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五 武毅军七卫大阅兵
四一五武毅军七卫大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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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赫雷夫道:“我明白你的打算,但是将军阁下,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把这里让给你。”
连子宁道:“我可以把其它的地方让给你,这样吧,女真的土地,咱们对半儿分,如何?用整个女真两成的土地来换哪里,你对于你们来说,也很划算吧?”
扎赫雷夫沉默了。
整个女真两成的土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转念一想,反正打下女真来之后,帝国不可避免的是要和大明开战的,大明这么肥沃丰饶的土地,就像是一块大肥肉一样,是帝国无法忍受的诱惑,既然迟早都要打,这里迟早都是帝国的囊中之物,又何必急在一时?
惹恼了他,反而不好。
想到这里,扎赫雷夫道:“我六你四,这个出海口对我么来说太重要了,两成的土地,我没有把握能够说服沙皇陛下和重臣会议的那些大臣们。”
“好,一言为定!”连子宁很爽快的答应了。
又过了一会儿,扎赫雷夫便自告辞。
两人今天并没有商量关于战争的具体事宜,打起仗来很复杂,需要全方面的考虑各方面的因素,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这些,还需要长时间的商议和谈判。
看着扎赫雷夫的背影,连子宁目光深邃。
他坚决要把的黑龙江入海口拿到手,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要夺回奴儿干都司首府这个原因,虽然这个原因也很说得过去,而且确实是事实。
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要防备着俄罗斯人。
这些人的德xìng,连子宁再了解不过,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东北这块人烟阜盛,土地肥沃的大肥肉的。
既然迟早都有一战,那么必须未雨绸缪。
如果黑龙江入海口被占据,那么他们就相当于控制了那里的一整片区域,把自己给封在了内陆,而他们,则随时都可以南下进攻。而现在,自己把入海口拿到手,再加上自己现有的控制区域,那么自己就可以控制整个黑龙江。
这个年代的黑龙江宽阔无比,如果自己能够建造起一支水军来,则可以封锁黑龙江,让这些老毛子根本无法南渡。
既然无法南渡,何谈入侵?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冬季入侵,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用自己动手,东北严寒的冬天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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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三,在喜申卫呆了不短时rì的扎赫雷夫等人终于离开了。
经过一系列的拉锯式的谈判,扎赫雷夫代表俄罗斯帝国和连子宁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包括领土的划分和到时候兵力的分配,进军路线、相互协调等等。
连子宁只和他们谈了一次,然后就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熊廷弼以及洪朝刈两人去做。
熊廷弼负责军事上面的协调,而洪朝刈则负责政事上的扯皮。
终于,双方总算是都满意了,扎赫雷夫便也带着协议离开了此处。
虽然已经达成意向,但是毫无疑问,这个协议是非常脆弱和没有约束力的,任何一点小小的变故都会使双方的协议失去效力。而且战争也并不会立刻开始,俄罗斯帝国和连子宁都需要充足的准备时间。双方约定的时间是农历的八月,这个时候,秋高马肥,雨季已经过去,正是最好的战争时节。
而且双方约定会再进行几次的会面,确定一些具体的事宜,在战争正式开始时间,更是会进行碰头协商。
在扎赫雷夫等人离开之后,连子宁立刻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矿监局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大量的铁锭和铜锭,军器局以此为原料,大量制造燧发枪、中小样佛郎机炮、虎蹲炮等等。士兵们在加紧训练,而各地的官吏体系也都已经购置完善,开chūn之后,雪水滋润土地,农民们正在耕种,为即将到来的chūn播做准备。
喜申卫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已经全力开动起来,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而现在摆在连子宁面前最紧迫的一件事情,就是解决掉自己的后顾之忧——虎林地面和可木山地面的两股割据势力。
四月二十五,武毅军第五卫,第六卫,第七卫三个卫组建完毕。
其中第五卫是步军卫,以考郎兀卫的五千余降兵为主力,又补充了一定数量的新兵组建而成的,四个千户所,六千八百人的定额。
而第六卫和第七卫两个卫,番号则又被称为重骑兵第一卫和重骑兵第二卫。
这两个卫,每个卫只有四千五百人,要比步军卫人数少得多,但是却都是骑兵卫,不但是骑兵卫,而且都是最为jīng锐的重骑兵卫。
他们完全是由野女真人组建而成的,九千野女真,本就是一笔无比巨大的财富。
第五卫的指挥使是杜秉麟,当初辰字所的老人儿了,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而且忠诚度毫无问题,他之前是第一卫第二千户所的千户,累次升上一级别人也没什么话说。
第六卫的指挥使,毫无疑问是落在了努尔哈赤的身上,他在征服野女真诸部的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也确实对连子宁忠心耿耿,于情于理,连子宁不能把这个位子给别人。
而第七卫指挥使的人选,则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金。
这三个卫组建完毕之后,武毅军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了三骑四步七个卫,人数也增长到了四万两千余人。
新兵部还在喜申卫范围内征兵。
但是这三个卫组建完成之后,武毅军所辖地面的战争潜力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东北的人口本就不比中原密集,而且这会儿正是chūn耕农忙的时候,大量的征兵会极大的破坏农业耕种,这是竭泽而渔之举,根本不可取,连子宁也自然不会做此蠢事。
武毅军现在辖地内包括喜申卫、莽吉塔城、药乞站、考郎兀卫、乞勒尼卫五座城池大约不到五十万人,五十万人,养活三万人就已经非常吃力了,而现在武毅军总规模达到了四万余,这就几乎已经到达一个极限。
必须要有新鲜的血液注入。
三卫组建完毕的第二天,连子宁在大校场上检阅武毅军。
经过了这几个月的修建,被连子宁命名为镇远府的大城已经初具规模,城墙的高度达到了两丈五尺,看上去很有些壮观的气象了。而最大的改变就是大校场,事实上,最大的工程也就是城墙和大校场两处。长宽都达到了二十里的大校场上有一部分已经铺设了青砖,这部分大约占到两成的面积。因为现在chūn耕刚刚开始,征发的民夫都回家垦地去了,整个镇远府的建造工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等到农闲时候,会继续开工。
大校场最北端靠近城墙的所在,修建了一个五丈高的阅兵台,连子宁等一干军政要员都在上面落座。
chūn阳煦暖,微风习习,吹在人脸上就是一阵惬意的温暖,向周围望去,四野都是一片淡淡的绿sè,那是原野上萌发的青草chūn芽。
到处都是一片chūnrì的光景。
阅兵仪式并不禁止百姓观看,在大校场的边缘地带,早就聚集了数以万计的百姓,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黑压压的。他们都小声的嘀咕议论着,汇聚成嗡嗡嗡的一片,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阅兵仪式。
大伙儿也都换了一身儿轻薄的衣衫,连子宁穿着铠甲,外面只披了一层大氅,站子啊最前面,扶着栏杆下望。在他身后,一身重甲的野奈俏然站着,兴许是这段rì子吃喝不错,过得舒心,那张尖尖的小脸似乎还胖了些许。再往后面,右手边是石大柱等四大镇抚和李铁、冈萨雷斯这些军直属部门的头头脑脑,左手边则是洪朝刈和一干总办衙门的官吏。就连乞勒尼卫等下面四个城池的知县都被连子宁差人请了过来观礼。
让连子宁有些诧异的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的矿监局局正全旸竟然也来了。
连子宁挑了挑眉毛,打趣道:“全大人,这么这次得闲,过来了?”
全旸一本正经的向连子宁行了一礼,颇有些歉然道:“下官钻研的项目已经很有些眉目了,之前几次过来,是因为正在节骨眼儿上,所以才没有到场。拂了大人的美意,还请大人恕罪。”
“说那些做什么,你的苦衷我自明白。”连子宁摆摆手,饶有兴趣问道:“你的研究怎么样了?那马车车轮外面裹着的胶皮原料和工艺都已经解决了?”
一提起这个,全旸便满脸放光,兴奋道:“材料已经解决了,这些rì子下官一共试用了数十种树汁为材料,其中有一种山毛榉数的树汁非常好,粘连xìng非常的优良,而且干了之后也不容易变形,是非常良好的材料。下官曾经试验过了,车轮上包裹上了胶皮的马车,在相同路况上的行驶速度,要比一般马车快上三成以上,下官用两岁大的河曲马拉动胶轮马车,运载货物的两千斤,在沙土石路上运行,每个时辰可以行进二十八里;若是在光滑的石板路上前进,每个时辰能前进四十六里。若是载人,可rì行三百余里。”
“这么快?”连子宁心里一喜,他可明白这种因为某种小技术而引起的大提速所带来的效果是何等的可怕。
这个主要使用畜力的年代,提速三成所带来的是货物运转速度的提高,人流量的加快加大,直接引起的就是经济的更大繁荣。就算是退一万步讲,这些都是有些遥远的东西,但是马车提速带来的就是大军运转速度的加快,对于军事上面作战的用处也是无可估量的。
得到全旸肯定的答复,连子宁沉吟片刻道:“这样,全大人,待会儿你随本官回府,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本官有个想法。制造出一种容量大的运兵车来,然后全部加装这种胶皮。”
得到了连子宁的肯定,全旸喜不自禁,赶紧满口答应下来。
阅兵式开始了。
出场的顺序是按照军队的序列,分别是熊廷弼的第一卫、陈大康的第二卫、董策的第三卫、杨沪生的第四卫、杜秉麟的第五卫、努尔哈赤的第六位和**金的第七卫。
前面出场的三个卫无需赘述,都是最早组建的步军卫,虽然说是步军,但是论起战斗能力来,比全骑兵的卫更加的可怕,长矛兵、大戟手、炮兵、燧发枪手的综合配置已经在实战中见证了巨大的威力。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骑着战马的卫指挥使和其亲兵,而下面的各层军官都在方阵中指挥。
一个卫排成一个横截面是三百四十个人,长度只有二十个人的一个长条形方阵,走在最前面的是长枪兵,后面是枪炮手,最后面则是大戟手。
长枪大戟如林,那锋锐的利刃在阳光下反shè着耀眼的光芒,队列整齐无比,抬腿落脚,宛如一个人。方阵自西向东走过阅兵台,任何一行,从连子宁的角度看去,都是一条笔直的直线。
作为近战兵种,长枪手和大戟手穿的是红sè的棉甲,而作为远程兵种,燧发枪手和炮兵穿的都是大红sè的胖袄,一眼望去,整个大校场上都是一片红sè的海洋。
前面三个卫走过之后,便是第四卫,也就是骑兵第一卫。五千六百名骑兵都是穿着棉甲,戴着兜鍪,他们端坐马身,身形笔直挺立,像是一杆不折的标枪。他们手中端着五米长的jīng铁长枪,腰间悬挂着马刀,其中大约有一千人左右,马鞍一边悬挂着大大的兜囊,里面装的是神臂弩。另外约有两千人,他们的背上还都背着燧发枪——发明枪带这种东西对连子宁来说还是很容易的,现在武毅军的燧发枪手都是将枪背在肩后。
第四卫之后,是第五卫。
第五卫虽然也是步军卫,但是明显就要比前面的那三个步军卫逊sè一些,这些降兵虽然也是一般的装备,但是训练时间就要短了一些,步伐也不是那样的整齐,显然战斗力举要差上一些。
他们还需要时间和战火的淬炼。
最后面出场,就是第六卫和第七卫,也就是两个野女真人组成的卫。
横面为十五人,长度为三百骑,他们排成整齐的队伍,骑着特产的东北高头大马,昂首在大校场上策马而过。
作为重装骑兵,他们的装备理当是整个武毅军中顶尖儿的,但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们身上并没有重骑兵披着的重甲,甚至连棉甲都只有很少一部分加起来不到一千人装备,其他的,穿着的都是胖袄。
武毅军的家底,还不足以雄厚到给他们都装备上重甲。事实上,历代王朝重视甲胄都超过重视武器,由于朝廷对于甲胄制造的封锁,武毅军在甲胄铸造方面一直是一个短板,军器局也主要是造枪造炮,柳家作坊则是制造刀剑长矛大戟,甲胄的来源,只有从朝廷获得。
但是想要从朝廷拿到九千套重甲,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天。
不过武器倒是都是十成十的足量,他们使用的还是野女真惯用的狼牙棒铁骨朵。他们比一般的女真人更加的强壮,力量更大,他们使用的狼牙棒足足有人小腿粗细,五尺长短,上面生满了一寸半长的密密麻麻的三角锥形钢刺,尖端锋锐无比,
这些狼牙棒的分量足足有五十多斤,和巨大重量匹配的,当然是强悍的冲击力。
第六卫和第七卫中各自有一千燧发枪手,除此之外,每个人的马鞍旁边的都挂着大弓,身后的箭篓中插满了比一般羽箭几乎要长出一倍去的大箭。
已经检阅完毕的部队便停留在阅兵台的东侧,当最后一个卫走过阅兵台的时候,熊廷弼的亲兵忽然齐声大喊:“愿为大人效死!”
接着,第一卫六千八百名官兵也是一起发出大喊:“愿为大人效死!”
再然后,后面那些卫也是一起大喊。
数万人一起的喊声宛如山呼海啸一般,在大校场上震慑云霄,一阵阵巨大的声浪向四周扩散,周围数十里都听的真真切切。
这并不是连子宁安排的。
“廷弼心思还不少。”连子宁眼角露出一丝笑意,高高举起右手。
下面的士卒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就是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响彻天地。
沐浴在这数万人的欢呼声中,连子宁也是有些熏熏然。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了!
观礼的那些文官脸上都露出骇然震惊的神sè,生长在武毅军的庇佑之中,还感觉不到这个团体的强大,这个时候,沐浴在这山呼海啸之中,入眼看去,尽是一片红sè的兵山将海,那耀眼的枪刃光芒照的眼睛一阵阵迷炫。
此刻,才真正知道,武毅军这个团体,代表的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的绝对掌控者,就是面前这个年轻人。
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慑,围观的百姓先是一阵失声,然后便是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他们久为战争所苦,自然知道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保护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围观的百姓中,站在前列的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文士,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儒雅的很。在他周围,十余个穿着灰衣的汉子有意无意的把他围在中间,这中年文士死死的盯着阅兵台上已经看不清楚面目的连子宁,目光yīn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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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六屈辱
四一六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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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静静的站在密林中,向着远处望去。
在视线的尽头,是一座城池,并不高大,城墙大约只有两丈来高,面积也只有一二里地方圆,看上去不像是一座城池,反倒是个大点儿镇子。
整个可木山地面方圆数百里,但是其城池却是不多,只有三处——可木卫、同江城、苏里河卫。
其中可木卫位于可木山地面的最西面,西邻松花江,东边就是密林和沼泽。扼守住了喜申卫南下的道路,乃是不折不扣的战略要地。
同江城则是可木山地面的首府,是可木山地面最大的城池,方圆十里,内里有汉族和女真居民十余万,位于可木山地面差不多正zhōng yāng处。
苏里河卫则是位于可木山地面的最东端,再往东就是阿速江了,是可木山地面的东面门户。
三道城池,几乎是位于一条横线上,除此之外,整个可木山地面就再也没有大的城池,充其量是一些小镇子,在城池和镇子的附近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村落。可以说,只要是占领了这三座城池,就占据了整个可木山地面。
根据军情六处得来的情报,桑托自从占据可木山地面之后,大肆扩军,不但把麾下所有的女真适龄男子都编入了军队,更是强迫当地的汉人入军,充作仆兵——所谓仆兵,也就是平时的时候搬运辎重,安营扎寨,干那些苦活儿累活儿,战斗的时候充作炮灰,地位非常低。若不是连子宁派杨沪生和努尔哈赤把野女真部落全部征服,收入自己的囊中,桑托麾下还会出现野女真士卒的身影。
现在桑托麾下的士卒一共有六万,其中女真士卒一万五千,剩下的都是汉人仆兵。
可木卫向来是可木山地面最重要的一个战略要地,可木山地面南北都是密林沼泽,道路难通,而东边是阿速江天险,从来唯一的入口就是从西边的可木卫东进。可木卫临近松花江,也是昔rì防备女真入侵的一个重镇,城池修建的非常高大坚固,城内粮草以及各种战略物资非常的充足,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桑托判断连子宁如果要进攻可木山地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可木卫,所以把大部分兵力都布置在了可木卫。
可木卫的守军达到四万,超过了桑托手下总兵力的六成,其中有一万女真士卒,三万汉人仆兵。
剩下两万军队,又有一万五千被桑托布置在了首府同江城,他也知道连子宁的厉害,生怕可木卫不保险,还打着如果可木卫不保,就全面收缩,死守同江城的主意。
至于苏里河卫,由于是远离边防线,所以城池年久失修,非常的破陋,而桑托也根本不认为连子宁能够带领大军翻越数百里密林高山,从这里进攻。因此他只在这里象征xìng的放了五千守军,一千女真人,四千汉人仆兵。
这些军队的意义其实更像是镇压附近的汉人,毕竟这附近阿苏江支流丰富,土地肥沃,是汉人分布的稠密区域,村落相连,很是富饶。
连子宁确实不可能带人穿越密林来到这里,但是努尔哈赤和他手下的野女真人却是可以。
他们本就是生于斯,长于斯,终老于斯,土著得不能再土著。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阳光透过密密的松针洒在地上,现出片片斑驳,chūn天已经完全到来,被阳光照到的林间地面上,嫩绿sè的青草密密的生长着。正是中午,空气能见度也很好,从努尔哈赤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远处城墙上那迎风招展的旗幡上写着的‘桑托’两个弯曲的女真文字。
努尔哈赤隐身在暗沉的黑森林之中,在他身后,数千野女真士卒沉默的站着,他们大红胖袄外面都罩了一层黑sè的罩衣。插满了大箭的箭篓也被黑布包裹起来,免得反shè了太阳光被苏里河卫守军发现。在他们身边,战马口衔枚,马蹄铁上也裹着厚厚的布,发不出多大的动静儿。
在阅兵完毕的当天晚上,连子宁便召开了军事会议,宣布要发兵可木山地面。
可木山地面拥有足足六万大军,比武毅军还要多,虽说其中的四万五千汉人仆兵有多强的战斗力和多大的战斗意志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其势力之强大,绝非一般,也是不得不重视的劲敌。
连子宁给予了极大的重视,这一次的军事行动,除了留陈大康第二卫守城之外,其它的六个卫兵力全出,进攻可木山地面。
武毅军兵分两路,其中西路军由熊廷弼统领,包括第一、第三、第四、第五卫一共两万六千人。东路军则是由第六第七卫两个野女真卫组成,由努尔哈赤统领。
西路军出喜申卫,一路过乞勒尼卫、考郎兀卫,围困可木卫。而东路军,则是一路向南,晓行夜宿,在密林中行军,终于在正德五十二年五月初一到达了此处。
杨沪生和努尔哈赤在密林中把所有的桑托使者带来的军队全给剿灭的一干二净,所以野女真归顺连子宁甚至都已经成军的消息桑托丝毫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的大军正在围剿野女真呢!
这些情况,军情六处都打探的清清楚楚。
努尔哈赤盯着那座矮小破陋的城池,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除了部落之间的火拼之外,他没有打过仗,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打仗,似乎在他的骨子里,流淌的天生就是战争的因子。在征服野女真诸部的过程中,他表现出来的军事才能让杨沪生也颇为的惊诧,在写给连子宁的条陈中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努尔哈赤的打仗风格,总结出来就是八个字:出人意表,yīn狠诡诈。
就像是狐狸捕捉小兽一样,善于伪装,出人意表,但是一击必中,绝不给你喘息挣扎的机会。
这也是连子宁要选他做第六卫指挥使的原因之一,卫指挥使是正三品的高级武官,都是需要在兵部报备的,任命必须要极为的慎重,除了和连子宁的特殊关系以及伊尔根觉罗部族长的身份之外,还必须有不错的军事才能。
伯爷在军事会议上的话犹在耳边。
伯爷说的很清楚,西路军虽然兵多将广,声势浩大,但是却是佯攻,真正的攻击重心,却是自己的东路军。只要是东路军能够顺利拿下苏里河卫,则整个战局立即盘活,武毅军就可以占据主动,想怎么打都行了。
而若是东路军受阻,耽搁一时片刻,被桑托反应过来,增兵苏里河卫,形成僵持之势,那么局势就被动了。
“这一仗,一定要打好!”努尔哈赤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指甲刺得掌心几乎要滴出血来:“我们野女真人,本就被汉人瞧不起,我不过就是一山林野人,蒙父亲大人赏识器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做到卫指挥使这个职位上,已经是侥天之幸。不知道有多少比我资格老,打仗多的军官心里不服,盯着这个位子。就因为我没打过仗,他们不知道多少多少闲话。若是这一仗打得不顺,他们发难起来,就算是父亲大人也护不住我!我现在已经是整个野女真几万人的顶梁柱,所以这一仗,不但要打赢,而且要打的漂亮!为了母亲大人,为了伊尔根觉罗部,甚至为了整个野女真,我都必须如此!”
正想着,忽然不西边远处的树林一阵翕动,发出轻微的响声,几个努尔哈赤的亲兵立刻赶了过去,没一会儿,便是带了几个人来。
来者有三个人,都是汉人的面相,三个人都穿着短衫,其中两个面有菜sè,脸sè发黄,看上去跟病痨鬼也似,见了努尔哈赤,都是有些畏缩。
“二位莫要害怕,这位大人虽然也是女真人,却是咱们武毅军的麾下。”三人中唯一一个脸sè好看些的壮实汉子笑着安抚了那两个人几句,转身向努尔哈赤半跪行了个军礼,道:“标下军情六处第一局王千户麾下总旗游之坦见过大人!”
努尔哈赤不敢居大,赶紧快走两步把游之坦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游百户快快请起,你们冒险潜伏敌方许久,辛苦了!”
“指挥使大人过誉了,这有啥辛苦的,都是为大人效力!”游之坦爽朗一笑,指着那两个面sè畏缩的汉子道:“大人,这二人名夏子开和王重光,本来都是苏里河卫附近的汉人乡绅子弟,后来桑托作乱,他们两人家产都被充军,本人也被迫当了兵,现在苏里河卫城门守军中当值。标下奉命潜入苏里河卫以为大军内应足有两月有余,城中汉人心向大人,发展内线十分顺利,迄今已经发展了五十人有余,这二位便是首领。”
努尔哈赤点点头,冲着那夏子开和王重光温言道:“你们无需害怕,且看看我身后的大军,苏里河卫定然是一战而下。到时候破了城,论功行赏,你们也是升官发财!”
夏子开略高瘦一些,长的眉清目秀的,跟个秀才也似,他一挺脖颈子,道:“大人,我们不要升官发财,只求大人破城之后,能让我们亲手把仇人杀光!以报家仇!”
说这话的时候,身上那股畏缩之气一扫而光,只有刚烈的愤怒和恨意。
“好,有骨气!”努尔哈赤轻轻击掌,道:“这个愿望,本官便答应你们。你们过来,且细细的把城内的军力分布与我说来……”
夜sè渐渐的深沉下来。
白天是晴空万里,到了晚间,天sè却是yīn沉了下来,黑沉沉的铅云堆满了天际,看不到一丝的星光,也起了风,呼呼的打在脸上,带来一丝清凉的感觉。
眼瞅着,一场大暴雨就要降临。
苏里河卫的东门城头上一个人都看不到,只在城门楼子里透出来一缕缕的灯光,隐约还夹杂着yín笑声,哭喊声,咒骂声,嬉笑声。
城门楼子里头的陈设很简单,地上生了一堆篝火,旁边铺着一堆破旧的棉褥子,散发着一阵阵的酸腐臭气。
一个雪白的**正趴伏在这堆棉褥子上,细细看去,这是一个很出sè的美人儿,才不过十七八岁,面目姣好,肤sè白皙细腻,宛如凝脂一般。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背上,她趴在地上,埋头在胳膊中间,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哭泣和痛苦的呻吟,在她高高翘起的雪白的丰臀后面,一个粗横黝黑的屁股正像是打桩一般不断的狠狠冲刺,每往前顶一下,这女子便发出一声难以忍受的痛苦尖叫。
“都cāo了仨月了,还是他娘的这么紧!这些汉人娘们儿,cāo干起来就是爽快!”东门城门官,总旗撒黑一边挺臀使劲儿的cāo干着面前的雪白**,一边满脸yín笑的嘿嘿说道。
“还不是大人您的那玩意儿好使?要是换我们,说不定就觉得松了。”撒黑在这厢cāo干,周围还围了十余个人,都是壮年汉子,其中有两三个女真人,其余的都是汉人。那几个女真人脸上挂着yín笑,有的还把手伸进胯下,看着面前的活chūn宫,使劲儿的撸动着,鼻息咻咻的,眼睛通红,看的兴奋无比。
而那些汉人,脸上则都是屈辱痛苦之sè,更有的侧过头去,不忍观看。
可木山地面的女真人开化久矣,说汉话,写汉字,穿汉服,除了长相之外,衣食住行与汉人一般无二。
其中一个女真人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
撒黑听的舒服,笑骂道:“你小子会说话,待会儿爷干完了就是你的!”
“小的谢过大人!”那女真人大喜,赶紧道谢。
“你他娘的倒是给爷叫几声好听的来听啊!”撒黑干的爽快,这女子却是趴着一动不动,像是死人一般,让他很是不爽,一边说着,一边用大巴掌狠狠的在那丰臀上拍了两下,抖起一阵迷人的臀波。那女子吃痛,尖叫几声,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泣。
撒黑听的哈哈大笑,身子往后一撤,将那物事拔了出来,发出一声像是开汽水瓶一般砰的声音。
他屁股往上挪了挪,使劲儿的往前一顶,那女子啊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修长的脖颈挺直了,因为剧烈的疼痛,雪白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有鲜血从胯下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撒黑发出一声享受到极点的呻吟,哈哈狂笑道:“夏赵氏,你当着夏家的少nǎinǎi,对我们这些门下的奴仆颐指气使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让我狠狠的cāo你的后庭?”
