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一章 密议
繁华散尽,宾客践行,崇祯三年二月初,福广总督张斌轰轰烈烈的大婚终于慢慢落下帷幕。www.uu234.net
新婚燕尔,一般人都考虑怎么度蜜月,张斌却在考虑找人密议一番。
袁崇焕私通建奴一案虽然被他摆平,但是,其中的阴谋诡计却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损人利己,有时候,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事是没有一点下限的。
像王永光,他跟袁崇焕有仇吗?
两人可谓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是,王永光偏偏就要把袁崇焕往死里整,要整的他凌迟处死,整的他永世不得翻身。
多大仇啊!
其实,王永光跟袁崇焕一点仇都没有,怪只怪,袁崇焕能跟主持阉党逆案的韩能扯上关系,所以他私通建奴的罪名必须坐实,他必须被凌迟处死,不然王永光没法借机做文章。
京官上千,不知道有多少隐藏的阉党余孽,张斌每每想起这些人的想法、动机和手段等等,心里都有点发毛,这些人,你不去得罪他们,他们都有可能整的你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要拯救大明,这些人就必须清理掉。
这个时候,他还在地方任职,所以跟那些人还没有什么牵扯,一旦进京,怎么跟他们斗,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原本,张斌还没有想进京的问题,因为他这会儿即将面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疯狂反扑,怎么解决海上的问题才是他这段时间面临的主要问题。
但是,他这次大婚,前来庆贺的人相当多,让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在京官当中,竟然没几个朋友!
这个就比较可怕了,朝堂的斗争,说白了就是糊弄皇上,崇祯相信谁,谁就赢了。
京官上千,自己竟然没有几个朋友,更没有一点势力,到时候怎么跟人家斗,人家一发动,几十上百甚至是数百人弹劾你,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过他们啊!
曹化淳和骆养性的权力说白了也是崇祯给的,并不足以作为倚仗,要真正手掌大权,在朝堂中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
所以,他决定,先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免到时候进京任职,光杆司令一个,被人群起而攻时没有几个人帮手。
他这会儿还没法去京城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么,就需要一个代言人,而这个代言人崇祯正好给他派来了,这人就是礼部左侍郎徐光启。
徐光启可以说是崇祯朝十七年来往更替的上万京官中最有能力的一个,要在崇祯朝找出几个像样的朝廷大员真的很不容易,像崇祯上吊的时候,就在自己袍服上写着:
朕自登基十七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他为什么说群臣误朕,因为崇祯朝真没什么能臣,最出名的两个,温体仁和周延儒,崇祯十七年时间,他两把持朝政超过十年,但是,这两都是出了名的大奸臣。
像温体仁,把持朝政将近八年,无论对于辽东抵抗清兵南下,还是对付李自成、张献忠等农民起义军,他竟然一个建议都没提过,也没想出过任何办法!
他成天想的就是怎么哄骗崇祯,怎么排除异己,怎么提拔亲信。
这样的人把持朝政,大明不亡才怪。
而徐光启就不一样了,他的能力可谓惊俗骇世,天文地理、农业军事、甚至是数学、应用科学他无一不精。
天文地理方面,有名的《崇祯历书》就是他主持编撰的。
农业军事方面,有名的《农政全书》就是他编撰的,还有《选练条格》、《束伍条格》、《形名条格》、《火攻要略》、《制火药法》等等,兵书他都编撰了不下十本。
数学和应用科学方面就更加不得了了,《几何原本》是他和意大利人利玛窦翻译成汉文的,还有《勾股义》、《简平仪说》、《泰西水法》、《测量法义》等等,涉猎范围之广,连后世的科学家都没多少能比的上他的。
但是,他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不懂得经营官场,或者说不会玩弄权术,就算他学究天人也没有掌过实权,这样当官,肯定不行。
所以,张斌想找他好好聊聊,或者说密议一番,让他为自己代言,在朝堂培养势力。
张斌在南直隶任职期间曾刻意和他交往,两人也算是知交,但是这个知交还不够,必须发展成同一个阵营的战友才行。
大婚之后,张斌特意将宣旨的太监方正化给送走了,却留下徐光启和戚盘宗帮忙“送客”。
其实,这个送客是假,找他密议才是真。
新婚第二天上午,张斌便让人将徐光启请到书房。
徐光启虽然年纪有点大,思想还是比较开朗的,两人见礼完在书房会客的茶几两边坐定之后,他便开玩笑道:“所谓**苦短,双全,这日头还没高起,你怎么就起来了?”
张斌洒笑道:“哈哈哈哈,子先兄说笑了,小弟俗务繁忙,哪敢睡到日头高起啊。”
徐光启闻言,不由拱手真诚的道:“双全为国为民之心,为兄自叹不如。”
张斌乘势叹息道:“这年头为国为民不一定有好下场啊,像蓟辽督师袁大人,一心为国,一个文官,在辽东浴血奋战,出生入死,抵御建奴,一回到朝廷,差点就被人整到凌迟处死!”
这事徐光启还真不是很了解,他有点那种闷头做学问的书呆子气,至于勾心斗角,他还真没怎么想过,他有点不解的道:“我怎么听闻这袁督师私通建奴并非妄议!”
张斌闻言一愣,没想到连徐光启都被人愚弄了,他想了想,摇头道:“这朝臣的嘴啊,有时候真该打,不说别的,就说宁远大捷,当时初阳就在宁远,我可是听他说了,袁大人亲自在城头坚守,浑身浴血仍死战不退。还有,祖大寿也跟我提起过,在京城脚下,广渠门之战,袁大人亲自上阵拼杀,后金那是逮着他一阵猛射,箭矢就没停过,其他地方有盔甲抵挡还没什么,那两肋,祖大寿亲自为他取下的箭矢都有十多支,他真要私通建奴,皇太极是疯了还是怎么了,让人这么猛射,要是乱箭把他射死了,不是自断臂助?”
徐光启细细一想,顿时脸色难看道:“这些人,竟然在那里传他私通建奴确有其事!”
张斌不由好奇道:“你听谁在那里传?”
徐光启有些皱眉道:“这背后道人是非原本不好,但是,那些人,的确有点过分了,礼部,就是右侍郎温体仁带头在那里传,说的跟真的一样,你要不提醒,我还以为他去辽东跟袁大人共过事呢,不然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温体仁!
张斌这会儿才意识到,徐光启正好跟他是同僚,一个礼部左侍郎,一个礼部右侍郎,按道理徐光启应该比温体仁更有资历入阁,但是,历史上人家温体仁都当上内阁首辅了,徐光启还是礼部左侍郎呢。
徐光启这种老实巴交的文人,在老奸巨猾温体仁面前简直就是一盘菜啊!
张斌想了想,还是没有指出温体仁这个奸臣的真面目,要徐光启傻不拉几的上去跟人斗,那可就麻烦了,这会儿,人家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摇头叹息道:“所以啊,朝堂这些人要害起人来是十分可怕的,像袁大人这种,毫无防备的,要不是我正好察觉了王永光的奸计,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徐光启不由目瞪口呆道:“袁大人沉冤得雪是你出的手!”
这事情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张斌将袁崇焕一案的始末仔细跟徐光启剖析了一遍,对其中的利害关系做了详细的解释,至于他出手部分,他只是说主持城防的时候正好发现了后金奸细,才顺藤摸瓜找出了王永光。
徐光启听完,不由骇得冷汗直冒,无冤无仇,就为了阻止皇上清查阉党,王永光等人竟然要害的袁崇焕千刀万剐!
人心之险恶,简直太可怕了!
张斌紧接着叹息道:“子先兄,你说,朝堂如果被这些人把持,大明还有希望吗?”
徐光启想了想,无奈的摇头道:“我等不擅此道,唯有钻研经世致用之学,以求惠及百姓,才是正道。”
这意思就是不想斗咯,这怎么行,张斌想了想,随即叹息道:“子先兄经世致用之学也得有人用才能惠及百姓啊,你纵然写出旷世文章,没人读,还不是假的,就好比你编撰的《农政全书》,没一个人学习,没一个人去用你总结的方法为老百姓谋福利,你还不是白写了!”
徐光启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张斌说的很对,他写的书,除了那些学子读一读,朝臣,压根就看都不看一眼!
张斌紧接着又提醒道:“你如果想推广,触动了别人的利益,你想你的结局会怎么样,凌迟处死,诛灭九族,你想吗?”
“嘶”,徐光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还真想去推广来着,张斌这一提醒,他顿时醒悟过来,如果不小心触动了别人的利益,凌迟处死,诛灭九族,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人家,真的做的出来!
他不由苦闷道:“那又该如何是好?”
这才对嘛,张斌立马趁热打铁道:“很简单,让志同道合的人上,比如你,我,还有孟侯他们,我们联合起来,去取代那些光会争权夺利的奸贼!”
徐光启闻言,略带不愿道:“这样岂不是结党营私!”
张斌叹息道:“何谓结党营私,我们是结党,但是,是为了私利吗?结党并不一定就是坏事,就好比一把刀,你拿来抵御外敌,那就是抵抗外辱的工具,如果你拿来屠戮百姓,那就是杀人的凶器。结党也是如此,如果是为国为民,那是好事,如果是为了争权夺利,那就变成坏事了。”
徐光启想了想,随即点头道:“双全,你说的很对,有时候结党并不一定是坏事,你说,怎么做,我们就结他一回党!”
张斌闻言,爽朗的笑道:“哈哈哈哈,说的好,我们就结他一回党,至于怎么做嘛。”
这是要说重点了,徐光启立马做认真听讲状。
张斌停顿了一下,这才微笑道:“首先,你必须入股东盛堂,股金我出,你只管分红利,数学你钻研过,百分之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你占东盛堂百分之一的股份,以现在的收益,年底大约能分得白银十万两。”
徐光启闻言,顿时目瞪口呆,刚还说不是结党营私呢,这一开口就是钱!
他有些为难道:“入股东盛堂要做点什么,违背律法的事我可不做,这分红我也不要。”
张斌却是斩钉截铁道:“东盛堂的事你不用管,自有各大股东负责,你只管收钱,这钱你必须收,这就是投名状,收了钱才是自己人!”
这还有应给人塞钱的!
徐光启无奈道:“那好吧,我收,不过我可不会以权谋私,为东盛堂大开方便之门。”
这些事自有那谈钱的人去做,张斌洒笑道:“子先兄,你放心,东盛堂的事绝对不用你管,你只管想怎么帮我们的人去取代那些奸贼就好。”
这个难度也很大啊,要你想取代谁就能取代谁,那这朝堂不已经是你的天下了,还去争什么!
徐光启颇有些羞愧的道:“这个,我对此还真没什么研究,你说说,怎么做?”
张斌立马指点道:“办法有三,第一,提拔任用自己人,比如徽州双毕中的毕懋良,他现在有意出任工部侍郎,在廷推的时候,你可以提名帮他争取争取嘛,毕竟他的资历摆在那里,出任工部左侍郎完全没有问题,需要的只是一个推举而已。”
这个很好理解,徐光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向张斌,示意他继续。
张斌继续道:“第二,培养新人,我们自己人现在还不多,而且大部分都在福建任职,这点人肯定不够,我们还必须培养新人,比如懋中他们就很不错,现在他们都是举人,明年就要参加会试了,这会试正好是礼部主持的,依照他们的能力,金榜高中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你必须防止人玩幺蛾子,把他们刷下去了,只要他们能金榜提名我们不是又多了好几个帮手。”
培养新人,这个难度就有点大了,你怎么能保证人家金榜提名呢,这个还必须好好想想,徐光启点了点头,示意张斌继续。
张斌又继续道:“第三,就是结交,朝堂那么多职位,全部换上我们自己人那是不可能的,只要为人正直,大公无私的,我们都可以与之结交,帮他们上位。这样慢慢积累,总有一天,那些奸贼都会被正直之士取代的。”
第五卷 第二章 门生
徐光启走了,带着为国为民结党的任务回京城了,张斌却还有客人需要接待。www.uu234.net
这些客人比较特殊,甚或都不能称之为客人,因为他们是张斌的门生。
张斌在南直隶总共收下了六位门生,有名传史册的“明诗殿军”陈子龙和他的好友徐孚远、夏允彝,还有曹化淳的侄子曹德福、曹德禄、曹德寿。
他名为人家的恩师,却一直未曾教导过他们,这几年基本上都是他们自己在学习,张斌觉得颇为过意不去,再加上他有意扩充阵容,让这几个人尽快通过科举任仕,所以,这次大婚,他们来庆贺,张斌并没有让他们马上回去,而是让他们留了下来。
他想尽下做老师的责任,好好教导他们一下,同时也让他们到自己下属的各大衙门看看,看这官应该怎么当。
这会儿陈子龙和徐孚远也已经高中举人,明年就可以和夏允彝一起去京城参加会试了。
曹德福、曹德禄、曹德寿就更加不得了了,他们已经被曹化淳拉到国子监进修了两年,明年就可以当官了!
原来张斌还搞错了,他以为国子监的监生就可以参见会试和殿试呢,搞半天,不是所有监生都可以参见会试和殿试的,只有举监可以参见。
国子监的监生可不止一种,各地选拔的生员入国子监读书的称贡监,官僚子弟入国子监学习的称荫监,举人入国子监学习的称举监,捐资入国子监学习的称例监。
这其中,唯有本身就是举人的举监才可以参加会试和殿试,其他的监生不用参加什么科举了,学习三年,直接当官!
不过,监生当官一般都不能和进士出身的官员相比,除非是举监,一开始想当七品县令都难,一般都是六部司务、提举、大使等**品的官员,而且基本只能升到六品主事,想升到五品大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当然,曹德福、曹德禄、曹德寿这三兄弟属于例外的那种,如果曹化淳跟魏忠贤一样瞎整,他们三个升到升到一品大员都有可能,像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大字不识一个,不照样进封太师宁国公!
张斌估计,以曹化淳的性格,这三兄弟封侯进爵是不用想了,因为曹化淳就不是那种瞎搞的人,但是,如果干的好,五品大员,甚至三品大员,也不是不可能的。
原本张斌是想六个门生一起接见的,毕竟他们以后会同朝为官,相互熟悉一下,以后也有个照应,但是,陈子龙他们却告诉他,他们还带来几个要好的同窗好友,想一起拜见一下他这位总督大人。
这样一来,他就不好一起接见了,毕竟,这世道,人心难测,陈子龙他们三个,那是他亲自了解过了的,没问题,谁知道他们这次带来的人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那种奸妄小人,知道了他和曹化淳的关系,去崇祯那里打小报告,那可就麻烦了。
反正曹德福他们三兄弟任仕靠的是关系而不是功名,张斌干脆将王承恩和宋应升招过来,让他们带着这三兄弟去市舶司衙门从吏目学起,好好学学基层官员是怎么当的,这样以后任仕做出成绩了,再凭借曹化淳的关系往上升就比较容易了。
这会儿有车轮舸轮船,东番和月港两地来往倒是很方便,头天晚上派人去通知,第二天上午不到巳时,王承恩和宋应升便来到了张斌的书房。
王承恩和宋应升这心里都纳闷着呢,怎么这刚来喝完喜酒没几天,总督大人又招他们来相见呢?
张斌正处理公务呢,也没空跟他们多做解释,他们两人一来,张斌便令人去将曹德福三兄弟招过来。
曹德福三兄弟在国子监升造了两年之后,早已不复当初青涩的模样,书读的好不好另说,这文士的风采却学了个十成十,他们一进门先是恭敬的对张斌行了一番师生之礼,又齐声向王承恩问好道:“王大哥好。”
王承恩实际上就是曹化淳的门生,对他们兄弟三人自然是好到不行,这世上能叫他王大哥的估计也就他们这三兄弟了,他真是把这三人当兄弟般看待的。
三人一问好,他立马拿出兄长的模样,亲切的道:“你们三个小家伙怎么还没回去啊,恩公要知道你们这么贪玩,荒废学业,不收拾你们才怪。”
曹德福连忙解释道:“王大哥可不敢这么跟五叔告状啊,是恩师让我们留下来的,我们跟随恩师学习,怎么能算是玩呢。”
张斌和王承恩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别看这三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好像是饱读诗书的文士,说起话来却还跟小孩一样。
一旁的宋应升见状,不由目瞪口呆,这三个小家伙什么人啊,不但跟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王公公称兄道弟,还是总督大人的学生,这关系,有这两位当靠山,以后还不得飞到天上去啊!
张斌见宋应升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立马含笑介绍道:“元孔,这三位是我不成器的学生曹德福、曹德禄、曹德寿,喜宴上你们没见过吗?”
喜宴上怕不有上千宾客,他一个市舶司吏目也就能陪那些大商户坐坐,在前来庆贺的官员里面根本就排不上号,哪里能见到排前面几桌的曹家三兄弟啊,他连忙拱手道:“三位仪表不凡,果然不愧总督大人的高徒,幸会幸会。”
曹德福三兄弟连忙一一与他见礼,张斌直接道:“元孔,不必如此见外,我招你们来正是想让他们三个随你去学习学习,看吏目该干些什么活,你有什么事情尽管使他们去做,好好教教他们。”
宋应升这个莫名其妙啊,总督大人的高徒那还不得金榜高中啊,跟他个从九品的吏目学什么,进士出身最少也是七品县令好不。
张斌倒没注意这些,他又转头对王承恩道:“承恩,他们三个就交给你了,好好教导教导,明年他们就要入仕了,肯定得从六部司务、提举、大使等**品的官员做起,别到时候连个打杂的活都干不好,那就把我和曹公公的脸给丢光了!”
曹德福三兄弟只能老老实实听着,王承恩却是连忙维护道:“哪能啊,德福他们聪明着呢。”
张斌闻言,洒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挥手道:“你这就带他们回市舶司吧,好好操练一番,可不敢把他们给宠坏了。”
王承恩等人闻言,立马躬身告退,三个小家伙一开始还正正经经的,待出了总督衙门,来到外面,他们就跟出了牢笼的鸟儿一样,围着王承恩一个劲的问,市舶司是干什么的啊,好不好玩啊。
王承恩一一含笑做答,对他们宠得不得了。
这个时候,宋应升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大人,他们入仕不是应该从县令做起吗,怎么会是六部司务、提举、大使这些小官?”
王承恩微笑着解释道:“他们都是监生,当然得从**品的小吏做起,你可得好好教导他们,有恩公这层关系在,他们只要干的好,成就不一定会比进士出身的官员低。”
王承恩所说的恩公就是曹化淳,这个宋应升倒是清楚,这三位跟曹化淳又是什么关系呢?
难道是曹化淳的亲戚,不应该啊,曹化淳可是宫里的大太监,按上任大太监魏公公的套路,只要是亲戚,出来最少正一品的右都督,伯爵侯爵那更是随便封,怎么会去做**品的小吏呢?
他颇为不解的问道:“这三位是曹公公的亲戚?”
王承恩点头道:“是啊,他们都是曹公公的侄子。”
我的天,侄子!
宋应升难以置信的问道:“亲的?”
王承恩认真的点头道:“当然是亲的。”
宋应升闻言,目瞪口呆,这又是怎么回事,亲的还让他们去当**品的小吏,魏公公的亲侄子,根本不用读书,一个从右都督一路升到太师宁国公,一个从右都督一路升到太子太保东安侯,怎么到曹公公这里,送到国子监读书不说,出来还要做**品的小吏!
曹德福三兄弟可没感觉自己天生就应该当公侯,他们都是那种典型的农户家的孩子,感觉能读个书,当个小官就了不得了,对宋应升这个吏目师傅那也是恭敬的不行了,他们是真想和宋应升学点东西,回去好好当打杂的。
宋应升这个不适应啊,曹公公的侄子跟他学打杂,这事,怎么想,怎么感觉怪异啊!
一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了,张斌却还在那里闷头处理公务,直到下午,他把手头的公务处理完,这才让人招来了陈子龙等人。
陈子龙他们应招而来,不过却不是三人,而是六个,一一见礼之后,张斌才知道,这三人也是松江府的举人,分别是杜麟徵、周立勋和彭宾。
张斌先没问这三人来干嘛,而是亲切的问陈子龙他们三个道:“懋中、彝仲、复斋,这两年可曾用功,明年会试可有把握?”
三人互望一眼,用眼神推举出陈子龙代为回答道:“学生谨记恩师教诲,每日苦读不赘,如若不出意外,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意外原本是有的,他们三人因为参加复社,被阉党余孽温体仁等人给阴了,连续两届会试都名落孙山,像陈子龙,好好一个“明诗殿军”,状元之才,考了三次才中了个三甲,徐孚远更是终崇祯一朝,都没有考上进士!
不过这次,张斌已经跟徐光启打招呼了,而且他们又听了自己的,没有参加复社,闷头在读书,阉党余孽应该没有注意到他们,凭真本事的话,相信他们中个进士都没多大问题。
张斌点头道:“嗯,那就好,只要你们用功了,金榜题名就不是问题,就怕你们不务正业,去参加什么复社,浪费时间。”
这时六人互相看了看,又公推陈子龙出来问道:“恩师,复社领袖张溥张乾度惊才绝艳,领袖群伦,痛斥阉党,名动天下,复社也是声震朝野,春秋之集,衣冠盈路,一城出观,无不知有复社者,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万人空巷,拥趸无数,恩师对他们为什么如此不屑呢?”
张斌闻言,扫了他们一眼,陈子龙三人还好,就是有点好奇而已,杜麟徵等三人却颇有点不平的表情,貌似对自己蔑视复社有点不满啊!
他想了想,干脆问道:“这么大的声势,起到了什么效果呢?”
陈子龙代为作答道:“阉党不是已然伏诛,东林也已重掌大权,大明中兴有望啊!”
听他瞎忽悠,阉党伏诛是他张溥的功劳吗,东林重掌个屁的大权,要不是自己暗中出手,这会儿内阁次辅钱龙锡已经被判死罪了,内阁首辅韩估计也引咎辞职了,孙承宗、成基命估计也快了,他们就是崇祯收拾阉党的刀,这会儿朝堂上阉党余孽多着呢,他们分分钟有可能被干下台,还重掌大权!
张斌摇头道:“现在朝堂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京官上千,东林又有几人,还有他张乾度惊才绝艳,领袖群伦,现在又身居何位,除了痛斥阉党,他又于国于民做了哪些实事?”
