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晏城烽火
清晨的庆岛,被潮湿的海雾笼罩,八点多雾气才开始慢慢散去,站在海岸远眺,模糊中看到家狗那么大的一艘船,在几海里以外出现。m.www.uu234.net
一个小时后,这艘从岛城大阪开过来的火轮开始靠岸。
下船是用绳索和木板连接而成的悬梯,一位提着简单行李箱的年轻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踏着悬梯摇摇晃晃的走下客船,叫上一辆人力车,直奔位于城南区的火车站。
火车一声汽笛长鸣,缓缓启动,满载着天南海北的乘客,速度越来越快的离开站台。
那位模样俊秀皮肤白皙,双眼展露智慧之光刚下船的学生,此时靠在火车车厢窗口,手拿着一本外文书刊,正在认真看书,当发觉火车已经启动,赶紧将书本合起来,看向车窗外面。
这位年轻人,是从岛国大阪学艺大学、求学毕业回到国内的宋世文,三年的求学生涯,那种被歧视寄人篱下的人生困境,实在叫他无法再继续深造下去,愤然回国。
生长在晏城的求学游子,没有心情在很有浪漫气息的海滨城市庆岛逗留,买上车票,踏上开往省城的这趟列车,恨不得在瞬间回到亲人身边。
时值初冬的田野,庄稼已经收割入仓,一片片没有庄稼植被的黄土地,看在眼里是萧瑟荒凉。
凛冽的寒风贴着地面刮起的尘土,在天空中飞扬,遮住了没有暖意的阳光。
火车在离晏城九公里,隐隐约约听到前方传来枪炮声,随着火车前行,传进耳里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
“飞机,小鬼子的飞机,这些杂种又在轰炸,看来那里的人又要遭殃了,不知是发生在哪座城市或村庄。”
“不对,鬼子的飞机看起来在轰炸晏城,你们看到了没有?晏城方向的上空冒起大片的浓烟。”
晏城是宋世文从小生活居住的城市,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小妹,在日军的飞机大炮轰炸下,不知是否遭到凌辱或有生命危险。
他看着晏城上空越来越浓烈烟火,那颗年轻的心被揪紧,不知道家里人是否能躲过这群杂种,发起的炮火和飞机炸弹进攻,恨不得一步冲亲人跟前,保护自己的家人。
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鬼子的飞机飞过来了。”
宋世文从窗户往西南方向的空中看去,发现两架日军战机,快速向正在奔驰的火车飞过来,他马上意识到,鬼子这两架战机是冲着火车飞过来的。一旦对火车撂炸弹,瞬间就会造成车毁人亡。
敌机只在眨眼间,就飞临到正在奔驰的火车上空,盘旋着好像在护卫,就在车厢里的乘客以为敌机虽然不怀好意,但却不会从空中实施火力打击这列火车时,两架敌机竟追踪向前奔驰的火车,撂下几颗炸弹。
火车头和尾部,几乎同时遭到两架敌机炸弹轰炸,车头的储煤箱被炸弹击中,强大的爆炸力当时就将车头炸得解体,失去动力的火车车厢在惯性作用下,相互冲撞着继续往前冲出不到一百米,扭曲的车体终于停了下来。
敌机飞行员发现火车被炸停,并不死心的飞离,而是采取空中火力扫射车厢,车厢内的乘客有的被炸弹爆炸失去性命,有的在敌机空中火力扫射下倒在血泊里。
宋世文被身边一位浑身中弹热血飞溅的男子,撞倒在车座下,他推开压在身上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勇敢的站起来大喊道:“不要到处乱跑,快趴下。”
他看到中弹死亡的几个大人身边,趴着几个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宋世文冲到跟前拉到隐蔽的地方喊道:“孩子,不要哭,快躲起来。”
整个车厢混乱不堪,宋世文听到敌人的飞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渐渐远去,站起来对那些惊慌的乘客喊道:“大家不要慌,小鬼子的飞机飞走了,请互相帮扶,快点离开车厢,各自想办法逃出这里,一旦鬼子飞机再次返回来轰炸,谁也活不成。”
宋世文不知道晏城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危险过去了,他帮助乘客快速撤离,回头看了一眼满是死人、血迹的车厢,不仅愤怒的流着眼泪骂道:“小鬼子,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他站在车厢外看向晏城腾空而起的烽火,再次嘶吼道:“一群畜生,要是我的一家被你们祸害了,我宋世文发誓,绝不会放过你们这群杂种。”
宋世文不顾一切,朝着晏城方向疯狂的边跑边嘶喊:“爷爷奶奶、爸妈、我的小妹,你们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
正在往前奔跑的宋世文,发现前边开过来一支队伍,他不管这支队伍姓蒋还是姓汪,快速飞跑着接近。
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军人,看到从前面跑过来一个年轻人,从战马上跳下来,等宋世文跑到跟前一把抓住问道:“你是不是从那列火车逃出来的?”
“对,还死了不少人。你们是什么队伍?长官,能把您这匹战马借给我吗?我现在必须要赶回晏城。”宋世文着急呀,自己的亲人都在城里,小鬼子闹出这么大动静,空中有飞机轰炸,地面有炮火打击,一定还有大部队进攻,家里人到底还都能活着吗?
“哈哈,小家伙,你很会说笑,我们首长骑的这匹战马,刚缴获还不到一天,你就想空口白牙的要走,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要是你爷爷奶奶、爸妈和小妹被小鬼子的飞机大炮轰炸,你就不想早点回家看看吗?你要是这么无情,我看你不配做人儿女。”
宋世文说着看向骑马的那名军人再次问道:“长官,求您了,我真的很需要您的这匹战马,以后要是你们用的着我的地方,我一定拿命相抵。”
“你叫什么名字?”
“宋世文,宋江的宋,世界的世,文采的文,家住晏城东区锦江路47号,我们家里有钱,到时不但可以把战马还给你们,还会答谢你们好多大洋。”
“好,这匹战马就借给你了,到了晏城,会有人找你把战马牵走,快走吧小伙子,看来你也是一位对家很有感情的好孩子。”
“张政委,你就这么轻易把刚俘获的战马,送给这个愣头娃呀?啧啧,真是太可惜了。”一位二十几岁的军人摇头皱眉问道。
“丛培亮同志,你也是一名老八路战士,你说要是遇到这么一个为了早早回去看望,正在被日军飞机炮火轰炸的家人,不顾死活冲向敌人炮火连天的晏城的大孩子,你会怎么做?”
张子腾政委看着丛培亮接着说道:“这小娃子我看很不错,应该说的都是实话,到时要是需要,你可以进城把战马再带回来,这样你就放心了是吧丛连长?”
“行啦,马上行动,以最快的速度,解救被敌机轰炸受伤的火车上乘客,要是有土匪和敌伪特务趁机作乱,要毫不留情的消灭。”张政委手一挥,带领一个连战士冲向趴窝在铁轨上的那列火车。
。。。。。。。
日军第十三独立混成旅五二九佐藤联队,在旅团长大岛正茂命令下,带领半机械化联队突然突袭晏城,将国民革命军第136旅郭部包围在晏城。
佐藤浩二联队长命令炮兵中队,要以最快的速度布防炮阵地,命令在明天凌晨五点,对晏城支那军阵地展开炮击。
命令伊藤正太郎大队布防在城东、城北修筑工事,命令山本松木大队布防在城南和城西,做好凌晨进攻准备。
坚守在晏城的国民革命军136旅郭旅长,接到四城门急报,命令十九团、二十一团坚守四城门,二十团和旅部特务营作预备队,一旦战斗打响,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日军阻击在城外,等待友军驰援。
凌晨五点,佐藤浩二联队长命令设置在东、南、西、北四城门的炮小队,以最猛烈的炮火,摧毁晏城136旅的守城阵地。
第二章 送死的信差
佐藤联队长命令两个大队和一个混合中队,在炮火掩护下,必须在两小时内突破城门,向纵深推进,消灭郭部,扫清残敌,午时在晏城市内造饭。顶 点 X 23 U S
五点整,晏城四城门突然遭到日军猛烈的炮火打击,坚守在城墙阵地的郭部十九团和二十一团士兵,在敌人炮火打击下,趴在阵地不敢冒头,被动防御,被炮火打击的毫无战斗力。
日军在炮火掩护下,对四城门展开凶猛的进攻,坚守城门的士兵,在敌人炮火向城内延伸,掩护步兵进攻的形势下,奋勇对进攻之敌展开火力阻击。
敌人炮火在向晏城纵深延伸,一发发炮弹落在城内,城内房屋和建筑物,瞬间被炮火摧毁的浓烟四起火焰冲天。
敌我双方经过四个多小时激战,东、南城门两次被突破,最后还是被夺了回来。
持续的激战,对敌我双方的战力、武器弹药消耗很大,急需补充,尤其是日军,长途奔袭部队疲劳不堪,所带军需物资不多,与敌交战四个多小时,本想两小时攻占晏城,没想到四个多小时还没有突破城门。
佐藤浩二大佐马上与旅团部联系,请求战机空中增援。
时间不长,从西南方向飞过来十二架日军战机,就像一群灰色秃鹫,当飞临晏城上空,突然向下俯冲到一定高度,向城区内投放威力巨大的炸弹。
晏城遭到日军空前的炮火和空中火力打击,守城部队已是伤亡惨重,眼看晏城局势岌岌可危,突然天空变色,阴云密布,肆虐的刮起初冬第一场大风,飞扬的沙尘笼罩着整个城区。
天气的恶变,打乱了日军空中和地面火力打击的部署,只得暂停休战,对晏城从外部实施铁桶式包围,以防守城部队突围。
就在天气突变的前一刻,136旅旅长郭襄,在四城门告急的同时,电请省主席快速派兵增援。
郭旅长得到的命令是留下十九团和特务营坚守晏城,掩护旅部和二十、二十一团,由郭襄旅长率部突围,向西南方向三十四军靠拢。
副旅长宋长庚被任命为坚守晏城部队总指挥官,十九团麻坑团长马明山为副总指挥,坚守晏城到天黑,跟随旅部运动方向,实施突围。
郭旅长带领二十团和二十一团,在外围八路军山纵(山东纵队)独立团配合下,冲破围城日军阵地,带着突围在与敌交战中剩下一个多团的部队,向西南方向撤退。
天气的突然恶变,敌我双方只得暂时休战,一场激烈的攻坚与防守战役,告一段落。
正在围城的日军部队,发现从东南方向冲过来一匹战马,士兵马上向佐藤浩二联队长报告。
被日军士兵堵截下来的那匹战马,冲过去两名小鬼子,将骑在战马上的宋世文野蛮的撕扯下来,凶狠的问道:“你什么的干活,快快的说。”
宋世文毕竟在岛国留过三年学,对日语说得算是十分流利,他挣扎着喊道:“快放开我,我要进城,听到了没有?”
“吆西,你的会说日语,你到底是什么人,快快的说出来,你为什么要进城?”走过来的佐藤浩二大佐非常感兴趣的问道。
“大佐阁下,我是留学岛国刚回国的学生,我叫宋世文,看到晏城战火突发,怕我的家人遭到涂炭,所以我要马上回家,看看我的亲人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吆西,你是留学岛国的支那人,为了你的家人冒死闯进大日本皇军的前沿阵地,勇气大大的有。你不但有胆量,还能认出我的官衔,我可以放你进城,请稍等。”
佐藤大佐认为眼前这个留学岛国的学生,很有利用价值,要是叫他带一封劝降信进城,不但不会有危险,很有可能会促成守城支那军队主动放下武器。
“宋先生,请你把这封信交给守城最高指挥官,一旦你能把这件事办好,我会大大的奖赏你。”佐藤浩二将刚写好的一封简短劝降信,双手递给宋世文,谦恭的弯腰再次说道:“拜托宋先生。”
宋世文不知鬼子指挥官这封信憋着什么坏屁,思念家中亲人安危事大,抓住佐藤递给他的信,揣进兜里问道:“大佐阁下,我可以进城吗?”
“可以、可以,完全的可以,希望宋先生一路安全的把信送到,好好照顾你的家人。”佐藤浩二看着宋世文骑马冲过两军中间地带,‘哈哈’大笑的喊道:“吆西、吆西。”
晏城驻防军作战室里的宋长庚副旅长,皱紧眉头对参加军事会议的营以上军官说道:“因天气关系,日军暂停进攻,我们在城内阻击敌人的只有一个团和特务营,要想坚守住晏城四门,阻击一个联队的日军进攻,谈何容易?”