那夏赵氏哭叫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撒黑忽然响起了什么,朝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那个人,脸sè立刻yīn沉下来:“夏子开呢?把那个废物给我弄来!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老子当真的他的面给他的好娘子开后门!”
一个女真兵走了出去,没一会儿便是提着夏子开出现在了门口,他狠狠的一脚踹在夏子开的屁股上,立刻就把他给踢成了个滚地葫芦,跌跌撞撞的趴在地上,额角撞在地上,立刻青了一片。他抬头看了一眼,眼中的仇恨一闪而过,然后便又是低下头,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往墙角缩去。
“这小子躲城门洞子那儿哭呢!”那去抓夏子开的女真兵笑着说道,几个女真兵立刻爆发出一阵狂笑声,那些汉人中,也颇有些露出轻蔑不屑的神sè。
夏子开家本是苏里河卫数得着的大户人家,家中经营着药材兽皮兽骨的营生,生意做的极大,家产十万两银子往上数,在城外一个村子的肥田都是他家的产业,极为的富裕殷实。夏子开是家族的长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而他倒是也争气,未及弱冠便考中了秀才,是大明朝在奴儿干都司开科取士以来的第一批秀才,自然是荣耀非常。亲家也煊赫非常,娶的乃是可木山地面通判赵大人家中的千金,夫妻俩郎才女貌,被传为天作之合。
后来女真乱起,这些自然都成了泡影。夏家家产被抢夺一空,家人给杀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夏子开他和娘子两个人,夏子开被强掠来当了仆兵,而他的娘子则成了军jì。
当初的夏子开也是风流倜傥,逸兴遄飞的苏里河卫一号儿人物,却没想到,现在落到这般田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妻子受辱,只知道哭泣躲避。
“真他娘的是个废物,你们汉人个个儿都是废物!”看着缩在墙角,满脸畏惧恐慌的夏子开,撒黑心里只有快意,他嘿嘿一笑,胯下前顶的速度又是加快了些。他一把抓起了夏赵氏的长发,露出她柔美的面孔,逼着她向夏子开看去。
那女子脸上玉箸纵横,只是哭叫着摇头,满脸的痛苦惨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
撒黑已经撤下来了,正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胯下一片狼藉,顶替他位置的是刚才那个出声恭维的女真人,正喘着粗气挺动着。
夏赵氏的哭叫声也低了下来,颈子垂了下来,偶尔才能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
夏子开瑟缩在距离撒黑不远的墙角,浑身发抖,一双手却是悄悄的攥紧了。
而有几个汉人仆兵,也是围在夏赵氏旁边,兴奋的满脸cháo红,时不时的还跟几个女真人嘻嘻哈哈说的高兴。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悠远的狼嚎。
四一七 野女真VS熟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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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这会儿了怎么还有狼?”撒黑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声,当着夏子开的面羞辱他的婆娘,让他很是兴奋,今儿个干的有些过了,累得他只想现在躺下睡一觉
就在这时,夏子开忽然眼冒凶光,一跃而起,拔出腰刀,发出一声狼嚎一般惨烈的喊叫,狠狠的向着撒黑的脑袋砍去
撒黑的兵器还不知道丢在哪儿呢,猝不及防之下,本能的用双手去挡住脖颈,夏子开狠狠的一刀斩下,把他的两个手腕齐齐斩断,两只黑乎乎的肥手落在地上,鲜血从断处喷溅出来
疼的撒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与此同时,那几个汉人仆兵也纷纷发难,在狼嚎响起的一瞬间,便是挥刀砍向了身边的女真人他们人数足足有七八个,这两三个女真人如何挡得住?正在夏赵氏身上cāo干的那女真兵最没防备,被一刀割断了喉咙,飚shè出去的鲜血溅了夏赵氏一身,雪白的肌肤,鲜红的血液
剩下的那两个女真人也是立刻身首异处
夏子开正要一刀将撒黑结果,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狰狞,连着两刀,将撒黑的双脚也砍断
撒黑疼的在地上不断的打滚儿,发出凄厉的惨叫
夏子开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使劲儿的搓着,声音森冷的像是九幽地狱冒出来的亡魂:“你杀我全家,辱我娘子,羞辱于我,如此大恨岂能让你就此死去,那太便宜你了我们汉人有人彘只说,你知道么?”
他像是恶鬼一样狰狞的笑着:“就是把你的四肢都剁去,眼睛挖去,耳朵割下去,鼻子割下去,头发剃光,放在一口大瓮里面养着你让你每天疼的死去活来但是偏偏就死不了”
“对了”夏子开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狠狠的一脚跺在了撒黑那耷拉着像是一条鼻涕虫的**上,顿时便是把那条****碾成了一滩烂肉
撒黑本来听的浑身剧烈颤抖,这时候身子猛地一挺,发出一声惨叫之后脑袋一歪,竟是晕了过去
“夏头儿,咱们快行动,迟些就要被发现了”一边的王重光催促道
夏子开点点头,瞪着剩下那几个目瞪口呆已经被完全吓住的汉人仆兵,恶狠狠道:“武毅伯爷的大军就在城外我等已经听投诚,以为大军内应你们干不干?”
几个汉人仆兵愣了愣之后,赶紧忙不迭的点头
“把他给我捆起来”夏子开指着撒黑道
夏赵氏趴在地上,身子微微起伏着,一双眼睛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眼中了无生气
夏子开一脚把伏在她身上的女真人尸体踢开,顾不得夏赵氏浑身的鲜血和秽物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泣声道:“梦儿梦儿,相公无能,害你受了这许多委屈”
夏赵氏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夏子开,忽的,那迷茫变成了巨大的羞辱和恐惧,她埋头在夏子开怀里,双手死死的搂着他的腰,嚎啕大哭
“好了梦儿,不哭了,不哭了我们的大仇,我一定会亲手报,这些女真禽兽,我要杀光他们时间紧急,我还要去开城门放大军进城你就在这儿等着,哪儿都不要去,等着你夫君我去报仇明白么?”夏子开轻轻的拍了拍夏赵氏的后背,轻声道
夏赵氏看着他,一个劲儿的点头
夏子开把自己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冲她坚定的点点头,站起身来,一摆手:“走去开城门”
外面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五十余名仆兵一起发难,女真兵猝不及防之下,被杀的大败亏输,城门顺利的打开
而这时候,努尔哈赤和**金早就已经带着各自的亲卫借着漆黑的夜sè摸到了距离城门不过百余米的一处矮坡下面
看到城头上用火把打起信号,努尔哈赤霍的翻身上马,大声道:“弟兄们,这是咱们野女真人归顺伯爷之后的第一战,必须要打得漂亮,打得jīng彩报效伯爷恩遇,便在今rì,随我杀”
“杀”来自伊尔根觉罗部的数百亲卫一起纵声大喊,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向着城门狂冲而去
“他娘的,又让这小子快了一步”一边的**金嘟囔一声,他拔出马刀,冲着自己的部下恶狠狠的吼道:“小崽子们,咱们也不能让他们比下去也得让人瞧瞧,咱们第七卫虽然建,却不是孬种随老子杀敌”
“杀敌”又是一股铁流冲向苏里河卫
而在他们身后,是一股加庞大,数千人组成的铁流,奔涌而来
努尔哈赤带人毫无阻拦的冲进城内,爆裂的马蹄声瞬间踏碎了夜sè的沉静
“大人,我为您带路”夏子开打马而至,向着努尔哈赤大喊道
努尔哈赤并未说话,只是手中巨刀向前一指
守军驻扎在城门附近的有一个百户所,和其他的不同,为了保持战斗力,这个百户所全部都是女真人组成的,听到动静儿之后,百户赶紧带着人杀了出来
看着这些斜跨在马上,衣衫不整,满脸睡意,有的还打着哈欠手里连兵器都没有的女真人,努尔哈赤暴喝一声:“儿郎们,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女真jīng锐不要放枪,随我杀敌”
杀敌
野女真战士们把已经取在手中的燧发枪重背回背上,手里高高举起了沉重的狼牙棒
热血的吼叫彻底的把守军所有的困倦和睡意吓醒,他们看着这些杀过来的同族,他们和自己一般的面相,但是却是加粗壮,加的彪悍,加的狂野杀气毕露无遗
“野女真他们是野女真”有的人发出惊恐的叫声
野女真已经杀过来了
尽管同是女真人,但是战斗力的差距是巨大的,努尔哈赤率领的野女真战士就像是一道红sè的cháo水,将守军彻底覆盖
尽管同样使用的是祖传的狼牙棒和铁骨朵,但是守军手中的武器明显比对面的敌人小了两号儿都不止武器和武器碰撞在一起,他们的狼牙棒被狠狠的荡开,然后被对面的野女真战士给把脑袋砸成稀巴烂,就像是踩爆一个西红柿
一个野女真战士至少可以对付两个守军
而努尔哈赤是勇不可挡他挥舞着双刀像是天神一般冲入敌阵,无论敌人是什么武器,和他的巨刀相撞之后,都是会被重重的磕飞,然后接着武器的主人也会被砍成两截
很快,一个百户所的守军便是被杀光,而野女真战士无一战死,只有两三个受了轻伤
光是努尔哈赤一个人杀死的守军,就足有十七八个,他的白铜战甲上已经浴满了鲜血高大的身躯在猎猎火光的照耀下宛如魔神一般
“大人,这边”粉碎了拦路的螳臂,夏子开带着努尔哈赤上了主干道,直奔苏里河卫指挥使府邸杀去
一路上,不断有小股的守军出来狙击,但是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便被碾碎
夏子开带着人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纵声大喊:“武毅军杀过来了,放下武器弃暗投明者不杀”
“弃暗投明者不杀”
声浪一**的传出去,震撼着那些汉人仆兵的心,当下便有不少汉人仆兵,扔下兵器跪在路边
夏子开大骂道:“你们这些懦夫,扔掉武器干什么?滚起来,都给老子滚起来,拿起女真人发给咱们的刀,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战斗远远比努尔哈赤估计的要容易得多,听说武毅军大军杀到,汉人仆兵纷纷投诚,而城中的百姓,也大部分都是汉人,只有一小撮儿是女真人听到街上的喊杀声,这些早就不堪其苦的汉人百姓竟然也没有了对战争的畏惧,纷纷走出家门,向外面观望,有的甚至在门口摆了案子,把家里的馍馍拿出来摆在上面,烧了热水,大喊道:“军爷辛苦,小的没别的孝敬的,您喝口热水,吃点儿干货,接着杀那些女真狗贼?”
而那些女真百姓,自然是纷纷缩在家中,求神拜佛,祈求保佑
夏子开一边引路,一边鼓动,等到了城zhōng yāng位置的时候,竟然已经聚拢了足有一千五百多号汉人仆兵
苏里河卫的军队体系,几乎是一瞬间就土崩瓦解
事实证明,女真人建立的汉人仆兵制度,在敌人势大的时候,不过是增加了一把对付自己的利刃
来到了城zhōng yāng的十字路口,夏子开道:“大人,指挥使府邸在东城,桑托那狗贼任命的苏里河卫指挥使就在其中,西边则是兵营,也驻扎了许多军兵,咱们先去哪儿?”
努尔哈赤侧头向**金道:“赵兄意下如何?”
**金摆摆手,扫兴道:“罢了,罢了,这次你是总管,这功劳我不与你争了我去西边儿”
努尔哈赤感激道:“多谢赵兄成全”
**金已经策马奔了出去,声音远远的传来:“咱俩合得来,自家兄弟,说这些岂不生分?就算那狗贼的脑袋便宜了你,咱们还得比比谁杀的叛军多”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儿郎们,杀”
铁流一分为二,一向东,一向西,滚滚而去
而他们后面的大队人马,则是并没有跟着去,解决那些女真人,有两位指挥使大人的亲兵就足够了,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他们以百户千户为单位,顺着各条街道穿插前进,在最短时间内控制全城,并且占领另外的几座城门,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努尔哈赤很快便遇到了阻挡
桑托任命的苏里河卫指挥使倒是个硬气的,听说武毅军大军已经杀进城中,不但没有逃跑,反而领着府中的五百女真兵杀了出来,正好和努尔哈赤撞个正着
双方的兵力都是五百但是战斗力差距却是不小
见到有拦路的,努尔哈赤也没客气,在双方距离还有一百步的时候便是下令开枪,五百支燧发枪一齐开火,顿时便把对面的女真兵给打了个稀里哗啦,伤亡近百人就连指挥使,也很倒霉的被一颗流弹击中,整个额头粉碎后脑勺都被掀了下去红的白的飞出去老远
然后离得近了一些,又是一**箭shè过去这一轮齐shè造成的杀伤,比之刚才的枪击还要厉害得多,毕竟这个距离上,野女真使用的大箭的杀伤力要比铅弹还强只要是被shè中,立刻就是丧失战斗力而努尔哈赤的巨弓是恐怖,长矛一般的大箭shè穿了一个人的胸膛之后又是把他身后那个人的脑袋钉碎这才停住势头
直到努尔哈赤等人shè完,对面的羽箭才稀稀拉拉的shè来,熟女真比之野女真,力气都弱了不少就连用的大弓的弓力都要小很多,shè程本来就不远,现在就近了当然,比起一般的明军,他们的箭依旧是极有威力的
收起了弓,野女真战士们又举起了狼牙棒和铁骨朵
两道洪流撞在一起,一道一冲而过一道全军覆没
很快,便占领了指挥使府邸也在死人堆中发现了战死的敌酋
**金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占领军营,杀伤女真数百,千余汉人仆兵投降
到了子时中,战争全部结束从亥时开始,到此时,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而已,战局顺利的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这时候,第六卫第七卫也已经控制了全城,虽然是野女真人构成的军队,但是从小旗总旗这些基层军官一直到千户这个层次的高级军官,第六卫第七卫的整个军官体系,全都是汉人构成的他们都是从第一卫第二卫中抽调的老卒,战斗经验丰富,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在他们的带领下,武毅军迅接管了全城
“大人,那些女真人该如何处置?”在指挥使府邸前面,夏子开目光热切的向努尔哈赤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他是心里最为期盼迫切的
努尔哈赤和**金对视一眼,道:“传令全军,伯爷有令,贼酋桑托,祸乱可木山地面,辖地内所有熟女真,尽是帮凶,杀伤汉人无数,罪大恶极,罪无可赦将其收拢,集中处置”
“武毅伯爷要杀光可木山地面的熟女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夏子开大喜,告了个罪,赶紧向着南门奔去
“娘子,梦儿”夏子开推开城楼的大门,喜滋滋道:“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武毅伯爷要杀光所有熟女真,咱们的大仇得报了……”
他的声音凝滞了
城楼内,已经没有了活人
夏赵氏靠在柱子上,合着眼睛,她的胸前还插着一把匕首,她的左手还保持着一个握着的姿势,鲜血从胸前流出来,已经在她的身下湿了一地她的脸上挂着安详的笑,显然走的时候,心情并不很差
而在她身边不远处,被剁掉了双脚双手的撒黑也死了,或许用一滩烂肉来形容他合适一些他的身体表面,已经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身上的衣服被扒光,每一寸肌肉都被匕首划得支离破碎,哼了一个个的小肉块他的脸,被完全割掉了,碎裂的鼻子,耳朵,被踩成碎片的眼珠子中流出来的黑sè棉絮状的物体,到处都是他的胸膛被破开,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他的肠子被拉出来很远,一直在城墙的垛口上缠了好几圈儿
地上到处都是碎肉鲜血毛发,撒黑几乎就是被凌迟而死的
可以想见,把他弄成这样的人,心中该是何等的恨意滔天
夏子开目光呆滞,艰难的移动着脚步,走到娘子的身边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已经冰冷的脸庞,似乎还不敢相信,娘子就这般离自己而去了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地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用鲜血写成的字上
“夫君,我的身子已经脏了,就算是报了仇,也再不可能像过往那般,就算是你不嫌弃,我也嫌弃自己,这般去了,是最好的结果撒黑是我亲手杀的,我把他的肉一寸寸的割下来,让他承受的痛苦,比人彘还要惨烈
我很高兴,因为我的夫君,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夫君,我这就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莫要以我为念我姨母家中有个表妹,住在柱邦大城,我们互相都是唯一的亲眷,她比我温柔,姿容也清丽,我没进过学,只能写字而已,夫君常嫌我说话不够雅气,她从小可被人称为女秀才呢夫君可以把她接来,纳为继室切记,善待自己,善待与她”
“娘子啊”夏子开抱着冰冷的尸体,爆发出一声压抑的的极低的哭声
在努尔哈赤的命令下,武毅军士卒挨家挨户的搜查,把所有的女真人都驱逐到指挥使府邸前面的广场上
是夜,苏里河卫一千女真士卒,另有女真百姓三千四百五十一口,被屠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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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八 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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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江城,可木山地面知府衙门。
后厅内,气氛非常紧张,两边的椅子上分坐着十几个顶盔带甲的大将,在右手边的上首,却是坐着一个已经头发花白的老者。
桑托正在厅中焦急的踱着步子。
武毅军的进攻来的如此的迅捷令人无以防备,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几乎是一夜之间,当清晨,可木卫的士卒们登上城头的时候,便蓦然发现,城外已经建起了无数雪白蘑菇一般的帐篷。
武毅军兵临城下。
可木卫的军报已经传到同江城了,来犯的武毅军人数不详,但是应该不超过五万人。这个消息,让同江城里的一众高层长长的松了口气,可木卫城高池深,守军达到数万,城内的器械辎重也十分充足。俗话说十则攻之,武毅军和城内守军人数差距不大,就算是武毅军凶名在外,这般能打,也不可能把城池给攻下来!
“诸位,可有什么好的法子,能让武毅军退兵?”桑托站定了脚步,在厅中扫视一圈,沉声问道。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最终都把视线落在了上首那个老者身上。
那老者十分的干瘦,一张老脸像是枯树皮一般,尽管已经是开chūn很温暖的天气,他还是裹着厚厚的皮袍,见众人都向自己看来,他眼中掠过一丝得sè,捋了捋胡子,慢吞吞道:“大人。且不着急。咱们可木卫中兵多将广,粮草充足,一时半会儿,武毅军定然拿咱们没办法。”
“桑老,这我都知道,但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不代表永远没办法呀!要是武毅军真这么围困下去,生生把咱们给困死怎么办?可木卫中粮食虽多。总有吃完的那一天!”桑托面sè中隐隐有一丝焦急。
“不会的。大人您多虑了。”那桑老摆摆手,呵呵笑道:“我敢断定,他们围城不会超过两个月!”
“两个月?”桑托眼睛一亮:“桑老何以教我?”
桑老神神秘秘的伸手指了指北边儿方向,道:“别忘了,喜申卫北边儿。可是紧挨着三姓女真呢!上一次他们在喜申卫城下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年岂能善罢甘休,是肯定会来打的!女真势大,连子宁如果不想喜申卫失守的话,就必须得把这些军队都调回去,到了那时候。可木卫之围不就自己解了么?”
“桑老,那武毅伯发兵来攻打咱们这又是为何?这岂不是无用功么?”有一个将领问道。
“你呀!”桑老伸手指头点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从小你就不知道好好读书,连这种问题都要问?这不是明摆着么?他这样动作,就是为了逼我们自乱阵脚,其实他拿我们根本毫无办法,但是一旦我们阵脚乱了。他就有机可趁了。所以,咱们现在就是要以不变应万变。就这般跟他耗着,看看谁能耗得起!”
众人恍然大悟,齐齐发出一声原来如此的惊叹,桑老显然很是享受这种目光,捋着胡子,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总旗军官慌慌张张的跑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大人,不好了,苏里河卫失守了。”
“哦,苏里河卫失守了……”桑托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苏里河卫失守了?”
他脸sè立刻变得yīn沉无比,一双眸子里面凶光闪烁,一把把那报信的总旗抓着领子给揪起来,暴喝道:“怎么可能?苏里河卫东边就是阿速江,四周都是密林,那些武毅军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他们都是飞人不成?是不是阿速江将军出兵了?说啊!”
那总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畏畏缩缩道:“不是阿速江将军出兵,具体情况小的也不知道,从苏里河卫逃出来的人就在府外,您要不要见见?”
等面前这三个衣衫破烂,神情憔悴的女真败兵说完,厅中的气氛越发的死寂。
竟然是野女真?这是一个众人都没有想到的答案,自家军队正在大森林中收拢野女真诸部,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但是谁也没认为他们遇到了危险。本来大伙儿还都指望着从林子里领回一支野女真大军来呢,甚至有些心急的已经开始谋划着争夺这支军队的控制权了,却没想到,不知不觉的,野女真竟然已经全部投靠了武毅军!而且还把苏里河卫给打下来了!
对于这帮专门钻野林子的狗东西来说,穿越几百里密林算什么?
像是一个晴天霹雳,把厅中众人砸的七荤八素。
这时候,外面又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还是刚才的那个总旗,哭丧着脸进来了,跪在地上高高举起手中的一个竹筒:“大人,可木卫加急军报!”
众人心里都是一拎,这又是怎么了?
摆摆手让不相干的退下,桑托面沉如水,把竹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三行并作两行看完,扫了众人一眼,脸sè更是难看:“诸位,可木卫军报,武毅军拔营起寨,向着同江城的方向运动了。”
众人齐齐一滞,xiōng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竟是喘不上气来。
在座的没有白痴,这般浅显的军事策略还是看得懂的。
可木山地面有战略价值的地界儿就三个,苏里河卫已经落于人手,现在武毅军舍了可木卫,向东移动,毫无疑问,是要来攻打同江城了。
可木山地面三座城池,互为犄角,本来是固若金汤,互为奥援,而现在苏里河卫一破,局势立刻反复,武毅军可以东西齐进,围攻同江城。
现在看来。武毅军分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而最要命的是,同江城是禁不住打的!同江城是首府,不是要塞,城池不如可木卫高深,粮草器械不如可木卫充足,甚至就连守卫的兵卒,都不到可木卫的一半儿!
进入正德五十二年以来,武毅军连战连捷。善战之名。这些rì子已经传遍整个关外,尤其是火炮极为的厉害,他们攻打可木卫没什么把握,但是若是打同江城,没有把握的就换成了守城的一方了。
“桑老。咱们怎么办?”桑托眼神炯炯的盯着桑老,他军事才能相当一般,眼前局势让他一筹莫展,只能求助于这个原先部落中最睿智的老者了。
桑老捋着胡子沉吟不语。
一个脾气急躁些的将领急急出声道:“大人,咱们不如把可木卫的兵调回来?”
“搜主意!”还没等桑托说话,桑老便是冷笑一声:“若是武毅军的将军稍有些脑子。便能想到这一点,我若是他们,便在半路截击!可木卫调来的援兵只怕还没到同江城,就全去见阎王了。”
那将领被噎得面红耳赤,mōmō鼻子不说话了。
“桑老,您想到了?”桑托急急道。
“眼下之计,唯有出其不意。”桑老捋着胡子。满脸凝重道:“武毅军是昨rì子时攻破的苏里河卫,而军报中显示的围困可木卫的武毅军拔营的时间也是昨rì子时。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显然不能互相交通,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一个既定的计划,而且他们也对自己有绝对信心,苏里河卫一定能打下来!”
桑老倒吸一口凉气儿:“武毅军这些疯子!”
“大军行军,不比信使,武毅军又多是步卒,从可木卫到同江城至少要七八rì光景,反倒是那些野女真杂种,全是骑兵,要更快一些,但是至少也要三rì。这就跟咱们一个准备的时间。大人,以我看来,咱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他深深吸了口气:“弃同江城,大军去往可木卫!”
“什么?”不少人惊呼出声。
“都咋呼什么?我还没老糊涂!”桑老怒道:“这是唯一的法子,武毅军决计想不到咱们非但不从可木卫调兵,反而跑到可木卫。”
“那安全呢?”
“咱们只要是做的隐秘一些,完全可以避开。再者说了,咱们都是骑兵,轻装简行,每个人只带最亲近的家眷和一些细软,不怕他们追上。”
桑托沉默不语,在考虑着这个问题的可行xìng。
终于,他豁然站起身来,道:“就按照桑老的意思办,困守孤城,坐以待毙,绝不是办法!要严格保守秘密,不要泄lù给任何人,暗中集结兵力,收拾细软,后rì亥时,咱们便出发!尤其要注意那些汉人仆兵,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留一支部队盯着他们!”
