令人头皮发麻,五十艘,单边就是两千多门火炮,如果一齐开火,那炮弹不跟下雨一样!
张斌紧接着又朗声道:“五十艘超级战列舰,棱堡都挡不住,所以,我们必须有舍命相搏的勇气,他们敢于进攻各处棱堡,我们就将船点着火,上去跟他们同归于尽!”
下面众将闻言,脸色慢慢变的坚定,这个时候,还真没什么怕死的明军将领,起码,在福建和广东没有。
张斌紧接着又朗声道:“由于我们战力有限,所有主力战舰必须集结在大员,准备跟荷兰人决战,月港、珠海、澎湖三处棱堡,唯有用火攻,与其对耗!”
这意思,就是要拿人命去填,下面众将脸上坚定之色更浓了。
张斌随即下令道:“曹文诏,命你带五千步卒守珠海棱堡,郑芝虎,给你水师将士三千,蜈蚣船、火龙船、子母船等一百五十艘,多备干柴火罐,依托棱堡,准备火攻。”
曹文诏和郑芝虎立马拱手道:“末将遵命。”
张斌紧接着又下令道:“曹变蛟,命你带五千步卒守月港棱堡,郑芝豹,给你水师将士三千,蜈蚣船、火龙船、子母船等一百五十艘,多备干柴火罐,依托棱堡,准备火攻。”
曹变蛟和郑芝豹立马拱手道:“末将遵命。”
张斌紧接着又下令道:“戚元辅,命你带五千戚家军步卒守月港棱堡,甘辉,给你水师将士三千,蜈蚣船、火龙船、子母船等一百五十艘,多备干柴火罐,依托棱堡,准备火攻。”
戚元辅和甘辉立马拱手道:“末将遵命。”
张斌紧接着又下令道:“戚元弼,命你带五千戚家军步卒守热兰遮城堡,孟邹伟命你带五千步卒守广州城,洪先春命你带五千步卒守福州城。”
戚元弼、孟邹伟和洪先春立马拱手道:“末将遵命。”
张斌紧接着又下令道:“俞成龙命你率两百五十艘车轮舸在大员港集结,郑芝龙命你率三百艘主力战舰在大员集结,准备与荷兰人决战!”
俞成龙和郑芝龙立马拱手道:“末将遵命。”
张斌紧接着又下令道:“东番九卫,其他卫所,战兵集结,紧守驻地,严防荷兰人登陆补给。”
东番九卫个指挥使立马拱手道:“末将遵命。”
一通命令下去,各处兵马战船开始紧急调动。
第二天,张斌穿着一副奇形怪状的盔甲,在一种亲卫的簇拥下来到大员港码头,他交待了几句,随后,便直接一跃跳入海中!
他这是投水自尽吗?
当然不是,他跳到海中之后手脚乱舞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平衡,随即,他便停止所有动作,浮在水上不动了!
他手脚都没有任何动作,但,诡异的是,他就是浮在水上一动不动。
原来,他身上穿的盔甲就是两块厚木板,他让人在北方进购了一批质地最轻的松木,正试制最古老的救生衣呢。
看样子,这效果还不错,这么厚的木板,现在的火枪子弹根本就打不穿,而且还能当救生衣用,正合这会儿水师将士使用。
特别是那些点着火去和敌舰同归于尽的,把船一点,然后往水里一跳,直接在后面推着船去烧敌舰就行了,完全不用跟敌人同归于尽,而且,有救生衣在也不用担心沉入海底,自己慢慢划,或者等同伴驾船来救都行。
张斌在水中抬起手,左右活动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将木材运往福广各港口,就近加工,五天之内,做十万套!”
这东西好,反正又不怎么值钱,他要给手下所有将士都来一套!
五天后,大员港左近的东番中前卫驻地,中间校场,福广总督张斌召集所有千总以上将领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张斌正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朗声在那里说着什么,慢慢的他的声音变的高昂,下面所有将领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我大明水师自成祖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开始便威震宇内,大明两百余年,我水师将士,未曾一败!
正德十六年,广东海道副使汪指挥广东水师在屯门海战大败葡萄牙海军;
嘉靖元年,西草湾海战,广东水师再次击败葡萄牙海军;
万历二**明水师舰队在朝鲜露梁海战大败东瀛水师;
天启四年,福建巡抚南居益指挥福建水师在澎湖击败荷兰海军;
历次大战,我大明水师未尝一败,靠的是什么?
俞咨皋老将军曾满含热泪的回忆,我大明水师将士,敢于顶着炮弹冲锋,敢于顶着火枪前进,敢于直接点燃自己的战船跟敌人同归于尽,这才是我们获胜的根源,保家卫国,英勇无畏!
现在,荷兰人倾巢来攻,我们怕吗?”
下面的将领立马齐声大吼道:“不怕。”
张斌点了点头,随即振臂大吼道:“好,让荷兰人看看,我大明水师将士有多英勇,多无畏。保家卫国,英勇无畏!保家卫国,英勇无畏!”
下面的将领立马跟着齐声大吼道:“保家卫国,英勇无畏!保家卫国,英勇无畏!保家卫国,英勇无畏!”
待众将都吼的激情飞扬,张斌缓缓抬起手,示意大家停下来,随即又对着旁边招手道:“上“忠勇甲”。”
他话音刚落,谢正刚立马捧着一副木甲走上前来。
张斌直接拿起木甲,往头上一套,亲手将下面的厚布条紧紧的绑在腰上,随即张开双臂,将木甲展示在众将面前。
批量制造的木甲当然不像他刚开始穿的那么粗糙,不但样式看上去有点像普通板甲,上面还烫了很多图案。
只见淡红色的木甲上用烧红的铁模具烫出一道道黝黑的痕迹。
四周是古朴精美的花纹,中间是一个大圆圈,圆圈中烫着一个大大的“忠”字。
待众人看清楚前面,张斌又缓缓转过身来。
后面同样是古朴精美的花纹打底,中间是一个大圆圈,圆圈中烫着一个大大的“勇”字。
张斌背对着众将站了一会儿,随即又转过身来朗声道:“此甲名为忠勇,乃上等松木所制,火枪不能击穿,同时,着此甲跳入水中,无需划动,自然会浮在水面上,本官特意定制了十万副,此次与荷兰人作战,所有将士必须穿戴,让大家将忠勇牢记在心,同时也能减少伤亡。”
下面众将不由齐声高呼道:“好。”
张斌随即抬手道:“忠勇甲已经为大家准备好,就在港口的船上,大家带回去,亲手发给手下将士,告诉他们,我大明水师,从来都是英勇无畏!”
第五卷 第十九章 葡萄牙人遭殃了
大明水师将士英勇无畏,这点荷兰人最清楚。www.uu234.net
当年的澎湖海战,逃回去的荷兰海军将领无不满脸恐慌的向人叙述着大明水师将士的疯狂。
这些人都是疯子,他们那些小船上根本就没有火炮,但是,他们就是驾着小船冲上来,炮弹要没轰中他们的小船那就麻烦了,他们会直接将自己的小船点着,撞上来,贴着你船烧!
这些人都不要命的,我们城堡的火炮,一发炮弹轰过去就能轰的十多个人血肉横飞,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害怕,直接踩着同伴的尸体向我们冲过来!
你不知道城堡下面那场景,血都留成小溪了,但是,明帝国那些士兵,压根一点都不害怕,他们还是疯狂的冲锋,想到那溅起的血水和那些人疯狂的眼神,做梦都会吓醒!
这些,斯佩克斯自然也听人提起过,所以,他对明帝国相当的忌惮,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绝对不想和明帝国开战。
但是,没办法,为了利益,不得不战,经过二十余天的航行,他所率的舰队终于赶到了明帝国的东南沿海。
这一仗该怎么打,他心中自然早有算计。
他想出来的办法有点类似于围点打援,简单来说,就是挨个不停的骚扰明帝国东南沿海的重要城市,比如月港,比如珠海,以此来吸引明帝国东南海军的主力。
只要明帝国东南海军赶前来支援,那他们就完了,五十艘超级战列舰和六十艘武装商船,足以将明帝国的支援舰队拦截下来,让他们无法靠近棱堡,没有棱堡的支援,在海面上,明帝国的主力舰队肯定打不过五十艘超级战列舰。
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他们不要命的自杀式攻击,如果一次涌上来的纵火船超过百艘,六十艘武装商船根本就挡不住,他们哪怕只烧掉一两艘超级战列舰,自己都要亏死。
要知道,一艘超级战列舰就是上百门火炮,一门火炮的价值就是上千两银子,不算船体,光是那些火炮的价值,一艘超级战列舰都是上十万两,明帝国那种小木船能值几个钱,一艘撑死十两银子,干掉一万艘都不顶一艘超级战列舰!
他再怎么忌惮,再怎么担心,这一仗还是必须打,前面就是澳门了,同时也是明帝国东南两大互市之一。
这就是他第一个骚扰目标,不知道明帝国的主力舰队会不会在这里等着呢,如果明帝国的主力舰队在这里,那就只能去骚扰其他地方了,跟他们在棱堡下面决战,实在是太吃亏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这么打。
斯佩克斯掏出望远镜向左前方望去,入眼是一个庞大的岛屿,岛屿上有一圈低矮的城墙,城墙里面低矮的平房错落有致,足有上百栋。
他知道,这里就是葡萄牙人的据点澳门。
乏克由,敢跟我们东印度公司抢生意,先干你们一轮再说,斯佩克斯咬牙下令道:“所有超级战列舰,目标前面葡萄牙的据点,左舷齐射一轮!”
这个时候,葡萄牙澳门总督罗保也在用望远镜观察着荷兰人的舰队,当他看到五十艘战列舰排的整整齐齐缓缓驶过来的时候,他差点把手里的望远镜都扔掉了。
买糕的,这么多超级战列舰,就是果阿也挡不住啊,荷兰海军,一集结起来还真吓人啊!
他战战兢兢的对旁边的明军千总道:“你确定,你们能击败荷兰人的舰队?”
这位千总,包括他手下的一千人马,是罗保死乞活赖跟曹文诏要来的,没办法,明帝国不让他们在澳门驻军,这会儿他手底下就一队亲卫,荷兰人要打过来了,这点人根本就不够看,所以,他找曹文诏磨了几天,硬磨来了一千明军。
这会儿,城墙上的明军都靠在箭垛下面休息呢,唯有他和这位千总站在外面观察,所以,斯佩克斯并没有发现城墙上有什么人。
那明军千总见罗保这副样子,不由拍着胸前的忠勇甲自豪道:“看见没有,我们大明军队英勇无畏,红毛番算什么,都被我们击败好几次了。”
听完翻译的复述,罗保不由看了看他胸前的大字,不认识。
紧接着,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红毛番,这打击面也太广了吧,我也是红毛好不!
他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辩驳几句呢,那千总突然道:“红毛番的船队变阵了,他们这是要开炮了吧?”
罗保听到翻译的提醒,连忙举起望远镜往荷兰人的舰队看去。
噢,射特,单列阵形,这是要侧舷齐射啊!
他吓得一屁股坐到箭垛下面,咒骂道:“这帮荷兰人,神经病啊,不是跟明帝国开战吗,为什么要来轰我们?”
那千总听完翻译的复述,优哉游哉的坐下来,无所谓的道:“让他们轰呗,反正里面又没人。”
的确,这会儿澳门所有人都躲到靠海这边的城墙底下来了,就算荷兰人的炮弹下雨一样都没事,一个人都轰不到。
问题,房舍里面的货物没搬走啊,随着珠海互市的开通,他这边生意也越来越红火,里面不但有他们从莫卧儿帝国和波斯萨法维帝国采购来的香料、胡椒、棉花等货物,还有他们从大明帝国进购的丝绸、布匹、瓷器等东西。
这一通乱轰,棉花也就罢了,炮弹轰到棉花上,拿开就行了,其他东西可都不能被砸啊,一颗炮弹砸下去,损失难以估计啊!
他再怎么咒骂,荷兰人还是开炮了。
“轰轰轰”,那炮弹就跟雨点一样砸过来,“噼里啪啦”,澳门城中一阵乱响,窗户、屋顶甚至是墙壁被无数西瓜大的炮弹砸出无数脸盆大的洞,也不知道里面的货物怎么样了。
炮轰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荷兰人的舰队终于绕过澳门,扬长而去,罗保跳起来指着北去的荷兰人舰队大骂道:“你们有病啊,有超级战列舰了不起啊!”
当然,斯佩克斯是听不到他咒骂的,这会儿斯佩克斯心情相当不错,一轮炮弹下去,澳门顿时被砸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爽啊,让你们跟我们抢生意,哈哈哈哈。
他边笑边举起望远镜扫向北边明军的棱堡,这是一座三层棱堡,火炮可能有上百门,要是没有舰队支援,五十艘超级战列舰只要轰上个十轮左右,差不多就能把它给轰废了。
附近有明军舰队吗?
他往棱堡下面的海面上一扫,没有,他再往前一扫,还是没有,他再往后一扫,咦怎么这么多小渔船,他缓缓的移动着望远镜,慢慢扫过去,射特,足有上百艘,哪里是什么小渔船,那上面明明堆满了柴火!
明军果然想采用自杀式攻击,他们有这个胆吗?
斯佩克斯决定试一试,毕竟,上次澎湖海战,东印度公司这边只有十多艘武装商船参战,面对武装商船他们敢冲上来,面对超级战列舰他们敢吗?
他想了想,随即下令道:“所有超级战列舰,目标左前方明军棱堡,左舷再齐射一轮。”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给那些小渔船来一轮齐射,把它们全部轰成渣渣,但是,那些小渔船躲在棱堡后面的港口里,他要让舰队这么过去轰,棱堡上的火炮能轰他们好几轮,实在是划不来。
他这边准备开炮了,明军的棱堡那边同样准备开炮了,曹文诏一看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排成一列慢慢驶过来就知道,荷兰人这是要靠上来狂轰了。
棱堡里面虽然才一百多门火炮,但是,因为地利优势射程比荷兰稍微远那么一点,所以,曹文诏毫不犹豫下令道:“三层、二层、一层,依次开炮,连续轰击,子铳装填不要停。”
随着一阵令旗飞舞,明军率先开炮了。
“轰轰轰”,荷兰人舰队四周顿时溅起冲天水柱,当然,也有炮弹直接砸中超级战列舰的,那家伙,一砸下去就是个脸盆大的洞,因为超级战列舰是多层结构,也不知道里面被砸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是刚好砸中炮门位置,那就精彩了,“咔嚓”一声,血肉横飞,不知道有多少炮手被砸的支离破碎。
斯佩克斯仗着自己这边火炮多,并没有下令后退,超级战列舰终于陆续进入射程范围,双方轰开始了。
“轰轰轰”,整个珠江入海口都是火炮的轰鸣声,荷兰人这边是水柱冲天,木屑飞舞,明军棱堡那边则是尘土飞扬,碎石四射。
轰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明军这边足足射出去上千发炮弹,荷兰人则倾泻了两千多发炮弹,由于视线被遮挡,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伤亡情况,到底谁得了便宜,谁吃了亏,暂时还无从知晓。
斯佩克斯正考虑是不是转个圈再来一轮呢,棱堡后面的小船突然动了,一百多艘小船四散开,疯狂的扑了过来。
射特,这是趁自己这边超级战列舰正在转向,想抄后面啊!
斯佩克斯吓的连忙下令道:“快,快,令所有武装商船上去拦截。”
令旗飞舞,六十艘武装商船慢慢插入棱堡和超级战列舰之间,不过,他们拦截效果却不怎么样,因为武装商船最多也就装备了几门火炮,六十艘武装商船,一个方向最多也就百来门火炮,而且他们开炮轰击一轮之后,还得装填几分钟。
这样一来,一百多艘小船等于只要挨过两百来发炮弹就能靠上来了,几里远的距离,轰几米长的小船,而且还是移动中的小船,这时候的火炮根本就没这准头,能不能轰到,纯看运气!
运气这东西就不好说了,反正武装商船两轮齐射下去,压根就没击中几艘小船。
这个时候,速度快的小船已经靠近前面的武装商船了,明军果然开始点火了,不过他们这会儿还没点自己的船,而是点着了一些陶瓷罐子,然后使劲扔向荷兰人的武装商船。
“”,只要被陶瓷罐子一丢中,商船上立马就会燃起方圆数米的一堆大火,因为火里面有油,要扑灭麻烦的很,不一会儿,已经有十来搜武装商船冒出了浓烟。
斯佩克斯脸色一变,这样下去不行,明军的小船还没有全部围上武装商船,就已经有十余艘武装商船着火了,要是一百多艘全围上来,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他稍微想了想,便仓皇下令道:“快,所有超级战列舰和武装商船,顺水流方向转舵,顺风向转帆,快速脱离后面的划桨船。”
很快,所有超级战列舰和武装商船便顺着河流方向慢慢往外飘去,紧接着,所有风帆顺着风向一转,所有超级战列舰和武装商船速度顿时暴增,很快就把明军划桨的小船丢在后面好远。
帆船顺风顺水跑,划桨船是不可能追上的,郑芝虎用望远镜看了看狼狈逃窜的荷兰人舰队,撇了撇嘴,随即下令道:“所有战船掉头,回去,把那几艘被击沉的战船上的将士救起来。”
一阵令旗挥舞,一百多艘划桨船开始掉头,明军和荷兰人的第一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应该说,交战双方的损失都不是很大,最倒霉的反而是没有参战的葡萄牙人,他们的澳门据点都被轰的面目全非了。
明军这边,棱堡只是被轰掉了一些箭垛,城墙上面可能有些地方被轰出了破洞,修补一下就没事了,人员也没多大伤亡,毕竟这边有城墙掩护。
郑芝虎的船队是损失了几艘小船,但是人员也没有什么伤亡,这会儿的炮弹出膛速度并不快,远远飞过来还是能看到的,知道自己船要被轰中了,跳水里就没事了,所以船毁了几艘,人员却没什么伤亡。
荷兰人那边同样没多大损失,五十艘超级战列舰是被轰出了上百个大窟窿,但是正好轰中人的很少,很多窟窿临时修补一下就没多大问题了。
六十艘武装商船其实也没什么事,几个油罐子丢上来,是能燃起熊熊大火,但是这样并不足以把船给烧掉,费点劲还是能扑灭的。
损失不大,斯佩克斯的心情却相当的差,因为明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是他最为头疼的。
一百来艘这样的小船,要想击败他的舰队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想消灭他们最少也得损失几艘武装商船和超级战列舰。
几艘武装商船和超级战列舰换一百多艘小渔船,傻瓜才会去换,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和这些小船缠斗的。
第五卷 第二十章 抢夺超级战列舰
斯佩克斯在珠海吃了个憋,相当不爽,他准备去月港再试试,如果不行就直奔福尔摩沙。www.uu234.net
他的最终目标其实还是福尔摩沙,因为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港湾,还有热兰遮城堡,更重要的,那里远离大明帝国本土。
如果在明帝国东南沿岸占个地方,他不认为自己守的住,因为他手里就没什么陆军,明帝国如此广阔的疆域,不用问,肯定有陆军,而且陆军数量估计会多的吓人,放弃海军优势去跟人家拼自己压根就没有的陆军,那是有病。
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在明帝国东南沿岸占领据点,福尔摩沙多好啊,与明帝国本土相隔了一个几百里宽的海峡,只要击败明帝国东南总督手下的海军,他们就可以跟以前一样高枕无忧了。
他想的倒是美,他以为东番还跟以前一样,只有一些海盗巢穴和一点点土著,压根就没什么威胁。
他要知道,东番现在已经建了九个卫所,每个卫所的步卒的能打的他哭,他估计真会哭出来。
无知者无畏,一路向北,航行了一天,第二天上午,他终于赶到月港外面的九龙江入海口。
结果,用望远镜一扫,他瞬间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这里的河道并没有珠海那边宽,这样一来,他超级战列舰开进去就不好掉头,更可恶的,明军还把棱堡修在河道的入口处,还没进河道就得挨炮弹。
尤其让人恼火的,河道里面还有很多小船,一看那数量就不下一百艘。
在这么狭窄的河道里面遭遇划桨的小船,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可能,自己还没掉过头来就被人家的纵火船给围住了,跑都没地方跑。
所以,他只是在入海口观察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下令,舰队向右,直奔东番。
月港到东番,大概四百余里,按帆船的正常速度,大概一天半时间左右,但是,天公不作美,风向不对,整的舰队到第二天傍晚才赶到澎湖,他原本还想进澎湖湾去休整一晚,结果,来到澎湖湾的入口一看,里面又是棱堡,又是上百条纵火船!
