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心向大明
巴鲁现在最希望什么，当然就是纳哈出被灭掉，整个辽东都归入大明的版图，然后自己的西平堡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加入大明一方，他自己都已经想好了，只要肯付出代价，想必这西平堡应该还是归他管理的。www.uu234.net
那时候可就不是像现在这样城内各方势力林立，还有另外一方的图多虎视眈眈，让本就不大的西平堡硬生生的变成了两半，这对巴鲁来说是十分难以忍受的。
相比他自己带着一众兄弟们奋死拼杀几经周折才拿下西平堡而言，马匪之流的图多就是纯粹捡了一份便宜，趁着当时巴鲁无力再应对一方势力的时候，趁虚而入抢占了西平堡半数的利益。
当时让巴鲁等人气的牙根紧咬，差一点就要抄家伙和图多那个阴险小人拼了。
最终还是没有意气用事，巴鲁很清楚当时双方实力已经不对等了，要不是对面马匪身份不太干净，并且也吃不准现在巴鲁他们到底还剩下多少本钱，不然那说不定早就出手将现在已经油尽灯枯的巴鲁等人一网打尽独占油水了。
也幸好当时巴鲁拦下了自己冲动的弟兄们，不然今时今日说不定这西平堡都不复存在了。
不论是大明方面还是纳哈出，双方可以允许有西平堡这样一个特例的地方，但他们绝对不会准许这里成为马匪的贼窝，更加不可能让马匪出身的人占领这里。
若真有那么一天，不用西平堡的人主动惹事，纳哈出和叶旺可能早就已经出兵攻打这里了，到时候双方说不得还会默契的先解决掉西平堡再正面厮杀，争夺这一处城镇的真正归属权。
不过好在这些都是没发生的事，巴鲁他们经过忍耐发展，渐渐的也从疲于应付的状态逐渐成长为西平堡的一方势力。
而此时就是西平堡守卫军成立的时间，为此巴鲁特意向纳哈出买了一个武职，用来光明正大的为西平堡加大防御力量。
不过现在可就不一样了，防御不防御的巴鲁已经不在乎了，这么些年他也看清楚了双方的意思。
大明和纳哈出都有些不太情愿占领这里，因为西平堡这个地方地理位置的关系，使得它在双方眼中就是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
不过也恰恰因为如此，才能让西平堡安然无恙的一直存在于辽东大地上，也算是一种畸形的生存方式了。
可巴鲁的想法和常人不一样，他对于纳哈出也大明之间的利好关系看的清清楚楚，向来都是认为大明会占据优势，甚至有一天都会全面占领辽东大地。
所以这些年来巴鲁时刻观察着大明辽东指挥使叶旺他们的动静，可事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那个时候朱老爷子正准备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就算是有针对外敌的战争也都是冲着北元朝廷去的，根本没有理会在金山驻扎了这么多年的纳哈出。
无奈之下巴鲁也只好将自己这份向明的心思藏了起来，虽然他是蒙元人，但他的母亲可是汉人，自小就对中原大地向往已久，也对大明统治心怀期盼，另类来说，对强者的尊敬和崇拜也正是草原人的天性。
此时的大明朱老爷子就是君临天下的存在，而大明国虽然是新生儿一般的国家，但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和国家斗志都是此时北元朝廷不能相比较的。
那自然而然会吸引巴鲁的注意，也就顺理成章的将北元朝廷的地位在巴鲁心中排除了出去，造成了他对大明的尊敬和热爱。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明国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巴鲁等的自己孩子都打酱油了也没见到大明的军队越过辽东战线一步。
反而是纳哈出这些年来总时不时的撩拨叶旺，可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尤其是好些年前的那一场战役。
巴鲁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辽东指挥使还是马云，叶旺不过是指挥佥事。
正值辽东指挥使司新立，根基不稳的时候，纳哈出率大军南下征伐，从金山一路开拔出征，兵临大明边境。
但现实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马云和叶旺两人凭借着防御工事以及各种器械，再加上大明军卒的悍勇，使得那一次纳哈出的入侵行动全盘告败，甚至可以说损失惨重。
一直到今天，纳哈出仍然记得当年那次惨败，实在是太过刻骨铭心了，整整八万士兵就这么没了，死了一半抓了一半，全都被拉倒大明境内当苦役当劳力，对待异族俘虏的问题上，大明向来和历朝历代一样。
不滥杀，但却压榨俘虏的价值，充分将他们的剩余能力全都施展出来，尽量不做到一点浪费。
不过虽然经历了失败，但现在种种一系列的情况导致纳哈出的势力有直接变得庞大起来，甚至远远超过当年那时候。
而此时辽东指挥使已经是叶旺了，马云在几年前悄然病逝，这也算是让纳哈出少了一块心病。
其实早在大明防守战打赢纳哈出的时候巴鲁就有了一种打算，那时就就想暗中投降明朝廷，可无奈当时他已经是被纳哈出封为武官，位列北元朝廷官职，再去大明那边投诚都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可这般代表巴鲁就真的以为纳哈出能有所作为，他还是一心想要和大明搞好关系，眼光的判断使得他能清楚的认识到一个中原皇朝正在慢慢崛起，甚至已经站到了周边王国的顶端。
虽然巴鲁想要和明廷接触，但实际上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他也不是没想过找辽东叶旺，但是却毫无所获，因为叶旺根本就不相信一个在辽东生活的蒙元人会在纳哈出的威压下投降大明。
要知道那时候辽东指挥使司可是处于守势阶段，还没有实质性的压到优势，这时候来投奔暗中牵线想要投降的人，在叶旺眼中看来统统都是纳哈出派过来的奸细，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所以巴鲁虽然心想明廷，可苦于没有办法表忠心，没有办法和真正能说的上话的人接触。
而近日，从这一点精盐上巴鲁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个能真正和大明面对面的机会，一个可以让西平堡未来变得更好的机遇……
第三百零二章 出乎意料的局面
不管巴鲁是为了自己利益还是真的对大明心向往之，总的来说现在的他对大明可谓是十分友善，堡内的一些规矩也都隐隐的在向汉人们靠拢。www.uu234.net
进而让那些汉人奴隶或者是逃难至此的汉人可以在西平堡生存下去，不然何以一些奴隶加上少量的汉人就能在这里成为一个势力。
虽然是最弱的，但也好过那些零散的闲人，最起码是有团体有了一块可以安身立足的地方。
这些全赖巴鲁的隐形照顾，不然在这辽东的地界，还是属于纳哈出的地盘之上，他们这些奴隶汉人怎么也不可能有机会活下去，尤其是大多数还都是逃跑的奴隶。
在蒙元人的规矩很清楚，只要发现擅自逃跑的奴隶，那下场往往只有两种，一来是被发现的人带回去接着当作奴隶；二来嘛就是杀掉以示惩戒。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被人带走，杀掉的毕竟在少数。
当然这只是现在的蒙元人，要放在他们还强盛的时候，只要发现奴隶逃跑就是一个字，杀。
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不嗦不麻烦，杀光了杀的多了就不会有人跑了，这便是蒙元人的脑回路。
先不说奇怪不奇怪，总之当时确实吓到了很多人，甚至严重的时候对待逃跑奴隶都选择牵连惩罚，一杀就是一群，汉人命比猪狗贱，而那样的时代整整持续了将近一百年。
直到黄河起义，红巾军揭竿，再后来就是朱元璋一统天下大明国成立，这样一个新的汉人国度建立才恢复了华夏的尊严。
不过仍旧有很多汉人流落在外，在草原在荒漠上，他们都是很多年前就被带过去的，甚至有的汉人出生在草原，生长在草原，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长辈口中的繁华中原大地，那个他们的故土之乡。
只能在脑海中幻想着那繁华的江南，辉煌的宫城，漫山遍野的田亩，还有那热闹的街市。
这些都只能在年轻汉人奴隶们的脑中自己构想，直到有一天他们忍受不了这样的奴役生活，大胆的做出了逃跑的举动。
而这西平堡里就是他们的一处落脚点，不是他们不想要回到关内，回到大明疆土汉人生存的地方。
实在是现在双方局势敌对，所有关卡都不准许有奇怪的人出入，就算他们说自己是汉人，但又有谁能证明，甚至很多奴隶都不会说汉语，汉字都不认识，像孟然那样的幸运儿万里挑一都不一定有的……
现在正好有两个疑似大明探子的人出现在巴鲁的眼前，正值此等大好机会，巴鲁又岂能放过，当即也不在躺在床上呻吟装病了，直接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私下回见一下这两位，顺便也试探试探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想一般，这商人和侍从的真实身份。
而此时还在外面的毛和张枫自然是不知道这西平堡内权力最大的两位当家人之一，巴鲁已经盯上了他们。
现在毛还笑着应付那些凑上来打算购买经验的商人，嘴上各种答应，手底下也不知收了多少银子，反正那些商人们都跟见了金山一样靠了过来，眼睛里都是带着炙热的光芒。
张枫已经不下五次的挪动身体，顺便拎着袋子，因为每次都有人打算偷偷的将袋子拿走，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抢劫了，要不是毛提前说好了在这里不准动手，此时张枫身边的这些贼眉鼠眼的人说不定早就被一个个踢飞出去了。
精盐会大卖，这一点毛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带这种货物出关了。
可现在这样的情形着实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也确实难为了毛，常年在高位，虽然不是第一次亲身执行任务，但像这样被一群男人用火辣辣的眼光注视还真是头一次，搞的现在他走也走不得，生生的被人围在了中间。
这时候毛就有些埋怨那个老者了，验证了就验证呗，为什么还要大声说出来，不然何以搞成现在的局面，弄得他难受不说，还不能动手。
一张脸笑的都有些僵硬了，这一会儿功夫的笑脸都快赶上毛前半辈子所有笑起来的时间总合了。
可面对这些想要购买精盐的商贾来说你又不能真的直言拒绝，闹得大家都不好可不是毛来这里的目的。
带出些名气，好方便自己在纳哈出辖地行走，这是毛的本来意图，可现在这样子就有些过头了啊，那些平日里精明算计不得了的商贾怎么一个个跟吃了春药似的，好像毛不卖给他们精盐就是对不起大家一般。
说来也有些纳闷，毛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按理说大家都是商人，何以至此模样来求购，难道不会想想现在他们之间应该算是对手的吗。
虽然毛没指望着一袋精盐过日子，但如果这时候将它卖光的话那拿什么去金山大帐，拿什么和纳哈出套上关系，难道这些商人们都没有脑子吗？
事实上这些商人们可精明的很，他们自然是清楚大明上品精盐的价格，自然也知道这种东西在这草原地方能创造多大的价值，带来多大的利润，所以他们才这样激动。
毛是打算用它来靠近纳哈出，这些商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正打算在这里将精盐花大价钱收购了，然后转手卖给纳哈出，这样也能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说明白点，他们现在就是将毛当新人欺负，顺便用着些报价将他砸晕，然后再暗示撺掇让他将精盐卖出去，这样稀里糊涂的毛就会不知不觉间被人带到坑里，转而便宜了这些商贾。
不过单凭一个人可吃不下张枫手中那高高的一袋子，这时候已经有人暗中联合在一起了，为的就是凭精盐在金山大帐好好的赚一笔，哪怕现在付出的代价很高，他们也愿意吃下，只要这一次成功，那就是堪比一年甚至很多年的收入啊。
所以现在毛就成了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张枫手中装着精盐的袋子就成了所有商贾下人们视线集中的地方，一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样子，场面一时间要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第三百零三章 解围
虽然说西平堡是一处交易集市，而且因为鱼龙混杂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往往也更全面，甚至还有些贵重的物件，不过那些大多都是马匪们劫掠偷盗过来的赃物，都送到这西平堡里头来销赃。www.uu234.net
可是就算这些商人们见多识广，一个个也颇有身家，但是这上品精盐的诱惑依旧让人不能小视，虽然这不是它第一次出现在关外辽东大地上，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贩卖到这里。