“是!”众人轰然应诺,急匆匆的散了。
桑老坐着软轿,被数十个奴仆簇拥着,排场浩大的回了家。
他本来是建州女真瓜尔佳氏的族中巫医,不过没能传承下来治疗天花的本事,反倒是从小在汉人地面长大,学了一肚子的汉学。桑托还有族中的其他将领,大部分都是他手把手教大的,所以在族中威望很高。瓜尔佳氏归顺朝廷之后,他也失去了本来的特权,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真老者,在城中开了一家学馆,教学为生。后来桑托作乱,把他尊为军师,这一下子便是水涨船高,把城中最繁华地段儿一户汉人富商的的大宅子据为己有,顺便把他的奴仆姬妾子女也给接收了。
同江城已经渐渐从当初桑托作乱的洗劫狂cháo中恢复过来了,毕竟是十余万人口的大埠,又恢复了昔rì的几分繁华。坐在软轿里面,桑老越看越是心烦意乱,一想到这些繁华很快就不是自己手里的财富了,心里就燥得慌,有心想着人狠狠的抢一遍,却也知道大局为重,不能走漏消息。
一路回了府邸,软轿直抬进二门,立刻便有一群下人迎了上来,把上好的bō斯红毯从花厅门口直铺到跟前儿,软轿落地,一个十三四岁,很是机灵的小厮跪在软轿跟前,后背平整成一条直线。两个shì女把桑老从软轿中扶出来,桑老踩着那小厮的脊背当垫脚。下了地。
“主子,今儿个点哪几位夫人shì寝?”管家凑活来,满脸谄媚的问道。
这些rì子那富商的十几个姬妾都让他给挨个儿过了遍手,一树梨花压海棠,好不风流快活。当然,其中也有刚无弹窗无广告//烈的死活不从,被桑老集齐了府中所有人,当着众人的面把她强jiān了。然后用蛇皮鞭子活活抽死之后。就再也没人敢不听话了。
“哪个都不要!”桑老烦躁的摆摆手:“立刻收拾府中细软装车,集齐家人,把所有放出去的债都收回来,只要现银。”
“收拾细软?”管家一愣,刚想说什么。被桑老yīn冷的目光一瞪,便是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罗嗦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快滚!”桑老冷冷的斥了一句,转身进了花厅。
见老爷发怒,众人都是噤若寒蝉。都是纷纷听命去收拾东西。
那给他当垫脚的小厮眼珠子转了转,站起身来,旁若无人的走到一边,然后趁人不注意,飞快的从侧门出了府。
他就是那个被桑老强jiān之后活活鞭死的女人的儿子,这个府邸本来的少爷,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是了。
府邸的侧门外是一条很繁华的巷子,里面捏糖人儿的。卖糕点的,蒸馒头的,杂耍卖艺的,尽是不少。这小厮溜达溜达的走到一个卖油郎的摊子旁边,和那小贩似乎是低低的争论了几句,然后又是去了几个摊子,什么都没买,便自离开。
他离开没多久,那卖油郎便是急匆匆的离开了。
好水川,西去同江城一百零九里。
这里是一片低矮的缓坡,面积广大,缓坡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或者用沼泽湿地来形容更确切一些,水深不到一人,可行小船,湖泊方圆一百余里,面积广大,里面升满芦苇矮树,水质甘甜,可以饮用。
故名好水川。
好水川中鱼虾丰富,湖边人烟密集,有村落上百个,人口十余万,百姓沿湖垦田,又时常打渔mō虾,生活的十分富足。
武毅军西路军两万六千大军便驻扎在这里,碧绿的山坡上一顶顶白sè的帐篷铺陈开,直到天边。
军营外围很是热闹,吵吵嚷嚷的,百姓们听说是武毅军来了,都是欢欣鼓舞,纷纷把自己家中仅有的一点儿吃食拿出来劳军,不要还不行。熊廷弼无奈,只得下令接收了。
中军大帐,熊廷弼正站在一张大地图前细细观看。
外面传来亲兵的声音:“大人,王千户来了。”
“快请!”熊廷弼转过身,迎了上去。
王泼三推门进来,一个军礼拜了下去:“标下见过指挥使大人。”
但凡行军作战,情报极为重要,所以军中都派驻有军情六处的军官,总负责作战的情报事宜。王泼三这一次便是跟随熊廷弼行动。
熊廷弼对这个军情六处的干将可不敢拿大,赶紧把他扶起来,道:“免礼免礼,王千户过来,可是那边有消息了?”
“不错!”王泼三兴奋道:“同江城中传来消息,桑托要带人逃了,时间是后rì,具体还不太清楚,但是肯定是晚上行动。目标就是可木卫!”
“好,这个消息来太及时了,千金也换不到!”熊廷弼闻言一振,拍了拍王泼三的肩膀,笑道:“这次军情六处又立大功了。”
王泼三道:“大人过誉了。”
“看来桑托手下也有聪明人啊!这一招棋,我都没想到。来人!召集各位卫指挥使帐中议事!”
五月初六,卯时。
东北rì出早,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火红红的一个大圆球悬挂在极东的天边。
视线并不很明亮,还有些晦暗,天地间都是一片淡淡的灰méngméng。
一支庞大的队伍在地面上艰难的蠕动着。
队伍绵延长达两三里,中间是数以百辆计的大车,在外围则是约有一万余的庞大骑兵队伍。
看得出来,大车很重,上面装着的东西垒的高高的,像是一座小山,因为重量,车轮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泥中。累的拉车的驽马一阵嘶鸣。车夫使劲儿的甩着鞭子,驽马使劲儿的往前拉,皮毛上都已经被皮绳勒出了殷红的血迹,大车还是纹丝不动。
有的骑兵在帮忙把大车从泥里拉出来,有的大车上还传来女人的叫声和婴儿的啼哭,整个队伍混乱不堪。
这支队伍太大了,而且由于其中充斥着的沉重大车,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几乎是一步一步往前捱。若是从高空的视角观看。感觉就好像是一条肥硕过度的毛毛虫,在绿sè的草地上艰难的往前挪动着。
桑托yīn沉着脸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虽然说的是只带着细软和亲近的家人,但是显然,这些将领们没有一个是真这么做的。这些大车上堆着的,都是他们这些rì子以来搜刮的财物,和女人。这些穷惯了,苦怕了的女真人,小家子作风难改,不会放弃手头儿上任何一点儿东西。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队伍的行进速度慢的令人发指。他们是昨夜亥时出城的,本来按照计划,四个时辰过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快马加鞭到达可木卫了,但是事实上是路程只走了一半儿。
偏偏桑托还不能说什么,因为这些大车中,有两成是他的。里面装着他的三十来个姬妾和价值超过三十万两白银的家产。其中仅仅是上好的绸缎,就有一千多匹!
“大人。前面已经到了好水川了。”亲兵前来报告。
“到好水川了?好!甚好!”听到这话,桑托松了口气。
可木山地面地势平坦,一望无际,本就没有多少险要地形,他选取的这条路线尤其如此,到了好水川,之后再到可木卫就是一马平川,就不用担心敌人伏击了。
虽说慢了些,但是好歹能慢慢的蹭到。
队伍继续一点点儿的往前磨蹭,好一会儿之后,好大的一片水面出现在眼前,这时候,那轮红rì也终于喷薄而出,红sè的光线把一切污浊和混沌dàng清,天地间一片澄澈,阳光洒在水上,反shè过来,便是金蛇万道。
只是景sè美则美矣,这些逃兵败将却是没有心思欣赏的——到了湖区之后,就越发的难行。好水川附近的地面久被丰沛的地下水浸泡,非常的松软,含水量十足,这样的地面,用来行路就叫人叫苦不迭了。
接二连三的有大车陷入土中,蹭悠上一会儿,深深的车辙印底部便是渗出水来,顿时就把这里变成一片烂泥塘,大车半个车轮都陷入其中,更是没办法弄出来。
“快给我弄出来啊!他娘的,你们这帮废物!”桑老家中一辆大车陷入了泥中,急的他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跳脚,冲着那帮奴仆破口大骂。那些下人给骂的狗血喷头,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往外拖拽,但是那辆车上装了整整两个大银箱,每个都是三万两银子的数儿,只多不少,单靠人力,如何能拉动?
桑老眼珠子一转,拽过旁边一个总旗军官来,道:“你,过来,带着你的兵,给我把这辆车给拉出来!”
他的话,那区区一个总旗如何敢不听?只得暗叫一声晦气,带着兄弟们开始拖车。
其他人一见,眼睛一亮,心道对啊,放着这么多闲着的劳力不用做什么?便也是跟着有样学样,于是,在军官老爷的命令下,骑兵们纷纷都下了马,给战马套上缰绳,使劲儿的往外拖拽着马车,有的着急献媚的军官,把衣服一脱,带着兄弟们跳进泥水里便往外扛。
这样一来,队伍的行进速度倒是立刻提高了不少,但是本来成建制成规模的骑兵队伍,也被分割的七零八落。
桑托本能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却也舍不得那些财物,只是大声催促道:“快点儿,快点儿!”
又往前行进了十余里,桑老那辆饱经泥水摧残的银车终于是吃不住劲儿,咔嚓一声,车辕断了。
管家看了一眼,哭丧着脸道:“主子,这车不成了。”
桑老骂道:“还不快把银箱抬到别的车上。”
管家小声道:“老爷,咱家的车都塞满了,再也塞不下一点儿了。要不,问别人借辆车?”
“那哪儿行,管别人借,到了地头儿,就说不清是谁的了。”桑乐断然否定了这个主意,想了想,道:“去,把老八赶下来,让她走着,把她那辆车腾出来放箱子。”!。
四一九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是,老爷!”
没一会儿,一辆车上便是给赶下来三个女子,一个衣饰华贵,另外两个做侍女打扮,站在路边哭哭啼啼的。
这边厢闹成一团,因为这个小插曲,整个队伍也都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西边天际传来了一阵阵闷雷般的轰鸣声,与之相伴的还有尖锐的啸声,这些女真兵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有的还呆呆的朝西看去。
然后密集的炮弹便是落在了队伍之中。
数以百计的炙热的,带着极高温度的炮弹,轰然落地。
有的炮弹砸在地上,重重的击起一股碗口粗细,混合着大量黑泥的水柱,溅起一丈多高,然后便是没头没脸的洒下来,把周围的人都给浇的泥猴儿也似,浑身上下都是淋漓的泥水。
这些都是极幸运的,更多的则是被火红的炮弹直接击中,有的胳膊大腿被蹭到,整条胳膊腿立刻就是被砸成两截,而那些更倒霉的,被直接击中了胸腹等要害部位,立刻是断成两截,断处焦黑无比,血管和肌肉都像是被烧干的木条一样,扭曲成一团。
有的大车被砸中,当场便是散了架,里面的人直接被砸死,箱子被砸破,一块块五两一个雪白的小银锭滚得到处都是,绸缎落入泥水之中。瞬间肮脏不堪。
其实在这种地形上,炮击的效果并不好。
这个年代的火炮杀伤。主要是两种形式,一种是点杀,一种是线杀。
所谓线杀,是冷兵器时代初期火炮的特点,在坚硬的土地上,炮弹进行了杀伤,落地之后,由于地面本身的坚硬,并不会陷下去,而是会弹起来。继续杀伤。整个攻击范围成一条直线。这就造成了线杀。
而点杀,则就是眼前这种情况了,好水川附近的地面湿气太大了,地面潮湿松软,炮弹落地之后。便是陷入了泥土之中,再难以弹起来。
所以说在这种地形条件下进行炮击并不怎么划算,就只能杀伤寥寥几个人而已。
但是炮弹夹杂着尖锐的啸声横空飞来,如雷霆一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下,这股气势,却是任何冷兵器都无法比拟的。
这一轮炮击给女真人造成的死伤不超过五百人,但是却是带给了他们巨大的恐慌和混乱。女眷们尖叫哭喊着,战马被巨大的声音所惊,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嘶鸣。军官们嘶声大喊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么,有的从没见识过火器威力的女真士兵以为这是天雷之威,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起来。
“是武毅军,快上马。随我迎敌!”一路上都在寻思着防备武毅军偷袭的桑托最先反应过来,他嘶声大喊道。
他身边倒是还有千余骑兵的完整建制,但是其他的那些骑兵都已经散到队伍的各处帮助拉大车了,短时间内又如何集结的起来?
他们终于尝到了贪婪带来的苦果。
“上马,集结!集结!”桑托的亲兵大喊道。
军官们也大声的吆喝着,甚至是拳打脚踢,但是显然,队伍短时间内是无法集结的。
武毅军当然不肯给他们时间,很快,第二轮炮击便又是落了下来。
然后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第六轮。
短短的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武毅军用超越这个时代至少一百年的热兵器时代独有的名词——无差别轰炸,告诉了对面的敌人武毅军的火器到底是多么的强大恐怖。同时,也从侧面印证了武毅军的财大气粗——
熊廷弼把三个步军千户所所有的佛郎机炮给都给集中在一起,一共是一百五十门,再加上连子宁专门调拨给他的炮兵千户所十五个百户所一共四百五十门佛郎机炮,加起来六百门佛郎机炮,其中有五分之一是刚刚换装的中样佛郎机炮,口径三寸一分,发射十两重的铅子,用药十一两,威力远胜小样佛郎机。
六百门大炮排在一起,那种巨大的视觉冲击,让武毅军中众人都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战栗,而当六百门炮一起发射,巨大的轰隆声让耳朵一阵失聪,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凶狠的炮击连绵不绝,直到把六个子铳都打完才肯善罢甘休。
这时候,炮兵们已经是被火药给燎的浑身漆黑了,看上去酷似后世下煤矿上来的工人。
而这六轮炮击,发射了三千六百枚铅弹,就算是军器局的成本价,这每一枚五两九钱重的小号铅弹的造价也是七钱银子,十两重的大号铅弹更是达到了一两六钱银子,至于耗去的火药,更是不知凡几。
真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但是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六轮炮击,带给瓜尔佳氏女真人超过三千人的伤亡,更重要的是把他们的队伍给直接打成了一片满是洞眼儿的破布。
巨大部分人被凶狠的炮击给直接砸蒙了,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这满目疮痍,眼前,是无数断裂的破碎肢体和东倒西歪,冒着青烟的大车。
这边还是杂乱无章,西边不远处,已经是传来一阵阵闷雷一般轰然的声音,大地也在随之震颤,那是无数人一起重重的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像是一柄大锤,狠狠的砸在这些女真人的心头。
这个声音清晰的向他们传达了一个信号——武毅军来了!
说起来,他们中的几乎所有人,甚至包括桑托这些将官,都没和武毅军打过交道,但是耳朵里面关于武毅军的传闻却是听的茧子都磨出来了。
能战善战。至今为止从无败绩,甚至连骄横无比的海西女真十余万大军。都在喜申卫城下饮恨而归。
火器犀利无比,据说他们的每一个士卒都有火枪,一个小旗里头就有一门大炮,有人身粗细,点燃引信之后,那通红的巨大铁球能把城墙都给砸一个大窟窿。
当然,还有关于他们那个年轻统帅的。大文士、大词人、大将军,这三个头衔汇聚在那个未及弱冠就被封为伯爵,掌握数万大军的年轻人头上,如此的灿烂光辉。让所有的年轻才俊在他面前都是闲的黯然失色。不单单是大明。瓦剌、鞑靼、朵颜、女真、朝鲜、扶桑,甚至是远在南洋的吴哥王朝,他们的名声,都已经闯到了周边的这些国家。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年轻人,这到底是一支何等强大的军队?
通过刚才那几轮铺天盖地的炮击。他们已经初步领教了,但是显然,对面的武毅军觉得这个程度还不够。
这里就是前几日武毅军扎营的所在。
缓坡后面,先是出现了一面面大旗,上面写着总统武毅军连的字样,然后出现的,是在大旗下面,林立如长矛一般的长枪大戟,最后出现在视线中的。则是无数的士卒。眼前的敌人,漫山遍野,一眼看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只能看到这一片密集的正在移动的长枪森林,气象森严之极。主帅的悍勇给了士卒们一些勇气,他们也纷纷呐喊着,挥舞着武器,向着武毅军冲去。
他的这一举动,彻底的葬送了自己的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若是现在就抛弃辎重,带人逃跑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他的军事才能,实在是让人不能指望。
桑老痛苦的捂住眼睛,喃喃道:“这会儿该带着咱们跑啊!你这死孩子,从小就不知道用功读书,怎么这么笨啊……”
“发射!”熊廷弼冷冷道。
在桑托的骑兵距离武毅军还有百步远的时候,武毅军三个步军卫,第一排燧发枪手一千三百四十四杆燧发枪一齐开火,顿时便把桑托的三千骑兵给打了个七零八落。
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三轮齐射之后,桑托的骑兵死伤超过三成,已经完全没有冲锋的勇气了。
就连桑托都被一枪打死,失去了统帅的约束,这些士卒发一声喊,便是四散而逃。
而就在这时候,提升如雷,从南北两方同时响起,两支骑兵,一南一北,同时向着女真人的大队伍杀过去。
西边是无数的武毅军,东边是湖泊,南北各自有敌人一支骑兵杀至。
这是不不折不扣的四面楚歌,连逃都无处可逃。
许多女真人已经是满脸的绝望。
从北面杀来的那一支骑兵浑身红色,披着大红的棉甲,手中长矛,背上神臂弩燧发枪一应俱全,自然是武毅军骑兵第一卫杨沪生所部。而南边杀来的那一支骑兵,人数要少了很多,大约之后两千余人,穿的也是破破烂烂,比叫花子只强一点儿有限,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大部分都是腰刀。
但是他们的气势,却是犹自强于杨沪生部,他们一个个口中发出嘶声大喊,状若疯狂,冲进女真的队伍中大砍大杀。
这些,却是夏子开所部。
在努尔哈赤占领了苏里河卫之后,夏子开屡次求见请战,说什么也不要,只愿意带人上阵杀女真人。努尔哈赤来之前得了母亲阿依苏荔的叮咛,万事小心,不敢擅专,免得引起别人猜忌,因此很是为难。反倒是**金,毕竟是连子宁亲卫出身,行事便大胆了许多,问清楚了愿意跟随夏子开的汉人仆兵有两千余人,便暂时封了夏子开一个代千户的职衔,让他领着这两千人,又把从女真人手中缴获的大量战马分给了他们。
他们本就是马术熟练,再加上被女真人训练过一段日子,竟是很快成军。
第六第七卫攻占苏里河卫已经是大功一件,若是再去插手别的,难免给人以抢功之嫌,所以**金干脆把夏子开等人派到了熊廷弼手下,昨日刚到,连休息都没休息,一听说要打女真人,便是主动请缨。
这些人或是全家被女真人所杀,或是被女真人侮辱的痛不欲生,或是两者兼备,因此恨透了女真人,下手极为的狠辣。
“老爷,我投降,投降!”
一个女真军官跪在地上大声道,话音未落,雪亮的刀光一闪,他的脑袋便是斜斜的飞了出去,夏子开死死的瞪着一双眼睛,满脸的狰狞暴戾,大喊道:“不留一个俘虏!杀光这些**真畜生!”
新加入的两支骑兵劲旅彻底的奠定了战局,女真人死伤无数,已经全部溃败。
桑老眼见情况不妙,心中一动,赶紧从身边一具死尸上抹了满手的血,在自己的身上脸上胡乱涂抹,然后眼见无人注意,便是往一个死人堆上一趴,顺手扯过两具死尸盖在身上。
喉咙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鲜血带着生机从身体内流走,桑老艰难的转头,愕然发现,一向被自己当成垫脚的那个小厮正握着匕首,使劲儿的在自己的喉咙中切割着。
他满脸狰狞道:“老狗,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这是桑老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四二零 田产
镇远府大城外面,昔日的荒凉早就已经不见,十余万迁移至此地的百姓把附近变成了处处良田,一眼看去,沃野万里,膏腴丰肥
本来聚聚成一团的十余万百姓早就已经被总办衙门分成了一个个的村落,迁居到各处。东北肥沃的土地有的是,而喜申卫周边更是一片没怎么开垦过的肥田沃土,都是无主之地,随意连子宁分配,所以总办衙门出手也是格外的阔绰。按照魏晋古制,每个男性壮丁发给田地七十亩,每个健壮妇女发给田地五十亩,家中有耕牛的人家,每头耕牛另行发给田地五十亩。
三五百户一个村落,按照他们被划分的区域所在,将他们迁移到那里,就形成了三五里一个村落的格局。
春耕工作已经结束了有一段日子了,发放的玉米种子都已经播了下去,现在已经是长出来不到一尺长的葱绿色玉米苗,风一吹过,郁郁葱葱一片,煞是喜人。
农民们总是保守的,这也可以理解,事关一家老少的吃饭问题,自然要慎重一些才是。他们本能的对玉米这种从未见过的农作物抱有一丝怀疑,但是在官府的强力压制下,不得不种植,不过官府做出的如果收成不好便发放粮食的承诺,还是让他们心中略感安慰。
不过现在许多人都已经放下了心,这些叫做玉米的新玩意儿长势这么喜人,怎么看怎么也是一副好庄稼的光景,说不定真像是那些大人所说,一亩地能打个五六石!
老天爷爷。五六石?咱们听都没听过,做梦的时候倒是梦见过。也别五六石,能有个三石的产量咱么就去将军府给武毅伯爷磕头去。
一阵暖风袭来,绿苗如波浪一般起伏,不远处的村落中传来一阵鸡鸣鸭叫,其间还夹杂着孩童的嬉笑,大人的笑骂,一栋栋简陋却是厚实的土坯房子矗立着,能看到农人在地里弯腰耕作的勤劳身影。
一片富足安乐,谁也想不到,去年这个时候。女真大军正在这里纵横驰骋。几个月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凉疮痍。
连子宁在城外的庄园有足足有二万顷,也就是二百万亩地,是一个极大的田庄,方圆数十里。
和关内不同。他在这里的土地多是水田,松花江支流非常的密集,在喜申卫附近尤其如此,整个喜申卫附近,水流纵横,到处都是河流小溪。更别说,还有大片的湖泊沼泽了。
所以关外水田不少,东北产的大米一直是在国朝享有盛名的,由此也可见一斑。
而连子宁的土地。自然是占据了最好,最肥沃的一片。
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清廉高尚的人,能够在不损害别人利益的情况下为自己谋取私利的事情,他是绝对会做的。喜申卫周围这些本就是无主荒地,谁占不是占?能分给那些平民,我为何就不能占一些?
当然。这事儿他自己是不用动手的,连子宁露出一点儿意思之后,总办衙门的人心领神会,把附近最肥沃膏腴,水网纵横的一大片水浇地划在了武毅伯爷的名下。同时还选出一些精于耕作的老手当佃户,在这附近,分布着二十六个村落,一共一万多户人家,全都是连子宁的佃户。
二百万亩,说起来很多,其实也不尽然,对于一般百姓来说,自然是想象不到的天文数字,但是对于豪门大户来说,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蜀王府一脉镇守成都百余年,有田地十余万顷,其田产庄园遍布湖广、四川、云南、贵州等布政使司。万历年间福王就藩洛阳,万历皇帝和郑贵妃疼极了这个大胖儿子,一张嘴就要封洛阳附近三万顷良田给他,后来到了地头儿才发现,洛阳附近的良田已经被当地的权贵豪绅们给瓜分的差不多了,当地官员东凑西凑也才凑出来一万顷,没奈何,福王便亲自动手,硬是从归德府等地硬抢了两万顷土地来。
北地和南方不同,北地基本上是一季麦子,然后种一些其它的农作物,而南方现在是一季麦子一季稻子,或是两季稻,有的地方,比如岭南地区这些格外温暖的地方,还种植着三季稻,这样一来,收成就比北方高的多。
打的粮食多了,自然就富裕的多了。
南北自然环境不同,水利、肥料、地力等诸多方面造成了收成的多有不均。
西北一亩地收半石粮,甚至更少,有的惨淡的时候,打出来的粮食不如播下去的种子多。北方从陕西往东这一片,大部分亩产是一石一石半,江南两湖产米的地方就是一亩最高六七石,差距太大了。
当初,连子宁在山东的五十万亩地,收五成的租子,一亩地能交上来七斗半的脱了壳的麦粒,已经算得上是肥田。
整个北方河流都不多,所以水田弥足珍贵,水,是一切的源泉,有了水就可以种值水稻,可以养鱼,然后挖塘泥为肥料,在没有农业工业的时代,大量的河流就是财富,在中国,起初是黄河流域,接下来是长江流域成为财富和文明的中心,有明一代,进士最多的是江南,财富最多的最富裕的地区,亦是江南。
但是东北不同,这里水脉纵横,水资源非常丰富,并不缺乏水田。再加上玉米本身就是高产量的作物——后世一般能到两千斤左右,就算是在在工业肥料还没有普及的建国初期,都能到达一千五百斤,如果再加上东北的肥沃加成的话,还会更高。
一千五百斤,大明一石是一百九十斤,那就是将近八石的产量。不过这个数字有些骇人,连子宁只说在五石左右。
“琥珀,看看咱家的地,收成都不坏。”
连子宁侧了侧身。向一边马车里面的琥珀说道。
五月份儿,尽管是凉爽的关外。天气也已经炎热,连子宁穿了一件儿单薄的青色绸缎做的劲装,利索的很。二百多万亩地,周围百里,只在外围溜达了溜达,走走看了看,还骑着马,也是热得他满头大汗。琥珀和野奈都坐在车里,野奈本来也要骑马的,被连子宁撵了进去。说是女孩子家家。要有些娴静的样子。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活泼,马车的帘子掀开了,琥珀和野奈都往外探头看,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的说。
自从随连子宁来次之后。她们就很少能出城,尤其是琥珀,更是呆在将军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回出来走走看看,看看着蓝天碧野,看看自家地里的收成,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就已经是开心的很了。
大军都在外征战,该安排的事情也都安排下去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那边战局如何了。如果可木山地面底定,一切顺利,那么接下来的路就好走许多,如果达成僵持之势,那么一切休提,还得重新谋划。
这样一来。连子宁发现自己竟然很罕见的闲了下来,左右窝在府中也是无聊,便干脆带着琥珀和野奈出城转转,又叫上了石大柱等一干亲卫,还有洪朝刈这个总办,再加上王大春和冈萨雷斯、奇薇等人,就当是老伙计们出来散心了。
众人都懒懒的骑在马上,四处瞧着,数十亲卫在外围松松的护卫着,一派放松。
本就是出外踏青的,也不必弄得那么紧张。
帮着连子宁打理田庄的名叫戴贤,六十来岁了,很是老成可靠。他家几代都是戴府的家生子,后来戴章浦入京为官,把他也带了来,戴府在京城外面也有不少的庄园田产,一直都是他在打理,干这一行四十多年了,经验很是老到。后来连子宁大婚,他们一家作为陪嫁都一起过来,连子宁回关外的时候,清岚特意遣他一起过来。
管庄田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其中门道也是极多,和佃户的相处,按时征收租子,过年过节的时候给佃户发放写东西收拢人心,甚至若是田庄的规模大一些了,还要操心引水灌溉,耕牛农具等等事情,其中琐碎之处,不次于管理一城。
常在后世的电视剧中看到佃户被地主逼得家破人亡的场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地主都能干的过佃户的。主家被佃户蒙骗甚而有的刁悍的佃户抗租不交的事儿并不罕见,单单是如何按时把租子收齐收好,就是门儿大学问。
管庄要得人,一样米养百样人,不是所有人都踏实肯干,也颇有耍奸躲滑心情不良的庄客。不要以为小民百姓就好欺负,算算自己一家够吃了,接下来就是任事不理的也大有人在,田主和庄客是对半分成,收的少了,狠心的田主就逼迫庄客,哪怕饿死佃户也再所不惜。有的则是佃户欺负老实的田主,少缴瞒收,故意耍赖,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所以,管庄的人是否得力,也就是一年收成的关键所在了。
种地能不能赚钱?