斯佩克斯没办法,只能率舰队往南,找了个小岛,休整了一晚。
好在这里离他梦寐以求的福尔摩沙热兰遮城堡只有一百多里了,第二天一早,舰队出发,中午时分,便赶到了热兰遮城堡外围海域。
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热兰遮城堡附近竟然没有可恶的小船,前面,左面,右面都没有,至于后面,看不到,不知道有没有。
不过没关系,小船要从后面绕出来,必须通过那个狭窄的出口,到时候,炮火一顿猛轰,百来艘小船还经不起一轮侧舷齐射。
他估计,明帝国的主力舰队很有可能就在港湾里面,这下发达了,出口就那么宽,而且与热兰遮城堡就在一条线上,自己轰的到热兰遮城堡还会轰不到出口吗,留二十艘超级战列舰准备封锁出口就行了,自己可以用三十艘超级战列舰在外面慢慢轰击热兰遮城堡,三十搜超级战列舰,两边各齐射十轮,绝对能让热兰遮城堡哑火。
想到这里,他立马激动的下令道:“命令超级战列舰分两个分舰队在热兰遮城堡正对面六里远左右停着,所有武装商船停在两个分舰队外围,准备封锁海湾出口。”
一阵令旗飞舞,整个舰队立马分成两部分,二十艘超级战列舰和六十艘武装商船往外一分,停在离热兰遮城堡大概六里远处不动了。
斯佩克斯随即下令道:“命令剩下的超级战列舰来回游弋,目标热兰遮城堡,左右舷各齐射十轮。”
这时候,张斌正站在热兰遮城堡三层的望塔上用望远镜看着荷兰人的船队呢,这里高度已经超过了舰炮的攻击高度,压根就没有什么危险,正好适合指挥作战。
他一看敌人的舰队分开,立马就明白他们这是想封锁出口,如果自己手下全是帆船,那就真麻烦了,因为已帆船慢吞吞的速度,几百艘船要从不到一里宽的出口挤出来,最少得一刻钟以上。
那样的话,人家只要靠过来几轮齐射,估计整个出口都会被轰沉的船给堵住!
还好,自己有车轮舸,到时候,他们会有惊喜的,张斌邪笑几声,随即又举起望远镜观察起剩余的三十艘超级战列舰来。
这会儿三十艘超级战列舰已经慢慢排成一列,开始从南往北缓缓行驶起来,他们这是要右舷齐射了,张斌并没有管,因为下面有戚元弼在指挥,这点小事还无需他操心。
果然,那三十艘超级战列舰还未开火,棱堡这边便想起火炮的轰鸣声。
“轰轰轰”,三十艘超级战列舰四周开始腾起冲天的水柱,数枚炮弹砸中了当先的那艘超级战列舰,砸的那超级战列舰上木屑横飞。
很快,那三十艘超级战列舰也陆续开火了,双方开始轰,那炮弹顿时像下雨一样砸过来。
热兰遮城堡里面顿时一片“啪啪啪”的撞击声,碎石到处乱飞。
大约一刻钟后,三十艘超级战列舰排成的队列陆续从热兰遮城堡前面五里左右的海面驶过,一轮右舷齐射结束。
紧接着,那三十艘超级战列舰在北面转了一个大圆弧,又开始从北向南慢慢驶过来,他们这是要左舷齐射了。
张斌稍微想了想,随即下令道:“传令,俞成龙率领车轮舸在热兰遮城堡后面集结准备出击,郑芝龙率领主力战船随后。”
他刚下完命令,双方又开始轰了,热兰遮城堡朝外侧的城墙逐渐被轰的坑坑洼洼,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也吃了不少炮弹。
大约一刻钟后,三十艘超级战列舰排成的队列又一次从热兰遮城堡前面五里左右的海面驶过,一轮左舷齐射结束。
这个时候,那三十艘超级战列舰果然如同张斌所想的那样,转了个大圆弧,又掉头开始新的一轮右舷齐射。
张斌嘴角露出一个弧度,转身往后面看去,此时,两百多艘车轮舸已经集结在热兰遮城堡后面,再往后,三百余艘主力战舰也在慢慢集结。
前面又响起巨大的火炮轰鸣声新的一轮轰又开始了,炮弹不断在空中交错,两边又是一阵木屑飞舞、碎石四溅,不管是城墙还是超级战列舰的船体,损伤都越来越严重。
这个时代的炮战就是这样,没有爆炸效果,只能靠铁疙瘩硬砸,所以,要轰沉一艘几十米长的大船,很难,除非几十发炮弹同时命中,要轰塌城墙更难,除非几百发炮弹同时命中一块区域。
大约一刻钟后,三十艘超级战列舰又完成一轮右舷齐射,并开始掉头,准备下一轮左舷齐射。
张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果然如同他想象的那样,这傻bi就想硬生生的把热兰遮城堡对外的城墙全轰塌,然后清理掉后面的炮台,可惜,他们没这机会了。
很快,双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
张斌用望远镜密切的注视着排在最后的那艘超级战列舰,终于,一阵白烟过后,最后一艘超级战列舰也将炮弹倾泻完了,三十艘超级战列舰继续向南驶去,准备掉头了。
正是这个时候,张斌大吼道:“命令,俞成龙率车轮舸冲出去,急速往南,追上去,夺舰!”
令旗挥舞,两百余艘车轮舸排成二十余列,突然从热兰遮城堡后面转出来,直奔港湾出口处。
等第一排二十艘车轮舸从出口处冒出来,外面守着的二十艘超级战列舰才发现,他们立马扬帆冲向出口处。
“轰轰轰”一阵火炮轰鸣,一艘,两艘,三艘,二十艘超级战列舰依次掠过台江内海的出口处,向北边缓缓驶过去,每艘超级战列舰都向出口处疯狂倾泻了五十余发炮弹。
如果是帆船,这会儿就要倒大霉了,因为帆船转向加速都需要时间,出口处正对面六里外正有六十艘武装商船正对这边准备开火,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直冲过去,要么向北,要么向南,他们必须转向,如果一转向,船速减缓,那就会被倾泻过来的千余发炮弹砸个正着,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可惜,明军是自带蒸汽动力的车轮舸,转向根本就不会减速,车轮舸的速度何其快,那边二十艘超级战列舰才刚刚启动,这边十排车轮舸已经蜂拥而出,第一艘超级战列舰才刚刚开火,十排车轮舸已经冒着炮弹转舵朝南边疾驰而去。
一边向南,一边向北,双方很快就错开了,仅前面三艘超级战列舰一百五十余发炮弹堪堪扫到车轮舸船队的尾部,十余艘车轮舸被砸的木屑横飞,有数艘被直接击穿甲板,开着开着就慢慢向下沉去,上百名明军士兵下饺子般的跳入海水中。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效果,指挥二十艘超级战列舰的荷兰海军将领顿时傻眼了,这是什么速度,怎么这边刚一启动,那边就已经全部窜出来,这边第一艘超级战列舰刚开炮,那边就开始转向了,一丝停滞都没有,没有任何减速,飞快的向南跑了。
他这二十艘超级战列舰可是向北行驶的,他不可能指挥战列舰向南去吃棱堡的炮弹,结果一眨眼间双方就错开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港湾出口,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斯佩克斯所率的三十艘超级战列舰还没有掉头,他正在那里想攻下热兰遮城堡以后下一步怎么做呢,桅杆上突然传来凄厉的哨声,他连忙抬头一看,那哨兵竟然指着后面。
他举起望远镜往后一扫,卧槽,后面密密麻麻全是明军的战船,而且速度快的很,正飞速往这边冲过来呢。
还掉头吗?
还掉头去找死啊,一看明军这战船数量,最少有两百艘以上,掉头正好扑他们怀里,如果被他们围住纵火,自己这三十艘超级战列舰怕会被烧个精光!
他连忙下令道:“快,转帆,顺风向脱离,后面副炮开火,阻挡一下,让其余二十艘超级战列舰赶紧跟上,还有,通知普拉德利那个白痴,让他马上带着武装商船过来,把这些该死的纵火船给拦住,不然军法处置!”
他下意识的以为这是明军派过来同归于尽的纵火船,其实这些比纵火船还可怕,他们是来夺船的,不是来烧船的!
顺风方向是正右方,正是远离海岸的方向,正好逃离,如果是左方那就完蛋了,他们非得往岸上撞过去不可。
这边明军两百余艘车轮舸挨过三十艘超级战列舰副炮的一轮炮火,付出几艘车轮舸被击沉的代价迅速接近排成一长溜向西逃窜的超级战列舰。
那边六十艘武装商船得到命令,连忙调转船头插过来准备拦截这两百多艘车轮舸,其余二十艘超级战列舰也开始掉头,顺风脱离海岸。
如果这些车轮舸是普通划桨船的速度,可能真的会被六十艘武装商船全部截住,让超级战列舰全部成功脱离,可惜,车轮舸比划桨船的速度快多了。
那六十艘武装商船还没插过来,已经有几十搜车轮舸撵上最后面的几艘超级战列舰了,这些超级战列舰的指挥官甚至开始指挥手下士兵去提水,拿厚布准备灭火了。
但是,根本没有任何油罐子扔上来,也没有看见一点火光,那些车轮舸靠上来竟然不是纵火的!
“啪啪啪”,一阵轻响,几艘超级战列舰的船尾顿时多出无数条尾巴,不知道有多少钩锁勾上了船尾的甲板,这些超级战列舰的指挥官见状,连忙命人去割断钩锁。
“啪啪啪”,这次是一阵火枪声,派过去的人刚跑到船尾便被打成了筛子,下面好多车轮舸的顶上都站着持枪的明军士兵在瞄准这边开火呢!
这时候,六十艘武装商船终于插过来了,他们简直就是直接冲进两百余艘车轮舸里面的。
分舰队指挥官普拉德利首先是怕贻误战机,斯佩克斯把他拖出去毙了,然后,他发现明军战船压根就没有纵火,这才勇敢的率分舰队冲上来。
要这些车轮舸在纵火,他绝对不敢率舰队冲过来,两百多艘战船围着他这六十艘武装商船纵火,很可能一艘都跑不掉,被烧个精光!
接舷战他反而不是很怕,别看大明水师人多,但是,这会儿却没有他们这边人多,因为这会儿明军总共才两百五十艘战船参加战斗,每艘上面看样子也才二十来人,总共才五千来人。
而他手下的武装商船,一艘上面就有将近一百人,六十艘就是六千来人,超级战列舰上面更加不得了,加上火炮手,一艘超级战列舰上面足有两三百人,自己这边将近两万人对付五千明军,他怕个屁啊。
这时候整个热兰遮城堡外的海面上已经乱成一团,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正在往西脱离海岸,明军的车轮舸正咬着尾巴追,但是荷兰人的武装商船突然又插了进来,三百余艘船顿时搅在一起,展开了一场混战。
斯佩克斯用望远镜往后面一看,竟然没有一点火光,明军显然不是来纵火的,想打接舷战吗,他随便瞄着一艘车轮舸看了一眼,总共才十来二十个人,接舷战,貌似自己这边人数占绝对优势啊!
他正要下令让所有超级战列舰都掉头加入战团,去支援后面与明军缠斗的战舰,远处台江内海的出口突然涌出无数战舰,那密密麻麻的风帆,不知道有多少艘。
完了,明军主力舰队,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他脸色惨变,咬着牙,不甘的怒吼道:“快,命令所有战舰,顺风向西尽快脱离,快!”
可惜,太迟了,这时候,有五艘超级战列舰已经被缠住了,每艘上面都冲上去将近两百明军士兵。
这明军士兵的装备都是专门用来接舷作战的,他们统一腰挎手弩,背插长刀,身着木甲,更重要的他们英勇无畏,冲上来就是干,其他什么都不想。
而超级战列舰上的荷兰士兵此时已经惊慌失措,他们都没管明军胸前批着厚木甲,还是往胸口部位招呼,一枪打过去,最多在木甲上打个窟窿,明军将士基本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他们一掏出手弩,一箭射过来,荷兰士兵立马就会惨叫着倒甲板上打滚!
五艘超级战列舰是跑不掉了,还有二十多艘武装商船上面也爬满了明军将士,眼看着也跑不掉了,斯佩克斯看着后面数百艘明军战船越来越近,只能绝望的嘶吼道:“脱离,脱离,能脱离的尽快脱离啊!”
这仗打的,简直是见了鬼了,开始还好好的,一转眼后面就窜出两百多艘明军战船,这一搅合到一起,谁还敢开炮啊,数千门火炮都成了摆设,最后他只能带着四十多艘超级战列舰和三十多艘武装商船仓皇逃窜,要真和明军搅在这里打接舷战,估计所有战舰都得栽这里!
这情况,连张斌都没想到,他只是想抢一两艘超级战列舰做样品而已,谁知道一下变成这番模样,后面的战船还没开一炮,敌人就跑了,这仗打的,还真是让人莫名其妙啊!
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总结和奖励
热兰遮城堡,三层,望塔上,张斌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荷兰人终于跑了,这场战斗算是胜利了。www.uu234.net
张斌这边是松了一口气,郑芝龙那边却是紧张无比,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场苦战的心理准备。
他手里才三百多艘战船,论实力,甚至连荷兰人的武装商船都不如,但是却要面对荷兰人五十艘超级战列舰和六十艘武装商船,实力相差太悬殊,用张斌的话说,唯有英勇无畏,拿命去拼!
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为了鼓舞士气,他将自己的帅船排在最前方,这意思很明显,兄弟们,我带你们去拼命,我先上!
船队驶出刚台江内海,他立马举起望远镜向前看去,此时,俞成龙手下的两百多艘车轮舸已经和荷兰人的六十艘武装商船搅成一团,中间还夹杂着几艘超级战列舰,场面混乱无比,他眼前全是纵横交错的战船,根本看不到前面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
这个时候,他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乱的好,就是要搅到一起,如果跟荷兰人轰,他这几百门火炮压根就不是人家数千门火炮的对手,最终还是要拼命冲上去打接舷战才有胜算。
没想到,俞成龙已经把大半的荷兰战舰给缠住了,缠的好啊,这种情况下荷兰人根本不敢开炮,好机会啊。
他毫不犹豫的下令,三百多艘主力战舰,全速冲上去!
这个时候,斯佩克斯其实已经下令逃跑了,张斌能看到,因为他站的高看的远,郑芝龙却看不到,因为他前面满眼都是缠斗在一起的战船。
郑芝龙的帅船最先靠上一艘荷兰人的武装商船,无数云梯、长木板瞬间搭上去,他毫不犹豫的抽出佩刀,大吼一声:“跟我冲。”
随即,他便飞快的踏上一架云梯,蹭蹭蹭几下就跳到了敌船的甲板上。
主帅如此拼命,下面人自然士气高涨,帅船上所有人,除开操船的,能上的都上了,其他战船也开始疯狂拥上。
不过,他感觉,好像有点不对,或者说太轻松了,他急吼吼的冲上来,才砍翻两个人,就没人砍了,四周貌似都是明军将士,没什么荷兰人了,至少,站着的很难找到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很简单,因为荷兰人主力已经跑了,就留下五艘超级战列舰,二十多艘武装商船,上面总共还不到四千人,而俞成龙手下就有五千人,他就算不冲上来,俞成龙也能解决战斗。
这个时候,前面的战船上已经陆续响起欢呼声,因为他们能看到,荷兰人已经跑了,欢呼声慢慢向四周扩散,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战场,郑芝龙手握长刀,傻愣愣的看着四周欢呼的明军将士,感觉就像在做梦一般。
这就胜利了?这也太轻松了吧!
明军的确是胜利了,莫名其妙的就胜利了,因为热兰遮城堡三层的望塔上,总督大人已经传出命令,清扫战场,收兵了。
当然,这只是一场战斗的胜利,荷兰人的主力也就是超级战列舰只损失了一成,他们对大明水师还是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张斌并没有放松警惕,各处都没有解除战备状态。
他只是命令张冠率手下水师将士接受了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和武装商船,加紧在台江内海操练,争取尽快形成战力。
结果,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接下来几天,珠海、海南岛等地的哨探纷纷传来消息,荷兰人跑了,一路往南,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意思,就是说,荷兰人已经放弃了,至少一年之内不会再来了,因为张斌已经探查到荷兰人反应迟钝的原因了,原来,他们每次都要向本土汇报又或是求援,从巴达维亚到欧陆本土,一年能打个来回就相当不错了,所以,他们每次反应都要一年以上。
胜利了,为什么会胜利?
这个问题,张斌考虑了几天,他甚至想到了大明近年来的大战。
万历二十年,平定蒙古人拜叛乱的宁夏之役;
万历二十至万历二十六年,两次支援朝鲜的战役;
万历二十七年至二十八年,平地土司杨应龙叛乱;
万历三大征,全部获胜。
但是,紧接着,大明的表现简直惨不忍睹。
万历四十七年,与后金的萨尔浒之战;
天启元年,与后金的沈阳之战;
天启二年,与后金的广宁之战;
明军,全部惨败!
胜利了不知道为什么胜利,失败了不知道为什么失败,从万历后期开始,大明朝堂就陷入剧烈的党争,不管前线胜负如何,只管党争。
就像萨尔浒之战的明军主帅杨镐,随便总结一下万历朝鲜战争就知道,这家伙,是万历朝鲜战争中唯一临阵脱逃的明军将领,他一次就损失了将近两万明军将士,是万历朝鲜战争中明军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这样的人,竟然让他去指挥萨尔浒大战,这不找死吗!
还有后面的熊廷弼、孙承宗、南居益、蔡复一、袁崇焕,大明其实并不是没有能打的,也不是没有能干的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喷血的。
但是,能打的最后结局都很惨。
蔡复一,气死军中;
熊廷弼,传首九边;
袁崇焕,凌迟处死;
南居益,罢官削籍,抑郁而死;
孙承宗,被迫辞职,而且被迫辞职了两次,最后,崇祯十一年,清军进攻高阳,七十五岁的孙承宗率领全城百姓及家人守城,城破后自缢而死!
这会儿大明朝廷已经形成一种恶习,每次打完仗都不总结经验教训,不管功过,只管争权夺利,胡搞瞎搞!
这样肯定不行,总结大明亡国的经验教训,张斌做出决定,以后,每次大战都要好好总结,成败得失,都要分析清楚,奖惩更要明确。
结合各处哨探传回来的消息,确定荷兰人已经仓皇逃回巴达维亚之后,张斌立即召集相关参战将领,详细了解了一下各处的战况,并亲手绘制了数张战斗示意图,随即,便召集所有游击将军及以上将领到即将投入使用的海军讲武堂中开会。
陆军讲武堂和海军讲武堂其实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建了,但是,张斌定下初步方案之后便跑去京城勤王去了,紧接着回来就是大婚,然后便去了广东,等他再回到东番,陆军讲武堂和海军讲武堂校舍已经建好了,只是里面的东西还没配备齐全。
这会儿,普通教室里面的东西都已经配备的差不多了,所以,张斌干脆将一众将领召集到一间大教室,一则为了做总结,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们了解一下讲武堂。
这个时候各处还没有挂牌子,一众将领还以为这里是兵营呢,到处都是整整齐齐的房舍,除了没有见任何士卒,其他都有点像是东番九卫的驻地。
但是,他们进入教室之后就感觉不对了,这么大的房间里面,竟然摆满了小条桌,就跟教书先生开的私塾一样,不过,人家那最多也就十来个小条桌,这里面却有上百个!
当然,这会儿广东和福建的将领加上个都司卫所的都指挥使和指挥使总共还不到百人,所以,这里面完全可以坐下所有人,一种将领在特战营亲卫的指引下按职位大小坐定,外面便传来一声高唱:“总督大人驾到。”
一种将领自然是赶紧站起来恭迎,张斌则是拿这一卷战斗示意图,满面春风的走进来。
来到讲台,众将见礼毕,张斌抬手让众将坐下来,随即便将一张战斗示意图挂到了讲台前的木板上。
战斗示意图一展开,众将便明了,这是整个大明东南沿海的地图,只是上面标注了无数彩色的弧线和箭头。
张斌将战斗示意图挂好,随即便拿起一根白蜡杆,指着地图道:“诸位,大家都知道,从五月初开始,荷兰人便一路从南洋扑到广东和福建沿海,对我们发起了进攻,这里面,蓝色的弧线和箭头,代表的是荷兰人的军队,红色的弧线和箭头代表的是我们自己的军队,绿色的弧线和箭头则代表我们派出去的哨探。”
他这么一解释,下面众将立马就明白了这幅图的含义。
紧接着,张斌又顺着蓝色的弧线介绍道:“荷兰人首先进攻的是珠海,随后他们又转向月港,不知怎么耽搁了一天,他们又抵达澎湖,然后他们便开始进攻东番中前卫,进攻失败之后,他们便一路向南逃回巴达维亚,这其中,发生战斗的地方其实只有两处,就是珠海和东番中前卫,其他地方荷兰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所有将领都没有跟着荷兰人跑,自然不知道荷兰人这次的进攻过程,张斌这么一介绍所有将领立马对整个战斗过程有了大概的认知。
紧接着,张斌又取出另外一张作战示意图,挂在木板上,介绍道:“这就是发生在珠海附近的战斗,荷兰人先是在澳门倾泻了两千五百余发炮弹,随后便开始进攻珠海棱堡,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进行了一轮左舷齐射之后,水师的纵火船一拥而上,他们立即用武装商船阻拦,十余艘武装商船被点着之后,他们便借风势和水势狼狈撤走了。”
珠海之战原来如此简单,除了直接参战的曹文诏和郑芝虎,其他将领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张斌紧接着提问道:“大家知道荷兰人为什么狼狈撤走吗?”