但是这西平堡确实是第一次有人带着这种精盐而来，实际上那些有能力并且有门路搞到这种精盐的人，大多数出关以后都是直奔金山大帐或者是前往高丽国，最次也是去北元朝廷的汗帐。
还真的没有人会带着这样一带价值不菲的上品盐来西平堡，虽然说这里是贸易互市的地方，但实际上在真正做大生意的商贾眼中，根本就看不上西平堡，他们视这里为杂乱不堪，更加不认为西平堡能有什么好宝贝出售。
不过能有这样眼光的商人着实不多，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各方势力之间来回奔波买卖，做的都是大生意，可实际上整个辽东商贾里一百个有九十九个还得在西平堡里混，这里才是真正的主流。
但是那些大商人们说的也没有错，本来巴鲁是打算将西平堡变成一个纯粹的商业城镇，作为来往关外的一处先行贸易地点。
可半路上插进来的马匪们确实是破坏了原来美好的构想，使得现在这西平堡总会有一些乌烟瘴气的存在，好在这些刀口上舔血的人还知道规矩，不能断了这一条销赃的好去处，也算是现在西平堡治安很好的原因之一吧，毕竟他们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才维持好现在西平堡四周的安稳状态。
可安稳归安稳，良性竞争商品买卖可不被禁止，如果说有人当街抢了你的货，那你可以找守卫军或者图多的手下来解决，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可以追回财物，并且将抢劫之人捉拿逮捕，后果自然很简单，杀了便是。
然而现在毛面对的只是一群焦急报价的商人，并没有一点出格的举动，这让那些维护治安的人也不好意思出手，甚至间接造成眼前这场混乱的老者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还有闲心坐在椅子上喝水，好像一点都看不见毛现在满头大汗的模样。
这自然也是守卫军的规矩，一律不参与商品买卖，所以老者才会大嘴巴的说出这精盐的消息，他想来眼前这位高丽商人金思杰说不定还要感谢他，不然光凭他自己拉出去卖货的话没有个依据也不一定有销路，不还得靠他们的鉴定来证实吗，自己这一张嘴便帮他解决了，岂不美哉。
老者这边美滋滋的想着好事，可毛心里恨得只磨牙，是需要鉴定，是想要在西平堡这里将精盐的消息放出去。
可他没打算就在这间屋子里就大声的嚷嚷自己有上品精盐，要知道来这里办理商事的人有多少，被老者这么一喊全都为了过来，甚至还有人收到消息在往这里赶来，那现在岂是在帮毛，简直就是在害他。
如果毛真的是高丽商人也就罢了，自然高兴有人来买货，还省得一路脚程，可差就差在毛不是，他是要亲自带着精盐去金山大帐的，哪能在这西平堡就将货物给处理掉，若是这样那凭什么在金山大帐立足啊。
所以现在的情况很明朗，一个咬紧牙关打死都不卖，只是满脸笑呵呵的左右应承，另一方的商人们则是各种加价，争先恐后的对毛开出更高的价码，为的就是在有一定利润的情况下拿下这袋子精盐。
虽然说他们跑一趟商路赚的也并不少，甚至可能比这袋子精盐带来的利润都多，可是那些都是在无损无意外的情况下。
大多数利润较高的货物都或多或少在路上会有些损失，甚至遇见马匪可能连渣滓都不剩一点，尤其是那些贩卖牲畜的商贾，他们也是现在喊价最积极的一批人。
而精盐的顾虑就小很多了，只要不受潮进水，就没事，而且还方便易携带，便于隐藏，带到贸易地点的话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一点折扣都没有，纯赚。
所以现在才被疯抢，可无奈抢不到，毛就是不开口，任你许下什么价码都是一脸笑呵呵的和你打招呼，然后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好像刚才点头的不是他一样。
这样的场面僵持了好一会儿，眼见着从外面围过来的商人越来越多，毛和张枫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再这样下去不卖都不行，不然大家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话谁都救不了他，别看现在有着规矩，但实际上少数比多数的时候往往是多数说了算，更何况跟现在他们两人连少数都算不上，区区两个人，还有一个是没有发言权的侍从，光靠毛一人怎么能和这些商贾们对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好在这里持续了没多久，只见后堂走出来一人来到老者身边，那老者见了之后立马起身笑着问好。
此人正是巴鲁仅剩的四个兄弟之一，他来到这里正是奉了自己大哥之命来讲毛和张枫带走，自然顺便也带走那些精盐。
自家老大发号施令了，那些靠在门边看热闹的守卫军就不能不出手，靠着手里的刀还有往日积累起来的威严，不一会儿就将那些围靠在毛身边的商贾们给驱散开来了。
现在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毛被老者带走，无奈至极的同时也有些意外，为什么一直不曾插手商人之间买卖的守卫军怎么今天破例了，难道他们也看上了这精盐的利润？
然而这想法显然不靠谱，守卫军每月光靠收取各种税和杂费就赚的盘满钵满了，应当看不上这些对他们而言是毛头小利的精盐才是。
守卫军这次破例让外面那些商人们怎样议论，此时的毛两人也有些疑惑，不明这西平堡双雄之一的巴鲁为什么要见他们，而且巴鲁不是已经重病不起了吗，怎么还会传出命令让人带他俩过去呢？
不过这巴鲁终归是替他们两人解围了，一会儿见面当要道谢一声才是……
第三百零四章 错料
巴鲁重病不起的消息是锦衣卫们肯定确凿无误的，可现在毛的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恨不得将那些个调查这件事的锦衣卫们统统砍了算了。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你家重病不起的人能坐在这里大鱼大肉的大口喝酒？看他吃的烤羊那个油腻，地上都有半截骨架子，离这么远毛都能闻到那坛酒的浓烈气味，这是一个患有重病水米不进的人当有的状态？
怕是正常人都不一定有现在巴鲁这样胃口，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说起来毛都以为他壮实的能打死一头牛。
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毛心里打定了注意，以后一定要传信回去，让那些负责调查西平堡的情报人员全都受到应有的惩罚，最起码这锦衣卫的鞭子是少不了的。
要知道这样一则错误的消息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这里面牵扯了多少东西，又有多少任务需要修改方针，甚至连毛这一次都被打的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想想也不算是坏事，巴鲁没病好似对他而言更为有利一些，若是能让这位守卫军的老大出面高价购买一些精盐的话，那比什么鉴定验证都来的有效，那就更不怕在自己在金山大帐的待遇问题了。
可现在毛还要考虑另一件事，巴鲁这家伙究竟是有病还是没病，是刚刚好就在他来的时候病好了，还是从一开始就全都是幌子，这位看起来粗狂的汉子实际上一点毛病都没有，前段时间都是装出来的。
可毛想不通，他装病的意义就在哪里，是要隐藏起来对付谁，还是要某些人吸引出来，比方说图多。
但是现在又在他们俩人面前暴露出来，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二人将这消息泄露出去吗，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鬼注意？
头一次，毛觉得锦衣卫在关外的情报真的很欠缺，真的很浅薄。
所有关于巴鲁的调查结果都是此人豪放粗野，不谙权谋，待人对事全凭喜好，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
可现在这条评语简直就是在狠狠的抽毛的耳光，仔细回忆起来，能凭借着百十来人就在西平堡稳稳的立足，而且还在多方势力之下强取此地。
更是在马匪到来之际毫不怯懦，让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竟然有所退步，而且还在纳哈出那边讨到了官职，将西平堡经营的有声有色。
这是一个做事全凭喜好的人能干得出来的？这是一个不合格的领导人？
简直细思恐极，不仔细的看进去还真的没办法发现巴鲁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完全变成了一个被人低估忽视的存在。
想到这里毛就不得不盘算一下了，从来不曾参与到商贾之间买卖竞争的守卫军居然会将他们二人带走，便向的解围，而且这位用重病来掩饰什么的巴鲁竟然也不曾在他们俩面前继续装下去，反而是一副坦诚的样子。
就是坦诚，在毛看来巴鲁貌似已经猜到了什么，或许就在那精盐拿出去被验证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们两人的身份暴露出来。
不过巴鲁没有声张，也没有选择不闻不问，反倒是约见了他们二人，这就有些令人玩味了，其中定然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可不知道不代表现在就没有应对的办法，既然已经判断出现在的局势，毛自然就有能力应付，脸上的表情也在飞快的转变，从刚开始有些恼怒被迅速隐藏之后变为兴奋中带有一丝惶恐，再到现在的一脸自信和傲气。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索性就暴露的更彻底一些，巴鲁都主动坦诚以待，那他们也要做出相应的回答才是，不然双方的这一次约谈可就不是等价的进行了。
毛猜出来现在巴鲁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脑子一转自然也知道问题出在哪，无非就是精盐，通关文牒这几方面。
但是他确信巴鲁只是将他二人当作是普通的暗探而已，完全不会猜到真正的身份，更不会想到锦衣卫上面，所以毛自然就又多了一些应对的方式。
“二位坐，不要客气，这些都是我西平堡最好的厨子亲手做的，绝对美味，想必两位久居关内定然也不曾吃到这样的美食吧。”
巴鲁上来就打开了窗户明说了，直接点出张枫他们二人是大明人的身份，不过好在还留了点台阶给他们二人。
不过他现在没有想到毛的身份，也不曾料到这短短走过来的一段路程上，毛竟然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不知道他巴鲁装病的目的之外，其他的都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
可是毛显然算错了一件事，张枫不是他的手下，也不是只会听从他命令的人，在巴鲁说久居关内的时候张枫自然也听的出来这里面的意思。
脸色当下就变了，此次任务就是保护毛不受敌人的伤害，而此刻巴鲁又是蒙元人，有点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那岂不是代表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这就是张枫脑中的第一反应，也是毛根本忽略的一点，实在是忘了张枫不是他锦衣卫的人，保证任务目标的安全是这一次朱棣交待张枫唯一的事，自然就不会考虑其他的。
所以张枫脑中反应过后的一瞬间，北上布囊裹着的夜华瞬间被解开‘唰’的一声黑剑出鞘握在右手之上，脚下三步做两步，那些护卫在巴鲁身边的人刚要准备有所应对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一柄通体乌黑锋利异常的宝剑已经横在了巴鲁的颈下，而张枫早已转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巴鲁的肩膀防止他挣脱。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惊呆了屋内所有人，包括毛都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枫。
他刚才还想着怎样与巴鲁谈判交涉，现在倒好了，交涉就省省吧，他们俩不被人大卸八块都算是不错了。
无奈的毛闭着眼睛拍了拍额头，脸上是始料未及的苦笑，还带有一丝惊诧。
而巴鲁的兄弟和护卫们现在可没工夫跟毛一样笑，他们都紧张的看着将巴鲁挟持的张枫，生怕他有所异动就将那紧靠脖子的黑剑来个横抹。
不过身为被劫持者的巴鲁此时到是没那么紧张，表情显得很是轻松，甚至还有闲心低头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把宝剑，竟然在没有接触自己皮肤就让他感到丝丝寒意，这绝对是一把巧夺天工的宝剑。
这时候巴鲁就不得不重新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了，看来暗探的身份有问题，寻常的大明探子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的宝剑.