当然能,要不然那些豪门大族拼命的兼并占有土地做什么?别扯什么国人最看重土地之类的瞎话,若是不赚钱,一个劲儿的白瞎银子,再怎么强大的传统都会消亡。
其实这个年代,除了远洋贸易,最赚钱的就是种地了。
很多豪门大族,家中都是几千上万顷的地。
收成有多少呢?这个说不准,碰上灾年,甚至是入不敷出,白白的往里面搭上了牲口耕牛的钱。但是若是大好的年景,一收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石的租子,这些粮食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正因为有了这丰厚利润的刺激,所以那些有权势的人家才拼命兼并,积攒雄厚的资金,然后开钱庄,当铺,丝厂,大车店等等,多方取利,但就其根本来说,还得落在耕地上。
戴贤骑着一匹大青驴,穿着一身地靛青色的长衫,带着**统一帽,虽说年岁不小了,但却是很精神,在他身后,十余个田庄管事跟着。
见连子宁伸手抹汗,便笑道:“姑爷,可是累坏了吧?”
按理说入了连府应该叫老爷才是,但是随着清岚过来的这些下人有的喊老爷,有的喊姑爷,连子宁也并不在意,反倒是觉得很有些亲近。
这会儿春耕完了,庄稼长势正好,他们也不太忙,连子宁出来的时间正好。
“不累不累。”连子宁呵呵一笑,问道:“你老这么大岁数儿了还忙活,才是真累。”
戴贤赶紧道:“姑爷您这么说可是让小的承受不起,给您忙活,有什么累的?便是累些,看看这些田地,想想那满囤儿的粮食,咱心里也是高兴。”
他压低了声音道:“别人不相信,咱可是亲眼去山东见过的,照小的看啊,以咱们这些地这般肥沃,别说是一亩地五六石,就算是七八石,也不是不成。”
他是去过山东的,自然知道在山东种植玉米取得了多大的丰收,山东地面不算肥,犹自一亩地产量都在五石以上,连子宁那五十万亩,光是租子就收了一百多万石,别说这儿了。
连子宁自然是知道的,他笑道:“戴老,我有个问题要请教。”
“哎哟,您这么叫可是折煞我了。您叫我老戴就行,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戴贤赶紧摆手道。
“那成,就叫老戴吧!老戴,我问你,咱们这些地,就算是亩产五石,到时候我收两石的租子,这不算多吧?收了这些粮食之后,却是如何变卖,通过什么渠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变成现银?”连子宁问道。
对这些事儿,他确实是不怎么清楚,去年收的那些租子一粒都没卖,全都拉到这边当粮种分发下去了。
前世时候见到的粮贱伤农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现在眼看着要有大量的粮食打下来,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没底儿,生怕无法变成现钱。
而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现在又缺钱花了。
四二一 明亡于崇祯,实亡于文臣
(正在码字中,今天事儿多,只有这一章了,明天两更最少八千。)
朝廷拨付的那些银子另外自家的那些银钱,已经花了大半,这些rì子铸造大炮,开山冶炼,大规模的扩充军队,安抚野女真,组建官僚体系等等等等,哪有不用钱的?银子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本来预计至少能支应到年底的钱,现在已经去了七成。
现在倒是还剩下不少,但是接下来用钱的地方也很不少。
这些rì子,连氏财阀肯定又攒了不少钱,但是连子宁不想再动用小妹辛苦挣来的银子了。毕竟总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眼看现在松花江将军辖地局势也逐渐稳定下来了,等到了秋天,秋粮赋税也可以征收上来,总算是能进入一个收入——开支的良xìng循环之中,而不是一味的支出。
他打算建立内库和外库制度,自家的收入统一归入内库,征收的赋税之类的归入外库,之后武毅军的支应,先从外库支出,不行再动用内库。人家当官儿都是往家里捞钱,自个儿倒好,一个劲儿的往外送钱。
“自然是联系粮商,谈妥价格,然后由其转运,咱们就无需cāo心了。”戴贤捻着胡须问道:“大人您可能觉得,咱们大明处处都是耕地,只需要就近购买粮食便成,无需就远长途运输,所以生怕咱们这儿的粮食卖不出去是吧?”
“呵呵,姑爷您这是不懂行了。”戴贤笑道:“别看国朝耕地多,其实处处都需要粮食。咱们大明,西北边关,土地贫瘠,有时候打出来的粮食还不如撒下去的种子多。而那里偏偏有驻军不少,所以每年都需要从关内转输大量粮食。且不说西北了,就算是江南富盛之地,您别看他们地多,也肥,而且水热充足,实际上江南每年都得从河南湖广等地输粮呢!”
连子宁灵光一闪,问道:“可是江南地面都种了别的?”
“不错!姑爷说得正是。”戴贤道:“江南多商人。每年泛舟出海者不知凡几。其中最大宗的一个货物便是丝绸,几乎是运出去多少就能卖多少,而且利润还很丰厚。所以像是苏浙杭这一块儿,基本上地里都种了桑树,盖因种桑树利润比种地大多了。再加上江南人烟稠密,所以您别看江南是粮食产区,反而需要别处输粮。尤其是这些年开了海禁之后,就更是如此。”
连子宁点点头,隐隐约约想起来了,在自己那个时空。明朝灭亡的愿意之一就是江南都种经济作物了,种粮食的少,后来小冰河时期降临之后,一个全国xìng的缺粮情况出现,粮价暴涨,百姓活不下去,只能起来造反。
“所以说。咱们这些粮食,根本不愁销路。非但如此。咱们这玉米,在大明是个稀罕物,只怕那些各地的粮商尝了其中的滋味儿之后,都要抢着买呢!小的已经想好了,这玉米的价格,决不能太低了,至少要比稻米高上两到三成,咱们得趁着这玩意儿还没bō及开来,好好地赚上几年。”戴贤眼中闪烁着jīng光,道:“现在刚过了chūn耕,还不忙,等过些时rì,小的便着人兴建库房,联络各地的大粮商,跟他们谈妥斤头,讲清价格,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咱们更有一桩好处,姑爷您平定了可木卫,从关内来喜申卫的道路可就通了,路上也安全许多,到时候那些粮商听了风声,肯定蜂拥而来。”
“有这么夸张?”连子宁有些不信道。
“小的却是没有夸口。”戴贤道:“姑爷您可能不太关心这方面,小的的浑家在关内,几次书信来往,说是今年北地又是大旱,到四月还没下过几场雨,眼瞅着又得颗粒无收。关内缺粮,可不就得在咱们这儿运粮?”
连子宁猛地想起来,确实是传来关内今年又是大旱的消息,不过自己前一阵子忙的焦头烂额,却是忽略了。
他隐隐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想了好一会儿,那道灵光却是一闪而过再也想不起来了,只得抛开这心思。
连子宁道:“老戴,有一点我可得交代给你,咱们得mō着良心做事,不能哄抬粮价。”
戴贤笑道:“姑爷您就放心吧,这些道理,老爷和大管事都是常说的,咱可不是那等黑心人。”
正说着,洪朝刈策马凑了过来,戴贤知趣儿的告退,带着一帮管事去了一边。
(章节名,商税之争)
“老洪,有事儿?”连子宁问道。
洪朝刈笑道:“正巧有些事儿想要说与大人知道来者,便趁着这个机会向大人您一并禀告了,正也方便。”
“你呀!”连子宁笑着点点他:“就是也可也不让我清闲。”
洪朝刈笑道:“您老贵人事忙么!”
现在总办衙门已经非同往rì,除了柱邦大城地面以外,总办衙门已经接手了武毅军占领区域内的所有官府体系,现在乞勒尼卫这几座城池的一应公文,全部送往位于镇远府大城的总办衙门。洪朝刈这个一把手儿也是忙得昏天黑地,这些rì子瘦了不少,但是却是越加的威严,显然是权威rì重。
有了总办衙门,连子宁却是轻松了不少,只需要处理一些要事大事就成。
洪朝刈清了清嗓子,道:“要说与您知晓的,一共是三件事。其一,乃是赋税。”
一听这个,连子宁立马眼睛一亮。
“说仔细些。”
“咱们正德五十二年chūn季的赋税已经收上来了,农业税由于过往一年境内民生凋敝凋零,是以并没有征收,征收的只有商税。乞勒尼卫、考郎兀卫、莽吉塔城、药乞站四城,一共征收……”他看了连子宁一眼,有些尴尬道:“六百两。”
“六百两?四座城池?”连子宁被震得天雷滚滚,失声道:“这么少?”
“是啊。”洪朝刈mō了mō鼻子,也有些无奈:“东北本就是主要以农耕为主。商业并不发达,大商人很少,都是一些小摊小贩,问他们收银子,实在是艰难的很。”
他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东北的大商贾不是没有,但是他们要么是当地的乡绅,要么是连子宁任命的官吏。谁会自己向自己收税?
连子宁定了定神。也有些反应过来,他沉声问道:“收的商税是多高的定制?”
“三十税一啊!太祖皇帝定的规制。”洪朝刈道。
“老洪!”连子宁盯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国朝和南宋。孰弱孰强?”
洪朝刈有些莫名其妙,老老实实答道:“自然是国朝了。国朝阉有万里,兵威鼎盛,黎民富庶,岂是偏安一隅之南宋所能比拟的?”
“是啊!国朝面积比南宋大,人口比南宋多。大军更是比南宋强胜百倍!老百姓活的也未必比南宋差,民间市井,也比南宋繁荣,但是你可知道么?南宋一年收的税有九千万贯!而据我所知,国朝经过了今上几次大改革,又是理清冗杂,又是彻查兼并。又是经营关外,开源节流。到了正德五十年,那一年户部征上来的赋税也不过是白银一千六百万,米粮两千九百万石而已!”
“而已!仅此而已!”连子宁淡淡道:“老洪,我听说你本来是军中书记出身,也是有过秀才功名的,能告诉我么?”
“这个?”这个年代的读书人,研究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的多,都已谈钱为耻,谁会去研究大明和宋朝的赋税比较?而且这个年代,也没有一本系统的专门讲财政的书,各种信息,都是记载于不同的书中,连子宁之所以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些,是因为在后世,无数本书中的直言片言,已经被人总结总汇出来,成了鲜明的数据。这个年代的人,如何得知?
他张口结舌片刻,摇摇头,满脸惭然道:“下官不知,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就是因为商税。”连子宁叹了口气,道:“便是北宋最鼎盛时候,极北也不过是到达白沟河一线而已,若是从版图上讲,不过是秦朝一般大小,乃是我等汉之疆域自汉朝以来之极衰。不但丢失了西域,连传统的养马地甘凉都保不住,但是偏偏宋朝在商业上却是极为的发达,也可以说是自秦汉以来前所未有的。北宋真宗年间,一年赋税一万万六千万贯,便是南宋偏安之后,也是一年九千余万贯,就是应在这个商税上。两宋的赋税,有六成都是盐税、铁税,商税。而国朝呢,让商人转运粮食给边军,然后领取盐引,各地大盐商与官员勾结,一个偌大的帝国,一年的盐税竟然只有十余万两!岂不荒谬?商税三十税一,更是一个笑话!”
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讥诮,洪朝刈身子一颤,悄悄低下了头,这普天之下,敢这么luǒ的对太祖皇帝进行讽刺的,只怕也没几个吧!
“说是三十税一,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经商的都是些豪门巨贾,谁在朝中没有关系,谁敢去向他们收税?国朝一年商税不过是百余万两,恐怕都是从小民身上抠出来的!就算是粮税,也不是在达官贵人身上征收的,只要身具功名就能免税,我听说江南经常是有这般事情,一个村中,一人中了秀才,全村的土地便都挂在了他名下!可笑、荒唐、荒谬之极!”他叹了口气:“国朝的弊病,委实是太多了。太祖皇帝虽然英明神武,但有些东西,却太多想当然了。”
洪朝刈小心翼翼的谈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加征商税,把商税提高到五税一?”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侧头看向那碧野蓝天,眼神有些悠远:“盐铁税都可以放在一边,但是这商税,必须得先提起来,以前受制于人,现在自己当家做主了,总得做些什么,改变这现状,若不然的话。农民的负担越来越重,最后肯定会出事儿的。”
在原先那个时空不就是如此么?崇祯年间,辽饷一加再加。最后到了一年一千七百万两,到了最下面,真正征上来的只怕要超过七千万两!这些压力都被压在小民身上,终至天下糜烂。
连子宁很庆幸,自己的领地,商人势力依旧零散,而开科取士才进行了一次。没有大明朝那盘根错节的商贾势力,没有那让人窒息的文人团体。若是在江南。就算是自己真的要推行新税法,只怕也是艰难之极吧!
幸亏是在东北。
“五税一?”洪朝刈倒吸一口凉气儿,大人这一下子涨得可是够狠的,他有些担心道:“这样重的税,会不会没人经商了?”
“怎么会?”连子宁失笑道:“商人的利润之丰厚。难以想象,一两银子的本钱,能赚回来一两五钱都算少的。别说是五税一了,只要不超过五税三,他们都干!”
“这是商业税,还有就是征粮税。任何人都得交,你去告诉贾涉他们,让他们自觉点儿,千万别偷税漏税,要不然,到时候我可就要亲自带兵去取了!”
洪朝刈赶紧答应下来,心道大人这次是发狠了。
连子宁咬咬牙。又道:“非但如此,咱们境内那些有功名的读书人。也得交税!”
“大人,万万不可呀!”洪朝刈大惊失sè,急急喊道:“大人,此事下关认为万万不妥,一定要慎重!”
他声音略大了些,引得众人都看过来。
“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连子宁摆摆手道,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了,正好趁着这时候提出来。既然敢动这一块儿,那么自然是已经对其中的利害关系考虑的很清楚了,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决策一旦传开,会在大明造成怎样的巨大的轰动!
以秀才为基础的文官阶层,这可是连皇dì dū不敢,或者是无能为力去触碰的一个团体啊!
因为普天下的治民官儿都是文人,你杀了一批,上来的,还是他们的人,你的政策,不可能得到彻底的贯彻,或者说,根本不会有人去做。
就有功名者无需缴税带来的严重后果,大明朝也不是没有有识之士,问题是有识之士都是读书人,他们会去损害自己的利益么?
这一点,皇帝也清楚。
终大明一朝,皇帝在这个问题上,始终都在和文官阶层作斗争,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皇帝惨败。万历皇帝在深宫中二十年不上朝,被他们气的没脾气了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崇祯皇帝大杀文官,杀来杀去,杀的文官团体最后把他卖给了李自成。
只有像是汪直、王振、刘瑾、魏忠贤等几个大宦官当朝的时候,文官势力才被略略压制,宦官,其实就是皇帝抛出来的对付文官的一柄利刃而已。所以历史上但凡是跟文官儿不怎么对付的太监,肯定是被骂的狗血喷头,盖因史书也是文官而写成的。
所以,在大明这个现有的体制中,想要把文官儿斗跨,斗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与天下读书人为敌,想想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非是完全把这个体制,毫不讲理,毫不留情,毫不顾忌的打破,就好像是女真人那样,扬州十rì,嘉定三屠,杀了一个尸山血海,杀了一个尸横遍野,杀的天下读书人尽皆失声,杀的他们只知道趴在地上做磕头虫,做奴才。
这事儿,也就好办了。
只要你是在体制内打混的,人家就不怕你,因为你得按照规矩来!只要是你按规矩来,那就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大明朝的历代改革者,就像是浑身被捆上了坚韧无比的蛛丝一般,根本挣脱不开。强悍如张居正,也是治标不治本。
大明之亡国,寄生虫一般趴在这个帝国身上磨牙吮血的文官集团,要承担百分之七十的责任!
连子宁自然也不可能这样做。他本就是文人,他的岳父,更是一个大大的文人,他在文官团体中名声也不坏。
他想干的,是另起炉灶。
关外本就和关内情况不同,在这种环境下,连子宁可以放开手脚,关外的文人团体几乎没有,整个松花江将军辖地内有秀才功名的加起来只怕也不到五十个,对于他来说,压力迹近于无。
他不是去打破什么,而是另外新建一套体制。
而且,要保密,至少在实力强大到不畏惧那些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之前,不能泄lù到外界。
听完连子宁的话,洪朝刈这才是松了口气,固然决策的是连子宁,但是若是真让别人知道了,他这个具体执行者只怕也被生生骂死。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他想了想,道:“大人,以下官看来,咱们还是推一推为好吧,反正咱们境内的秀才们也很少,就算是他们不交粮食,也不过是损失一丁点而已。大不了找人查一查他们,把不是他们自家的地都给清出来,这样别人也没话说。咱们,再缓缓?再等两年?”
连子宁沉吟片刻,终究是颓然一叹。
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自己以一个穿越者的视野,以现在掌握的这般庞大的力量和势力,竟然也不敢去轻易触动这个庞然大物,这条高压线!
难啊!!。
四二二 缴获之资,战争之财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便依你吧,还有两件事儿是什么?”
洪朝刈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位大人甭管外界风传的是什么,骨子里实在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狠人,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让人心惊肉跳的想法出来。
他有心活跃一下沉重的气氛,继续道:“这件事之外,另外两件,却是大人想听到的了。”
“哦?”连子宁挑了挑眉毛:“这些日子你上我这儿来除了要钱似乎还没什么好事儿,这回却是改了?”
洪朝刈尴尬一笑,道:“第二件事儿,便是大人您下令修建的直道,喜申卫这一段,在三天前已经全部完工了。”
“直道完工了?这倒是个大好事儿。”连子宁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虽然浅显,但是其中说的确实是非常有道理,连子宁也深知这一点,只有把交通搞上去,物资流通速度加快了,经济也自然就发达了。早在年前,在完全掌控了喜申卫地面之后,他便是下令修建直道——所谓直道,便有这个时代的高速公路的意思。
直道一共是两条,以喜申卫为,其中一条,向西南方向一路连接乞勒尼卫、考郎兀卫,到距离可木卫五十里为重点,大致是沿着松花江南岸一路西行。这条路,长度大约在三百五十里左右。
而另外一条,则是以乞勒尼卫为,连通莽吉塔城和药乞站,直到阿速江边。这条路,长约一百七十里。
连子宁倒是想修一条喜申卫到莽吉塔城的来着。但是两者之间密林遍布,难以修建。反倒是和乞勒尼卫之间都是平原。比较便利。
直道尽量的裁弯取直,成一条直线。
当年秦始皇帝也修建过直道,不过人家那可是大手笔,长三千余里。宽五十步也就是七十五米,路边每隔五丈远便种植一棵青松。以供路人歇息乘凉。整个路面以黄土修建,都是用大锤夯实的,非常坚固。甚至在陕西。直到两千年后还留存着一部分直道的遗迹。
连子宁现在不过是相当于一个府的地面,财力有限,自然不可能做到这样。
两条路,一共长五百二十里,路宽两丈,也是把泥土夯实的。为了防止雨水浸泡变得泥泞,上面还铺了一层小石子儿。
路不是很宽。但是也足够几辆马车并行了,其实这样的工程,已经是非常的浩大。
民夫都是就地征发的,农民们对于在自己家门口修路,都是有着很大的热情,当然,其中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牵头负责此事的总办衙门会支付一笔不菲的酬劳。几乎是一个全民参与的大工程,饶是如此,从过年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也足足用了四五个月才修完。
不过,能修完了,就是一个好事儿。
“一共花了多少钱?”连子宁问道。
洪朝刈看了连子宁一眼,小心翼翼道:“十六万八千四百两。”
他生怕连子宁嫌用得多了,却没想到连子宁诧异道:“这么少?”
习惯了后世修一公里路就是数以千万计的连子宁,还真没想到这五百多里的路只花了不到二十万两。
“行啊,老洪,现在也知道给我省钱了。”连子宁打趣了一句:“不过这个差事不能停。眼下咱们可木山地面瞅着也要打下来了,打下可木山之后,从喜申卫通往柱邦大城的路上就再也没有了阻拦,等这一战完,我再拨给你一些银两,要把路一直修到柱邦大城去,明白了么?”
“下官明白!”上官出手这么大方,洪朝刈心气儿也高了起来,道:“还有一件事儿让您高兴的,呵呵,咱们前几次打仗都是流水般的往外使银子,现在总算是捞到些好处了”
“你是说,缴获?”连子宁问道。
“没错儿!”洪朝刈:“咱们先后打下四座城池,乞勒尼卫都是些破烂儿,您当场就下令分发给百姓了,下官为人您也知道,不是个好财货的。但是考郎兀卫的库房中,却是很有不少好东西。曹忭和那几个千户死后,他们府邸也都被抄,这些日子咱们一直在统计。最近点集清楚了,一共有白银七万四千两,绸缎五百匹,另有古玩若干,玉器若干,这些还没有折价。”
连子宁微微点头,他见过了几十万两甚至上百万两的大场面,这些已经是不太放在心上了,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些钱,总也能略略补贴一下家用、
“这还不是大头儿!”洪朝刈笑逐颜开:“重点是努尔哈赤指挥使从林子里头带回来的东西。”
“对!还有这茬!”连子宁一拍脑袋,这事儿他都快忘了。
洪朝刈如数家珍道:“被努尔哈赤灭掉的野女真部落一共是七个,其中缴获无数,总计有沙金一万七千四百五十六两八钱,有山参三千余支,其中百年以上的老山参有七百六十支,五百年以上的五十三支,千年以上七支!单单是这些就已经价值无可估量,另外还有上好的东北战马两千四百匹,上好的兽类皮毛一万五千多张,鹿角七百斤,余者无算。”
这些收获,让连子宁脸上露出了笑意,打仗固然要花钱,但是战争财要是发起来,那也是财源滚滚的。
洪朝刈笑道:“下官想问问,大人您这些东西准备如何处置?”
“这还用说?先收入府中吧!”连子宁毫不犹豫的一句话让洪朝刈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他本来还在想着把这些东西变卖之后剩下的钱要怎么用呢——甚至都已经盘算好了,肯定要支应武毅军一些的,但是剩下的,也足够做很多事了。
“大人,您这,未免……”洪朝刈脸色有些发黑,那一句吃相太那看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
“怎么?老洪,你有意见?”连子宁拧着眉头看他。
洪朝刈硬声道:“现在花钱的地方很多,大人却把这些东西都收入私库,下官以为,此举于大人之大业,未免不妥。”
“你想到哪儿去了?”连子宁心中怫然不悦,但是听到那一句大业,这股不悦的心思便是消失了,知道洪朝刈这是为自己打算,便笑道:“老洪,这些日子你也看得分明,武毅军处处花钱,钱从何出来?朝廷调拨的那一些,根本不够用,都是本官自己掏钱,你可见我有过一丝犹豫吝啬么?这些东西,本官收入私库,是为了发到京城变卖,就拿那些老山参来说,在东北这儿虽然少,也并不罕见。但是运到京城,那就是能吊命的无价之宝,一片都能卖出天价去!还有那些鹿角皮毛,都是在关内能卖出大价钱的东西,远远比就地发卖要实惠的多。”
洪朝刈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面皮发热,赶紧道歉。
连子宁笑道:“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
他笑了笑,隐晦的点到:“我就算是吃相难看,也得等到大业成了再说。”
洪朝刈心领神会。
洪朝刈刚走,王大春又是笑嘻嘻的凑了过来,连子宁叹了口气,自己现在,当真是没多少自己的闲暇时间了。
王大春道:“标下也有些事情要向大人禀报。”
“说吧!”