“这个。”,陈子龙顿时语塞,杜麟徵等人也是微微色变。
张斌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啊,年轻热血,光听人忽悠,什么事情都要看实效,不是看人说的有多好听。他张乾度的惊才绝艳为师可能比不上,但是,为师现在好歹也是福广总督了,好歹还能为福广千万黎民百姓谋点福利出来,好歹还能将福建的海盗剿灭了,好歹还能击退红毛番收复东番,好歹还能率大军将建奴赶出北直隶。他张乾度能干什么?天天带着一帮学子到处忽悠,能把海盗忽悠灭吗?能把红毛番忽悠走吗?能把建奴忽悠死吗?”
六人闻言,无不羞愧的低下了头。
张斌随即教导道:“惩恶扬善,救国救民并没有错,但是,不能光嘴上说,必须实干才行,说的再好也没多大用处的,所以,你们要想救国救民,就好好读书,考上进士,进入官场,手握大权,才能真正救国救民,不然,都是空话。”
六人均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杜麟徵等三人更是激动的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想追随总督大人救国救民,请总督大人收下我们吧。”
张斌淡淡的道:“不想着参加复社了?”
三人连连摇头道:“不想了。”
张斌欣慰的点头道:“嗯,想真正救国救民才是对的,我可以收下你们。”
三人闻言大喜,立马磕头拜师,张斌含笑起身将他们扶起,郑重的叮嘱道:“你们要注意,不但不能参加复社,连复社的事都不要去管,他们风头出的太厉害了,总有人会收拾他们的,你们不要被牵连了。”
第五卷 第三章 出使
广东承宣布政使司位于大明的最南端,明初,大明京城还在南直隶的时候,这里离南直隶正好三千里左右,正是流放三千里的最好去处。
成祖永乐年间,大明京城北迁至北直隶顺天府,广东离京城达到了五千余里,再加上有五岭相隔,这里便成了真正山高皇帝远之地。
山高皇帝远会发生什么呢?
会是蛮荒之地,会很穷吗?
其实不然,从明朝中后期开始,广东就变的相当富有,那时候广东便形成了很多特色产业。
比如合浦的玉阜珠,比如东莞的莞香,比如罗浮的灵药,比如广州的素馨。
还有珠江三角洲独特的地形造就了大明最大的蚕桑养殖基地和随之不断发展的丝绸纺织行业。
还有独特的气候环境使得稻米生长旺盛,传闻那时候在广东雇一个劳力一年就能得五六十石粮食!
万历朝最大的税监贪腐案就能证明广东当时的富有,据揭发,广东税监李凤的贪污严重,他他明取暗索,十不解一,金玉珠宝堆积如山,玲珑异物充塞其门。
最后查出来,从万历二十七年到三十四年,他贪污的白银达到五千万两之巨,其他珍宝还不计在内,而这八年间他向内库进奉的税银仅仅只有三十六万两,贪污的银两是八年间进奉税银的一百三十九倍,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一个税监八年就能贪五千万两白银,万历年间,广东之富有可见一斑。
好不容易从崇祯手里把广东忽悠“到手”,张斌自然不会撇下不管,举办完大婚,将宾客全部送走之后,他便开始着手广东的事了。
广东很富有,这点他相当清楚,那么,山高皇帝远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明末清初广东著名的诗人,岭南三大家之一,有“广东徐霞客”之美称的屈大均总结了四个字:“粤中多盗”!
粤中就是广东,这多盗又是什么意思呢?
东盛堂黄家,郑芝龙的舅舅黄程就在东盛堂广东分号做大掌柜,为了了解广东的情况,张斌特意将这位表舅招了回来。
黄程把这会儿广东的情况一介绍,着实把张斌给吓了一大跳。
广东匪盗之多,简直骇人听闻!
广东的匪盗多不单指数量,种类也很多,其中最常见的有四种。
第一种,山贼,也就是在山林中开山立寨,他们主业是劫掠商旅,时不时还下山骚扰周边居民。
山贼,惠州府永安县境内最多。
第二种,水匪,也就是藏身海岛之中的匪盗,他们抢官盐,杀私商,垄断码头,走私香料,比海盗还狠。
水匪,广州府顺德县周边最多。
第三种,很奇葩,其成员清一色全是女士,而且全是来自南直隶凤阳府的女士。
也不知哪年哪月,这帮女士从凤阳老家乞讨而来,在新会一带组成了自己的帮派,她们用乞丐身份做掩护,走州过县,拐卖儿童,绑架老弱妇孺,简直令人闻风丧胆。
第四种,更奇葩,他们自号疯人帮,但其成员并不是精神病患者,而是清一色的传染病患者。
他们具体得的什么传染病还有待考证,反正他们不偷不抢,也不拿刀子威胁你。
他们就一句话:“快给爷拿钱来,不然就住你家不走了,让你全家都得病!”
明朝这会儿,广东这些匪盗还有很多特色。
比如,他们有固定的组织结构,规模较大的,通常每十人组成一“钱”,每十钱组成一“两”,每十两组成一“斤”,每十斤组成一“都”,钱、两、斤、都,都是白银的货币单位,就好比后世的班、排、连、营、团一样,不得不说,他们相当有创意。
再比如,他们还有很多行话,他们把抢劫叫做“赶马”,把绑票叫做“打柴”,把偷窃叫做“牵白线”,把官员和官兵叫做“水”,把收买官员官兵叫做“买水”。
如果在明末的广东山道上走着,瞧见两个手拿斧头和绳索的壮汉在商量打柴,你可千万别以为他们真要去打柴,他们是要绑你的票呢,赶紧逃吧。
他们还有一种恶习,那就是绑死人票!
也就是说,他们不但绑架活人,还绑架死人,打听到某某商铺老板死了,埋在某某墓园,他们就会去把尸体挖出来,藏好,然后放话给他的儿子,让拿多少多少钱出来赎。
要知道,这会儿人讲究忠孝,父亲尸体被人偷了,无论如何得花钱买回来,于是死者的家人倾家荡产,绑架死者的帮派则日进斗金。
还有,当帮派或者山贼水匪发展到万人以上的时候,他们便敢于攻城略地!
一些地方的居民为了抵御匪盗,把小村庄并成大村镇,在村镇外面建起高高的围墙,称之为“围”。
但是这样并不能保证家产和生命的安全,传闻仅隆庆年间,永安一带就有将近八十个“围”被山贼攻破,“围”里的粮食、牲畜、钱财、布匹被山贼运走,十几万平民被杀!
匪盗如此猖獗,官府为什么不管呢?
据黄程所说,这主要是因为地方官吏跟匪盗有勾结,匪盗每年都向地方官吏进贡,贪官们“岁入千金,纵容不问”。
还有某些官员虽然没收受贿赂,却也不去过问,因为你这剿匪盗剿的越厉害,就证明你这里很乱,大多数官员都倾向于欺上瞒下,粉饰太平。
当然也有想去剿的,但是匪盗已经融入了整个地方,“欲发官兵而剿,官兵或即其党;欲募土兵而征,土兵或即其人。”也就是说,很多匪盗已经悄悄融入了官兵之中,根本就没法剿!
这福广总督看样子不好当啊,他原本只是想再把海盗刘香给灭了,在澳门开个互市,搞活经济,多创造点收入,没想到却要面对比海盗还多的地方匪盗。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地方官员不管,朝廷不可能不管啊,难道历任广东巡抚都是酒囊饭袋,又或是尸位素餐之辈?
其实不然,因为山高皇帝远,广东就没有设巡抚,一般都是广西巡抚兼任广东巡抚,所以广西巡抚还有一个很牛叉的名字,叫两广总督。
广西巡抚一般也不会去广东,如果去,不叫巡视,而叫出使广东!
也许是五岭在这个时代太难以翻越的缘故吧,进广西好歹还有路,进广东就必须翻越崇山峻岭,可能正是因为交通不便,朝廷才懒的派巡抚。
不过,这个时候,张斌自然不用在乎交通问题,因为他压根就不用走陆路,直接从海上过去就行了。
现在他最头疼的反而是匪盗的问题,匪盗肯定要剿灭,不然老百姓怎么安心生活,这经济有怎么发展的起来。
山贼、水匪、女人帮、疯人帮,说实话,前三种张斌都不怎么怕,他最怕的就是第四种,尼玛,谁知道他们得的什么传染病啊!
当然,不管是山贼、水匪、女人帮还是疯人帮,都必须剿灭。
这“出使”广东,要做的准备就多了。
要剿灭山贼、女人帮和疯人帮,一万戚家军肯定要准备好。
要剿灭水匪和海盗刘香,最少要准备三百艘战船。
为了防止地方官员通风报信,还不能带着戚家军和战船过去,这样的话,个人安全问题又得考虑。
最后,张斌决定,先带着一千多特战营将士过去,等把那边的情况摸清楚再通知大军过去,把山贼、水匪、女人帮和疯人帮全灭了!
这天一大早,卯时,大员港,四十余艘车轮舸轮船整齐的停在码头两边,卢象升、毕懋康、郑芝龙、俞成龙、戚元功等一种文武官员齐聚码头送行,张斌一一与众人道别。
他先是走到卢象升和毕懋康跟前叮嘱道:“建斗、孟侯,我这一去,可能得几个月时间,福建就交给你们了。”
卢象升和毕懋康连连拱手道:“属下明白,大人放心。”
紧接着,张斌有走到郑芝龙跟前交待道:“芝龙,东番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密切注意巴达维亚方面的动向,一有异动立马通知我。”
郑芝龙重重的点头道:“末将明白。”
随后,张斌有走到俞成龙和戚元功跟前吩咐道:“成龙,元功,你们一定要时刻准备着,随时待命,一旦接到消息,立马赶往广东。”
俞成龙和戚元功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张斌点了点头,朝众人挥了挥手,随即便转身往自己专用的车轮舸上走去,戚芳华和曹文诏叔侄连忙跟上。
曹文诏叔侄就不说了,他两都是领兵将领,张斌带着他们无可厚非。
戚芳华这个张斌都没有办法,没成亲之前她就跟着自己贴身保护,这会儿都成亲了,张斌更没办法管她了。
一行四十余艘车轮舸就这么出发了,大员到广州海路大约八百余里,历经四个时辰左右,下午未时许,船队终于赶到广州港。
福广总督出使广东,广东官员自然不敢玩什么下马威,这时候,码头上可谓人满为患。
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温皋谟、右布政使邸存性将布政使司衙门三品以上官员全带来了。
广东提刑按察使司提刑按察使张九贤将提刑按察使司一种主要官员也带来了。
广东都司都指挥使孟邹伟也将都司衙门所有高官全带来了。
他们昨天就接到了通知,今天中午午时就排的整整齐齐在这里等候了,态度可谓恭顺的出奇。
第五卷 第四章 糊弄
广州城外,天字码头,一众广东高官列队相迎,两岸百姓翘首以盼,彩旗飞舞,人声鼎沸,热闹非凡。m.www.uu234.net
朝廷新任福广总督出使,或者说巡视广东,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广东地处偏远,陆上交通不便,朝廷高官好几年都难得来一个,这次终于见着个大的了,知府衙门还买了好几船素馨,摆港口两边的河岸边上,一篮一篮的,任人去取,老百姓自然蜂拥而至。
不过,老百姓都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了,却一直没看到总督大人。
这总督大人好像架子很大,这膀大腰圆的侍卫下了一船又一船,就是不见他下船。
直到四十来船人都快下完了,侍卫都站满了整个港口,终于下来个不一样的,一个身着大红袍服的玉面书生在几个人的簇拥下施施然下了船。
这年轻人是谁呢,两边的百姓一脸茫然。
官服样式老百姓认不清,在场的广东官员可认的清,哗啦,刚还站那里恭候的一众官员突然拥上去,趴了一地。
“哇”,两岸的老百姓顿时跟炸了锅一样,纷纷议论起来,原来,这年轻人就是总督大人啊,好靓仔啊!
张斌简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这场面,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码头干净整洁,百姓笑容满面,彩旗林立,花香扑鼻,就差一堆举着鲜花的小朋友齐声大喊“欢迎欢迎”了。
这是匪盗满地的广东吗?
看到一堆官员哗啦一声拥上来,扑倒在地,他连忙上前双手虚抬道:“免礼,免礼。”
一众官员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头凑上来拱着手热情的道:“总督大人大家光临,真乃南粤百姓之福,我等......。”
晕,这是准备拍马屁吧,张斌连忙装作惊讶道:“你是?”
那老头被噎的一愣,随即便满脸堆笑道:“属下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温皋谟。”
紧接着他又指着下面的官员一一介绍道:“这是右布政使邸存性,这是提刑按察使张九贤,这是都指挥使孟邹伟......。”
一通介绍下来,张斌发现,五品以上官员一个不差全来了,还真够给面子的啊。
待五品以上官员介绍完之后,温皋谟又舔着脸道:“请恕属下冒昧了,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有何公干,如果属下能帮的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帮大人办好。”
这算是试探吗?
张斌把脸一正,向北拱手道:“这次本官奉皇上之命总督福广两地,一为剿灭盘踞在东南海域的海盗刘香,二为解决红毛番的问题,还请温大人和诸位多多协助啊。”
温皋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依旧满脸堆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属下定当竭力配合,对了,大人准备下榻哪里啊,要不要属下给您安排。”
这家伙好深的城府啊,张斌假装犹豫了一下,又扫了一眼在场的官员,随即对都指挥使孟邹伟道:“本官就住都司衙门吧。”
孟邹伟明显一愣,直到温皋谟咳嗽了一声他才猛然醒悟,连连拱手道:“哎呀,总督大人能下榻都司衙门乃是我广东都司的荣幸,欢迎欢迎。”
这家伙看样子比较好对付,张斌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拱了一圈手,意思了一下,然后朗声道:“多谢诸位相迎,大家都回去吧,公务要紧。”
在场官员无不大吃一惊,这就散了啊,还没吃饭呢!
温皋谟依旧满脸堆笑道:“大人一路辛苦,我等原不应该叨扰的,只是,属下略备了一点酒菜,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张斌顺势道:“这都在海上飘了一天了,的确有点累了,下次吧,本官到都司衙门随便吃点就行了。”
温皋谟也不强求,张斌一婉拒,他立马点头道:“大人一路辛苦,属下明白,属下这就送大人去都司衙门,对了,大人,您想坐轿还是骑马啊?”
准备的这么周道,这温皋谟心思很周密啊,张斌假装犹豫了一下,随即洒笑道:“在船舱闷了一天都快闷出病来了,骑马吧,牵几匹马过来就行了。”
温皋谟点了点头,大致扫了张斌后面一眼,随即便对后面招手道:“快,去牵二十匹马过来。”
二十匹?张斌忍不住回头一看,自己后面好像就跟了四个人啊!
他一看前面,顿时明白了,这五品以上的官员正好有十多个,他连忙拱手道:“温大人,不用相送了吧,让大家都回去吧,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这不有孟大人他们嘛。”
温皋谟好像很听话的样子,张斌一开口,他立马对着后面的官员挥手道:“总督大人都说不用送了,大家都回去处理公务吧。”
一众官员连忙告辞而去,很快码头上就剩下都司衙门的几个官员和左布政使温皋谟了。
不一会儿,马也牵过来了,张斌带着曹文诏等人上了马,孟邹伟也带着都司衙门所有官员上了马,这马还剩下十来匹,温皋谟带人牵着马站在那里拱手道:“那属下就不打搅大人去休息了,大人如果有事,遣人来打声招呼就行了,属下一定给大人办好。”
张斌点了点头,拱手道了个别,随即便示意孟邹伟前面带路,一众人就这么打马慢慢往广州城里行去,后面上千亲卫慢慢收了队伍,排成整齐的方阵跟在后面,好不威武。
这一路张斌都惊讶不已,不但是城里面,就连城外面都是房舍密布,商铺、酒楼、茶肆随处可见,这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福州城。
老百姓更是人人带花,挤在街道两旁,兴奋的看着自己这一行人,完全没有怨声载道,民怨沸腾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表舅黄程是不可能骗他的,这广东肯定有很多匪盗,怎么这老百姓一点都看不出遭遇匪盗的样子呢?
冥思苦想了一路,终于来到了都司衙门,进得大门一看,布局倒是跟福建都司衙门差不多,里面也很整洁,只是房舍都有点老旧,里面人也很少,好像很冷清的样子,这倒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孟邹伟打马在旁边有些尴尬的道:“大人,您看这兵营也就能住下五六百人,要不,属下让人取些军帐来?”
校场两边的兵营大概能住下六百人的样子,看都司衙门这冷清的模样,里面估计六十个人都没有,但是,张斌可带来了九十队亲卫,一千余人,剩下四百多人貌似没地方住啊。
张斌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就让他们挤一挤吧,反正也要安排人轮流值守,你再把迎宾馆腾出来就差不多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四个时辰一轮,每次三十组,三百六十人,剩下就七百多人,加上迎宾馆正好能住下。
孟邹伟大概估算了一下张斌的亲卫人数,感觉也差不多,他连忙对后面道:“快去,让人把迎宾馆收拾一下,还有,兵营里的屯卫让他们都搬到杂役舍那边去。”
这些亲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张斌压根就不用去管他们,他一路随着孟邹伟穿过前面的大校场,下了马,进到里面,大堂,衙门,书房,一路看过去,最后来到后院,孟邹伟略微有些尴尬的道:“大人,左边是属下的家眷,右边的院子还是空着的,要不我让家人全搬出去住?”
张斌回头看了看曹文诏叔侄,意思问他们要不要跟自己一起住进后院,曹文诏连忙摇头道:“大人,我们住兵营就好。”
张斌点头道:“那行,孟大人,不用麻烦了,我就带个亲卫,能住多大地方,一个院子已经够了。”
孟邹伟这个莫名其妙啊,就带一个亲卫住,你带这么多亲卫过来干嘛?
这总督大人好奇怪啊。
他没有注意到,那个“亲卫”戚芳华已经羞的满脸通红。
这好一阵折腾,张斌总算是安顿下来了,草草吃了点东西,他便带着外面值守的赵如等亲卫往书房走去,准备开始办公了。
第一件事,了解这边屯卫情况,毕竟广东也是一个硕大的行省,不能什么事都从福建调人过来,能将这边的屯卫组织一下,剿剿匪盗也是好的。
这书房原本是孟邹伟办公的,他也不知道张斌会入驻都司衙门,所以没什么准备,这会儿,他正带着人整理呢。
张斌负手进来的时候,他私人的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他一见总督大人来了,连忙催促手下赶紧把剩下的物品拿出去,随即略带惶恐道:“总督大人,您没休息啊,我这也收拾差不多了,您请便。”
说罢,他掉头就要往外走,张斌却是抬手道:“孟大人,请稍等。”
孟邹伟连忙回头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张斌稍微看了看书房里的布置,随即走到会客的茶几旁坐下来,招手道:“孟大人,来,坐,我们聊聊。”
孟邹伟连忙走到茶几另一边,恭敬的坐下来。
这家伙怎么这么拘谨呢?
张斌微笑道:“孟大人,你还不到四十吧,真是年轻有为啊。”
这话别人来说还正常,不到四十就晋升正二品的都指挥使,的确是年轻有为,但是,张斌说出来就有点怪异了。
你还不到三十好不,都两省总督了,我这正二品的武职在你面前算个屁啊,孟邹伟尴尬的道:“总督大人过奖了,属下也就是沾了家父的光,承袭的,不算什么。”
张斌不由好奇的道:“噢,令尊是?”
孟邹伟缅怀道:“家父孟宗文原为南澳镇副总兵,因擒斩倭奴有功,累官升至前军都督府右都督,广东总兵官,属下蒙荫承袭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原本就是正二品武职。”
张斌这个奇怪啊,承袭的不是实职好不,你这正二品都督佥事就是个虚衔,跟都指挥使又不是一回事。
孟邹伟见张斌一脸疑惑的表情,连忙解释道:“不怕总督大人笑话,其实属下这都指挥使一职也是捡来的,因为前任都指挥使贿赂魏忠贤,更为其颂祠,被罢免了,这烂摊子没人接,属下就被举荐上来了。”
张斌不由好奇道:“噢,烂摊子?”
孟邹伟自觉失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不,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言语。
这家伙感觉像个愣头青啊,这都指挥使说不定还真是捡来的,张斌眼珠子一转,微笑着鼓励道:“孟大人,我们这闲聊,不是谈公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权当消遣了。”
孟邹伟闻言,一咬牙,鼓起勇气道:“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大人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广东都司十一个卫,十三个千户所,基本都荒废了,屯卫原本就没剩下多少,这会儿差不多都成了个卫所指挥使和千户的私兵,我这都指挥使其实就是个空架子,根本没人理会。”
张斌笑呵呵的道:“这些人,公器私用,他们就不怕朝廷收拾他们吗?”
孟邹伟果然有点愣头青的潜质,这一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住了,他直接摇头道:“朝廷也只能看到大家呈上去的东西,广东每年税赋正常,百姓安居乐业,朝廷为什么要收拾他们呢?”
这家伙看样子是被人架空了有点不爽啊,什么都敢说,好,就需要这种愣头青。
张斌继续微笑道:“嗯,看样子好像是这样的,本官前面几位总督过来看到的都是这样的吧?”
没想到,孟邹伟却是摇头道:“前几任总督?好像从天启年开始就没有总督来过了,去年,听说新上任的两广总督王尊德王大人有意过来一趟来着,温大人他们都准备好些时候了,但是,过完年,我们突然收到内阁、都察院、吏部和兵部联合行文,广东划归福广总督治理了,温大人他们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
看样子,崇祯也跟自己一样,有点乱点鸳鸯谱了,这广东原本就归广西巡抚也就是两广总督兼管的,自己一提要兼管广东,崇祯竟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张斌不由洒笑道:“噢,他们为什么要手忙脚乱?”
孟邹伟直直的道:“因为王尊德王大人他们已经打听很久了,脾气性格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对于大人您,他们却一无所知,所以他们才会手忙脚乱啊。”
看样子这些人是准备糊弄前来出使的总督,反正人家待不了多久就走了,制造点假象给人看看就糊弄过去了。
想糊弄我可没这么容易,张斌心中冷笑一声,表面上却是装作好奇道:“本官来之前可是听说广东匪患挺严重的,但是今天看这港口、城里城外都很正常啊,哪里来的什么匪患?”