眼前这二人，不对，是眼前一人背后一人，这两人的身份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第三百零五章 误会
本来是巴鲁和毛之间的第一次会面，也会是两人接下来的第一次言语交锋，可没想到因为张枫的关系使得现在场面发生了天大的转变。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满脸惊愕无奈神色的毛有气无力的看着眼前被张枫劫持的巴鲁，四周那些想要冲上来却又投鼠忌器的侍从护卫们只能眼睁睁的在一旁观望小心警惕。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脸毛都完全预料不到，就更别说巴鲁他们这边的人了，张枫的擅自行动，完全没有预兆的，虽然在第一时间巴鲁的手下就做出了应对，可他妈哪有先发制人的张枫迅速，就更别提双方本来速度的差距了。
所以就造成了现在紧张的局面，毛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巴鲁的手下死死的盯紧了张枫，生怕他有任何异动，巴鲁也将双手举起，示意自己并没有威胁，一切都看张枫的下一步动作了。
实际上张枫也是不敢乱动的，虽然他刚才脑子一瞬间的反应决策是劫持巴鲁，可真的将他挟持之后却发现仍然有很大的问题，他和毛了两人能否安然无恙的离开西平堡，甚至在离开之后的逃亡能否顺利，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数，此时张枫自己也感觉刚才的这一番行为有些鲁莽了，不过做都已经做了，总不能现在放下剑说是开玩笑吧。
既然现在没了主意，张枫也只好不停地看向毛，时不时的打着颜色，让他这位指挥使做出下一步行动的对策。
一直注意着巴鲁的毛自然是看到了张枫对他使的眼色，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现在的问题是眼前这一切归根结底还就是误会，张枫因为巴鲁说的那几句话就暴起劫持人质，儿毛则是从里面听出了巴鲁的意图。
只不过还没等他做出相应的举动便被张枫打乱了全盘计划，让这本来就是草草想出来的计划彻底消失在毛的脑中，搞的他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号。
心里也有些苦闷无奈，对张枫的擅自行动颇有微词，不过想来也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毛摇着脑袋也只能认下了此使已经发生的事实。
“把剑放下吧，我相信巴鲁阁下是不会对我们二人有什么恶意的，不然也不能替咱们解围，还不惜暴露身染重病的假消息在此接待我俩，所以暂且还是可以相信他的。”
毛是真的不想看见张枫的眼神暗示，可无奈谁让他是自己找来的外援，又是燕王的属官，这再加上他本身的能力，使得毛现在有点为难。
不过好在没到真的闹出人命的最终时刻，现在好好商量一下大家还是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谈一谈的，至于谈些什么一会儿再说，现在毛要做就是让张枫把剑放下来。
早就察觉出来情况有些反常的张枫此时听到毛的话有些释然了，难怪刚才自己暴起发难居然没有人能来得及阻拦，若真的是要对他们两人不利的话巴鲁怎么可能不防备这一手，那么由此说明巴鲁虽然知道了他们两个是明人的身份，但却有着另一番打算。
想明白的张枫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讪讪一笑飞快的将夜华剑从巴鲁的将颈下移开，刷的一声插回了剑鞘里。
终于脱离危险的巴鲁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方才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不是很紧张，但实际上被人用剑架住脖子，时时刻刻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着实令他感到不适应，要不是今天为了大事，按照以往的脾气早就要送客了。
而眼见自家头领脱离危险之后，那些侍卫们分快的聚拢在巴鲁的身边，生怕再有一个人跳出来想要对他们当家的不利，所以自然神情紧张，而此时张张枫倒是拍拍屁股又回到了毛的身边，好似刚才那样一切都是未发生的一样。
其实此时毛都已经打算先开口说话了，也算是向这位守卫军同龄默默地道一声抱歉，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巴鲁的肚量，没等他先开口，反倒是这位糙汉子先一步把话说了出来。
“厉害！高手！大明国果然是卧虎藏龙，我西平堡之内还不曾有能与这位兄弟做对手的人。”
巴鲁哈哈大笑一声，坐下之后重新倒了一碗酒，仰头喝的一干二净好生畅快。
就冲着这几点，毛已经认定这位守卫军当家的是一个聪明人，虽然双方有默契的默然了毛和张枫明人的身份，但是巴鲁这么直接，一点掩饰都没有，反而是一脸羡慕和渴望的看着张枫，好似要将他收入麾下一般，着实令张枫有些不适应，脸上仍旧是尴尬的不行。
此时的毛正不知从何说起呢，刚好巴鲁来了这么一出，也就顺势准备从两个人的身份慢慢道来。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毛自然不会将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巴鲁，但是稍稍透漏出一点消息还是可以的，至于他和张枫的真是身份还是不宜暴露的好，虽然此时巴鲁已经有些新的猜想，不过任凭他猜来猜去也估计是白费功夫。
坐在桌子对面的巴鲁静静地听着毛讲述一些事情，这些都是他可以听的，也是毛选择出来的一部分。
其中甚至包括借着西平堡来打响名声的目的，对此巴鲁点了点头表示很赞同，想要迅速在辽东一带有着响亮的名号，他这西平堡就是最快捷的地方，甚至在金山大帐都有一定的面子。
毛在说，巴鲁在听，连手里的食物也不在送到口中，全神贯注的听着毛缓缓道来。
过了好一会儿，毛说了七七八八，却大多数都是没用的消息，现在巴鲁只知道他们两个事来自大明的暗探，推测出地位不低，来西平堡的目的是增加自身的知名度，好在金山大帐有所作为。
但剩下的那些事情就一点都不清楚了，毛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一见面就将自己的全盘计划拖出，现在看起来巴鲁是没有恶意，但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改变呢。
不过巴鲁都是不太介意，信任这种东西是需要慢慢建立的，毛不相信他满嘴胡说八道也是在情理之中，就目前看来双方可还是处在敌对的关系当中，就算他巴鲁亲近汉人，亲近明朝廷，可实际上毛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第三百零六章 交换
巴鲁心向大明亲近汉人这种事除了他那几个兄弟之外在没有其他人知道，而且又是这几年刚刚才有的念头，也不过是识时务罢了。www.uu234.net
所以连他患病真假都辨别出来的锦衣卫情报人员又怎么知道这一点，那自然而然毛也就不清楚这些，现在还保持着一定的戒心对待巴鲁，虽然现在看起来对方没有恶意，可世事难料，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锦衣卫在关外的人，地字号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扎堆在纳哈出，高丽国还有脱古思的金帐，剩下的也都在那些乱糟糟的汗国里面。
至于这西平堡本就是这几年新起的一处地方，自然而然就没用上地字号的兄弟出马，直接就是原来校检司的普通密谍负责，后来重组就变成了锦衣卫。
要让这些探子观察一些西平堡里的大体情况很轻松，探得那些小道消息也有门路，但真要往深的方面追查，搞清楚这巴鲁身体状况的真假，还真的是难为他们了。
先不说这巴鲁早先在锦衣卫的名单上本来就不受重视，自然就没有多大的力度在他身上，再加上这些年锦衣卫本来这方面的人手就有些紧张，所以才有了现在毛靠着一份片面的情报就贸贸然闯进了西平堡当中。
毛现在都可以想象自己包裹当中剩余的那一份关于图多的情报八成也是有问题的，情况属实与否待定，那些真正需要他知道了解的情报估计一点都拿不到手，所以有跟没有毫无区别。
这手毛觉得必须要加强这方面的方针了，不论是小人物还是大人物，都要有人取盯着，只要是在名单上的人，一律不准松懈对待，怕就怕出现现在的状况，让毛根本施展不开，因为你连你对面的人都不了解，又怎么能做出相应的对策呢……
“这位毛……毛兄弟，暂且就这样称呼吧，我看你现在隐隐带着戒备的意思，其实不用这样紧张，我将两位唤来此处本身就是一种善意的表现，绝对没有要加害二位的意思，更别说对你们这些大明人有任何不利的想法了。”
巴鲁挥挥手示意，侍从连忙端着另一坛酒放在了毛两人的眼前，这意思很明显了，蒙元人请你喝酒，本身就是在释放善意，表示大家都是朋友。
毛这时候就省心多了，虽然不是巴鲁的一番话就能让他改变看法，但这一会儿功夫他在心里也盘算过了，从现在他表现出来的情况分析，毛心里已经八成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么就是这位西平堡的守卫军首领巴鲁，其心绝对是靠拢大明一方面，甚至说一定程度上都表现出了想要加入大明国的意图。
好在他自己的脑子还算灵活，转起来一点都不慢，在没有情报方面的支持下第一次接触巴鲁就能分析个大概出来，也算是他没白做这些年的锦衣卫指挥使了。
不过也庆幸此时巴鲁对大明是抱有极高善意的，若是不然今日他们俩人只怕是要命丧于此，哪怕张枫身手不凡也于事无补，双拳难敌四手这不是开玩笑的。
像之前在平谷北山的时候张枫对战二十多人还能游刃有余，可那是什么对手，一些衙役打手，闲散汉子，和草原猛士能比较吗。
毛敢保证张枫连西平堡的大门都看不见就会被人拿下，不过这些也都是假设，假设巴鲁是他们的敌人。
现在既然自己已经有所猜测，那毛也就不打算再遮遮掩掩了，机密的事情不能告诉，但最起码要给与这位巴鲁平等的对换条件，顺便也问问他这装病究竟是为什么。
“巴鲁将军，我等二人的身份还请将军予以保密，万望不要泄露出去。”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今日之时绝对不会传出这间屋子，我巴鲁的这些兄弟绝对可以信任。”
巴鲁拍着胸口打包票，他既然敢这样出现在毛二人的面前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整个屋子里包括他四个兄弟当中的两人，还有两个是多年的老部下，都是忠心不二的人，自然不会将今日这间屋子发生的事泄露半点出去。
“好！既然巴鲁将军有这样的自信，那么毛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既然猜到了我二人的身份，那自然也知道我们打算去金山大帐的消息了。”
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瞟了一眼正凝神仔细听着的巴鲁继续开口道：
“金山大帐的主人想必巴鲁将军肯定熟悉的很，至于其他的嘛……不用我多说了吧，想必将军都能猜出我二人的身份，那么其他的自然也就无需多言，点到即止为好……”