“宋副旅长,既然这样,还不如放弃抵抗,趁着天气昏暗杀出去。”十九团马明山团长站起来说道。
“没有撤退命令擅自弃城,那是临阵脱逃,是要被送交军事法庭审判,弄不好会被就地执行枪毙。”
“宋副旅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守城不守城?”马明山很不高兴的瞪着宋长庚吼道。
这时,作战参谋将一份电文递给宋长庚,宋副旅长看了一眼,就像手里抓了一块炙热的焦炭,摔在桌子上骂道:“混蛋,这是叫我们投降。”
马明山捡起丢在会议桌上的电报,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为保全实力,命令驻防晏城之部队,打开城门,迎接围城日军军官团,进城商谈共同治理晏城军务及城市要务,不得擅自开战,违令者杀无赦。”
参加会议的营职以上军官,对上峰发来的这纸弃械投降命令,有贪生怕死的拍手高兴,有几个暴怒的大骂,一时分成投降和反投降两派,一个个吵的脸红脖子粗几近动手。
“报告旅座,营区外有一个年轻娃子,骑着战马求见。”作战参谋走进作战室报告。
“骑战马的年轻人?什么来头问清楚了没有?”
“旅座,那年轻人说有一封信,要亲自交给守城最高指挥官,他说是城外日军大佐佐藤浩二联队长的亲笔信,务必要交到您的手里。”
宋长庚皱紧眉头说:“日军指挥官为什么要给我写信?难道是劝降信?不见那送信人,我也不看那封信。”
“宋副旅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就是小鬼子的一封信吗?看看又何妨?说不准还能摸到点鬼子指挥官的真实意图,对咱们下步行动岂不是更有利?”作战处长冯彪阴笑道。
“对呀宋副旅长,我觉得两马(冯)说得对,把那送信的小子放进来,听听他说什么,再看看鬼子指挥官佐藤写的那封信,都是些什么内容,要是说的不好,就杀了送信的那个混蛋,再做准备。”马明山站起来心怀鬼胎的说道。
宋世文被士兵带进作战室,宋副旅长看完信,气的手指着宋世文骂道:“你这个送信的败类小汉奸,竟敢给小鬼子当信差,我现在就枪毙了你。”
第三章 内讧
宋世文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从身后反剪双臂押进作战室,疼得他大喊道:“长官,我只是从城外进城,被日军指挥官逼迫送信,我敢不听从吗?”
情况正如宋世文所说,他想进城,日军又不放行,给他一个送信的机会就可以通过,为了早日进城见到爷爷奶奶、爸妈和小妹,管小鬼子叫他带什么内容的信,只要能进城一切都好说。m.www.uu234.net
现在可好,做了信差却被绑了起来,还要推出去枪毙,难道都不懂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道理?
十九团团长马明山听宋世文嘶喊着,是日军围城指挥官佐藤大佐叫他送信,马上拿起被宋副旅长扔在会议桌上的书信,展开一看,皱紧眉头骂道:“王八蛋,这都是什么蝌蚪文,老子一个字都不认识。”
他转动着大眼看着宋长庚问道:“宋副旅长,你能看懂鬼子指挥官这封信的内容吗?”
“我随便看了一眼,就是叫我们守城的136旅投降,你说我们这支抗日的部队,能向小鬼子投降吗?”
马明山知道宋长庚不认识几个日文,他想弄明白这封劝降信的全部内容,走到宋世文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你这熊孩子送这么一封谁都看不懂的书信,写的什么意思谁又不知道,你......。”
“长官,要是你能命令士兵放开我,我可以把这封书信念给你们听。”宋世文毕竟在岛国留学三年,对日文语法和用词以及书写文字的解读,还是熟悉的,他才敢如此说。
“嗨嗨,没想到你小子还能看懂小鬼子的书信。”马明山对反剪着宋世文两臂的士兵一挥手:“放开他,我看这小子有多大能耐。”
宋世文把信拿在手里,根本不用看一遍,流畅的念道:“支那部队占据晏城,已被皇军包围,限令一小时之内缴械投降,如若继续对抗,大日本皇军会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在最短时间突破外围防线,向纵深推进,一旦占领晏城,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马明山看着念完书信的宋世文,被信中内容惊吓的浑身一抖,瞪着凶狠的眼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看懂小鬼子的书信?”
“我叫宋世文,才从岛国大阪乘船,今天凌晨在庆岛港登岸,又换乘火车在离晏城五公里处遭到日机轰炸,我看到城里战火冲天,担心家人安全,跳下被飞机炸弹扎瘫痪的火车,半路拦截一匹马,就这样进了晏城。”
“你的意思在岛国......。”
“长官,我在岛国大阪学艺大学留学三年,看这封书信毫无困难。”宋世文看着马团长面色冷峻的说道。
作战室里的136旅部分留守将领,听完宋世文翻译的这封劝降信,一个个瞪着惊恐的眼神看着宋长庚副旅长,等待守军最高长官定夺。
宋世文这时趁机说:“各位长官,我已经把信送给了你们,还帮你们把信的内容念了一遍,一还一报,现在应该放我回家看看家人了是吧?”
宋长庚副旅长看宋世文虽然岁数不大,却冷静自如,一看就是个经过世面的人物,挥手说道:“你走吧。”
“不能放他走,他既然是敌我双方信差,总要把回信送出去才能完事吧?再说我们就是要给攻城鬼子回信,咱们这里谁会日文?谁又能写回信?”别看马明山这个麻子团长五大三粗,给人的感觉就一粗人,可想问题倒是非常深刻。
宋世文一看这几个军官不想放他走,马上严正的说道:“长官,你们先慢慢拿意见,我回家看看亲人有没有遇难,有事你们再找我,这样总行了吧?”
“好吧,你把家庭住址写明白,回去后不要离开,可能随时会找你回来。”宋长庚副旅长看着宋世文说道。
宋世文拿起会议桌上的笔,把一个文件夹拉到跟前,快速在纸上‘哗哗’写上家庭住址,怕这些长官反悔,退后一步转身跑了出去。
终于脱身的宋世文,骑马飞奔在战火还在燃烧的晏城城区街道,穿过几条大街,老远看到锦江路47号附近的房子,有些倒塌还在冒着烟火。
他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快到宋家大宅大门前,看到大门已经被敌人大炮飞机轰炸的成为废墟,三进的宋家大宅已成残垣断壁,战火带来的惨状不忍目睹。
宋世文看着还没有倒塌的几处房屋,飞身跃下战马,不等站稳就哭喊着冲进还冒着烟火的废墟。
宋世文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浑身是血靠坐在断墙下,跪倒在地嘶声哭喊道:“刘伯,快告诉我,老爷、夫人和其他家人都在哪?
“你、你是大少爷?咳咳......,你为什么要回来?老爷和夫人前几天才、才......。”
宋世文费劲的听出来,原来在他出国留学这三年中,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五天前,为了逃避战乱,父母带着妹妹离开晏城,到北平照看那里的产业。
他看着浑身血迹已经咽气的老管家刘伯,愤怒的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挥舞着嘶喊道:“小鬼子,我一定要拿起枪,杀了你们这群杂种。”
宋世文哭的伤心至极时,四匹战马飞奔而来,冲到被战火摧毁的宋宅残垣断壁跟前,纵身跳下战马,就像饿虎扑食,将手持木棍在废墟上疯狂奔跑嘶喊的宋世文抓住,猛地揪住衣领凶狠的喊道:“马上跟我们走。”
被四名士兵强制带进136旅作战室的宋世文,发现站在里面的军官,被几十名武装士兵持枪看押在一个角落,地上躺着的军官是宋长庚副旅长。
兵变,守城的136旅19团和特务营,在宋世文离开不到十分钟,针对部队在一小时内,向攻城日军缴械投降这个生死荣辱问题,展开唇枪舌剑。
主张坚守阵地战到最后一人的宋长庚副旅长,代表四名开会的营以上长官,坚决反对19团团长马明山,所代表的七名向日军投降的军官汉奸行为。
投降和反投降两派在激烈的争辩中,双方拔枪对峙,一场内讧火拼流血事件就要发生。
第四章 被救
136旅作战室投降与反头降两派,持枪对峙怒目相视,在这关系到生死存亡的紧张时刻,瞬间都有可能擦枪走火。www.uu234.net
就在这非常危险的持枪对峙时,令人非常锥心一幕发生。
谁都不会想到马明山这个大麻子,竟开枪击毙坚决反对投降的宋长庚副旅长,并将三名反投降的营职军官,捆了起来推出去枪毙,对那些中间派看押在墙角落。
宋世文被这场面震撼的呆立在那里,看着身上还有血迹的马明山,突然身子往后退,转身就要冲出去。
五大三粗的马明山冲前一步,一把将宋世文拽回来,横眉立目的喊道:“年轻人,你要是想活着离开,就按照我说的写一封信,由你送给包围晏城的日军指挥官,想死想活给个准话。”
“我替你们写信,不要叫我给你们送信好吗?”宋世文知道自己难逃此劫,答应下来还能活,要是一口回绝,马上脑袋就会多出个洞。
“可以考虑,你马上按照我的意思,把信写好,我就放了你。”马明山拍着宋世文的肩膀友好的说。
按照19团马明山团长口述,一封措辞非常谄媚的投降信,就这样在宋世文手中完成,宋世文心里愧疚羞耻的要死,自己为什么要出国留学,学什么狗屁日语,这可好,为投降派的汉奸捉笔,写下了一封叫他终生感到耻辱的向敌投降信。
兵变事件发生到这种难以收拾的地步,没有宋世文,可能会有张世文、苟世文,为这些断了脊梁的投降狗写投降信。
日军指挥官佐藤浩二大佐,看完**136旅19团送来的信件,‘哈哈’大笑道:“吆西,支那部队都是不堪一击猪一样的杂牌军,在飞机大炮下就屈膝投降,命令部队发起最后一轮进攻,彻底摧毁守城支那军的城区防线。”
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为了从心理上征服投降的19团部队士兵的心理防线,在发起最猛烈的炮火打击下,带领混合中队,大摇大摆的从西城门进入晏城。
晏城沦陷,是国人的耻辱和灾难。
宋世文返回被日军飞机大炮,轰炸成残垣断壁的宋家大宅,惨状不忍目睹,悲愤的不仅再次大骂失去人性的小鬼子。
冲进城里的小鬼子,就像一群疯狗,持枪在大家小巷横行,遇到四处逃跑的居民,稍有反抗马上开枪击毙。
十几个小鬼子看到宋家大宅还有没炸塌的房屋,嚎叫着扑过来,宋世文手里攥着一根木棍,真想冲过去跟这群杂种拼命。
可他并不是一个随意送掉性命的莽夫,‘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老话在耳边想起,他转身冲进屋先躲起来,实在躲不过去,再见机行事。
突然听到杂乱的皮靴在宋家大宅跑动,很快就听到破门而入的打砸声。
宋世文冲进屋,躲在门后,将门掩上留出一点点缝看向外面,看小鬼子是不是奔这间屋子冲过来。
已决定与小鬼子拼命地宋世文,看到三个小鬼子跑过来,紧紧地抓住手里的木棍,随时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
突然被‘咣、咣’的几脚踹开,冲进屋的三个鬼子兵,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捆在身上。
躲在门后的宋世文,眼看着家里的东西被这群杂种打包抢走,他正想冲出去,突然一个小鬼子回头,发现宋世文躲在门后手持木棒,嚎叫着就要开枪。
宋世文再次想起‘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手拄着木棍看着屋子里的三名小鬼子,突然喊道:“不要开枪,快把枪放下,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吆西,你的什么人?为什么会说熟练地日语?”三个小鬼子听宋世文突然用日语喊叫,把枪放下来问道。
“你们听好了,我是留日的学生,刚回到晏城,是我将佐藤大佐写的劝降信,交给守城部队长官,又把守城部队投降书交给了佐藤大佐,你们谁都不要伤害我,要是敢伤害我宋世文,小心你们的脑袋。
三个鬼子兵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不再搭理宋世文,在屋子里翻腾了一阵,背着包裹终于滚蛋了。
宋世文从下船到现在十几个小时水米未沾,回到城里看到家园被毁,佣人们惨死不忍目睹,劳心伤神,此时疲累饥渴的浑身无力,趔趄着走出房间,头脑昏昏然的就要倒在地上。
他在昏倒的前一刻,强制自己扶住墙闭上眼,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提起最大精神,想到外面找点吃的。
走在大街上,哪还有开业的饭馆和小商店?整个大街萧条的不见几个人影,有时能看到持枪巡逻的守城部队和进城横行的鬼子兵。
宋世文发现被飞机大炮轰炸的民房和建筑物,大部分都是楼房和重要部位的房屋,对那些小破民房,破坏的并不厉害。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城内在日军发起进攻前,一定隐藏着鬼子潜藏在城里的秘密据点,是这群杂种提供火力打击目标,才能把晏城摧毁成这个样子。
街面上冷冷清清,来往的人非常少,宋世文拖着疲乏的身子,扶着墙艰难地走在大街小巷,意图找到能吃饭的馆子,可走了几条街,看到有的门头挂着酒馆、饭馆的牌子,不是关门打烊不敢开业,就是被战火轰炸成残垣断壁。
饱受惊吓、饥渴、疲劳折磨的宋世文,扶着墙快走到一家像样的门口,突然两眼一黑,一头栽倒,一动不动的就那么躺在冰凉的地上。
宋世文不知是在做梦还是有些清醒,感觉有人在往他嘴里喂东西,身上盖着被子暖烘烘的。
他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人,那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正端着一碗大米粥,一勺一勺的在喂他。
看到宋世文醒了,那中年人笑着问道:“年轻人,你没有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受到惊吓又没有进食,才昏倒在大街上,只要好好喝上两碗大米粥,你马上就可以下地走动。”
正在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进来低声说道:“邓掌柜,外面冲进来几个日本兵,我和两个伙计把他们堵在外面,可这几个混人非要冲进来检查不可。”
邓掌柜皱紧眉头,看着虚弱的宋世文说道:“年轻人,我现在只能把你隐藏起来,等日本兵走了再出来,实在对不起,叫你受到惊吓了。”
“谢谢,我可以下地走了,为了不给你们找麻烦,我自己走出去,叫他们把我抓走,说实话,这种日子没法叫人活了,如其早晚都是死,我......。”
“年轻人,不要太倔强,保住命才能好好活着。”邓掌柜说着把宋世文扶起来,在进来的伙计帮忙下,将宋世文扶进里屋放躺在炕上,又给他盖了一床被子,转身走出屋关上门。
第五章 几个混混
时间不长,那位救治宋世文的中年人走进里屋,看着宋世文笑说道:“不好意思惊吓到你了,现在好了,日本兵终于离开我的药店。”
“叔叔,谢谢您救了我,您这是药店吗?”