孟邹伟毫无心机的道:“其实,这广州城算是好的了,大人来之前他们也警告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让他们不要出来碍眼,大人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第五卷 第五章 澳门总督吓坏了
张斌拉这孟邹伟东拉西扯聊了很久,了解广东情况的同时,也了解了一下孟邹伟的为人。顶 点 X 23 U S
他发现孟邹伟这个人兵法还可以,对治军也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谈到其他的,他就有点愣头青了。
孟邹伟是一个典型的将门之后,忠诚可靠,性格耿直,可以为将,却不能为帅,因为除了打仗,他几乎什么都不会,让他当都指挥使的确有点为难他了。
那些卫所指挥使和千户一个个都比他精,把屯田和屯卫都抓在自己手里,他却不知道耍手段去逼迫人家交出部分利益来孝敬他。
这个其实这个并不难,找点借口撸掉几个不听话的指挥使和千户,其他人就乖了,但是他一点手段都不会耍,任由这些人我行我素,对他不理不睬,或许这也正是他被推举出来的原因吧。
正是因为他太过耿直,广东这些高官并没有拉他入伙,他等于是被人排挤在利益集团之外,所以,广东的事,他只能看到表象。
也就是说,他知道广东匪盗盛行,山贼、水匪、女人帮、疯人帮他都知道,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些匪盗为什么盛行。
这些张斌当然知道,因为匪盗已经和地方官员勾结,形成了一条利益链,大家都有利益,所以,没人去管匪盗。
不管,自然是不行的,广东这会儿已经相当富裕了,但是,利益都在那些官绅和匪盗手里,老百姓没有获取什么利益,朝廷更是什么利益都没有获取。
他不动声色的派出特战营亲卫,在东盛堂各大分号的协助下,装扮成平民,行商,开始四处打探匪盗的情况,表面上他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只管皇上交待下来的事。
第二天,温皋谟便收到张斌的命令,让他派人去把佛郎机人在澳门的负责人喊过来。
这个很简单,佛郎机人在澳门的负责人他都认识,人家还来给他送过礼呢。
于是一匹快马当天便赶到了两百多里外的澳门,葡萄牙澳门总督罗保收到明帝国高官温皋谟的亲笔信,信中这位明帝国的高官通知他,大明帝国福广总督请他立刻马上去广州一趟。
信的后面,温皋谟还特意解释了一下,福广总督是多大的官,他拿自己做了个比喻,他手下只管着广东差不多四成的官员,而福广总督管着广东和福建所有的官员,也就是说,福广总督的权力比他大了五倍还不止。
罗保真是吓了一大跳,在他眼里温皋谟就已经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员了,管着比他们葡萄牙还要大的土地,管个比他们葡萄牙还要多的人口,比温皋谟权力还要大五倍的官员是什么概念,岂不是等同于西班牙国王,号称“地球之王”的腓力四世!
这么大的官叫他过去,他自然不敢不去,第二天,他便带着几十个侍卫,坐这一艘武装商船出发了。
陆上他不敢走,因为这边的强盗太多,走陆路,他估计带一百个侍卫都不够,海上还能好一点,虽然海上也有强盗,但是他们没有火炮,看见自己的武装商船,他们不敢怎么样。
由于是逆水行船,他赶了一天,第二天晚上才赶到广州港。
第三天一早,他早早就跑到布政使司衙门找到了温皋谟,温皋谟则直接派人将他送到了另一个衙门。
来到这个衙门,他明显感到不一样了,因为他的侍卫全部被挡在外面,而且,他身上的武器也被收缴了,他只被允许带着一个翻译进去,拜见总督大人。
张斌对这个罗保还算客气的,并没有在大堂像审犯人一样接见他,而是直接让人将他领到了书房。
主要葡萄牙人这个时候并没有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那么霸道,他们并不是占据了澳门,而是通过贿赂地方官员的手段跟大明租的,而且,他们还曾向大明出售过佛郎机炮和红夷大炮。
大明这会儿生产的火炮正是根据他们卖来的佛郎机炮和红夷大炮的样式铸造的,宁远大捷中宁远城里的十多门红夷大炮正是他们卖给大明的,而且他们还派了二十多个人教明军使用这种火炮,可以说,这一时期,他们还算跟大明比较友好的那种。
罗保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书房,这一位是他见过的明帝国地位最高的高官了,一路上看到这位高官密密麻麻的护卫都让他有点心里发毛,所以,一进书房,他便走到张斌跟前行了个隆重的抚胸礼,恭敬的道:“总督阁下,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张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严肃的道:“本官奉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的旨意,前来处理澳门问题。”
罗保闻言,再次大惊,明帝国的皇帝陛下,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传闻,明帝国比整个欧陆还大,他们的皇帝陛下权力有多大已经无法想象了。
他略带惶恐道:“不知道贵国皇帝陛下有什么旨意。”
张斌严肃的回答道:“我们皇帝陛下的意思,你们必须按土地面积缴纳租金,而且,你们必须根据交易货物的价格缴纳税赋,我们的税赋很低,只有百分之五。”
罗保听完翻译的复述,脸色顿时变了,他们现在所缴纳的租金只有白银一千两,那简直就跟没交一样,而且,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用缴税,反而还收取大明商贩在澳门交易时的关税,这一倒过来,出入就大了。
他想了想,小心的抗辩道:“总督阁下,我们已经跟贵国官员交涉过了,每年只需缴纳一千两白银作为租金,其他的事,你们就不管了。”
张斌摇头道:“你们跟地方官员的口头协议是无效的,这一点,我相信你们自己也清楚。”
罗保有点惶恐道:“总督阁下,你们不能这样,这样一来,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利润了。”
张斌再次摇头道:“你以为本官跟那些愚蠢的家伙一样吗,你以为本官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们每年最少从大明拉走了丝绸一万箱,每一箱都有丝绸一百匹,还有你们每年至少从大明换走黄金五万两,还有珍珠、瓷器、糖、珍贵木材、麝香等等,光是丝绸一项,你们每年就能赚几百万两,还有黄金,你们在大明换取五万两黄金只需要三百万两白银,但是,运到欧陆去,价值最少五百万两白银,光是这两样,你们赚了多少?我想,你们应该清楚,我们大明帝国的要求并不过分。”
罗保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斌,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张斌神秘的道:“这点小事你以为瞒的过本官吗?本官还知道你们很多事,希望你们能珍惜我们大明帝国的友谊,不要像荷兰和西班牙一样,妄图通过其他手段从我们大明帝国获取利益。”
罗保明显有些慌乱了,因为这些已经超出了他的权力范围,他根本就没法做主,他想了想干脆试探道:“我想请问一下,按面积算租金怎么算?”
张斌如数家珍道:“我们大明帝国的规定,每亩地的租金是十两,澳门面积大约三十多平方公里,给你们一个优惠就算三十平方公里,折算下来就是四万五千亩,那么一年的租金就是四十五万两。”
罗保闻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开什么玩笑,一年四十五万两,租金是原来的四万多倍,太夸张了吧!
他下意识摇头道:“不可能,这么高的租金我们无法承受。”
张斌淡淡的道:“无法承受你们就少租点地,我们没有要求你们租那么大一块地。”
罗保无奈道:“我们已经在上面建房子了。”
张斌依旧淡淡的道:“我们也没有允许你们在上面建房子,如果出不起这么多租金,我们可以帮你们把多余的房子拆了。”
罗保鼓起勇气抗辩道:“你们不能这样,我们已经协商好了,租金就是一千两一年,你现在突然要变成四十五万两一年,哪有这样违背协议的。”
张斌摇头道:“本官已经说了,你们和地方官员达成的协议是不合法的。”
罗保见这位总督大人态度如此强硬,干脆把心一横,严肃道:“总督阁下,按你说的,我们每年至少要支出一百万两白银作为租金和税赋,你想,这种要求合理吗?我们会答应吗?”
张斌不屑道:“你们不答应,就请离开澳门,机会,本官给你们了,你们不要,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罗保硬着头皮道:“你们这样会引起战争知道吗?”
张斌严肃的道:“不要在我们大明帝国面前谈你们那套强盗逻辑,你们应该知道,战争,威胁不了我们大明帝国。荷兰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在澎湖,在东番,他们的结局是怎么样的,相信你应该知道吧,你们自认为比荷兰强吗?”
开玩笑,这个时候荷兰可是海上霸主,谁能比他们强啊,罗保只能硬着头皮咋呼道:“你们大明帝国再厉害,能同时抵挡我们葡萄牙、荷兰还有西班牙三大强国的进攻吗?”
张斌嗤笑道:“本官已经说过了,本官还知道你们很多事,你们一起来进攻大明就是一个笑话,荷兰这个时候正在跟西班牙闹独立,你葡萄牙的本土都被西班牙占领了,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吗?你们会一起来进攻大明?你们自己不打起来就算不错了,再说了,就算你们三个国家一起来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们大明帝国会怕吗?你们才多大地方,你们才多少人口,本官治下的福建和广东就比你们三国加起来还大,人口也比你们三国加起来还多,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吗,就你眼前的广州城,你们葡萄牙所有人加起来,有我们大明帝国一个广州城人多吗?”
罗保被张斌说的脸都白了,冷汗不停的冒下了,这个总督大人简直太可怕了,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低头沉思了半天,终于垂头丧气的道:“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必须向上请示,请给我一年时间。”
张斌摇头道:“一年时间是不可能的,你需要一年干嘛,你直接向果阿总督请示不就行了,你还想请示谁,你们本土还有人能做的了主吗?我给你两个月时间,赶紧去向你们果阿总督请示,两个月之后,要么交租金,要么滚蛋,你们自己选。”
罗保再次目瞪口呆的看向张斌,这位总督大人到底是人还是神,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张斌当然不是神,这个时代大明是没人了解欧陆的形势,但他了解啊,想咋呼他,门都没有。
罗保被逼的没办法,只得无奈的点头道:“我会尽快想果阿方面请示,希望贵国能给我充足的时间,毕竟海上航行靠的是风向和风速,我也不能保证两个月之内就能做出答复。”
这个时候,张斌都想借他一艘车轮舸轮船了,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蒸汽动力这东西,其实并不是很复杂,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的原理,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手中的核心技术暴露在列强的面前,这些家伙聪明着呢,如果让他们学了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其实,你们并不会吃亏知道吗?因为本官奉了我们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的旨意,要在澳门附近开通互市,那个时候,我们大明的商贩云集,你们要进购货物就方便多了,哪像现在一样还要偷偷摸摸的啊。去告诉你们果阿总督,让他多准备一些商船,别到时候货物都拉不完!”
还有这种好事,罗保不由兴奋道:“总督大人,您准备建一个多大的市场?”
多大?总不能比澳门还小!
张斌豪气道:“最少也要建一个占地五万亩的城池,这个还要看大明商户的数量,如果数量多,十万亩,甚至二十万亩都有可能。”
那岂不是一座超级大城!
罗保激动的道:“总督阁下,冒昧的问一句,这么大一座城池什么时候能完工啊?”
张斌傲然道:“你放心,以我们大明帝国的人力和物力,今年,一定能把城池建好!”
这谈话谈到这里,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该问的差不多也问完了,罗保急着向果阿方面汇报,所以匆匆告辞道:“总督阁下,那我先告退了,两个月之内,我一定给您答复。”
张斌点了点头,最后警告道:“记住,不要再私下用银子收买我们大明帝国的地方官员,他们什么主都做不了,有什么事,你们直接找本官谈,跟他们谈了没有任何用处,明白吗?”
罗保连忙点头道:“明白明白。”
张斌点了点头,挥手道:“退下吧。”
第五卷 第六章 一个一个来
惠州府永安县,地处广州府和潮州府之间,境内多山,是粤西与粤东陆上交通的必经之路。m.www.uu234.net
传闻自嘉靖年间开始,随着倭寇的盛行,永安境内山贼也开始盛行,这些山贼少则数十人,多则上万人,据山称王,劫掠来往商贩,祸害乡里,延绵了将近百年,一直未曾被剿灭。
这天,永安县南塘境内,通往潮州府方向的官道上出现一个百来人的队伍。
这个队伍中间是二十余辆马车,两百则是一百余名腰胯长刀的汉子,他们还牵了几十匹马,马屁股上还驮着两个大袋子,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这是一个典型的押镖队伍,但是,这一百多人却不是镖师。
谢正刚打马走在最前方,手里拿着望远镜时不时扫一扫前面的山道,神情专注无比,在他后面,一队队特战营的精锐排的双眼不断扫向两边的山坡,表情严肃无比。
这时候,谢正刚突然把望远镜往怀里一塞,提醒道:“注意,前面大约三里处有人用大树阻路,准备。”
他们其实不是来剿山贼的,但是没办法,惠州府方圆几百里到处都是山,如果一座座找过去,恐怕一年时间都不够,所以,张斌干脆让他们假扮成押镖的队伍,一路走过去,把山贼引出来。
十组装备精良的特战营精锐,张斌相信一般山贼派出来劫掠的队伍他们都能击退,先将他们击退,然后跟在他们后面把他们山寨的位置找出来,这就是张斌想出来最节省时间的办法。
当然,也不能排除意外。
如果随便派出来一个劫掠的队伍连十队装备精良的特战营精锐都打不退,那这股山贼就相当恐怖了,估计得把一万戚家军步卒全部调过来才能将其剿灭!
还好,他们碰到的第一股山贼貌似也就一百来号人。
此时,山贼已经搬出几棵两三丈长的枯树将官道堵了个严实,枯树前面站了一大堆人,衣服乱七八糟的,简直就跟要饭的一样。
这应该是小股山贼,不然不会混这么惨,谢正刚毫不犹豫的带着队伍压了上去,好像压根就没看见他们一样。
刚靠近巨石百步左右,山贼中便有一个壮汉站出来吼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好标准的拦路打劫套路,这小子怕是看戏看多了吧,谢正刚瞥了瞥嘴,把手往前一指,大喝道:“盾阵,投枪,两组,上。”
他身后,立马有两个小队二十四个人掀开两辆马车上盖着的厚布,前面一辆上面全是足有一人高的木盾,后面一辆则是一车五尺长的投枪,五杆一组,用布袋子装着,排的整整齐齐,两组人取了盾牌和投枪,飞快的在谢正刚面前排成两排,木盾在前,投枪在后,疾步往前冲去。
那些山贼其实也没多少弓箭,稀稀拉拉的射过来,一点威胁都没有。
等盾墙靠近前面山贼五十步,后面十二个人突然从绑在肩上的布袋子里取出一杆投枪,嗖的一声投了出去。
山贼顿时乱成一团,几声惨叫过后,几个山贼躺地上不动了,另外还有几个山贼被投枪贯穿,鬼哭狼嚎。
这还没完,盾牌后面十二个人并不是丢出一轮投枪就完事了,他们不断抽出投枪,不断的投,你山贼头领貌似想冲上来,但是看了看盾阵后面的人马,最后还是放弃了。
三轮投枪过后,地上已经躺了十多个山贼,那山贼头目直接大吼一声“跑啊”,带头就往右边的山上跑去。
谢正刚不屑的冷笑一声,随即下令道:“张盘带人跟上去,看看他们山寨在哪里。上两组人,把尸体和枯树搬开。”
他们配合默契,麻利无比,很快,前面的枯树和尸体就被搬开了,投枪也全擦干净收回来了,众人退到路旁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张盘也带着小队回来了,紧接着,谢正刚手一挥,众人又继续向前走去。
就这样一路走了几天,前后遇到了十余股山贼,全部被他们击退了。
这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名为瓦溪的地方,终于碰上硬茬了,前面官道上竟然排了三个整整齐齐的方阵,一看就是三百人,左右山坡上还各有一百人手持弓箭站的整整齐齐,那架势简直跟正规军队一样!
一百二对五百,怎么办,逃跑吗?
谢正刚在距离对方还有一百五十步的时候,便抬手让所有人停下来,随即朗声道:“所有人,取燧发枪!”
卧槽,他们竟然连燧发枪都带了,也活该这五百人倒霉,他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百多特战营便取出燧发枪,对着他们猛射起来。
这还打个屁啊,一般弓箭都射不出一百五十步,人家却拿着火枪一阵突突突,特战营精锐才刚开两枪,那山贼头子便带着人跑了。
谢正刚又是一声令下,让张盘跟上。
结果,还没过半个时辰,张盘便带着小队气喘嘘嘘的汇报道:“谢将军,快跑,他们组织了好几千人过来了!”
卧槽,这么多人,谢正刚连忙下令,所有人掉转马头,有马的骑马,没马的爬马车上,一溜烟往回跑去。
也不知那些山贼会不会追上来,跑了一刻钟之后,谢正刚又令所有人停下来等了一下,随即便掏出望远镜往后看去,还好,山贼并没有追上来。
他停下来想了想,反正刚那地方是过不去了,过去了也可能会堵的回不来,干脆,先回去汇报算了。
于是,他手一挥,令众人往回走去。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后面突然响起了零乱的马蹄声,听声音,应该没多少人,谢正刚不由好奇的掏出望远镜往后看去,竟然是五个捕快打扮的公差!
这些人,是有公务吧,五个人,就算是匪盗假扮的也没多大关系,所以谢正刚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挥手让大家继续往回走。
没想到,那五个捕快追上来之后竟然怒喝道:“站住,你们哪个镖局的?镖旗都不插,不会是山贼吧!”
谢正刚这个纳闷啊,我们哪个镖局的关你们屁事啊,为什么一定要插镖旗,没做不行吗,这个都要管吗?
为了不节外生枝他还是拱手道:“我们广州府奋威镖局的。”
其中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冷笑道:“奋威镖局,好,你们竟然敢私藏火器,火器交上来,你跟我们去县衙一趟。”
毛病吧,谢正刚莫名其妙的道:“什么私藏火器,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去县衙?”
那捕头闻言,一使眼色,拔刀怒喝道:“你们想拒捕是吧?”
其他四个捕快也飞快的拔出腰刀,一副吃定他们的样子。
要真是镖局的人,估计就被他们吓到了,可惜,他们找错人了。
谢正刚毫不犹豫的道:“张盘带你的人上去,将他们拿下。”
这些人肯定跟匪盗一伙的,正好逮回去好好审问一下。
张盘闻言,毫不犹豫的抽出腰刀,疾步朝那捕头冲去,他小队其他队员也纷纷抽出腰刀围了上去。
那捕头见状,厉声大喝道:“你们干嘛,想造反是吧?”
张盘都懒的搭理他,上去当头就是一刀,那捕头连忙举刀招架,“咔”一声,他那薄薄的腰刀一下就被张盘手里的戚家刀给斩断了,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下巴就被刀尖给顶住了,张盘冷冷的道:“刀放下,不然我宰了他。”
另外四个捕快早吓傻了,这什么速度啊,一眨眼,他们捕头的刀就断了,人家的刀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捕头的下巴下面了,张盘一开口,他们立马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刀一扔。
谢正刚见状,冷喝道:“全部绑了,扔车上。”
派出去查探的人陆续回来了,他们还抓回来不少匪盗,广东果然跟黄程说的一样,匪盗盛行,就连地方都没说错,永安就是山贼的老巢,顺德就是水匪的老窝,女人帮假扮的乞丐一抓就是一窝,疯人帮没敢抓,但是也发现了他们几个聚集地。
张斌看着一份份审问出来的口供,脸上怒色越来越浓。
民间都传的丝毫无误的事情,各级官员竟然真敢放任不管,这里面得多黑啊!
好,一个一个来,我倒要看你们有多黑。
为这事把左右布政使抓了貌似还有点文不对题,但是提刑按察使绝对要负主要责任,看完口供,张斌直接一拍桌子,怒喝道:“赵如,派人去通知王二和孙标,让他们带齐手下人,去把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围了,提刑按察使张九贤先给我抓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外面值守的赵如回了声遵命,立马派人通知王二和孙标去了。
这下整个广州城都轰动了,专门主管全省刑名、诉讼的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竟然被人给包围了,提刑按察使张九贤竟然被总督大人给抓去了都司衙门!
老百姓忍不住议论起来,有的人很迷茫,有的人很惶恐,有的人很兴奋,有的人咬牙切齿,还有的人拍手称快。
其实,张斌刚来的时候看到的,老百姓的笑脸并不是他们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他们的确被地方官绅给压榨的不行了,也被匪盗给害惨了,但是,人总得生活下去,一开始,他们肯定愤怒过,也可能反抗过。
但是,时间长了,一年,两年,十年,甚至几十年都是如此,大家也麻木了,甚至都会感觉这就是正常的生活。
虽然被压榨的不行了,但还不至于饿死是吧。
虽然被害惨了,但好歹还活着是吧。
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还得笑,遇到开心事,就开心一下,总不能成天苦大仇深,不过日子了是吧。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朝廷大员,平时那些坏蛋也不见了人影,还能免费拿上一大把花,这已经算是比较让人开心的事情了,所以他们笑了。
至于拦路告状,沿街喊冤,这些事情,以前或许有人做过,但是,匪盗还是这么猖獗,那就证明他们是白做了,而且,一旦朝廷大员走了,他们还要遭到报复,所以,他们不喊了,也不叫了,就这么得过且过了。
不过,这一次,总督大人竟然把派人把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给围了,还把提刑按察使都给抓了,他们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希望,以前可没总督大人这么干过,或许,这次,总督大人是真的要整顿官场,收拾匪盗了,所以,老百姓那早已麻木的心灵又开始悸动了。
那么,张斌能不能把广东官场彻底整顿好呢?
他自然是有信心的,但是张九成却对他表示怀疑。
所以,张九成被押到都司衙门大堂的时候还有点嚣张,一直在那里骂咧咧的威胁大堂里张斌的亲卫,直到张斌拿着一叠供词进来了,他们才止住骂声,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对着张斌冷冷的道:“总督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一点事抓我干嘛?”
张斌坐下来冷笑道:“没一点事?所有老百姓都知道永安多山贼,顺德多水匪,女人帮到处拐卖小孩,绑架老弱病残,疯人帮成天敲诈勒索贪得无厌,你作为一省司法主官,竟然不闻不问,还真当一点事都没发生是吧?”
张九成狡辩道:“这都是民间谣传,总督大人,你怎么能信谣传呢?”
张斌扬起手中的供词,反问道:“本官可是抓来了不少匪盗,他们自己招供的也是谣传吗?”