说到一半的话被毛生生断掉了，不过巴鲁没有因此不满或者气氛，反而是挠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像真的如毛所言猜出了什么似的，脸上相当的认真，那标志性的浓眉又凑到了一起。
不过这一次毛显然没打算让他思考完，直接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那件事，他究竟为什么装病，所图为何。
毛有把握巴鲁会回答他，值少也会透漏出一点消息来，要知道自己都已经间接的将一些行动秘闻告知了他，换回来一些等价的情报一点都不过分，甚至毛都觉得巴鲁占了大便宜。
因为只要猜透了，稍稍运作一下，将来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他，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问题横在巴鲁的眼前，那就是一直和他对头的图多，这倒是个阻碍。
甚至毛都怀疑过，巴鲁这装病等等一系列行为是不是就在针对图多，是不是就是一场对付堡内马匪实力的一次阴谋。
正在思考的巴鲁被人打断反而有些恼火，他想来讨厌自己在想问题的时候有人捣乱，不过现在打断他的人是毛，这就要另做对待了，人家可是大明方面的人，而且他自己观测来看身份也不简单。
他现在一心想要靠拢大明，但是苦于没有道路可行，叶旺那边除了有点人情之外根本就说不上话，尤其是现在他们和纳哈出针锋相对的时候，谁会管西平堡一个小小守卫将军的死活。
所以毛现在在巴鲁的眼中就是一条通往大明怀抱的捷径，那么相对而言对于他的问话自然是要有所回答，虽然涉及到了自己的隐秘，不过巴鲁根本就没有犹豫。
自己的这点小九九想来不会让来自大明的人感兴趣，定多也就是稍稍有些好奇罢了，完全不会影响到他下一步的行动，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第三百零七章 倒霉的王者（上）
荒芜的草原上微风徐徐吹过，让已经长到一人膝盖位置的草们跟着摇摆不定，好似一片绿黄色的波浪，远远看去也是颇有些壮观的。www.uu234.net
一只白兔飞快的草丛中穿梭跳跃，带起阵阵的沙沙声，不过显然叫他白兔有些名不副实，浑身的泥点让本来雪白的毛发变得异常难看，班浊点点灰尘土块夹在在它的毛发当中，不过显然这只小兔子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清理清理身体的肮脏，不要命似的奔逃证明此事它正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如果说草原上的狼是陆地的王者，会让所有地上的生物为之胆寒；那么雕就是天空的霸主，好似君临天下一般俯视着整个大地。
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曰海东青，是整个雕族群中最杰出的存在，甚至成为辽东女真族为之着迷的存在，奉若珍宝，更是连蒙元人都对其爱不释手。
若有一只海东青伴于身边，那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胆气勇士的表意，可以说在辽东大地上有着不同一般的地位。
古时辽国的皇帝每年春天都会在鸭子江畔释放皇家海东青，用来捕食天鹅，而第一只天鹅甚至要摆宴庆贺，是为头鹅宴，由此可见海东青在人们心中的位置。
而此时这是狼狈不堪的野兔面临的正是一只雕中王者，那锐利的眼睛，铁钩一般的双爪，强壮的双翼浑然张开在天空翱翔。
眼睛则死死地盯着脚下的猎物，其实它早就能将这只疲于奔命的午餐纳入腹中，此时不过是一时玩乐的游戏罢了，只要它心思腻了，那么就是地上野兔死期之时。
不过显然这只海东青没有计算过意外事件的概率，此时正飞快奔逃的野兔马上就要来到一处山坡之上，在兔子的小脑袋中想的之是越过此处就离自己其中一个洞窟很近了，逃生的**使它再一次提速，也让天上的猎手微微一愣。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这位天空霸主气愤至极，之间那只小兔子刚刚加速后退发力飞奔出去的时候，背面的山坡上突然冲出来两匹飞奔的快马。
好巧不巧，来不及做出变化的小兔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笔直的冲向了马腹，面对这场意外，天上的海东青也慌了神，连忙展翅冲下准备先一步收获自己的猎物。
从西平堡离开，毛和张枫两人已经赶了三天的路程，此时他们俩两人一人一匹马，这也是巴鲁的一番好意。
要去金山大帐的路程可不近，张枫如果还是一路步行的话那么肯定要花上好久的时间，毛思考了一番也就点头接受了好意，大不了在临到金山的时候再让张枫将马匹丢弃掉便是，这样也能让在西平堡他们的消息先一步传到金山大帐去。
不过现在眼下距离金山还有四五日的行程，两人依旧是骑马前行，速度倒也不慢，正冲锋似的跨过这一处小土坡，却没想到发生了一起相撞事件。
毛刚刚准备收缓马速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好似有什么东西向他冲了过来，也就在他打算凝神观察的时候，胯下之马猛地惊嚎一声，前蹄飞扬挺立，显然是受惊了的样子，正焦躁不安的来回跳动。
听到马匹惊慌失措的嘶鸣声时张枫就看见了这一切，急忙转身跳下马来，快步赶到毛坐骑的一侧，用力的拽住缰绳打算让它安静下来，不然这样下去马背上的人迟早是要被摔下来的，为了保证毛的安全张枫不得不如此。
一般情况下受惊的马匹岂是那么简单就能被安抚的，很多时候打算去帮忙的人都有可能连带着受伤，甚至会比在马背上的人伤的更重。
不过好在毛胯下之马是地字号兄弟为他挑选的，不仅马速不错，吃苦耐劳，性格也是相当的温顺，若不是刚才实在是太过疼痛，它也根本不会受惊成这个样子。
现在张枫赶过来拽住缰绳安抚，大力之下强行将马匹压在了地上，随后更是慢慢的抚摸平复的它的心情，总算是让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险情消散掉了。
不过这时候毛和张枫两人都是一肚子疑问，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赶路，平日里温顺听话的好马竟然暴起，这简直说不通啊。
而就在此时，张枫只听见天空之上一声嘹亮刺耳的啼鸣，那只打算收获自己猎物的海东青已经飞一般的扑到了他们的面前，距离张枫的头顶也不过十尺之遥。
张枫这时候都能感觉到一股由上至下的风压吹在他的脸上，头发都被吹得散乱不堪，情况已然是十分危急，那只海东青明显是将张枫当作了抢夺他午餐的敌人，直接二话没说就想要攻击他，速度那叫一个快啊。
不过张枫也不是吃素的，知道危险临头的时候猛地弯下腰身，将别在腰间的匕首飞快的抽了出来。
此时想要拔出背后的夜华已经来不及了，要是真的硬要拔出的话自身绝对会有所损伤，甚至面临着破相的危险，那只大鸟的爪子可是锋利的映着寒光啊，张枫可不敢马虎万一破相了那自家夫人可怎么办，本就长得不算英俊，就指着圆脸蛋过日子呢。
说时迟那时快，海东青的爪子和张枫匕首已经碰撞在了一起，只见乍时羽毛飞散，海东青一声凄厉啼鸣飞快的挥动翅膀打算远离眼前这个可怕的人类，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这种两只脚走路的人是这么的厉害。
自己的左边翅膀此时鲜血淋淋，爪心也是阵阵疼痛，甚至现在它都有些没办法维持自己飞翔的状态，晃晃悠悠的随时都有可能坠落。
而张枫此时也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伸手将脑袋上的那跟羽毛摘了下，活动了一下此刻有些酸麻的右手，脸上带着一副后怕的样子。
刚才确实是好险，这一点在他身后的毛可以作证，甚至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一道黑影和张枫碰撞在了一起，随后就是败退的海东青和安然无恙的张枫互相对峙……
第三百零八章 倒霉的王者（下）
相比现在只是喘着粗气额头密布汗珠，浑身上下并无一点伤痕的张枫而言，对面摇摇欲坠的海东青就显得狼狈的多了。
毛清楚的可以看见那只大鸟左边的翅膀羽毛散乱不堪，甚至有一部分都秃掉了，正顺着根部一点点的向下躺着血，那只看起来雄壮的利爪此刻竟然变得扭曲，甚至毛看它还有些不自然的抽动。
这一点毛清楚，那绝对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所致，以前在对待那些死不开口的硬汉子时，他们锦衣卫也下过狠手，清楚的记得那些因为疼痛导致身上不自主扭曲颤抖的犯人是什么状态，正和现在这只海东青一模一样。
想到此处，毛梦抽了一口凉气，海东青他是见识过的，皇帝陛下当初也鼓捣过这种大型飞禽，不过多数都是从哪些蒙元贵族手里弄来的，很多都已经长成大鸟和原主人感情很深，让当时打算养一些的朱元璋很是恼火，为此将那批大雕全都扔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而现在毛眼前的这一只就明显小的多了，可能只有当初那些海东青的六成大小，明显是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不然相信就算张枫的武艺再高和它对上的话也不会是现在一重伤一无事的状况。
那时候说不定就该轮到毛为张枫担心了，成年的海东青有多么厉害他是见识过的，一爪下去威力相当惊人。
当年有个侍卫仗着自己身手不错，身板也算结实，不带护臂就打算直接让海东青站在他的胳膊上。
结果可想而知，两只利爪好不留情的撕扯下大片的血肉，伤口之处深可见骨，血流不止，哀嚎声不断，而那侍卫的胳膊已然是被废掉了，此后听说只能用一条臂膀活动，剩下那一只至今一点力气都用不上，而且显得很怪异，两块巨大的缺口非常不对称。
不过幸好眼前这只是幼鸟，不然毛一点都不怀疑方才那和利爪相击的匕首会应声而断，紧接着就是张枫的灾难。
要知道那把匕首不过是张枫在西平堡随便弄来的一把，为的就是在紧要关头做出最快速的反应，就想刚才没有办法拔出夜华剑的时候，正是拿匕首发挥作用。
可现在毛虽然看不到，但张枫清晰的瞧见手中这匕首上哪一条条狰狞的裂痕，好似再受到什么外力的击打就会粉碎一般。
别看现在张枫表面上一点事没有，可刚才那般惊险的一幕那可是不打算再经历一次了。
海东青的突袭来的异常凶猛，张枫虽然抽出匕首招架住了那一双利爪的袭击，可仍旧感到了巨大的冲力作用在自己的手上，差一点点就没有把持住脱手了，好在那只大鸟因为疼痛和爪子大力撞击之下的变形所以先行败退，这让张枫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光吃亏不作为可不是张枫的性格，他的师傅清虚子本就是一个不能吃亏的老道士，其教导出来的弟子自然是一脉相承这样的性格，尤其是他只有一个弟子的时候。
从小就记住自己不能吃亏的张枫在海东青吃痛展翅欲走的瞬间，咬牙发力脚下猛然踏前一步，瞬间将横着招架的匕首侧翻过来，手腕随之转动猛地向上这么一拉，就造新成了现在海东青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一拉可是下了很大力气的，不过还是被那只大鸟给躲了过去，不然按照张枫的想法此时都已经斩下了它一遍的翅膀，别说对它有什么仁慈之心，现在张枫眼里它只是一个扁毛畜生，还是方才要攻击自己的畜生，手下留情向来不是他会做的事。
不过就算他没有留手，这海东青依旧脱离了险境，左翅的伤痕虽然不轻，但起码翅膀不会直接断掉，如果能好生修养的话肯定会恢复过来，麻烦就麻烦在他的利爪上面，硬生生和匕首来了个对撞，再加上张枫本身的力道和自己的冲击，搞的现在都已经有些变形了。