“从去年以来,一直到现在,咱们已经和福余卫进行了五次交易,平均两个月一次,算得上是频繁。尤其是自从入冬以来,大草原上白灾横行,朵颜三卫所居之地位于边缘,受到波及较小,但是依旧有些损失,所以最近几次的交易规模就格外大了一些。现如今,从福余卫中交易过来的良马已经有些一万四千余匹,都是牙口上好的,一岁以上的,稍作驯服便可以骑乘,现在都养在马场中,大人您有空可以去瞅瞅。另外,昨日咱们的商队又上路了,预计一个月之后能够回来……”
一路说着,很快便是到了庄园。
虽说连子宁的这些田地是戴贤在大礼,但是负责看守田庄的却是伊尔根觉罗部,他们和其他的野女真部还不同,全族都归顺了连子宁,算是他的奴才下人,做这些差事倒也是想得。
不过说起来,连子宁对他们也是真不错,并不拿他们当佃户,按照汉人的规制都分发了土地,这些土地,可都是把田契交给他们的,也就是说,这是他们的田产了。连子宁这片地的中心地带是一个大庄园,伊尔根觉罗部就住在连子宁的庄园里,跟一个小城也似,自成一个村落,平时一个是种地,二就是骑马到处走走,看守庄园的安全。
庄园很大,方圆数里,外面建的还有高高的围墙,跟个小型城堡也似。
阿依苏荔带着一干伊尔根觉罗部的人已经在那里迎着了。
见了连子宁等人过来,便是盈盈拜倒:“奴婢见过主子。”
这女人也是当真放得下身段,现在她儿子也是堂堂的指挥使了,在人前,在连子宁面前却还是始终自称奴婢,这一点,就像是这些日子以来晨昏定省去请安,从未变过。
四二三 干爹变亲爹
阿依苏荔带着一干伊尔根觉罗部的人已经在那里迎着了
见了连子宁等人过来便是盈盈拜倒:奴婢见过主子
这女人也是当真放得下身段现在她儿子也是堂堂的指挥使了在人前在连子宁面前却还是始终自称奴婢这一点就像是这些日子以来晨昏定省去请安从未变过
连子宁下了马虚扶一下略有些嗔怪道:夫人快快请起都说了多少遍你们都不是我的奴才努尔哈赤现下也做了官了你现在身份已经大不同往常莫要再人前再这般平白损了身份
这可不行这是咱们女真人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可不能乱了章程别说努尔哈赤当了指挥使就算是这官儿再大照样也是您的奴才阿依苏荔盈盈笑道一双勾魂眼瞟了连子宁一眼让他心中不由得便是一荡
这女人真是个妖精连子宁觉得阿依苏荔上辈子肯定是狐狸精自己的定力在她面前似乎根本没用自己总是能够被这个年纪是自己一倍以上的女人勾起心底最强烈的**
他转身扶了琥珀出来琥珀看向苏荔的眼神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敌意
这个女人每天两次雷打不动的去府中问安已经引得城中许多人议论纷纷其中更有不少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若不是伯爷跟这女人有一腿伯爷其会让一个女真人当指挥使这些话毫无疑问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传出来的但是连子宁也没管这种事儿越抹越黑没法儿解释
一行人进了庄园这庄园就跟个规模大点儿的村落也似建筑物并不整齐规整而是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一间间厚实的土坯房房前还都用篱笆圈了里面养了鸡鸭猪羊有的就在路边开出来一畦菜地里面种了些时令蔬菜碧绿一片煞是喜人
这里便是伊尔根觉罗部和一些田庄管事人家居住的所在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些日子离了山林归于土地的野女真人并没有表现的多么不适应——这个年代的人可没那么娇贵什么思乡什么生活习惯的不适应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都要排在填饱肚子之后
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根据各地反馈回来的信息各地的野女真人都已经在当地汉民的帮助下开垦土地种植庄稼已经练熟了手跟一般的汉民没什么区别也红死一天到晚看着越长越好的庄稼喜滋滋的乐
伊尔根觉罗部并不例外
听说主子来了部落里面的男女老少都是呼啦啦的涌了出来在连子宁面前跪倒一片好一会儿才散去
众人的马匹马车自有人去照料苏荔领着众人往里面走去后面的房屋就要高大轩敞一些都是独立的院落有的还不是一进这是部落中的头面人物和田庄管事们居住的地方
连子宁的别院在最里面四合院儿的格局三进房子北地特有的方正规整虽然不是太大不过容下这些人也是足够了
苏荔笑道:主子您的宅子向来是奴婢在打理的自从建好之后每日都有人清扫
大伙儿进去一看果然干净整洁的很
洪朝刈、王大春等人都是住在前面两进随行的侍卫纷纷住进了后面中间就是连子宁的卧房旁边是野奈的住处至于苏荔却就住在连子宁卧房的另一边这让琥珀心里更是不舒服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等众人安顿下来连子宁洗了个澡苏荔过来禀告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好不容易轻松一会连子宁给随行的都放了大假除了安排必要的警卫之外其他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这顿饭就在卧房旁边的小花厅吃的除了连子宁就是琥珀、野奈和苏荔更像是家宴一般
菜肴是极丰盛的而且更难得的是都是野生土长极为的新鲜
用刚刚起网的新鲜河鱼加上刚从地里摘来的野菜熬的汤;肥鸡用叫花鸡的方法做了之后片的大片儿大片儿不见骨头;蒜片爆炒的羊肉;吵得金黄金黄的土鸡蛋;萝卜干炒腊肉;腌制的味道极美的腊肠最后上来的是一碟金黄色的熏肉片和刚刚出锅香脆酥软还裹着细白青嫩葱丝的葱油饼若是不想吃这太油腻的还有素三鲜馅儿的饺子厨房也都预备着呢
一顿饭吃的很是爽利众人也都饿了纷纷大快朵颐
灯影摇红这里是连子宁在庄园别院的卧室
秉承着连子宁能享乐不吃苦的宗旨里面装饰的也很是奢华家具都是一水儿的花梨木细腻的纹理在灯光下很是柔和天气转热厚厚的波斯地毯已经撤了下去地上是干净的水磨青砖一张拔步床最是显眼不过旁边还有梳妆台镜子等旁边一个小门儿通着浴室马桶也放在那里
桌上的红烛爆出一个灯花苏荔用银钗子挑了挑回身盈盈笑道:主子夫人请安寝吧
吃过饭野奈先回去休息了
苏荔很体贴亲手帮着连子宁两人把房间弄好连子宁点点头:去吧也早点儿睡
苏荔点点头转身而去
她一走连子宁就赶紧抱着琥珀上了床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强烈
……
不知道多了多久
琥珀身上所有能用的都被他用遍了下体不堪之后手口并用之后又唱了一曲玉树**花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若是换在往常现在连子宁早就出来了但是今儿个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还是坚挺未泄
琥珀已经是不堪重负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觉得自己都快死了下体已经毫无快感变得艰涩无比随着连子宁的每一次动作都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剧痛
但是瞧着连子宁发红的眼睛她还是强忍着
在她看来一个女人连自己的男人都无法满足无疑是不称职的
连子宁觉察到了不对抽身出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抹了把汗颓然叹了口气
尼玛做的时间长也不是个好事儿啊
老爷妾身去吧野奈妹妹叫来吧琥珀强撑起身子歉然道
连子宁闻言也有些异动
说起来多亏了那场天花的帮助他和野奈水到渠成只是未曾突破最后那一步而已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琥珀失笑道:难不成那小妮子动了春心自己跑过来了
事实让她失望了门扉一动推门进来的人眉目如画熟媚动人却是阿依苏荔她披了一件儿大红色的袍子在红色的灯光下娇艳如花
她反手关上门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你怎么来了琥珀叫道
伯爷是努尔哈赤的父亲我是他的母亲我来伺候伯爷这有什么错儿么阿依苏荔笑盈盈的反问道
说话间已经是把外面罩着的袍子给脱了下来她里面竟然只穿一件儿肚兜和一件极小的亵裤白嫩嫩的大腿和胳膊都露在外面在灯光下闪烁着莹润的光芒
连子宁脑海中只响起了四个字:肉光致致
你琥珀不由得一滞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了顿指着门口低低的呵斥道:别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现在就从这儿给我滚出去
在喜申卫她就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以前就是家里管事儿的加上这段日子管理内宅已经养出了几分气度威严这一发怒柳眉一竖竟是颇有几分威仪
苏荔却是根本就不怕她她白了琥珀一眼又瞟了连子宁一眼道:夫人奴婢这可是为您分忧呢您都已经这样了不堪伐跶之下克还能让主子舒坦么奴婢若是现在就走了把主子憋坏了怎么办她转过身去连子宁只听到了自己咕咚一声巨大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亵裤也不知道是怎么裁剪的根本不是这个时代常见的四角平底的样式其样式竟然跟后世的丁字裤差相仿佛前面是一块小小的不到巴掌大的布片而后面却只是一根细细的布条这会儿那根顶多一指宽度的布条已经深深的勒入到了苏荔的两瓣儿硕大的肥臀之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儿
苏荔腰微微弯了弯把屁股翘的高了一些膝盖微微往前一顶然后腰一扭那两瓣儿丰臀便是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顿时荡起了一片雪白的臀波
连子宁又是咽了一口唾沫他感觉自己的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这般一个长得既是极为的熟媚身材也是极为火爆的女子在面前做这种动作实在是让人心脏难以承受
苏荔回过头来轻轻舔了舔嘴唇媚眼如丝道:而且只怕伯爷也舍不得奴婢走呢
你琥珀再次语塞因为她发现连子宁现在已经是一副色魂与授的样子了看样子若是现在苏荔离开的话他还真是心里舍不得
琥珀心中隐隐感觉一些不对自己男人以前可不是一个急色的怎么这次这般更多的是气苦家里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是任你施为野奈对你那般倾心也没见你吃了她怎么现在就对你一个老女人这般感兴趣
想到这里她伸手狠狠的在连子宁的腰间软肉上掐了一下
嘶疼啊连子宁一阵吃痛同时这疼痛也让他心里一清那一颗因为被**笼罩而变得混混沌沌眼中只有女人的身体的脑袋也是立刻清明起来
他豁然站起身来指着苏荔怒道:你对我下了药
这呵斥本来甚至严厉只是他脸上声色俱厉下面小兄弟却随之摇头晃脑耀武扬威实在是殊无半点儿威势可言
苏荔自然是不怕他的她吃吃一笑大大方方道:主子明察秋毫奴婢确实在这屋里的红烛中加了点儿料只不过奴婢可无半点儿恶意这药乃是我们野女真祖传的手段加入燃料中能令男子坚持时间大为增长久做不泄而真正喷薄而出的时候却又是酣畅淋漓之至这玩意儿可贵得很呢奴婢这是想让主子多点儿享受啊
说着还不等连子宁说话她便是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肚兜
肚兜轻轻滑了下来露出了莹润如玉的裸背光洁的背上中间一条浅浅的脊沟两侧略略鼓起的蝴蝶骨构成了一副匀称的画面
她嘴角勾着魅惑的笑缓缓转过身来
胸前的那两颗硕大丰满的**几乎是砸进了连子宁的眼球
巨大高挺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在胸前挤出来一条深深的沟壑中间紧紧地甚至难以插进去一只手掌
连子宁又是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口水刚刚压制下去一点儿的那股邪火儿又是腾腾的窜了上来不由的低声自语道:尼玛这至少是F罩杯啊
连子宁现在神智清明了但是不代表他的**就压下去了
阿依苏荔给他使用的那种药材只经过简单的提炼但是却是用百年淫羊藿之类的极品药物制作而成的非常的珍贵从金朝时期便在宫廷中流传向来是只有贵人们才有资格使用的东西她为了勾引连子宁用的剂量可是不在少数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克制的
苏荔挺直了腰板儿还故意把胸高高的挺了起来一阵乳波荡漾看的琥珀不由得一阵自卑
东方女人的胸普遍不是很大琥珀的也是如此如果用后世的标准衡量的话她的也就是个C罩杯
跟苏荔确实是没法儿比
因为是完全成熟的妇人的缘故苏荔的身材比连子宁所有的女人都要丰润
她其实并不矮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女人中绝对算是高挑的而同时身材又是火爆丰满
这个熟媚艳妇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身材皮肤又白又嫩胸也挺臀也翘若不是眼角那一丝细细的鱼尾纹谁能想到这竟是个年逾四十的**
苏荔从来就知道自己的身材很好对男人充满了诱惑力从她打算勾引连子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无数次幻想连子宁的表情但是也不知道为何当看到连子宁那一脸的迷醉她心中竟然也是一阵难以控制的激荡只觉得下体火热双腿发软差点儿便软瘫在地上
这个男人对女人也拥有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啊
勾引连子宁并不仅仅是为了努尔哈赤她的儿子她是了解的这孩子能隐忍也能打以努尔哈赤的性格已经做到了指挥使的高位上只会上升不会落下来有他的庇护伊尔根觉罗部甚至是整个野女真都不必太过担心、
她就是很单纯的无法控制的无比期盼的想和连子宁上床想被他压在身下狠狠的操干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后果会很危险但是就是忍不住
手握重权杀伐决断英挺俊朗种种综合在一起引得苏荔像是扑火的飞蛾一般向他扑来
无法控制自己
琥珀叹了口气她现在知道错不在连子宁气儿也就顺了毕竟在她看来大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心中暗道:反正今儿个老爷也非得泄火儿不可就权当是拿她一用了等老爷泄了火儿岂能还被这个老女人迷住我且不可这会儿使小性子免得引了老爷生厌反而被这女人趁虚而入
她穿上衣服柔声道:老爷妾身身子不堪伐跶没法儿伺候老爷便让苏荔夫人暂代吧妾身且去找野奈妹妹一起睡
连子宁也是无可奈何道:也好
琥珀瞟了苏荔一眼推门出去她一走苏荔更是放得开她放浪的朝连子宁舔了舔唇角跪趴在地上膝行而前像是一只小狗一般向着连子宁爬过来
终于爬到近前她眼睛瞧着连子宁伸手顿时握住依旧昂立的那一杆巨大探出臻首往前一凑便是一口吞了一个尽根
嘶连子宁倒吸一口凉气儿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被子上浑身顿时软了下来唯有那里却是越来越硬
越发的爽利无比连子宁伸手摁住阿依苏荔的螓首使劲儿的耸动起来
嘶嘶
终于连子宁再也忍不住了抽身而起把阿依苏荔拽到床上摆成一个跪爬的姿势连亵裤都来不及脱便是狠狠一挺
终于挺身而入的那一刻连子宁心里盘旋着一个念头:这回干爹变亲爹了
四二四 平定
最近事儿多的一逼啊,焦头烂额的,刚回学校难免如此,见谅见谅,今天五千字送到。)
窗外一片朦朦胧胧的黑,已经是接近寅时末了,黑的不那么彻底。在这个季节的东北,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一跃而出了。
灯影摇红,屋子里面充溢着的气息,一股男女交合的味道驱之不散。
啪啪啪的声音还在卧室里继续。
而且似乎没有减弱的趋势。
苏荔已经没有跪着的力气了,软软的趴在chuáng上,小腹下垫了一个枕头,埋头在两臂之间,只lù出一头披散的如玉青丝。一轮明月高高翘起,连子宁骑在她身上,就像是一个正在驯服烈马的骑手一样,使劲儿的tǐng动冲刺着。
随着连子宁的每一个动作,苏荔都是发出一声放浪的shēn吟。
比起连子宁的那几个女人,毫无疑问她是热烈如火的,就连shēn吟都是这般的充满了jī情,似乎根本不避讳会被别人听到。炙热的shēn吟,高声的尖叫,这一切,更是刺jī着连子宁的观感神经,让他更加的兴奋。
而现在,苏荔尝到了作茧自缚的味道。
已经足足一个半时辰了,连子宁还是没有丝毫发shè的迹象,已经是如此的勇猛,不,似乎比刚才更加的勇猛。
尽管她是一个已经完全成熟,承受能力比年轻女孩要强得多的熟fù,但是也难以堪如此鞭笞,她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自己放的药量,似乎是有点儿多了。而主子。本就那般勇猛,这样一来……
苏荔转过头。轻轻tiǎn了tiǎn嘴角,媚眼如丝的求饶道:“我的爷,还不行么?奴婢快要死了!”
回答她的是连子宁在她屁股上狠狠的一巴掌,雪白的tún肉一阵水bō般的颤抖,苏荔发出一声尖叫,其中却是夹杂着痛楚和快感。
“主子,我的爷,奴婢真受不了了,要不,奴婢用嘴给您……”又过了一阵儿。苏荔又是转头求饶。
这一次。回答她的却是连子宁粗重如牛的喘息,她心里一喜,要来了。
终于,随着苏荔一声高亢的尖叫,这场旷rì持久的战斗结束了。
连子宁抽身坐在一边。靠在被子上喘着粗气,就算是他身体很是强劲,这般折腾了一晚上,也是疲累不堪。
苏荔也是一般,像是一条抽了骨头的蛇,软软的趴着,身子还一阵阵止不住的抽搐,那是的余韵。
这种事情上,女人的恢复能力总是比男人强一些的。就像是那句话说的,只有累死的牛,哪有犁坏的田?
过了一会儿,苏荔慢慢爬起身来,那脑袋凑到连子宁的胯下,抬头媚媚一笑。便是低头用chún舌清理起那狼藉的痕迹来。
连子宁只觉得身子发虚,心里却是清醒的很,他抚mō着的苏荔的头发,轻声道:“努尔哈赤已经是正三品指挥使,短时间内,我无法给他更多。”
苏荔身子一僵,嘴里的动作也停止了,过了半响,那啾啾的声音才继续想起,也传来她因为小嘴儿被堵住而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奴婢不是为了这个,奴婢只是,想跟爷áng……”
连子宁一愣,接着便是有些明白了,他心里一暖,伸手把苏荔扶起来,瞧着她,探头在她额上轻轻一wěn。
苏荔先是一惊,然后脸上便是绽放出一抹柔美温岚的笑意。
她轻轻的环住了连子宁的腰肢,把脸贴在他的xiōng膛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温馨的平静被打破了,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石大柱的声音便是传来:“大人,好消息,西路军大捷,在好水川一战全歼桑托所部一万熟女真,熊指挥使已经率军占领了同江城,同江城繁华依旧,没有遭到任何的破坏。”
在田庄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连子宁便带人回了镇远府。
不过他并没有闲着,回城之后命令准备车辇仪仗,当天下午,连子宁带着家人,一众shì卫,在龙枪骑兵和第二卫一千军兵的护卫下,顺着刚刚建好的直道,一路向西。
一路所到之处,当地官员纷纷迎接,连子宁先后巡视了乞勒尼卫、考郎兀卫,每到一地,率先视察的就是当地的chūn耕情况。
这一路过来,还是让他非常满意的,领地内村庄处处,一眼望去,天地中尽是碧绿的玉米苗,可以想见,今年这一季的丰收,就足以让百姓们从过去那两年的战乱中恢复过来。
毕竟种一季玉米顶的上三季的麦子。
五月二十rì,抵达可木卫。
武毅军西路军好水川一战之后,除了熊廷弼率领第一卫去接收同江城,其它的卫都是重新回了来,又一次围困可木卫。数rì之后,已经稳定了苏里河卫局势的第六第七卫也赶到此处,参与围城,声势极为的浩大。
连子宁到来的时候,围城已经持续了十余rì了。
此时的可木卫,已经是一座孤城。
除了可木卫之外,整个可木山地面都已经被占领了,孤城一座,没有任何的补给,没有任何的支援,甚至连来自上级的命令都没有。
整个可木卫,已经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可木卫,将军府邸。
相对于指挥使来说,熟女真人对于将军这个称号显然更为青睐,桑托叛乱之后,便是大肆的封了不少将军。
桑托册封的可木卫将军名叫托尔吉,是他的亲弟弟,这人没什么太大的本事,而且脾气狂躁暴戾,很是惹人生厌。如果说优势的话,那就是一点——忠诚、可靠。在变乱之前,依靠着桑托的关系,他就是可木卫中的一个千户军官,带兵剿匪不少,也有些军事经验。对可木卫更是熟悉,用他来统带可木卫。最是合适不过。
可木卫指挥使府邸,大厅之中,一阵阵女子的惨叫shēn吟声正从其中传来。
大厅中正开着一场无遮大会,一片荒靡,十余个女子一丝不挂,lù出一身白致致的光肉,正围着大厅不停的乱转奔跑。
若是仔细看去,她们长相都是颇为的秀丽,姿sè不俗,只是现在。脸上都是挂着泪痕。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是青一片紫一片的淤血。
在她们中间无弹窗无广告//,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皮肤黝黑黝黑的,满脸的络腮胡子,头发都编成了一个个小辫儿的样式。看面相的话,和桑托有几分相似。他也是浑身,胯下一干昂物正硬扎扎的tǐng着,充血之后变成的紫黑sè,显得分外的狰狞。
他左手提着一坛酒,喝一口酒,狂笑几声,便是拔tuǐ猛追。追上一个身材修长削瘦的女子,她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很是稚nèn,那大汉追上之后便是把她摁倒在地,狠狠的顶刺进去。若是单单这样也还罢了,他一边cāo干一边还不断的在那女子身上又打又拍,还不断的用大手揉捏着。那可不是情人之间的爱抚,而就是粗暴的拍打。那女子便是有些许的快感也被这粗暴的殴打给打的零散了,更何况,被这般屈辱的强jiān又如何能有快感?
那女子大声惨叫着,一边惨叫眼泪一边扑簌扑簌的落下来,凄惨无比。
这大汉cāo干了一会儿,便是抽shè而起一脚把她重重的踹翻在地,然后又是去追其它的女子,那女子抱着小腹在原地痛苦的shēn吟着。
惨叫声、狂笑声、哭泣声混成一片。
大厅的们紧紧关着,饶是如此,声音也从里面传了出来。
一个shì卫打扮的女真士卒踌躇片刻,还是轻轻上去敲了敲门,没反应。
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
这shì卫也有的不耐烦了,砰砰的砸了两下,里面旋即便传出来骂声:“你他娘的催丧呢!什么事儿?”
shì卫暗骂一声晦气,小心翼翼到:“大人,王指挥使请见,要不要见?”
可木卫有四万士卒,其中一万女真士卒,三万汉人仆兵,各自设立一个指挥使管理,女真兵的指挥使是托尔吉自己兼任,而汉人仆兵的指挥使,则是王吉。
“不见!不见!”托尔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让他滚,回去兵营老老实实呆着去,搅了老子的好事,小心老子宰了他!”
“这个,王指挥使说是有急事,您看……”那shì卫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个屁的急事儿,不就是催饷吗?娘的,一帮卑贱的汉狗,还敢上老子这儿来要饷,告诉他,老子这儿人一分钱都没有!让他滚,想要军饷,自己去市面上抢啊!”
“是,大人!”听到里面托尔吉的声音越发的狂躁,那shì卫一缩脖子,赶紧脚底抹油。
自从好水川之战桑托大人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将军大人就陷入了没有理智的狂暴之中,再加上之后的武毅军围城,他简直就快变成疯子了。把守城的军务全都交给了手下的人去办,整天就只知道在府里面喝酒,等把这些姑娘玩儿腻了,然后便带着人,闯进民户家里,看上女人便抓走,抓回来之后,接着喝酒。
府门外,一个身材不高,长的很瘦小的中年人正在等着,他也就是一米六的身高,跟个干巴猴儿一样,一身甲胄穿在他身上,颇为的不伦不类,似乎有点儿撑不起来。
这shì卫出去,把托尔吉的原话说了一遍,苦笑道:“王大人,标下已经尽力了,大人他,您也知道的……”
害自己被大人责骂,若是放在以前,他多半是直接把王吉给斥骂一顿了。
然而现在城中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会怎样,消息都传来了一些,各地的熟女真人,但凡是手上沾了汉民血腥的,都让武毅军给杀了个一干二净。局势如此,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武毅军就打进城来,汉民便翻身了,形势比人强,所以他对王吉,便分外的客气了些。
王吉看上去一副很木讷的样子。听了这shì卫的话,憨憨一笑。跟个老农也似:“有劳了。”
说完转身便走。
那shì卫待他走远了,嘴角不屑的一瞥,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低骂一声:“废物。”
这王吉是一个公认的废物,懦弱无能,才能更是半点儿也无,但是正因为此,托尔吉才让他当了汉人仆兵的指挥使。不过这王吉有个好处,对女真人唯唯诺诺,听话的很。汉人仆兵偶有一些反对女真人的声音。都被他给压了下去。汉人仆兵让他管的是服服帖帖的、
倒是一条好狗。
王吉走过了街角,便有几个同样将领打扮的人迎了上来,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急急忙忙问道:“大哥,怎样了?”
王吉瞪了他一眼,沉着脸不说话。那汉子自知失言,也赶紧闭了嘴。
汉人仆兵中也只有他们这些将官才有马,一行人上了马,快马疾奔,从十分萧索,没有几个行人的大街上狂奔而过,回到了位于城西的汉人仆兵军营。
与其说是兵营,不如说是一个大监狱更恰当一些,军营就是一个大院儿。里面盖了若干座简陋的房屋。
这里的汉人仆兵足有三万,那区区不到一千座房子自然是不够住的,没奈何,那就睡外头吧,反正现在天也不冷了,也不怕冻出毛病来。
军营外面都修建了高高的围墙。上面有女真士卒不断的巡伺,便是晚上也打了火把,时刻不忘监视。
最近这段时间武毅军兵临城下,生怕这些汉人仆兵作乱,女真人监视的力量就更严密了一些。
军营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几个茅房根本不够用的,只能在靠着墙角的位置挖了几个大坑,谁有需要就去就地解决,现在天气转热,这味道自然是不怎么好闻。那些汉人仆兵都是懒洋洋的或躺或坐在地上,晒太阳,捉虱子,一派萎靡。
进了一座稍微轩敞点儿的院子,众人都是忍不住了,纷纷七嘴八舌的询问。
王吉脸上憨厚木讷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他眼中闪烁着jīng光,冷笑一声:“托尔吉让我滚蛋,说是咱们想要钱,自己去抢。”
最先说话的那三十来岁的汉子一拍大tuǐ,兴奋道:“正好啊!这帮狗女真这般欺负咱们,现在连军饷都没了,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士卒们立刻就要炸了。大哥您本来不是还担心士卒们有些不敢跟着起事么,这下不就结了?”
他恶狠狠道:“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给端了!迎武毅军进城。”
“兹事体大,这事儿,还得好好计较计较。咱们如何起事,进攻路线,是先打将军府还是先打城门,都得算计清楚。”王吉皱紧了眉头:“现在我们最担心的,是咱们怎么从这儿冲出去,这四周看守的许多女真人,又是居高临下,咱们手下这些兵的战斗力你们也都清楚,能指望么?”
那汉子却是嘿嘿一笑,搓搓手道:“大哥,这点儿您就甭担心了。刚才武毅军还有人跟我联系了,他们早在战前就已经混进城中数百人,都是极jīng锐的悍卒,这些人打城门打不下来,但是有他们帮着咱们在外头一冲,这就足够了!”
“行啊,汉臣!自己主意拿的tǐng稳啊!”王吉深深的看了自己手下爱将一眼,眼神有些异样。
董汉臣尴尬的搓搓手,道:“这不还是回来让大哥您拿主意么!”
王吉笑了笑,一鼓掌:“那成,就这么定了,跟那边儿回话,商议起事时间。咱们,反了他娘的!”
众人一声齐齐低呼:“反了他娘的!”