张九成继续狡辩道:“供词有时候也不能信,平民有时候也会屈打成招承认自己是匪盗,这些都不一定是真的,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卧槽,这家伙可真不要脸啊,在我面前玩无耻,你怕你找错人了。
张斌拿起惊堂木一拍,冷喝道:“跪下。”
张九成翻了个白眼,竟然慢慢跪下去了,他也是刑讯老手了,知道上面审案的叫你跪,你如果不跪,膝盖窝就得受重伤,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咬牙不认就行了,这些事情,硬要说起来跟他都没有直接的关系,一句不知道,你能奈我何!
张斌冷冷的问道:“张九成,你招是不招?”
张九成干脆耍无赖道:“总督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招什么啊?”
张斌冷笑道:“所有老百姓都知道,你作为一省司法主官竟然不知道?”
张九成继续耍无赖道:“老百姓容易被人欺骗,我可没那么好骗,一般乱七八糟的话,我都不会听的。”
这家伙真够无耻的,张斌咬牙道:“你不要逼本官,说,你收拾了多少贿赂,又得了多少好处,竟然如此纵容匪盗!”
张九成很干脆的道:“大人,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张斌突然把脸色一缓,假装疑惑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九成认真的点头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斌点头道:“那好,看样子那些疯人帮的人都是骗人的,正好牢房不够,你先委屈一下,跟他们住几天,待本官查明真相再放你出来。”
张九成闻言,脸色巨变,开什么玩笑,跟疯人帮那些痨病鬼住几天,这辈子就完了!
他连忙求饶道:“大人,不要将属下跟他们关一起啊!”
张斌冷笑道:“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不是说都是假的吗,跟他们住几天怎么了?来人......。”
张九成吓得大喊道:“大人,且慢,且慢。”
张斌淡淡的道:“本官再问你一次,招,还是不招。”
张九成脸色挣扎的想了半天,终于垂头丧气道:“我招。”
第五卷 第七章 狗急跳墙
提刑按察使张九成招了,但是,张斌却感觉他在撒谎。
因为,他说的太简单了。
他说,当初他刚上任的时候,也想过让下面清剿匪盗,但是,他刚把命令发出去,当天下午,他坐的轿子里面便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箱子,箱子里面有一千两银子,还有一封信。
信上说,如果他老老实实,不多管闲事,每个月轿子里都会多出一千两银子,如果他硬要多管闲事,他每个月都会少一个家人!
这种可能性有没有呢?
第一次,有可能,因为他刚上任,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防备,别人偷偷摸摸塞个箱子塞他轿子里面,完全有可能。
但是,后面,就有点荒唐了,一个提刑按察使连自己的轿子都看不住,谁信啊?
张斌还想再问下去,张九成却开始装可怜了。
那家伙,装的那叫一个真啊,眼泪都流出来了,总之他就一个意思,人家威胁他的家人,他没办法,其他的,他一概不知,再问就没意思了。
他的意思,我都认栽了,我都承认自己贪腐了,你还想怎么样?
张斌面对这么个无赖,真有点哭笑不得,只能先停止审问,让人把这家伙先关起来了。
但是,他回到书房,仔细一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家伙都承认自己贪腐了,还在那里耍无赖,不愿意招供细节,是为了什么呢?
很明显,他不想把其他人牵扯出来。
看他那样子,根本就不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那么他为什么宁愿自己承认贪腐也不愿意把别人牵连出来呢?
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他是想别人来救他。
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一种是劫狱,把他人救出去。
另一种,就是把对付他的人干掉,让他一点事都没有。
张斌当初救袁崇焕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些问题,官场上救人,光把人救出来其实没多大意义,最好就是把对付他的人干掉,让他一点事都没有!
这些人有胆子把自己干掉吗?
没事的时候肯定不敢,但是,一旦牵扯到他们自己的前程和命运,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些人有可能来劫狱,救张九成,更有可能,把自己干掉,一了百了!
想到这里,张斌立马把谢正刚、张差、赵如等亲信叫进来,仔细交待起来。
他隐隐提起了龙穴岛,水匪什么的。
龙穴岛又是怎么回事呢?
位于珠江口的龙穴岛,一片荒芜,岛上原本还有个小渔村,渔民们有空的时候还开点荒种点蔬菜什么的,岛上还有点生机。
但是,自从水匪来了之后,村子里的人很快就逃光了,这个时候,龙穴岛上除了一个水匪的巢穴和一个隐蔽的小码头,其他什么都没有,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附近的渔民都知道这岛上有水匪,压根就不敢在岛上打尖,来往的商船在附近出了几次事之后也知道这岛上有问题,压根就不敢靠近,所以,这龙穴岛虽大,却跟个鬼岛一般,人迹罕至。
这天傍晚,天色擦黑,江面上已经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真切,龙穴岛隐蔽的小码头附近却突然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船影,那数量最少有上百艘,吓的码头上放风的水匪跟见了鬼似的,一路大喊着往巢穴方向跑去。
这个时候,他再喊叫也没用了,一艘艘车轮舸靠上码头,一队队戚家军将士飞快的向水匪的巢穴扑去。
一队、两队,三队;一百,两百,三百;一千,两千,三千!
看着外面越围越多的戚家军将士,水匪头子欲哭无泪,干嘛,你们这是干嘛,我这总共才几十个人好不,你们这一来就是成千上万,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不用动手,几十个水匪都吓得扔掉兵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龙穴岛中间的小山谷里很快就布满了戚家军的军营。
第二天,龙穴岛附近陆续出现一队队商船,少则五六艘,多则上十艘,这些商船都挂着东盛堂的旗子。
听说,总督大人要在澳门附近开设互市,东南乃至整个大明都有数的商号东盛堂第一个响应,上百艘商船云集,无数货物流水般的涌入广州,城外的仓库放不下了,东盛堂便开始在城内收购大宅院。
一座、两座、三座,没人去统计他们到底收购了多少,反正人家有的是钱,谁管的着呢。
东盛堂在城外的货物也开始向城里转运,每次都是几十辆车几百号人,搬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人注意,每次把货物卸进城内的大宅院之后,送货的车空了,送货的人也空了,每次进去几百人,最后都只有几十个人推着空车走出来。
人家或许在里面点货、码货呢,谁又管的着呢。
东盛堂这点小事没有引起人的注意,都司衙门里的大事却是被很多人盯着呢。
总督大人真是发狠了,先是把提刑按察使张九贤给抓了,紧接着,提刑按察使司衙门里面的高官一个个被逮,按察副使、按察佥事、经历、知事,不管四品五品、七品八品,只要是个官基本都被逮了,直到里面就剩下几个九品打杂的,围住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的两百多号人才撤回都司衙门。
张斌仿佛不是很急,每天就逮着这些人翻来覆去的审,也不宣判,也不干嘛,就是逮着人一顿审。
这些人也是嘴硬,反正你不动刑威胁他们,他们就不招,就算被逼的招了,也只是招自己的。
他们招的都是贪腐,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来钱方法,反正他们就“不知道”钱是谁送的。
这些人,好像都在等人来搭救他们啊,张斌在心中冷笑,他也在等人来搭救他们,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有多大的胆子!
前三天,都司衙门内外一直没什么动静,但是,第四天晚上,子时,月光昏暗,能见度极低,都司衙门外面终于有动静了。
都司衙门左侧,靠近牢房的围墙外面突然出现上百个黑衣人,他们抬着十来架梯子,悄声无息来到围墙底下,几个人搭起人墙把一个黑衣人架上约莫两人高的围墙,那黑衣人小心的往里面扫了一圈,随即便往后一跳,挥手示意,所有人,上!
一架架梯子被轻轻架上围墙,上百人迅速翻过围墙,跳入都司衙门二进的大院中。
他们刚聚集到一起,准备冲向不远处灯光灰暗的牢房,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几十步外三排盾墙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盾墙后面突然响起一声冷喝:“投!”
紧接着,上百把投枪雨点般砸下来,一阵惨叫后,黑衣人连忙往墙边退去,但是,那投枪却不停的投过来,一蓬又一蓬的,最后,上百个黑衣人一个都没逃脱,有的人甚至直接被钉在墙上!
这时候,左面的盾墙打开了,曹文诏走上前冷喝道:“钱亮,带人上去,把活的挑出来,绑了。”
钱亮闻言,带着手下十个小队上前,把所有黑衣人仔细检查了一遍,死了的直接把他们身上的投枪拔了,没死的绑起来,拔了投枪简单处理的一下伤口,拖到一边。
曹文诏见他们处理的差不多了,又冷喝道:“陈浩,带着你的人,把死了的全拉外面河岸旁的树林里埋了,其他人解散。”
第二天一早,张斌又有事干了,逮住的活口大概有十来个,他令人拖到大堂,一个个审问起来。
对这些人就没有什么客气好讲了,不招就是大刑伺候,敢夜闯都司衙门,还是总督下榻的都司衙门,打死也活该。
这些人终于熬不住大刑,全招了,他们竟然都是顺德那边的水匪!
好啊,竟然赶摆明了勾结匪盗来都司衙门救人。
这些人都不知道是谁跑去顺德联络的,他们都是被自己的头头派过来的,到了这边之后自然有黑衣蒙面人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发放夜行衣和梯子。
张斌虽然知道用处不大,还是派了几队亲卫去他们招供的地方搜了一下,结果,自然是人去楼空,连那院子是谁的都查不出来。
其实,他已经知道是哪些人在出手了,但是,他懒得慢慢去搜集证据,他只是装出不厌其烦的样子,把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的官员翻来覆去的审,貌似是想在这些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他就不信,那些人能坐的住,他就是要逼的哪些狗急跳墙,直接往自己枪口上撞!
这天晚上,城中某处宅院,大门、后门、后院门口到处都是站岗放哨的护卫,戒备森严。
后院主卧中,左布政使温皋谟抱着两个三十来岁,长相差不多的丰润少妇正在那里喘息,其中一个年纪大点少妇趴在他耳边细细的道:“大人,怎么办啊,张大人他们都被抓了,顺德那边的水鬼也栽了,我们帮里的姐妹也被抓了好多,这位总督大人好像下定决心要收拾我们啊!”
温皋谟长长的吐了口气,阴阴的道:“不要怕,瓦岗寨那边已经派大批高手过来了,这次,直接翻进后院,把他给做了,然后放把火,把后院烧了。”
那少妇闻言,提醒道:“大人,你这样做,就不怕朝廷震怒,派人来查吗?”
温皋谟装作无辜道:“总督大人不辞辛劳,晚上还在点灯处理公务,结果不知怎么回事,把油灯打翻了,引起大火,我们也很痛心啊!”
另外一个年纪小点少妇咯咯笑道:“大人,你这借口倒还说的过去,但是,他那些手下怎么办,那么多人,你怎么堵住他们的嘴?”
温皋谟冷冷的道:“他那些手下,包括都指挥使孟邹伟等人,全部葬身火海,真是可惜了啊。”
那年纪大点少妇有点惊讶道:“他们可有上千人,怎么会全部葬身火海呢?”
温皋谟得意的道:“他动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利益,也不光是你们的利益,如果让他继续查下去,有很多很多人会牵扯其中,这种事情,如果查出来,撤职查办算是轻的了,很多人都要掉脑袋的,你放心,有人比我们更急。”
那年纪大点少妇撒娇道:“大人,别打哑谜啊,到底是谁比我们更急啊?”
温皋谟逗趣道:“你想啊,我也就是个流官,最多也就捞点钱,帮他们打打掩护,任期一到,我就走了,坏事可不是我干的,我比你们还纯洁!”
那年纪大点少妇点着他的额头娇笑道:“你还纯洁,你把我们姐妹都睡了多少回了?”
温皋谟装作追悔道:“唉,食色性也,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才被你们这两个美人给迷住了,罪过,罪过啊。”
那年纪小点的少妇娇笑道:“大人,你真酸,什么被我们迷住了,当初是你主动找我的好不,结果,试了几回,还不过瘾,连我姐姐都一起要了,我们可没迷惑你啊。”
温皋谟无耻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这么个大美女来找我,我能不追着求吗?”
那年纪大点的少妇抱着他的胳膊摇道:“大人,你别越扯越远啊,到底谁有这么大能耐,能让一千多号人全部葬身火海啊?”
温皋谟尴尬道:“有些事情说的那么明白干嘛,反正又不要你们出手,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年纪大点的少妇抱着他的胳膊使劲摇道:“我就是好奇想知道嘛,大人,你就说说嘛。”
温皋谟有些为难道:“我答应人家保密的。”
那年纪大点的少妇直接摊开手臂,挺胸道:“我们还有什么秘密嘛,大人快说嘛,你也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说出去的。”
温皋谟无奈道:“你啊,我不都点明了吗,我和张大人他们都是流官,干几年就要走的,那些人不会走你想不到吗?”
那年纪大点的少妇不依道:“不会走的人多了,你不也干了我们姐妹几年都没走嘛,快说啊。”
温皋谟摇头苦笑道:“你啊,硬要我说出来,你想想啊,广州城卫是哪些人在负责。”
那年纪大点的少妇闻言,顿时双眼冒光道:“噢,我知道了,你是说......。”
温皋谟立马打断道:“不说这些了,**苦短,聊这些没意思的干嘛,来,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干点正事。”
两个少妇闻言,同时咯咯笑起来,房中顿时又响起急促的喘息声。
他这意思,已经准备狗急跳墙了,张斌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葬身火海吗?
第五卷 第八章 暗夜偷袭
月已中天,更深露重,薄薄的黑云宛如面纱遮住了明月的笑脸,整个都司衙门沉浸在薄薄的夜色中,看上去朦朦胧胧。m.www.uu234.net
夜已深,貌似只有蟋蟀在唧唧的鸣叫声在夜空中回荡,其他所有一切都陷入了沉睡。
但是,此时,都司衙门迎宾馆楼顶的瓦片上却有两个人在聊天!
这两人赫然是张斌的亲信护卫王二和孙标,不过他们并不是坐在瓦片上,而是趴在屋脊两边,而且,他们身上还裹着黑色的披风,在夜色中,如果不爬上楼顶,根本就看不出屋脊两边有人。
两人相对而趴,头几乎是凑在一起的,王二正举着望远镜扫视自己的前方和左右两边,他仔细扫视了一遍,随即便将望远镜交给孙标,又拿起一个漏斗状的东西,对着里面轻声道:“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说完,他便将那个漏斗套在耳朵上,耳朵里面立马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收到,收到。”
孙标同样用望远镜仔细扫了扫自己的前方和左右两边,随即便将望远镜交给王二,又从他手中接过那个漏斗状的东西,对着里面轻声道:“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说完,他也将那个漏斗套在耳朵上,耳朵里面同样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收到,收到。”
这一轮就算是结束了,王二又拿起望远镜使劲盯着一个院子的窗口看起来,边看还边叹息道:“唉,好可惜啊,那姑娘把灯给熄了,不然还能好好欣赏一下她的睡姿。”
孙标没好气的道:“那你还盯着看什么看,人家房里乌漆嘛黑的,你能看见什么?”
王二陶醉道:“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好白啊。”
孙标敲了他的头一下,笑骂道:“白你的头啊,这么黑,你能看清那是个手臂就不错了。”
王二嘿嘿笑道:“你这叫妒忌,你那边就没有美女看,嘿嘿,今天真是大饱眼福啊,那姑娘真漂亮,位置我已经记下了,明晚我还要趴这边。”
孙标翻白眼道:“喂,明晚我们换个边啊,你不能吃独食。”
王二坚决的摇头道:“不换,我已经喜欢上那姑娘了,不能给你看。”
孙标指着他的鼻子道:“换不换,不换我去告诉小六叔,说你偷看人家姑娘洗澡。”
王二这个冤啊,他没好气的道:“喂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我哪里偷看人家洗澡了,就偷看她洗了个脚!”
孙标嘿嘿贱笑道:“明天我们换边,你把那姑娘的房间位置指给我,不然我就告小六叔去。”
两人正在那里争论呢,那漏斗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孙标把漏斗往耳朵上一套,里面立马传来赵兴的声音:“你们说什么,看什么姑娘洗澡,明天你们谁下来,我要上去看看,喂喂,听到没?”
孙标刚没注意,正好把漏斗对着嘴,说的话都被下面的赵兴给听去了,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谁说什么了,什么姑娘啊,我们这正认真监视四周情况呢,别捣乱。”
说罢,他拍了一下王二的头,示意他快点。
王二连忙将望远镜缓缓扫过前后左右,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将望远镜交给孙标,又拿起那个漏斗状的东西,对着里面轻声道:“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下面赵兴气得对着漏斗里面骂道:“收到,收到,你们两个狗日的,吃独食,我告小六叔去。”
这时孙标突然抬起手来摇了摇,随即放下来嘟囔道:“戚长林那小子,一个人趴屋顶上无聊的,老往这边招手,真是吃多了。”
说罢,他将望远镜交给王二,又从他手中接过那个漏斗状的东西,对着里面轻声道:“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王二一接过望远镜立马又对着那姑娘的窗口,嘿嘿笑道:“你有戚长林,我有小娇娘,嘿嘿嘿嘿。”
孙标恼怒的拍了他一巴掌,没好气的道:“什么我有戚长林,好好看着你那边,别老盯着人家姑娘的窗口看。”
王二都被他拍习惯了,也不着恼,反而依言将望远镜稍微偏了偏,又开始在空旷的街道上扫视起来。
突然,他整个人一顿,随即指着右边急促道:“快看那边,有情况。”
说罢,他将望远镜交给孙标,对着漏斗里面急声道:“赵兴,有情况,有情况,后院方向,后院方向有情况。”
下面赵兴立马回复道:“收到,收到,多少人,多少人?”
王二闻言,直接看想孙标。
孙标好像正在飞快的数数,突然,他放下望眼镜对着漏斗里面急声道:“大约两百人,大约两百人。”
下面赵兴回复了一声收到,随即便拍醒趴在他旁边打瞌睡的两个小队长,急声道:“瘦子,你快去通知曹将军,后院方向,两百余人正在靠近。”
那瘦瘦的小队长闻言,立马站起来往外跑去。
楼下,迎宾馆前面的院子里,三百多个特战营精锐正整整齐齐的躺地上,三个人共用一个木盾做枕头,在那闭目养神呢。
那瘦瘦的小队长跑下来,直接对着台阶躺椅上假寐的曹文诏朗声道:“报告,曹将军,后院方向,两百余人正在靠近。”
曹文诏闻言,立马睁开眼睛,蹭的一下站起来,对着院子里喝道:“集合。”
“哗啦”一声,躺地上的特战营精锐几乎是同时弹了起来,很快就排的整整齐齐。
曹文诏直接挥手道:“后院方向,出发。”
特战营精锐立马散成一列一列,整齐的向后院跑去。
这时候,屋顶上,望远镜又交到了王二手里,不过,这次他没再看人家姑娘的窗口,而是紧紧盯着后院方向的街道,嘴里还喃喃道:“这些人,真是猖狂啊,竟然敢来都司衙门劫人,栽了一次还不记教训,还来!”
孙标夺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没好气的道:“发现这股了就不要管了,你老盯着他们干嘛,其他方向要还有呢。”
说罢,他又举着望远镜仔细的扫视起来。
突然,他停在那里好奇道:“戚长林这小子,什么意思。”
原来,远处屋顶上的戚长林正使劲用手指他右边呢,孙标拿着望远镜朝他右边扫过去,街上没人啊,他继续往右扫,远远的突然有一条火龙出现在望远镜中,靠,大晚上的这些人干嘛!
太远,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看到有一条火龙在缓缓移动,那肯定是一长溜人正举着火炮前行。
他又将望远镜拉回戚长林所在的屋顶,那小子竟然不见了,他连忙往后面的院子里看去,果然,一千余名戚家军将士正在集结!
有情况,看样子他是发现有人在往这边赶。
打着火把往这边赶,这是什么人啊,这么猖狂的!
他正在那里疑惑呢,王二突然惊奇道:“咦,怎么感觉那边有火光啊,难道谁家起火了?”
孙标看了他一眼,连忙将望远镜交给他,催促道:“快看看,是不是有人排着队,举着火把在往这边移动。”
王二连忙举起望远镜往火光隐现的地方看去,看了一会儿,他惊奇道:“好像真的是一溜火把。”
孙标又夺过望远镜,往左右两边扫去,结果,都有一条火龙!
他沉声道:“二子,我们可能被包围了。”
王二闻言,夺过望远镜仔细扫了扫前面和左右两边,随即点头道:“嗯,很有可能。”
孙标想了想,拿起漏斗,对着里面沉声道:“四面都发现有人靠近,四面都发现有人靠近,距离太远,看不清,你马上派人去叫小曹将军起床,我估计,我们被包围了。”
下面赵兴闻言,立马对正坐在旁边的一个小队长道:“胖子,快去叫小曹将军起床,就说,我们发现四周都有人靠近。”
那稍微胖一点的小队长,连忙一溜烟跑出去,不一会儿,曹变蛟就进来了,他急声问道:“什么情况?”
赵兴连忙对着漏斗里喊道:“小曹将军来了,小曹将军来了,你们看到的是什么情况?”
曹变蛟见状,直接上去将漏斗罩耳朵上,里面立马传来孙标的声音:“现在距离太远看不清,但是四周都有人举着火把在移动,离我们最近的一组戚家军已经开始集结了,他们应该是看到敌人了。”
曹变蛟想了想,随即对着漏斗里面下令道:“继续监视,我去集合队伍,有确切消息立马派人来校场通知我。”
说罢,他丢下漏斗便往外跑去。
不一会儿,前院两边的兵营便响起一阵集合的呼喊声。
而此时,后院的小花园里,三组特战营精锐已经排的整整齐齐,将后院围墙一段团团围住。
突然,围墙上便像下饺子一样,不断有黑影往下跳,跳了一阵才停歇,紧接着,黑影堆里便响起低微的呼喊声:“集合,集合,快点。”
这边,曹文诏直接一挥手,示意,点火把。
一瞬间,火把一个接着一个亮起,很快,后院的小花园便被照亮了。
那些黑衣人顿时乱成一团,有人突然在人从中喊道:“正前方,冲过去。”
曹文诏则直接下令道:“投。”
随即,他又拔出佩刀大喝道:“刀盾手准备,长枪手准备。”
“嗖嗖嗖”,投枪不断的从三个方向投向中间的黑衣人,但是,中间的黑衣人很快冲到了正对墙这面的盾墙前方。
他们拿着刀枪正要冲击盾墙,盾墙中间突然伸出数十杆长枪,那长枪足有一丈长,不知道多少黑衣人被捅的惨叫倒地。
不过,还是有上百人冲上来,刀劈、枪捅、脚踢很快就把盾墙撕开了几个口子。
曹文诏直接举刀大喝道:“投枪手,停止投枪,上。”
说罢,他直接飞掠过去,挥舞着长刀冲进黑衣人群中,投枪手也纷纷丢掉投枪,拔出佩刀跟着冲了上去。
这些黑衣人明显要比上次那一批厉害的多,身手都快赶上特战营精锐了,不过,可惜,他们人数本来就没特战营精锐多,再加上冲过来的时候就差不多被放倒一半了,等他们冲开盾墙,人数都不到一百了。
这点人,都不够曹文诏一个人砍的,更何况还有将近两百特战营精锐配合,很快,所有黑衣人便被砍翻在地,特战营精锐也有数十人受伤,不过并没有人阵亡。
曹文诏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子,冷冷的道:“李季,带人上去,把活的挑出来,绑了。”
李季一挥手,带着手下十个小队上前将黑衣人一个个翻过来,仔细检查起来。
正在这时,张斌带着乔装好的戚芳华匆匆赶了过来,他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惊奇的道:“这么多人,冲击后院,他们不会是想直接干掉我吧!”