“是的,我开了一家西医诊所,是诊所掌柜,你就叫我邓掌柜好吗?看来你对晏城还不熟,我在晏城开诊所已经四五年了,你都不知道,请问年轻人你是从哪来?”
“邓掌柜,我刚从岛国大阪回来,就遇到晏城被日军飞机大炮轰炸事件,您知道吗?整个城里的重要建筑大都被摧毁,死了好多人。”宋世文愤怒的说道。
邓掌柜霍的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跟前,看着外面说道:“这群混蛋太野蛮,为什么要这样?留下重要建筑物会有更多的用处,可他们、他们......。”
宋世文看邓掌柜说起这些,好像非常的暴怒,为了不给诊所添麻烦,宋世文下炕穿上鞋,不好意思的说道:“邓掌柜,多谢您救了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您。”
“你这是要到哪?”
宋世文坚决的说道:“邓掌柜,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再给您添麻烦,我必须马上离开。”
“你刚从国外回来,在晏城有家吗?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邓掌柜显出一副关心的表情,看着宋世文问道。
宋世文摇了摇头流着眼泪,心中悲痛的说:“我就是晏城人,三年前出国留学,今天在庆岛下船,没想到乘坐的火车被炸瘫在胶济铁路,骑马赶回晏城,回家看到宋家大宅已被日军飞机大炮轰炸成残垣断壁,留在家里的人都被炸死了,那个惨那,现在闭上眼都在眼前转。”
“难道你就是宋家大少爷宋世文?你家里还有人吗?”
“是,我就是宋家不肖子孙宋世文,我家里在晏城再没有人了,他们都死啦。”宋世文知道在晏城能喝上大米粥的人家屈指可数,就连宋家都不能这么随意就喝上,可这诊所的邓掌柜,怎么就会这么容易的拿出大米粥给他喝呢?
他虽然离开家乡三年,对有些事还是记得很清楚,此时说起家里事,不知为什么,并没有把自己的父母和小妹,都去了北平给说出来。
宋世文千恩万谢的离开邓掌柜,看着远去的背影,跟在邓掌柜身边的伙计问道:“邓掌柜,您早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宋家大少爷宋世文是吧?”
“不该知道的不要问。”邓掌柜转身走进里屋,把门关上马上又拉开,对那伙计说道:“注意门外动静,有人求医或登门拜访,就说我不在诊所。”
宋世文喝了两碗大米粥,本来就没什么大毛病的身体,填饱了肚子又得到休息,恢复的很快,此时没有任何问题。
走在大街小巷,没想到在西医诊所昏迷后得到恢复,只有两个多小时,街面上已经安静下来,虽然在外面走动的人不多,但那些行人已经没有一小时前那么提心吊胆,慌里慌张的奔跑。
宋世文回到宋家大宅,看那些没有被飞机大炮轰炸倒塌的房屋,大门全部敞开,里面除了笨重物件没有被抢走,家里其他随身可以搬走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他挨着房间查看,走进二进院时,听到一间屋子里传来打闹,宋世文以为是歹徒分赃不均打起来了,为了弄清情况已备防身,找到一根小孩儿手脖子粗的木棍,小心的靠近那间屋。
靠近门口,宋世文慢慢将头探出去,看到几个小混混盘腿坐在八仙桌上,正在撕扯着不知从哪抢来还是偷来煮熟的鸡。
宋世文提着木棍突然出现在屋里,声音嘶哑的喊道:“混蛋,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快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小混混被突然的喝问,吓得出溜到桌子底下,当看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小子,其中一个岁数大的站起来,对还躲在桌子底下的几个混混骂道:“王八蛋,一个小白脸就把你们吓成钻猪窝的鬼,快都给我站起来,收拾他。”
“慢着,你们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只要离开,我不为难你们。”宋世文壮着胆子吓唬道。
“关你屁事,这是你家呀?哼,老子想在这里就在这,你管的着吗?要是不想断胳膊断腿的赶紧给老子滚蛋。”那个个头较大的混混怒喝道。
宋世文知道这几个半大不小的混混,也是因生活所迫,才干出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现在自己身无分文,家里虽然有东西,典当出售在这乱世,谁又肯出钱当冤大头?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既然遇到他们,不如跟他们交朋友,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多能仗胆,说话也硬气,何不结交一下,说不上以后还有能用得上他们的时候。
宋世文看这四五个混混把他围起来,只要一言不合马上就会动手。
他把手中的木棍扔在地上,镇静的双臂环抱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就是我的家,我叫宋世文,是这家的大少爷,如果你们可以跟我交朋友,你们以后都可以住在这里,我绝不会赶你们走。”
“揍他,这混蛋竟敢说是宋世文,宋大少早就到岛国留学去了,现在冒出个宋大少,简直是想当大少想疯了,你们听到了没有,揍他。”
宋世文看那个较大的混混如此说他,心里马上认为,可能他对宋家比较熟,不然怎么会说的这么知底细?
“不要动不动就喊叫着‘揍他’,我问你,你是谁?你认识宋世文宋大少吗?”
“我认识怎样,不认识又怎样?你现在说老实话,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我可以答应你在这里混上一夜,要是还给我混充宋大少,马上揍你。”
宋世文没想到这混子还真较真,既然这样,他只有把宋家的事说出一两件,才能叫这几个混混承认,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宋世文宋大少。
几个混混听宋世文说出宋家的几件事,那个大个混混扔掉手里的鸡腿,喊叫着扑向宋世文:“宋少爷,我是小林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突然?”
宋世文将自己如何回到晏城,其中的经历说了一遍,不过给守城攻城的敌我双方传递劝降、投降书,这段耻辱丧良心的事没能说出口,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想再触动。
小林子叫林小平,儿时曾经给宋世文伴读,别看这小子看起来像个大孩子,可能是因营养不良还是遗传不到位,长了个娃娃脸,身子也相比同龄人要小,岁数却跟宋世文一样大,今年都二十二岁。
林小平三年没见宋世文,突然看到宋世文出现,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现在说清了,两人紧紧地熊抱在一起,亲热了一阵单独走进一间屋,躺在光秃秃的炕上,谈起这三年晏城所发生的事。
一夜畅谈,宋世文了解了晏城不少的事,连续几天的劳累,加上睡得晚,两人一直睡到天光大亮还没起来。
突然屋外传来杂乱的跑步声,宋家大宅被持枪部队包围。
第六章 打死我也不能说
宋世文终于醒了,睁开惺忪的两眼,看到窗外已经明亮,年轻人嗜睡的习惯未改,朦胧中好像又进入梦乡。
突然听到屋外传来杂乱的跑步声,越来越近,宋世文推了一把还在呼呼大睡的林小平:“小林子,你的那些小伙伴怎么起的这么早?现在就在外面闹腾起来了。”
宋世文话音刚落,‘咣’的一声屋门被踢开,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持枪闯进内屋,一把将还赖在炕上的宋世文和林小平拽出被窝,凶狠的问道:“你俩谁是宋世文?”
突然被冲进来的几个大兵持枪威吓,宋世文和林小平,一时怔楞着不知回答,瞪着不屑的眼神看着揪住自己的大兵。
“我是宋世文。”林小平突然喊道。
“起来,跟我们走。”拽住宋世文的大兵猛地甩开他,押着林小平就往外走。
宋世文看林小平为了保护他,竟冒充自己,结果被大兵就要带走,他霍得跳下炕拉着一个大兵喊道:“你们抓错了,我才是宋世文,他是我的儿时陪读书伴。”
“混蛋,给我滚开。”宋世文被那大兵猛地甩开,‘蹬蹬瞪’倒退几步摔跌在地上。
“少爷,你不要害怕,我跟这些官兵走一趟,很快就会再见面,你带着我那些兄弟马上离开这里,不要等我回来,听到了没有?”被两名大兵扭住胳膊往外走的林小平,强扭着脖子转头对宋世文喊道。
宋世文虽然生在大户人家,可他看到自己刚见面的儿时陪读林小平被大兵抓走,此时豁出去了,根本不理会林小平慌急之中给他发出的暗语,紧追上那几个大兵喊到:“快放了他,你们抓错了,我才是宋世文。”
“混蛋,你再捣乱我就枪毙了你。”一个大兵端着枪把枪口顶在宋世文胸口上,用力往前一顶,疼的宋世文‘啊’的一声摔倒。
宋世文看林小平被抓走,跟随林小平的几个小混混围着宋世文劝道:“宋少爷,我大哥林小平为人仗义,他冒名顶替你,一定会有办法脱身,再说这群杂种看抓错了人,最多把林大哥关几天,很快就会放出来。”
“不,林小平为人仗义,替我顶包,我宋世文要还是个男人,绝不会叫他为我吃苦,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要是我和林小平能安全回来,再跟你们联系。”
宋世文说完突然冲出去,很快就要追上带走林小平那几个大兵,边追边大喊道:“长官,你们抓错了,快放了林小平,我宋世文跟你们走,听到了没有?”
两个大兵突然停下来,等宋世文快追到跟前,端枪对准宋世文瘪嘴大骂道:“小王八蛋,自己找死是吧?我现在就枪毙了你。”
“少爷,你真混那,快回去带上兄弟们办事去,你难道真想死在这几个长官的枪口下吗?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等我。”林小平虽然身子虚弱,瘦骨嶙嶙个头不大,可这小子倒挺有骨气,一点惧色没有的对宋世文笑着告诫道。
林小平越是表现生不惧死,宋世文骨子里那阳刚之气越是在快速膨胀,他不能看着林小平为他而死,就是死,也要叫自己这个正主挺身站在林小平身前。
他不再喊叫,也不再惧怕,不远不近保持十步距离,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向前走。
几个大兵把林小平带进军营,宋世文随后就要跟进去,被门口的大兵持枪堵在门外。
“长官,他们抓错人了,我是宋世文,他们抓的那个是个混混,他叫林小平,快放了他,把我抓进去,听到了没有?”
“哈哈......,这个世道还有这样的猪人,人家就怕被抓,躲都躲不及,这小子是不是昏了头?自己强求着把他抓进去,真是个病猪。”四个站岗的大兵驱赶着宋世文,大笑着把宋世文当成有病的神经质。
两名大兵把林小平带到三楼一间屋门前,大声喊道:“报告长官,宋世文带到。”
“请他进来。”
‘请他进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用上‘请’了呢?