当夜,消息传出城外,连子宁正和诸将宴饮,接到李铁递过来的纸条粗粗一看,哈哈笑道:“诸位,可木山地面,底定了!”
五月二十三,军情六处副千户田健率领军情六处下属第一局攻击的汉军大营,并纵火,女真人猝不及防之下,惊慌失措。在首领王吉、董汉臣等人带领,三万汉军趁势而起,杀出大营,打开可木卫北城门,早就严阵以待的武毅军立刻挥军杀入城中。
女真士兵奋起抵抗,双方鏖战一夜,可致卯时,终是不敌,节节败退,可木卫将军托尔吉请降,连子宁准其降。
女真六千残兵放下武器,被武毅军集中看管,旋即,便被屠杀殆尽。
至此,可木山地面三城都被攻克,可木山地面被纳入武毅军的版图之中。
连子宁面前的敌人只剩下一个——虎林地面。
“来来来,二位,咱们干一杯!”连子宁举起酒杯,朝王吉和董汉臣二人敬道。
王吉两人慌忙站起来,微微哈下腰,满脸笑意:“理当是咱们敬大人。”
连子宁微微一笑,也不坚持,把具备在桌子上顿了顿,然后便是一饮而尽。武毅伯亲自敬酒并且饮尽,王吉两人大感有面子,赶紧也是一口抽干。
今rì是五月二十四,克复可木卫的第二天,他在帐中设宴庆贺。主客是王吉等一干投诚的汉军将领,陪客自然就是武艺俊男诸将。
几个卫指挥使,除了陈大康之外,其他人都在列,包括下面的正职千户,也都是到来,刚刚取得一场战略上的大胜,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东西路军都有建功立业,他们这些军官也都很是兴奋,按照大人慷慨的惯例,赏赐定然是少不了的,而且还不会少。!。
四二五 三卫建军,十卫之规模!
军中不许饮酒,这是连子宁定下的严令,他自己带头执行,这些军官们自然不敢触犯。眼下难得有个好机会,军官们一个个放开xiōng怀,喝得面红耳热。
连子宁也很是兴奋,刚才不断有下属来敬酒,他已经连续干了几杯了。
这在他身上已经是很罕见的事情了。
他没道理不兴奋。
可木山地面是整个松花江将军辖地最富庶的地区,没有之一,要是论起农业繁荣和经济的繁盛来,远远超过喜申卫地面。三座城池,除了苏里河卫规模稍微小一些之外,可木卫和同江城都是城内人口,也就是常说的市民这一阶层超过十万的大城,城内人口超过十万,这已经是可以称之为大埠了。
三座城池几乎都是被完整的接手过来的,尤其是同江城,桑托为了瞒住城内的士民百姓,连临走前抢一把的念头都给硬生生的压下来了,武毅军几乎是以解放的态势在全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下进入的。没有遭到乱兵的破坏,就代表着民间经济结构还稳定,大量的财富还隐藏在民间。
三座繁华的城池,大量的民间财富,超过百万的农民,还有数以百万亩的肥沃土地,这就是可木山地面带给连子宁的好处。
更多的土地,就代表着更多的秋粮赋税,更多的民间财富,就代表着商税的充足,更多的人口,则是充足兵员的保障。
拥有了可木山地面。武毅军的战争潜力一下子就提升了一倍还要多。兵员不足的问题轻易就得到了解决,而这些都是长远的好处。
最直接的好处就是缴获。
没错儿,就是缴获。
现在连子宁觉得自己就像是解放战争时期的一般,跟国民党不断的干仗。干一仗就缴获不少装备财货,结果是越打兵越多,越打武器装备越jīng良。虽然不是真个如此,但是也是差相仿佛。
好水川之战,桑托等一干熟女真权贵的资产全被缴获,包括熊廷弼进图同江城之后,下令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查封所有熟女真权贵的府邸。把他们府中的财物搬出来,一一造册,进行统计。
这些财货,洪朝刈手下的数十个资深账房师爷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算是统计完毕。
所有现银一共三十七万六千八百两,沙金一共两万五千九十两,另外有山参一万余支,兽皮五千多张,绸缎一万五千匹。奴婢五百六十人,战马五千余匹,余者各种财货无数。
至于可木卫中这些女真贵人和同江城中府邸中流下来的财物。加起来也不会低于十万两!
这个统计数字,连连子宁都是吓了一跳。
连子宁也不由得感叹这些熟女真掠夺之疯狂,这些穷怕了的只怕是从一掌权就开始横征暴敛,才能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积攒如此巨量的财富。不过现在这些,都归了自己了。
果然是战争财,战争财,没有战争,怎么发财?
依照惯例,这些钱依旧是归入连子宁的sī库,尤其是那巨量的需要换成钱的物资。都要等到连记的商队到来才行。
手里有了钱,有些事儿,连子宁也开始办了。
想到兴奋处,连子宁站起身来,眼见他站起来,众军官也是霍然而起。连子宁高高举杯,高声道:“诸位,可还记得两年前今rì之光景?”
“怎么不记得?”有那原先辰字所的老兄弟便大大咧咧的笑道:“当时大人您还是个总旗,咱们还都是个啥玩意儿都不算的大头兵,一帮人躲在辰字所里面扎马步练刺枪呢!”
“不错!你小子记xìng倒好。”连子宁瞧了一眼,见是王大chūn,笑骂一句,颇有些感慨道:“两年前,本官还是个总旗,而现在,已经是伯爵,已经是将军。两年前,你们还都是大头兵,你,你们,甚至还都在山东老家种地,但是现在,最起码的也是个千户军官了!这两年时间,咱们武毅军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从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武装到现在天下无人不知。能走到今rì这一步,我连子宁,得好好谢谢你们啊!来,这杯酒,我敬所有的老兄弟们!”
众人被他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纷纷举杯干了。
王吉这些便不由得有些尴尬,连子宁又斟了一杯酒,举起,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冲着他们道:“第二杯酒,本官是敬你们的,正是有了你们这些生力军的不断加入,武毅军才能步步壮大,从两千人到如今七卫之规模!来,干了!”
王吉等人也赶紧干了。
连子宁又斟了一杯酒,大声道:“这杯酒,是敬我们武毅军历次战争以来战死的弟兄的!弟兄们,你们一路走好!”
“弟兄们一路走好!”众将官齐声道。
连子宁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过旋即便化为昂扬:“往事已矣,他rì可期!来,干了这杯酒,也是为我武毅军贺!”
“为武毅军贺!”
众人尽皆饮下。
石大柱使了个眼sè,众人纷纷站起来,向连子宁举杯道:“大人,标下等,也敬大人一杯,祝大人,武运昌隆!”
连子宁哈哈长笑,意气风发。
又是一番酣饮之后,连子宁冲忘记和董汉臣二人道:“二位,本官有个想法,说来与你们听听。”
两人赶紧道:“不敢当,不敢当,伯爷您尽管说。”
“三万汉军,如何处置~~~,是个大问题。”连子宁微微一笑,道:“本官有意,从中遴选出两个卫之兵力来,组建武毅军第八卫,第九卫。由你二位担当卫指挥使,不知意下如何啊?”
两人大喜。
他们本来不过是可木卫的低级军官,后来在女真手下,虽然地位够高。但是也跟奴才一般,被人当狗看待,而现在却有进入武毅军这个极为强势的大团体的机会,而且还是担当卫指挥使这一级别的高官,怎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两人福灵心至,齐齐跪下,大声道:“标下见过大人!”
眼见两个叛军将领一下子就当了指挥使。还在自己头上,不少老资格的武毅军军官瞧他们的目光都很有些艳羡嫉妒。不过这也是没奈何的事儿,谁叫人家命好呢?带着几万兵投诚,不给个卫指挥使也说不过去。
夏子开也在被邀请的系列之中,不过他能进来,多半还是看在金的面子上。他手底下人那么少,说不得战后就要被解散,而且他现在连一个正式的职衔都没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就连位置,都是在大帐最靠门,最不起眼儿的角落里。倒是第一个能吃上热菜……
除了金和努尔哈赤各自来跟他喝了一杯酒之后,其他人,包括武毅伯,甚至连看都没看他。
夏子开一个人喝着闷酒,那liáo人的液体顺着喉管划下,烧得胃里一片火热,那颗心,也随着砰砰乱跳起来,似乎整颗心都浸泡在火焰里,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他咬咬牙。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豁然站起身来,走到席间,跪下大声道:“伯爷,小人有话要说。”
大帐中气氛为之一滞,立刻安静下来,众人各种各样的眼光够投过来。
“这是?”连子宁看着跪在当中的夏子开。感觉这人面生的很。
努尔哈赤刚刚给连子宁敬完酒,还没来得及回去坐下,眼见这一幕,立刻黑了脸,心道带着人进来本来是看他是个稳重的,没想到这般鲁莽,大人若是不悦,我和金岂不是也要受牵累?
他厉声道:“夏子开,退下,这里是你放厥词的地方么?”
“且慢!”连子宁摆摆手制止了努尔哈赤,饶有兴趣的看着夏子开,笑道:“你就是夏子开?我听说过你,在苏里河卫表现的不错。”
这句话赋予了夏子开巨大的勇气,他直视着连子宁,大声道:“伯爷抬举,小人有话要说了。”
这一刻,连子宁看到了他眼中熊熊燃烧的烈焰。
这让他心里一颤。
多么像啊!
跟自己多么相像啊!自己当初,眼中不是也常常有这种混合着、坚定和痛苦的光芒么?
他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先起来,有什么事儿,待会儿单独禀报。莫要扰了兄弟们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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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还在继续,连子宁却是带着夏子开回了后账。
“说罢!”连子宁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毫无醉意的瞧着他。
夏子开咬咬牙,大声道:“小人是来求官儿的?”
“求官儿?”连子宁不由的一愣,他还这没想到夏子开是这个目的,挑了挑眉毛:“说仔细些!”
既然已经说出来,夏子开也是豁出去了,直直的看着连子宁,道:“小人想求大人,也封小人为指挥使,给小人一个卫的兵力。”
“让我封你做指挥使,给你一个卫的兵力?”连子宁mō了mō鼻子,有点儿哭笑不得,心道各种人自己见多了,还真没见过这号儿人,开口就大咧咧的管自己要一个卫的兵力,而且还要当指挥使。
尼玛,你当你是什么?
“大人您听我说完!”夏子开急急道:“大人,您给我的一个卫的士卒,不需要什么jīng良的武器,只要一个人给一把刀就行,也不用给甲胄,能有一身避寒的衣服就成。我们军饷也要的少,甚至可以不要,只要您能管一口饭吃。”
连子宁倒是没有招呼人把夏子开赶出去,而是听他继续说,一般来说,能干出这种事儿来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但是明显夏子开不属于这两种之列,听他说说倒是也无妨。
夏子开继续道:“大人您肯定要和女真开战的吧,我曾经去过女真一次,他们在境内修建了不少的坚城。城高池深,很难打下来。若是大人您手下的jīng锐去行那攀城蚁附,用人命来填之事,未免不值当的。但是把这活儿交给我。反正我的属下也不值钱,死了也就死了,大人您损失也不大!”
“等等!”连子宁眼睛一缩,出言打断了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和女真开战?”
夏子开道:“这是小人自己分析的,女真入寇数十年,其习xìng绝难改变,去年在大人您手下吃了那么的大的亏。这一次肯定还会卷土重来。而以大人您的xìng格,岂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反攻女真,所以小人斗胆揣测一下。”
连子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来还下了不少功夫。”
夏子开悚然一惊,知道自己贸然分析连子宁的xìng格,已经是犯了大忌,后背已经是被汗水湿透了。
不过还好连子宁没有怪罪的意思,他沉吟片刻。道:“你说的这样,不可行。一,我的士卒。我都会给他们最好的装备,这样,我这些士卒才会发挥出他们的战斗力,我的手下,不需要炮灰儿。第二,我的士卒,我绝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我手底下,人命可没这么贱!”
“不,大人。有些人的人命就是那么贱!”夏子开眼睛lù出凶光,恶狠狠道:“大人您忘了,可木山地面的熟女真人可还没死绝,还有不少少年,老头儿和fù女,女真人身体健壮。这些人也足以当兵。小人说的,就是他们!”
“你的意思是?”连子宁声音变得凝重起来。
“将所有的熟女真人,除了孩童和快死的之外,一律编入军中,不给军饷,只养活就行。等到和女真开战,便驱使他们攻城,正如大人所说,他们就是炮灰儿!武毅军的人命值钱,他们,不值钱!”夏子开的声音里面似乎掺杂着寒冰,透着说不出的邪恶冰凉。
连子宁不得不承认,夏子开的建议打动了他。
桑托暴乱其间,可木山地面的女真人杀死汉人无数,而在武毅军反攻期间,又是几乎把所有的熟女镇士卒都给杀光,其中甚至不乏几次显得很卑劣的有预谋的屠杀战俘。套用一句后世的话说就是,现在可木卫地面的民族矛盾已经jī化到了不可调和。
而熟女真人还没死绝,他们还有超过两万的老弱fù孺在。
这些人,如何处置是个大难题,全杀了吧,似乎有些太过狠辣了。若是不杀,他们现在是没事儿了,也摄于兵威不敢反抗了,但是几年之后呢?几十年之后当他们的孩童成长,婴儿长大呢?
仇恨的种子埋藏起来,迟早是会破土发芽的。
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连子宁并没有忽视这一点,当初苏联处置车臣的问题就是一个明证,又把人家弄得够惨,又没有弄死。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小小的车臣印古什共和国,一个几十万的小种族,成了整个俄罗斯的噩梦。
如夏子开这个方法,倒是可行。
想想去年女真强攻喜申卫时候的惨烈,连子宁也是有些不寒而栗,若是将来到了非得攻城的时候,让自己的士卒这般送命,真是舍不得。
“说说你的目的。”连子宁长长的吐了口气。
夏子开心下一喜,这说明连子宁已经有些松动了。他沉声道:“小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女真人!”
“小人一家,尽皆死于女真人之手,小人的妻子,更是被侮辱而死。”夏子开眼中shè出仇恨的光芒:“小人立誓,要杀光所有的女真人。一个不留!现在可木卫地面的这些女真人,小人还舍不得他们死呢!小人就要看看,他们被逼着手足相残,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光景!”
连子宁也不由得心里一颤,因为他从夏子开的眼中看到无比坚定的光芒,可见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又一个狠人,又一个疯子啊!
连子宁可以理解这种情绪,后续因为感情不顺在大街上抡刀砍人的都屡见不鲜,夏子开会出现这种情绪很正常。
他现在倒是有些期待了,这么一个恨死女真人的疯子,在攻打女真的战场上,会有怎样的表现?
他微微一笑:“好,夏子开。本官便允了你了。”
夏子开不由狂喜,连连磕头:“小人谢伯爷恩典,小人只求杀女真人,战后伯爷就算是免了小人职位小人都没话说。”
是朵奇葩呀!
连子宁站起身来。肃容道:“本官授命你,即rì起组建武毅军第十卫,就在可木山地面所有女真人中遴选,规模不限,越多越好。令,本官会从可木卫这些汉军中遴选出五千六百兵力,交给你指挥。”
他笑了笑:“那些女真人。没有刀在后面顶着,可不老实!”
夏子开眼圈儿一红,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泣声道:“标下,多谢大人抬举!必万死以报之!”
当即,连子宁便回了宴席,宣布了成立武毅军第十卫的决策。
接下来几rì,事务纷纭而来。
新兵部镇抚谢德清带着王吉董汉臣两人以及三万投诚的汉军先自回了喜申卫。他们将在那里接收为期一个月的训练和整编,到时候将会被挑选出一万四千左右的jīng锐组成第八第九两个卫,剩下的人中。又将被挑出六千还算不错的调拨给夏子开作为第十卫的基石。
再剩下的那些,就是实在不堪大用的了,他们若是想回家的,发给路费和一个月的军饷回家,若是那家人已经被杀光了的,也可以就地在喜申卫住下,发放给七十亩田地,好好经营,也是衣食富足。
总而言之,在现在的武毅军治下。是地多人少,只要是好好经营,不偷懒,认真卖力气,把自己那些庄稼伺候好,就是个好光景。
夏子开也带着连子宁的手令和自己麾下的两千余汉军开始在可木山地面肆虐。当然,这种肆虐只是针对女真人的,对汉民毫无影响。他们冲进女真人的聚居地,然后把他们毫不留情的赶出来,略有些姿sè的女子选入军jì营,剩下的,甭管老弱fù孺,除了十岁以下的孩童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之外,其它的尽数按照编制编入军中。
至于那些不能入军的,则是直接就地发卖,老人们没人要,但是小孩儿可不一样,甭管关内关外,可是有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这调调。再加上被女真如此凌辱之后心中的屈辱感,更是让他们不介意花上一笔钱买回一个女真小婊子回去肆意玩弄。
那些没人要的老人,夏子开自然不能让他们成为拖累,直接就地活埋。
这种行为,整整持续了十余rì,直到整个可木山地面剩下的两万女真人都被编入军中这才算完。而到了那时候,被杀死活着发卖的女真人超过数千,而夏子开手里也积攒了一笔不菲的经费。
这等虽说不上十恶不赦但是也绝对称得上恶毒的行径,毫无疑问得到了连子宁的默许。
武毅军已经足够庞大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连子宁没必要,也没有多余的钱去养活这个本不在编制内的炮灰军队第十卫,虽然这些女真人形同奴隶,不须要发给军饷,只要能吃饱饭就行。但是第十卫也有几千人的汉人正兵,也要花销,也要军饷,也要装备。夏子开交上来的钱转手就被连子宁又拨给了他,成为了第十卫的军费。
在夏子开可这劲儿的折腾女真人的时候,连子宁也在竭力的拉拢汉人,或者用一句更通俗的话就是,收拢民心。
他先后视察了可木卫、同江城和苏里河卫,每到一处,便接待当地有名望的士绅地主,参加他们举行的接风宴会,并且在过程中不拿架子,对这些豪绅很是亲善。
连子宁的这一举动赢得了所有士绅的好感,他们倒也是很知情识趣儿的,连子宁隐隐的lù出一点儿口风,说是可给可木山地面修路,又要组建新军,种种花钱之处不一而足,是以现在手头儿上略微有些紧。
众士绅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便纷纷表示,咱们这等升斗小民于国于家无益,时常感叹愧对朝廷,méng大人恩义,施以援手,把小人等从女真人的暴虐中救治下来,小人等感jī涕零,心中jīdàng,无以为表,唯有薄财一二,献与大人,还望大人不吝收下,好让咱们心中安稳。
连子宁严词拒绝,再三推辞,终于是却不过这些乡绅们的热情,只得收下。!。
四二六 机关枪?!
众多乡绅敬献的银子差不多有十五万两出头儿,这已经是很不少了,也就是放在关外,这些乡绅地主们关系不够硬,根基也浅薄,而且刚刚被女真人狠狠的收拾了一番,都给弄怕了,所以对连子宁又是感激,又是畏惧,才这么爽快的乖乖掏钱。若是换成江南,连子宁敢这么要钱,第二天雪花一般的弹劾奏章便是能把他给淹喽!
敢在文官儿的亲戚们身上割肉,革职查办都是轻的。
除了捞银子,连子宁干的第二件事儿就是推销。
推销玉米。
他邀请这些乡绅都来品尝玉米的味道,然后言说这玉米的产量如何如何之高,空口无凭,他们当然是将信将疑。连子宁也不勉强,反正现在可木山地面已经都种上了麦子,错过了春耕的时候,就算是想种玉米也得等明年了。便邀他们玉米丰收之时去喜申卫瞧瞧,等到亲眼见了,只怕根本不用硬逼,他们自己就种了。
在可木山地面盘桓了数日,直到把这些士绅都收拢的归心了,因为前一段时间的战争而多起来的作奸犯科之势也都被杀光光了,连子宁这才启程前往自己的下一站。
当他启程离开的时候,可木山地面三座城池的知县也都到了,他们都是在总办衙门里面历练了很长时间的中层官员——像是这个层次的官员,比之比他们地位的,他们的实际操作经验更丰富,而比他之比他们地位低的,他们的眼界又是足够的开阔,不拘泥于一隅,可以通观全局。
所以这样的官员,才是一个体系中的中坚力量,做事的,也大部分是他们。
他们三个都不是正经路子出身,不过是粗通诗书而已,要是按照大明的标准,别说是当官儿了,连想都别想。但是他们的业绩足够优秀,分管的地区农业做的尤其好,征兵工作的配合也积极——而农业,恰恰是现在连子宁最看重的一个方面,可木山地面本是府级别的行政区,但是因着现在地盘儿比较小,连子宁直管就行,便也没必要再设一个知府了。
连子宁的下一站,是柱邦大城。
对于如何处置柱邦大城的问题,一直是连子宁的一块心病。
说起来,柱邦大城是松花江将军辖地的一个府,是要听连子宁命令的。但是女真的兵锋并未祸及到柱邦大城,而连子宁的武毅军,也一直是在柱邦大城以外的地点活动,并不是以一个解放者的姿态出现的。所以柱邦大城地面总是有种游离在武毅军之外的感觉,而其人民对于武毅军的认同感,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而其上下官员,也都是朝廷任命的,对连子宁也不是绝对的服从,这让连子宁很不满意。自己的辖地内,却不能做到完全掌控,这是他不允许的。
所以连子宁思虑良久之后,决定这一次亲自去柱邦大城一趟,以期解决这个问题。
武毅伯爷,松花江将军前来视察,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柱邦大城的官场民间。
连子宁率领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一路行去,周围百姓感于兵威,纷纷前来参拜。这倒是在连子宁的预料之外,没想到自己带着大军出来一趟,却还受到这样的效果,增加了该地人民认同感。
想想也是,关外的百姓,比之关内,见多了战争,因此对于一支能够保护自己的强大军队的渴望和热情,也是关内人的冷漠所无法比较的。
只有当异族的屠刀落在头上的时候,他们才能想到已经被压制鄙夷了两百多年的军人。
六月初一,大军抵达柱邦大城,柱邦大城知府张希举率领手下大小官员数十人出城三十里跪迎。
看着远处那遮天蔽日,像是乌云一般压过来的数万大军,这些官儿们都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闷,堵得难受。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武毅伯了,去年大军远征的时候见了一次,之后武毅伯进京述职的时候又是见了一次,这是第三次,只不过,区区一年时间,局势却已经是地覆天翻。
当初武毅伯刚刚上任的时候,大伙儿都猜测着,这位爷算是完了——从京城中枢地一脚给踹到这极北边疆,内有天灾**,外有女真虎视眈眈,他就算是不被那些叛军折腾的焦头烂额,也得在女真下一轮的入侵之中翻船。
却没想到,不到一年,境内各路叛军都已经被他平定,而且几乎是白手起家,折腾起一支数万人的精锐大军!
这可不是一般的边军,而是连女真人都能打赢、打残的军队!
这些日子,武毅军平定乞勒尼卫、考郎兀卫、莽吉塔城,平定可木山地面,连下兀者揆野木所,扎肥河卫等十数座城池,消息一条不落的传到了柱邦大城。城中士民百姓耳中塞着的,满满的都是武毅军何等强盛,连战连捷的消息。
无形中,这也让他们心中树立了一个念头——武毅军是战无不胜的。
这些官儿们的隐忧也正在此,武毅伯权势本就极大,现在又有这么一支大军撑腰,行事会不会肆无忌惮?
张希举也是脸色凝重。
他是知府,得到就格外比别人多些,也听说了不少连子宁骄横跋扈,妄行不法的事儿,这些消息让他心惊肉跳,条条可都是杀头抄家的罪名!
但是这些事儿,他是绝口不提,就算是和京中友人的书信往来中,也绝口不涉及。
明哲保身才是王道,这事儿,是锦衣卫的责任,咱可别贸然插手,免得惹火烧身。
连子宁等人到了,隔着十步远,张希举便是带着众人跪下,大声道:“下官恭迎将军!将军武运昌隆。”
连子宁一路奔波,却是未见疲累,反而脸上的气色很好。
他的气色不可能不好,去年从喜申卫回京述职,一路行来,自己境内这长达一千七百里的松花江河谷两岸,可以说是满目疮痍,而现在,却是人烟稠密,村庄处处,禾苗滚浪,一眼望去,好一番太平盛世的富足景象。
行走其间,想到自己是这片丰饶大地的主人,连子宁心中自然一股满足感。
张希举等人执礼甚恭,连子宁心中很是满意,脸上也是笑吟吟。
既然已经有了异样的心思,他怎么能不做好防备?截杀锦衣卫不过是其中一项而已,早在军情六处初建的时候,就已经有一批精锐奉命潜入了柱邦大城,盯着这些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其中更有不少人已经混进了大明的驿路系统。大明朝人书信来往,除了极少数的达官显贵采取专人送信之外,甚至大部分的朝廷公文都是通过驿路来往的,所以这些官员们的书信,在连子宁面前都不是秘密。
到达柱邦大城之前,负责这一块儿的军情六处第一局的千户便已经见过了连子宁,反应这些官儿们都老实的很,并无异状。
所以连子宁很是满意。
(章节名——机关枪,枪机相衔如牡牝)但是当他的眼睛在跪迎的人堆儿里扫了一圈儿,眼神便有些冷了下来。
在张希举身后,一个穿着小杂花青袍,腰间乌角带的官员却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也不下跪,两眼圆睁盯着连子宁,一脸的愤然。
青袍官儿,至少也是七品,这在一个府级别的行政区内已经是不小的官儿了,这人想必在柱邦大城中甚有地位。
“怎么?”连子宁心里冷笑一声,明着要来跟我硬干?这厮倒是个有胆色的。
张希举本来小心翼翼的跪在那儿观察着连子宁的脸色,见他瞧着自己身后,脸色有些发冷,回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一拽那人的衣服,低声斥道:“耕烟,快跪下!”