这个完全没有道理啊,五十艘超级战列舰和六十艘比大明水师主力战船火力还猛的武装商船竟然被一百五十艘小船给吓跑了,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看着一种将领疑惑的表情,张斌总结道:“因为他们怕我们烧了他们的武装商船甚至是超级战列舰,这是典型畏敌怯战,如此巨大的优势,他们竟然跑了,所以,畏敌怯战是大忌,大家一定要切记。”
众将明白了,原来总督大人实在分析敌人失败的原因,让大家记住失败的教训。
紧接着,张斌又赞赏道:“此战,我们明军将士都表现的相当英勇,特别是游击将军郑芝虎,敢于率一百五十艘小船冲上去攻击荷兰人庞大的舰队,迫使荷兰人狼狈撤走,此战当记首功,特奖赏白银一千两,同时擢为参将。”
郑芝虎闻言,惊喜莫名,这个总督大人可没跟他提起过,他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多谢总督大人。”
张斌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来,随后又赞赏道:“此战,参将曹文诏同样表现出众,特擢为福建副总兵。”
曹文诏更是惊喜莫名,他没想到,就是指挥手下将士开了几炮都能升职,他激动的站起来拱手道:“多谢总督大人。”
张斌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来,随即又拿起一张战斗示意图,挂在木板上,介绍道:“这就是发生在东番中前卫的战斗,荷兰人先是兵分两路,一路封堵台江内海出口,一路炮击热兰遮城堡,左右舷各齐射两轮之后,参将俞成龙率二百五十艘车轮舸趁三十艘超级战列舰掉头之机从后面追上,紧接着六十艘武装商船从右面横插,挤入战场,超级战列舰则陆续向西撤离,参将郑芝龙率三百余艘主力战舰出现之后,荷兰人便开始仓皇逃窜,最后被我们截获超级战列舰五艘,武装商船二十四艘。”
东番之战原来也如此简单,除了直接参战的俞成龙、郑芝龙和戚元弼,其他将领再次露出诧异的表情。
张斌紧接着提问道:“大家知道荷兰人为什么失败吗?”
这失败也来的太离奇了,众将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
张斌总结道:“据巴达维亚的哨探回报,他们这次的统帅是巴达维亚总督斯佩克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将领,看他的表现,也没指挥过什么战斗,指挥失误,是他们失败的主要原因,当然,前面说的畏敌怯战也是一个原因。从这里可以看出来,作战指挥,同样很重要,所以,本官给大家建了两所学堂,一所陆军讲武堂,一所海军讲武堂,这里就是海军讲武堂,海军就是水师,以后,所有将领都要在这两所学堂学习兵法,分析作战实例,提高指挥水平,大家知道了吗?”
原来这里是学习兵法,分析作战实例的地方啊,众将纷纷露出兴奋的表情,连连点头不止。
紧接着,张斌又赞赏道:“此战,我们明军将士都表现的同样相当英勇,特别是水师参将俞成龙和郑芝龙,能将荷兰人打跑,他们功不可没,特奖赏白银一千两,同时俞成龙擢为广东水师总兵,郑芝龙擢为福建水师总兵。”
这点功劳就升两个总兵,两人都被惊呆了,直到旁边的人戳他们,他们才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多谢总督大人。”
张斌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来,随后又赞赏道:“此战,参将戚元弼同样表现出众,特擢为福建副总兵。”
戚元弼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有点惊喜,毕竟他才二十来岁,副总兵,真有点过于年轻了,他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多谢总督大人。”
张斌之所以这么疯狂给人升职,自然是想借机将手下武将的职位拔高,以后,就算崇祯想把他们调走,那也是他赚了不是崇祯赚了,毕竟这些人职位都摆在那里,再怎么调,也不可能将他们降职,就算调到其他地方,他们也是手握重兵的将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这些职位还要通过兵部确认,下发公文才行,不过,他相信崇祯这个时候绝对不会为难他,因为他会把珠海租地的银子和这次的战功一起报上去,崇祯这会儿正缺钱缺的厉害,拿钱跟崇祯买官,这个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介绍完战斗情况,又提拔了一众将领,张斌最后总结道:“这次战斗,胜利看似来的轻松,其实不然,你们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是换做荷兰人,他们敢率一百余艘小船去进攻庞大的舰队吗?他们敢率两百余艘没有装备任何火炮车轮舸朝浑身都是火炮的超级战列舰冲过去吗?他们肯定不敢,唯有我们大明水师将士才会如此英勇无畏!两军相逢勇者胜,大家一定要记住,英勇无畏,才能以弱胜强,创造奇迹,大明水师英勇无畏传统一定要好好保持下去,时刻铭记在心。”
众将闻言,均郑重的点了点头,自此以后,广东和福建两省出去的将士一个个都英勇无畏,猛的吓人!
此战获胜,光奖励将领肯定不行,总结大会过后,张斌又在东番中前卫的校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表彰大会。
这次,不光是珠海和东番中前卫参战的将士全来了,各卫所驻地,各水师分舰队,各处守军全部派出了代表,整个东番中前卫九个校场几乎排满了明军将士,张斌派出手下八员大将分别对各参战部队进行了奖励,而他则亲自为军功卓越的将士颁发了奖励,同时也为阵亡将士发放了抚恤金。
这会儿大明朝廷连将士连粮饷都发不齐,自然不用指望什么军功奖励了,张斌自掏腰包,只要有军功的全部按朝廷标准翻倍奖励,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同样翻倍。
一时间,福建和广东两省将士均士气高涨,别人是畏敌怯战,他们却开始渴望着战斗了!
第五卷 第二十二章 新建造船厂
六月中,东番前卫,西子海湾。顶 点 X 23 U S
这里是一个长条形海湾,长约二十余里,宽约一里许,两边都有出入口,是一个天然良港。
东番,像这样的天然良港很多,但是,明朝这会儿船只并不多,很多港湾都荒在那里没人用。
这西子湾还算好的,因为东番前卫的驻地就在西子湾的北入口,所以,港湾里面建了一个很大的港口,港湾两边经过几年的清理还算比较平整,很适合修筑城池等建筑。
原本,张斌还没有开发这里的计划,因为东番这会儿总共才四五十万人,一个大员城都足够塞进去上百万,其他地方根本就没必要修筑大城池,随便围个几万人的小城池,供屯卫和商贩交易就行了。
但是,荷兰人进攻东番中前卫,仓皇逃走以后,这里却变得热闹起来。
海岸上,数万屯卫正在修筑一座奇形怪状的城池,港湾两边则各有万余战兵在修筑二层棱堡,五艘从荷兰人那里缴获的超级战列舰赫然就停靠在西子湾码头。
这天,西子港口,彩旗飞扬,指挥使杨耿、邹维琏和孙元化带着数千战兵整齐的排在码头恭候。
数十艘车轮舸慢慢靠近码头,很快,张斌便在一众亲卫的陪同下,从一艘车轮舸上走下来,杨耿、邹维琏和孙元化连忙迎上去,双方一阵寒暄过后,立马又一起登上停泊在港口的一艘超级战列舰。
张斌虽然不止一次登上过俘获的五艘超级战列舰,但都是匆匆而过,并未在上面久留,甚至连船舱都没进去了。
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他是专门来指导人仿制超级战列舰的,所以,他看的很仔细,特别是进入船舱之后,每个细节他都十分关注。
此时,超级战列舰上到处都是穿着统一制服的匠户,这也是张斌特意规定的,各类匠户,集中到一起从事某种工作的时候,都要发放统一制服,从这些人的制服就能看出来,他们是专门负责造船的匠户。
这会儿,这些人正拿着类似与木尺的东西在船上测量,还时不时拿着炭笔在稿纸上记录着什么。
张斌并没有惊动他们,只是带着一行人在船舱中细细的查看着,这荷兰人的造船技术发展的还真迅猛啊,按史料记载,百余年前,西洋蛮夷造船技术还没法跟大明相比,但是,现在,一看荷兰人造的这船,很明显,他们已经逐渐赶超大明了!
张斌正在那里边看边感叹呢,一个双目炯炯有神的精干老者突然走上来拱手道:“不知道诸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这老头,张斌不认识,邹维琏却好像与他十分熟悉,双方见礼后,邹维琏立马介绍道:“大人,这是福州南台船厂的主事,专门负责船舱构造的,他也姓张。”
张斌顺势亲切道:“张主事,我们同在福建,又都姓张,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啊。”
张主事受宠若惊道:“不敢高攀,不敢高攀,大人说笑了,小人也就是个造船的,大人什么身份。”
张斌哈哈大笑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本官祖上也就是个种地的屯卫,大家出身都差不多,只是干的活不一样而已。”
他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惊诧莫名,这会儿可是相当讲究身份的,一个总督大人竟然和个匠户攀亲带故,怎么都让人觉着不可思议。
张斌一看众人的表情,立马反应过来,他脑子里又有点混淆了,一看到跟技术相关的东西,他忍不住想起前世搞设计那会儿的场景,那个时候讲什么身份啊,大家都跟一家人一样,合力研发,工人,工程师只是薪水不一样,并没有什么尊卑。
这个时候可不能这样,他尴尬的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张主事,这船仓里面,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张主事想了想,老老实实的道:“这船舱的结构倒是没有多大问题,依葫芦画瓢,我们完全能做出来,只是有些东西,小人还真有点不明白是用来干嘛的。”
张斌饶有兴致的道:“哦,哪里不明白,说说看。”
张主事恭敬的把张斌等人领到一层船舱中间,然后指着一个漏斗状的东西道:“比如这个东西,小人就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看着好像是通风透气又或是过水的,但是,我让人拆下来看过,它中间并不是通的。”
张斌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话筒,这会儿并没有电话,也没有对讲机什么的,战舰指挥官嗓门再大也不可能吼的三层船舱里所有人都听到,这个时候就需要让人对着这话筒传音了。
这个东西,其实他在广东都司衙门就让手下亲卫们使用过,只是那时候做出来的比较简陋,并没有这超级战列舰里面的正规。
他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东西装在一个立柱上,离船舱甲板高度大概六尺左右,矮点的人估计嘴巴和耳朵都够不着,他这身高倒是刚刚好。
他抬手弹了弹,感觉一下,铜的,随即他又顺着连接的官道仔细看了下,这个是直通上面的,难怪人搞不明白这个是什么东西,单独一个船舱看,肯定不明白,因为它跟这个船舱其他东西就没什么联系。
他想了想,回头对个子比较高的王二道:“二子,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的吧,上去,找到另外的漏斗,随便来几句。”
王二自然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的,他们那时候可是趴房顶玩了好多天这东西,张斌一说完,他立马道了声遵命,跑出船舱,往二层跑去。
众人无不惊奇不已,这东西,竟然连大人手下的亲卫都知道是干什么的,他们怎么不知道呢!
不一会儿,铜漏斗里面便传来细微的嗡嗡声,张斌立马把耳朵凑上去,上面王二正一个劲的在那里重复:“大人,听到没,大人,听到没?”
声音很清晰,毕竟人家是用铜管连接的,跟他那时候随便找了点东西连上的不一样。
张斌微笑道:“听到了,你等下啊,我让张主事来试试。”
说罢,他又将耳朵凑上去,听到王二的答复之后,他立马向张主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主事过来,学着张斌的样子试了试,顿时尴尬了,因为他身高还不到六尺,说话倒是可以朝漏斗里吼,但耳朵够不着啊。
张斌四处扫了一样,随即指着个一尺左右的小板凳对后面的孙标道:“去,搬过来给张主事垫垫脚。”
孙标闻言,连忙窜过去,把小板凳搬过来,放到张主事脚下,张主事连忙踩板凳上学着张斌的样子把耳朵往上一凑,里面顿时传来王二清晰的声音:“张主事,听到没,张主事,听到没?”
他目瞪口呆的看了看那铜漏斗,这才对着里面喊道:“听到了,听到了。”
张斌见他会用了,这才微笑道:“这东西其实就是传达命令用的,这里站着的应该是这层的指挥将领,他站到这里就能听到上层的指示,然后再按指示命令这一层的炮兵就行了,你明白了吗?”
张主事心悦诚服的拱手道:“小人明白了。”
张斌点了点头,随即又提醒道:“我们水师将士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红毛番那么高大,所有,这个传音筒装在五尺左右的高度就行了,不要装太高。”
张主事连连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紧接着,他又请张斌来到炮门的位置,对那里炮门的结构和炮车的构造提出了一些问题。
这些,主要还是个见识问题,其实只要知道它的功能,就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张斌虽然没有看到过荷兰人是怎么操作的,但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他随意解释了一番,张主事不由茅塞顿开。
众人又在船舱里面转了转,直到张主事没有什么问题了,张斌才对邹维琏道:“德辉,你让人去把所有主事都叫到甲板上,本官跟他们说说。”
邹维琏闻言,连忙细细的跟那张主事交待了一下,待那张主事急匆匆的跑出去,他才引手道:“大人,请。”
张斌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往甲板上走去。
他们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几个管事已经站那里恭敬的候着了,这些人,有专门负责龙骨的、有专门负责船体的、有专门负责船舵的、还有专门负责风帆的等等,都是邹维琏应张斌要求,从福建和广东各官营造船厂请来的行家里手。
张斌一一询问了一下这些管事,随即便陷入了沉思,按他们的说法,这艘船长大约十五丈有奇,宽五丈不足,也就是说,长度大概是五十米左右,宽度大概是十五米,但是,大明并没有与这个尺寸相近的船型。
福船没有这么大,而有记载的郑和宝船,大号比这个大两倍还不止,中号也比这个大一倍多,甚至连小号都比这个大的多。
张斌想了想,随即问道:“大明这几十年有没有造过比这种船稍微大点的船只?”
众位主事相互看了看,随即年纪最长的,负责龙骨的主事道:“回大人,万历年间,南台船厂曾承造过封舟,封舟长二十丈,宽六丈,深五丈。”
封舟张斌倒是听说过,那并不是战船,而是用来册封藩王用的礼仪船,说白了就是用来显示大国风范的。
这尺寸倒是不错,张斌点了点头,随即邹维琏道:“德辉,建造船务和开挖水道的匠户过来了吗?”
邹维琏点头道:“已经过来了,正在高雄城那边选址呢。”
张斌想了想,随即挥手道:“那行,大家一起过去看看,定下方案,尽快把高雄船厂给建起来。”
大家都不知道,东番前卫旁边建的城池为什么叫高雄,旁边的船厂甚至都叫高雄船厂,这个自然是张斌的意思,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后世的高雄。
这高雄城建的的确有点奇怪,因为他是一个长条状的城池,而且,还分成了两个部分,靠近东番前卫驻地这边倒是个四四方方,大概能承载十万人左右的城池,但是,东面的城墙却一直往南延伸了十多里,这使得这个城池长度都跟西子湾都差不多了,宽度却只有两里多。
这么个长条条,靠近西子湾这边的城墙还是空着的,怎么看都让人感觉奇奇怪怪的。
张斌其实是想在这里建造一个大型军工厂,靠近东番前卫驻地那边那个四四方方的城池才是真正的高雄城,往南延伸出来的长条状城池就是一个军工厂!
这里面,张斌准备建造专门的造船厂、铸炮厂、造枪厂、机械厂、火药厂等等,总之,这里将是一个全功能的军工厂,现阶段使用的所有武器包括战舰,这里都要能造出来。
这会儿,这里还只是迁移过来一些造船的匠户,以后,各方面的熟练匠户他都要集中在这里,专门生产武器和战舰。
一行人从港口出来,沿海岸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左右才来到建造船坞和开挖水道的匠户所选定的高雄船厂位置,当然,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块空地而已,只有在离海岸两里远左右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城墙。
张斌带着众人等上城墙,对着前面的空地,豪气干云道:“新型战舰,就按封舟的尺寸建造,这里,要建造十个船坞,开挖十条水道,要达到年产各类战舰百艘左右的规模。”
“嘶”,迎接他的是一片吸气的声音,这个也太夸张了,如果说,是一年造一百艘福船,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集合现在福建所有官营船厂和广东所有官营船厂的匠户,一年造一百艘福船并不难。
但是,建造一百艘封舟那么大的战舰就不一样了,要知道,封舟的长度可比最大的福船还大了两倍多,如果按整体用料来计算,工作量起码是福船的四倍还多,一年造一百艘,根本就不可能,至少现在来说是不可能的。
张斌当然知道现在不可能,他只是提出了一个目标,这个目标肯定要很多人一起努力才能完成。
紧接着,他便下令道:“新型战舰,龙骨和船体都按封舟的尺寸来,前后要各加一个转轮,跟车轮舸差不多那种,转轮肯定要做的更大,很多地方还要改成铸铁的,而且外面还要加铁板防护,这个,初阳,你来负责。”
孙元化连忙拱手道:“属下明白。”
紧接着,张斌又下令道:“今年,我们只研制两种船型,一种是类似于超级战列舰的,纯火力战舰,另一种是类似于福船的运兵型战舰,船首和船尾都装上千斤佛郎机就行了,这两种战舰龙骨、船体、转轮都做成一样的就行了,上面怎么建造,这个德辉你来负责。”
邹维琏连忙拱手道:“属下明白。”
张斌点了点头,望着远处的海面,郑重的道:“荷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加倍努力,尽快把船厂建起来,尽快把新式战舰做出来,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五卷 第二十三章 步子太大
很多时候,人一沉迷于某件事情,时间就会过的特别快。www.uu234.net
比如看小说,你总想着,看一个小时就睡,看一个小时就睡,结果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你真困的不行了,抬头往窗外一看,已经天亮了。
做事也是如此,当遇到特别感兴趣的事情,做的相当投入的时候,时间同样会过的飞快,这个时间不一定是以小时计算的,也有可能是以天计算的。
张斌这段时间就沉迷于造船中,或者说沉迷于造船厂的兴建中,因为战舰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
大明这会儿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战舰,什么福船、海沧船、苍山船这些,只能算是武装商船,在近海打一打还可以,要远航几千上万里,去南洋与列强开战,那就不行了,不管是粮草、弹药、淡水等的携带量,还是火炮数量,根本就没法跟列强的战舰比。
不说和列强开打,将近一个月的航程,几万将士吃喝都会成问题。
所以,必须有战舰,有了战舰,他才能击败列强,控制整个东南海域甚至是南洋,赚取巨额的利润,应对接下来可怕的天灾和**,力挽狂澜于既倒。
有总督大人亲自坐镇,造船厂的建设进度自然快的惊人。
水道,主要是人手,有张斌在,要多少人,有多少人,不到两里长的水道,每条两千人,平均下来一米都不止一个人;
船坞,主要是材料,不过石材、木材、砖头、铸铁等等,只要报出来,立马派车轮舸去运,广东福建两省,包括东番,全力供应;
还有什么匠户、造船器材、造船材料,只要张斌一声令下,都疯狂向东番前卫聚集。
战舰的设计进度也很快,龙骨和船体基本不用管,将原来封舟的图纸拿来就可以用,叶轮也只是将车轮舸的叶轮放大,将支架部分改成铸铁的就行了,至于上面的结构,他们采用的办法也是直接将福船的船舱和超级战列舰的船舱按比例放大。
不管怎么说,先把样本造出来再说,有什么问题,试过以后再改进。
众志成城,速度那叫一个惊人啊,不到一个月时间,十条水道基本挖好了,第一座船坞也建造完成了,各种龙骨和船体的材料更是早已准备妥当,两艘战舰样品随之投产。
荷兰人取名的超级战列舰,张斌稍微改了一下名字,改成了威远战列舰。
根据福船改造而成的运兵战舰当然也不能叫这么复杂的名字,张斌直接取了个镇远巡洋舰与威远战列舰相对应。
上千匠户,全力以赴造两艘战舰还是很快的,龙骨和船体一月完工,这个有原来制造封舟的经验,并没有什么问题。
叶轮就比较麻烦了,虽然有车轮舸做参考,但是,叶轮可不是光大几倍的问题,叶**了蒸汽活塞和齿轮就要相应加大,锅炉也跟着要加大,还有烟囱,要从几层船舱中穿出去可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所以,光是个叶轮又花了将近一个月。
等叶轮装好,上面船舱的材料都差不多加工完了,所以,船舱的进度算是最快的,不到半个月就完工了。
这个时候,整船就可以试水了,在水道中修修补补又是半个月时间,将所有火炮装上,大明第一艘威远战列舰和第一艘镇远巡洋舰就这么诞生了。
三个月,做两艘二十丈长的战舰出来,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当然,这只是样品。
开出水道,在西子海湾中试航了一番,张斌发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那就是这种大型战舰,速度变慢了,由于体积太大,再加上锅炉、火炮、人员等的重量,战舰的速度根本就达不到车轮舸那种每个时辰两百里的速度。
巡洋舰能好一点,基本上正常航速到一百二十里每个时辰,最快航速能达到一百六十里每个时辰。
战列舰就不行了,火炮和弹药的重量一加上去,正常航速只能达到一百里每个时辰,最快航速也只能达到一百二十里每个时辰。
时速等于只有五十里了,比光能载三四十个人的车轮舸慢了一半!