两名大兵不知长官意图,既然是‘请他进来’,那就请吧。
“宋世文、宋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把你请来,就是想请你帮个忙,你看,这里有一份文件,麻烦宋先生给翻译一下好吗?”一位军官笑容可掬的将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林小平。
林小平没想到这位军官对他这么客气,不仅在心里骂道:“混蛋犊子,小老子陪我家少爷伴读六年书,说不上文笔如何好,看书解字还难不倒我。”
他接过那军官手里的那张纸,一脸不屑的看了一眼,登时瞪圆一双大眼又仔细的看了看,心中暗自叫苦:这都是什么蝌蚪文,有的字认识,可这认识的个别字,前后又被小蝌蚪包围,根本念不成句子。
“怎么样宋先生,你可以帮这个忙吗?”
“帮不了,这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字,就是有几个看起来认识,可又是错别字,说实话,我也认不全。”林小平笑看着那军官说道。
那军官拧紧眉头刚想发作,突然又满脸堆笑的说道:“宋先生,你曾经给我们敌我双方送过信,还替我们写了一封,怎么今天这么不给面子,难道是要好处不成?”
林小平根本就听不懂这军官说的什么屁话,别说给他钱,就是给他一百根金条,他有心接着可也没那本事啊?
他摇头苦笑道:“长官,我真帮不了你的忙,这纸上写的还是字吗?我看就是摆了一行一行的小蝌蚪,这种蝌蚪文我林小......,不,我宋世文真看不懂。”
“混蛋,你到底是谁?”
“宋世文。”
那军官愤怒地围着林小平转了两圈,突然狡诈的说道:“很好,你现在就把这封信送到宪兵司令部,到了那里,你这个假宋世文,会领教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些刑具的厉害,看你还嘴硬。”
“长官,你看不懂的东西,凭什么要逼着我看懂?现在还要把我送进宪兵司令部,还讲理不讲理?”
林小平虽然不知道宪兵司令部是个什么东西,可他听说叫他‘领教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些刑具的厉害’,心里不禁害怕起来,嘴硬的反驳道。
“哈哈哈,原来你还真是个冒牌货,几句话就露出你的尾巴,快告诉我,宋世文到底在哪?”
“长官,你找宋世文,我不就站在你跟前吗?不知你要找的宋世文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我难道不像吗?”
“像,你装的很像,但是你不是宋世文,看来你是替宋世文顶包的,你一定知道宋世文在哪里,快说出来,只要抓到宋世文,马上就放了你。”那军官愤怒地一把揪住林小平的衣领,厉声喝问道。
林小平听军官嘶喊着一定要抓到宋世文,而且还要叫他说出宋世文的下落,看来宋世文一定有性命危险,就是抓到宋世文杀了,这群混蛋也不会放过我。
他打定主意,哪怕自己死,不就死一个吗?要是把宋世文交出来,那就要死两个人那,不行,打死我也不能说。
第七章 翻译官
那军官看林小平咬牙挺着不说话,愤怒地‘啪啪’抽了林小平两巴掌,对身边的一名年轻军官吼道:“刘副官,把他拉出去枪毙,马上派人全城大搜捕,一定要把宋世文给我抓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副官对站在门口的士兵喊道:“把这个假宋世文拉出去,准备行刑。”
“为什么不立即枪毙?”
“范参谋长,要是杀了这个假宋世文,那真的宋世文知道后,不配合咱们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先留这小子一条命,等把那个真宋世文抓来再说,您看......。”
进来的一个大兵看抓错了人,吓得马上报告:“报告参谋长,我们在抓这个混蛋时,有一个白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叫喊着他是宋世文,现在跟到了军营外面,我......。”
“我个屁,马上跟我出去,要是那真宋世文跑了,我枪毙你们。”范参谋长冲出办公室,一路小跑的突然回头喊道:“把这个假宋世文先给我看好了,回来我再收拾。”
范参谋长带着刘副官和几名士兵,近似疯狂的冲到大门口,看几个哨兵将一个白净书生绑了起来,不知要送到哪里,马上冲到跟前一把拽住被绑的书生问道:“你是宋世文?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长官,我就是宋世文,快把抓进去的我那兄弟给放了,只要你们交出我兄弟,咱们什么都好说。”
参谋长狡诈的松开手,看着宋世文笑说道:“你真是宋世文?那好,给我来两句日文‘你放了我兄弟’、‘我愿意替你们办事’。”
“哈哈哈,看来你真是宋世文,很好,不好意思,叫你受惊了。”范参谋长说着,粗鲁的踢了几个扭住宋世文的士兵喊道:“快把宋世文先生放了。”
“宋先生请。”范参谋长终于请到了真神,一时高兴的说道:“宋先生,我们进去再说话好吗?”
军营门口刚才还如狼似虎折腾宋世文的几个兵蛋,没想到这小白脸转眼间就成了参谋长邀请的客人,一个个摇头瘪嘴说道:“这活没法干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抓错人?今天算是倒霉,遇到一个小白脸,竟是个人物。”
宋世文被带进军营,快走进大楼时,看到林小平被两名士兵从楼里捆绑着押了出来。
“少爷,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自己往网里钻?我白替你顶包了。”林小平摇头瞪着愤怒眼神,看着宋世文喊道。
宋世文应该想到,林小平顶包带进兵营,一旦身份败露,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看着为自己挡刀的儿时陪读伙伴,被大兵押解不知要送到哪里,不仅对范参谋长说道:“长官,只要你们放了误抓来的我那兄弟?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好好配合。”
范参谋长有事求宋世文,怕惹恼了这年轻人,其他的事不好办,心思缜密口气缓和的说道:“宋先生,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替我们办事,我就放了你这兄弟,就看你的表现了,哈哈哈,走,咱们上楼。”
走进范参谋长办公室,宋世文一心想救出被抓的林小平,他非常机灵,通过这几位军官说话的表情和意思,知道他们肯定有大事相求于他,不免挺直腰杆,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范参谋长。
范参谋长坐在沙发上,对宋世文说道:“过来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宋世文走到范参谋长身边,大咧咧的问道:“长官,你要我办什么事,请尽快吩咐,我办完事一分钟都不想待在你们这里,马上就带着我兄弟离开。”
“哈哈哈,来来来,不要这么着急,你要是能把这份文件翻译出来,你的前途会非常远大,我会请求把你留在军中服务,月月有大洋给你发,你看好不好?”
“长官,我刚出校门的学生,现在还不想在你们这里扛枪打仗,只想把你的事办完回家。”宋世文就是想扛枪打仗,也不会跟这支投降小鬼子的部队混在一起。
范参谋长站起来,十分温和的把宋世文压坐在沙发上,拿起办公桌上的那份文件,递给宋世文说道:“宋先生,你要是能把这份文件翻译出来,赏你三块大洋。”
宋世文接过那份文件,看了一遍不仅浑身一震,看着范参谋长问道:“长官,难道您的军中就没有能翻译这份文件的人吗?”
“哈哈,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把你请来是相信你,听说你替日军指挥官佐藤大佐送给我军一封信,你又代笔写了一封回信,可见你是一位非常有作为的年轻人,你先把这份文件翻译出来,其他事我再跟你商量。”
“长官,我翻译这份十分重要的文件,就赏我三块大洋啊?是不是......。”宋世文一看行情可以见长,故意说出和做出一副小人求财的表情问道。
范参谋长暗自兴奋起来,只要爱财的人,意志必定薄弱,对待这种爱财之人,钱到什么事都好办。
“宋先生,要是你嫌钱少点,我可以给你五块大洋,但是你所翻译的文件不能错一句或一个字,否则是要被枪毙的,你明白吗?”
“长官,我明白,要是给我十块,我一定会把文件翻译的叫你找不出一点毛病,嗨嗨,要是不能给那么多,五块大洋也凑合。”
宋世文看眼前这长官为了把文件翻译出来,不在乎钱,可也不能口张的太大,不管什么事,贪婪之下必有祸根,还是悠着点吧。
范长官‘哈哈’笑道:“我答应你,十块大洋。”
宋世文再次看了一遍手里的文件,越看越觉得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要是没有他,就不会出现这种狗屁文件,更不会此时的晏城,成为小鬼子铁蹄下的殖民城。
其实宋世文大可不必如此悔恨,守城部队已经接到汪伪政府‘放下武器,与日军共同治理晏城’的命令。
再说日军一个精锐联队加上一个混合中队,将守城部队一个团和一个特务营包围在城里,双方激战五六个小时,在日军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下,牺牲官兵已是十之去四,破城只在旦夕间。
他宋世文为敌我双方传递书信,只起到信差的作用,根本影响不了整个战局。
刘副官看宋世文一直在看文件,以为他有些地方看不懂,不禁提醒道:“宋先生,你还有什么为难的吗?要是你翻译不出来,你和你的兄弟林小平都会死在枪口下。”
胸有成足的宋世文笑看着刘副官说道:“请长官不要吓唬我好吗?我本来胆子就小,您这么一吓唬,一旦翻译有误,算你的还是我?”
“刘副官,不要打扰宋先生。”范参谋长走到宋世文身边,亲自将他拉到办公桌的座椅坐下,笑着说道:“请宋先生慢慢翻译,我和刘副官在门外等你。”
“不用,请长官坐下喝茶,我会在很短时间,就把文件翻译出来,只是请二位长官不要说话打扰我好吗?”
“那是一定。”范参谋长满脸陪笑的答应道。
宋世文看着手里的文件,是一份晏城宪兵司令部,下发给第19团的军事机构设置和长官任免名单,他为难的不知是如实翻译,还是从中做手脚,打乱投降日军部队军事机构、及各部门长官人员任免的方寸,一时拿不定主意的皱紧眉头。
第八章 赏钱封官
范参谋长和刘副官虽然不再说话打扰宋世文,可两人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坐在参谋长位子上,手拿文件却迟迟不干活的宋世文,不免皱紧眉头,对宋世文这个人物有所猜忌。www.uu234.net
宋世文紧张的思索了片刻,认为哪怕自己从中作梗故意翻译错误,也会很快被证实,如其笨拙的做手脚,倒不如在他们跟前露一手,说不准对自己以后还有好处。
想明白了也就不再踌躇,下笔‘哗哗’的开始翻译,不到十五分钟,整个文件已经全部翻译出来。宋世文与原件重新比对,认为没有一处错误,这才站起来走到范参谋长跟前,傲慢的递过去。
范参谋长接过文件和翻译稿,看完后‘哈哈’笑道:“不错,应该没有问题。宋先生,请你稍待一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刘副官看范参谋长拿着文件和翻译稿,兴奋地走出办公室,知道眼前这个白面文弱书生,应该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留学岛国的学生,殷勤的站起来,亲自泡了一杯茶递给宋世文,满脸带笑的说道:“宋先生,你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可不要甩了我刘琦,哈哈哈,请喝茶。”
“不敢、不敢,刘长官言重了,我宋世文只不过是一个书生,现在家破人亡,悲痛之心始终挥之不去,成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怎么会飞黄腾达,岂不是笑话?”
两人正说着,范参谋长笑吟吟的走进来,拉着宋世文的手说道:“刚才我向马司令如实汇报了你的才干,马司令一高兴,任命你为机要处少尉翻译官,不知宋先生是否满意?”
“不、不不,范参谋长,我已经说过,我就是个刚离校门的学生,现在还不想跟着你们拿枪打自己人,要是觉着我刚才给你做了点事,就放我和我的兄弟回家。”
“宋先生,你是见过马司令的,对了,马司令就是我原19团团长,现在是晏城警备司令,他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接受这份军差,恐怕会......。”
“范参谋长,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只是请我帮忙,没说叫我当兵是吧?要是这样,您赏给我的十块大洋不要了,现在就放我和我的兄弟回家。”
“这恐怕不行,军令如山,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军人,不服从命令是要受到军法处置,你要想清楚。”
“完了,范参谋长,我真怕扛枪打自己人,再说就我这样的身子骨,根本就不是行军打仗那块料,留下我只能成为你们的累赘,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不是一名军人吧?”
范参谋长‘哈哈’笑道:“宋少尉,你的任命用不了几分钟就会送到你手里,长官口头任命,也是军令,你明白吗?”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军官走进屋,立正打开文件夹念道:“任命宋世文为晏城警备司令部少尉翻译官,此令。”
宋世文做噩梦都不会想到,一觉醒来被带进军营,瞬间就成为一名少尉翻译官,这是演戏还是杂耍,太叫人神魂颠倒了吧。
“宋少尉,请接受你的任命状。”宣读命令的年轻军官,把一纸文书交给宋世文,给范参谋长和刘副官敬了个军礼,转身走出办公室。
“祝贺我们年轻有为的宋翻译官加入我们的队伍,以后希望努力工作,不要辜负长官对你的栽培。来,这是你的十块大洋,收下吧。”
宋世文就像在做梦,手里捧着十块大洋和一张狗屁任命命令,就这么把自己卖给了这支全城百姓唾骂的汉奸队伍,他不想当汉奸,可现在给了钱封了官,要是再推脱,是不是真要受到军法处置?