却没想到,那被唤作耕烟的官员却是充耳不闻,竟然是一拔腿从人群中穿过,大步向着连子宁跑过来。
连子宁周围侍卫立刻纷纷拔刀,雪亮的刀光在阳光下反射着骇人的光芒,更有的已经把神臂弩举起来,对准了他。
连子宁微微一哂,摆摆手道:“莫要管他!”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耕烟脚步虚浮,身材瘦弱,根本就是个体质略有些虚弱的一般人,怕他作甚?
尽管连子宁已经吩咐了,但是为了安全计,耕烟还是被拦住了,数把雪亮亮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顿时便让他浑身一抖,止住了步子。
张希举大惊失色,叫道:“大人,莫要……”
那耕烟也是脸色一变,大声叫道:“伯爷,莫要误会,下官并无歹意。”
连子宁冷哼一声:“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这官儿退后两步,一个头叩在地上,道:“下官戴梓,字耕烟,自小便喜欢钻研火器,这些年来颇有心得,只是我国朝废止火器,是故下官一身技艺竟成了屠龙之技,不得已才科举应试,做官之后依旧对火器极为痴迷。下官听说国朝之中唯有伯爷之武毅军重视火器,且精良无比,是以早就心向往之,正好下官有一成果要献与伯爷,适才一时激动,冲撞了伯爷,还望伯爷恕罪。”
那边厢张希举也道:“伯爷,这戴梓是个痴人,整日价只知道钻研火器,却并无什么坏心思。还望伯爷莫要见怪。”
戴梓?
连子宁听着这个名字,隐隐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是谁来。
他现在心中倒是起了几分兴趣,心道这戴梓还真是个呆子,也是个妙人儿,自己来大明朝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读书人把钻研技艺看的比科举做官还重的。
而且这人喜欢钻研的还是火器。
他笑了笑,脸色和缓了许多,摆手道:“且都起来吧!”
众多官儿呼啦啦的都起来,张希举道:“闻听伯爷要来,下官等皆都振奋无已,城中军营都已经打扫干净,饭食都准备妥当,伯爷大军随时可以入驻。大人的住处也都已经准备妥当,下官等已经在临江楼备下了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连子宁点点头,道:“有劳张大人费心了,走吧!”
这些官儿们纷纷上了马车,在头前带路,连子宁向戴梓问道:“可会骑马么?”
戴梓赶紧点头,连子宁吩咐腾出一匹马来,戴梓倒是很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
连子宁边走边道:“戴大人,你倒是个妙人儿,本官还是头一次见到爱火器胜过爱做官的人!”
戴梓不好意思的笑道:“下官别的不喜欢,金珠财宝,醇酒美人儿都不爱,便是做官,也不过是家人的意思罢了。但是若是能研究出一种新的火器来,却是欣喜若狂。这些痴妄心思,让大人见笑了。”
连子宁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也是和全旸一般,技术狂人一样。
他摆摆手,饶有兴趣问道:“你说要敬献给本官的东西是什么?”
问这一问,他心里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现在正是武毅军火器大发展的时期,冈萨雷斯的军器局正在不断的研制出新成果,但是火器研究可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需要多次的试验,需要质量上乘的钢铁,需要经验丰富,技术精湛的工匠,更需要大量的资金注入,可不是私人能玩儿得起的东西。
戴梓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儿没蹦起来。
“下官敬献的东西,名为连珠铳。”
“连珠铳?”被这三个字刺激,连子宁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立刻就想起了戴梓是谁。
连子宁眼神热切的盯着戴梓,急急问道:“你就是戴梓?”
“是啊?”戴梓有些摸不到头脑,讶然道:“下官就是戴梓啊!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好好!好!”连子宁脸上笑意盈然,掩都掩不住,连说了三个好字,终于是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戴梓,这可是位了不得的大神啊!
说戴梓只怕没几个人知道,说连珠铳也没几个人知道。
但是要说机关枪,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
而整个地球位面几千万年以来最早的机关枪,便是戴梓发明的连珠铳!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火器做武器的国家,也曾在火器枪械制造上领先于世界,但鸦片战争期间,中**队却在洋枪洋炮面前不堪一击。其原因,便要归咎于这是满清将“骑射乃满洲根本”作为军队的指导思想,致使军队武器的落后。
被某些人吹嘘的圣明英武的康小辫子,在让中国火器落后于世界方面也是颇有建树。
其中,被他毁掉的一个最可惜的人才便是戴梓,被他打入冷宫的一个最可惜的研究成果,便是连珠铳。
戴梓,浙江钱塘人。曾侨居扬州,晚年在辽东,自号耕烟老人,生于清顺治六年,卒于雍正四年。
戴梓博学多能,通晓天文、历法、河渠、诗画、史籍等,亦是驰名于世的机械、兵器制造家。他出生在官吏之家,自幼聪颖不凡,其父戴苍擅长军械制造,也是当时的著名画家,正在父亲的影响下,少年时的戴梓喜欢上了机械制造,曾自己制造出多种火器,其中的一种能击中百步以外的目标。
康熙十三年,耿精忠自福建起兵进犯浙江,响应吴三桂叛乱,康熙派遣康亲王杰书为奉命大将军,率清军赴闽浙征讨耿精忠。
是年,戴梓弃笔从戎,随军出征。其军事才能卓绝,对军事形势条分缕析,因此与康亲王深为契合,很受尊敬。
三藩之乱平定后,戴梓随康亲王大军凯旋而归,并受到康熙的召见。康熙十分赏识戴梓的才华,任命他为翰林院侍讲。康熙二十五年,荷兰政府派遣使者来到中国,并进贡“蟠肠鸟枪”,戴梓奉命仿造了十支,康熙将仿造的枪回赠给了荷兰使者。不久,他又奉命仿造“佛郎器”也就是大明所称的佛郎机炮,只花了五天就完成了。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曾向康熙炫耀他们国家发明的“冲天炮”又称“子母炮”其实就是佛郎机炮的一种,并夸口道,“冲天炮”只有比利时人能造,结果花费一年的时间都没有造出来,而戴梓只用了八天时间就造成了。
“冲天炮”造好后,康熙率众臣亲临现场观看试射,“冲天炮”火力威猛,弹无虚发,康熙很是高兴,大加赞赏,立刻为此炮赐名为“威远大将军”,并下令把制造者的姓名镌刻在炮身上以示纪念。“冲天炮”在日后平定噶尔丹叛乱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不过自从平定葛尔丹,再无战事之后,康熙便开始下令逐步销毁火器,免得‘流毒天下’——想想也是,一个精于骑射的女真兵足以对付数十个汉民,而若是火器普及了,女真的骑射传统还有什么优势?为了维护满清一族的统治而将中华民族崛起的机会给扼杀掉,也是值得的。
火器废止之后,戴梓也慢慢失宠。
由于戴梓秉性刚正不阿,敢言人过,在朝中颇得罪不少人,成功试制“冲天炮”时,又无意中得罪了南怀仁,南怀仁嫉恨在心,伺机报复,于是勾结张献忠养子之子陈宏勋在康熙面前诬陷戴梓“私通东洋”,康熙轻信谗言,将戴梓流放盛京也就是沈阳。
到沈阳之后,戴梓被迫靠卖字画度日,艰难地生活了三十多年,“常冬夜拥败絮卧冷炕,凌晨蹋冰入山拾榛子以疗饥”。
后来戴梓敬献连珠铳,也并未得到康熙重视,那世间唯一的连珠铳也最终不知下落。
戴梓后半生穷困潦倒,在七十八岁那年,贫病交加辞世。
戴梓不仅在研制火器方面做出很大的贡献,而且在艺术上也有很高的造诣。其诗基调悲愤,多纪实感怀,曾著《耕烟草堂诗钞》。戴梓还总结前人的治水经验,写了一本《治河十策》的水文书。
后人有诗云:“磨剑半生虚售世,著书千载枉惊人。”
戴梓其人在火器上的天赋和才华,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可惜时运不济,碰上康熙这个好皇帝。
那惊才绝艳的连珠铳也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但是从史书中留下的只言片语中,却依旧可见其威力和机巧。
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言道:
“形若琵琶,凡火药铅丸,皆贮于铳脊,以机轮开闭。其机有二,相衔如牡牝,扳一机则火药铅丸自落筒中,第二机随之并动,石激火出,而铳发矣,计二十八发,火药铅丸乃尽,始需重贮。”
所谓牡牝,指的便是雄性和雌性。《墨子?辞过》有言:“则曰牡牝雄雌也。”《史记?大宛列传》中也说:“汉军取其善马数十匹,中马以下牡牝三千馀匹。”
而这个词儿另外一层意思,便是指的男人和女人的生殖器,三言二拍中就常用牝户来说女人下体。
(俺记得不知道提到过多少次,很多,蒋兴哥巧遇珍珠衫里面应该就有,有兴趣的兄弟自己找找吧,反正但凡是偷情的桥段里头几乎都有,嘿嘿……)纪晓岚这个比喻也就有意思,极为的形象,更透着一股子资深文人才能领会的猥琐淫荡,而从中也可以看出这连珠铳的机构之精巧,浑然天成——就像是**插入**中一般契合。
还有比这两个更契合的东西么?
这种连珠铳,设计十分巧妙,形似琵琶,能够连续射击二十八发子弹。
一定要注意,是连射!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旧式火铳用火绳点火,容易遭受风雨潮湿影响的难题,同时也可以极大的提高杀伤。
这种连珠铳,比欧洲人最早发明使用的机关枪早二百多年,威力和优越性超过当时世界强国的同类火器。
连子宁之所以这么兴奋也就可以理解了,人类开始使用枪械以来一直到二十一世纪,最凶狠的杀人武器是什么?不是核武器,不是导弹,也不是号称战争之王的火炮,就是机枪!
四二七 超越时代一百年
感谢‘伟大的猪爸爸’、‘一夜细雨’的月票,谢谢
机枪是火药兵器史上最重要的技术之一,也是人类有史以来发明的最强悍的凶器{///书友上传}两次世界大战以及之后的战争大多残酷无情,除了其他各种因素,机枪的作用同样不容小觑有了这种机器,每名士兵每分钟可以shè出几百发弹头,短短几个回合就能消灭一个排为了抵挡这种弹幕shè击,军队甚至不得不研制出坦克之类的重型作战装备
仅这一种武器就对人类发动战争的方式造成了深远影响
机枪以其极高的shè,连续不断的火力,相对低廉的成本,成为步兵们的噩梦,向来是收割人命的级利器
拥有机枪,这个想法,连子宁甚至在他最狂野的梦里都没有,或者说是没敢想过
毕竟,他前生只是个军事发烧友,却不是机械工业毕业的,谈天说地对他这种博览群书的人毫无压力,但是让他刻一条膛线他都是有点为难机枪开始普及,是在十九世纪中后期的事情了,而在此之前,还是燧发枪的天下
这玩意儿真要是制造出来,其战略意义可以说是胜过一切现有的火器
连子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就算是这样,他看着戴梓的眼神儿也是怪异之极,就像是看着一座金山
戴梓让他看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的探问道:“大人……?”
“哦”连子宁回过身来,掩饰的笑笑:“刚才想起一些事儿来,没事儿,你接着说本官对这个连珠铳,非常感兴趣”
戴梓一听连子宁的话,不由得振奋起来,他自从研究火器以来,都是遭受的别人的白眼儿冷遇,冷嘲热讽根本就没几个人肯定他的成果,而现在不但有人肯定了,还是地位如此之高的一个人听了连子宁这句话,戴梓大生知己之感
他兴冲冲道:“下官造的这连珠铳,现在只造出一挺,就放在家中大人您是jīng通火器的,一看肯定便能知道其中的价值”
连子宁点点头,心里已经是恨不得立刻见到这支世界上最早的机关枪了
一行人进了城,恰是正午时分,大军在城中军营安顿下来柱邦大城的诸位官员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伙食,大军长途跋涉,吃完饭后便自休息
连子宁的住处被安排在了知府衙门,张希举早早的就把自家让出来,打扫干净,收拾停当,给武毅伯爷住
一进城连子宁就着人保护着戴梓去他家里取连珠铳,现在在连子宁眼里他可已经是个大宝贝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差池
安顿了琥珀野奈等一干内眷住下连子宁洗了个澡,连在临江楼的接风宴都顾不得,着石大柱找个了宽敞空旷的院落,便在府中等着戴梓的到来
大约一盏茶时间之后,戴梓被一群侍卫护卫着兴冲冲的赶来了,他手里还抱着一个木头的大盒子连子宁看了之后眼睛一缩,心脏止不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自己即将见到世界上最早的机关枪了么?
戴梓走到连子宁近前,把那大木盒打开取出一把略显得奇形怪状,但是很明显能看出是枪械模样的东西来
戴梓略显吃力的把连珠铳拿出来递给连子宁,笑道:“大人您瞧,这就是连珠铳了”
连子宁手有些颤抖的接过连珠铳,拿在手中仔细的打量
这连珠铳,单纯从外表上看,和燧发枪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一根长长的枪管,然后后面是枪托的构造口径似乎比燧发枪大一些,重量也重,而且最大的不同是那枪托,秉承连子宁的设计理念,燧发枪的的枪托是很削瘦的那种流线型,而连珠铳的枪托则是相当的宽,也长,其整体样子和后世的大型狙击枪出奇的类似
整个连珠铳,枪托是上等的酸枝梨木打造的,枪管应该是这个时代很少见的jīng钢,枪托的表面都已经摩挲的非常光滑,这支枪保养的很好,看得出来,戴梓在这把枪上是下了大心思了
连子宁有些心醉神迷
戴梓笑道:“大人,来,我为您讲解一下”
连子宁把枪递还给他,戴梓先指着枪机道:“说起来,这连珠铳能研究出来,跟大人您还有些关系呢?”
“哦?跟我有关系?”连子宁大奇
戴梓笑道:“没错儿,就是跟您有关系,您看**泡!书*”
说着,他指着枪机道:“下官父亲便是喜欢钻研这些东西,是以下官家中藏有各种枪械不下数十,根据下官观察,以前咱们大明包括扶桑的鸟铳,使用的都是火绳点火,呵呵,若是还继续使用火绳的话,下官是绝对研究不出这连珠铳的您看,这燧石和击锤,下官便是听说大人您手下的部队所用的枪械,名为燧发枪,不用火绳,只需要击发便可,下官心中顿生灵感,又多方求访之后,得知了燧发枪的大致样子,这才是做了这连珠铳出来”
他这么一说,连子宁立刻明白过来,心中顿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难不成竟是自己这个小蝴蝶促成了世界上第一支机关枪的诞生?
“这连珠铳乃是采用燧石击发发shè大人您看”戴梓说着便是在枪托的右侧靠着枪机处一抠,便是现出一个大约手指头长短的的小门出来,仔细看去,里面是一个常常的孔道,长度应该还不止于此戴梓道:“您看,这就是弹仓,由枪托尾部直通机轮处,内壁打磨的很光滑,长有一尺四寸,径约半寸许,其径略大于枪弹之径弹仓之中,一共可容纳铅弹二十八枚,刚好可以填满您再看这儿……”
说着,戴梓又在弹仓的下方一抠,机括弹起,现出一个长方形的孔洞来,戴梓道:“这是发shè药仓,长两寸三分,宽八分右侧有盖,可以启闭,发shè药仓中也有一孔可以通轮机处”
连子宁表示明了
他现在大致已经猜到了这种连珠铳的运行原理了
戴梓接着开始讲轮机轮机安装在枪膛尾部,可以转动,机轮略呈圆锥形,可插入枪身的锥孔配合紧密,没有缝隙而机轮上开有两个小圆槽,分别与弹仓出孔和发shè药仓出孔连接相合,是贮弹丸和发shè药用机轮左端也就是比较细的那一端装有一个四方螺母,上面装有一个扳手长约八寸机轮右端有一个细柄,上有一引火药槽,火门在一端正中,火门通过机轮内部与贮发shè药槽相连
枪身锥孔内壁的后部有上下两个孔洞,上面的孔洞是出弹丸用的,直径大约六分也就是差不多一点六厘米,下面是出发shè药孔,直径大约是四分也就是一点三厘米枪身锥孔内壁的前部又有一孔也就是枪膛后孔直径也是六分
枪机采用撞击式燧石发火,机头上夹有燧石,机头前方有一个打火镰,枪机中部有引火药仓,上面的盖子启闭,仓内亦是正好和轮机细柄上的引火药槽相合
戴梓几乎是把这连珠铳给拆开之后一番细细的讲解让连子宁对其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认识
说完之后,戴梓四下看了两眼道:“可有靶子么?下官来给大人演示一下?”
“不用”连子宁呵呵一笑,摆摆手:“让我来”
戴梓这才想起他也是玩儿火器的大行家便放心的退到一边
早就有侍卫搬来了一张大圆桌,把桌面卸下来当做靶子,连子宁问道:“shè程是多少?”
戴梓带着一丝自傲道:“因着采用了大人的燧发枪技术,shè程可打百步”
连子宁点点头,招呼道:“把靶子挂在五十步远”
很快,靶子便是挂好
尽管是第一次cāo作这连珠铳,但是连子宁却并不手生,枪械之间,总是有想通的
至于弹药,戴梓也带来了,足足拿了一袋子,连子宁一看,其铸造技艺相当的一般,论其表面的光滑程度来,比之武毅军采用水滴式铸造法铸造的要差了许多
连子宁拿着一颗弹丸把玩片刻,道:“你这弹丸,对枪管可是很大的破坏啊”
戴梓笑了笑,笑容中有着掩不住的苦涩:“下官自己弄这些东西,比不得大人,火药难搞,枪管难搞,弹丸也难搞,不怕大人笑话,这些弹丸是下官自己用土模一个个的抠出来的,粗糙一些,也是在所难免”
连子宁听完,也是有些唏嘘
他先把弹药仓的舱盖打开,然后把手中的铅弹依次填了进去,一共是装填了二十八发正正好好,最前面一个顶住了枪身锥孔后部的孔洞然后便是把发shè药仓盖打开,往里面装满了发shè药,这玩意儿却是不需要拿戴梓的,戴梓存的那些发shè药,里面各种杂质很多,纯度不高,而且碾的也并不是非常的均匀细致连子宁让石大柱取来一份发shè药,武毅军使用的发shè药都是极为的细腻,就跟黑面也似,一丝杂质也无,看的戴梓连连称赞
装满了发shè药,然后又打开引火药仓盖,装满了引火药
连子宁拨了拨机轮,将机轮上的小圆槽对准出弹孔和出药孔,然后便是把枪口略向下一倾,这样一来,在重力的作用下,弹丸便是很顺利的滚入弹槽,发shè药和引火药亦是落下,分别填满药槽
准备工作就绪,连子宁左手向前扳动扳手,使机轮转动半周,于是弹丸便先进入枪膛,再把机轮向前转,将发shè药槽对准枪膛底孔,这时引火药槽亦向上待燃
连子宁扳起机头,与之相连的一铁钩即将其前方的火镰勾起,呈待发状
连子宁长长的吸了口气,左手托住了枪托的下面,胳膊夹着枪托后部,瞄准了远处的目标,重重的扣动了扳机
扳机扣动,隧石击火,引燃了火药,随着砰的一声沉闷的枪响,巨大的压力便是将弹丸推shè出去
连子宁的枪法素来是不错的,五十步外挂着的桌子上按照他的意思画了十个环,连子宁这一枪命中了七环弹丸深深的陷进了木板之中几乎有过半的体积砸了进去,五十步之外有这个威力,连珠铳单论起威力来已经是不逊sè于燧发枪
连子宁暗暗点头,这一枪就能测试出很多东西,且不说连珠铳的连发功能,单单是这威力和shè程已经是出一般的鸟铳了
连子宁心中满意,姿势不动,又是扣动了一下扳机,但是却没想到,这一下扣动连珠铳毫无反应
连子宁讶然的细细端详端详,脸sè便有些不好看了
戴梓赶紧上前道:“大人,您这般是不成的”
说着,他便是从连子宁手中接过连珠铳,道:“您看,这一枪打出去之后,轮机又成了一开始的样子,所以得这样”
他说着便是将扳手继续向后转动半周这样一来,便使机轮恢复到装弹药的位置,弹丸就位,发shè药填满,然后戴梓也是扣动扳机,弹丸打了个一环勉强击中靶子而已,这让戴梓不由得老脸一红
连子宁没想到被称为第一把机关枪的连珠铳竟然是这个样子先是和刚才构想的美好愿景严重不符,立刻让他脸sè有些不悦沉声道:“这根本不能连发,谈何是连珠铳?”
他不高兴,戴梓不高兴,对于这个技术狂人来说,自己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劳动成果,却被连子宁这般否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若是连子宁说的有理有据或者是有比他这连珠铳好的连发武器那还罢了,偏偏他也了解过,武毅军中的步枪虽然厉害,但是却全是单发的燧发枪,打一枪完毕就需要重装填弹药的家伙事儿,跟那个比起来,自己这个发shè度快了何止十倍
怎么就不是连珠铳了?
但凡是搞科学的,都是有股子常人不具备的倔脾气,当然,若不是这股子倔脾气,他们也做不出那等研究成果出来
牛脾气一上来,天王老子都不怕戴梓也顾不得连子宁是不是可以轻易决定自己生死的上官,是不是伯爷了,端着连珠铳,连连扳动机轮,然后开枪shè击
不过是短短五十息,也就是后世的两分半钟的时间,剩下的二十六枚铅弹便是已经全部发shè出去,虽然其命中率惨不忍睹,但是这shè,却是让所有围观的连子宁的侍卫都是瞠目结舌,他们都是用惯了五雷神机的行家,对一般的枪械根本看不上眼,是知道想把枪支的shè提上去是何等的艰难
而现在,竟然可以连shè二十六发
真真是匪夷所思
顿时,看向戴梓的眼神儿便是都充满了敬畏
“下官曾经特意了解过,大人的燧发枪虽然是取消了火绳,以燧石和击锤取而代之,但是依旧是很落后的前装方式,这种方式就注定了shè是不可能提高上去的适才大约五十息的时间,下官用连珠铳发shè了二十六发铅弹,而下官做过实验,就算是很熟练的燧发枪手,在这这五十息的时间内,也最多能发shè五发,不过是下官这连珠铳shè的两成不到当然,下官知道,大人珍藏着五百支五雷神机,可以五枪连shè,但是五雷神机照样也是弹丸和火药前装的设置,五枪完毕之后,再装填弹药,反而要花费一般燧发枪五倍的时间,只适合于小规模的战斗,若是大战,还不如燧发枪”
“下官这连珠铳,五十息之内能shè出二十八发铅弹,而且shè完之后的装填也并不难五雷神机要shè出二十八发铅弹需要装填五次,这是何等的差距?两者根本不可同rì而语”戴梓梗着脖子问道:“下官敢问伯爷,下官这连珠铳怎么就谈不上是连珠铳了?”
戴梓大声质问道,一张瘦脸挣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跳,活脱脱就是一个看到自己很出sè很优秀的孩子却被老师毫无道理的贬低的一文不值之后那愤怒之极的家长形象
“放肆”石大柱低低怒喝一声,那些卫士顿时便是纷纷马刀出鞘半截,他们虽然对戴梓都是颇为的敬佩,但是毫无疑问,现在连子宁一声令下,戴梓便要身首异处
连子宁长久以来的英明决策,一步步对武毅军的经营,武毅军的战无不胜,让武毅军中绝大部分的军官和士兵都是对连子宁奉若神明
连子宁却是微微摆摆手,制止了亲兵们的动作他拍了拍戴梓的肩膀,呵呵笑道:“老戴啊,你看看你这臭脾气刚才我不过是那么一说,何必反应这么激烈呢?”