这个问题,暂时还没办法改进,因为威远战列舰和镇远巡洋舰并不是真正设计出来的全新战舰,而是糅合了封舟、福船、车轮舸和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拼凑出来的,真要全新设计一种战舰,别说三个月了,三年都不一定能成功。
张斌带着两艘战舰在东番前卫和东番中前卫之间来回航行了几趟,感觉了一下,最终只能勉强接受了,速度慢一点没什么,首先要有这东西,速度再慢其实也比荷兰人的超级战列舰快,因为他们的是风帆战列舰,没风的时候,动都动不了,就算顺风顺水也快不到哪里去。
最后,张斌拍板,这两种战舰,就按样品来做了。
威远战列舰,共有火炮一百零六门,全部是千斤佛郎机,配备炮手和水手攻击三百余人,正常航速一百里每个时辰,最快航速一百二十里每个时辰。
镇远巡洋舰,共计火炮六门,前后各一门,左右各两门,也全部是千斤佛郎机,配备炮手和水手五十余人,可装载水军将士或者步卒五百余人,正常航速一百二十里每个时辰,最快航速一百六十里每个时辰。
按现有的人员配置,一年做一百艘那是不可能的,张斌给高雄造船厂下了个任务,在明年六月份之前一定要造出十艘巡洋舰和二十艘战列舰,因为到时候荷兰人很有可能再次来袭。
今年这一次,他们派了个外行过来,明年再指望他们犯这种幼稚的错误那是痴心妄想,他们肯定会派个正宗的海军将领过来,甚至还会支援更多的超级战列舰,到时候,肯定是一场恶战,有十艘巡洋舰和二十艘战列舰带领原来的战船,再加上纵火船、车轮舸和棱堡,才有希望在真正的战斗中将他们击败。
战舰的事情处理完,张斌立马回到东番总督府,在东番前卫忙碌了三个月,已经堆积了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首先,他跟崇祯买的官已经来了,傅冠、倪元璐、钱士晋,全部送到,陈子壮出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和张国维出任广州知府的任命也下来了。
崇祯还专门给他发了个中旨,对他治理福建和广东的成绩和剿灭海盗的功绩大肆褒奖了一番,至于傅冠、倪元璐和钱士晋的官职,崇祯的意思,让他自己决定,决定好了,上个奏折就行了。
总之就是对他办事十分放心,表示不会插手他对福建和广东的治理。
崇祯之所以这么好说话,自然是看在钱的份上,要每个总督都像张斌一样,一年给他来个几百万两,那他嘴都会笑歪,两京十三省,那可就是三四千万两啊,要有这么多钱,中兴大明,指日可待!
当然,其他省份的总督又或者是巡抚压根就不可能给他搞这么多钱,不问他要钱就算了不得了,所以,他对张斌还是很满意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这三人都来了好几天了,张斌一直忙,所以没来得及给他安排官职,这会儿忙完了,自然要感觉把他的职位定下来。
他分别找三人谈了几次,发现这三人也是很不错的人才,正好,他还缺三个正三品,分别是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右参政和福建提刑按察司提刑按察使。
这三人中,还是倪元璐最为刚正不阿,所以,张斌将他提为福建提刑按察司提刑按察使,而傅冠和钱士晋则分别出任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右参政。
福建和广东的班子至此就算是配齐了,剩下的事他就不用过于插手了,毕竟有些行省压根就没有总督,日常事物不照样没有一点问题。
他这个总督主要还是处理大问题的,比如海盗、匪盗、官员贪腐、外敌入侵什么的,至于日常事物,他只需要督导督导就行了,倒不用天天盯着。
当然,他也没时间天天盯着两省的日常事物,因为他不但管着两省的军政事物,还管着一个硕大的东盛堂。
这不,刚处理完政事,他又迫不及待的开始处理东盛堂的事了,因为早在他疯狂修建高雄造船厂的时候,他外公黄老爷子就告诉他,东盛堂快没钱了!
东盛堂硕大的产业,去年进账就有五百余万两,怎么发展了将近一年,反而快没钱了呢?
其实,很简单,正是因为东盛堂这一年发展的太迅猛了,才会出现资金问题,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不能只看收入,不看支出。
这一年,东盛堂在大明两京十三省,还有南洋、东瀛、朝鲜等地疯狂扩张,又是买地、又是建商铺、又是招人、又是进货,每一地投入都是数十万两之巨,那银子是哗啦哗啦的往外花,收入根本就赶不上支出。
比如,东盛堂投资修建珠海新城,就算张斌运用手中权力,动用屯卫、匪盗俘虏、海盗俘虏收集材料,修筑城墙,但是,城内的房舍还是要请专门的匠户来修建,工钱加上所有参与人员的伙食费用,还有运输费用,一座城修下来也花去上百万两,再加上上缴的租地费用五十万两,这一年的租金收入全搭进去还不够。
还有,研制和生产织布机、招揽织户、进购蚕丝棉花等费用,还有各个商铺进购货物的费用,没有两三年,这钱压根就赚不回来。
这样猛搞下去肯定不行,所以,张斌决定,召集所有参与经营的股东开个会,商讨一下发展大计。
东盛堂参与经营的股东其实就是几家占有股份比较大的家族,也就是占一成股份的黄家、张家、郑家和占半成股份的骆家、曹家、毕家、戚家、俞家、毛家。
这次参加会议的就比较多了,不但有股东代表还有直接参与经营的大掌柜。
张家有张斌和大掌柜张三、张军;
黄家有黄老爷子和大掌柜黄鹏、黄程;
郑家有郑芝龙和大掌柜郑芝鹗、郑芝鹄;
骆家骆养性来不了,只来了大掌柜骆养德和骆养廉;
曹家曹化淳也来不了,只来了大掌柜曹化春和曹化雨;
至于另外四家,还没有大掌柜,只是来了毕懋康、戚元功、俞成龙和毛承祚作为代表。
召集了十来天,所有与会人员终于到齐,这天上午辰时,会议终于开始了,总督府硕大的会议室几乎坐满了人,一开始却只有张斌一个人翻账本的声音。
张斌翻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合上账本严肃道:“现在东盛堂发展有点乱,盈利的地方很少,大家都在使劲投入,却没有什么利润,如果没有外部资金注入,恐怕有一大批分号要关门,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盲目发展对不对呢?”
众人闻言,无不露出羞愧的表情,他们的确有点盲目了。
张斌叹息道:“这个也不能怪你们,我也有责任,在珠海的问题上我就犯了和大家同样的毛病,步子迈太大了,毕竟东盛堂生意做的太大,各方面都要注意。”
的确,东盛堂生意做的非常大,五六百万两收益已经相当于后世上百亿的收益,也就是说,东盛堂去年就相当于后世一个排名五百强的大型跨国公司了!
这一年来,经过疯狂扩张,如果不出问题,恐怕收益都要超过千万两了。
可惜,偏偏出问题了,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步子太大,扯着蛋了。
其实,解决的办法张斌已经有了,他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是要引起大家的重视。
见众人都露出羞愧的表情,他这才郑重道:“这次算我们运气好,因为在广东剿灭匪盗和收拾土豪乡绅时我截留了几百万两作为军费,借用一下这笔钱,还不至于出现分号倒闭的情况。”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庆幸的表情,原来还有钱,这就好办了。
张斌紧接着又严肃道:“这次我们要记住教训,以后不能再乱来了,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必须追究责任,也就是说,以后各大掌柜都要对自己所管辖的区域负责,亏了,就要撤换掉。为此,我将各大掌柜负责的区域划分一下,以后,各大掌柜都负责自己的区域,不要再像现在一样,一个区域有几个大掌柜在开分号。”
区域负责,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在坐众人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张斌紧接着便直接分配道:“福建和江西由大掌柜黄鹏负责,广东和广西由大掌柜黄程负责,南直隶和浙江由大掌柜曹化春负责,北直隶和山东由大掌柜曹化雨负责,陕西和山西由大掌柜张三负责,河南和湖广由大掌柜张军负责,云南和贵州由大掌柜骆养德负责,四川由大掌柜骆养廉负责,南洋由大掌柜郑芝鹄负责,东瀛和朝鲜由大掌柜郑芝鹗负责,大家记住了吗?”
各大掌柜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张斌最后道:“以后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区域,其他人的建议,你们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总之自己的区域自己负责好,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每年正月十五,所有大掌柜都必须来这里汇报,我们各家各派一个代表听取汇报,考核业绩。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
第五卷 第二十四章 去东瀛看看
张斌为了理顺东盛堂的生意,定下了区域负责制,规定各大掌柜必须对自己经营区域的业绩负责。www.uu234.net
这样,各大掌柜肯定会想方设法提高业绩,当然,也有可能某些大掌柜能力不够,业绩提高不了,那就必须撤换,换有能力的上。
这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公平也比较有利于提高业绩的方法,当他征求意见时并没有任何人提出不同意见,只有郑芝龙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张斌注意到这一点,不动声色的宣布散会,并特意跟在郑芝龙后面走了出去。
等人差不多都散开了,他突然上去拍着郑芝龙的肩膀道:“芝龙,看你刚有话要说,是有什么建议吗?”
郑芝龙这会儿正考虑事情呢,被他这一拍,吓得差点跳起来。
张斌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好奇道:“芝龙,你到底怎么了?”
郑芝龙犹豫了一下,随即鼓起勇气道:“大人,我想跟你借点人。”
这话反而把张斌说的愣住了,他们两好歹有点亲戚关系,又有共同的利益瓜葛,所以张斌并没有对他做什么限制,也就是说,东番九卫的人,其实郑芝龙是能调动的,只要不是跟张斌作对,东番九卫的指挥使肯定会听他的。
你有权调动这么多人还跟我借人,你想攻打哪个国家还是怎么滴?
张斌不由好奇道:“你想干嘛,要多少呢?”
郑芝龙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个,五六百人应该差不多吧。”
才五六百人,真是奇了怪了,随便哪个卫所,他要五六千人都有,张斌莫名其妙道:“东番九卫,你随便调啊,只要不让他们干坏事,他们还能不听你的?喂,我说你小子不会真想干什么坏事吧!”
郑芝龙连忙摇头道:“我哪能干什么坏事啊,他们手下那些人都不行,我这挑了半天才挑出百来个,”
东番九卫的人都不行,这意思,只有自己手下特战营能行咯,原来他是想跟自己借特战营精锐啊。
张斌想了想,义薄云天道:“你是不是想暗杀什么仇人啊,说吧,是谁,我帮你做了他。”
这时候,大明朝堂原本就没多少好人,能惹的郑芝龙想动手的,肯定有可恨之处,所以,他装出大度的样子,压根就不问是谁,直接做了。
郑芝龙这个感动啊,他连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想干掉谁,我只是想去东瀛接我老婆孩子过来,这是私事,所以我有点不好意思跟大人开口。”
原来就这么点小事啊,张斌正要点头答应,突然想起来,他要去接的是郑成功!
郑成功可比郑芝龙厉害多了,而且不像郑芝龙这小子摇摆不定,有点墙头草,风吹两边倒,郑成功可是坚定的很,只要他认定了,至死不悔!
这么个重要人物,张斌自然是上心的很,他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
郑芝龙叹息道:“唉,我当初不是跟着老大颜思齐想造反吗,德川幕府和平户藩松浦氏都很生气,他们以日女不得出国为由卡着我妻儿不放,我早想接他们母子回来的,这都被他们拖了几年了。”
张斌闻言,陷入了沉思,自己也是忙晕头了,把小鬼子给忘了,让小鬼子发展起来可不得了,他们那什么关白丰臣秀吉刚有点实力就想通过朝鲜入侵大明,以后他们实力强了,更是不得了,必须想办法把他们灭了,最少也要变成大明的藩属国,压住他们,让他们凶不起来。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或许,自己应该亲自去东瀛看看,看怎么解决这个祸害。
想到这里,张斌直接开口道:“这事你不方便去就交给我吧,我帮你去把他们母子接回来。”
郑芝龙闻言,目瞪口呆道:“啊,大人,你去,别啊,你不能为了他们母子去冒这个险啊,随便派几百特战营精锐去就行了,我这也挑选了百来个东瀛好手,让他们一起去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张斌摇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小小一个东瀛,还能翻了天了,就算他们幕府大将军出面,又能耐我何。说吧,平户有多少驻军,我安排一下。”
郑芝龙一想也对,总督大人手里的实力,跟他们东瀛幕府大将军已经不相上下了,真要翻脸,就连他们幕府大将军都要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这位大明总督呢!
总督大人过去应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他犹豫了一下,立马详细解释道:“松浦氏在平户城的驻军也就一千左右,其他地方的,一天之内肯定赶不过来,幕府大军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要集结到平户最少也得个把月。我当初是想只把森儿接回来,那样的话还没多大问题,直接让芝鹗出面去理论一番应该能成。不过,如果想把他们母子都接过来,松浦氏肯定会阻扰,所以我想借点特战营精锐,偷偷潜进去,如果他们阻扰,五六百精锐,挡住他们千来号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才千来号人,算个屁啊,张斌大手一挥道:“让芝豹跟我去就行了,芝鹗最好不要出面,他还得在东瀛做生意呢,万一真跟人翻脸了就不好了,你老婆孩子都认识芝豹吧?”
郑芝龙连忙点头道:“认识,认识,芝鹗只是森儿的堂叔,芝豹可是森儿的亲叔,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呢。”
张斌点头道:“那行,你让芝豹他们明天早上辰时到码头来,我带他们去东瀛接人。”
郑芝龙这个感动啊,连连拱手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张斌表面上是一个劲的说不用谢,心里却在得意的想着:“嘿嘿,我去接回来,你这儿子可就归我了!”
第二天一早,辰时,大员港,张斌带着一众亲卫准时出现在码头,而郑芝龙则早已带着百来号人在码头上恭候,两人寒暄了几句,张斌便带着四组亲卫,还有一众将领和随行人员登上了早已停在那里的镇远巡洋舰,其他人则分别登上了那艘威远巡洋舰和数十艘车轮舸。
一阵令旗挥舞,船队很快出发,这次张斌带上了所有九组亲卫,还有一千戚家军步卒和五百水师精锐,镇远巡洋舰和威远巡洋舰也带上的,正好拿去测试一下,另外还带了八十艘车轮舸。
这阵容,估计整个东瀛水师全来都不一定干的过,一艘超级战列舰就能轰的他们怀疑人生,从万历朝鲜战争就能看出来,这会儿东瀛水师装备还不如大明水师呢,他们想对付超级战列舰,唯有靠近夺船或者纵火,问题,有八十艘车轮舸在旁护翼,他们根本就靠近不了超级战列舰。
张斌可不想偷偷摸摸去接人,就摆明了去接,平户城那千来号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就算遇到幕府大军,还是那句话,你能奈我何!
镇远巡洋舰三层船舱顶部,张斌特意让人搬了一张太师椅,坐在那里,吹着凉凉的海风,用望远镜看着四周的景色,惬意无比。
在他两边,戚元功、戚元辅兄弟和郑芝豹、郑芝鹗兄弟左右挺立,这次,戚芳华没有再跟过来了,因为她怀孕了,成了整个张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不能再来保护他了,所以,特地让他大哥和二哥戚元功、戚元辅跟随保护。
张斌看了阵海景,放下望远镜,悠悠的道:“芝鹗,你对东瀛熟不熟?”
郑芝鹗连忙拱手道:“小人在东瀛做生意也有四五年了,还算是比较熟吧。”
张斌点了点头,随即道:“那你说说东瀛幕府的情况,我这还只知道万历朝那会儿,他们那什么关白丰臣秀吉呢。”
郑芝鹗点了点头,介绍道:“万历二十六年,东瀛摄政关白丰臣秀吉病逝,手下五大家老争权,最后德川家康胜出,获得征夷大将军之位,随后于万历三十一年在江户成立了幕府,万历四十三年,德川氏在大阪击败丰臣氏之后,整个东瀛基本处于江户幕府的统治之下。现在当权的是德川氏第三代幕府大将军,德川家光。”
这个有点笼统了,张斌不由追问道:“那他们这藩又是什么个意思?”
郑芝鹗闻言一愣,这个还真不好解释啊,他想了想,然后估摸道:“这个藩,有点想大明皇室给藩王的封地,但又有点不一样,藩守大名可以自己征税,管理藩地,但是必须服从幕府大将军的命令,还要缴税,军队也要听从调遣。”
这个体制有点松散,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维持的,要那个藩的大名暗地里发展起来,岂不是可以推翻他们的幕府大将军。
张斌想了想,随即又问道:“那这个平户藩松浦氏怎么样?”
这个郑芝鹗最熟了,他介绍道:“平户藩的松浦氏是肥前国大名,领有肥前国北松浦郡和壹岐国,主要就是对马岛、壹岐岛、平户岛三岛,这三个岛其实就倭寇的老巢,松浦氏从前朝的时候就开始组织倭寇劫掠朝鲜,后面又带领倭寇劫掠我大明东南沿海,倭寇被剿灭以后,他们又支持大明海商和海盗违反海禁进行走私。”
张斌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郑芝龙以前可不就是走私的海商兼海盗吗,怎么感觉他有点像自己人骂自己人啊?
郑芝鹗见张斌这表情,连忙解释道:“现在大明海盗是没有了,但是走私的海商还有很多。”
这意思张斌终于明白了,难怪自己将荷兰人和东瀛之间的贸易掐断之后东盛堂在东瀛的收益还只有一百多万两一年,原来是有人走私抢生意啊。
他想了想点头道:“嗯,这个问题必须好好处理,私通倭寇的海商要好好抓一抓!”
这话说的,好像东盛堂就不是在私自和东瀛做生意一样,不过,有时候,为了保证利益,必须下狠手。
其他走私的海商,并没有对大明做任何贡献,下手对付他们,张斌没有任何压力。
这个问题现在还不能着手,张斌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平户城的城防严密吗,我们这样一把冲上去,会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郑芝鹗闻言,目瞪口呆,总督大人这是准备来硬的啊,他还以为张斌也是偷偷摸摸去呢,他连忙劝道:“总督大人,这样直接冲上去是不行的,他们一旦发现港口有这么多外来船只,肯定会立马关闭平户城,到时候要想进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其实问题不大,张斌自然不可能这么直接冲过去,要是人家紧闭城门,严防死守,要一天攻下来,可没那么容易,毕竟他手下才两千来人,攻击一千人驻守的城池,还真得费点劲。
张斌想了想,随即下令道:“传猿飞佐助。”
这猿飞佐助并不在帅船上,要招他过来,可没那么容易。
好在车轮舸速度本来就比镇远巡洋舰快,来回传令倒是不怎么费时间,不到一刻钟,猿飞佐助乘坐的车轮舸便靠近帅舰,他嗖嗖几下就顺着悬梯爬了上来。
其实,这会儿他已经不能算是东瀛人了,应该算是东番人,因为他从天启年间就开始跟随郑芝龙,也曾立下不少功勋,这会儿都已经升为水师千总了。
他一上船便匆匆来到张斌跟前拱手道:“总督大人,不知传召属下有何事交待?”
这模样,这口气,哪里还像个东瀛人。
张斌点了点头,问道:“你对平户城熟悉吗?”
猿飞佐助立马点头道:“属下曾去过几次,还算熟悉。”
张斌又问道:“如果让你守住一个城门半个时辰,需要多少人?”