而此时这一人一鸟还互相僵持着，海东青是打算逃跑的，只不过这翅膀上面的伤让它维持不落地都已经是难事，更何况展翅高飞了。
而对面的张枫正一步一步的向这边靠拢，手里的匕首已经扔，在落地的瞬间就散成了好几块，现在他握着的是背后出鞘的夜华宝剑，气势汹汹的就朝着海东青杀来，现在在他的眼里对面的大鸟已经升级到了敌人的层次，对待敌人向来是要斩尽杀绝，这一点张枫至今为止都奉行着。
“张枫且慢，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就在此时毛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让张枫逐渐加快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也让对面本来紧张的要死的海东青松了口气。
刚才看见那个可怕的人类要冲过来时，他慌张的连连挥动翅膀打算升空，可无奈伤口太深，羽毛又被打掉不少，实在是难以办到，好在张枫被毛叫住了，不然现在这海东青说不定都被吓得坠落在地都有可能。
张枫听闻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毛手里正拿着一只兔子，看那样子已经是死透透的了，脑袋都变形了。
这样子结合方才马匹的突然暴走，这只大鸟的袭击，好似一切都说的通了，那这样张枫就有些无语了。
虽然对面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鸟，但显然都是误会，方才他们的马明显是和这只兔子来了一次撞击，也正是因为这次撞击才让毛的马受惊。
而这兔子又恰好是这只大鸟的猎物，在自己眼看着到手的食物被人半路截胡，那换做是谁都不会同意，更别说向来在这天空上没有敌手的海东青了，对于敢抢走自己食物的人，那就是打没别的，都挑衅到自己脸上了，不捍卫一下自己的尊严哪还有脸称作是天空中的王者。
可是今天我们的王者注定是雕生当中最倒霉的一天，不说张枫这样的怪胎世间少有，就是那能和毛坐骑相撞的兔子都是百年不遇。
古有守株待兔，今有奔马撞兔，可古时乐的是猎人，现在苦的是海东青……
第三百灵九章 暂养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海东青自然也有折翼的时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今天本来是我们小海同学的一次快乐旅程。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自己的父母刚刚准许他走向独立自主的道路，所以小海同学才会肆意的翱翔在辽东大地的天空上，才有会那样的闲情去逗弄地上的野兔。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雕有旦夕祸福，可能雕生的前半段走的太顺利了吧，让小海同学有些懈怠，所以在今日老天爷给它找来了一个惹不起躲不掉的大麻烦。
如果此时小海同学能开口说人话的话，一定会让正一步步靠近他的张枫赶紧滚蛋，哪怕自己马上就要坠落在地上了也不想再看见这样近乎于鬼怪一样的人。
以前在自己雕妈雕爸身边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人类，甚至还有很多奇怪的人每年都会到他们家的地下来跪拜朝贡，那时候总是小海雕生最快的时候，因为那些人临走时总会留下一些美味的食物，这样一来不用出门捕食就会有吃的，还比那些难吃的鼠肉强多了。
这也是方才它为什么有胆子直接朝着张枫扑过来的原因，一直以来在他的印象当中双腿行走的人类最自己可是尊敬的很，虽然也有些坏人试图捕捉自己，但每次都被小海的父母给破坏阻止掉，甚至还杀伤过几名人类，所以在小海不大的雕脑里认为人类这种东西的威胁性根本不大。
可今天的张枫让它对人类的感官一变再变，原被他看到毛的马匹将自己的猎物撞死时很是气愤，当场就要冲下来，不过还是小心的看了一眼，发现这两人确实没有那些想要捕捉它的人身上带有的那种东西，所以它才能安心的扑下来。
然而事实上那些用来捕捉海东青的工具不过是一些蒙元人没有足够的能力才用到的，说来想张枫这样身手的也确实不多。
正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让它雕生最愉快的时候和最惨的时候都发生在同一天，上午开开心心的巡视自己的领地，好好的打算弄一顿午餐，结果却是午餐被那人提在手里，自己被另一个人斩伤了翅膀。
此时小海同学还不知道自己的利爪已经有些变形了，巨大的冲击力带来后果就是疼痛和麻木，此时已经过了疼痛的阶段，剩下的就只是麻木没有感觉，也让小海以为自己引以为傲的利爪还完好无损呢。
不过现在最让雕生恐惧的就是眼前这个将自己弄伤的人不知为什么停下了脚步却又慢慢的靠了过来，虽然脸上看起来毫无危险的样子，但方才那瞬间的冲突可深深的印在了雕心里，此时小海恨不得再生出两个翅膀好能离着张枫远远的。
之前被毛拦下，说明了这些意外的原因，又看了看在毛手里的野兔，地上散乱的匕首碎片，张枫不由得有些叹气。
自己这第二次出关以来已经发生了两起误会的事情，第一起就是几天前在西平堡和巴鲁产生的误会，而第二起就更加奇怪了，竟然是和一只大鸟造成了误会，这让他找谁说理去，此时的张枫还不知道眼前这摇摇欲坠的大鸟就是辽东女真族信仰的神鸟海东青。
既然是误会，那么双方里应就没有什么仇怨，可事实上小海同学只是一只还未成年的海东青，张枫他们两个是人，双方完全没有共同的语言可以沟通的，一时间张枫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了。
直接打杀了也不好，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的猎物，算起来先动手的还是他们，可讲道理这鸟又听不懂，就算张枫懂得多一些，可鸟语这种古怪的技能他可是不会的，哪怕武当山的清虚子道长会此时也来不及了，回炉重造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又不能将这只鸟就这样扔在这里不管，虽然是个畜生，但相对而言总不能这样无情地吧，况且毛也有些看中这只海东青的价值，一只幼鸟就有如此风采，那么等它成长起来以后不得更加雄武，说不定在金山大帐会有一番别样的奇遇呢。
所以在毛的撺掇下，张枫将夜华剑放回鞘中，还特意将剑递给了毛保管，双手张开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一脸硬挤出来的笑容带着不小的尴尬走向此时有些慌张的小海同学。
“鸟兄，方才多有冒犯，还请鸟兄不要见怪，你看大家这都是误会吗，所以我来给鸟兄看看伤，只要能治好的话那鸟兄也能早一日翱翔在天上不是，所以千万别啄我，我这就来喽……”
张枫嘴里嘀嘀咕咕的叨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得慢说的快，不一会儿的功夫毛都听了好几句不带重样的话，憋着嘴忍不住偷笑起来。
还鸟兄呢，天知道这只鸟会不会一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兄弟，不过看起来张枫好似和它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事实上在一个人放下戒备，放下武器没有威胁的时候是最容易接近的，也是最容易被人包容的，此时张枫已经距离海东青越来越近，脚下步数再有个七步就能碰得到它。
本来还有些紧张焦虑分块舞动翅膀的小海同学这时候也不折腾了。
一来是实在是没有力气，翅膀别看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也在流血，也很疼啊；二来就是它现在感觉眼前这个逐渐进逼的可怕人看起来又变得不一样了，不像刚才那么可怕，反而有些和善，这也是它不在费力挣扎准备逃跑的原因之一。
终于，在小海体力坚持不知，翅膀已经支撑不起自己身重量的一瞬间，张枫也走到了它的跟前，飞快的伸手接住了孟然坠机的小海。
刚刚伸手打算接着这只大鸟的时候张枫用的是一只，可实际上他低估了海东青的重量，哪怕现在小海还未成年，但实际上它的本身自重也绝对不轻，搞的张枫一个趔趄，幸好他反应快，第二支手赶紧补上将它稳稳地接住了。
这时候毛拎着那只兔子走了过来，在张枫身前转着圈，来来回回的自己打量着小海同学，看得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千户，我看不如就先将他收养起来，待他伤好以后再考虑其他问题如何？”
毛赚了半天给出了建议，张枫听后深表赞同，连连点头，顺手就将正在费力要啄张枫手臂的小海同学给换了个位置，准备找个箱子或者笼子将它先安置下来……
第三百一十章 雕大爷
奔波劳累的赶路，稀里糊涂的被鸟攻击，然后更是一脸的无奈的叫肩负起养鸟的重任。www.uu234.net
哦，说错了，是养雕的重任，可比鸟厉害多了，也比鸟傲气多了，不是跟腱地方的肉不吃，不是新鲜的肉不吃，不是亲手喂的肉不吃！。
光是这三不吃就已经让张枫够受的了，天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间大发慈悲不忍心看这只雕受难，才会在毛的胡说八道之下起了暂时收养的年头，现在想想那时一定是被毛给蛊惑了，想到这里张枫神色不善的猫了一眼正在前方的毛，眼神当中好不幽怨。
起初打算收养的时候毛和张枫他们俩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能承载这只大鸟的工具，实在是不得已之下两人只好将一行囊掏空，在拆掉毛用来装酒的竹筒才勉勉强强做好了一个能让这只雕大爷休息的地方。
最开始海东青还很是戒备，想要反抗挣扎却没有能力，自己的翅膀本就有伤，现在还被张枫牢牢地捏在手里，简直是拿住了它的命脉，一点逃脱的机会都不给，真是令雕绝望。
不过渐渐的我们小海同学发现其实就这样也不错啊，虽然现在自己的爪子被另一个人类比划了一会之后也些疼，而且又只有现在这样一个连翅膀都不能张开的憋屈小窝栖身，可是饭来张口的日子那是相当的舒服。
小海只记得以前自己不大点的时候父母才会给自己喂食，没过多久便是被硬生生赶出了巢穴，不能飞翔不能自己捕猎的话就要被淘汰，好在小海还算是继承了自己父母的优良血脉，没有辜负辽东神鸟海东青的名头，早早的便能自力更生。
可至今为止它还清楚的记得不用动弹就能吃饱饭的日子，时常在树枝上站立时就思考，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又过上那样的生活。
幸好小海同学的父母不知道它的想法，不然说不定都会气的雕毛炸起，甚至清理门户不让小海这样奇葩的懒雕玷污海东青的血脉都有可能。
而今天，我们的小海同学如愿以偿的让自己白日梦实现了，那只被毛坐骑撞死的倒霉兔子最终还是进了小海的腹中，为了让这只大鸟早日康复，张枫新手炮制了这只野兔，五成熟的兔肉被匕首碎片一点点的切成条状，全都进了鸟肚里。
至于苦逼的毛只能和张枫一起就着凉水吃干粮了，不是毛不想吃兔肉，实在是张枫不让，这还是张枫头一次在任务之外的事情上和毛起了分歧，不过就是一只兔子，毛也没再坚持，干粮就干粮吧，就不是太难吃。
可事实上这不过是噩梦的开始。
在两人继续启程之后，张枫北上的海东青就开始了雕大爷一般的生活，只要饿了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听起来好不凄厉，好像张枫和毛对它做了什么不人道的事似的。