他想想还被绑在军营里的林小平,心里叫苦的问道:“范参谋长,我知道现在算是生米做成熟饭了,想推辞都不行,我能提个要求吗?”
“说吧,只要你答应留在部队,什么条件我都会考虑。”
宋世文悲愤的说道:“范参谋长,我家里在这次飞机大炮轰炸中,房毁人死,总要给我点时间在家里收拾一下吧?请放我一个月的假,到期我就来上班。”
“哈哈哈,你以为这是工厂啊?还来‘上班’,你现在是一名军人,军装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马上换装,给你三天、不,五天假,到时你要是不自己主动来司令部报到,以逃兵论处,那是要枪毙的,你知道吗?”范参谋长口气严厉地说道。
事已至此,宋世文算是被这支汉奸部队绑架了,人在河边走要想不湿鞋,有两条路,一是离开,逃之夭夭,二是自己找死,死人不可能再来军营报到。
宋世文知道在日伪严密控制的晏城,想逃出去或隐蔽下来,谈何容易?至于以死抗争,他还真没有这个觉悟。为了给死去的家人和父老乡亲报仇,不能死一定要活着。
他摇了摇头接过递给他的军装,在刘副官帮助下,很快穿戴整齐,看着穿上的这身皮,宋世文百感交集,没想到家人花费那么多钱,把他送出国留学,学成回来就因为自己会说会写那狗屁日语,就被强制当了汉奸,简直就是一个生不如死的纠结。
宋世文看事已至此,也就不再强行推辞,他暗下决心,先把眼前这事应付过去,枪是要抗,仗要打,但是要利用手中的枪,杀了那些没有人道的小鬼子和汉奸。
他看着参谋长说道:“范参谋长,既然给我放假五天,现在就没必要穿这身军装,等我回来再穿也不晚,你说是吧?”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刘副官把你先送进办公室,有些东西已经给你配备齐,穿不穿这身军装你自己看着办吧。”范参谋长看着宋世文的表情,情不自禁涌出一种难以说明的感受。
宋世文和林小平走出军营,两人心情不一样,话就说的不多,就那么一直往前走。
林小平看宋世文好像心中不快,不禁笑着问道:“少爷,咱们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你怎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帮你。”
“算了,你帮不了我,以后你就知道了。”宋世文不想把在军营里发生他认为逆天的事,告诉身边这位儿时伴友,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说出来他这个儿时伴友还会理他吗?
回到已是破烂不堪的家,没发现今天早上还在的那几个混混,只是在附近多了一些看起来形迹可疑的人。
林小平这几年因身体弱,病病殃殃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为了活下去,跟几个混混成天昼伏夜出,偷鸡摸狗翻墙做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小买卖,练就了一双贼眼,只要被他看上一眼身边走过的人,就知道这人的大体身份。
他看周围出现的陌生可疑人,故意装作不知的低声说道:“少爷,你家周围多了一些狗,看来是为你来的。”
宋世文也觉察到周围行人的可疑,听林小平这么一说小声问道:“你眼贼,能看出这些人的来路吗?”
“看他们走路和眼神,这些人身份非常可疑,应该都是些玩枪的狗,你是不是摊上事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多隐去身份的狗,在你家周围转悠。”
宋世文摇头苦笑了笑:“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的狗,该怎样就怎样,不要故意躲他们,走吧,咱们回家,我有事对你说。”他知道周围出现的这些嫌疑人,是在盯他的梢,怕他跑了。
回到家,宋世文在心里衡量再三,最后说道:“小林子,你记住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但不要告诉别人,你能做到吗?”
第九章 有人请
林小平从来没有碰到这么郑重对他说话的人,今天宋世文从警备司令部走出来,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头,此时又对他如此沉稳的说话,不知他眼里这个书生少爷,有什么吩咐。
“少爷,你说吧,但我不想看到你摆出一副少爷架子跟我说话,这样我心里不舒服。”
别看林小平病病殃殃弱不禁风,骨子里还是挺硬,说话办事在这群小混混眼中,还算大哥,无论出现什么危险,他们这个病秧子头儿总是挡在前面,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放躺装死,还真能吓住一些人。
宋世文已经了解林小平在这三年的作为,此时看着林小平说道:“小林子,我提出几个要求,你要是能做到咱们就做朋友,要是做不到一拍两散,你答应吗?”
“说吧,我不想听嗦的话。”
“第一,你现在都二十二岁了,不能成天跟一帮混混一起,继续干那些偷鸡摸狗翻墙做贼的混蛋事。”
“做不到,不干这些事,我的那些兄弟就会饿死。”林小平摇头如拨浪鼓的瘪嘴说道。
宋世文笑说:“那你要当一辈子混混一辈子贼呀?这样,你们以后的吃喝包在我身上,我把宋家大宅交给你,只要没钱了,拉出一件东西卖出去,就能够你们吃几个月,你说这样行不行?”
“不行,老爷、太太对我有恩,我不能偷卖了他们的家产,哼,别看我穷的叮当响,志气还是有的。”
“不要跟我犟嘴,我可是你的少爷,现在宋家已经败落,留下这些破烂没什么用处,把这些东西折价卖了,还能养活你们这几个人不是?这事听我的,没得商量。”
宋世文接着说道:“第二,你以后不要叫我少爷,叫我世文就好了,现在家道这样,我还算什么少爷不少爷。再就是好好把病治好,找个工作娶上媳妇,给你林家传宗接代,也不枉你活了一回人。”
“你不会又要叫我卖宋家的东西吧?不行,我不答应。”
“看病的钱不用你发愁,我手里有十块大洋,够你看病用的了。等一会儿咱们先找个馆子好好吃一顿,吃完饭我就领你看病去。”宋世文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快黑了,从宋家大宅走出两条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边走边看周围的环境,林小平低声说道:“少爷,咱们不花那冤枉钱行吗?随便搞点吃的,留下你手里的钱办大事,岂不是更好?”
“我找到工作了,以后钱不成问题。”
“你、你找到工作了?什么工作,我跟你一直在一起,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找的工作?你在骗我是吧?”林小平摇头嬉笑着问道。
两人走到一个烧饼铺,走到门口,林小平低声说道:“我们后面一直跟着尾巴,要不要甩掉他们?这点你要相信做贼的人,甩掉影子很轻松。”
“不必了,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宋世文找到一个干净的饭桌坐下来,林小平两手抓住脏兮兮的袖口,在桌子上来回擦了几下,笑着说道:“这下干净了。”
两人在饭店随便吃饱肚子,宋世文喊道:“老板结账。”
“这位少爷,不用了,您的账已经有人给您结了。”
“谁?谁帮我结的帐?”宋世文皱紧眉头扫视着饭店里的人,想从中找出替他结账的到底是哪位好心朋友。
“宋先生,不要找了,是我帮你结的帐。”烧饼店门口站着一个壮实的年轻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宋世文说道。
宋世文受人恩惠,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走到门口,深深地作揖问道:“这位仁兄,原谅世文眼拙,一时没认出来,请您能说明为什么要替我结账吗?”
“宋先生,我是德益隆诊所的周义,奉我家邓掌柜之命,烦请宋先生过去一叙,不知宋先生是否能赏光?”周义态度诚恳地问道。
宋世文一下蒙了,德益隆西药诊所邓掌柜,昨天才救了他一命,今天就差人请他过去一叙,而且还是天到这般时候,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出现,是不是太唐突太耐人琢磨了?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宋世文恭敬不如从命,今天正好身边带着个病夫子,一起过去给看看病,岂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满面堆笑的说道:“周义兄有劳了,既然邓掌柜对我如此看重,那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周义兄......。”
“宋先生客气了,有事请说,只要我周义能办到的,一定效劳。”
宋世文把身边的林小平介绍给周义,并说明情况,周义当即答应,没什么问题,邓掌柜会亲自给林小平诊治,而且看在宋世文的面子上,分文不取。
“这不行,已经劳烦邓掌柜,哪能不收钱?”三人说笑着很快就到了德益隆诊所。
周义推开外门对内喊道:“邓掌柜,宋先生已经请到了。”
“哈哈哈,好、好,快请进。”随着笑声,内屋的门被推开,一位身体健硕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看宋世文走进诊所正屋,忙迎了上去。
“邓掌柜,真不好意思,我今天带来一位病友,不知能不能劳烦您给他看看,他的身体不知为何老是病病殃殃的,要是能治好,我一定会加倍付费给您。”
“见外了,我说不收你一分钱,好像没什么道理,这样吧,我先给这位兄弟看病,要是能治好,你看着给点钱,只收成本费,要是不见好分文不取。”邓掌柜慷慨的说道。
林小平的眼很贼,这几年在街头巷尾混的成精,看人很有独到之处,他看眼前这位邓掌柜,虽然谈笑风生,给人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可对林小平来说,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不简单,是一个城府很深的家伙,一旦动起坏心眼,会把人往死里整的货色。
他为了试探,突然蹲在椅子上,身子前探,把一身的臭酸传递给对面的邓掌柜,呲着黄牙笑说道:“邓掌柜,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要不先看病再聊天?”
“小林子,不要不懂规矩,就是要看病,也要看邓掌柜有没有时间,你先到外面等着我。”宋世文觉得林小平有些放肆,不好意思的就要把他推出去。
邓掌柜倒没生气,拉着林小平脏兮兮的手说道:“请这位朋友躺到诊疗床上,我现在就给你看病,不会耽误多长时间,来,先躺下。”
林小平从来没听说看病要躺着,他此时看邓掌柜这么热情,暗骂自己刚才对这位掌柜流露出来的看法,但他还是心里有介意,闭上眼睛听由摆布。
检查完身体,邓掌柜洗完手说道:“这位朋友犯有多种疾病,主要是营养不良,吃东西不太讲卫生,病从口入而致。”
宋世文觉得邓掌柜说的有道理,成天吃那些不干净东西,又是饥一顿饱一顿,神仙都会得病。
可他心里一直在疑惑,为什么邓掌柜会派人把他找来,难道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第十章 敌酋密谋
邓掌柜给林小平做了细致检查,针对病情开了几盒药,并认真讲解这些药的用途和用药剂量,最后拍着林小平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位小兄弟,只要遵医嘱按时服药,再控制好饮食,不吃那些不卫生的东西,身体很快就会恢复。www.uu234.net”
宋世文心里清楚,邓掌柜把他找来,一定有事,不然不会大费周章的叫周义,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
他对林小平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跟邓掌柜有话要说。”
“不了,晏城现在兵荒马乱,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你说你的话,我在门外等你。”
宋世文看着离开的林小平背影,涌出一番感激之情。
“邓掌柜,您安排周兄把我找来,有事吗?”宋世文这样问,一是占有主动,表示自己应召而来,显得重视。
二是外面冷,怕林小平这个病秧子冻出毛病来。
但最重要的是他摸不清这个热心的邓掌柜,为什么对他会这么好?平白施人恩惠必有深意,探探口风还是必要的,这才抓紧时间看着邓掌柜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对你上次昏倒在我诊所门前,不知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就把你叫来想给你再检查一下。”
“我都好利索了,没这个必要吧?谢谢邓掌柜对我的一片好心。”宋世文绝不相信这么简单,重要问话可能还在后面,说不准要替邓掌柜办点什么事也有可能。
邓掌柜边给宋世文检查身体,边随意的问道:“宋先生,今天是不是好多了?可不能太劳累,更不能受到惊吓,与有些人打交道,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要多说多问。”
宋世文从邓掌柜的话音听出,他今天的一举一动,这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邓掌柜,一定出于关心的都知道了。
“邓掌柜,谢谢您的关心,今天林小平被抓进警备司令部,为了救我这兄弟,我进去与他们讲理,最后放了我们。”宋世文觉得不将今天发生的事说出来,对不起关心自己的邓掌柜,但为了不给邓掌柜惹事,没敢把在警备司令部翻译文件和接受军衔的事抖露出来。
回到宋宅,林小平皱紧眉头看着宋世文说道:“少爷,你不感觉这个邓掌柜有些过于热情了吗?”
“邓掌柜救了我,又给你治病,还不收药费,像这种好心人在晏城还能再找出一个吗?”