猿飞佐助稍微想了想,随即拱手道:“这个要看平户守军的反应速度,如果他们反应慢点,一百来人足够了,如果他们反应迅速,召集大部分人来夺门,那么最少需要两百人。”
张斌点了点头,开始在脑海里面筹划起来。
大员到平户大概有三千余里,按威远战列舰的航行速度,大概需要三天左右。
这三天,整个帅船上的亲卫都在学东瀛话,当然,他们学的不是很复杂的话。
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有一组十队亲卫在甲板上受训,基本就是猿飞佐助站前面大吼一声:“八嘎。”
然后,一百余名亲卫跟着齐吼:“八嘎!”
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霸临平户藩
平户岛位于九州岛西北角,而平户城则位于平户岛北端,与九州岛隔海相望的一个港湾中。www.uu234.net
这里是肥前国大名,平户藩藩主松浦氏的主城,原本也算是一座比较有名的雄城,但是,摄政关白丰臣秀吉死后,德川家康当上了幕府大将军,原本亲近丰臣秀吉的松浦氏为消除德川家康的猜忌,主动将平户城烧了,这样才保住了松浦氏的领地。
这会儿历经二十余年,在德川幕府的同意下,松浦氏又开始重建平户城了,不过,东瀛人建城可没大明那么快,建了几年,也只是把城墙修好而已,什么箭塔,城楼还没开始建。
这天上午,平户城外的港口突然来了一艘车轮舸,夹杂在一堆帆船和划桨船中间不免显得有些怪异,不过,平户这里本来就是大明走私船云集之地,大明制式车轮舸倒也不是很罕见,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车轮舸靠近码头以后,从上面下来的并不是大明商贩,而是地地道道的东瀛人,从他们的服侍和动作就能看出来,绝对不是大明那边过来的。
这帮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行三十余人抬着十来个箱子下了船,直接走到港口旁的城门边,找了块空地,将箱子整整齐齐的摆那里,然后就围到一起开始东拉西扯,貌似是在等什么人。
这会儿东瀛早已过了战国时代,承平了二十多年,所以,各处城池的防守都比较松懈,像平户这样远离江户的边远城市,如果不是因为来往的商贩比较多,甚至城门都不会有人值守,这个时候城门也只有一个武士带着十余名足轻在值守。
一切好像很正常,过了大约一刻钟又有一艘车轮舸进入港口,靠上码头,上面又下来三十余人,他们同样抬着十来个箱子与起先的三十余人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貌似还在等人。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又有一艘车轮舸进入港口,靠上码头,上面又下来三十余人,他们同样抬着十来个箱子与先来的六十余人聚集在一起。
这个时候,守城门的武士感觉好像有点不对了,这些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分开坐船过来,难道他们就一艘船嘛,不应该啊,他总感觉有什么问题。
不过,一看他们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又都是苦力打扮,再看自己手下十来个蔫不拉几的足轻,他有放弃了上前质问的念头。
又过了一刻钟,港口又有车轮舸来了,不过,这次是三艘而不是一艘,上面又下来一百来号人,抬着五十来个箱子向城门口走来,这下,那武士终于忍不住了,这都两百来个苦力了,到底干什么的。
他招呼了一声,带着十余个手下,走上前去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那带头的貌似被激怒了,直接大吼道:“我们干什么的关你屁事啊。”
那武士也有点怒了,你们一帮苦力,竟然敢对我武士大人如此无礼,他右手握住刀柄,厉喝道:“你们到底什么人,说。”
没想到,这下,闯大祸了,那些苦力纷纷抽出抬箱子的长棍,扑上来就是一顿乱棍。
“哎呦”,他握刀柄的手最少被三根长棍扫中,骨头都差点被人打断了!
他抱着手刚惨叫一声,膝盖窝又中了数棍,他顿时被打的趴地上惨嚎起来。
其他足轻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乱棍扑倒在地,城门口顿时响起一阵叫骂声和惨嚎声。
这一下,把港口和城里的人都惊动了,数百人围在远处议论起来。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有人敢打松浦家的人?”
“谁知道啊,刚那堆苦力还坐在那里没一点事呢。”
“我看见了,好像是松浦家那个带头的武士去骂那帮苦力,然后被揍了。”
“打的好,松浦家这帮足轻太嚣张了。”
“是啊,打的好,松浦家的武士更嚣张,动不动就骂人,终于被揍了吧。”
有人在议论,当然也有人去报信,猿飞佐助看到有人一溜烟往城里跑去,撇了撇嘴,随即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很快地上的武士和足轻的武器都被他们夺了,这帮人抬起箱子就往城里跑。
地上那武士也是被打晕了头,他一看人家跑了,立马爬起来,怒吼道:“八嘎,竟然敢抢我们的武器,想造反啊,追!”
说罢,他把一众手下喊叫起来,往城里追去。
这时候,远处人又议论开了。
“你们看,你们看,人家都走了他们还去追,嚣张吧?”
“果然够嚣张!”
结果,追进城门洞,他们又被打了,那帮苦力好像是生气了,围着这十来个人一顿暴打,城门都被堵住了。
这时候,负责这边城门看守的足轻组头带着四五个武士和几十个足轻跑过来。
八嘎,竟然敢打我的手下,那足轻组头拔出佩刀,一声怒吼,带着人就往上冲去。
迎接他们的自然是一片棍影,城门里顿时展开一场混战。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苦力配合的相当好,有人拿着棍子在上面横扫,扫开别人的武器,也有人在下面一阵猛捅,捅得人倒在地上惨叫不止,不一会儿,冲上来的几个武士和几十个足轻竟然全被捅翻了!
这时候,已经有人跑去给松浦家的家主报信了,同时,港口也出现一大堆车轮舸。
上千名戚家军精锐在戚长山的指挥下飞快的从车轮舸上跑下来,一队一队的冲向城门。
他们带的并没有带狼筅和钯,毕竟这两种武器太显眼了,跑到倭寇的老巢来肯定会被人认出来,他们毕竟不是来打仗的,所以,张斌让他们把武器给换了,这会儿每一组都是四个刀盾手,四个长枪兵和四个火枪兵,当然,他们也没有穿明军制服。
戚家军一来,猿飞佐助他们终于停止了表演,所有人一拥而上,很快便将那几个武士和几十个足轻绑了个结结实实,随后,他们便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武器,要那些武士和足轻看到他们的装备,哪里还敢冲过来。
这两百余人中,一百多名郑芝龙手下的东瀛武士统一是倭刀加手弩,而另外一百多名特战营精锐全部是戚家刀加燧发枪!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终于知道不对劲了,顿时作鸟兽散,整个港口和城门内外就剩下猿飞佐助这两百多人和一千多么戚家军精锐了。
他们来之前早就有了明确的分工,一百多名特战营精锐飞快的登上空无一人的城墙,举着火枪对着城内的道路,一百多名东瀛武士将地上那些人押到城门里面候着。
紧接着,上千名戚家军将士飞快的冲进城里,在城门后依据地形排了个三叠阵,两排刀盾手在前,两排长枪兵在中,两排火枪手在后,整整齐齐,煞气逼人。
松浦家的军队当然不可能这么垃圾,这些守城的是懒散惯了的老爷兵,松浦家还有上千备兵在家主府附近驻扎呢,这会儿他们也排着整齐的队伍跑过来了。
一个足轻大将、一个铁炮大将、一个枪大将、一个弓大将,各带着两百手总共八百人,很快便抵达现场。
不过,他们一看戚家军森严的大阵,都吓了一大跳,这到底是哪个藩主的手下,大阵竟然排的如此齐整!
四员大将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把队伍排好,与城门附近的一千多戚家军对峙开来。
他们公推铁炮大将上前喊话,这个铁炮可不是火炮,而是火绳枪,铁炮只是东瀛人的叫法。
那铁炮大将壮着胆子,来到两军阵前大喊道:“你们是哪位藩主的手下,如此公然入侵平户城,就不怕大将军震怒吗?”
这场面自然早有应对之策,猿飞佐助直接上前大喝道:“什么入侵平户城,我们大人只是来走访亲戚的。”
走访亲戚这么大排场,那铁炮大将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有这么走访亲戚的吗,谁信啊?”
猿飞佐助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掉头回了本阵。
那铁炮大将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城门内外已经控制住了,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等张斌过来了。
过了不多久,两艘巨无霸一般的战舰便在二十多艘车轮舸的护卫下来到平户城外的港口,这里的码头自然无法停靠镇远巡洋舰,只能用车轮舸转运,一波一波的登岸,折腾了半天,张斌终于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平户城外。
这匹马是张斌带来装逼的,他倒是忽略了这边港口没法停靠巡洋舰的问题,为了把这匹马转运到岸上来,可是把人折腾了好一阵。
他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平户城的城墙,这城墙,怎么说呢,或许小鬼子是按他们的身高修筑的吧,竟然只有三米多高的样子,这攻城都不需要云梯了,直接推几辆战车靠城墙上,人爬到战车顶上就能蹦上城墙了!
他摇了摇头,带着七八百亲卫进了城。
这时候,戚家军和松浦家的精锐已经对峙快半个时辰了,松浦家的家老都来了,喊叫了半天都没人理他,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这么霸道。
对方阵营明显比自己这边强的多,主动开打是不可能的,甚至家主都准备跑路了,这么强大的敌人,让他们进了城,基本上是没指望打赢了,他只是奉命来交涉的,如果敌人不同意退走,那他就只能回去跟着家主一起“退走”了,但是,敌人压根就不搭理他,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斌仿佛真是来走访亲戚的,他进城一看双方对峙的阵形竟然一点紧张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掏出望远镜悠哉悠哉的观察起松浦家的阵营来。
他的确没什么压力,因为他知道这城里总共就千余守军,他可是带了两千多精锐。
而且,从郑芝鹗那里他还了解到德川幕府对火炮控制的非常严格,不是幕府亲兵是不能装备火炮的,而且严禁私自铸造火炮,也就是说,这松浦家不可能有火炮。
没火炮,就算松浦家所有军队全过来都干不过自己手下两千多精锐,他怕个屁啊。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人手里的武器,什么倭刀,长矛,短弓,看上去倒像那么回事,但是,这些冷兵器在自己的大军面前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唯一有点威胁的可能就是那一堆火枪兵手里的火枪。
他们的火枪一看就是仿制了大明的,什么单眼铳、三眼铳、鸟铳都有,这东西在自己大军面前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威胁,因为它们的射速和射程都比不过燧发枪。
他又仔细扫了一阵,再也没有其他什么武器了,看样子,这东瀛,要拿下来并不是很难,甚至比拿下后金都要容易。
因为他们这里四面都是海,很适合水师作战,而他们的水师,貌似比大明普通水师还差,在自己面前就是一盘菜。
他们的武器也就能跟普通明军比一比,跟自己手下军队的装备比起来也差远了。
就一点,比较麻烦,他们军队数量太多了,丰臣秀吉进攻朝鲜那会儿都能调动三十万大军,这会儿,德川幕府又经过了二十多年发展,能调动的军队恐怕四十万都不止了!
四十万大军再加上这么大的地盘,自己最少也要调十万大军过来才保险,问题自己现在总共才十来万人马,而且还要驻守福建、广东、东番三地,能调出一半人马就不错了,看样子,暂时还收拾不了这东瀛啊。
张斌正在这里沉思呢,那边松浦家的家老终于忍不住上来大喊道:“哆起拉撒嘛代死咔?”
这什么鬼话,张斌没听懂,他也懒得鸟这家伙。
他直接回头问郑芝豹道:“芝豹,田川家怎么走。”
郑芝豹直接抬手指着右边道:“走那边,转过几条街就到了。”
张斌点了点头,指着右边那条街道淡淡的道:“把那条路上的小鬼子赶走。”
说罢,他便举起望远镜往那边看去,他要看看,这些东瀛人的军心和士气怎么样。
如果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收拾他们自然简单。
如果跟后世一样,疯狂无比,那就有点麻烦了,如果是那样,十万大军都不一定拿的下东瀛。
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松浦氏怂了
张斌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个时候,东瀛人还没有那么疯狂。顶 点 X 23 U S
这个时候,东瀛还是江户幕府初期,武士道还没有形成正式的流派。
这个时候,儒学武士道的创世人山鹿素行才刚刚出生不久,《武家事纪》等书还没有开始编撰。
这个时候,叶隐武士道的创世人山本常朝还没有出生,那本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叶隐》还没有踪影。
这个时候,东瀛人还是怕死的,特别是这三岛倭寇发源之地平户藩,倭寇习性还很浓,他们还保持着打不赢就跑的良好习俗。
张斌的传令亲卫来到右边街道前,负责“指挥”的猿飞佐助和真正的指挥戚长山立马跑了过来,他们与亲卫交头接耳一阵,很快便飞速散开了。
戚长山是进入戚家军军阵中指挥,猿飞佐助则来到阵前,用东瀛话对着前面的弓大将大喝道:“我们大人让你们滚开,不要挡道。”
这里是平户城好不,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让路?
弓大将看了看后面弓组的阵形,排的还颇为威武,顿时鼓起勇气喝道:“这里是我们松浦氏的地盘,容不得你们嚣张。”
说我们嚣张,那就嚣张给你看,猿飞佐助指着那弓大将大骂一声:“八嘎。”
弓大将正要还嘴,后面一千多戚家军将士和一千余名亲卫突然同时大喝一声:“八嘎!”
那声音大的,整个平户城好像都晃了一晃,那弓大将感觉自己都差点被声浪给掀翻了,要说什么也忘了。
猿飞佐助得意的昂起头,指着前面大喝道:“开路。”
他身后,三百名戚家军将士齐声大喝,“哈。”,随即如同行云流水般的疾步向前冲去。
那弓大将顿时脸色大变,喂喂喂,别激动啊,怎么说开打就开打啊,他连忙对后面的短弓阵大喝道:“准备。”
那些短弓足轻连忙抽出箭矢,弯弓搭箭,斜指前方。
短弓的射程大概也就八十步左右,双方距离大概两百步左右,他们这个时候弯弓搭箭倒还来得及。
但是,对面的三百戚家军只是冲到一百五十步左右便突然停住了,那真叫一个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这距离能干嘛呢?
东瀛这会儿所谓的铁炮也就是火绳枪射程才堪堪百步,一百五十步,子弹都飞不了这么远啊。
燧发枪的射程可不是一百步,而是两百步,一百五十步这个距离,子弹的杀伤力不是很大,但是,打破皮还是没问题的。
张斌并不想这会儿就跟东瀛开战,所以,他并不打算将平户城的松浦氏干掉,他只是想让松浦氏知道,自己惹不起,识相的,就老老实实在一边呆着,不要来惹老子!
这三百戚家军将士突然停下来,弓大将松了口气,他正考虑说几句场面话呢,对面刀盾手和长枪手突然往下一蹲,露出后面一百火枪手,两排火枪手,一排弯腰,一排挺立,一百杆火枪整齐的指着他这边。
干什么,想打我,这么远的距离,打的到吗?
“啪啪啪”,回答他的是一阵枪响,“噗”的一声,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竹甲被打中了,他连忙低头一看,哪尼?竹甲竟然被打出来一个差不多半指深的小坑!
他有竹甲,他身后的足轻可没有,“啊啊啊”,一阵惨叫,好多足轻都丢掉短弓,抱着胳膊、胸口、甚至是脸,惨叫起来。
对方的铁炮射程竟然这么远,那弓大将吓得脸色都变了,还好,铁炮装填弹药的时间比较长,如果对方继续装填弹药,他还来得及组织手下退后。
对方还会不会继续装填弹药呢?
他抬头一看,对方的火枪手是在忙活,但是,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那些火枪手并没有拿出铁签和火药罐什么的,而是动作整齐划一的板动了一个什么东西,“咔”隔老远他都能听到整齐划一的声音。
“咔咔咔”,紧接着又是几声整齐划一的声音,隔太远他也看不真切,不知道那些人低头在忙活什么。
不一会儿,那些人突然又整齐划一的抬起头来,举起枪,对准他们。
这就装填完弹药了?不可能吧?
“啪啪啪”,回答他的又是一阵枪响,“噗噗”这次他感觉自己中了好几枪,后面的足轻叫的更惨了,有些甚至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见鬼了,怎么可能,那些人怎么可能装填的这么快,他抬头一看,人家又低头开始忙活了。
哪哪哪尼,还来啊,他回头看了看手下的惨状,连忙挥手道:“退后,退后。”
他手下那些人闻言,连忙互相搀扶,沿着街道,往后退去。
人家就是想从这条街路过,你们还沿着街道退什么,他气的大骂道:“八嘎,退到铁炮组后面去啊,你们这群猪。”
他手下人闻言,毫不犹豫的退出街道,往铁炮组那边跑去。
戚长山见状,立马一抬手,前排的刀盾手和长枪兵整齐划一的站起来,“喝”一声齐吼,整整齐齐的向前推去。
那弓大将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还傻不拉几的站在原地呢,他连忙转身,一溜烟跑到家老那里,向人家展示自己竹甲上的小坑去了。
三百名戚家军精锐很快来到右边的街道上,摆出防御阵形,将这边街道和那边松浦家的军阵阻隔开来。
张斌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会儿东瀛人还不是不要命的疯子,知道怕就好,就怕他们跟疯子一样不知道什么叫怕。
这个时候,那松浦家的家老也吓得变了脸色,根据弓大将的描述,人家铁炮的攻击距离比自己这边远的多,也就是说,自己这边人还没冲到人家跟前就会挨子弹,而且人家装填弹药的速度快的吓人,自己手下这点人手,根本没希望冲到他们跟前!
他彻底怂了,什么都不敢干了,甚至连上前喊话的勇气都没了,要知道刚他上前喊话那距离,已经进入人家射程了,要人家开枪,非打的他满身是坑不可。
他只希望,这位大人,真如他手下所说的那样,是来探访亲戚的,不然,平户城就完了,甚至,整个平户岛,整个平户藩都保不住!
张斌已然看出东瀛人的军心士气这会儿都不怎么滴,心情顿时轻松无比,他直接一挥手,带着一众亲卫施施然往右边街道行去。
这会儿平户城的居民都知道有位大人跟藩主松浦氏打起来了,吓得全关门了,所以,张斌一行人,走在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街道两边全是大门紧闭。
这平户城在东瀛应该算是比较繁华的了,但是,建筑大多以木房为主,低矮简陋,最多也就能算是大明边远小县城那种水平,偶尔也能看到几栋木楼,比起大明豪门大院中的雕梁画栋也差远了,张斌看了一阵也失去了兴趣。
郑成功母子在平户的住处位于川内浦,听说那里大明商贩云集,郑成功的外祖父田川翊皇其实是大明的匠户,他原名叫翁翊皇,是个铁匠,早年移居平户,打得一手好武士刀,颇得松浦氏的器重,遂而成为平户藩的藩士,也就是松浦氏的家臣。
张斌回忆着脑海里面关于郑成功的信息,一行七八百人已经进入川内浦,郑芝豹熟门熟路的带着张斌来到一个颇大的院落跟前,随即拱手道:“大人,就是这家了。”
张斌看了看左右,随即把手一抬,所有亲卫顿时散开,将整个街道都控制住了。
他这才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服,随即示意郑芝豹去敲门。
这大门还是中式风格的,门两边各有一个兽首,嘴衔铁环,看上去颇为逼真,这也证明翁翊皇的手艺相当不错。
郑芝豹走上前,拿起一个铁环,轻轻叩了几下,不一会儿,里面便响起一个老头的声音:“达列卡一马斯卡。”
这话张斌都能听出来有点不正宗,感觉有点像是用汉语在说东瀛话,郑芝豹好歹也在东瀛待过几年,自然听的懂,他对着门缝低声道:“翁伯,是我,芝豹。”
他的话刚落音,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满面红光的老者跑出来惊喜道:“芝豹,你怎么来了。”
但是,他刚跑出来又差点掉头跑回去,因为门外站满了人,而且,这些人手里还拿着兵器。
郑芝豹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劝道:“翁伯,别怕,别怕,都是自己人。”
翁翊皇闻言,回过头来,心有余悸道:“这些都是一官的手下?”
一官,是郑芝龙在东瀛的时候用的名字,郑芝豹摇头道:“这些不是我大哥的手下,他们都是这位张大人的手下。”
翁翊皇这会儿才注意到,有个面冠如玉的年轻人正含笑站在郑芝豹身后呢,他疑惑道:“张大人?听说你们投靠朝廷了,这位是一官的同僚吗?”
郑芝豹闻言,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也不清楚张斌想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他只能看向张斌,看他的意思。
张斌直接对翁翊皇拱手道:“翁伯父好,在下大明福广总督张斌。”
翁翊皇闻言,膝盖一软,差点就趴地上了,我的天啊,福广总督!
他看张斌年纪轻轻,以为张斌最多也就是相当于县令那么大的官员,谁知道,人家是两省总督。
两省总督,多大的官,他想都想不来,总之已经大到可怕了。
张斌见状,连忙上去一把扶住他,微笑道:“翁伯父,你这是怎么了?”