一到这时候便是准备吃饭了，准准的提醒两人，你不去准备还不行，起初张枫试过不理会它的嚎叫，可事实证明海东青不仅是身形壮硕体格威猛，就连嗓门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在不间断啼鸣的摧残下，两人不得以屈服于小海同学的淫威，赶忙四处低头找寻活物来喂他们的雕大爷。
闹得这两天毛和张枫自己都没有见到什么肉味，全都进了雕腹，要不是这鸟被养的出了脾气，每次总能有一些不太好吃的部位分给张枫他们俩，不然说不定毛都第一个忍不住打算将它拔毛串木棍了。
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毛就算是心思再多也不会让张枫收留它这么个麻烦包，白白浪费了自己一份伤药，败替它治好了变形的爪子，接好了骨头，就连翅膀都裹上了一块白布。
这些都是毛的功劳，要让张枫替人看病那没问题，虽然还不能称之为国手，但最起码也算是名医了，武当山上除了掌教真人之外就属他医术最高，这也是因为当年在山上他总是被玉虚子拉去看医书缘故。
而毛就不一样了，这位爷虽然平日里公务繁忙，但对于养鸟还是很有心得的，金陵城那么大，朝中百官那么多人，总会有些人喜欢没事逗逗鸟，毛就是其中之一，自然也就回简单的治疗一下海东青的伤势。
也幸好张枫的那把匕首质地一般，不然此时就算真正的治鸟医师过来也没办法，所以说小海同学庆幸自己保住了吃饭的家伙吧。
可是这位雕大爷全然没有感恩的意思，反而吃吃喝喝好像很自己应该这样似的，一点都不给毛好脸色看，甚至有时候逼急了它都敢去啄毛，闹腾起来都要扑扇翅膀飞起来，每次都是张枫来做这一雕一人中间的和事佬。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小海不喜欢毛，却对张枫这个造成他现在这般境地的最终祸首有些亲近。
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来的熟络，直到现在变成了张枫的雕大爷，一步步升级过来在毛眼里好似不可思议。
帮它治伤替它接骨的自己不受待见，反而将它砍伤的张枫更加来的好一些，这让毛深深气短，暗叹自己白费心里，救了一只白眼雕。
事实上这事不难揣测，海东青再怎么神俊不凡它也只是一只鸟，不能懂得人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可是它知道大自然最基本的规则。
敬畏强者，这是天地法则。
张枫是小海自大记事以来遇见过最强的敌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它再也飞不起来的人，刚开始是害怕，甚至瑟瑟发抖。
可随着张枫每日的喂食，小海每天靠在张枫的身边休息，这些都是让他们之间感情加深打的缘故。
从害怕敬而远之到尊敬亲昵有加，这正是小海同学识时务的表现，表示了自己对张枫这样的强者尊敬的态度，不过尊敬归尊敬，吃饭的时候你大爷还是你大爷，这一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变了。
相对于只是过来包扎的毛而言，虽说是救治了海东青，可事实上在小海的眼里这人和张枫比起来差太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要知道它可不是随便的雕，辽东神鸟海东青了解一下……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金山大帐
张枫自出关以来，到破败小镇的两人一骑出发，再到西平堡双人双马同行，直至今日背后多了一个雕大爷，总的来说走了一路多了匹马多了鸟，毛身上还多了不少银钱，这些是西平堡巴鲁给予的盘缠，不然总不能到一个地方就卖一点精盐吧。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而现在连续赶路的他们俩人距离金山大帐已经不远了，甚至来路上都时不时的遇见一些来往的行人。
其中大多数都是各个部族之间去金山办事采买的，剩下的一些也都是商贾旅人之流，向巴鲁所言纳哈出在金山大帐附近驻扎了数万精兵，可现在毛张枫他们两人是一点兵影都没看见。
可能是纳哈出隐藏的比较深，也可能是这些兵丁因为事情被抽调了出去，或者根本就不在张枫他们俩来路的这一侧，总之本来还打算趁机观察一番的毛好不失望，一次能近距离接触敌人军营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没有了。
其实按照锦衣卫们收集情报的力度来看，纳哈出那些所谓二十万精兵的资料也应当是有一份详尽的记载，虽说其中的准确性可能不太高，毕竟探子只能远远观望，想要混进军营里面去可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现在又没有到了紧要关头，自然也就没有给下属锦衣卫们下达这样半送死的命令，所以毛才珍希一次能接触到纳哈出所部的机会、
要知道军营重地历来都是森严谨密，像大明国都附近的京卫都有很多是隐藏在山林当中，寻常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方位，只有少部分是有着特定的驻扎地点，就像张枫第一次随大军去往金陵时借住的营房。
和大明的军营制度相比，纳哈出所部的军律规矩也不少，要知道蒙元人虽然豪迈洒脱，但实际上他们的军营也是相当重视军纪的。
虽然在战胜之后的劫掠杀戮上面是他们的污点，可真正让当年蒙元铁骑征战天下从无敌手的原因就是勇猛的士气和严明的军律。
而如今纳哈出正在执行的就是元一脉相传的军令法度，跟企鹅相当严格，丝毫不准许有留情徇私的行为，若是已经查实，那么收到的惩罚可能都比那些懈怠偷懒的士卒来的严格，这话要是前朝元国用来保证军队战斗力的一种方法。
如今这一套方法被大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让现在的大明军战斗力非比寻常，也是这些年来大明北伐总是连战连捷的原因之一。
至于之前的那次北伐失败，不过是因为三路大军的不协作，还要加上蓝玉等人的贪功冒进所致，不然同等兵力双方战线拉开的话凭着现在的大明军卒还不曾怕过谁。
不过既然没有见到就算了，毛也不是太过于较真强求的人，总之一句话，一切等先行赶到金山大帐再说吧。
一面是要将张枫带来的精盐处理掉，为他们在金山大帐打下良好的基础，另一反面就是能在金山大帐打探到有用的消。
这个将近辽东所有蒙元人都会来过的地方，这个各组商贾你来我往，各种异族琳琅复杂的集市，正是一处落脚并且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此次北上出关而行，毛身负两个任务，一来是在纳哈出境内打探各种有用的消息，二来就是做一件大事，一件涉及到大明一两年手是否能将辽东全境都纳入国境的的大事。
因为这事毕竟是关乎到国运的任务，所以到现在为止毛还没有和身边的张枫提起过，哪怕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一切都要等到了金山大帐，在和哪里的锦衣卫兄弟统一谋划才好，这样才能保证任务的完美成功。
其实也是怕张枫口风不严，然而事实上毛和他走来的这一路观察看，张枫此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很是认真，也可以说是有些过分严谨了。
就像在山海关出城，在西平堡巴鲁的酒宴上，这些都能看出来张枫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的生疏和紧张情绪。
但毛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进行，也因为实在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来，自然只能选择张枫来进行这一次任务。
不过好在张枫虽然第一次有些紧张，但这段时间走过来，毛可以清楚地看到张枫在变化，在慢慢的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尽量将那种第一次执行任务的紧张激动心情平复下来，以便于自己能更好更顺利的玩成保护毛的任务。
事实上真正用的着张枫的地方在金山大帐，毛起初也是这样估算的，认为只有到了金山大帐的时候他们才算是进如了任务最危险的阶段。
金山大帐，是纳哈出的老巢，周围不仅仅是有八万大军镇守，更是纳哈出挑选出来为了抵抗大明的一处根基所在，每年从这里传出去不知多少命令，那些各种针对明军的战术战法都是在这里研究出来的。
再加上此地乃是纳哈出亲身所在之地，又是集结了不少牧民蒙元部族在此地，更是大大的让金山这一片本来不算好的地方发展起来，来自各地的商贾，来自各个部落的使者都汇聚于此，又岂是鱼龙混杂能说清楚的。
不过这金山大帐有一点很奇怪，纳哈出不准许任何中型以上的部族在此地扎根，可以说将这里化作了他自己私人的地盘。
虽然他本来就是元国辽阳行省的最高指挥官，更是开元王，但实际上蒙元势力里面部族的影响力想来不能小觑。
也不是他纳哈出对那些部落抱有偏见，实在是自己的地盘太小了，本来就容纳不下太多的部族，这几年又是有更多人来加入，搞得现在虽然纳哈出实力大增，可是事实上矛盾也随之大增。
各方势力部族之间的利益纠纷，小到羊群马匹，大到地盘奴隶，没有一天不是在争吵，没有一天不会让纳哈出心烦。
不过好在现今各方势力还知道外面有大明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的存在，各方还都能克制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纳哈出可以想想日后这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奇特的聚集地
一路上干粮就水，偶尔打来的一些野物还要先照顾张枫的鸟，实在是有够受的了，所以毛在看到地上这块独特石碑的时候显得异常兴奋。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只要是对辽东，对金山大帐有一定了解的，就会知道这种奇怪的界石存在，这种东西是当初纳哈出决定将主帐迁移至此而立下的一种石碑。
总共有八块，在围绕金山大帐的八个方向一面一块，实际上这差不多就是自己画下了一块四人用地罢了，当初的那些不足很识趣的知道纳哈出这样做法的目的，自然也就没有人擅自多嘴多舌的胡说八道。
时至今日，只要是去往金山大帐的人如果能见到这种石碑，那么恭喜你，顺着他们上面指引的标记走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金山大帐，只不过是还要赶上一段不小的路程。
毕竟当初纳哈出画范围的时候实在是找不到模具，顺手将一张大饼就按在了地图上，拿着笔就绕了一圈，喝的醉醺醺的对当时诸部族的首领告诉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了，那时候的纳哈出可谓是权势滔天，相比今天来讲手里的权力更加集中，更加团结，如果那时他真的有二十万大军的话，说不定早就将镇守辽东的叶旺马云等人给撵回关内去了。
不过虽然是醉酒之言行，但纳哈出是什么人，又岂能轻言毁诺，再者说这事对他自己也有不小的好处，悄没声的白的了一大片草场，凉谁都不会舍得交出去。
所以才有了这八块界石的诞生，那自然而然的就全都照着纳哈出画图的边界布置到位。