“无端施以恩惠,必有所求,像这种人确实太少,我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虽然这个邓掌柜给我又看病又开药还不要钱,可我总觉得不踏实,他给我的感觉好像没憋什么好屁。”
“林小平,做人要厚道,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有你这么做人的吗?以后我不想听你再说邓掌柜的坏话。”宋世文没想到跟自己一起长大儿时伴读的好伙伴,竟然会看的这么深切,如自己的猜忌可以说不谋而合。
两人好像话不投机,各自转身不再理会。
此时宪兵司令部的一间密室,一位身穿长袍,戴一顶礼帽,眼扣一副墨镜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走动的佐藤司令官说道:“根据我的观察,宋世文是一个有文化又很仗义的一个人,更重要的他还是一位留日高材生,把他留在警备司令部,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像这种白面学生娃,不会有什么大作用,成不了大事,如其白费气力,不如废弃。”佐藤大佐很不在意的说道。
那位戴着墨镜的人坚持说道:“像这种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一旦好好训练,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犀利的棋子。”
“久野将军,我看这个宋世文就是一个怕死的家伙,听说连兵都不愿意当,难道你对这个宋世文真就这么看好?”
“佐藤君,人人都怕死,包括我们的士兵,他们在第一次拿起枪走上战场,听到枪声难道他们都不怕吗?怕,而且怕的要命。”
“我们的士兵最后能成为英勇善战的帝国勇士,是在特别惨烈的战场厮杀中,为了保护自己,激发凶猛拼杀之武士道精神。这就是残酷的现实,逼着胆小怕死的人,在血与火的考验中,为了活着只有拿起枪杀敌,最终成为一名坚强的士兵。”
“我不否认,但那是我们勇敢的帝国皇军士兵,难道你对一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支那学生,也会抱这种希望吗?”佐藤浩二大佐摇头没有自信的说道。
久野俊男笑着站起来,看着宪兵司令部院子里昏暗的灯光说道:“佐藤君,今天我跟宋世文接触了一下,几次用话引逗,他表现非常自然,没有说出今天他在警备司令部翻译文件和接受翻译官少尉军衔的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学生胆小怕事,怕说出来,你这个救命恩人会说教他。”
“不、不不,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守口如瓶,在他人试探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掌握的非常好,一点口风都不漏,这是一名优秀特工最应该具备的条件。”
久野俊男这个资深老特工,自从宋世文在晏城宋家大宅出现,就非常关注,马上对他进行暗地调查,通过宋世文就学的大阪学艺大学,获知这个文弱白面书生,遗传了宋家最好的基因,有着超强的记忆力,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这样评价一点都不夸张。
宋世文在大阪学艺大学所学专业是日语言文学,对其中心理学课程情有独钟,逻辑推理非常强,而且不动声色通过一个人的言语和动作,就能分析出这个人的喜好、习惯和交友处事的方式。
这支那学生,还具有非凡的语言天才,精通德、日、英、法四国语言,更可贵的是在校期间,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对格斗搏杀很有心得,尤其是对各项复杂的渗透侦察、跟踪反跟踪,简单密码联络和电讯器材运用,这些方面都很突出。
这肿很有素质的混合型特工人才,只要加以强化训练,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人员。一旦被军统或是地下党等抗日组织先笼络过去,将是一名非常强劲的对手。
久野俊男得到这个消息,怎么能放过这样很有培养潜力的特工人才?此时跟佐藤交谈,而只限于两人知道,可谓对外保密级别至高。
“佐藤君,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再配备有效手段,宋世文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特工,这一点我完全认可。”
“久野将军,难道你真要把宋世文同班的美智子调到晏城,来配合你训练宋世文不成?我只是提醒您,如此大动干戈,会不会竹篮打水?”
“为了能培养出一名优秀特工,我愿意一试,只要手段和环境配合到位,宋世文不会叫我失望的。”久野俊男信心十足的看着佐藤浩二说道。
佐藤浩二点头说:“我很佩服久野将军的处事风格,尤其是知难而上实在叫人佩服。不过,不知久野将军这位晏城的特高科高官,什么时候能从隐蔽战线走出来,与我并肩站在晏城城楼,俯视着全城,将晏城治理成一个没有抗日地下组织,没有抗日分子在晏城活动的模范城市?”
“目前还不是时候,我相信时间不会太长,在你我的共同努力下,晏城很快就会变成大东亚共和的模范城。”
“久野君,为什么我的联队进城,不马上实施全城大搜捕,到现在一直迟迟不对你已经掌握的军统和地下党组织,进行迅猛的抓捕和摧毁?”佐藤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佐藤君,防守晏城的支那军战败投降,晏城的军统和地下党组织,以及抗日分子,有的趁机逃出晏城,有的就地疏散隐蔽在城里,那些作为掩护的店铺商店和场所,纷纷关门停业,你知道他们会躲在那里?”
老奸巨猾的久野俊男说出自己的计划:“现在大日本皇军已经占据晏城两天,我们没有采取大搜捕,必然会给潜伏在城里的抗日组织造成错误判断。如果我们明天继续不在城区采取行动,还是这么安静,我相信抗日组织,会主动对那些作为掩护已关闭的店铺、场所,采取开业试探行动。”
“佐藤君,明天很关键,你的宪兵部队,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按照我提供的锁定目标,夜间九点实施全城大搜捕。”
第十一章 突然被召回
宪兵司令部密室里的两位日军高官,在秘密部署第二天的全城大搜捕,一起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即将在晏城血流成河,尸横街头。m.www.uu234.net
宋世文根据林小平对德益隆西医诊所的邓掌柜,所提出疑点表面上不认可,但是他已经对邓掌柜存有怀疑,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在表面上怪罪林小平的不满说词。
他这个对心理学很有特长的高材生,对邓掌柜的太‘友好表现’,开始从内心加以防范。
第二天上午,在林小平的引领下,宋世文在城区转悠,了解到晏城东关、南大街、北大街、西关的城区部署。
两人走累了,钻进一个门头挂着‘悦记’茶楼,走上二楼,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一壶碧螺春,慢慢的品茶看着街面来往的行人。
“少爷,你发现没有,今天街面上的人多了起来,就连前两天关门停业的商铺都开门迎客,难道小鬼子占领晏城,真的要搞什么‘共和’?”
“小林子,我觉得不管是什么山头的军队,占领一城一池,总要叫人家都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吧?要是胡作非为,城里的百姓不造反才怪呢。”
“少爷,话不能这么说,我听说小鬼子每占领一地,都要实施惨无人道的烧杀抢掠,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好日子过。”林小平在坊间没少听人说起日军的暴行。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听到楼梯响,两名穿戴干净的年轻人冲上楼,直接走进宋世文和林小平喝茶的包间,看到宋世文立正报告:“报告宋翻译官,警备司令部命令,命令你马上回去报到。”
“宋翻译官?少爷,这两位爷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你怎么会成为、成为翻译官,还是长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平惊愕的站起来,一把抓住宋世文的衣领,瞪着吃惊的眼神质问道。
“滚蛋,宋翻译官有紧急军务,必须马上离开。”两名壮汉将林小平推向一边,走到宋世文跟前,一边一个抓住胳膊就要带走。
宋世文看林小平被推搡在房间的角落,瞪着愤怒地眼神盯着他,他对身边的两位壮汉说道:“请两位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跟这兄弟说两句话。”
“滚,我不是你兄弟,更不认识你这个汉奸,我林小平真是瞎了狗眼,竟跟你这汉奸交朋友,我、我......。”林小平愤怒的吼叫着冲出房间。
宋世文看着暴怒冲出房间的林小平后影,心里暗道:“这小林子是一个好演员,怎么就演的这么逼真呢?”
回到警备司令部,看到大院里很安静,只有两支巡逻队照常在巡逻,当走进司令部大楼,各办公室的门都紧闭,走廊里也很少有人走动。
宋世文不是军人,至少现在还不算是一名真正的军人,对这种冷清的表象,没有引起一点怀疑,心里暗道:“范参谋长答应我可以休假五天,这还没过去两天半,就把我召回来,难道又要翻译什么狗屁文件?”
走进办公室,看到几个男女军人瞪着吃惊的眼神注视着他,好像在看一个不该出现而突然出现的怪物。
“各位好,我是宋世文,刚来这里,请多多关照。”
几个人想笑不敢笑的窃窃私语:“从哪弄来这么一个白净书生,看起来连枪都拿不动,难道他也是咱们机要处的人?”
宋世文不管科室里其他人的古怪眼神,走到重新给他安排的办公桌前,从手提包拿出一本外文书,旁若无人的看起来。
“宋翻译官,范参谋长叫你过去一趟。”一名下级军官站在门口喊道。
“宋翻译官?原来就是这个混蛋,把19团出卖给日本人的小汉奸,他现在竟成了司令部的翻译官,看来这小杂种还是个宝贝蛋蛋,不行,得给这小汉奸一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不知自己怎么做人。”
“想办法瞅机会收拾他。”
宋世文不但记忆力超群,听力也超好,办公室里发自不同位置这些人的声音,他快速地分辨出,记在脑子里,以后就是不见面只要听到他们声音,就会辨别出是哪一个人在说话。
现在还不行,只能记住说话人的方位,不能抬头一一确认,更不能看议论他的这些人的面部表情。
宋世文已经换成少尉军装,穿在这个衣服架子的身上,很有韵味,以至于办公室里的两名女军人,瞪着贪婪的眼神在笑眯眯的注视着英俊的宋世文。
快走到一个办公桌边上的宋世文,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壮实军官把腿伸出来,突然抬高挡住宋世文,瘪嘴骂道:“小王八蛋,看起来穿上军装就跟个人似的,你会打仗吗?会开枪吗?”
“不好意思,我不会打仗,也不会开枪,更不会打架,请这位仁兄把腿让开,叫我过去好吗?”
“想过去也行,只要你当着满屋子的人大喊一声‘我是小汉奸’,我就放你过去,你不会自己干出的事,不敢喊叫出来吧?”那名壮实的军官继续抬高腿挑衅的说道。
“我是大汉奸,宋世文就是大汉奸,够了吗?如果这位仁兄需要我站在院子里这么喊,我并不介意。”
“我、我算服了,竟有这么不要脸的,做了汉奸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大声喊叫,这跟疯狗有什么两样?”
宋世文站在那壮汉身边,皱紧眉头问道:“这位仁兄,可以放我过去吗?范参谋长找我一定有事,要是耽误了,我可吃罪不起,您说对吧?”
“段志鹏,你又在发什么疯?我告诉你,宋翻译官是司令部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要是再找他的事,你这个机要处一科副科长就不要干了。”刘副官站在门口怒声斥责道。
段志鹏看刘副官站在办公室门口,替宋世文撑腰,赶紧站起来说道:“刘副官,不要当真,我们在跟宋翻译官开玩笑,哪敢找他的事?他可是‘司令部不可多得的人才’,恭敬还来不及呢,你说是吧刘副官?”
“知道就好。”刘副官走到宋世文跟前,拉着宋世文说道:“以后不要怕他们,要是谁欺负你,你就找我或直接找范参谋长,看谁还敢对你找事。”
“刘副官,没有,没人跟我找事,刚才段副科长真的在跟我开玩笑,要是能博得大家一笑,我再大喊一声‘宋世文就是个大汉奸’都无所谓。”
刘副官没想到眼前这个文弱书生,被欺负的这么没有底线,连这样被国人唾骂的话都能喊出来,这小子是不是从国外回来,还弄不清‘大汉奸’到底指的是什么人?
离开办公室,身后传出粗野的‘哈哈’大笑,宋世文都能听到屋子里哪个方位谁在说什么。
宋世文走进范参谋长办公室,看到麻子团长马明山也在,他知道这是个粗鲁的混人,赶紧恭敬的喊道:“马团长,我是宋世文,您还好吗?不知找我有什么文件要翻译,我现在就可以马上开始工作。”
第十二章 考验
马明山再次看到一身戎装的宋世文,不仅赞叹道:“好、很好,这身军装穿在你身上,还真叫你穿出个花样,看着就叫人清爽,怎么看怎么英俊威武,就是面相太嫩了点,哈哈哈。m.www.uu234.net”
他走到宋世文身边,上下打量着接着说道:“小宋啊,你现在是一名军人,军人嘛,就要有个军人的样子,可不能老是畏手畏脚的胆小怕事,这样谁都可以欺负你,知道吗?”
“谢谢,谢谢司令栽培,我一定把胆子练出来,不会老是叫别人瞧不起。”
“好,你看这有一份文件,急需翻译,你不会叫我失望吧?”马司令把手里的一份文件交给宋世文,看着宋世文再次问道,“有问题吗?”
宋世文看到手里的文件,是一封用英文、德文、法文、日文四种文字交织在一张纸上的外文文件,不仅皱紧眉头问道:“马司令、范参谋长,怎么会出现这四种外文混在一起的文件?”
“你可不要说不会翻译,这样会影响到你在军中的职务。只要你把这文件翻译出来,老子就升你为中尉。”马司令一脸严肃的看着宋世文。
哪有这种上峰?能完成交给的任务就给升职,完不成就会影响军中职务,这把职务也太当儿戏了吧?