翁翊皇结结巴巴的道:“您,您是总督大人?”
张斌点头道:“承蒙皇上恩典,恬为福广总督。”
大明的官员可不敢拿皇上开玩笑,他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了。
翁翊皇吓的腿肚子都打颤了,一个劲的想要往下跪,张斌却是托住他微笑道:“翁伯父不必客气,我是来接嫂子和大侄子回大明的。”
翁翊皇结结巴巴道:“伯,伯父!草民不敢当啊,你说什么,嫂子?”
张斌微笑着解释道:“是啊,我母亲也姓黄,跟芝龙的母亲一样,都是福宁州黄家的。”
一说起家乡,翁翊皇立马被吸引了,他忍不住问道:“福宁州黄家?大人您也是福建人?”
张斌点头道:“是啊,我是福宁州大金所人。”
翁翊皇忍不住追忆到:“草民也是福建的,老家就在泉州府府城附近,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张斌闻言,直接朝郑芝豹使了个眼色,郑芝豹立马吹捧道:“这会儿福建在大人的治理政通人和,百业兴旺,好的很。翁伯,先不说这个了,你不请我们大人进去坐坐吗?”
翁翊皇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哎呀,我都老糊涂了,大人恕罪,恕罪,里面请。”
张斌含笑点头,跟着他往里走去,郑芝豹、戚元功和戚元辅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其他亲卫则留在了大门外。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院子,前面一进是用土砖搭起来的窝棚,里面摆放着各种打铁器具,还有炉子风箱什么的,第二进是一个小院落,看上去倒是颇为典雅。
刚一进大院,张斌便看到,对面正屋门口,一个少妇和一个侍女正陪着一个老妪站在那里,那少妇左手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右手还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孩。
那六七岁的小孩鼓着大眼睛看了看进来的几个人,随即便挣脱那少妇的手,一溜烟跑到郑芝豹面前,兴奋的道:“三叔,三叔,你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郑芝豹一把将他抱起,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大笑道:“好吃的没带,三叔带你回大明,到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
这时候,那抱着小孩的少妇也迎上来,微微一福道:“三叔,你来了。”
口气有点生硬,很明显,汉语是后面学的。
郑芝豹放下大侄儿,抬手向张斌介绍道:“嫂子,这位是张大人,大哥请大人来接你们回大明的。”
田川氏闻言,立马面露喜色,朝张斌一福道:“妾身见过张大人。”
郑芝豹想了想,又对郑成功道:“森儿,快叫大伯。”
郑成功立马乖巧的喊道:“大伯。”
张斌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嗯,森儿乖。”
众人这就算是见过礼了,翁翊皇又引着他们跟田川氏的母亲打了个招呼,随即便让田川氏母女带着孩子下去了,一行人来到正屋,围着小几跪坐下来,戚元功和戚元辅则如同两尊门神一样站在正屋的大门两边。
翁翊皇以为这两人就是张斌的侍卫呢,也没怎么在意,他要知道这两人一个是总兵,一个是参将,非得吓一跳不可。
张斌为了省却麻烦,并没有多做介绍,三人一跪坐下来,他便直接了当道:“翁伯父,我受芝龙所托,前来接森儿母子回大明,如果方便的话,让他们母子收拾收拾,这就跟我们走吧。”
这可不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翁翊皇叹息道:“大人,你有所不知,一官他们意图谋反,惹怒了幕府大将军,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在松浦氏眼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用,他们母子估计都被抓走了。松浦氏虽然和德川幕府面和心不和,但是,这种事他们还是不会扫幕府面子的,您想带他们回大明恐怕是不大可能的,松浦氏肯定会出面阻扰。”
张斌洒笑道:“翁伯父,我来的时候芝龙都跟我说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松浦氏不会来阻扰的。”
翁翊皇这个奇怪啊,你是大明的官,又不是东瀛的官,松浦氏怎么会听你的。
张斌见他迷惑的表情,立马给一旁的郑芝豹使了个眼色。
郑芝豹立马会意道:“翁伯,你放心吧,我们大人带来了两千人马,这会儿正在港口那边压着松浦氏的手下呢,松浦氏不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哪还敢出来管我们大人的事啊。”
翁翊皇闻言,大惊道:“啊,听说松浦氏跟哪位大人打起来了,原来这位大人就是张大人啊!”
郑芝豹得意的道:“他们哪配跟我们打起来,我们大人挥挥手能把幕府大将军都打趴下,松浦氏手下这点虾兵蟹将根本就不足为虑。”
翁翊皇顿时目瞪口呆,把幕府大将军都打趴下,有这么夸张吗?
张斌抬手谦虚道:“翁伯父,你别听他瞎吹,不过,这个松浦氏的确奈何不了我,倒是你,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大明吧,不然我们一走,松浦氏会来找你麻烦的。”
翁翊皇闻言,摇头叹息道:“唉,我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也懒得来回跑了,既然松浦氏不敢把你们怎么样,我就放心了,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毕竟他们还要靠我来打造武器,只是小七左卫门怎么办呢,一官已经答应把他过继给田川氏来继承我这点家业了,他这么小怎么离的开他母亲啊!”
张斌想了想,随即提议道:“要不这样吧,先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过几年这东瀛也会跟东番差不多的,到时候,来回走动很方便。”
东瀛跟东番差不多?
翁翊皇细细体味了一下,立马目瞪口呆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打下东瀛!”
张斌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这个还请翁伯父不要声张,这几年,我还有点其他事,暂时还没空来收拾东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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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布下棋子
张斌最后还是带着郑成功母子走了,包括还只有三岁多的田川七左卫门,母子三人全带走了。
翁翊皇的确很不舍,老人大多害怕孤单,大多数老人都希望能儿孙满堂,要不然,就老两口待在一起,暮气沉沉,日子肯定很难熬。
有两个外孙在,哪怕就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到处乱跑,翻坛倒罐,也会觉得浑身充满活力。
更别说那逗人开怀的童真之语和蹒跚学步的可爱模样,这些,对于老人来说都是难得的精神慰藉。
但是,他却不得不让张斌将他们带走,因为郑芝龙的身份,在东瀛,郑芝龙可是聚众造反之徒,而在大明他却是位高权重的水师总兵官,两个孩子在哪里能过的更好,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
一边是逃犯之子,一边是总兵官之子,他怎么忍心阻止两个外孙去大明过幸福的生活呢。
再说,总督大人也做出了承诺,最快五年,最慢十年,东瀛,必将成为大明的一部分,最少也是藩属国,甚至有可能,直接成为大明的一个行省!
到那时候,郑芝龙、田川氏,包括两个孩子都能时常来走动,甚至常住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有了这个希望,他就更没理由阻止了。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翁翊皇还能克制自己,只是偷偷抹了几把眼泪,田川氏母女却是哭得死去活来。
张斌耐着性子让她们母女抱成一团足足哭了两刻钟,这才示意郑芝豹去劝她们分开。
一行人在这里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要出发了,张斌却尴尬的发现,就一匹马,他总不能让人家母子三人走路,自己骑在马上优哉游哉吧。
最后,他干脆让郑成功母子三人坐上去,并让郑芝豹牵着马缓缓前行,而他自己则负手走在前方。
这边田川氏才依依不舍的挥别了送了几条街的父母,前面城门就快到了。
这时候,松浦氏的人马仍然在和戚家军精锐对峙,田川氏一看这场景,吓的脸都白了。
她好怕松浦氏的人上来阻拦,那样的话,她就不能带着孩子去见自己的夫君了。
松浦氏的确有人想上前来阻拦,长的有点二不拉几的铁炮大将就在那里指着田川氏对家老道:“您看,您看,那不是反贼郑一官的妻儿嘛,大将军可是下了禁令,严禁他们离开东瀛。”
那家老直接一个大耳巴子甩过去,随即对着他怒吼道:“八嘎,你是想留住反贼郑一官的妻儿还是想留住平户城,告诉你,这位大人一生气,我们可能连整个藩国都守不住,闭上你的狗嘴,知道吗,你这头猪!”
那铁炮大将吓的一哆嗦,连忙点头哈腰道:“哈依。”
张斌负手走在队伍前方,压根就没管松浦氏那些人,因为他脑海里正在筹划,怎么拿下东瀛!
拿下东瀛最少要十万兵力,而这会儿,他手中总共才堪堪十来万杂牌军,他不可能倾尽全力来收拾东瀛,因为他还要面对荷兰东印度公司这个强敌,还要收拾后金,还要考虑农民起义军的问题,至少五年之内,他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如果被阉党余孽掣肘,十年都不一定能解决后金和农民起义军的问题。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现阶段,大明主要的敌人并不是东瀛。
不过,也不能把东瀛扔一边不管,先期的侦查还是有必要的,甚至,还可以考虑控制他们的经济。
他边思索边在亲卫的引领下慢步前行,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平户城,来到码头上,这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哇,好大的船啊!”
这是郑成功的声音,他说的,当然是停在不远处的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
刚跟着哭累了,在田川氏怀里假寐的田川七左卫门也被吵醒了,他揉着泪眼婆娑的小眼睛,惊呼道:“哪腻,哪腻?”
在这两兄弟的惊呼声中,张斌和一众亲卫带着他们登上车轮舸,飞快的驶向镇远巡洋舰,又是一阵忙活,终于把母子三人和那匹马掉上了甲板。
张斌先是让郑芝豹去安排他们母子三人的住处,随即又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亲卫的登船情况,直到所有亲卫都差不多登上了巡洋舰和各自的车轮舸,他才朗声道:“传令,全军撤退。”
一阵令旗挥舞,码头上的传令兵立马飞快的往城里跑去,不一会儿,猿飞佐助也带着一百余名手下抬着箱子从城里撤出来,飞快的登上各自的车轮舸。
紧接着,戚家军将士也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城里撤出来,陆续登上各自的车轮舸。
最后,一百余名特战营精锐直接从三米多高的城墙上跳下来,飞速登上各自的车轮舸。
张斌看着最后一艘车轮舸离开码头,立马放下望远镜,朗声道:“出发。”
庞大的船队缓缓加速,向港口外驶去,这时候城里的守军才小心翼翼的从城门走出来,那位家老看着逐渐离开港口的舰队,不由心有余悸道:“这到底是哪位大人,连水军都如此强大!难道是德川家的,不应该啊,要是德川家的直接一道命令下来,谁会拦着他啊。”
张斌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福广总督的身份,至于松浦家的人会怎么想,他压根就不在乎,船队出发之后,他立马登上三层甲板在太师椅上坐下来,随即下令道:“去,叫大掌柜郑芝鹗过来。”
郑芝鹗并没有跟着下船,因为他还要在这边做生意,如果让松浦氏的人看到他,那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这会儿东瀛人甚至都不知道东盛堂和郑芝龙有关,不然东盛堂的生意同样不好做。
郑芝鹗很快便应招而来,双方见礼过后,张斌便直接了当的问道:“东瀛的生意你准备怎么做?”
郑芝鹗并不知道自己要发达了,或者说他负责的东瀛这一块的生意要发达了,因为张斌准备在东瀛扩张东盛堂的生意,好方便获取情报,甚至进一步控制东瀛的经济。
他还以为张斌是要考校他呢,这个可不好说,毕竟东瀛不是个小地方,而且诸藩割据,并不像大明那样统一,有很多相邻的藩国都是不通来往的,这样也给经商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他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道:“小人觉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打击走私商贩,现在荷兰人已经被赶走了,再把大明其他地方的走私商贩也控制住,东盛堂就能控制货物的价格,这样利润就会暴增。”
这个郑芝龙早就跟他说过了,来的路上他们也讨论过,自己为了掐断荷兰人和东瀛的贸易,可是把荷兰东印度公司给得罪狠了,人家都要跟自己拼命了,结果却便宜了那些走私商贩。
张斌淡淡的道:“嗯,你说说,是那些地方的商贩在跟东盛堂竞争,他们难道不知道乘荷兰人被赶走了抬价,还压价吗?”
郑芝鹗苦恼的道:“是啊,他们为了和东盛堂竞争,使劲压价,搞的现在利润都不如荷兰人在那会儿了,至于这些商贩是哪里来的,以前还有南边那些江浙商贩参与,月港和珠海开通互市之后,江浙商贩基本上都不来这边了,主要是山东和山西的商贩,山东还好一点,因为山东那边的海禁朝廷管的严,山西那帮商贩是从辽东过来的,压根就不用管朝廷的海禁,所以,特别猖狂。”
山西那边的商贩!
早就听说他们跟建奴有勾结了,没想到手都伸到东瀛来了,好啊,看我不砍断你们的手。
张斌点了点头,冷冷的道:“嗯,我会通知毛文龙将军,让他派船巡逻,将海路掐断。”
郑芝鹗闻言,兴奋的道:“多谢大人,只要大人能将这帮走私的商贩收拾了,东瀛这边的利润至少能翻倍。”
张斌却并不怎么高兴,他严肃的道:“你不能只想这靠外力帮助,自己也要想想办法知道吗,像荷兰人就想过要在东番养鹿,运到东瀛来贩卖,对了,这东瀛人很喜欢吃鹿肉吗,荷兰人为什么想着要专门在东番养鹿?”
这个郑芝鹗倒是清楚,他立马解释道:“不是东瀛人爱吃鹿肉,主要是因为他们有禁令,牛马狗鸡的肉都不准吃,只能吃猪肉和鹿肉,他们这边又很少养猪,所以鹿肉就成了主要的肉食。”
张斌不由好奇道:“为什么牛马狗鸡都不能吃,猪肉和鹿肉反而能吃呢?”
郑芝鹗紧接着解释道:“一则他们是为了保护农耕,另外也是为了遵从佛教戒律,牛能耕地,马能拉货载人,狗能看家,鸡能在早上报时,所以都不准吃,至于猪和鹿,猪喜欢在晚上拱食作物,鹿喜欢吃嫩芽,它们对农耕是有害的,所以不在禁止之列。”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斌点头道:“嗯,看样子在东番推广养鹿、养猪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你这边收益也能增加很多。”
郑芝鹗连忙感激道:“多谢大人。”
张斌摇了摇头,随即指导道:“你也不能光等着人家上门来做生意,你还可以培养东瀛本地人到各地给你去分销货物,这样,你的收益岂不是又能增加很多。”
郑芝鹗闻言,为难道:“这个,大人,可以信赖的东瀛本地人不好找啊,再说,就算找到了,也没船啊,东瀛的平民一般都没船,这边到处都是海,没船,生意根本做不起来啊。”
人倒是好说,船的确是个问题,在东瀛,如果没船,生意的确没法做,张斌想了想,随即拍板道:“这样吧,猿飞佐助带来的那些东瀛人全给你留下来,另外再给你留十组特战营精锐,人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至于船,现在造船厂正在赶制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那些福船、海沧船、苍山船什么的最后肯定都要淘汰掉,到时候我给你拨些过来。”
现在他手下总共就六万余水师将士,一艘镇远巡洋舰满载五百余人,一艘威远战列舰满载三百余人,也就是说,只要巡洋舰和战列舰各来五十艘,其他战船就可以全部淘汰了。
当然,整个舰队也不能全是巡洋舰和战列舰,小船也是必须有的,车轮舸就不能完全淘汰,巡洋舰上面也不一定全部装载水师将士。
综合起来看,两三年之内,水师最少会淘汰五六百艘战船,这些都可以转做商用。
郑芝鹗闻言,激动的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对了,那些淘汰下来的战船,折价几何?”
战船还折什么价啊,造巡洋舰和战列舰朝廷可都没掏一文钱的,淘汰下来的战船自然也不要钱。
张斌酷酷的道:“这个还算什么钱,淘汰了当然不要钱,但是,给你的人可不光是帮你做生意的,他们还要负责刺探情报,我会留下一个负责人,刺探情报的事你可得听他的。”
郑芝鹗连连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张斌随即挥手道:“你先下去等着,等下我就安排人跟你一起去长崎。”
郑芝鹗连忙拱手告退,张斌随即又下令道:“去把张差他们八个全叫来,还有猿飞佐助。”
过了一会儿,他手下的八个亲卫队长和猿飞佐助便整齐的站到他跟前。
张斌缓缓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郑重道:“东瀛我们迟早是要来取的,所以,情报一定要刺探好,我准备留下十组特战营精锐和所有的东瀛好手在这里以做生意为掩护刺探情报,你们谁有兴趣留下来负责此事?”
当然,他也可以随便指定一个人留下来负责,但是,这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待上十年八年都有可能,所以,他还是想问问这些亲信的意见,要是他制定的人心里不愿意留下来,那就不好了。
他手下八个亲卫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好像很难决断的样子。
他想了想,随即又补充道:“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一留下来,最少就是五年,十年八年也有可能,不过,你们每年可以以进货的名义轮番安排人回来休息一个月,包括你们自己。”
他这话一处,终于有几个亲卫队长露出意动的表情,最后,陈浩站出来拱手道:“大人,属下愿意留下来。”
他主要是想立功,因为在八个亲卫队长中是排名最后的,张斌安排事情一般都是从张差开始,一路往下排,很少能排到他这里,所以,他想留到东瀛立一番功勋。
张斌点头道:“嗯,很好,你要带领手下的特战队员好好学习东瀛话,还要注意隐藏身份,反正时间多的是,你不用太着急,五年之内能把整个东瀛的情况摸透就行了,你们可以先学学做生意,等我把第一批商船安排过来再开始刺探。”
陈浩连忙拱手道:“属下明白。”
张斌想了想,又提醒道:“你把主要刺探目标放在各藩的城池和军队数量上,特别是德川家的直属领地,至于其他的情报,你看着办,有就记录下来。”
陈浩再次拱手道:“属下记住了。”
张斌点了点头,随即又对猿飞佐助道:“你已经暴露了,不适合长期留在东瀛,你手下那些人安排一下,以后也可以每年轮流休息一个月,给你两艘车轮舸,你就负责接送他们回来休息,同时把情报整理一下,每个月向我汇报一次。”
猿飞佐助连忙拱手道:“属下遵命。”
张斌又对陈浩道:“你们以后就在长崎接头,至于地点你们自己商量一下。”
陈浩再次拱手道:“属下明白。”
张斌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命令,船队停止前进。”
一阵令旗挥舞,整个船队缓缓停了下来。
平户离长崎其实并不是很远,船队行进这么久离长崎应该是很近了,也应该派船送他们去长崎了。
张斌想了想,随即对陈浩和猿飞佐助道:“你们去把手下人都集合到甲板上面。”
两人连忙拱手告退,飞快的跑了下去。
两人的手下大多都不在镇远巡洋舰上,陈浩还好一点,他还带了两队人在巡洋舰上,猿飞佐助则一个都没带。
他们好一阵忙活,才把所有手下从车轮舸集结到帅舰甲板上。
张斌见下面集合的差不多了,立马起身走下去,来到这两百余人排成的方阵前面朗声道:“你们等下就要去长崎执行任务了,这里,我要强调几点。”
下面闻言,立马抬头挺胸做认真倾听状。
张斌紧接着朗声道:“首先,你们要把东瀛话学好,没有学好之前,尽量不要离开长崎和平户。然后,你们要注意伪装,最好都学学做生意,不要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你们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还有,这次执行任务的时间比较长,你们可以在东瀛成家立业,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记住了吗?”
下面人拱手齐声道:“记住了。”
张斌随即挥手道:“好,接下来几年辛苦大家,等拿下东瀛,我为大家庆功,所有人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人立马分散开来,飞快的用绳索滑到各自的车轮舸上,不一会儿,十余艘车轮舸离开船队,向东南方向的长崎驶去。
张斌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轮舸,默默在心中感叹:“棋子是布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收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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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赐名成功
蓝天,大海,巨大的火炮,宽敞的甲板,高速行驶的战舰。
这一切对于小朋友来说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尤其对于小男孩来说,简直是个巨大的游乐场。
郑成功真是高兴坏了,在平户城待这么久他从来都只看到别人坐船,自己还未曾坐过船呢,这一坐还是从未见过的超级大船,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他一会儿在甲板上奔跑,一会儿来到舰首巨炮前好奇的查看,一会儿又跑到三层船舱顶上俯览下面成群的车轮舸,玩的不亦乐乎。
自从田川氏把他带出来放风之后,他就没闲下来过。
田川氏还不敢上三层船舱顶上来打搅张斌,只是抱着小儿子在一层甲板到处转转,把个小七左卫门给急的哇哇直叫,只想跟着哥哥到处跑,田川氏又怎么放心他一个小宝宝在船上到处跑,只能一个劲的哄着他,就是不让他下地。
张斌这时候也在考虑哄小孩的问题,当然,他不是想哄小七左卫门,而是想哄郑成功。
郑成功对他来说相当重要,因为在他的军事规划中,水师是最重要的一块,同时在他的经济规划中,东盛堂也是核心中的核心,而在这两个方面郑芝龙都是仅次于他的二号人物。
郑芝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副手,因为他带有商人和海盗的习性,说白了就是有点唯利是图,历史上他就傻不拉几的投降了螨清,结果全家上下,除了郑成功这一脉,其他的都被螨清杀了个精光!