曹文诏闻言,直接对这前面吼道:“拖几个过来。”
很快,便有一小队特战营精锐拖着五六个黑衣人走过来。
曹文诏直接上去对着一个黑衣人厉声道:“说,你们冲进来是不是想杀总督大人?”
那黑衣人捂着伤口惊恐的看着曹文诏,就是不开口。
曹文诏突然拔出佩刀,刷的一下从那黑衣人的脖子划过去,随即又收刀走到旁边的黑衣人跟前,冷冷的问道:“你说不说?”
那黑衣人连忙求饶道:“我说,我说,我们是来杀总督大人的,大当家有令,杀了总督大人,放火把后院烧了!”
曹文诏,点了点头,随即望向张斌。
张斌走上前好奇的道:“大当家?你们是哪里的,什么大当家?”
那黑衣人连忙回道:“我们是瓦岗寨的,我们大当家是崔山虎。”
张斌闻言,直翻白眼,还瓦岗寨,当这会儿是隋朝啊,人家大当家是崔让好不!
他紧接着问道:“你们老巢在那里,是不是在永安?”
那黑衣人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我们的山寨就在永安瓦溪。”
张斌闻言,不竟恍然,他们应该就是那股吓的谢正刚跑回来的超大型山贼。
他追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上万人?”
那黑衣人再次点头道:“是的,我们有一都二斤,也就是十二斤。”
张斌知道,这是广东这边大股匪盗的组织结构,一斤就是一千人,也就是说这瓦岗寨的山贼总共有一万二千人!
他点了点头,稍微想了想,随即便挥手道:“押下去吧,这一个好好治疗一下,单独关起来。”
那特战营小队长道了声遵命,挥手让手下队员将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押了下去。
第五卷 第九章 你们想造反吗
张斌看着被拖走的黑衣人,慢慢陷入沉思。www.uu234.net
今天这事很不对劲,与匪盗勾结的利益集团明显已经撕破脸了,都想把自己杀了,然后一把火把都司衙门后院烧了,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草率处理吗?
他们怎么善后,杀两省总督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想谎称是后院失火也得有人信啊。
自己这么多手下,随便问一下都知道,绝对不是后院失火,谋杀两省总督这么大的事,他们谁兜得住!
他们绝对还有后手,喊一帮山贼来把自己一杀,然后放把火就完事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后手是什么呢?
正当张斌百思不解的时候,赵兴手下那个瘦瘦的小队长突然跑过来呼喊道:“曹将军,曹将军,我们发现四周都有人靠近,每个方向差不多都是一千人,他们举着火把,正往这边跑过来。啊,大人也在啊。”
张斌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多远?”
那瘦瘦的小队长回道:“大概还有一里多。”
张斌又追问道:“他们穿的什么衣服?”
那瘦瘦的小队长回道:“好像是城卫军。”
城卫军其实就是屯卫,广州城附近有三个卫所,一般都是轮流派人来驻守,没有什么敌情的情况下常驻的城卫军不会超过千人,一下子竟然来了四千多人,他们这是倾巢而出啊。
四千多屯卫肯定是干不过自己手下一千多亲卫的,张斌倒不是很担心,更何况,戚家军都已经秘密驻扎在都司衙门附近了,他就是来四万屯卫都休想把自己干掉!
张斌冷笑一声,随即下令道:“这里暂时不要管了,把没死的先扔牢房里去,另外把都司衙门里所有人都召集到前面的校场集合。”
说罢,他们大步往校场方向走去。
他这是要腾出地方,让这些人全部冲进来,把他们的罪名坐实!
很快,他便来到前院的校场,这时候,曹变蛟已经将其他六组亲卫全部集合好,整整齐齐的排校场上。
张斌站在六组亲卫前面一言不发,静静的等待着。
很快,曹文诏便领着另外三组亲卫过来了,孟邹伟和他的家人还有所有都司衙门的属吏也很快聚集过来。
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张斌直接下令道:“所有刀盾手前后左右排盾墙,其他人往中间聚拢。”
很快,校场中间就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盾阵,所有人都被囊括在里面。
张斌没有再下命令,所有人就这么静静的等候着。
不一会儿,围墙四周便亮起了火光,一阵集合号令过后,外面便响起数声高呼:“总督大人被叛军杀害了,我们冲进去消灭叛军啊!”
紧接着,四面围墙都被搭上了梯子,无数城卫军爬上梯子从围墙上跳下来,校场前面的围墙上也跳下来不少城卫军,他们看到前面的盾阵明显愣了一下,但是,他们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随即便蜂拥上去将都司衙门大门打开了。
大门一开,外面的屯卫军便像流水一样的拥进来,飞快的聚集在校场的前方,排成数排,与盾阵对峙起来。
待外面的人都进的差不多之后,终于有一个身穿全身甲胄的将领领着十来个身着锁子甲的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孟邹伟立马在张斌耳边低声道:“大人,这是广州前卫指挥使王大年。”
王大年一走进来便对着盾阵大喝道:“你们这些叛军,还不放下武器投降?”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张斌对孟邹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回话。
孟邹伟吸了口气,爆喝道:“王大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人硬闯都司衙门!”
没想到,王大年竟然反咬一口道:“孟邹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杀总督大人。”
这不睁眼说瞎话吗,孟邹伟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什么谋杀总督大人,总督大人不好好的在这里吗。”
王大年竟然嘲讽道:“你以为随便找个人穿上总督大人的衣服我就会上你当吗?你们到底投不投降,再不投降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投降送给你杀吗,傻bi。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真有病,张斌看了看四周,感觉这些人差不多都进来了,立马对旁边的张差道:“放信号。”
张差立马从怀里掏出个冲天炮,在就近的火把上点燃引线,不一会儿,“啾”的一声,冲天炮便冲上天空,然后就没了,这是一个普通的冲天炮。
冲天炮一放完,张斌立马冷冷的道:“王大年,你竟然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你想造反吗?”
王大年大笑道:“哈哈哈哈,装的还挺像,弓箭手准备。”
几百把垃圾短弓吓唬谁啊,张斌厉声道:“谁敢放箭,以谋反罪论处,诛灭九族。”
那些弓箭手顿时吓的浑身一抖,有很多都下意识把短弓放了下来。
王大年回头一看,顿时鼻子都气歪了,他忍不住怒喝道:“怕什么,一个假货而已,把弓都举起来准备好,没用的东西,快点。”
张斌冷笑道:“我是不是假的,你心里清楚,你很蠢,你知道吗,前面那些山贼没把火点起来,你就不该冲进来。就凭你这猪脑子,还想杀本官,简直就是个笑话。”
王大年气的大吼道:“刀盾兵在前,长枪兵随后,准备冲锋。”
张斌再次厉声道:“谁敢冲过来,以谋反罪论处,诛灭九族。”
王大年手下的刀盾兵和长枪兵也焉了,一个个抓着武器的手都有点抖了。
这时候,其他三路人马也从后面涌出来了,他们没遇到任何抵抗,一路就这么跑过来了。
孟邹伟又在张斌耳边低声介绍起来,另外三拨人分别是广州左卫、广州右卫和南海卫的人马。
人一多,王大年又来劲了,他再次大吼道:“所有人准备,冲上去,消灭这些判军。”
其他三个指挥使也开始催促手下,准备冲击盾阵了,张斌见差不多了,猛吸一口气,爆喝道:“来人,把他们围起来。”
王大年闻言,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来什么人,你怕不是吓傻了吧?”
张斌没有搭理他,回答他的是从围墙上和大门中不断涌进来的戚家军将士。
这下可热闹了,校场本来就只有这么大,这么多人站上面本来就挤的不行了,戚家军再一挤进来,挤的人都要贴一起了,但是,大家都很克制,并没有动手,只是拿着武器相互对峙。
整个校场上很快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四个卫所的屯卫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这时候,大部分屯卫都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他们真以为是来围剿叛军的,这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搞半天,他们自己才是叛军!
王大年等领头的人更是吓得冷汗直冒,他们原本以为,四千多人对付一千来号人手到擒来,却不曾想,这都司衙门外面竟然不声不响的出现这么多人。
张斌再次厉声道:“现在,所有人,放下武器,还可以既往不咎,谁敢顽抗,以谋反罪论处。”
“叮叮当当。”,他的话刚落音,校场上便响起一片武器落地的声音,王大年等领头的惊慌的看着四周,也不知道是谁武器没拿稳掉地上了,紧接着,所有人便如同丢烫手山芋一样,把武器全丢了。
张斌冷喝道:“张差、赵如、王二、孙标,各带两队人上去,把领头的绑了。”
张差等人道了声遵命,各带了小队人马,上去逮住那些穿甲胄的就绑,有些人还想反抗,他们又哪里是特战营精锐的对手,很快所有领头的就被绑了。
王大年被绑了还不老实,还一个劲的在那里挣扎叫骂。
张斌见状,走出盾阵,来到他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的王大年脸上顿时出现一个手掌印。
王大年被打的一愣,随即怒吼道:“你敢打我?”
这他吗是土皇帝当久了吧,竟然这么嚣张,张斌反手又是一巴掌。
王大年再次怒吼道:“你......。”
“啪。”又是一巴掌。
这么打,是头猪都打变了,王大年终于不喊叫了。
张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以为当个卫所指挥使就能无法无天吗?你以为大明的屯卫是你的私兵吗?就你这猪脑子,还想聚众谋反?”
王大年忍不住低声争辩道:“谁说我想聚众谋反了?”
这家伙,真是脑子有病,张斌忍不住戳着他的额头教训道:“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都司衙门你知道吗?本官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本官是皇上钦命的福广总督,你带着人到都司衙门想杀本官,不是想谋反是想干什么,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大年脑子肯定没毛病,他只是土皇帝当久了,以为朝廷管不到他了而已。
这会儿被张斌这么一说,他顿时脸色苍白,哑口无言。
张斌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那些惊恐的屯卫,顿时头大无比,这么多人,怎么处理啊!
他想了想,随即大喝道:“戚元功。”
戚元功连忙上前拱手道:“末将在。”
张斌直接下令道:“立刻带人接管城防,另外把这些屯卫押到城外去扎营看管。”
戚元功立马拱手道:“末将遵命。”
随即,他便开始安排人一批批将屯卫押出去,又命令戚元辅带人去接管了城防,忙忙碌碌搞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忙完。
张斌则开始连夜审讯这些带头的指挥使和千户、百户,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令几队亲卫将这些人分开看押在大堂外面的甬道上,不让他们交头接耳,然后,一个个押进大堂审问。
对所有人,他都是一个套路,押进来,按地上跪着,然后惊堂木一拍,直接一句话:“招不招,不招就以谋反罪论处,诛灭九族!”
诛灭九族的威力果然够大,没人敢不招的,但是,一开始他们都只交待自己的罪行,都不牵扯别人,看样子这些人早就已经商量好了,不管谁被抓,最多自己认栽,承认自己收受贿赂,多的就不说了,更不会牵连别人。
对这些人张斌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攻击都司衙门,谋杀总督都被自己抓了个现行,还想不老实,简直就是找打。
除了收受贿赂其他什么都不招的,直接拖出去就是二十大板,换个人继续审问,还不招直接拖出去又是二十大板,换个人继续。
这些人一开始还是很硬气的,都拖出去打了一轮,除了承认自己收钱了,没一个人交待其他罪行的,更别说牵连别人了。
张斌已经发狠了,不好好交待就继续打,先杖死几个,看他们怕不怕!
结果,这些人怂了,第二轮打完,就有人忍不住开始招了。
这轮着打实在是太疼了,一开始,屁股没受伤,硬抗二十板子还能忍受,歇上半个时辰,屁股都肿了,刚刚感觉好点,又拖出去打,谁受的了啊,扛完第二轮,真没几个人敢再尝试第三轮了。
开玩笑,第二轮都有很多人被打的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再打第三轮,绝对出人命。
他们硬扛是想有人来救他们,可不是想活活被人打死,再不招那就真的是脑子有病了。
这些人一招供,真的是触目惊心,广州城里面的官员,甚至包括广州府和惠州府的地方官员就没几个干净的,还有各卫所,更不得了,他们基本上都是土霸王、土皇帝,不但下面的屯卫被他们欺压,他们还联合乡绅和匪盗欺压平民百姓,把人当牲口使唤,使劲压榨他们的劳动力。
当然,平民百姓如果听话,他们还不会怎么样,毕竟要驱使人家为自己种地,为自己种桑养蚕,为自己编织丝绸布匹,不听话的,那就不好意思了,各种匪盗轮流上,整到你听话为止。
他们甚至还划分了区域,什么地方归卫所捞、什么地方归山贼捞、什么地方归水匪捞、什么地方归女人帮和疯人帮捞,什么地方归官员捞,都商量好了。
难怪整个广东这么富有,税赋却没见多一点,老百姓也没见多有钱,搞半天,钱全被这些人给捞了。
他们就一点做的聪明,对外地商贩他们基本上很少招惹。
第一是怕这些商贩跑回去告状,把他们搞的臭名远扬,逼得朝廷来收拾他们。
第二是要靠这些商贩赚钱,毕竟东西只有卖出去才能变成钱,堆手里,堆再多都没用。
这一通审讯,持续了将近一天,那供词都堆了几尺高,张斌虽然累的两眼发黑,心里却激动不已,有了这些供词,不但整顿官场不成问题,还能抄没很多很多东西。
这些供词可都是钱啊,只要把这些贪官污吏和土豪乡绅都抄了,剿匪的钱、建互市的钱、发展地方经济的钱全有了!
第五卷 第十章 查抄贪官污吏
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大治之后必有大兴,这是历朝历代国家发展的规律,地方同样如此。
广东因为山高皇帝远从嘉靖朝开始已经乱了将近百年了,张斌来了之后,更乱到了巅峰,地方官员竟然和匪盗勾结,攻击都司衙门,想要杀掉他这个福广总督!
结果,很不幸,被他反杀了。
大乱之后就要大治,这些贪官污吏和土豪乡绅,竟然真敢勾结山贼来杀他,张斌真怒了。
广东的贪官污吏和土豪乡绅也清楚,出动广州城附近能出动的所有力量,还从永安请来了山贼精锐,都没把总督大人干掉,这次怕是有大麻烦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当天凌晨,天还没亮,广州城防就被突然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戚家军给接管了,紧接着都司衙门里面便传出啪啪的肉响声和凄厉的惨叫声,经久不息,直到中午才慢慢隐去。
总督大人会怎么样,贪官污吏和土豪乡绅们唯有期望各卫所的指挥使和千户、百户们扛住啊,什么都不要招啊。
可惜,人毕竟不是铁打的,大腿粗的板子往屁股上招呼,扛几十下就会死人的,招,全招了。
不招不行啊,总督大人太狠了,不招一顿板子,招的不好一顿板子,招的不够多还是一顿板子,简直就是打板子不眨眼,总之,如果招出来的东西不能令总督大人满意,活活打死你!
谁敢不招,谁敢隐瞒!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贪官污吏和土豪乡绅们侥幸过关的梦想没有实现,第二天,一场大清洗开始了。
总督大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第二天一早,三百余艘车轮舸又送来上万人,他们一上岸,便接管了广州城防和城外看守屯卫的营地,然后,戚家军就开始抓人了。
广东布政使司衙门,围上,里面的官员,从左右布政使、左右参政到经历、都事什么的,全部抓起来,整个衙门又只剩下些九品打杂的。
这次可不是光抓了人就完事了,他们的住处,包括在城里购置的府邸什么的,全部抄了个底朝天,一车车的金银珠宝箱子络绎不绝的送往都司衙门,也不知道到底抄出来多少。
广州知府衙门,同样围上,里面的官员,从知府、同知到通判、推官什么的,全部抓起来,整个衙门又只剩下些九品打杂的。
紧接着,他们的住处,包括在城里购置的府邸什么的,同样抄了个底朝天,又是一车车的金银珠宝箱子络绎不绝的送往都司衙门。
提刑按察司衙门那些官员的住处也别想幸免,同样抄了个底朝天,赃物同样是一车一车的送往都司衙门。
光是这广州城里就轰轰烈烈的搞了两天,省府衙门和知府衙门基本上都被总督大人给清空了,这就要出问题了,难道,所有的事全不做了,各衙门也不管了,就让他们停在那里,等着朝廷派人来接管?
那得等多久啊,走陆路,绕道广西,从京城过来,就算坐马车也得两三个月,两三个月没人管事,那是相当恐怖的,估计广东会比没整顿之前还乱!
张斌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第三天,布政使司衙门、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知府衙门,各大衙门里面还在抄家呢,又一个庞大的船队来到广州港天字码头。
这次就不光是车轮舸了,福船、海沧船、苍山船甚至是蜈蚣船、子母船等等都有,大大小小足有五百余艘,又是上万步卒,连带还有一堆官员。
张斌早就做好了准备,这边还没开始抓,福建那边就开始调集官员了。
调原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蔡善继暂代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
调原福建提刑按察使司提刑按察使邹维琏暂代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兼管广东提刑按察使司;
调原泉州巡海道王徵暂代广州知府等等,各个衙门都配了一套临时班子。
当然,官员并没有配全,只能让这些衙门暂时能运作起来,不过,他能提拔的亲信都提拔了。
他这也是想告诉崇祯,我并不是想任用亲信,这边衙门不能没人管事,我只能凑合着先让人顶上,至于后面怎么安排,你皇上,你说了算,但是,总不至于把我顶上去的人全撸下来吧!
广州城里面各大衙门的清洗和整顿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紧着着就开始整顿其他地方了。
第二批过来的可不光只有文官和步卒,还有一大批东番九卫的千户和百户,因为张斌第二步的目标是广东都司所有卫所和千户所。
这些地方官员和土豪乡绅之所以敢这么猖狂,就是因为广东都司各卫所和千户所都糜烂了,他们相互勾结,又有权,又有兵,这样就能横行无忌,无法无天。
张斌第二步就是要夺了他们的兵权,从东番九卫调来的千户就是接任十一个卫所指挥使的,百户则是接任各千户所千户的。
屯卫这块张斌就没有什么忌惮了,用的全是自己人,大金所原来所有的百户这会儿都是千户了,张斌大胆的给他们再提了一级,直接让他们全部出任指挥使,还有出任广东各千户所千户的,基本上都是原来大金所的总旗。
对各卫所和千户所的整顿他同样是雷厉风行,每个卫所直接派个千户带上一千战兵前去接管,每个千户所直接派个百户带一百战兵前去接管,反正这些卫所和千户所基本上都在沿海,发张任免文书直接用车轮舸送过去就行了。
也就是说,一天之内,广东十一个卫所和十三个千户所全部有人去接管,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至于原来那些指挥使和千户会不会乖乖的交出兵权,他一点都不担心,虽然东番九卫的战兵操练时间还不长,但是他们是一直在操练,比广东各卫所和千户所这些疏于操练的屯卫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再说,他们的武器配备也比这些卫所和千户所强多了,敢不交出兵权,直接来硬的,不服就打到你服!
接管还是比较顺利的,毕竟捞钱的只是卫所和千户所那些指挥使、千户、百户等官吏,下面屯卫不但没捞到钱,还是被压迫的对象,他们自然不会帮这那些官吏对抗前来接管的千户和百户。
第五天,广东十一个卫所,十三个千户所,原来的指挥使和、千户、百户等便被陆续押到广州城,他们贪腐所得的金银财宝也一船一船的运过来,都司衙门的牢房都要爆满了,库房也罕见的要满了。
这个时候,张斌终于停下来了,因为剩下的地方官员、乡绅土豪和匪盗都相当分散,必须安排大批人马一处处整顿清剿,再说,抓了这么多官员,抄了这么多金银财宝,也该向崇祯做个汇报了。
这几天,张斌手下的亲卫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因为抄来的金银财宝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时候,广东的富有就体现出来了,这些贪官污吏,上缴朝廷税赋他们是能抠就抠,能免就免,他们自己捞钱那是能捞多少就捞多少。
广东一省,一年上缴朝廷的税赋才四五十万两,但是,这贪官污吏才抓了不到一半,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却能吓死个人。
广州城各大衙门里面的官吏贪的还算少的,因为他们都是流官,每年收些孝敬,打打马虎眼,把任期混过去就算是结束了,所以,他们捞的并不是很多,就算是温皋谟、邸存性、张九贤这些二品三品的高官也就是几万两而已,下面的官吏更少。
那些卫所和千户所的指挥使和千户就不得了了,他们基本是屯下来就不会调走了,任期最少都是十年以上,有些甚至是一辈子都待在一个卫所或者千户所,更重要的是他们手里还有兵,这些人贪腐起来就可怕了。
他们捞钱的方法太多了,比如虚报屯卫数量,侵占屯田谋利;又比如给土豪乡绅充当保护伞,欺压平民百姓;还有各地匪盗的孝敬,还有自己搞走私做生意的收入等等,加起来的数量就相当惊人了。
每个千户所,抄出来的,最少都是上十万两,每个卫所抄出来的都是几十万两!