要是出现十几种外文在一起,都给翻译出来,那不是会被很快升为校官了?
宋世文看了两遍,故作为难的说道:“马司令、范参谋长,我不需要升职,只是翻译这四个国家的文字,需要时间,不知什么时候要,能给我多长时间。”
学精明了的宋世文看了两遍,心里完全有数,可以在半小时内就能翻译出来,但是经过这几天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迫使他这个纯净学生娃,现在办事必须要多留点心眼。
再说能翻译出来就给升职,时间太短就能完成,这个升职岂不是太容易了?
宋世文敢断定在现在的警备司令部,同时会四国语言,包括国语那可是五种啊,除了他宋世文,一定不会出现第二人,待价而沽,现在正是时候。
“马司令、范参谋长,要是给我时间,我一定会翻译出来,只是这几天老是吃的不舒服,伙食跟不上,能不能给点赏钱,有了钱我再把科室的人请去下馆子,这样我就能很快跟他们友好起来,更加有利于以后的工作。”
“没想到你这小子又想当官还想要钱,行,只要你能翻译出来,我给你十块大洋,不、再额外加上五块。”马明山大方的说道。
宋世文虽然聪明,逻辑推理、记忆力、眼力听力超乎常人,可他不知道今天翻译这份文件,是对他的一个考验,而且给他出难题的这个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范参谋长皱紧眉头,他不相信眼前这个文弱书生,真能把这四国语言交织在一起的文件翻译出来,恐怕他为了升官和赏钱,豁出去了,拿命来糊弄他们两个不识外文的军中长官。
为了稳妥,他干咳了两声严肃的提醒道:“宋翻译官,你要知道军中无戏言。”
“范参谋长,谢谢您的善意提醒,我需要时间,可以把这文件拿回办公室翻译吗?”
“不能,你就在范参谋长办公室,把这份文件翻译出来,时间一个小时,要是超过时间没能翻译出来,升官赏钱全都泡汤。”马司令沉着脸说道。
“现在可以开始吗?”
“可以,小宋,你就坐在我的办公桌位子上,想好了再动笔,千万不要出差错。”范参谋长不无担心的嘱咐道。
宋世文坐在办公桌前,拿着文件迟迟不下笔,紧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马明山和范占明看着小白脸的宋世文,好像翻译不顺利,半天不敢动笔,两人各怀鬼胎。
范占明暗自说道:这学生娃不会真的逆天吧,难道他真能会五种语言,不然宪兵队的重要人物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不能小瞧,要是能把这样的人拢在自己身边,会不会更有用处?
马明山也在暗自思虑:一旦这小子真能翻译出来,眼前这个宋世文就会成为晏城宪兵司令部的大红人,有小日本子给他撑腰,警备司令部的谁还敢招惹他?
两个人都在看着宋世文,这时宋世文抬起头,对站在屋里的刘副官笑着说道:“刘副官,可以倒一杯白开水给我吗?我这一着急就觉得渴的很。”
“可以、可以,马上给你泡一杯上好的茶。”
马明山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娃,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指使刘副官,刚站起来准备收拾宋世文这个混小子几句,被范参谋长一把拉住,小声说道:“稳住,不要打扰宋世文。”
宋世文在一口一口的品着茶,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他看着手中的文件突然抬头紧张的问道:“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
屋子里的三人同时看了一下腕表,刘副官说道:“你还有三十五分钟。
“嗨,没有块手表,光有时间观念也是白搭,有时错过一两分钟,不知都要造成多大损失,时间就是生命啊。”宋世文感叹的低声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为了翻译这份文件,还要给你配一块手表啊?”马明山愤怒地吼道。
“马司令息怒,我不敢有这种奢望,只是一时感怀,您这么一吓唬,我刚理出点头绪又给忘了。”
“给、给给,混蛋犊子,我这块表就送给你了,你要是在一个小时之内还是翻译不出来,我就扭掉你的脑袋。”马明山说着把手表撸下来,走到办公桌跟前扔在桌子上。
宋世文受宠若惊的马上站起来,把桌子上的表拿起来看了看,又在耳边听了听,‘啧啧’有声的说道:“好表,只是不是我的。”
他拿着手表走出办公桌,双手递给马明山:“马司令这可使不得,您是警备司令部的最高长官,时间对您来说更重要,我宋世文再怎么贪心,绝不敢收您的手表,请快带上。”
宋世文将手表重新戴在马明山手脖子上,转身就要离开,突然回身抓住马明山的手脖子,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禁惊呼道:“乖乖,还剩十六分钟,真要了命了。”
他慌张的几步窜到办公桌前,拿起笔,看一眼那份四种外文文件,低下头‘唰唰......’写一阵,抬了四次头,将文件翻译完,拿起来认真比对了一遍。
觉得没什么问题,宋世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喊道:“动脑力真是很累呀。”
“完了?”马明山看着伸懒腰的宋世文问道。
“完了。”宋世文相当脆落的回答。
马明山冲到办公桌前,抓起宋世文放在桌子上的原文和翻译件,快速走出办公室,范参谋长也紧跟在后的走了出去。
刘副官一直为宋世文担心,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宋翻译官,你不觉得这是对你的一个考验吗?”
第十三章 连升两级
马明山拿着宋世文的翻译件走回办公室,恭敬的交给坐在沙发上一位穿便装,三十多岁上唇留有一字胡子的人,束手站立等待那人的回话。www.uu234.net
跟进来的范参谋长与马明山并肩站立,态度相当的恭顺。
那上唇一字胡子的人看了一遍,站起来说道:“吆西,宋世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们一定要好好保护,一旦有生命危险,军法处置。”
等在参谋长办公室里的宋世文,对自己的翻译水平很有数,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他继续坐在参谋长的位子上,端着茶杯时不时的喝上一口。
五六分钟后,马明山和范子明走进来,看着还坐在参谋长办公桌前的宋世文,两人几乎同时走过去,把宋世文拉起来,仔细端详着。
宋世文突然被这两人拉起来,两眼露出吃惊的神色,吓得他皱紧眉头问道:“马司令、范参谋长,我敢保证,我翻译的文件不会出一点......。”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是个能人,一下子能把四国外文在十几分钟翻译出来,我服、非常佩服你这个学生娃。”马明山紧紧抓住宋世文白嫩滑润的手,摇晃着大笑着说道。
范占明也同时夸奖道:“宋翻译官确实是一位难得的语言天才,你可知道,马司令可是个爱财之人,他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坐蜡,马司令,你说是吧?”
“对、对对,范参谋长不提醒,我这一高兴还差点忘了,刘副官马上给宋翻译官加衔封赏。”
“马司令,加什么衔,封多大的赏?”刘副官也替宋世文高兴地问道。
“上尉衔,三十块大洋。”马司令拉着宋世文的手,带有拉拢之意的接着说道:“宋翻译官,你的前途无量,要是老哥哥有朝一日求到你,可不要翻脸不认人那?”
宋世文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翻译了一份文件,一下子从少尉升为上尉,从十五块赏钱突然翻倍成了三十块,还跟眼前这个莽夫称兄道弟,难道真有这样的好事?
“宋翻译官,你应该相信,马司令是个求才若渴的长官,只要以后好好表现,你会直线往上升,赏钱会大把大把的往兜里揣,说句实话,我都有些嫉妒,哈哈哈。”范参谋长这次真见识了宋世文的本事,从此时起,他更加坚定要把这个小家伙拉到自己身边。
时间不长,刘副官再次走进参谋长办公室,亲自给宋世文,将带在身上不到几个小时的少尉衔,换上上尉,把三十块大洋交到了这学生娃的手中。
宋世文看着肩膀上的上尉衔和手里的大洋,激动的说道:“马司令、范参谋长还有刘副官,今天我请客,咱们到德租界的魏德曼酒店喝酒吃大餐好吗?”
“你小子还真知道吃喝的好去处,今天不行,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军营,随时待命,违令者杀。要是你有这心,等今天的任务执行完,什么时候你请客,我们都奉陪。”
宋世明没想到马明山会说出今天军营里的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军营,还说今天有任务,有什么任务会这么保密和随时待命?
他张口就要问,突然打住,不仅后怕的想到,在非常敏感的战时,不该问的问了,不该说的说了,不该做的做了,是非常危险,弄不好会掉脑袋。
学机灵了的宋世文笑着说道:“这样也好,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反正我一定要请客,要是各位长官没事,我现在就回办公室。”
“宋翻译官,你的身份非常敏感特殊,担负的工作任务与其他人不同,希望你能管住嘴,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这是保密纪律,同时也关系到你的生命安全,你能听懂吗?”
“多谢范参谋长告诫,我宋世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也没干,什么人也没见,就是一个胆小怕事一事无成的文弱书生,要是没事了,我真走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看宋世文走出办公室,每个人的心里,对眼前这个身份神秘的学生娃,都有自己的盘算,谁都不想在这时说话,马明山和刘副官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机要处一科的文员,看到走进来的宋世文,就这么出去溜达了一圈,肩膀上的少尉衔竟神奇般的变成上尉衔,要是他们知道宋世文兜里还揣着三十块大洋,还不活活嫉妒死啊?
“哎,宋翻译官,刚才又给你干老子日本人当了一回信差呀?还别说,这买卖做的好,跪趴着走一趟,就升官,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好事,宋老弟可不要忘了把我带上。”一科副科长段志鹏瘪嘴讽刺到。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被宋世文突然升官给震蒙了,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当兵的一个月是三块军饷,班长四块,排长六块,连长十块,副营长是十五块,像宋世文这个才二十二岁的娃子,一下子就是上尉,要是任命为副营职翻译官,每月军饷可是十五块大洋啊。
这个科室的科长才是副营职,段志鹏这个副科长也就是个连职十块大洋,一下子比宋世文少了伍块,他心里能舒服吗?叫谁也会产生羡慕嫉妒恨那。
宋世文看着办公室的文员,一个个瞪着惊奇的眼神,他微羞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走头里了,这几天有时间我请客,到哪你们说了算。”
“好啊、好啊,宋翻译官,要不今天下班后,咱们到西关的盛德楼饭店去吃喝一顿怎么样?”长得白净俊俏的机要员刘佳,欢笑着说道。
“你们都想死啊?司令部有令,从今天上午起,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违令者杀,要是你们不怕掉脑袋,就跟着汉奸小白脸出去鬼混去,反正老子不会伺候这个局。”
“段副科长,能不能好好说话?人家宋翻译官有心请大家,你不去不要搅了我们的好事行吗?再说今天有任务,不能天天有任务吧?”刘佳撅着小嘴看着段志鹏嗔道。
宋世文不再理会大家如何说,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双肘拄在桌子上两手抱头的闭着眼,把刚才翻译的四国文字仔细想了想,这份文件虽然词句和用语有差异,可表达的意思都一样,那就是德、英、法租界要求日寇占领军,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和合法权益。
这么简单的请求,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张纸上呢?
宋世文想了半天,想的头痛,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完全可以这么断定。
他想的没错,经宋世文翻译的原件,很快就到了坐在宪兵司令部密室里的久野俊男手里,这个双手沾满国人鲜血的特务头子,拿着刚送来的翻译件,对比了一下兴奋地站起来说道:“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一定要把他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时宪兵司令佐藤走进来,看久野俊男兴奋地满脸笑容,不禁问道:“久野君,看来你物色的这个学生娃,正如你所说,是个很不错值得培养的人才。”
“是的,佐藤君,今天夜间九点的大搜捕行动,都安排好了吗?那就好,一切听我最后下达的命令。”久野俊男凶狠的抬起手,猛地往下一劈。
第十四章 快杀了我吧
晚上八点,全部滞留在军营里的警备司令部的军人,不知要执行什么任务,要求全副武装的做好随时行动准备。顶 点 X 23 U S
八点三十五分,机要处接到一份电文,机要员刘佳急匆匆的走出机要室,不到五分钟,司令部要求各行动处的长官,马上到会议室参加军事行动会议。
坐在会议室里的侦缉处副处长罗杰,看着身边的行动处副处长孙良成问道:“孙处长,搞得这么神秘,你知道是什么行动吗?”
“笑话,你这个侦缉处的代处长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比你先知道呢?”
“是啊,咱们这些代理处长,怎么会提前知道这么机密的任务?依我看,今天晚上的行动,一定与抓抗日分子有关,不信就等着瞧。”治安处副处长戚本广摇头晃脑的说。
此时机要处副处长肖雄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这几位老兄,不要成天为不知道的事瞎打听,有活咱就干,没活等着看,你们不会这么着急的想去送了性命投胎吧?”