这种脑子有可能抽风的猪队友还是换掉的好,他要哪天突然抽风,认为把自己卖给崇祯又或者是皇太极更有前途,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必须用郑成功取代郑芝龙,排除这个隐患,而且,必须让郑成功跟自己想法一致。
教育自然从小时候抓起最好,郑成功或者说郑森,从现在就要开始,好好哄。
哄小孩其实很简单,张斌直接从怀里掏出望远镜,对着郑成功招手道:“森儿,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郑成功闻言,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兴奋的道:“大伯,什么好东西啊?”
张斌直接把望远镜罩他右眼上,然后慢慢移向远处的一艘车轮舸。
“哇”,郑成功难以置信的把眼睛挪开往那艘车轮舸看了看,又凑到望远镜上看了看,反复试了几次,终于确认,这东西真的能把远处的景象拉到眼前来。
张斌又细心的教了他一遍怎么变换焦距,郑成功立马拿着望远镜到处乱瞄起来。
这东西简直太好玩了,他看得都舍不得撒手了。
张斌又哄道:“森儿,让他们变换个阵形怎么样?”
郑成功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
张斌立马下令道:“传令,变圆形防御阵。”
一阵令旗挥舞,所有车轮舸立马开始变换阵形,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
郑成功用望远镜兴奋的扫视着,那样子别提多高兴了。
等他差不多扫视了一圈,张斌又下令道:“传令,变鱼鳞阵。”
一阵令旗挥舞,所有车轮舸又开始变换阵形,不一会儿排成一个个的半圆弧型,看上去就跟放大了无数倍的鱼鳞一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操练阵形了,张斌不停的命令船队变换阵形,把郑成功看的目不暇接,惊叹不已。
船阵玩了半天,张斌陪他们母子吃了饭,又带着郑成功来到三层船舱的顶端,随即便下令道:“传令,张差、赵如带手下亲卫在甲板上演练鸳鸯阵。”
传令兵立马跑下去,不一会儿,张差和赵如便带着手下二十队亲卫在甲板上演练起鸳鸯阵来,把郑成功看得简直手舞足蹈。
接下来两天,张斌又让人演练刀法,枪法,对战等东西给郑成功看,甚至,他还令威远超级战列舰来了两轮侧舷齐射,将海面上轰出一排又一排冲天的水柱,看的郑成功差点把巴掌都拍红了。
东瀛到东番总共才三天时间,郑成功俨然成了张斌的小跟班,天天就跟在张斌后面,看着张斌指挥各种操练,那眼中就差冒出小星星了。
终于,第四天早上,船队经过热兰遮城堡进入台江内海,张斌用望远镜看了看前面排的整整齐齐的战船,随即将望远镜交给郑成功,诱惑道:“森儿,将来长大了想不想当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指挥庞大的舰队去征战四方?”
郑成功熟练的扫视了一遍前面密密麻麻的战船,随即放下望远镜,拼命点头道:“想啊,想啊。”
张斌继续诱惑道:“那好,你跟大伯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兵法,等你学成长大了,大伯给你封个大将军,去指挥千军万马,去指挥庞大的舰队,怎么样?”
郑成功自然是兴奋的点头道:“好啊,好啊。”
这样应该是哄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收归自己门下了,这个弟子必须得收下,而且要好好教导。
前面来迎接的战船自然是郑芝龙排出来的,这个时代对自己的后代或者是接班人是相当看重的,郑芝龙这会儿虽然已经纳了几房妾室,却一直没有给他生出儿子来,唯有田川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却一直被软禁在东瀛,这会儿好不容易接回来了,他自然是兴奋到不行。
要不是巡洋舰和战列舰比别的战船都高,接舷不方便,他甚至想直接登舰去迎接,就算不能登舰,他也把自己指挥的三百多艘战舰全部排出来了,在大员港的两边排的整整齐齐,好像是迎接张斌的,其实就是为了在儿子面前显摆一下。
张斌直接率船队穿过密密麻麻的战船,来到港口码头,郑芝龙都举着望远镜在那里眺望了半天了。
终于,镇远巡洋舰靠上码头,郑芝龙立马带着一众将领拥上来,那个急切啊,要是能爬上战舰,估计他就爬上来了。
张斌倒没让他久等,悬梯一放下去,他便让田川氏带着两个儿子先下船了。
郑芝龙兴奋的,田川氏和郑成功刚踏上码头,他立马冲上去,一把抱起郑成功,激动的道:“森儿,森儿,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为父不?”
郑成功其实就见过郑芝龙几次,那还是郑芝龙偷偷摸摸跑去平户见的,由于害怕被人发现,基本上是待不了几天就走了,所以,他对这个父亲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当然,血脉亲情摆在那里,他并不会怕生,“父亲”还是叫的挺自然的,把郑芝龙叫的嘴都快笑歪了。
田川七左卫门就不一样了,他应该是没见过郑芝龙,或者郑芝龙来看他的时候他还小的很,根本就不记事,所以,他对郑芝龙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由于田川氏一般都是跟他说东瀛话,还没开始教他说汉语,所以,田川氏哄了他半天,他才勉勉强强叫出个:“喔拓桑嘛。”
没想到,郑芝龙还是高兴坏了,竟然跟他说起东瀛话来,不得不说,这郑芝龙是个语言天才,他不但懂西班牙语、葡萄牙语、荷兰语,东瀛话也说的相当好,一会儿就把小七左卫门逗的咯咯直笑。
张斌在船上等了一阵,等他们一家人亲近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从悬梯上走下来。
郑芝龙这会儿眼里只有老婆孩子,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直到随同前来迎接的将领齐声问好,他才反应过来。
总督大人可是亲赴东瀛帮把他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了,他自然要好好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没想到,他刚开口来一句,张斌立马抬手道:“你们久别重逢,赶紧回去叙叙吧。对了,在船上我发现森儿聪慧异常,是个可造之材,明天,你带他去我那里,行个拜师礼,这弟子我收下了。”
“啊!”,郑芝龙目瞪口呆的看了看张斌,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斌挥了挥手,叮嘱道:“别忘了啊。”
说罢,掉头就走,把个郑芝龙弄的晕晕乎乎的。
张斌其实也有点想戚芳华了,准确的说是想她肚子里的孩子了,看着郑芝龙一家那热乎劲,他对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不由更加期盼了,两世为人这可是他第一次有自己的孩子,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
他越想就越急切,一路简直就是小跑回去的,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大院,他反而有点打退堂鼓了,因为正厅里坐满了人,他老妈黄氏陪着戚芳华坐在主位,下面洪蓉儿、陈盈盈等妻妾都在,甚至连陈秀秀那小丫头都在戚芳华跟前晃来晃去,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搞的他都不好抬脚往哪儿走了。
黄氏一看他走进来,立马起身道:“哎呀,五姑娘,你回来了啊,快,快,过来坐,陪芳华说会话,刚我们还说起你呢。”
张斌连忙上前把黄氏按回去,苦笑道:“哪有母亲给儿子让坐的,您坐您坐,我随便坐那里都是一样的。”
说罢他朝右首的陈盈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起身让个位置,随即一屁股坐下去。
黄氏倒不怎么在意这些,她反而饶有性质的问道:“对了,你不是去接芝龙的老婆孩子了吗,接回来没?”
张斌连忙点头道:“接回来了,接回来了,母子三人都接回来了。”
黄氏更好奇了,她惊讶道:“母子不是两个吗,怎么变成三个了?”
张斌洒笑着解释道:“田川氏给芝龙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郑森,六岁多了,小的叫田川七左卫门,才三岁多。”
黄氏闻言,追问道:“咦,小的为什么跟他娘姓啊,田川七左卫门,好长的名字啊。”
张斌这个晕啊,他苦笑着解释道:“好像是说过继给田川氏了,东瀛名字是比我们大明的名字长。”
陈秀秀一听也来兴趣了,她蹦蹦跳跳的问道:“东瀛小宝宝,好玩吗?”
张斌顿时满脸黑线,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大大小小总共七个女人,都可以来一台超级大戏了,可偏生就他一个男角,这台词多的,怕得把人唱神经了。
他这正头疼呢,郑芝龙那边也有点头疼,因为他是想自己的大儿子接自己的班习武的,但是,总督大人却突然跟他说,要收森儿为弟子,总督大人那可是学文的,并不是说他看不起文人,主要,他想着,自己的儿子可是要接班来统御数万水师将士的,文质彬彬的,能行吗?
他是想婉拒总督大人的,却找不到借口,想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问自己的儿子,如果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可是个不错的由头,人家自己不愿意,我也没辙是吧。
于是乎,他把郑成功叫到跟前,诱导道:“森儿,刚外面的战船你看到了吗?”
郑成功立马点头道:“看到了,看到了,好多。”
有戏,郑芝龙连忙继续诱导道:“那你想不想长大以后也跟父亲一样,统帅成百上千的战船,纵横四海啊?”
郑成功忙不迭点头道:“想啊,想啊。”
郑芝龙立马装出为难的样子,愁眉苦脸道:“可是总督大人说要收你当弟子,那意思就是要你去学文,你要跑去读书了,又怎么统帅这些战船呢?”
郑成功闻言,得意的道:“大伯都说了,只要跟他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兵法,等我学成长大了,大伯就给我封个大将军,让我指挥千军万马,让我指挥庞大的舰队。”
郑芝龙闻言,错点晕倒,总督大人竟然这么说,那还有什么办法,老老实实去拜师呗。
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老婆孩子上总督府来了,他这其实还顺带有探亲的意思,因为张斌的母亲黄氏按辈分来说也算是他的姨娘,这老婆孩子接过来了,自然要带着去拜访一下。
黄氏那叫一个开心啊,老人大多喜欢小孩,黄氏也不例外,问题他大儿子张勇和二儿子张冠的小孩都十来岁了,不怎么好玩了,而三儿子和四儿子又带着家人在外面经商,不在东番,五儿子张斌还连小孩都没有,整的她成天就只能找陈秀秀开开心了。
这会儿郑芝龙突然带来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她自然是高兴的不行了,尤其三岁多的田川七左卫门,还不大会说汉语,却有听的懂一点,好玩的很,把她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黄氏在那里逗小七左卫门玩,张斌却在教郑芝龙筹备拜师之礼,以前他收门生的时候都没这么正式过,说白了,那些门生都不会对他有切身的影响,这个郑成功可就不一样了,他可是要代替郑芝龙为自己掌管水师的,乱世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军队,为了保证水师紧紧掌握在自己手中,郑成功这个拜师礼自然要正式一点,要让他牢记在心,真正把自己当师傅。
正规的拜师礼仪按《通典》规定有三步六礼,三步是拜师的三个步骤,六礼则是弟子赠送给师傅的六种礼品。
这六种礼品倒不是什么稀罕事物,都是些常见的食材,只是各自隐含着不同的寓意。
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
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
红豆,寓意红运高照;
红枣,寓意早早高中;
桂圆,寓意功德圆满;
干瘦肉条,用以表达弟子心意。
这六礼郑芝龙备起来自然不难,吩咐人去买,很快就买回来了。
接下来就是三步了,这三步的第一步是拜祖师,表示对本行业敬重,同时也是祈求祖师爷保佑,保佑自己学业有成。
读书人拜的祖师是孔夫子,这个孔夫子的排位倒是好找,一般的学堂都备有。
这第二步反而把张斌给为难了一下,因为第二步是正式行拜师礼,不但他这个师傅要上座,师母也要上座,他可有两个正妻,都是皇上赐婚的三品诰命夫人,他也不想厚此薄彼硬给两人分个大小出来。
最后没得办法,只能整三个椅子,他坐中间,戚芳华和洪蓉儿坐两边,等于就是把中间的茶几给取了。
等郑成功拜完祖师,又给自己这个师傅和两位师母行了三叩首之礼,并献上红包,投上拜师帖,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
这最后一步主要是师傅训话,还可以附带一些什么宣布门规,赐名什么的。
在张斌这里,训话倒成了次要的,赐名才是主要的,因为郑成功这会儿还不叫郑成功,而叫郑森。
这成功之名历史上是南明隆武帝给他赐的,有他张斌在这南明和隆武帝怕都是没影的事了,所以,张斌越俎代庖,直接给他赐名成功。
从这个时候开始,郑森才正式改名郑成功。
张斌对这个弟子也是相当上心的,收下他之后,立马就让他搬来总督府,每天早上卯时便开始由师母戚芳华督促他练习刀法,上午则亲自教他读书习字,下午则是教他研习兵法,就算自己没空,也要安排手下的文官武将代为教导,一天都不曾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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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天灾**(上)
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这句话张斌深有体会。www.uu234.net
他收下郑成功之后,不但体会了一把为人师表的感觉,还体验到了家的温馨,家的幸福。
每天早上,卯时,他都会准时起来,陪着戚芳华督导郑成功练武。
戚芳华挺着个肚子,不能亲自做示范,这个时候,戚元功、戚元辅、戚元弼三兄弟总会轮流来帮忙,帮她示范,帮她纠正郑成功的动作,代她跟郑成功对练,浓浓的兄妹之情溢于言表。
接下来,他亲自教导郑成功读书习字,各位“师母”都会轮流来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把他们师徒服侍的妥妥帖帖,那感觉简直温馨无比。
到了中午,田川氏都会带着小七左卫门来串门,黄氏也会准时出现,陈秀秀也会带着装出小大人模样,带着两个可爱的弟弟满院子疯玩,一到吃饭更是围的满满一大桌,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等到了下午教导兵法,各位“师母”仍是轮流探视,细细关怀,孜孜不倦。
晚上的节目就更精彩了,几位妻妾总想跟戚芳华一样怀个孩子什么的,其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也。
幸福的日子还没过半个月,这事就来了。
这天上午,张斌正在教郑成功习《论语》。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师徒两一教一学,轮流念了十来遍,张斌感觉郑成功念的差不多了,正要开始教他书写,这有朋真自远方来了。
洪蓉儿突然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低声对他道:“夫君,福建巡抚卢象升卢大人和左布政使毕懋康毕大人有急事求见。”
这两个人联袂而来,绝对是大事,他连忙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论语》交给洪蓉儿,叮嘱道:“蓉儿,学而时习之这一句,你好好教成功书写。”
洪蓉儿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都习的不错,简单的教导郑成功写几个字自然是没问题的。
她点了点头,拿着书走到郑成功的小几旁,拿起毛笔蘸上墨水,随即温柔道:“来,成功,师娘先写一遍,你仔细看着。”
郑成功连忙将准备好的白纸往洪蓉儿跟前挪了挪,随即便认真的盯着纸面。
张斌不舍的看了一眼这温馨的画面,随即转身往前院书房疾步而去。
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大事呢?
张斌疾走进前院书房一看,卢象升和毕懋康正急的在房中团团打转呢!
他不由大惊道:“建斗、孟侯,怎么了,你们怎么这般模样。”
卢象升和毕懋康互望一眼,还是毕懋康拱手道:“双全,出大事了,延平府、建宁府、汀州府、邵武府相继来报,自入夏以来,赤旱无雨,有些地方的农田怕是要绝收了!”
“啊!”,张斌闻言,惊呼一声,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这天灾,还是爆发了,明末的小冰河天灾,延续数十年,从天启年间开始就有征召了,崇祯年更是越来越严重,越来越严重,最严重的时候,整个西北、华北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再加上贪官污吏,泯灭人性,侵吞赈灾钱粮;
皇室宗亲,土豪乡绅,毫无怜悯之心,粮食满仓却不赈济灾民;
无良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粮价。
平民百姓直接被逼的没了活路,纷纷揭竿而起。
天启末年开始,旱灾最严重的陕西就已经出现数股农民起义军了,朝廷,朝廷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崇祯倒是励精图治想做个好皇帝,但是,他第一步还没走完,就走到头了。
因为他第一步选择的是清理阉党,一个皇帝要清理一帮臭名昭著的朝臣,貌似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他低估了阉党的数量,更低估了阉党的手段。
清着清着,建奴打过来了,这本与朝政没有多大关系,人家敌人想来跟你打,你就集中全力将敌人击败就行了。
结果,敌人还没打跑,明军这边职位最高的统帅蓟辽督师被抓了。
紧接着,敌人走了,蓟辽督师被活剐了,内阁首辅、内阁次辅、内阁大学士一个个全部被干下去了。
清理阉党,戛然而止,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阉党重新掌控朝堂。
崇祯可能至死都想不通,自己一个有史以来少有的勤勉皇帝,少有的节俭皇帝,也好女色,也不贪图享乐,怎么就亡国了呢?
他如果仔细看看他“选中”的内阁首辅就会发现,温体仁、张至发、薛国观等等,从崇祯四年到崇祯十七年,甚至到后面的南明朝马士英、阮大铖,全是阉党在当权。
你还清理阉党,最后自己都被阉党给清理掉了!
阉党的特长是什么,就是斗,不是跟敌人斗,而是跟自己人斗,温体仁,掌权八年,朝堂上下,不服他的几乎被他干了个精光,但是,对于后金、对于农民起义军,他一条建议都没提过,甚至,他就没跟崇祯谈过关于后金,关于农民起义军的事。
这样的内阁首辅,精力全部用在对付自己人身上了,对敌人不闻不问,你还敢用,而且一用就是八年,你不亡国谁亡国!
当然,这个时候,袁崇焕换已经被张斌救下了,并没有被千刀万剐,辽东暂时是无忧了。
但是,朝堂,几乎还是一样的,内阁首辅韩被气走了,内阁次辅钱龙锡被吓走了,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心灰意冷也走了,阉党的清理同样戛然而止,这会儿朝堂正为了争夺内阁首辅勾心斗角呢,谁又会来管天灾。
张斌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甩出脑海,随即沉声问道:“孟侯,各州府有没有上报具体的受灾人数?”
毕懋康尴尬的摇头道:“没有,这个时候还没开始收获粮食,具体受灾情况还没办法估算。”
张斌想了想,随即果断道:“你们去码头稍后,我交待一下就过来。”
卢象升和毕懋康连忙拱手告退,张斌则匆匆向后院走去。
还好这会儿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郑成功的教导才刚刚开始,不能松懈。
他回到后院,先是找戚芳华交待了一下,让她请戚元功来教导郑成功兵法,又来到教习郑成功的书房,仔细叮嘱了洪蓉儿一番,让她这段时间好好教导郑成功学习《论语》,最后,又勉励郑成功勤加学习,这事情就算是交待完了。
随后他便点了一组亲卫,匆匆来到码头,卢象升和毕懋康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这次,他并没有坐镇远巡洋舰,因为他不想到处招摇,惹来闲言碎语,虽然崇祯问他,他可以用缴获荷兰人的来搪塞,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惹的麻烦还是不要惹的好。
他点了五艘车轮舸,就这么带着卢象升和毕懋康出发了,不过,这次他去的不是月港,而是福州。
一行人来到福州,还不到中午,张斌匆匆去承宣布政使司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各州府呈送的公文,随即便招来一百余匹战马,带着卢象升出发赶往延平府,至于毕懋康,他就没带了,福州也需要人坐镇,一窝蜂全跑去查看灾情并没有多大意义。
延平府府城距离福州大约四百余里,快马加鞭,一日一夜即可抵达,当然,勘察旱灾并不是什么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张斌并没有带着人日夜狂奔,要知道,那样的话,一百多匹战马就得跑废了,这会儿一匹战马可是上百两银子,要跑废一百多匹战马,一万多两银子就没了,那能救活多少灾民啊!
舍本逐末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做,当天他只是带着人狂奔了两百余里,赶到福州府与延平府交界的古田驿便停下来保养了一下马匹,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上路。
这会儿,福建通往周边各省的官道都经过了拓宽和修葺,路面平整,马车和人力推车过往都没有问题,打马自然更是畅行无阻。
不过,沿途的商贩比较多,而且大多都是成群结队,差不多隔一段时间就能遇上一个长长的车队,为了防止冲撞,张斌特意让亲卫排成单列队形前进。
一百余匹马,排成单列奔行,连绵足有一里多长,威势也是相当惊人,沿途那些商贩都吓得心惊肉跳,生怕是遇上了马匪什么的,不过,一看是明军服侍,他们又放心了,甚至还主动停到路边礼让,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混乱。
过了古田就是延平了,一路都是山地和丘陵,梯田居多,很少能看到成片成片的良田。
其实,整个福建除了沿海地区,内陆基本都是山地,所以内陆人口并不是很多,福建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沿海的福州府、泉州府、漳州府、兴化府和福宁州,延平府、建宁府、汀州府和邵武府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万人。
张斌边策马狂奔,边在脑海里不断回忆着这边四个州府的数据,时间过的飞快,下午卯时许,一行人便赶到了延平府城。
延平知府听闻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齐至吓了一大跳,慌忙带着一众官员前去参见,他来到大堂一看,没人!