最后一统计,光是白银就抄出来五百余万两,黄金也有三万余两,其他珠宝玉器更是抄满了几本账册。
这个时候,张斌又要考虑分成的问题了,这些金银财宝全部上缴肯定是不可能的,崇祯这会儿好像就赖上他了,不管是剿海盗还是对抗红毛番,崇祯都一毛不拔,一点军费都不给,好像忘了打仗还需要军费一样!
当然,崇祯心里相当清楚,打仗不要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没钱啊,光是辽东的军费他都负担不起,其他地方,那还不是能省则省。
他也知道,张斌有办法捞到钱,所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你怎么捞,总之,不要问我要军费,还能打胜仗就行!
这样的要求,要是换个巡抚或者总督来,非得哭死不可,张斌却是如鱼得水,只要你崇祯不插手,我不但打仗不要你出军费,还给你送钱!
这不,他又开始考虑送钱的问题了,送多少呢?
其实,这个是有标准的,当然,不是大明律法有规定,而是张斌根据这几年来打仗和治理地方的经验,慢慢在自己脑海里形成的标准。
他的标准就是,我也不贪墨这些钱,但是,打仗的军费和发展地方经济所需的钱必须抠出来。
那么,这次需要多少钱呢?
首先是打仗的军费,他跑过来本来是要收拾海盗刘香的,结果却多出了一大堆匪盗,这些肯定也要一起剿灭了。
山贼方面,光是谢正刚带人去大概查探了一下,永安的山贼就不下两万,张斌估摸着,这山贼最少有三万左右,虽说他们战斗力都不怎么样,但是分散的厉害,肯定得多派点人,初步估算是两万人。
水匪方面,也是不完全统计,大概有一万左右,用水师对付他们倒不是很费劲,有个五千人马足够了。
还有女人帮和疯人帮,他们人数倒不多,就是太分散,估计也得五千人左右。
还有海盗刘香,这个家伙简直就跟吃了药一样,发展的特别迅猛,这会儿最少都有三百条大小战船,两万多人马了,要将其剿灭,最少要派出五百搜大小战船,三万人马。
这样算下来差不多就是六万人马,这些人马怎么来先不说,军费先得备着,张斌也懒得细算了,差不多,按每人五两计算,六万人马一个月就是三十万两,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万两。
然后是发展地方经济的,广东这边的道路张斌大致也了解过了跟原来福建那边差不多,都得扩建,修葺,而且他还想将福建和广东之间的陆路修成通衢,也就是将山路拓宽、修平、修直,这样算下来,没有五十万两下不来。
最后就是修建澳门互市的费用了,其实,这个花不了多少钱,用屯卫来修筑的话,就当操练了,管饭就行,也算个五十万两足够了。
这样全部加起来,就是四百六十万两,而这次抄没的白银总共才五百多万两,怎么办呢,难道只给崇祯送去几十万两,这个貌似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黄金抵充,以前张斌之所以没要黄金,主要是不知道黄金在海上贸易的兑换体系中这么吃香,而且赚头这么大。
大明,一两黄金才能兑换五六十两白银,随便拉到东瀛、马尼拉甚至是巴达维亚都能兑换到一百两以上,黄金这东西,比白银还好用多了。
所以,他准备扣下两万两黄金,抵充一百万两白银,这样,就能给崇祯上缴一百多万两白银,一万多两黄金了,至于珠宝玉器什么的,全上缴好了,账面上好看,好几个账本呢。
张斌经过一番精打细算之后,便开始写奏折了,他并没有提什么卫所指挥使率兵攻击都司衙门什么的,也没有提匪盗的问题,因为他不想把事情搞太大,也不想崇祯有其他想法。
毕竟,他没来广东之前,广东可是风平浪静,怎么他一来,这又是造反,又是匪盗的,这不是极度不正常,他不想让崇祯认为自己极度不正常,所以,其他什么的,他都没提,就提了一个贪腐,上缴的金银财宝就是物证,把这些官员撸掉足够了,
当然,这么多金银财宝也不能白上缴,他每次上缴金银财宝基本上都跟崇祯要官了,或者直接点说,他是在跟崇祯买官,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不要可就亏了。
他想了想,直接在奏折最后写了一句,请调原吏部稽勋司郎中孙传庭出任广东提刑按察使司提刑按察使。
第五卷 第十一章 保一方平安
福广总督发威,广东官场风声鹤唳,贪官污吏人人自危,一场风暴貌似要席卷整个粤中了。m.www.uu234.net
但是,收拾完屯卫之后,张斌却突然停手了,倒不是他想放过地方上那些贪官污吏,主要他不想浪费时间。
如果按正常流程,慢慢查证,慢慢收拾,要扫清一省官场,一年时间恐怕都不够,他没这时间慢慢来。
这会儿,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等中枢衙门已尽在掌控,屯卫军权也已经拿下,其他官员已经玩不出什么花样,他准备连带海盗、匪盗、土豪乡绅,还有地方官员一锅端,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简单的说,就是边剿海盗和匪盗,便收拾土豪乡绅和地方官员,剿到哪里,扫到哪里,反正海盗、匪盗、土豪乡绅和地方官员都有勾连,海盗和匪盗剿灭了,地方官员自然也牵扯出来了,无需慢慢查证,勾结海盗和匪盗这个罪名足够把他们全收拾了。
张斌已经大概估算过,要将广东境内的海盗和匪盗剿灭,大约需要战船五百艘左右,水师和步卒加起来总计大约六万人马。
他算了算现在自己手中的军队,戚家军一万,东番九卫新招的战兵三万左右,福建水师和招抚后的海盗加起来,大概有大小战船一千艘,水师官兵五万余。
这些人肯定不能都调过来参战,毕竟还要防着荷兰人,而且东番那边也不可能不做一点防御。
其中步卒方面,一万戚家军可以参战,但是战兵就不行了,自己已经抽调两万战兵,剩下一万几乎都是年前救出的辽东平民中挑选出来的,刚刚才开始操练,根本就不能投入战斗。
而且,抽调过来的两万战兵有一万多已经分散到各卫所和千户所去了,如果把他们全部调回来,自己派去的指挥使和千户岂不成了光杆司令,万一出事了怎办?
这样算下来,步卒还缺一万余人。
水师方面,一千艘大小战船,五万水军好像完全够用了,其实不然。
首先,战船就不能全部上战场,这一千艘战船里面装备了火炮的其实还不到一半,像三百余艘车轮舸还有苍山船、蜈蚣船什么的,其实就是纯运兵用的,能冲上去打海盗的满打满算也就五百艘左右。
最重要的,还要防着荷兰东印度公司报复,如果自己把战船全拉去围剿海盗刘香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突然冲到东番,那就悲剧了,凭借他们的恐怖火力,如果没有战船配合,三层棱堡都守不住。
所以,水师最少有一半战船和官兵要留守东番,这样算来,不但缺人,战船也缺。
怎么办?
不顾一切,将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到广东来,先把这边扫清再说吗?
张斌没有这么鲁莽,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事,那可就追悔莫急了。
想来想去,唯有征召广东所有屯卫,集合广东所有战船,来填补这个缺额。
广东都司个卫所和千户所是糜烂了,但是烂的是上层,下层屯卫最多也就是迫于从属关系,不得不听命行事,他们可没贪腐,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权力去贪腐,所以这些屯卫还是可用的。
于是乎,张斌发出征召令,征召广东都司各卫所和千户所所有屯卫,包括所有战船,赶来广州集结,集结地点就选择珠江口的龙穴岛,那里他已经去看过了,面积够大,而且就中间几座二三十丈高的小山,其他地方都比较平整,正好用来集结操练。
至于广州城四周,那就算了,到处都是民居,选块地方扎营还能选出来,要找出几万大军的操练场所,那根本就不可能。
这会儿所有卫所和千户所都已经控制在他手里,这征召令自然没人敢阳奉阴违,不出十天,所有能抽调的屯卫和战船便已经集结在龙穴岛。
最后统计包括广州前卫、广州左卫、广州右卫和南海卫那四千余名在押的屯卫,龙穴岛总共集结了步卒一万五千余名,水军一万余名,大小战船两百艘左右,当然,这些战船大部分都是没有火炮的。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整个龙穴岛一片生机勃勃。
这里,不再是人迹罕至,一片荒芜,中间小山环绕的山谷里,原来海盗巢穴所在,所有的房舍都被修葺一新,小山两边,都是连绵数里的军营,在港口附近的小山旁还整出了一片数十亩的空地,沿着山坡还专门搭建了一个点将台,整个龙穴岛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军营。
此时,这里不但驻扎了两万五千屯卫,还驻扎了一万戚家军和两万五千福建水师官兵,外围的江面上更是停满了水师的战船。
这天早上辰时,集结号令此起彼伏,所有广东都司的屯卫都被拉到了港口旁边的大校场上,集结在点将台前。
集结完毕,各种报告声不断,紧接着,前方传来一声高唱:“总督大人驾到。”
晨光中,张斌身穿甲胄,披着大红披风,在一种将领的簇拥下慢慢登上点将台。
他已经将所有政务全部交给蔡善继、邹维琏、王徵等人处理,从这天开始,他就要全力整军备战,清剿海盗和匪盗了。
所谓整军备战,其实就是针对这两万五千屯卫,像戚家军和福建水师将士,随时都可以出征,但是,这些屯卫却不行,不说他们武器装备齐不齐,光说他们的操练问题,他们可是几十年没有操练记录了,这会儿,可能连个普通的方阵都排不好,如果就这样拉上去打仗,绝对会伤亡惨重,甚至引起全家溃败都有可能。
所以,他们必须操练,最起码也要掌握基本的战斗技巧,才能让他们上战场。
张斌站在点将台上,缓缓的扫视着下面的屯卫,两万多人集结在一起还是相当壮观的,但是,细细看一下他们的阵形,就没那么赏心悦目了,连起码的队列都站不齐,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再看看他们的表情,一脸茫然,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站这里干什么!
这状态,怎么上战场,张斌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朗声道:“广东都司的将士们,你们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吗?”
他这一开口,下面的屯卫大多露出羞愧的表情,什么职责不职责的,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张斌扫视了一圈,紧接着又朗声到:“本官知道这样问你们有点不公,因为你们被上面那些百户、千户、指挥使压迫,不得不拼命干活种田,甚至不得不帮他们去欺压老百姓,这些都不是你们的错。本官只想告诉你们,你们是军人,你们是大明的将士,你们的职责,不是种田,也不是给那些百户、千户、指挥使当私兵,更不是帮他们欺压老百姓,你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是保一方安宁。”
他这话一出,下面的屯卫顿时露出思索的表情,慢慢的,他们脸上流露出些许激动,些许自豪,大明将士,多么令人自豪的称谓啊,保家卫国,保一方安宁,多么令人热血沸腾啊!
看着下面所有人表情开始转变,张斌不失时机的鼓动道:“现在,广东四境,匪盗盛行,东南沿海,海盗猖獗,正是老百姓需要我们的时候,你们想为国出力,保这一方安宁吗?”
下面基层军官都是从东番九卫抽调的,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配合,张斌的话刚一落音,他们便竭力嘶吼道:“想。”
张斌再次鼓动道:“拿出你们军人的气概来,大声点,你们想不想为国出力,想不想保一方平安?”
这次所有人都竭力嘶吼道:“想。”
张斌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朗声道:“好,现在开始,操练。”
就这么简单,有时候不需要说太多,只要把积极性调动起来就好,你唧唧歪歪说半天,人家不但理解不了,可能还会把刚提起来的一点气势给泄掉了。
经过简单的激励之后,屯卫的士气果然有所提升,起码他们不再茫然,起码他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张斌对这些屯卫的要求并不高,会基本阵列,会简单使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就行。
步卒,他操练的还是鸳鸯阵,当然,并不需要他们跟戚家军一样,阵法娴熟,变化多端,只要他们能排出最基本的阵形,然后知道怎么使用武器相互配合就行了。
鸳鸯阵的确是短兵器的克星,而常规的冷兵器,刀枪剑戟,其实在鸳鸯阵面前都算是短兵器,因为鸳鸯阵所配备的长枪、狼筅、钯长度都有一丈左右,一般的兵器最多也就六七尺长,天生就被克制。
所以,对付那些山贼,并不需要这些屯卫对阵形变化多么熟悉,只要能站好位置,发挥兵器的长度优势,就能轻松取胜。
水军需要操练的其实也不多,最主要的就是基本船阵的排布和号令的传达,张斌并没有打算把他们当主力跟海盗去硬拼,正面作战的还是福建水师,他们主要负责的还是侧翼的围堵,能号令通行,指哪打哪就差不多了。
这些基本的操练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主要还是武器的配备,步卒的武器还好点,长枪、狼筅、钯都是前端带个枪头、尖刺什么的,剩下就是木杆和竹子,好配的很,就戚家刀需要时间打造,不过数量也不是很多,并不需要耗费太长的时间。
水师的装备就有点麻烦了,月港铸炮厂火枪和火炮的产量都已经达到了上限,一个月就能生产一百门火炮,五百把燧发枪,由于各处棱堡的修筑,火炮一直没有结余,甚至连福建水师的战船的火炮都没配备齐,燧发枪倒是有那么点库存,张斌只能先把结余的两千多把燧发枪配备下来,然后让月港铸炮厂全力铸造火炮,争取将此次参战的所有福船、海沧船和苍山船上面都配上火炮。
忙忙碌碌一月有余,步卒的装备终于配备齐全了,阵形的操练也已经基本合格,张斌决定不再等待,直接开始清剿山贼、女人帮和疯人帮。
女人帮相对来说是最好清剿的,因为她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分散的厉害,广州府、肇庆府、韶州府这三地几乎每个县都有她们的足迹。
要收拾她们并不难,只是以前她们跟贪官污吏勾结,没人对她们动手而已,张斌直接下令,向广州府、肇庆府、韶州府每个县各派出十队屯卫,一百二十人,只要沿街乞讨的,全部抓起来,管你男的女的,管你是不是女人帮的,抓回来再说。
其实,明初的时候,太祖朱元璋是严禁各地出现乞丐的,那时候,所有州府都有收容机构,只要是乞丐全部收容起来,由朝廷负责养活。
只是,后面由于乞丐越来越多,也因为地方贪腐越来越厉害,这种收容制度慢慢就废除了,张斌准备重启这种收容制度,先出点钱,将所有乞丐集中起来,然后给他们找点简单的手工活,让他们慢慢能自食其力。
这种琐碎的事情自然不用排什么大将,张斌直接将收拾女人帮的事情交给都指挥使孟邹伟负责,给了拨了五千人,限期两个月,让他顺带把所有乞丐全收容了。
疯人帮就有点麻烦了,因为这些家伙都有病,不是脑子有病,而是身体携带传染病。
你说你有病就算了,还要到处威胁别人,到处传染,这种传染源,留不得,张斌一咬牙,干脆,全给他突突了!
他直接让谢正刚带领手下十个小队和一千戚家军火枪手,一旦找到疯人帮的据点,不用打招呼,直接一百步外乱枪打死,然后点火,把他们的尸首连带聚集点一起烧掉,免得再传染别人。
至于山贼,他亲自带领戚元功、曹文诏和曹变蛟,率九千戚家军和一万屯卫赶往永安。
曹文诏和曹变蛟各率五千屯卫按查探到的位置,沿官道两侧清剿小股山贼,而他则和戚元功一起,率领九千戚家军直奔传说中的瓦岗寨,收拾最大的山贼崔山虎。
第五卷 第十二章 瓦岗寨告破
崔山虎是瓦溪瓦岗寨的第三代当家,原本这瓦岗寨并不是永安最大的山寨,在他父亲手里瓦岗寨也不叫瓦岗寨而叫瓦溪寨,那时候瓦溪寨也并没有这么多人,也就两三千人的样子。
其实,张斌还搞错了,这永安的山贼并不是从来没被剿过,万历初年的时候就剿过一次,不然,永安可不止这么点山贼,那时候山贼上万的山寨有好几个呢,可惜那次没剿灭干净,又让山贼慢慢发展壮大了。
瓦岗寨正是趁这个机会崛起的,崔山虎可是个有文化的山贼,那时候他老爹正好逮住个秀才,没舍得杀,就给他当了先生,从小就教他读书识字,他的文化功底还是相当不错的,他老爹一死,他立马就将瓦溪寨改成了瓦岗寨,而且开始疯狂劫掠。
他不但抢劫商贩,抢劫平民,还抢劫其他山寨,因为万历初年被剿了一次,几股上万的山贼都被打残了,他这两三千人反而变成比较大的一股了,再加上他还懂点兵法,十里八乡的山贼都被他打的满地找牙,他手下的队伍也慢慢壮大到上万人。
天启朝以后,他其实已经很少去劫掠了,因为他基本上不需要劫掠了。
周边的土豪乡绅都是他朋友,他帮这些人圈了很多地,这些人每年都会给他分红;
周围的平民百姓也被他抢怕了,每年都会缴纳保护费;
附近的山贼也被他打怕了,每年都会孝敬他银子;
经常过往的商贩也知道他的厉害,每年都会向他缴纳过路费;
官府也被他摆平了,附近卫所的指挥使和千户也和他称兄道弟,总之,他就跟个土皇帝一样,等着人交钱给他就行了,只有偶尔发现没交过路费的商贩打瓦溪过,他才会派人去劫掠一番。
不过,他也并非万事无忧,有件事他就很不如意,或许是作恶太多,他竟然没有后代。
他不如意,周围的百姓就遭殃了,为了整个后代出来,他强令各围子的老百姓给他送小妾,一般的还不行,必须他看的上眼的,如果送过来的他看不上眼,他就会把人送给手下,强令别人再送!
这会儿他小妾都有几十个了,每天就忙着造人的事,其他事基本上都交给手下小弟负责去了。
这天,上午巳时,他刚从最宠爱的一个小妾房里出来,想着新送来的小妾他才试过一回,不觉又跑去那小姑娘的房间,准备再造她一次,没想到,刚把人按床上,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惊慌的声音:“大当家的,不好了,官兵来了。”
崔山虎闻言立马撇下那小姑娘,提起裤子怒吼道:“慌什么慌,来了多少官兵。”
外面的小头目继续慌道:“怕不有上万。”
崔山虎继续怒斥道:“才万把人怕什么,兵法有云,五则围之,十则攻之,他上万人能攻下我们山寨就来鬼了,滚回去好好守着,我马上就过来。”
那小头目闻言,连忙道了声遵命,一溜烟跑了。
这会儿,崔山虎才对着床上那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吼道:“哭什么哭,赶紧给老子穿衣服啊,是不是想让老子弄你一回再走啊?”
那小姑娘闻言,吓的连忙爬起来,拿起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待穿好衣服,崔山虎捏了捏那小姑娘的脸,夸奖道:“这才乖嘛,给爷等着,等爷弄死那些官兵再来弄你。”
那小姑娘闻言,吓得脸色惨变,崔山虎则是大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他为什么这么自信呢?
因为他山寨太险要了,很难攻下来。
瓦岗寨建在一个巨大的山谷里面,山谷左右两方和后方都是绝壁,前面一里来宽的入口处修建了一面足有三丈高的城墙,三丈高啊,除非官兵会飞,不然怎么攻进来!
官兵当然不会飞,张斌这会儿也没造飞机,也飞不起来,他这会儿正在离瓦岗寨两里多的一座小山上用望远镜观察瓦岗寨的城墙呢。
这城墙的确有点麻烦,太高了,如果造云梯,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城门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因为城门是木制的,倒点油,点把火烧掉就行了。
要是有武钢车就好了,直接派人推着武钢车冲到城门跟前,把油往城门上一泼,点把火,等城门烧完,再推着武钢车冲进去就行了。
可惜因为山路太难走,武钢车根本就推不进来,所以他没让人带过来,虎蹲炮都是从炮车上拆下来抬过来的。
还真有点不好办啊,看样子只有来硬的了。
他用望远镜四处扫了扫,随即下令道:“显宗,你带一千人,抬着两百门虎蹲炮爬到城墙左边一里外的小山上待命;振宗,你带一千人,抬着两百门虎蹲炮爬到城墙右边一里外的小山上待命。”
戚显宗和戚振宗道了声遵命,带着人抬着虎蹲炮往左右的小山上爬去。
张斌随即又下令道:“元辅,你带着所有刀盾手在城墙前一里排成一排,准备举盾冲到城墙前百步;元弼,你带着两千名火枪手在刀盾手后面排成四排,准备连续不断朝城墙上射击。”
戚元辅和戚元弼道了声遵命,带着人在城墙前的山谷里布阵去了。
张斌紧接着又下令道:“元功,你带罐火油,准备好,一旦城墙上的山贼被火力压的抬不起头了,你立刻冲到城门洞里把城门点着;长山,你们带着剩下的人在火枪手后面布阵,准备冲锋。”
戚元功和戚长山等人道了声遵命,下去准备去了,小山上就剩下张斌、戚芳华和一堆亲卫。
这时候,戚芳华忍不住抱怨道:“夫君,你怎么让我大哥一个人冲到城门下面去啊,太危险了。”
张斌微笑着摇头道:“放心吧,你大哥穿着盔甲,山贼又没火枪和火炮,弓箭伤不了他的。”
这会儿崔山虎也在城墙上看着戚家军呢,不过他没有望远镜,只能用肉眼看,他远远看见上千戚家军往两边山头上爬,不由回头看了看山谷两边的峭壁,几十丈高呢,人能从上面爬下来吗?
他还真不敢保证,因为远远看不清,他以为戚家军抬的是放绳子的轱辘什么的,要真有那么长的绳子,还真能从山谷两边的峭壁上爬下来。
想到这里,他立马下令道:“老鼠、肥牛,各带一斤人去两边峭壁下守着,小心官兵从峭壁上放绳子爬下来。”
老鼠和肥牛自然不是动物,而是他手下的头目,他给手下十二个头目按十二生肖取的外号,这样好记。
一斤人就是一千人,老鼠和肥牛得令,立马下去组织人马在峭壁底下等候去了。
紧接着,崔山虎又看到刀盾手和火枪兵在城墙外一里处开始布阵了,他不由眉头一皱,没云梯怎么上城墙,这官兵到底想干嘛呢?
过了一会儿,另外四千戚家军也在火枪手后面排好阵形了,他就更加莫名其妙了,三丈高的城墙,硬冲,怎么可能冲的上来!