“你这个小(肖)心眼,一定知道这次行动任务,我不相信宪兵司令部下达的命令,会不通过你们机要处,要真是这样,还要你们有什么用?”治安处副处长戚本广讥讽道。
行动处孙良成抱怨的低声说道:“我们19团这几个副团长,归降后都给安排的是副处长代理工作,正处长的位置不知是留给那些鳖孙,我想起这事就一肚子的怒火。”
“行啦,这都是宪兵司令部的安排,就连咱们的团长马明山,都是警备司令部的代司令,现在担任正职的只有原来的团参谋长范占明,等着吧,慢慢总会有说法的。”侦缉处的罗亮说完打了个哈欠闭着眼,不再参与这无聊的谈话。
“起立,马司令、范参谋长到。”执勤官站在会议室门口大声喊道。
各处长官听到呼号,‘唰’的站起来立正,两眼盯着门口,一直将马司令和范参谋长目送到会议桌前,马明山代司令抬手往下一压:“坐下吧。”
范子明参谋长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文态度严肃的说道:“各位,接到宪兵司令部命令,命令我警备司令部,配合宪兵部队,在夜间九点,对晏城展开大搜捕,一旦发现军统和地下党等抗日分子持枪反抗,或趁机逃跑,能活捉一定要活捉,但凡抵抗格杀勿论。”
马明山代司令站起来,挥动着拳头喊道:“我们警备司令部所有部队,与日军共同治理晏城这三天,这是第一次联合行动,我不希望各行动部队,在大搜捕行动中,出现消极行为,一旦查实,军法处置。”
他看了一下手表,再次说道:“现在各单位马上回去做好战斗准备,一声令下迅速开往指定地点,行动。”
宋世文被禁锢在军营,可以说在整个警备司令部,他是最闲的一个,只要没有翻译任务,他就没有任何事。
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的宋世文,闻到一种成熟女人的体香,不仅睁开眼,看到机要秘书刘佳端着一杯茶水站在跟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宋长官,请喝茶。”
这么快就成了他们眼里的‘长官’,宋世文还真有点受宠若惊,马上羞红着脸站起来,伸手要接茶杯,可哆嗦着刚触碰上刘佳的手,不小心的手往后一缩,茶杯掉在地上。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宋世文和刘佳,两人不好意思的几乎同时蹲下,捡被打碎的茶杯碎片。
“刘佳,你长得这么漂亮,值得巴结这个小白脸汉奸吗?要是有时间,还不如修修眉毛和指甲,嗨,做人不能太贱那。”副科长段志鹏讥讽的说道。
“段副科长,你能不能嘴上积点德?你说宋翻译官是汉奸,那你我和整个19团的军人,现在又算什么?”刘佳打抱不平的替宋世文出头,狠狠地收拾了段志鹏几句。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宋世文这个小汉奸里外送信,我们19团肯定不会向小鬼子投降,都是这货惹得祸,叫我们平白无故的当了汉奸。”段志鹏心里憋屈的说道。
“是我里外传信,是我宋世文没有脊梁当了汉奸,你们要是觉得当汉奸羞了祖宗,可以反抗,可以自己去死,这没人管着你们,可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活着就一定会杀......。”
宋世文正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要大义凛然说出自己的内心世界,吓得他马上顿住,瞪着惊恐的眼神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家。”
“看你那熊样,就知道是个没有脊梁骨的狗。”段志鹏还想再说下去,突然机要处的副处长肖雄走进来,口气严厉地说道:“你们内勤的机要人员,要随时注意来电,发现来电马上仔细接听。”
他走到刘佳跟前,笑着说道:“刘小姐,请你严密监视陌生讯号,一旦接听,要做好记录,送到技术科破译,佳佳,你可千万不要叫我失望。”
“请肖处长放心,只要经过我接听的陌生电波信号,一定会死死地咬住,绝不会轻易丢失。”
“我相信你,努力。”肖雄说着走出机要科,又到其他科室下达战前任务。
“‘佳佳,你一定不要叫我失望’,哈哈哈,酸不酸那,叫人听了骨头都软了。”
“段大嘴,你再胡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刘佳愤怒地小脸通红,刚准备走过去撒泼,看到宋世文在盯着她,马上温柔的说道:“宋长官,我再给你倒一杯新茶。”
“长官个屁,他挂着上尉副营职的衔,看起来很了不起,实际就是个摆设,人家各处的副处长也是个副营职,你们看到了吧?开重要军事会议,不都去了吗?可你这个宋长官,还不是跟我们泡在一起,等人喝呼?”
刘佳摇头无语,低声对宋世文说道:“宋长官,段志鹏就是这么个大嘴胡咧咧的人,实际他人不坏,真遇到难处,会舍命为你把事扛下来,要不是这张破嘴出卖了他,早就升上去了。”
就在这时,警备司令部接到命令,所有参加行动的单位,快速登上卡车,风驰电闪的冲出营区大门,晏城大搜捕正式拉开血幕。
站在走廊窗子跟前的宋世文,看着远处夜色下昏暗的城区,马上就要被日伪军展开的大搜捕,瞬间会成为枪炮声不断,火光冲天恐怖的夜城。
首先在晏城东关响起激烈枪声,紧接着是南大街、西关和北大街,整个晏城在九点十三分,几乎同时爆发出激烈枪声。
枪声传导进宋世文的耳朵里,不知有多少抗日分子会遭到围杀和迫害,他近乎疯狂的嘶喊道:“我混蛋,我是大汉奸,都是我把小鬼子引进了晏城,我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快杀了我吧。”
“宋世文,你这混蛋在这嚎叫什么?哭丧啊?快滚回办公室老实待着去。”段志鹏在屋里正在忙活,听到宋世文在走廊歇斯底里的嘶喊哭叫,他冲出办公室,一把拽着宋世文,拖进办公室压坐在椅子上,又赶紧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十五章 阴险的‘四同’
日军宪兵司令部和伪警备司令部在夜间九点十三分,接到特高课课长久野俊男将军的命令,按照提前确定好的军统和地下党以及抗日组织的目标,展开大规模的全城搜捕。www.uu234.net
潜伏在晏城的军统乙组和丁组的据点,几乎全部被端,只要在联络点商铺的人员无一漏网。
突然对晏城展开大搜捕,地下抗日组织没有料到,而且也没有得到内线及时通知,仓促应战伤亡很大。
军统乙组和丁组以及地下党的一个联络点被俘人员,全部被押送到宪兵司令部,连夜突审,几个小时后,军统被抓的上到组长下到联络员,有的还没动刑就已招供,有的经受不住严刑拷打,屈膝变节,丙组组长乙组一名组员,至死不招,被活活折磨死。
地下党被俘三人,在酷刑下,一直坚称就是普通商人,被活活折磨牺牲两人,另一人被继续关押。
宪兵司令部根据军统变节人员的口供,马上根据线索,迅速出动部队抓捕,在第一轮没有被破获的军统潜伏组织,仓皇撤离,退守到更加隐秘的据点。
地下党则在刚开始发生全城大搜捕时,单线联系的各潜伏组织,就积极采取应急措施,除三名同志被捕外,其他组织成员在这次大搜捕中安全脱险。
伪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局在这次大搜捕中,只负责在外围抓捕漏网逃窜的抗日分子,为了在第一次与宪兵队配合行动中表现突出,这支投降日军的19团、也就是受降后组建的伪警备司令部,以及伪警察局,疯狂的镇压和抓捕抗日分子,甚至只要发现在街面上出现的人员,全部抓起来。
一车一车被抓的所为抗日分子和可疑人员,拉进军营,塞进原驻防在晏城136旅的军事储备仓库,抓的嫌疑人太多,以至于储备仓库人满为患,塞进去几百人,拥挤的连坐都坐不下来。
被抓的‘抗日分子’还在继续往军营输送,把能塞人的地方都塞满,实在装不下,只有在院子里看押。
晏城在两个多小时的大搜捕中,宪兵司令部、伪警备司令部和伪警察局,据统计抓捕‘抗日分子’一千三百多人,分四个地方关押。
站在宪兵司令部作战指挥室里的久野俊男将军,对身边的佐藤浩二大佐说道:“佐藤君,目前抓捕一千三百多‘抗日分子’,你认为在这些人里,错抓的比例会有多大?”
“据我的内线报告,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局所抓到的嫌疑人,大部分都是抓来充数,以表示他们对皇军的忠诚,这种精神我很欣赏,通过这次行动,可以杀一儆百,对那些还存在抗日情绪的民众,也是一种震慑。”
“漏抓的军统、地下党和其他抗日组织,在晏城还会有多少?”
“久野将军,我对晏城的抗日组织不甚了解,您在这座城市潜伏三四年,应该会心中有数。”
久野俊男将军一脸严肃的说道:“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局,为表忠心采取这种大肆抓捕行动,我认为并不是一件好事,这样只会变相掩护潜伏在晏城的军统和地下党组织,浑水摸鱼更加谨慎,在我们稍加疏忽时,采取极其迅速的行动,破坏晏城城区的治安和经济。”
“将军阁下,您的意思......。”
“佐藤君,命令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局连夜突审,对那些一眼就可以看出没有嫌疑的被抓人员,当即释放,宗旨是严格审查,宁肯错杀也不能叫一个抗日分子漏网。”
“将军阁下,我听说警备司令部就抓了七百多嫌疑分子,归降的这支19团和特务营,在阻击战时阵亡四百多,内讧战死五十多,还有趁内讧时潜伏逃跑二百多,此时兵力也就在六百一十三人,每人一个个单独审查嫌疑人,兵力都不足,连夜突然是不是有些仓促?”
“一群混蛋,命令马明山司令,在天亮前必须将所抓人员甄别清楚,不能因大搜捕搞乱城中秩序,更不能引起暴乱,这是命令。”久野俊男将军的思路是,既要抓捕军统和地下党以及其他抗日组织,还要保证城市的正常运转,为前线部队供应后备军用物资。
佐藤浩二大佐是一名战场指挥官,对城市治理和抓捕潜伏在晏城的抗日分子,没有什么技巧和手段,进城后采取行动和锁定目标,全依靠特高课,尤其是对久野俊男的深谋远虑非常佩服。
根据久野俊男的安排,马上命令宪兵部队加强城区巡逻,对出现的可疑分子实施二次抓捕。
特高课在副课长兼行动大队长,饭冢朝吉大佐秘密安排下,将行动大队的日军士兵,全部化装在晏城主要地段潜伏,将已锁定还没有抓获的目标盯死,冒头一个抓捕一个。
饭冢朝吉大佐根据久野俊男将军的指示,亲自审问被抓获的军统乙组和丁组的组长和重要骨干。
久野俊男坐在佐藤大佐办公室,闭眼仰靠在沙发上,将今天夜间大搜捕行动所取得的进展,进行逐一梳理。
晏城地下抗日组织,在这次日伪警宪联手突然实施的大搜捕中,可谓损失惨重,尤其是军统两个潜伏组被端,其他潜伏小组虽然有惊有险的继续潜伏下来,可对下步行动将会带来更加艰难和残酷。
地下党的一个小组三名成员被抓,党组织为了应对狡猾奸诈的日伪警宪再次实施大搜捕,指示各潜伏组织马上采取静默状态,不得擅自采取行动。
军统和地下党以及其他抗日组织,此时一点都不清楚被抓的同志,是否能扛过敌人的严刑拷打和金钱等手段的利诱,一旦被抓人员叛变,交代所掌握的任何一点线索,继续潜伏在晏城的抗日组织和分子,必然会遭到搜捕、跟踪,潜伏的组织将会面临着随时被破获的危险。
这次的大搜捕,没有一点内部消息透露,看来敌人采取的这次行动,具有最高级别的保密性,不然不可能国、共在晏城的潜伏组织,得不到一点消息。
这种布局,完全处于久野俊男一人之手,这个潜伏在晏城三年零一个月的日军特高科高官,秘密收集国共两党在城区的组织结构和人员分布,所以在采取大搜捕行动中,抗日组织经受到前所未有的大破坏。
特高课课长久野俊男将军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再次将汇报的情报进行整理,每整理出一条计划,马上安排实施。
他对站在身边的特高课副课长、兼行动大队长的饭冢朝吉大佐指示道:“将反正的军统组长和重要骨干,要单独秘密关押,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会叫他们再立新功。”
饭冢朝吉问道:“久野将军,对那些普通军统反正人员如何处理?”
“饭冢君,不要小瞧军统反正的这些普通人员,他们每个人都接受过系统严密苛刻的特工学习和培训,自进入潜伏期,虽然不与其他潜伏组织有横向联系,但是无意中说出的一点消息,对我们都非常有用,你的明白?”
“久野将军,饭冢愚笨,您的意思是,派人与他们同住同吃同睡同交谈,从他们不经意中的表现抓住每一点线索,再马上采取行动,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