外面一百余骑整整齐齐的停在甬道上,前面两人可不是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嘛。
延平知府连忙上前拱手道:“不知道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斌并没有跟他寒暄,直接劈头盖脸问道:“延平府旱灾严重吗?”
延平知府连忙回道:“回总督大人,不是很严重。”
张斌立马追问道:“不是很严重是多严重,延平总共多少人口,受灾人口多少。”
延平知府不加思索的回道:“延平总共四万余户,二十六万余口,属下经过查看大概估算了一下,受灾应该不到万户,大约五万余人。”
张斌脸色稍缓,继续问道:“噢,受灾的老百姓这么少嘛,你这估算的依据是什么?”
延平知府毫不犹豫道:“延平境内虽多为山地,河流亦不少,有闽江、建溪、沙溪、富屯溪等,百姓大多傍水而居,现天虽大旱,各处河流并未断流,加上历年来修筑的水利设施,沿岸百姓尚能引水灌溉农田,只有少数百姓离河流太远,无法引水灌溉,才有颗粒无收之虞。”
张斌点了点头,满意道:“嗯,不错,对治下民情还算颇为熟悉,你去找匹马,带我们去附近受灾的乡村看一看,其他人都散了吧。”
延平知府连忙拱了拱手,挥退了其他官员,又令人速速牵来马匹,带着张斌一行人便往府城外奔去。
张斌看他干练的模样,心情总算好了一点,自己治下的官员最少不是尸位素餐之辈,他刚才之所以连连追问,就是要看看这延平知府到底对治下的基本情况了不了解,要一问三不知,他恐怕会立即令将人拿下!
这延平知府的确是一个比较负责的官员,张斌没来之前他就到附近受灾比较严重的几个乡村实地去看了一圈,这才把受灾的公文呈上去,所以,他对那里受灾比较严重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带张斌去的是一个叫石坑的小山村,离延平府城大约有二十多里,一行人打马在山间小道奔行的大约半个时辰才赶到。
一路上,张斌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边河流的确比较多,虽然不是那种大江大河,水量还算是比较充沛的,有很多地方都修筑了引水渠,水车也并不罕见,应该说,这里的历任官员还是干了点实事的。
石坑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没有什么河流通过,甚至溪水都没有,但是农田和梯田却比较多,大概是因为这里土质比较好吧,不像其他地方,石头山随处可见,这里山上山下都是土,或许叫土坑更切合实际一点。
张斌来到这里,并没有急着去山坡上村民聚居的地方,在农田间就停了下来,他打眼四处眺望了一圈,顿时不解的问道:“这里没有任何水源,怎么会聚集这么多老百姓?”
张斌打眼看一下就知道,那边几片山坡上最少聚集了数十户老百姓,恐怕有好几百人。
延平知府连忙解释道:“大人,这里地势比较低,土层又比较厚,打井取水比较方便,而且这边还有几个山塘,平时雨水充沛的时候山塘都是满的,灌溉这些农田倒是不成问题,但是,这会儿几个月没下雨了,山塘都干了,所以,旱情比较严重。”
张斌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下马,来到一块农田边,仔细看了看,旱情果然比较严重,田里的土都干的裂开了,虽然裂缝不是很深,但却异常干涸,连一点水迹都看不到。
地里的稻谷也黄了,不过并不是那种成熟了的金黄,而是叶子干死之后的枯黄。
他又用手捏了捏上面的稻穗,有一大半都是干瘪的,饱满的没有多少,这收成,恐怕平时的一半都不到。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对身边的谢正刚道:“小六叔,带上张盘的小队,跟我一起进村,其他人留在这里看守马匹吧。”
说罢,他把缰绳往后一递,抬脚就往前面山村走去,卢象升、延平知府、谢正刚和张盘手下的小队连忙跟了上去。
这时候,山村里的老百姓都在屋里屋外好奇的看着这边呢,这家伙,一下就来了百余骑明军,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们刚一接近村口,一个精壮的老头立马迎上来拱手道:“原来是知府大人大家光临,小人没看清,恕罪恕罪。”
延平知府连忙引手介绍道:“这是这里的里正,王老汉,王老汉,这是总督大人,这是巡抚大人,还不赶紧拜见。”
王老汉闻言,吓得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去了,张斌连忙上前扶住他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本官是来看旱情的,又不是来审案的。”
这话是用土话说出来的,特别亲切,王老汉不由惊讶道:“总督大人,您是我们福建人啊。”
张斌点头道:“是啊,本官是福宁州的,乡里乡亲的,不必如此客气,走,带本官去你家里坐坐吧。”
王老汉连连点头道:“,,好好,总督大人请,巡抚大人请,知府大人请。”
张斌跟着他慢慢往村子里走去,村民们倒也不怎么怕生,好多都跑到路边上来了,对他们这一行人好奇的很。
这些人倒没有那种受灾严重,面黄肌瘦的模样,很多小孩手里甚至还拿着跟手指粗的东西在那里嚼,吃的津津有味。
张斌不由好奇道:“咦,那小孩吃的什么,蕃薯条吗?”
王老汉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总督大人,这田里的粮食眼看着没什么收成了,我就跟大家伙说,让他们不要把晒好的红薯条卖出去了,留着自己吃,好歹能撑到明年。”
张斌闻言,欣慰的点头道:“嗯,这个办法很不错。”
两人说话间,一行人很快来到王老汉的院子里,这院子也算颇为不错,大概有一亩大小,干净整洁,中间的房子也是砖石结构的,看样子这王老汉的小日子过的还算可以。
这会儿天还有点热,王老汉也没招呼大家进屋,就在院子里搬了一些小靠背椅请大家坐下来,然后就招呼家人泡茶去了。
张斌看了看四周,心里暗暗叹息,福建老百姓算是比较富有的了,而且遭灾也不是很严重,只要不连年大旱,挺过去还是没多大问题的,西北的灾民可怎么得了啊,这都连续大旱几年了,他们怕是挺不过去了!
第五卷 第三十章 天灾**(下)
清空万里,艳阳高挂,虽已进入深秋,却还能感觉到处都是暖洋洋的气息,这应该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了。m.www.uu234.net
但是,如果再看看山上被晒的蔫巴巴的老树,田里被烤的焦黄的庄稼,你就不会希望这种好天气持续下去了。
或许,阴雨绵绵,甚至是电闪雷鸣、大于磅礴,都比这大晴天要好吧。
张斌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皱眉道:“这天竟然还这么热,往年这个时候好像都有点冷了吧。”
一旁的延平知府回忆道:“这两年天气的确有点怪,这个时节还热的很,再过个把月却又冷的很,去年这边都下大雪了,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怪事。”
张斌叹息道:“唉,是啊,这几年天气太怪了,老百姓怕是要遭罪了。”
这时候,王老汉已经端着个托盘过来了,上面摆着几杯茶,他小心翼翼的将托盘伸到张斌跟前,略带惶恐道:“总督大人,实在是抱歉啊,我们这边水井都要见底了,打上来的水都浑浊不堪,这都定了半天了,还是有点浑浊,您多担待,多担待。”
张斌都在大太阳底下打马骑行半天了,的确是有点渴了,他直接端起茶杯,吹了几下,随即呲溜吸了一口,这茶叶倒是不错,就是这水感觉有点涩,他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反而亲切的招呼道:“你也别忙活了,坐下来说会话吧,本官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等下就走了。”
王老汉闻言连忙朝屋里吆喝一声:“柱子,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一个小伙子应声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叠碗,手里还拎着个大茶壶,他这是给谢正刚等亲卫送水呢。
王老汉看他把茶水送过去了,这才恭恭敬敬的坐下来,赔笑道:“总督大人,您说。”
张斌关切道:“本官刚在地里看了一下,今年这收成怕是一半都没有,村民们能熬到明年吗?”
王老汉有些畏畏缩缩道:“这个,这个,怕是有点难。”
张斌闻言,眉头一皱,追问道:“难道老百姓家里就一点存粮都没有?”
王老汉还是有些畏缩道:“这个,有是有点,但是,但是。”
张斌一看他这样子,立马鼓励道:“有什么你就说,本官这不是来给你们想办法的嘛。”
王老汉闻言,看了张斌一眼,随即鼓起勇气道:“总督大人,请恕罪,小人冒说句不当说的话,要是大人能请朝廷免了今年的税赋和辽饷,乡亲们勉强还能凑合着熬到明年这个时候,如果税赋和辽饷都不能免,乡亲们肯定是要饿肚子的,当然,也不会饿死人,总之就是有几个月时间会吃不饱。”
张斌闻言一愣,他竟然把税赋问题给忘了,税赋加上辽饷,一亩地就是一分六厘左右,如果一家有十亩地那就是一两六分,大概相当于两石粮食,平时他们交了税赋之后都有点吃不饱,这再减收一半,一家人得饿成什么样子,还真有点不敢想象。
他不由皱眉沉思起来,免掉税赋和辽饷吗?
这不是跟皇上唱对台戏嘛,崇祯正缺钱呢,你跟他说要免掉税赋和辽饷,他能高兴吗?
王老汉一见张斌皱眉的样子,连忙转口道:“总督大人,您为难的话就算了,小人也就这么一说,我们这山地多,蕃薯和马铃薯种的也比较多,这两年做薯条、薯片、薯粉什么的,每家每户都赚了那么一点钱,凑凑合合应该能熬过去吧,就是怕粮食涨价,这钱不值钱了,可就难熬了。”
张斌闻言,心中猛然一紧,这个问题可得提防,现在无良奸商多了,他们要故意提价收购粮食,囤积居奇,把粮价哄抬上去,老百姓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张斌考虑了一阵,还是决定,税赋和辽饷不能免,当然,也不能让老百姓饿肚子,他自己想办法去给老百姓筹粮,让老百姓吃饱,税赋和辽饷照交!
想到这里,他继续问道:“你大概估算一下,如果交了税赋和辽饷,老百姓还要吃饱,每户大概需要多少粮食?”
这话什么意思,王老汉虽然听不大明白,但总督大人问话他可不敢不答,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会儿,随即小心道:“如果按减产一半算,一亩地少收一石粮,十亩地就是十石,每家每户拿薯条、薯片、薯粉充饥大概能抵五石粮,如果把赞下的钱交了税赋和辽饷,那还差五石左右。”
五石,一万户才五万石,从广东那边进购也就是三万多两银子不到四万两的样子,四个州府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万两银子,这点钱倒不算什么,再说,自己还有个产军粮的大农场,今年广东那边没听说遭灾,应该能产出不少粮食,可能自己一分钱都不用掏,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张斌直接起身道:“老人家,多谢了啊,本官就不打搅了,告辞。”
说罢,他招呼众人,就待转身就走。
王老汉却突然鼓起勇气问道:“总督大人,恕小人冒犯了,不知这税赋和辽饷还交不交了?”
张斌肯定的点头道:“交。”
“啊!”,王老汉顿时满脸失望。
张斌随即又补充道:“你不是说每家每户发五石粮食就差不多能吃饱嘛,本官给你们去筹集粮食。”
“啊!”,王老汉顿时目瞪口呆,五石粮那可是四两银子,让大家交一两多银子,却给大家发四两银子的粮食,这总督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哄好皇上呗!
当然,张斌不会说出来,他离开石坑以后,又随延平知府转了几个地方,旱情都大同小异,颗粒无收不至于,大部分都要减产一半左右。
花了一天多时间,把延平府附近受灾比较严重的地方都转了一遍,张斌完全认可了延平知府的判断,延平府受灾并不是很严重,波及到的人还不到两成,应该还不到一万户。
紧接着,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延平府北边的建宁府和延平府西边的邵武府,这两个州府情况与延平府大同小异,大多数平民百姓都傍河流水系而居,能引河水灌溉,受灾的人口都不到两成。
但是,延平府南边的汀州府情况就不一样了,汀州府的面积比延平府还要大,但是河流水系却不到延平府的一半,受灾相当的严重,最少有将近六成人口被旱灾波及!
唯一令张斌欣慰的是,这四个州府的官员都比较负责,没有什么尸位素餐的,更没有贪腐严重的。
这跟他刚就任福建巡抚时把阉党爪牙一网打尽有很大的关系,同时也跟后面两人提刑按察使严密监督有很大的关系,邹维琏和倪元璐可都是刚正不阿的主,眼睛里面揉不得一点沙子。
这两年来福建任职的官员都知道,只要你敢贪腐,只要你敢胡作非为,不管你是布政使、都指挥使、提刑按察使,还是知府、知州、知县,一旦被查到,你就死定了。
花了十余天时间,在四个州府转了一圈,张斌匆匆赶回福州,开始制定赈灾方案。
第一点,就是准备发放粮食赈灾,所有州府立刻将所有受灾人口详细统计一遍报上来,布政使司衙门将根据户数和人口数发放赈灾粮,核算下来,差不多相当于每个受灾人口发放一石赈灾粮。
这个时候,离秋收已经不到半个月,张斌要求,所有州府,必须在五天内将受灾人口统计出来,因为他还要去筹集粮草,他的打算,是让受灾人口用税赋和辽饷来买粮食,差不多相当于四分银子一石,比收购价格还便宜一半。
当然,谁想靠这个赚钱是不可能的,因为赈灾粮食是根据受灾人口发放的,并不是无限制供应。
第二点,就是发出警告,各州府统计的人口数量,提刑按察使司衙门都将派出按察佥事进行核查,如果有虚报的,要追究责任到人,谁敢虚报,绝对严惩不贷。
这是明察,张斌还将派出亲卫到各州府县进行暗访,受灾人口的统计和赈灾粮食的发放都会有人暗中查证,一旦发现有弄虚作假的,同样严惩不贷。
第三点,还是警告,赈灾粮食发放以后,提刑按察使司将对报上来的受灾人口进行抽查,不是笼统的查,而是具体到某家某户,直接上门查看,看赈灾粮食有没有发放到位。
如果查出来有克扣赈灾粮食的情况,同样严惩不贷。
虽说福建官场现在贪腐基本被遏制,但是,钱财动人心,谁也不敢保证某个官员面对几千几万两白银毫不动心,所以,张斌在发出的公文中一再警告,警告所有官员不要犯错误,如果这样还有人忍不住想上下其手,那就不要怪他挥刀把伸出来的罪恶之手给砍了!
这份公文并不是只发往延平府、建宁府、汀州府和邵武府,福州府、泉州府、漳州府、兴化府和福宁州同样有,这些沿海的州府虽然没有上报受灾情况,但是,像漳州府、泉州府、福州府的西北部,其实和内陆四个州府的情况差不多,可能受灾的地域不是很大,但是,肯定也有人受灾,要赈灾当然是整个福建都赈,不能光管内陆州府,沿海州府就不管了。
这份公文一发出去,福建所有州府立马就热闹起来了,不但是知府衙门,知州衙门四处派人,连各县县衙的官吏都差不多全部被派出去了,总督大人是什么性格在福建当官的官员自然十分清楚,别说是贪腐,敢阳奉阴违的,敢无所作为的,都得完蛋。
这么浩大的人口统计,要换在其他地方,别说是五天了,十五天恐怕都得不出个准确的数字来,但是,在福建,说五天,那就是五天,下面的官吏哪怕不眠不休都不敢耽误。
不眠不休,最多是累一下,如果没有按时上报,那就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了,估计,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当官了。
所以,个州府都是知府催知县,知县催下面的官吏,天天催,使劲催,不停的催,谁都不敢耽误。
下面官员在紧锣密鼓的统计受灾人口,张斌自然没闲着,他也在忙着安排督察人员,暗中督察的,他招来四组亲卫,分别派到延平府、建宁府、汀州府和邵武府这四个重灾区去暗访就行了,明面上督导的,自然是由提刑按察使司来负责安排。
这天,上午,公文刚发出去,他便招提刑按察使倪元璐前来商议督导之事。
这倪元璐是致仕名臣袁可立的得意门生,张斌对他相当的器重,因为张斌曾有幸和袁可立在南都兵部共事过几天,他当时还想拉拢这个明末名臣来着,所以对袁可立进行了一番了解。
他发现袁可立还真是明末朝堂少见的既清廉又能干的官员,做事干练果断不说,还知道尽量远离党争多做事,并为那些清流官员在天启朝党争纷扰的朝堂上争得了一席之地,而且还在群阉环伺的情况下主持辽务多年,成效颇丰。
可惜,这么一个能吏,最终还是不容于阉党,被魏忠贤一脚踢到了南都,而且还阴魂不散想找机会收拾他,结果,气得袁可立次归故里,从此绝意仕途,后面崇祯上台也请了他,可惜,他已经心灰意冷,功加太子太保都不能打动他分毫。
这会儿,好不容易请来了袁可立的得意门生,张斌自然对倪元璐器重有佳。
倪元璐颇得袁可立真传,做事同样干练果断,他接了邹维琏的班上任福建提刑按察使之后,不但将福建的刑名、诉讼事务管的井井有条,对福建各级官员的监察也从来未曾放松,福建官场之所以吏治清明,官员勤勉,他和邹维琏都功不可没。
张斌见倪元璐应招而来,立马起身亲切的招呼道:“汝玉,来来来,这边坐。”
倪元璐倒不是那种不识抬举之人,张斌对他异常亲切,他对张斌同样是笑脸相迎,两人在客位坐定之后,倪元璐立马拱手道:“不知总督大人何事相招。”
张斌立马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叹息道:“汝玉,你应该也听说了,延平府、建宁府、汀州府和邵武府大旱,不少农田粮食严重减产,灾民恐食不果腹啊。”
这事倪元璐自然早有耳闻,他同样忧心忡忡的道:“国事多艰,朝廷恐怕是拿不出银两来赈灾啊。”
张斌一拍额头,找他来监督,还没把公文给他看呢,他立马起身,拿起公文的原稿,交给倪元璐,紧接着郑重道:“我自然不会看着治下百姓沦为饥民,广东和东番一个有五岭隔断,一个有海洋阻隔,都未受到旱灾的影响,粮食还是比较充足的,我准备去这两地筹集粮食前来赈灾,不过钱财动人心,为防止福建各级官员经受不了钱财诱惑,贪腐赈灾粮食,所以,我特地发出了重重警告,这切实督导之事就要靠汝玉你了。”
倪元璐细细看了一遍公文,顿时起身对着张斌拱手一礼,郑重道:“总督大人如此爱惜子民,真乃福建百姓之福,下官敬佩。”
张斌连忙拉着他的胳膊坐下来,谦虚道:“当一方父母自然要为一方子民着想,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倒是这督导之事,你可有足够人手。”
倪元璐想了想,随即拱手道:“这核查督导之事可派提刑按察司衙门各级官吏前去负责,至于抽查之事,下官准备亲自前往各州府走访,不知总督大人觉得这样可以吗?”
张斌婉言劝道:“汝玉能亲自去把这最后一关自然最好,只是这走访颇为辛苦,又比较耗费时间,你也可分派其他人手前去负责嘛。”
倪元璐坚持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么大的事,如果全部放任手下去做,也有窜通一气的可能,这点不能不防。”
张斌闻言,点了点头,欣慰道:“那就辛苦汝玉了。”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值守的张差突然朗声道:“大人,毕大人命人送来最新的邸报,说上面有重大消息,请大人过目。”
邸报,张斌已经很久不看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朝廷上狗屁倒灶的事太多,他都懒得去看了,只是特意叮嘱了一下毕懋康,如果有什么大事,就命人送来给他看一下。
这会儿毕懋康既然说是大事,那绝对小不了,他看了看倪元璐,随即朗声道:“呈上来吧。”
很快,张差便拿着份邸报走进来,恭敬的交给他。
张斌打开邸报一看,的确是大事,内阁首辅换人了,内阁大学士也上了一波新人。
内阁首辅成基命致仕,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周延儒接任,礼部尚书温体仁入阁兼任东阁大学士。
张斌看完这条消息,气得把邸报往茶几上一拍,大怒道:“这群垃圾!”
倪元璐吓了一跳,在他印象中,总督大人好像还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呢,他小心的拿起邸报看了一下,也忍不住皱眉道:“周延儒,温体仁!”
张斌冷哼道:“这两个奸妄小人,除了会搞内斗,还会什么!”
天灾**,愈演愈烈,张斌几经努力,刚做出一点改变,这朝堂又回归了历史的足迹,难道,他阻挡不了历史的滚滚车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