他想了想,干脆下令道:“老虎,带刀盾手上前,兔子,带弓箭手在刀盾手后面排好,聋子,准备滚石檑木。”
这城墙上也就能站下三千人,他准备的是一千刀盾手、一千弓箭手和一千枪兵,这防守策略倒是没什么问题,要戚家军全拿的是冷兵器,九千人肯定是冲不上来的。
张斌这边看着戚家军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立马下令道:“两边火炮不间断轰击,刀盾手,火枪手,冲锋!”
他身后一阵令旗挥舞,“轰轰轰”,两边小山上立马响起巨大的火炮轰鸣声,整个山谷都是回音,经久不息。
听见炮响,崔山虎脸色狂变,明军竟然有这么多火炮,这下麻烦了。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办,“啪”的一声,他前面一个刀盾手的盾牌被砸的四分五裂,“啊”那刀盾手应声倒飞,嘴里鲜血狂喷。
城墙上的惨叫声响成一片,至少有两三百人被砸死砸伤!
崔山虎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切,整个人都快懵了。
这时下面的刀盾手和火枪手已经开始冲锋了,他连忙下令道:“站好,站好,准备放箭。”
他话刚落音,“轰轰轰”,两边小山上又响起巨大的火炮轰鸣声,又是无数炮弹飞过来,吓的他立马趴到箭垛下面狂喊道:“快,躲起来,躲起来!”
可惜这城墙上就这么大地方,人怎么都不可能全部挤到箭垛下面,又是两三百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这下崔山虎真吓坏了,这还怎么打,人家的火炮装填的也太快了!
他乘着空隙伸头往城墙下一看,下面的刀盾手和火枪手已经冲到离城墙不到两百步了,他一咬牙,大吼道:“弓箭手,起来放箭,快。”
那些山贼好像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他这一吼,弓箭手立马站起来,对着城墙下面就要放箭,“啪啪啪”一阵枪响,站起来的弓箭手顿时被打的鲜血乱溅,倒地上惨嚎起来。
崔山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轰轰轰”,两边小山上又响起巨大的火炮轰鸣声,不过,这会儿,城墙上人都快损失一半了,箭垛下面倒是勉强挤得下了,所以,这轮火炮并没有造成多大伤亡,不过山贼却是再也不敢站起来了,崔山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趴箭垛下面惊恐的等着人家下一步行动。
这时候,戚元功突然从刀盾手后面冲出来,几个箭步飞掠到城门洞里,把手中的油罐往城门上一砸,随即掏出火折子,啪啪几下就把城门给点着了。
“轰轰轰”,两边小山上又响起巨大的火炮轰鸣声,戚元功掐准时间,飞速退回刀盾手后面。
张斌在望远镜中看着慢慢燃起大火的城门,不由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看,我说你大哥没事吧,根本就没有弓箭手露头射他。”
“轰轰轰”,很快第五轮火炮声又响起来,张斌看了看城门,随即下令道:“令两边火炮装填弹药,等候命令。”
这时候,城墙上的崔山虎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他就在城门上方,他早就闻到木材燃烧的味道了,这会儿,更是看到了城墙下冒出的青烟,他终于知道,这是城门被人点着了!
麻烦了,城门要被人烧掉了,他立马大吼一声:“老虎,你们在这里守着,毒蛇你们跟我下去。”
吼罢,他咬牙爬起来,飞快的向城墙下面冲去,后面七八个身影也飞快的爬起来跟着他向下冲去。
还好这会儿两百的火炮在装填弹药,根本就没有准备发射,所以他一点事都没有,很快便冲到了城墙下面。
他跑到城门后面一看,足有一尺厚的城门这会儿都快被烧穿了,各处缝隙中正使劲冒青烟呢!
怎么办,拿水浇吗?
根本就浇不到啊,火是从外面烧着的。
他看了几眼,立马跺脚道:“城门怕是顶不了多久了,毒蛇,你们把剩下的人都带过来,排在城门后面,准备迎敌。”
另外几个头目闻言,连忙向山谷里跑去,不一会儿,七八千人陆续跑过来,将城门后面都挤满了。
这时候,双方都没了动静,上万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城门,只等城门倒塌的一刻。
大约一刻钟后,城门终于被大火烧的严重变形,轰然倒塌,但是火并没有灭,还在那里熊熊燃烧。
张斌透过城门往后面看去,一看城门后面秘密慢慢的人头,他立马邪笑道:“传令,让两边火炮对准城门后面的区域,准备开火。”
两个亲卫立马飞掠出去,跑向城墙两边的小山。
又是一刻钟后,城门的大火终于慢慢熄灭了,张斌立马下令道:“传令步卒上前紧贴刀盾手,组成鸳鸯阵,火枪手退到鸳鸯阵后面对准城墙上准备射击。”
他身后又有两个亲卫飞掠出去,不一会儿下面的步卒便飞速向前跑去,刀盾手后面的火枪兵则飞快的向后退去,大阵瞬间变换。
张斌紧接着下令道:“命令,两边火炮不间断轰击。”
令旗挥舞,“轰轰轰”,两边小山上又响起巨大的火炮轰鸣声,炮弹直接飞到城墙后面的人堆里,那七八千山贼顿时乱成一团。
崔山虎吓的脸色再次大变,他想了想,连忙大吼道:“快,全部挤到城墙底下来。”
七八千人,怎么可能完全挤到仅有一里宽的城墙底下,他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拼命往城墙底下挤去,前面贴着城墙的山贼顿时被挤得肠子都快飙出来了!
“轰轰轰”,两边小山上火炮轰鸣声不断响起,城墙后面的山贼被轰的越来越乱。
第五轮火炮刚轰完,张斌立马下令道:“鸳鸯阵,冲。”
“冲啊。”城墙前面的鸳鸯阵发动了,潮水般的向城门洞。
城墙上的山贼还想起来放箭,丢滚石檑木,但是,他们刚一站起来,便被城墙下的火枪手打的鲜血乱溅,一轮弹雨过后,终于没人敢再站起来了。
前面五个鸳鸯阵刚挤进城门里,崔山虎立马催逼着山贼蜂拥而上,双方终于短兵相接了。
这下,差距立马就显现出来了,戚家军鸳鸯阵是刀盾手在前顶着,狼筅在上面扫的人睁不开眼睛,长枪在下面一阵猛捅,山贼却是一窝蜂挤上来,根本就没一点章法。
这简直就是屠杀,山贼一排排的倒下去,根本就形成不了有效的攻击,因为他们的兵器都没一丈长,根本就够不着戚家军将士,而戚家军的鸳鸯阵却是密切配合,不断向前挤压。
挤进城门的鸳鸯阵越来越多,山贼则不断的往后退去,不到两刻钟,山贼已经倒下上千人了,也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吼,“跑啊。”,山贼顿时潮水般的向后退去。
戚家军将士也不猛追,只是保持着一个个鸳鸯阵不断向前推进,慢慢的,巷战开始了,瓦岗寨里面乱七八糟的平房间,到处都是相互拼杀的戚家军将士和山贼,场面混乱不堪。
不过,戚家军一直保持着鸳鸯阵,山贼也很少能冲破狼筅和长枪的阻隔,战斗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
喊杀声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到午时左右,山谷中终于慢慢安静下来,瓦岗寨就此告破!
第五卷 第十三章 海盗终灭
瓦岗寨攻破了,崔山虎被逮住了,永安的各路山贼也被曹文诏和曹变蛟剿灭了,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www.uu234.net
崔山虎倒是“好说话”,因为他土皇帝的日子过久了,享受惯了,怕死又怕受刑,不用威胁恐吓,不用大刑伺候,问他什么,他招什么,配合的很。
他招出来的东西,却够张斌忙活的了。
不出意外,惠州知府和永安知县都收受了他的贿赂,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为所欲为。
这点张斌其实早就猜到了,因为谢正刚他们上次来,竟然有永安的捕快要抓他,还要收缴他们的火枪,这其实就是永安知县搞的鬼,也可能是崔山虎要这批火枪,也可能是他想截了这批火枪去卖钱,总之,捕快是他派的。
张斌之所以没有立马派人把他抓了,主要是不想打草惊蛇,毕竟那个时候围剿山贼的军队还没有准备好,如果把他抓了,走漏了风声,山贼联合起来暴乱,又或是分散逃跑了怎么办。
当然,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山贼都差不多被剿灭了,这些贪官污吏也该伏法了,张斌立马派曹文诏和曹变蛟去把惠州知府和永安知县给抓了。
这一抓,问题又来了,惠州和永安总不能没人管吧,张斌想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因为他的亲信就那么多,这会儿能提拔的几乎都提拔了。
没办法,他干脆把宋应升调来当永安知县,把远澄海知县韩之良调来当惠州知府,先凑合着来吧!
宋应升这个倒没什么,举人当知县也不奇怪,有关系的话,吏部选官的时候直接就能选上知县。
韩之良这个就有点过份了,从正七品的知县直接提正四品知府,坐火箭也没这么快啊,张斌也没办法,他只能先让人顶上,至于崇祯那里,他只能上奏,这是权宜之计。
这的确是权宜之计,惠州知府崇祯爱让谁上,就让谁上吧,他也懒得去想这么多了,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处理呢。
其中,最大的事莫过于土豪乡绅的问题了。
早在一个多月钱,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还有广州知府衙门很多官员就招供了一大批与他们勾连的土豪乡绅,这次,崔山虎这里又招供了一大批,整个广州府和惠州府就没几个土豪乡绅是干净的。
他们几乎都和贪官污吏、山贼匪盗有勾连,当然,这也是大环境使然,在这几地,不和贪官污吏、山贼匪盗勾连就不好混,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就可以原谅,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这个大环境中的一份子,也可以说,他们就是造成这种大环境的推手之一。
这些土豪乡绅以为他们已经蒙混过关了,其实,张斌同样是不想打草惊蛇才没收拾他们,这会儿也可以收网了,一队队戚家军将士被派出去,按图索骥,凡是和贪官污吏、山贼匪盗勾连的土豪乡绅,全部抓起来!
这些人抓完,问题又来了,他们名下的土地怎么办呢,总不能全荒废了吧。
他们手里的土地可不是一点半点,广州和惠州两府有一大半的土地都在这些人手里,他们和贪官污吏、山贼匪盗勾连也正是为了抢夺土地。
他们抢夺土地的办法很多,温和点的,联合贪官污吏征收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这样,贪官污吏捞到钱了,他们也能逼的老百姓没办法,将土地慢慢卖给他们。
狠毒点的,直接勾连山贼,将成村成村的老百姓掳走甚至是杀掉,这样,老百姓的土地就变成了无主之物,他们再联合贪官污吏整个黄册,然后分点钱给山贼匪盗,这些土地就变成他们的了。
对这些泯灭人性的土豪乡绅张斌自然不会客气,土地全部没收,家产全部查抄,人抓起来严刑逼供,等他们把所做的恶事全招供了,按罪论处,该关的关,该杀的杀。
他不会上报刑部,因为这些土豪乡绅跟官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报上去,那不知道多少麻烦会找上门来。
有时候对付凶狠歹毒的人就是要比他们更狠,他是没有权力私自处决人犯,但是,这些人不处决,却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与其让他们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直接宰了。
这样,就算麻烦找上来了没多大关系,有供词在手,就说人家是畏罪自杀的,怎么,不行?
广东山高皇帝远,对这些贪官污吏和土豪乡绅有利,对他同样有利,只要控制的好,这里的消息很难传出去,他们能控制,自己更能控制。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手里的土地,全部免费分发给老百姓肯定不行,人就是这样,免费的东西,你分的再公平也会有人说不公平。
如果按户平均分配,有的农户家里人多,有的农户家里人少,人家会说你不公平,不管一家多少人你都分这么多土地,什么意思,是不是有猫腻?
如果按人口平均分配也不行,人家同样会说,为什么不按户平均分,人多就要分的多啊,是不是有猫腻!
想来想去,怎么做都不妥,把张斌头疼的要死。
还有一个更头疼的问题,那就是这些山贼怎么处理。
全宰了,那简直就是屠杀,总共三四万人呢;
不宰了,又是个沉重的负担,三四万人,光吃饭,一个月最少都要上万两银子,关着他们简直是浪费粮食;
全放了,更不行,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放出去,整个广东又要乱了。
头疼了好几天,张斌想了很多办法,但都不是很妥当,最后,他干脆挑了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
农户想要田可以,每户最多申请十亩,这个不是免费的,每亩按二十两算,不用马上给钱,可以慢慢上缴粮食偿还,但是二十年之内必须还清。
这样一大半收缴的土地就分出去了,每户农户多了十亩田之后基本的温饱肯定是没问题了,而且还没人敢说什么,我这可不是免费送的,是要收钱的,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要。
这样一分,剩下大概还有两百来万亩,他一通置换,都置换到南海卫附近,连成一个横跨广州和惠州两府的大农场,然后,再在南海卫驻扎五千屯卫,专门看着俘虏的山贼在这里种地,他还放出话去,这是劳动改造,改造的好,十年之后,不但放了你们,还给你们分田地!
十年之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天下就要乱了,他也准备疯狂扩军了,这些土地出产的粮食就做军粮用,那些农户买土地的钱就做军费用,先凑合着这么来吧,反正山高皇帝远,还有曹化淳和骆养性打掩护,崇祯根本不可能知道广东的事。
当然,剿灭山贼,收拾土豪乡绅,不光有让人头痛的事,还有让人高兴的事,比如,抄没出来的金银财宝,这次收获虽然没上次多,同样也相当惊人,光是崔山虎这里,就有上百万两白银,其他几十股小山贼多多少少加起来,也有十多万两,还有那些土豪乡绅,每家每户几千上万两也是有的,这一加起来,光是白银就有三百多万两!
这些钱,张斌想了想还是不上缴崇祯了。
因为这边山贼横行,朝廷并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你一上任就到处都是?
他报上去,人家还有可能以为他杀良冒功呢!
还有,收拾土豪乡绅,也是犯忌讳的事,哪些朝廷官员家里,有几个不是土豪乡绅的,你这一通收拾,不是摆明了跟他们过不去吗。
所以,这事也不能报上去,报上去会有大麻烦。
这些钱,张斌准备在广州建个大型铸炮厂,这边广东都司也是有军匠的,正好把他召集起来制造枪炮,就要跟荷兰开战了,自己还是一堆火炮都没配齐的破战船,打起来肯定损失惨重。
他甚至想模仿荷兰人的船型,研制超级战列舰了,当然,这个暂时还不行,因为他实在没空,永安这边山贼剿灭了,那边广东水师战船的火炮也配备的差不多了,又该清剿水匪和海盗了。
他留下曹文诏、曹变蛟、韩之良和宋应升在惠州处理善后事宜,自己则带着戚家军回了龙穴岛。
为了节省时间,清剿水匪和剿灭海盗他准备同时进行。
他首先派出了四十队特战营精锐,每队一条车轮舸,由张差、赵如、王二、孙标率领,直接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对琼州府也就是海南岛沿岸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务必要找到海盗刘香的巢穴。
然后,他便率领福建水师和广东水师联合起来的五百多艘战船,直接朝顺德方向罩过去。
水匪其实也没多少战斗力,之所以不好剿灭,主要是因为他们分的太散了,顺德附近,水道纵横,不知道有多少河流、小岛、沙地、滩头,水匪一般就是几艘船,甚至一艘船,随便往哪里一窜,你追都追不到。
要剿灭他们,唯有一把罩过去,不放过任何水道,在整个区域展开全面搜索,让他们无处遁身。
这样需要很多水军,很多船只,在张斌以前,肯定没人能一次组织这么多水师战船,就算想剿灭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张斌就不一样了,他有的是人,有的是船,跟列强比,他手里的武装战船可能还不算什么,但是,跟水匪比起来,那就是无敌的利器,水匪可是连火炮都没有的,跟水师战船比起来,他们就是个渣渣。
清剿水匪同样很顺利,五百多艘战船对付几十艘小渔船,那简直就是老鹰抓小鸡,一把罩上去,不出五天,整个顺德附近的水道全部清剿一空,一艘水匪的船都没有了,水匪也抓了两三千,张斌也懒得管了,直接一把丢到劳改农场去,让那边的曹文诏负责安置。
这个时候,海盗刘香的老巢也找到了,原来,他将老巢建在琼州府西北部的一个港湾里,那个港湾,外面是数座小岛,将港湾入口都遮挡住了,入口处也相当狭窄,不仔细看,都以为是个河口,相当的隐蔽。
刘香这段时间相当的老实,他将所有海盗船都集结在老巢里,哪都没去,因为他的东家荷兰东印度公司给他传来指示,让他不要跟大明水师去拼了,注意保存实力,准备配合东印度公司的主力舰队,跟大明水师来个大决战!
历史上,刘香的确配合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主力战舰和大明水师来了场大决战,那就是有名的料罗湾海战,结果,荷兰东印度公司和海盗刘香的联合舰队被郑芝龙率福建水师干翻了。
不过,历史上那场大海战发生在崇祯六年,这会儿荷兰东印度公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动,反正他们已经通知刘香,准备决战了。
他们之所以看重刘香,当然不是看重他这点战斗力,他们主要是想利用刘香的舰队阻挡明军的自杀式攻击。
明军一发起狠来可不得了,他们的战船是没法打过超级战列舰,甚至连武装商船都不如,但是,他们小船多,一旦拼起命来就把船点着,撞上来跟大船同归于尽。
这种战法,叫火攻,其实就是自杀式攻击。
荷兰人最怕的就是这个,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办法防御,火炮连十几米甚至几十米长的大船都不一定打的中,何况是几米长的小船,一旦明军不要命,发动自杀式攻击,他们就得跪。
这个时候的大明水师还是相当英勇的,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列强的海军都被他们击败过,之所以每次大明水师都能取胜,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战船有多先进,而是因为他们英勇,因为他们打起仗来不要命,因为他们敢于点着自己的船和敌人同归于尽!
所以,荷兰人要拉着刘香一起上,刘香这点战斗力,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刘香的战船可以帮他们阻挡大明水师的自杀式攻击,这就是荷兰人看重刘香的原因。
不过,这次荷兰人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他们还没有对张斌发动进攻,张斌却已经对刘香发动了进攻。
张斌收到消息,立马率领五百多艘大小战船,一把从琼州府的南面兜了上去,一场大战就这么开始了。
这是大明水师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大战的序幕,也是张斌剿灭海盗的最后一战。
只要剿灭刘香,从此大明东南沿海将再也没有海盗的袭扰,剿灭海盗,终此一战!
这一战其实并不激烈,因为刘香错误的估计了大明水师的火力,他认为,只要将狭窄的入口处堵住,大明水师就算有五百多艘战舰也拿他没辙。
他却不知道,张斌已经给大明水师的战船装备了两百多门千斤佛郎机,而且入口处不但狭窄还相当的薄弱,总共还不到一里厚,也就是说,在入口外面开炮,完全可以覆盖港湾大半区域。
你守着入口没关系,反正后面整个港湾也才五六里的深度,张斌直接令所有装后千斤佛郎机的战船在入口外面排开,对着里面狂轰乱炸。
大明水师在外面轰了将近一个时辰,刘香的海盗船都被轰沉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只能龟缩在远离入口的港湾深处,张斌就这样率领水师舰队,大摇大摆的冲进港湾,一把将刘香残余的海盗船围在港湾里。
五百多对一百多,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接舷战,海盗刘香,终于投降了,大明东南沿海,至此再无海盗!
第五卷 第十四章 招兵买马
海盗刘香被剿灭,张斌当初在崇祯面前吹下的牛皮终于兑现了,大明东南沿海自此再无海盗。顶 点 X 23 U S
这海盗剿灭的虽然有点迟,超出了一年的期限,但是,这也不能怪他,主要刘香跑到广东来了,他当时还只是福建巡抚,鞭长莫及。
不管怎么说,东南沿海的海盗总算剿灭干净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向崇祯表表功。
这个奏折怎么写呢,张斌从琼州府赶回广州的路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次剿灭刘香他同样收获不小,光银子就是一百多万两,黄金珠宝另算,不过,这次他不想再截留了,他要全部上缴崇祯,让崇祯记下他剿灭海盗这个大功。
这么多金银珠宝交上去,他又想到了买官,问题他记得的,比较有名的,他都拉拢了,买谁呢?
带着一肚子疑问,他回到了广州,结果,刚一下船,他便愣住了。
码头上,迎接他的官员中,竟然站着一个老熟人,孙传庭!
他匆匆向其他迎接的官员回了个礼,便疾步走过去,拉着孙传庭的胳膊惊喜道:“伯雅兄,你怎么来了?”
孙传庭微笑道:“总督大人相招,我怎敢不来啊?”
张斌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伯雅兄,我是问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孙传庭继续微笑道:“反正在家中闲着无事,收到贤弟的召唤,便来了。”
他说的轻巧,其实却一点都不轻巧,他在收到的可不是张斌的信,而是吏部的公文,让他立马到吏部报道。
他跑吏部一报道,着实吓了一跳,吏部竟然给安排了一个提刑按察使的职位!
要知道,他离职的时候才是个吏部稽勋司郎中,才正五品,复职的时候一般都是按原职位配官,这突然给他来个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张斌举荐的,而这个时候,当初的小老弟张斌已经成为福广总督了!
张斌和他可以说都是出自英国公门下,既然同门相招,他自然不敢怠慢,当天,他拿了任免文书,又拜会了一下英国公,便出发了。
一路他并没有耽搁,每天都是在驿站换了快马,一路急赶,赶了二十多天,终于赶到广州城,而这个时候,张斌却率领福建水师和广东水师围剿海盗去了。
他只能接了提刑按察使司的差事,边干边等了。
张斌这个时候特别想了解京城的情况,他辞别了前来迎接的官员,便招来两匹战马,邀请孙传庭与他并马齐行,又让亲卫前后左右将路人隔开,随后便问道:“伯雅兄,京城情况如何,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想到,孙传庭竟然摇头叹息道:“唉,内阁首辅韩、内阁次辅钱龙锡,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全部请辞了!”
张斌闻言,不由大惊道:“啊,为什么?”
这又是怎么回事,袁崇焕不是已经官复原职了吗,他们不应该再受牵连被迫辞职啊!
孙传庭继续叹息道:“中书舍人原抱奇弹劾内阁首辅韩,老朽昏聩,主政误国,招敌欺君,国家濒临危亡,左庶子丁进,工部主事李逢申等纷纷跟着上疏弹劾,韩大人四朝阁老,两朝首辅,受此羞辱,愤而请辞,皇上再三挽留,他还是称病请辞了,紧接着又有人弹劾钱大人和孙大人,钱大人和孙大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请辞告老返乡了。”
原抱奇!