不过地方是大了，但他所出的大帐中心点可是离界石有些距离，不过哪怕是有些距离也拦不住现在毛打算纵马飞奔的心情。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想要吃那又硬又没有味道的破干粮了，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赶快到金山大帐去，找一家酒肆或者饭馆好好的吃上这么一顿，然后再寻一处住宿的地方美美的睡一觉，也算是他们之后的行动养精蓄锐。
既然毛决定加速前进，那张枫自然也要跟上，自己的系紧缠在腰间的布袋，不让背后的雕笼掉下去，使劲的在空中抽了一记响鞭，胯下的马应声而出，飞库阿爹向着毛方向追去。
而此时一脸茫然感受迎面吹来强烈飓风的雕大爷还不知道呢，毛这么着急的主要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它的存在。
这几天下来，着实让毛又认识了另外一个张枫，虽说平日里看起来少言寡语对事不上心，并且身手不凡下手狠辣，对敌人不抱以任何不必要的仁慈。
可是这只海东青出现以后，并且被张枫打伤之后，毛就发现原来冷冷的张枫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细心的关爱，慢慢的呵护，这和之前的张枫完全判若两人吗，那对起他手上那么多的人命，好像刽子手和良善者这两个本是矛盾的称呼竟能同时出现在一人的身上。
其实这些都是毛的猜测，而且还是猜错了，虽然那第一次和张枫接触的时候，毛凭借自己的天赋就看的出张枫的不凡，然而双方毕竟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当时的他全都被圣上创立锦衣卫的消息给弄晕乎了。
没有久就将张枫给忘的差不多了，还是只有在金陵城才是两人的第二次碰面，这一次张枫更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毛，术业有专攻的事说的并无道理。
之后就是北平的接连两次见面，使得原来在毛心中地位还行的张枫逐渐变得有些重要起来，甚至一度在幽冷不能北上出关的时候还特意惦记起来这位张枫，激将朱棣许下承诺才换来他的随行保护，由此可见张枫在毛心中确实有不一般的地位。
可是两人真正接触的时间短的可怜，如果不算上这一次出关之行的话，他们俩连一个时辰的见面时间都做不到，那自然毛对张枫本身的了解就算不上熟悉，他自己为那个冷言冷语不喜说话的张枫，实际上完全相反。
要知道在燕王府里宿卫统领张枫可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对人对事也比较平缓，更是时不时有些小乐趣和大家分享，那有现在冷言冷语一脸严肃的样子，纯粹就是因为这死人脸太好装了，完全不担心被人发觉，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不过毛看不出来就算了，反正有没有什么真正仔细考量的地方，或许张枫厉害就厉害在他那一身武艺上，还有那在王府出名却在外不显的医术吧。
虽然知道石碑距离真正金山大帐肯定不近，但张枫还是低估了毛对于干煸现在状况的渴望，他是不会再想要吃什么干粮的了。
然而虽然毛一路快马赶路金山大帐，可实际上这里的人太多了，牵着骆驼，带着一整正驼队的货物，来来往往的商贾，在摊贩上叫卖的人，这些可都是人啊，人多了自然也就显得拥堵了很多。
让本来还打算冲进去的毛不得不停下马速，稍稍慢一些等待后面的张枫到来，要知道他们两人的经济大权可是在张枫马背上的那袋精盐上面啊。
只有凭借手里这袋东西才才能让他俩有一定的本钱，才会有机会接触到纳哈出，还能吸引在这金山大帐李各级军官的注意力，说来可以算是一举多得。
这也正是毛早就安排好的，为了他们的任务，为了能早些回到关内去，毛也不打算着急了，慢工出细活吗嘛。
在张枫飞快的赶来之后，两人默默地下马牵着都进了金山大帐真正繁华的地方，也是各方势力云集，鱼龙混在的地方。
此时毛也不想这赶紧找一处吃饭睡觉的地方了，此等奇怪的聚集地他也是第一次来，当下便被吸引住了。
各种各样的帐子，位置有些杂乱的在草原上分布，如果有人能从高空向下俯视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布帐在这一片草地何其多。
这些就是此地特有的一道景色，也是整个北边草原上唯一一处不在城镇当中的城市，而其中营帐最大，范围最广，四周都离它远远的那一块，就是纳哈出的官帐之所在……
第三百一十三章 忍
说起来不论是毛还是张枫，他们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到金山大帐这个地方，而且就连毛都没有想到此地竟然是这样的景象。www.uu234.net
虽然说常年在这边有锦衣卫的人观察潜伏，可从他们描绘的情报来说还还不足以让在关内的毛清楚的认知到金山脚下大帐的全貌，知道今时今日，他因为任务亲自来到此处才真真切切的领略到这样不同的异族风情。
如果说中原汉人的城镇是规规矩矩有板有眼的，那么蒙元人纳哈出建立的这金山脚下营帐集会地就充满了狂野随意的气息，放眼望去那些布帐杂乱的分散在各地，除了大致上能有一些划分之外，真正看起来却全然是一片混乱。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中间纳哈出行帐所在，不过也就只有哪里是规规矩矩的，毕竟要行帐附近的安全，规矩一点才能更有效地布置。
可其他的地方就没有这样的管束，自然也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只要不惹出什么乱子，纳哈出那边也不太在乎这些，乱也有乱的好处。
不过也正是因为乱，才让这里成为了整个辽东北边唯一的一处大型贸易之所，更是因为四周有纳哈出的大军驻扎，所以才显得更为安全。
当然了，前提是不要惹到这里的主人纳哈出就行，不然那些负责维护治安的士兵可就要先对你动手了。
也正是因为这里是贸易的大集市，所以这路上的行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高丽人，女真人，还有数量最多的蒙元人和披头散发的那些奴隶们。
千万别以为蒙元部族的奴隶只有汉人，要知道对于他们这个种族来讲，战败者是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平等生活的，所以不论是什么人种，哪怕是他们同族的蒙人都有很多是奴隶身份。
他们大多数都是战败的部族被灭亡，再有就是一些流散的草原闲汉，如若是没招惹到人的话可能也就漂泊过了一辈子，但只要被那些大部族的人看见，八成就是免不了被抓走当奴隶的命运，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独行汉，不抓你当奴隶岂不是亏大了。
只于那些汉人奴隶则大多数都是前朝破灭被强行迁移过来的北方汉人，或者是早先就在草原上当奴隶的汉人后代，他们是奴隶当中人数最多的一类，也是最安分的一类人。
而且除了有一小部分的奴隶有逃亡的念头之外，剩余的那些汉人奴隶们大多数都安安分分的，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麻木了，也许是被杀的刻骨铭心了……
至于剩余的高丽人，女真人，这些人种的奴隶都太少了，不过相比而言，这两种奴隶的地位来的更低一些，较之汉人奴隶和蒙元奴隶更为不受待见，可是因为人数少，所以就算是有什么欺辱的事情也不常为人知。
总之街头上那些蒙元人随意的欺凌汉人奴隶的场景随处可见，张枫随着毛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了不下十余起，也让他的心里感受很深。
从一开始握拳咬牙的气氛不已，再到被毛拦住暗自摇头哭劝，不得已之下为了任务，为了能让大明战卒们能顺利的攻陷这一块肮脏的地方，张枫也只能无奈的忍受了下来。
是的，此刻在张枫的眼中这本来还算有特色比较吸引人的金山大帐瞬间变得肮脏不堪起来，那些随处可见的奴隶，身上的衣物都没有办法凑上一整套，有的甚至只能光着身子跟随自己的主人。
稍有不慎就是一顿鞭子或者毒打，在张枫眼里他们可能连大明境内的灾民都算不上，值少灾民还有朝廷能救济，还有良善人家会去施舍，他们还会被人记起。
可是这里的奴隶呢，他们很多人都活的生不如死，如果还有一技之长能博得主人欢心的话好算能勉强度日，但是那些纯粹的劳力奴隶们日子绝对是难熬的，每天用体力换取一顿勉强充饥的饭，而每天也只有这一餐。
生病了没有人会管你，仍旧只是需要按时按日完成他们主人安排的任务，稍有磨蹭便会是残酷的惩罚，活生生打死者每日亦不在少数。
不过这些奴隶主为了能让人继续留下干活，所以这惩罚往往有两个方向，一来就是直接照死里打，完全不考虑奴隶会活命的可能，这种就代表着奴隶主已经放弃了他。
而第二种便是让你痛彻心扉，让你一辈子都记住今天的惩罚，身体上的摧残却不致命，更不会因此残废断肢，因为他们的主人还需要这些人继续为他们出力，这也是大多数蒙元贵族奴隶主们最常用的惩罚方式。
所以张枫和毛走在街上放眼望去，全都是萎靡不振精神涣散偏偏却身体健全的奴隶们，不过虽然他们的**仍旧是完整的，但是他们的内心已经早就被残忍冷酷的惩罚打骂所摧毁，甚至很多人连逃命都不会去做，因为他们已经麻木了。
毁掉一个人的**很简单，但是毁掉一个人的精神很困难，但现在张枫感觉街道上的这些奴隶们已经一点身为人的精气神都没有了，他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朝气或者生意，这些人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听从主人的命令，机械的玩成他们该做的事。
或许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在张枫看来没有丝毫自主意识的人已经不完全，可能仍旧有有一些新来的奴隶还会带有一丝希望，可毕竟是少数，因为他们还没有开始真正悲惨的奴隶生活，只要时间过得久了，再顽强的人也会有绝望的一天。
这些是张枫为什么额头青筋暴起的原因，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就算是出手就下了一些奴隶也是于事无补，不说他们能不能安全的逃到大明境内，就连着金山范围能不能走的出去都是个问题。
况且还有那么多奴隶，张枫势单力薄做了也是白费功夫，更会影响到毛的计划和自己的任务，所以看到此情此景，唯一个忍字……
第三一十四章 好奇
虽然道家讲究随性自然，但也有万法畅通，虽然今天张枫的怒被毛给暂时拦了下来，但不代表他这一份怒火就会消失，反而更加熊熊燃烧在心里，只待时机合适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所以从现在开始，张枫对蒙元人已经不仅仅是家族血仇和为国尽责这两点了，杀人会让他感到负罪，但杀畜生就不会，对待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蒙元人，张枫也就不需要再讲什么任念留情，或者说他本来对蒙元人就从来没有过好感。
也许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就算在燕王朱棣的三护卫军当中也有不少蒙元人的存在，甚至连大明军方那些将军当中也有蒙元人。
虽然张枫对其不抱有好感，但也不会产生恶念，可这金山之地，辽东之地，甚至是北地荒漠里面的蒙元人，尤其是蒙元贵族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丧尽天良那么简单的了。