这个人张斌有点印象,因为他是姚宗文的好友,而姚宗文正是第一个向熊廷弼发起攻击的阉党,最终,崇祯四十八年到天启元年打的努尔哈赤几欲喷血的熊廷弼被传首九边,阉党借熊廷弼案将东林党屠戮殆尽!
又是这些阉党余孽!
孙传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张斌却知道,因为阉党余孽害怕崇祯再逼韩继续清查阉党,再查下去,他们都得完蛋,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把韩给整下去。
钱龙锡和孙承宗,这两人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他们怎么一遭受弹劾就辞职呢?
其实,张斌不知道,钱龙锡已经看透了,他知道这位子坐下去迟早有杀身之祸,袁崇焕一案,他差点就被牵连,摊上私通建奴的重罪。这次,他一看苗头不对,干脆辞职归隐算了,硬要被人整个什么通敌叛国,谋反谋逆的罪名出来,那可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整个九族都要被诛灭!
至于孙承宗,他是心灰意冷了,反正辽东有袁崇焕在,他也不用怎么担心,所以,他干脆也请辞了。
这些人,妇人之仁,优柔寡断,迟早要被阉党余孽给整下去。
张斌摇了摇头,叹息道:“能安然养老也不见的是坏事,随他们去吧。”
这个时候,他想起满朝的阉党余孽,顿然生出一种急迫感,要掌权,就要把他们全干下去,而自己这边人实在是太少了,势力发展的也太慢了,这样慢慢发展下去,怎么可能斗的过成百上千的阉党余孽。
看样子必须招兵买马了,要想打胜仗就必须兵强马壮,不但是战场上,官场上也是一样。
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扩充自己的势力,正好这次上缴海盗脏银又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准备向崇祯“买”几个好官过来。
但是,自己认识的人就这么多,能用的差不多都用上了,上哪儿招人呢,他对其他官员都不熟啊!
想着想着,他想到了卢象升,他俩是同科进士,所以关系天然就比较亲近,或许,让手底下这些亲信给自己推荐一些同科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和卢象升都是天启二年的进士,但是,他却只认识卢象升这一个同科,或许,卢象升应该认识其他同科进士吧。
其他的,毕懋康、蔡善继、邹维琏都五十来岁的人了,他们的同科怕都干不几年就要退了,没多大意义,唯有孙传庭,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正好比自己早一科,与他同榜的应该都是年富力强之辈,正好合适。
于是,当天他便派出快船去通知卢象升,让他来广州一趟。
第二天上午巳时许,张斌还在处理公务,卢象升便匆匆赶来了。
张斌直接将他让到会客的茶几旁坐下,又让人招来了孙传庭,随即便丢下手中的公务,开门见山道:“伯雅兄,建斗兄,你们也看到了,现在福建和广东官场都出现了很多空缺,我在想,与其让吏部胡乱给我塞些人过来,还不如自己举荐,不知道你们可认识同科之中正直能干的官员,要认识的话,给我推荐几个如何?”
孙传庭和卢象升闻言,不由相互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张斌找他们是为了这事。
两人相互礼让了一下,最终卢象升还是推却不过,先开口了,因为这会儿他官比孙传庭大,孙传庭还只是提刑按察使,他却已经被张斌带到了福建巡抚的高位。
他沉吟了一下,便开口道:“要说正直能干之臣,我等天启二年壬戌科进士当中,当属状元郎文震孟,文起公乃忠烈文天祥之后,吴中四大才子文徵明曾孙,家学源远,刚正不阿,初中状元郎便向先帝力陈阉党之祸,虽被魏阉痛打八十大板仍面不改色,实乃我辈楷模。”
张斌闻言,错点晕倒,这文震孟他肯定知道,不过,太刚太正了,脑筋不会转弯,与阉党都是正面硬刚,每次都被阉党玩的死去活来。
这个人拉进自己阵容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还被阉党打入东林党的行列,是死对头,他一过来,自己岂不是要和阉党余孽正面硬刚,那简直是找死,那些人可都是些不择手段之辈!
张斌想了想,婉拒道:“文起公乃状元郎,让他屈居我这个二榜同科之下,是为不敬,还是算了。”
卢象升闻言,又推荐道:“我等同科榜眼傅冠傅元甫也颇为正直,他曾劝谏皇上,保元气,辨人才,正纪纲,修诏令,颇有见地,你看怎么样?”
张斌点了点头,拿了张空白信笺记了下来,随即又问道:“还有吗?”
卢象升想了想,又推荐道:“还有倪元璐倪汝玉,乃四朝元老袁可立袁少保得意门生,刚正不阿,书法通神,你看怎么样?”
袁可立可是张斌的老上级,而且是明末有名的能臣,这个肯定没问题,张斌连忙记下来,并点头赞许道:“这个好,袁少保乃当世名臣,其得意门生必定不凡,还有吗?”
卢象升思索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拍巴掌道:“对了,我等同科的张国维张玉笥现在就在番禺任知县,听说他兴学校,课农桑,颇有作为。”
张斌闻言,大喜道:“噢,竟然还有同科近在眼前,简直太好了,等下我就过去看看,还有没?”
卢象升尴尬的道:“我也就听过这几个,其他同科我也不是很了解。”
张斌遗憾的点了点头,又对孙传庭道:“伯雅兄,你可有什么同科举荐?”
孙传庭闻言,立马推荐道:“要说我们己未科,最有名的当属探花郎陈子壮,其父子皆为进士,而且刚直不阿,不附阉党,因忤逆魏阉,父子同时被罢官返乡,在同科中是出了名的正直。听说他崇祯初年回家守孝,这会儿应该正好二十七个月满了,等着任仕呢,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张斌不由惊讶道:“不会也在广东吧?”
孙传庭点头道:“对啊,他家就是南海卫的。”
张斌不由大喜道:“哈哈哈哈,好,又一个近在眼前的,这个好,还有吗?”
孙传庭又推荐道:“丙辰科状元钱士升之弟钱士晋也不错,初任刑部主事便平反冤狱数百人,颇有贤名。”
张斌立马记下来,点头道:“嗯嗯,好,还有吗?”
没想到孙传庭却是摊手道:“双全,实在抱歉,我辞官归家以有五六年了,同科之人能记得的也就这两个了。”
张斌闻言,不无遗憾的点头道:“嗯,能有这几个已经很不错了,这年头真正正直能干的官员真的很难找啊!”
崇祯朝的确是这样,因为阉党余孽充斥朝廷,贪腐之风盛行,要论争权夺利,朝中高手多人牛毛,要论治国兴邦,却找不出几个来。
张斌一看时间还早,干脆提议道:“现在时候还早,伯雅兄,建斗兄,番禺和南海又离得不远,要不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同科张国维和陈子壮?”
孙传庭和卢象升自然是欣然同意了,于是,张斌让谢正刚准备了百余匹战马,就这么带着一组亲卫和孙传庭、卢象升两人直奔番禺。
番禺距离广州也就五六十里路,打马疾驰都一个时辰即到,张斌并没有急着去找张国维,而是在番禺县城附近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下。
他发现,真如卢象升所说,这里种桑养蚕的平民百姓非常多,大家脸上大多洋溢着真正的笑容,而且学堂也颇有几处,那郎朗的读书声,隔好远就能听到,在贪官污吏横行的广州府能把个小县治理的这么好,真心不容易。
在外面观察了一阵,张斌这才带着众人直奔县衙而去,这个时候,正好午时,张斌没去县令办公的琴治堂,反而带着众人跑去了大门左近的膳堂。
这么一大帮子人跑进来自然是把里面的人惊的目瞪口呆,膳堂中就餐的并不多,也就是十多个人,其中就有一人身着县令服侍,这会儿正坐那里吃饭呢。
张斌打眼一看,这人大概三十来岁,满脸忠厚老实之像,就着粗茶淡饭也吃的津津有味。
他盯这人家,人家也盯着他看呢,两人对望了一会儿,还是那县令服侍的人惊讶道:“敢问可是总督大人?”
张斌闻言,低头一看,自己官服都忘换了,他不由哈哈大笑道:“张玉笥,我们可是同科进士,你就在这广州任职,怎么也不去看看我呢?”
此人正是张国维,他闻言不由尴尬道:“大人乃是堂堂两省总督,下官一个七品知县怎敢去高攀啊。”
张斌毫不客气的坐到他对面,又招呼孙传庭和卢象升在两边坐下来,直接了当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同科理应相互提携,看你把番禺治理的这么好,实属能吏,我正缺少可信之人呢,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干嘛?”
没想到张国维却是惭愧道:“唉,说起来羞愧啊,下官明知广东匪盗横行,却只能缩头管着这一县之地,不敢站出来指摘那些贪官污吏,还是大人正气凛然,一来广州,立马就将贪官污吏一扫而光,下官实在惭愧,惭愧啊。”
张斌摇头洒笑道:“位置不同,做的事自然不一样,我当县令的时候不也只蒙头管着自己一县之地,这年头,能把自己分内之事做好就很不错了。”
张国维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便问道:“敢问,这两位是?”
卢象升立马拱手道:“壬戌科二甲卢象升,现在双全麾下任福建巡抚。”
“嘶”,张国维闻言,不由吸了口凉气,这两位同科不得了啊,一个总督,一个巡抚!
孙传庭紧接着道:“己未科三甲孙传庭,痴长一界,现在双全麾下人广东提刑按察使。”
这家伙,又一个正三品,听他们自报名字用的都是哪榜进士,这意思就是来探望同僚来了,不用分尊卑,问题这最低一个都是正三品大员,他一个七品县令,真有点不敢高攀啊!
张国维只能连连拱手道:“幸会,幸会。”
张斌干脆让亲卫给自己三人也来了一封膳堂的粗茶淡饭,又自掏银两让手下亲卫去外面随便买了些吃食,就这么和大家一起吃将起来。
说实话,这味道的确有点不敢恭维,但是,他对这个张国维却相当满意,众人边吃边聊也渐渐熟了,吃完饭,张斌直接站起来,拍着张国维的肩膀道:“玉笥,今天我还有点事,就不多打搅了,回去我会向皇上请奏,调你出任广州知府,让你这么个清正廉洁的干吏在这里当了九年县令,实在有点过分了,他们不用你,我用。”
张国维闻言,目瞪口呆,一下就升正四品的知府,可能吗?
如果是别人去请奏,崇祯估计会骂他个狗血淋头,但是,张斌就不一样了,崇祯对他还真有那么点信任,一般他提的官员,不管多离谱,崇祯都毫不犹豫的批了!
离开番禺,张斌又带着众人直奔南海卫,找到陈子壮聊了一阵,他立马发现,这也是个可用之才。
陈子壮回来守孝之前就是正四品的官左春坊左谕德了,正好福建那边也缺人,根据异地为官的原则,张斌决定,直接给他请调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
拜访完这两个同科之后,张斌对卢象升和孙传庭举荐的人已经有了信心,这两位,没有在自己面前胡乱举荐,他们举荐的肯定都是正直能干之臣。
回到广州,张斌立马开始写奏折,先是将剿灭海盗的事自吹了一番,又将百万余两白银奉上,最后,直接将卢象升和孙传庭举荐的人全部写了进去,官职只定了两个,其他的,崇祯怎么安排随便,反正,这几个人,他“买”下了。
第五卷 第十五章 葡萄牙服软
晴空万里,凉风习习,澳门总督罗保站在船头,看着眼前宽阔的江面,心情复杂无比。www.uu234.net
明帝国真是一个好地方啊,地大物博、物产丰饶、人口众多,至今他还不知道明帝国的疆域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明帝国的人口到底有多少,就他看到的,已经不是葡萄牙甚至是西班牙可以比拟的了。
要是能像占领美洲殖民地一样,占领这里就好了,他脑海里不由冒出一个这样贪婪的想法。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吓的消失了。
因为前面的江面上,竟然密密麻麻全是战船,明帝国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竟然集结了如此多的战船。
前面一段江面足有十余里长,两边都快要被战船给填满了,一艘,两艘......,十艘......,二十艘......,一百艘......,两百艘,由于商船是逆流而上,他有充足的时间来计算明军战船的数量,但是,数着数着,他心里都有点发毛了,三百艘了,竟然还没到一半!
他已经震惊到不行了,这么多的战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或许,只有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才有这么大的规模吧,不过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已经在五次远征英国的战斗中消耗殆尽了,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难道是明帝国的水师?
这个想法有点荒唐,听说,这个时候,荷兰已经有上万艘各类远洋船只了,而且,他们还有最先进的超级战列舰,一艘战舰就有上百门火炮,当然,他从来没看到过荷兰海军集结过如此多的战船。
明帝国和荷兰,到底谁更强大此时还不好说,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没多大意义,因为,葡萄牙根本就打不过荷兰也打不过明帝国,这次他来找明帝国的东南总督,就是来服软的。
明帝国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以让葡萄牙绝望,他们不得不接受明帝国东南总督提出的条件,但是,果阿总督孔德德给他的指示并不是一味的服软,按他那意思,能争取还是要争取一下,尽量少花点钱。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争取到一定的减免,因为明帝国这个东南总督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简直无所不知。
天字码头已然在望,罗保收拾了一下心情,考虑起“谈判”的细节来。
此时,张斌正在书房中看地图,他拿着毛笔时不时在稿纸上计算这什么,又时不时看着地图考虑一会儿,他这是在考虑屯卫的安排。
海盗和匪盗都剿灭了,广东屯卫也要进一步整编了,他决定步卒和水师官兵都只留下一万,剩下的,调五千步卒到南海卫,其他的就遣回各屯卫驻地算了。
这一万步卒和一万水师官兵在哪里驻扎操练呢,龙穴岛吗?
好像不妥,因为他已经决定在澳门附近建立互市了,为了防守方便,最好将步卒和水师官兵驻扎在那里,不然荷兰人一来,澳门互市可就毁了。
正当他在地图上寻找合适的驻扎地点时外面值守的赵如突然朗声道:“大人,澳门总督求见。”
张斌闻言,眼中一亮,来了,这家伙应该是来服软了。
他立马朗声道:“让他进来。”
很快,罗保便带着翻译走进来,他跟上次一样,行了个隆重的抚胸礼,随后便客气道:“总督阁下,我们又见面了,很高兴见到您。”
这是欧陆的问候方式,张斌就当不知道了,他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怎么样,你们果阿总督怎么说?”
罗保恭敬的道:“孔德德总督阁下的意思,租金和税赋都太高了。”
张斌立马不悦的道:“什么叫太高了,我们租给本国商户都是这个价,税赋也是一样的,你们还嫌高,我没收你们双倍就不错了。”
罗保硬着头皮道:“毕竟我们租的地方比较大,而且我们采购的东西也比较多,总督阁下,能不能给我们减免一点啊。”
张斌没好气的道:“采购的东西多就赚的多,你们还嫌自己赚的多吗?至于地方,本官已经说过了,你们可以少租点啊,本官又没有强迫你们租,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租啊,这样一两银子都不用花。”
罗保闻言,只想翻白眼,这总督阁下真是太强硬了,寸步不让,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装出一副可怜的表情,哀求道:“总督阁下,我们不远万里来到大明,赚点钱真的不容易,您就行行好,减免一点吧。”
张斌才不吃这一套呢,装个可怜就想减掉几万两甚至是几十万两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板着脸道:“这些都不是重点,本官只想知道,你们果阿总督同不同意交租金和税赋?”
罗保连忙解释道:“孔德德总督阁下的意思,我们原则上可以同意交租金和税赋,但是,希望贵国能给予适当的减免。”
张斌严肃的道:“同意就是同意,什么原则上同意,本官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减免是不可能的,我们大明的商户都这么收,怎么可能给你们减免。本官再问一次,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
这口气是没得商量了,罗保只能无奈的道:“这个,好吧,我们同意交租金和税赋。”
张斌点了点头,淡淡的道:“这还差不多,我们正好要建互市了,需要资金,今年的租金你回去准备一下,本官过几天派人去拿。”
罗保无奈的点头道:“好,我回去准备。”
张斌正要挥手让他退下,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立马提醒道:“对了,你们不能在澳门驻军,驻军由我们派遣。”
罗保闻言,目瞪口呆道:“啊,那我们的安全怎么保证?”
张斌翻白眼道:“什么安全不安全的,就你们那百来号人,有什么用?”
一百多人都灭掉一个土著国家了好不,罗保委屈道:“您也知道,陆上和海上都不怎么安全,我们没有军队的话,不但货物有可能被劫,人都有可能出事,没有军队不行啊,总督大人。”
张斌骄傲的道:“海盗和匪盗我都剿干净了,陆上和海上都没有什么危险了。”
罗保硬着头皮道:“我们从来都是自己驻守,不需要你们派人啊。”
张斌翻白眼道:“我们不是想抢你们的东西,而是保护你们知道吗,我们要跟荷兰人开战了,你们那点人能顶得住荷兰人的进攻吗,我们帮你们守,不收你们的钱就不错了!”
罗保闻言,脸色大变,惊慌的道:“啊,总督阁下,你的意思,荷兰人要打过来了?”
张斌不屑的道:“怕什么,他们有不是没来过,还不是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
罗保咽了口唾沫,惶恐的点头道:“那好吧,希望总督阁下能多派点人来保护我们,荷兰人为了抢生意,也会对我们发起进攻的。”
张斌淡淡的点了点头,挥手道:“你放心,有我们大明水师在,荷兰人打不到你们的。好了,本官还有事,你回去吧,记得准备租金。”
罗保闻言,连忙行了个抚胸礼,乖乖告退了。
张斌再次看着地图陷入沉思,步卒和水师到底驻扎在哪里好呢?
这地图,也看不清具体地形,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澳门那边看看再说,正好葡萄牙人也服软了,互市也可以开始兴建了,他顺带还能看看,具体把城池建在哪里。
第二天一早,张斌便带着所有亲卫,乘坐三十余艘车轮舸赶到澳门。
罗保听闻明帝国东南总督来了,连忙跑去码头迎接,张斌刚一下船,他便尴尬的道:“总督阁下,很抱歉,银子还没有准备好,您能不能过几天再来收?”
张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本官不是来收租金的,本官只是过来看看。”
罗保闻言,立马高兴的道:“欢迎欢迎,总督阁下,请跟我来。”
张斌原本就没打算去他那里看,但是人家都热情邀请了,总得意思意思,去看一下,不然就显得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他点了点头,做了个请带路的收拾,然后便跟这罗保向葡萄牙人的聚集点走去。
这个时候,葡萄牙人已经在几座小岛上修筑了很多平房,而且还修筑了低矮的城墙,这些东西在张斌眼里简直就不值一哂,他随便看了一圈便告辞道:“本官先去北边看看,有空再来吧。”
罗保自然没什么意见,恭恭敬敬的把他送走了。
张斌出了葡萄牙人的聚集地便直接往北边走去,刚走出几十米,他就发现港口北面不远处有几座小山,这几座小山的位置很不错,他干脆带着亲卫登上了其中一座小山,然后便掏出望远镜,观察起四周的地形来。
他发现,北边其实总共也就大概十来万亩平地,再往北就是一片比较高的山地了,也就是说这个互市最多也能建个六七十平方公里左右,他不由想到,要不要一次到位,把这里全部圈起来呢,省得以后扩建麻烦。
这个小山的位置倒是相当不错,只要在上面建个棱堡,不但能守住港口,还能封锁前面的河口,而且几座小山中间还有一大块平地,正好可以用来建兵营,很快,他脑海里就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里其实不是全部用来建互市,他还想建一个大型铸炮厂,甚至他还想在这里建一个大型织布厂,由东盛堂投资,研究蒸汽织布机,到时候一研发出来,那利润可就不得了了。
他越想越多,最后,他甚至想到了搞房地产,也就是由东盛堂将这里全部租下来,然后将所有商铺和仓库全部建好,到时候直接租给其他商户,那样的话,一亩租金三十两都不成问题,划出五万亩来建互市,一年下来除掉五十万两的租地钱,还能赚一百万两!
这个建设其实根本不用花多少钱,城墙、街道由屯卫来建,商铺可以征召专门的泥瓦匠,至于材料,可以押着俘虏的海盗和匪盗去采集,木材、石材什么的珠江上游有的是,采集好以后直接用船拉过来,顺流而下,快的很。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以他现在的权力,建这样一座城池简直太简单了,各种匠户,各种免费劳力,一声令下就能全部召集起来,甚至,只要给他们吃饱就行,连工钱都不用发!
当然,他不会这样做,以权谋私本来就有点不对了,再剥削匠户的劳动力,那就有点过分了,再说,这点工钱对东盛堂来说也不算什么,只要城池建好,一年都不用就赚回来了。
在脑海里面定下初步规划之后,他立马回到广州城,花了一天的时间,画了个简单的规划图,然后便开始下令了。
他命令戚元辅带着五千戚家军押着两万多海盗俘虏前去珠江上游寻找合适的树林砍伐木材。
又命令戚元弼带着五千戚家军押着两万山贼去上游寻找合适的山地开采石材。
再命令俞成龙率各类船只负责转运,这材料问题就差不多解决了。
紧接着他有招来了孙元化和宋应星,将广东都司一万步卒和一万水师官兵交给他们,让他们指挥着在澳门北面开始建城墙,建棱堡,修马路。
又招来张国维让他和王徵配合着将各类匠户招过来,开始修建兵营、工厂、商铺、库房等建筑,这城池建设就算齐活了。
罗保终于见识了一回明帝国恐怖的建设速度,那木材、石材等材料就跟不要钱一样,一船一船的往过送,每天都不知道送过来多少船。
几万人同时开工,那城墙、房屋、棱堡简直就跟表演魔术一样,蹭蹭的往上涨,每天都要涨一大截。
再看明军修筑棱堡,“哗”几天时间,一层就整平了,“哗”又是几天时间,一层城墙便修好了,“哗”又是几天时间,二层就堆起来了,“哗”又是几天时间,二层城墙便修好了,“哗”又是几天时间,三层就堆起来了,“哗”又是几天时间,三层城墙便修好了。
不到一个月时间,一座巨大的三层棱堡便修好了!
要知道,这么大一座棱堡,在欧陆最少要修好几年。
还有那座城池,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欧陆压根就没有这么巨大的城池,明帝国,竟然一个多月就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