也许在他们自己看来这并不算什么，奴隶制自古有之，不光是游牧民族，就连中原汉族也曾经推崇过奴隶制，不过却早早的便被废除了，只有游牧民族还依旧保存着这种在张枫看来恶心至极的制度。
不是他太过仁慈，也不是他菩萨心肠，实在是这些蒙元人做的太过分了，奴隶虽然生命自由被剥夺，但终究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一个个会说话的人，但现在这些蒙元肥头大耳的奴隶主们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可以说这些奴隶只能是猪猡一般的待遇，甚至还有不如，张枫从他的兄弟孟然那里了解过一些，也听说过他经历的那些残忍无情的对待。
但那时只是听听罢了，张枫还太以为然，料想孟然的话里肯定有着夸张的成分在里面，然而今日今时，当他真正来到蒙元人统治的范围内，真真切切的见到那些奴隶们生不如死的样子时，张枫才猛然意识到，他的兄弟所说的那些话可能还不够全面。
甚至可以说是不够正确的将那种惨状暴露出来，人在听一件事的时候可能会自己想象，但在看到这件事的真实面貌是，往往会发现和自己的想象有不小的偏差，有往好的一面，有往坏的一面，而张枫这里则恰恰是更坏的结果。
眼见着张枫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旺，就算是自己各种劝阻，哪怕是下达了命令也不见丝毫减少，毛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这一刻他头一次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了动摇，找来张枫到底是不是正缺的选择，这一点已经在毛心中有了摇摆。
因为到现在为止证明来看，如果张枫作为一个护卫那么他是尽职的，而且自身的能力也相当匹配。
可是当一个护卫的同时再做到潜伏暗探，乃至不动声色的扮演好自己应当扮演的角色时，张枫年轻经验少的缺点就暴露无遗。
而这也正是蒋之前对毛擅自做出这样决定的担心之一，怕的就是张枫初出茅庐在任务的途中做出一些越界的事情，导致全盘计划出现差错，甚至连累到毛的生命安全。
可当时一则是实在没有人能胜任这一次的任务，二来便是毛出于对自己那天生玄妙能力的认可和直觉上的肯定，才坚定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把张枫从北平燕王府借调出来，一路随行出关。
但现在位于金山大帐的时候，他们一路上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是产生了，而且还是因为那些处于痛苦生活当中的奴隶们。
如果全是为了汉人奴隶毛认为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就算是他刚刚心头也有些愤恨，全凭着自己坚定的意志力才压下来。
可现在张枫纯粹是为了奴隶而恼火，不仅仅是汉人，只要是奴隶，只要是受到了非人待遇的，他都会觉得不顺眼，甚至毛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张枫的右手五指在不停的活动，脸上的表情一直处于严肃的状态。
有好几次毛都以为张枫忍不住要拔剑了，却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提心吊胆之后慢慢落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担心着，毛生怕张枫脑筋一个错转就暴起出手，所以时刻准备拦阻他，哪怕身手不如也要尽量不让他造成更大的影响。
然而他却不知道张枫早就决定要忍下去，只不过心中的忍不代表意中的动也要停止，手上的活动脸上的严肃，眼神中的杀意依旧浓重，却不会真的出手，因为他已经决定不会为了这件事出手，那么就一定不会出手，自己说过的话向来是遵守承诺的。
可是毛不知道啊，他只是见到张枫现在的情况比较难办，却不知道他的心里想法，不然也不会有动摇的念头了。事实上如果张枫不说的话光看他现在的表情是个人都绝对想不到的，确实是因为张枫现在的动作表情有些吓人。
不过他们俩走了这么久张枫也没动手，毛心里也松了口气，可是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太正常，好在他们两人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暂时也能不用关心张枫的状态了。
只见毛带着张枫来到了一处营帐的门前，好似无意之中在门前的木架子上拿了一块破旧的马蹄铁，而后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叮铃！”
张枫诧异的抬头看了一下，之间门帘的上面有着一个古铜的小铃铛，上面刻着莫名的纹路，感觉很是奇妙，也正是它刚才在毛进来的时候发出的声响。
“谁呀……今日不待客……”
就在两人走进来的时候，从昏暗的帐内传来了一道沙哑干枯的声音，在张枫听来简直刺耳，甚至感到有些不适，从来没有听过这样难听的声音，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发出这样怪异的声音来，而毛又为什么要找到这边，暂时将心中怒火埋下的张枫又生起了别样的好奇。
不过毛好似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十分淡定的站在门前等着什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 缺陷
说实话，如此奇特的声音张枫确实是头一次听见，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不过更加奇怪的是毛的态度，好似一点都不惊讶，那这就不得不让张枫另做他想了、
虽然说在毛看来张枫出关这一路走来的表现说不上太好，但实际上也是他没有完全讲明白他们两人之后将要面对的什么，任务的具体详情都是一知半解，也难怪张枫这里的应对反应不尽人意。m.www.uu234.net
事实上张枫也不是傻子，脑筋也并没有出岔子，就想刚才在街上见到奴隶惨状内心激愤的同时却也强行隐忍了下来，这正是他深思熟虑在脑中思考之后的结果，不然真要是想那些无脑冲动的莽夫，那毛此时还有能力在这边淡定的等着吗，早就被张枫带着一起逃命去了。
更像之前的山海关，在西平堡，其实这都是张枫脑中深思考虑过以后才做出的行为，在他出发之后被严令的第一任务便是保护毛的安全，却并没有提及在不同场合的不同应对，全靠张枫自己理解。
这里面有毛自己的失误，他以前习惯了用锦衣卫的手下，而锦衣卫的人这些事情都是无需多言，本来的训练要求就有。可这一次不同，张枫是他找来的临时工，算是借用朱棣的人，自然就没有接受过锦衣卫们的训练，所以才会闹出不少的误会，究其根本原因还是毛他们疏忽了，就连蒋都在见识到张枫身手之后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他们以为张枫能做到王府宿卫统领的位子肯定是老奸巨猾的一类人，别看现在年纪轻轻，说不定人家就是这样厉害。
可事实上他们全都料错了，张枫能做到王府宿卫统领的原因有很多，但唯独不存在朱棣看中了他奸猾的一面，因为当时的朱棣想法本来就没有这么复杂，充其量也就是重整宿卫，顺便换上一个新的统领，也算是他燕王殿下自己的一个小小试验。
当时张枫身为军功簿第一人的存在，赏赐不能不丰厚，可实际上燕山三护卫里面空缺的职位确实没有能与张枫军功所匹配的。
如果是平时倒也罢了，暂时不提拔以待日后有了新的空缺这才是正常的路子，但恰好朱棣心里早就牵挂了宿卫统领好久，自然这张枫就入了他的眼，两人也算是互相投缘了吧，毕竟在大比的时候张枫表现就很出色，更是在两人初次面对面的时候就给了朱棣很好的印象，那自然这宿卫统领就当成了。
这些可都是毛不知道的，虽然锦衣卫这些年来发展迅猛，爪牙耳目被遍布天下，甚至连蒙元金帐脱古思那边都能插进去探子，但实际上他们最薄弱的一点就在各个藩王的府邸当中。
一来是这些年就藩的亲王并没有多少，算上朱棣也不出双手之数，再加上朱元璋那里始终对于监视自己儿子这种事情有那么一点别扭，虽然毛亲自建言过，但也只是稍稍的说了那么一句，并且还不敢再提二遍。
毕竟这算是皇帝陛下的家事，那些个亲王殿下也都不是好惹的主，就连朱元璋都犹犹豫豫不敢轻易做出决定，更何况毛这个外人了。
别看他虽然是朱元璋的一条忠犬，但实际上在真正亲人面前取舍之下，毛要是有一丝忤逆了皇命的表现，那迎接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可亲王们就不同了，最重也不过是贬为庶民，却仍然由皇室奉养，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两者身份地位的天然差距。
所以对于张枫进入燕王府之后的那些事情毛实际上了解的不多，因为他根本就没在燕王府里面放眼线，又何来了解一说，所以对张枫的印象实际上还停留在那次南征归返和皇后殡天的时候，自然就是消息落后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毛两次在消息情报上吃亏了，只不过一次他知道一次到现在还蒙在鼓里，这让速来以情报为尊的锦衣卫来说很是丢人，甚至有的时候会是致命的缺陷。
所以毛现在虽然不知道对于张枫情报方面的失误，但确实因为西平堡巴鲁那件事导致了他决心加强锦衣卫素质能力和对情报工作方面的力度。
这也是继韩月莲给出的建议之后毛又找出的锦衣卫第二个缺漏之处，不过幸好发现咋的，也庆幸没有酿成什么大祸，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这些错漏和失误从根本上来讲还是锦衣卫们太过于年轻的原因，虽然新建立的锦衣卫有校检司和原仪鸾司等各种人员的填充加入，但实际上除了原先校检司那些老人之外，新任的锦衣卫们对于情报方面的探查都算是新手。
那怕是有人引领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真正走上正轨的，这也是锦衣卫发展迅猛的恶性后果。
虽然权力大了，但人手也就要添加，自然就有很多关照不到的地方，尤其是塞外对敌的情报，要知道地字号可是很长时间没有填充新人了，不是没有锦衣卫被派到关外草原和荒漠上面去，但事实是那些人不够资格加入地字号，就从西平堡情报上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些自认为不重要人员情报的疏忽大意。
要不是巴鲁心向大明早有投诚的意图，说不定张枫和毛两个人就出师未捷了，虽然身死还不至于，但却也是大大影响了任务的进度。
这些都是弊端缺点的体现，也是快速发展起来锦衣卫们最紧要关注的一点，其实他们大多数力量都集中在国内，这些毛也不是不知道，可终究还是有些有心无力，也许是他老了，脑子真的反应不过来了吧。
不过说到底现在的锦衣卫还是可以的，就那毛和张枫正在的这间营帐当中，这里正是他们锦衣卫在金山大帐的一处落脚点，甚至可以说是整个针对纳哈出的指挥所。
而这一处可是在纳哈出迁移到金山之始就已经建立好的，其前身当然是地字号成员们辛苦的结果，但也有现在锦衣卫新人的努力，所以也算没有完全辜负毛的一片期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