戴梓不由的愣住了以连子宁现在的身份地位,刚才那句话,已经是形同很低姿态的道歉了
戴梓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今时今rì,以连子宁的身份地位,凭着刚才那几句话便是拿下自己又如何?又何必向自己道歉?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是看重自己这个人,看重连珠铳这种枪械
戴梓又是满脸通红不过这回不是因为激愤,而是混合了惭愧、惊讶和茫然无措等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他看着连子宁,懦懦道:“伯爷,下官,下官……”
他猛地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再抬起头来,眼圈已经是红了:“下官多谢伯爷抬举”
连子宁呵呵一笑,把他扶了起来:“老戴啊不是我抬举你而是自己的本事抬举你自己”
经过了短暂的不满之后,连子宁立刻意识到了这种连珠铳巨大的威力,当然,还有其中蕴含的极为先进的设计理念和天才般的前构想
毫不夸张的说,这把连珠铳领先了现有的火器时代至少一百年的时间
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其构造——它在枪托上设置了弹仓和药仓并通过扳动机轮,从枪膛后部装填弹药这种构造虽然并不复杂和难以理解,但是却是昭示了枪械发展的一个趋势—后装化
这样的构造大大简化了装填弹药的过程在此之前的火枪,包括武毅军研发出来的燧发枪,都是属于前装火枪,燧发枪也就是前装火枪里面的佼佼者而已每装填一发弹药都需要至少五个步骤:取出火药罐或者是火药葫芦、火药袋等容物,对准枪口倒人一定量的火药;然后用溯杖也就是通条从枪口伸入,将火药捣实;然后取出铅弹放人枪口,并用溯杖将其捅人膛底;再然后,取出引火药装放在火门处的药池里;最后才是瞄准击发
而戴梓设计的这个连珠铳将这些复杂的过程简化成用扳手转动轮机、枪身下斜、开枪shè击这三个十分简单的动作,而这三个动作又可用两手依次完成,如此一来,最直观的效果自然就是大大提高shè其中,机轮的设计是相当巧妙的,连珠铳通过机轮的反复转动,解决了多次装填的问题
一个小小的机轮,就足以改变许多东西
堪称神奇
这个原理其实很简单,连子宁看了一遍便搞明白了
但是真理都是这样子的,说破之前难如登天,说破之后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最难得不是能理解,而是能想到,要不然为何军器局那么多的匠师一个都没研究出来?甚至想都没想到这一茬
其战略价值和在这个时代的杀伤力也是无与伦比的
连子宁当初不是没有想过要制造后膛装填的枪械,但是他毕竟对这玩意儿不太了解,只能大致的说说,结果却是把冈萨雷斯等人说的是一云山雾绕,稀里糊涂,毕竟后膛装填的枪械离这个时代太过遥远了
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却没想到,戴梓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个给做出来了
堪称是火器史上的一次巨大的飞跃
在连子宁看来,这个连珠铳不像是机关枪,反而像是把弹仓容弹量扩充到二十八发的毛瑟步枪——经典的毛瑟步枪也是打一发子弹便拉动一下枪栓,而这边则是开一枪就转一下扳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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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八 第一滴血
在连子宁看来,这个连珠铳不像是机关枪,反而像是把弹仓容弹量扩充到二十八发的毛瑟步枪——经典的毛瑟步枪也是打一发子弹便拉动一下枪栓,而这边则是开一枪就转一下扳手。
当然,其射程和杀伤力远不能和已经是现代步枪鼻祖的毛瑟步枪相比较,但是原理基本上已经是类似了,而且最可怕的是,射速也差不多——根据一个二战时候德国老兵回忆——他们那时候更多的人也是用毛瑟而不是mp38——一分钟大概能射出去七发子弹。
而连珠铳在两分半钟内是二十多发。
拿到后世当然是找死,但是在这会儿,绝对是大杀器。
连子宁把玩着手中的连珠铳,一点点儿不满早就已经化为乌有,而是变得非常的热切。这东西,就算不是机关枪,至少也能算是手动射击的ak了吧。
“这玩意儿造价如何?”连子宁问道。
“这支枪其他地方玩意儿都不值钱,枪管不用下官多说,大人您的燧发枪管就足以胜任,毫无问题,枪托的木头用坚硬些的木头就可以。只是……”
戴梓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机轮的造价很高。”
“哦?有多高?”连子宁问道。
戴梓道:“机轮在孔中要既能灵活地转动,又不能间隙过大,以防药气外泄,因此在锻造工艺上是极为考校技艺的。而且由于机轮要不断的转动,一轮射击就要碰撞摩擦五六十次。所以对于材料要求也是极高,下官曾经试验过。若是一般的钢铁制作机轮,甚至撑不到一轮射击完毕就要完蛋。下官试验了许多种材料,最后才是定下来,这机轮乃是用七十二锻精钢制作的,这等精钢极为的难得,需要出色的铁匠数月之功才能打出来,五十斤铁只能打出一斤七十二锻精钢。而因为其格外的刚硬坚韧,所以又是难以铸造,都是一点点儿磨出来的。是以单单这一个机轮,就是花了下官足足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一个机轮?”连子宁眉头皱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这个年代什么五十斤铁打一斤精钢这种事儿纯粹都是骗外行人的扯淡。毕竟就算是精度再高都不可能如此。但是七十二锻精钢确实也是极为难得。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铸造材料之一,对工艺要求很高,至少现在武毅军的铁匠就没几个能打出来的。
连珠铳造价如此之高,有点儿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这玩意儿再难搞。也得搞出来!
多花点儿钱怕什么?一旦连珠铳普及,武毅军的战斗力将更上一层楼。
不过在此之前,现需要解决戴梓的问题。
连子宁问道:“老戴,本官麾下有一个军器局,我看做官也非你本愿。不若来本官麾下如何,军器局中单独给你设立一个连珠铳研究司,本官拨给你一些匠师,帮助你研究连珠铳。你就是这个司的管事,级别相当于副千户军官。每年五百两银子的俸禄,年节另有封赏。可着你劲儿的研究,需要花费多少,打一个条子上来,要多少本官给你批多少!”
戴梓立刻就被连子宁开出来的条件打动了,不但能从事自己喜欢的研究工作。而且还升了官儿,涨了薪俸。他现在是七品官儿,而副千户则是从五品的军官,一下子官升三级,虽说是文贵武贱,但是也足以向家里那些殷切盼着他光宗耀祖的长辈们交代了。
更何况是在如日中天的武毅军当差?
他在城中十个闲职,没什么捞钱的本事,而他之前的俸禄大部分被拿去做研究了,日子过得甚是清苦,夫人一直在耳边唠叨,让他烦不胜烦。此时连子宁却一开口就是五百两银子,顶他好几年的了——这还是在俸禄全额发放的情况下,谁不知道大明朝经常给官员的俸禄缺斤短两。
这些条件,已经不是丰厚就可以形容的了。
他甚至连分毫的犹豫都没有,便大喜道:“伯爷有令,下官敢不听从?”
连子宁心中一定,笑道:“好,老戴,你痛快,本官也不含糊。跟你交个底儿,这连珠铳,我是要有大用的,要造很多,但是其中也有要改进的地方,这是我对你的要求。我正有几个想法,想给你说说。”连子宁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玩儿的玩具枪了,弹匣里面塞满了子弹,而最下面是一个强力的弹簧,只要是一个子弹射出去,弹簧一伸展,立刻就是又把子弹推上去。
他把这个想法跟戴梓一说,戴梓先是陷入深思之中,直着眼在那儿想,然后眼睛越来越亮,一拍巴掌,大声道:“伯爷,您这想法,让人拍案叫绝啊!这样,我立刻就回去研究。”
“呵呵,老戴,也不急在一时。”连子宁伸手制止了他,道:“这样吧,你先跟本官去一趟临江楼,关于你调任的事儿,本官还要和张知府知会一声,也顺便让你和咱们武毅军的众军将见个面。你差人回家,现在就收拾东西,等你从临江楼回来,立刻启程,本官会派人护送你去喜申卫,军器局便在那里。你拿了我的条子去找总办衙门的洪朝刈,军器局的事儿他能给你办得妥妥儿的,等到了军器局再行研究也不迟啊!”
戴梓应承下来。
——分割线——
“整个松花江将军辖地,所有的势力,都已经被咱们武毅军平定,除了虎林地面之外。去年本官入京的时候,皇上亲自召见叮嘱过,必须要把松花江地面彻底鼎定,建设成为一个大的后勤基地。以为今年的北攻女真做准备。现在已经是六月了,眼瞅着雨季就要过去。秋高马肥,正是打仗的好时节,说不定哪一日皇上的圣旨便能到来,所以,平定虎林地面,可刻不容缓。就算是抛开这些不算,单单是为了咱们武毅军自己着想,也要把虎林地面打下来,大家也都看到了,可木山地面平定之后.武毅军得到的好处是何等之多。平定虎林地面。意味着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土地财富,更多的军队!”
连子宁清朗有力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所有的军官全部在椅子上坐的笔直,目视前方。面色严肃。
这里是柱邦大城的知府衙门,连子宁安排妥当戴梓的事情之后,去了临江楼赴宴。
临江楼乃是柱邦大城第一名楼,就在松花江边的一处陡崖上,下面是百丈高崖,一远望长天一色,江水茫茫,景致很是震撼壮丽。
柱邦大城的官员们都是喝了一个面红耳热,不断的向连子宁敬酒。连子宁只是浅浅的饮了一些,不过这种态度已经让柱邦大城的官员们心安。
这说明武毅伯爷至少不是为了找事儿而来的。
酒宴结束之后,连子宁便自回了住处,除了留守喜申卫的陈大康第二卫之外,武毅军第一卫到第七卫序列的所有高级军官都已经到来了。
开会要解决的,就是虎林地面的事儿。
连子宁沉声道:“虎林地面的情况。和其他的几处还不一样,李铁,你来为大家介绍介绍。”
“是,大人!”军情六处的最高大头目李铁站起身来,先向连子宁行了一礼,然后便是轻咳一声,道:“诸位,下面由我来为大家讲一下虎林地面的具体情况。”
众将都是竖着耳朵听,生怕漏掉了什么。
“虎林地面局势与咱们过去打下来的可木山地面等,大有不同。可木山地面以及过去的乞勒尼卫等,要么是被叛军占据,要么是被异族占领,虎林地面,却是始终掌握在汉人的手中。或者正确来说,是掌握在汉人大地主手中。当初从关内往关外移民充边,虎林地面的汉民几乎都是从湖广布政使司南部迁来的,那块儿的事儿,大伙儿也了解一些,山高林深,民风彪悍,各地坞堡林立,百姓依附豪门大族,官府亦是莫之奈何。当初迁过来的汉民中,高门大户为之不少,来到关外之后,他们广占土地,蓄养庄客。”
“这些日子,标下派出密探四处打探,得知,虎林地面中,占地十万亩以上,蓄养庄客超过三千人的大地主便不下十个,这些大地主,便是虎林地面的真正统治者。”
“虎林地面还有一个别的地儿没有的特色,便是马贼特别的多。奴儿干总督区大小绺子一共号称七十二个,除了在辽北将军辖地和阿速江将军辖地有一些之外,足有五十多支都集中在虎林地面,这些绺子,大的有三五千人,小的也有数百上千人,加起来几乎是数万大军,已经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字。这些马贼来去如风,抢了便跑,地方驻军也是无可奈何,再加上他们大部分都位于两片将军辖地相接处的密林深山中,乃是谁都不愿理睬的地带,因此只好听之任之,坐视其壮大。这些马贼,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十年之前,虎林地面最大的七股马贼势力联合起来,竟是强攻虎林地面首府宣城卫,宣城卫有两万余大军驻扎,马贼并未如愿,但是虎林地面知府却被流矢射死,以至于一时间虎林地面群龙无首。未等朝廷诏令到达,虎林地面众多大地主便是公推宣城卫指挥使杨汉林为虎林知府。虎林地面的军队都是当地人出身,其中的高级军官几乎都是几大大地主家族出身,其中杨汉林,便是虎林地面最大的家族杨氏的家主。”
“十年以来,一直是杨汉林担当虎林地面的知府,而虎林地面的军权政权,则是尽数操于几个家族之手。势力经营的水泼不透,这等情况,朝廷自然不能作势,责令阿速江将军和松花江将军数次攻打。但是虎林地面兵将颇多,又和马贼相勾结,每次大军攻打,马贼便是从侧后袭击。如此看来,当日知府之死。分明就是这些大家族一手策划。各地将军要守土防边,不能抽调大军,因此一时之间,竟是无可奈何。加之杨汉林派人携巨款去京中和奴儿干总督区高层多方活动,朝中有官员上奏,言此劳民伤财,因此最后便是不了了之了。”
这一番话,听来让众人可说是又惊又怒。
他们对虎林地面都不甚了解,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番光景,地方上的豪门大族勾结马贼。杀死官员。分明就是割据自立,大逆不道的行径。而偏偏朝廷却是无能为力,乃至于是坐视不理。
如此情况,竟是持续了十年。
“大体情况便是如此了。”连子宁敲了敲桌子,道:“虎林地面两股势力。一个是汉人豪门,一个是马贼,都不怎么好对付,诸位可以看看。”
着,连子宁便站起身来,在他后面,已经照例挂上了一副很大的虎林地面及周边的地图。
和东北广大地方一样,虎林地面也是地广人稀。虎林地面位于松花江将军辖地的最南方,位于可木山地面的正南。柱邦大城地面的正东,和两者之间也是有深山密林相阻隔。虎林地面东边是阿速江,南边是建州将军辖地,大致是一个正方形,边长超过四百里,面积很是广阔。几乎相当于喜申卫地面和可木山地面加起来那么大。
连子宁指着上面那几个代表大型城池的圆点道:“虎林地面,人口大致在二百万左右,县一级的城池一共是十三座,村镇不可计数。其中有八个卫,兵力至少在五万人以上,这还不算各个汉人豪门的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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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大小小的马贼,加起来也是数量不菲,所以解决虎林地面,一,不可用常规手段,二,绝对不能轻忽大意。若是一个不小心,把咱们武毅军陷入其中,那麻烦就大了。”
连子宁扫了众人一眼,见众人脸上都露出沉思之色,他满意的点点头,道:“本官这儿有个想法,你们都听一听,回去想一想,按照这个思路,给本官写个条陈上来。”
众人一听又要写条陈,有些人当下便是苦了脸,有些人却是面露〖兴〗奋。
连子宁冷眼一扫,已经是把众人的神色都瞧在眼里,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暗暗的有了计较。
他每次军事行动前,都要众人来一起上条陈商议,自然是有其深意的。
除了表示对他们的信任之外,更多的便是锻炼他们的独立军事思维和大局观,每让他们写一个条陈,就相当于让他们作为最高统帅,站在全局的角度,思考了一下这个战役该如何去打。这对于他们的能力,是一个很好的锻炼。
武毅军不是战争贩子,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打仗,所以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
在连子宁看来,他手下这些军官,且不说是指挥使级别的了,就算是这几十个千户级别的军官,以后随着武毅军的不断壮大,也是要能独当一面的,而到时候再锻炼就晚了,现在正是好机会。
他们上来的条陈,连子宁都留着了,那些颇有见地,或者说天马行空,极为诡异的也都被他另外单放。
毫无疑问,如果有升迁的机会的话,他们是最有可能被提拔的。
连子宁暗暗的把那些一脸苦相的记下来,不消说,再有什么身升迁的机会,肯定是没他们的事儿了,身为一个高级军官,只会埋头乱打,是不合格的。连思考的**都没有,视之为一个苦差事,这等心性,还想提拔?做梦!
连子宁心里已经暗暗给这帮人判了死刑。
让他比较满意的是,至少几个指挥使级别的军官,都是面有思索之色,尤其是努尔哈赤,眼中精光闪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完这些,便是散会,各自回去思考作战思路。
第二天一大早,还是这里,还是济济一堂,不过开会的人从武毅军的军官变成了柱邦大城的各级文官。
昨天大伙儿就都接到了武毅伯的命令,今天在在知府衙门召集议事,无人敢于怠慢,一大早便都赶来了。
这会儿连子宁还没来,主位空着。这些官儿们有那相熟的便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
议论的对象。自然就是戴梓了。
一个年纪轻轻的青袍官儿砸吧砸吧嘴,满脸都是艳羡道:“戴大人被伯爷看中,昨儿个立马派人护送到喜申卫,这是何等的荣宠信任?戴大人好运气啊,一下子攀上高枝儿,跟咱们可不是一路人了。”
另外一个三角眼的点点头,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嫉妒,低声道:“也不晓得伯爷看中了他什么了,一个整日价不务正业,只会摆弄他那些破烂家什的糊涂官儿。嘿……”
“王经历。您还别不服气!”那年轻官员道:“人家伯爷看中的就是这个。武毅军火器天下无双,闻名宇内,戴大人玩儿火器也是玩儿精了的。刚好是入了伯爷的法眼,听说是在什么军器局供职,这可不正是研究火器的?”
“且。还真以为是福气了?”另外一个老成些的官儿不屑的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道:“北边儿那位,看看他做的是什么事儿?嘿嘿,这心思,不消本官多说也都看得出来吧!现下戴梓上了他的船,想下来可就难了。到时候若是事发,抄家灭族也是顷刻之间而已……”
这话说得就极是狠辣诛心,另外两个官员都听的面色一变,正想说话。便看到知府张希举踱着步子慢慢的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弯腰行礼道:“见过知府大人!”
张希举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环视一圈儿,低声斥道:“都别在这儿卖嘴了,老老实实的候着!”
众人皆是凛然。
过了一会儿,连子宁才自出来,落了主座。众人齐齐跪倒参拜:“见过伯爷。”
连子宁摆摆手:“都起来吧!”
在这儿议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前,这些官儿们都是坐而论道的,这回起来刚本能的想寻自己的位子坐下,却蓦然发现,原来大伙儿的座位都撤了。有那警醒的,当下心中便是齐齐一凛,心道这是下马威啊!
只得以张希举为首,老老实实的堂下站着。
“今儿个把大家叫来,是有几件要事要商议。”连子宁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张知府?”
“下官在!”张希举赶紧出列道。
“柱邦大城地面的鱼鳞黄册,人口典籍,可都保存的良好?”连子宁问道。
张希举有些摸不到头脑,老老实实道:“都保存在知府衙门后面的库〖房〗中,下官上个月刚刚检查过的,一切完好。”
“嗯!”连子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描淡写道:“把这些东西整理整理,待会儿装了车,本官着人运到喜申卫去封存起来。”
“什么?”
连子宁此言一出,就像是往平静的湖泊中投下一颗巨石一样,让大厅中这些官员们的情绪瞬间沸腾起来。
他们看着连子宁,眼中有掩不住的震惊和恐惧。
鱼鳞黄册,上面记载的是本地的土地田亩,人口典籍,则是各地的人口数量,这些册子,向来是国之重器,每当改朝换代,新的统治者们最先封存的就是这东西!素来之后国家才能掌握的东西,武毅伯竟然索要这些,他要反了么?张希举瞠目结舌,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本就是个没主见的,性格中甚而有些懦弱,要不然也不会对连子宁的各种行径坐视不管甚至连谈都不敢谈,要让他公然反抗手握数万雄兵的连子宁,那是想都不要想,但是要让他老老实实交上去,却也不太可能,一时间心中为难之际。
“都吵吵什么?”连子宁板着脸冷冷叱道,厅中顿时安静下来。他淡淡道:“皇上委派本官为松花江将军,朝堂之上金口玉言,本官掌握松花江将军辖地一应军政大权,官员任免,赋税征收,皆是赋予。现如今本官索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奇怪的?不但是这些,今年的秋粮赋税,也都押解至喜申卫,充作大军军粮。你们也不用作难,这些事儿,本官都会向朝廷禀报的。”
他侧头向张希举道:“张知府,你看如何?”
张希举听了连子宁的话,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他也知道,武毅伯多半是根本不会向朝廷禀报的。但是他宁可骗一骗自己。
张希举恭谨道:“下官自然毫无异议,下官这就着人……”
“我有异议!”一个声音陡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话,队伍中,一个人走了出来,他身材不高,也消瘦的很,留了一部美髯,直垂到胸前。
正是刚才预言戴梓抄家灭族不远的那人。
张希举面色一变,斥道:“曾于拱,这哪儿有你说的话的份儿?赶紧退下!”
“谄媚!”曾于拱冷冷的瞧了张希举一眼,满脸不屑的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而来。
“你!”张希举涨得满脸通红。手指头哆嗦的指着曾于拱口气的说不上话来。
“你是何人?”连子宁皱眉问道。
曾于拱拱了拱手“下官曾于拱,正德四十年三甲进士,现任府中推官。见过伯爷!”
不待连子宁接着问,他便是大声道:“姓连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在北边儿干的事儿,咱们厅中诸位,没几个不知道的!咱们看在眼里,你心里怎么想到,咱们不知道,但是咱们看来,这就是大逆不道!现下你还在索要鱼鳞黄册,这是国之重器,绝世不可能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姓连的。我在这儿奉劝一句,赶紧悬崖勒马,自去朝中请罪,说不得还能落下一条性命,等朝中震怒,大军犁庭扫穴。那时候就晚了!”
他冷笑一声,恶毒道:“我听说大人刚刚成亲,家中娇妻美妾不少,莫要等她们都被充入教坊司再后悔!”
这番话已经是说的极不客气,更加上了十分的恶毒,厅中众人都是噤若寒蝉,等待着连子宁的雷霆震怒。
张希举偷瞧了一眼已经变成了黑脸的连子宁,心中暗自冷笑,你曾于拱自己取死,可怪不得别人。
连子宁心中已经是激怒,曾于拱那恶毒的话语,涉及到清岚等家人,已经是触及到他心中最为敏感,最不容人触碰的一个角落。
但是出乎众人预料的是,连子宁脸上的愤怒慢慢散去,却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连子宁已经怒极的表现。
连子宁淡淡道:“曾于拱,你可是颇为佩服董宣?”
曾于拱先是一愣,然后便道:“强项令不畏权贵,行的乃是我等人间正道,自然是值得人敬佩的。”
“你想做强项令?”连子宁冷冷一笑:“可惜,我不是光武帝!”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连子宁的声音冷冽如冰:“来人!”
厅外顿时呼啦啦的涌进一群浑身甲胄的侍卫,连子宁看着曾于拱,轻声问道:“曾推官,你是想被鞭死,还是想学强项令,自己撞柱而死?”
“你?”曾于拱面色顿时煞白,看着连子宁,浑身剧烈的哆嗦起来,眼中已经是一片绝望。
他其实并不是多么刚烈的性子,不过一向是比较看重朝廷正统而已,今日之所以敢站出来怒斥连子宁,却是存了心思。他料定连子宁现在时机未到,定然不敢动手,所以绝对不敢拿自己这个朝廷命官怎么样。而若是连子宁存有不轨之心,自己这番话日后若是传到朝廷,那就是一笔丰厚的政治资本。而他也听说连子宁颇为爱才,竟然心中还存了说不定骂连子宁这一顿,却被连子宁赏识的念头。
他打得好算盘,却没想到连子宁京竟是如此的肆无忌惮。
竟要当场杀他?
连子宁无容人之量也好,其他也罢,他是绝对不会忍得下这口气的。
见曾于拱瞬间变得如此,刚才的英雄气概一丝也不见,连子宁冷笑一声:“也是个装出来的沽名钓誉之辈。左右,把他沉江吧,省的脏了本官的鞭子。”
“是!”几个如狼似虎的卫士应了一声,上来便是把已经瘫倒在地的曾于拱架起来,往外面拖去。
快要出厅的时候,曾于拱才是反应过来,鬼嚎一声:“伯爷,饶命啊……”
连子宁自是不会管他,摆摆手,一会儿声音便是再也听不到了。
连子宁走向大权独揽的道路上的第一滴血,终于出现。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们现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着武毅伯就开始杀人了?
杀人了?
想到这三个字,都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心中升腾起巨大的恐怖来,武毅伯京师如此的肆无忌惮?
“这位是府中推官是吧?”连子宁笑呵呵的问道。
张希举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
“贵府的曾推官不畏权贵,倒是个好官儿,可惜,夏日去城外田庄巡查的时候,那马受了惊,曾推官不慎落马,头部着地,竟是摔死。是不是?”连子宁盯着众人轻声问道。
“是是是!”众人一愣之后,赶紧附和。
连子宁笑道:“既然缺一位推官,本官便给你们派一位,如何?”
对于这个略显突兀的要求,众人自然都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连子宁冲着外面摆摆手道:“把章大人请进来。”
外面一把苍老的声音高声唱道:“下官章美中,叩见伯爷!”
连子宁呵呵一笑:“老章来了?进来,进来。”
“是,大人!”
门外走进一人,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至少也是花甲之年,但是精神却很矍铄。
正是当日在考郎兀卫劝降了曹忭的章美中。曹忭被杀之后,他也被当做曹忭的亲信给软禁起来,在喜申卫的大牢里关了一段时间很是受了一番洋罪,后来还是洪朝刈听说他给曹忭做过多年的幕僚,又曾经在许多任知府帐下做过师爷,处理政事的经验很是丰富,所以便把他给捞了出来。
四二九 想当官儿?我给你机会
这段时rì,便在总办衙门做事,他经验丰富,做事老到,为人也是滑溜,所以不短的时rì,竟是混得如鱼得水,跟谁都搭得几句话。-便是连子宁,也是听过他的名气。想要控制柱邦大城,就必须在这个官僚体系中安插自己的人,连子宁早就有这种想法了,今rì这位‘强项令’之事不过是恰巧而已,就算是没有他,连子宁也会寻个由头儿拿下一位,给章美中腾地方。
章美中走进来,便是恭恭敬敬的站在连子宁下手边儿。
连子宁笑道:“这位章美中章大人,乃是本官手下一员干将,从现在开始,便是柱邦大城的推官了。”
章美中一双眸子闪烁着jīng光,众人一瞧便是条老而不死的jiān猾老贼,心知他要是进来,大伙儿都得不自在,但是人在矮檐下,又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儿来?
等议事完毕,众人散去之后,连子宁立刻招来李铁,叮嘱道:“从现在起,立刻封锁柱邦大城通向关内的所有道路,并且加派人手,监督城内官员的动向!”
李铁自是心领神会。
三rì之后,军官们的条陈都呈了来,连子宁一一亲自过目筛选。
他一边看一边摇头,这些方案,要么是沉稳太过,趋于保守,要么就是过于激进,且不说这样能不能打下来,就算是按照这方案占据了虎林地面,武毅军也会死伤惨重,而且根基根本不稳,统治也不会长久。就算是那些中规中矩,也是让他并不满意——说白了,就是四个字,老调重弹,没有一丝新意,并且也不符合连子宁在短时间内解决虎林地面的宗旨。
若是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只怕等平定了虎林地面。就可以直接回喜申卫过年了。
野奈在一边伺候着,给他磨墨翻,见连子宁长吁短叹的样子,不由得心中莞尔。她走到连子宁身后,玉手轻轻摁了他的太阳穴,轻轻的揉捏着。连子宁只觉得一阵舒适的感觉袭来,心中的烦闷也消下去不少。
野奈轻声道:“老爷,何必烦闷,别人都不成,您自个儿拿主意不就得了?”
“呵呵。你呀,不懂!”连子宁捏了捏她的柔荑,呵呵一笑。
当看到努尔哈赤的条陈的时候,连子宁却是眼睛一亮,越看心里越是赞赏,大点其头,看完之后,沉思片刻。不由的拍案叫绝。
野奈笑道:“老爷可是看到jīng彩的了?”
连子宁沉思片刻,回身看着野奈道:“野奈,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些人生来就是会打仗的?明明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读过几本兵的蛮子,却是天生就会各种机变?”
听他说这些,野奈已经知道看的是谁的条陈了。“老爷,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天生会打仗,但是生而知之者肯定就是有的。”她狡黠的一笑,看着连子宁反问道:“老爷您不就是么?”
连子宁一怔,然后便是哈哈大笑,心里很是舒坦。
他掐了掐野奈的鼻子。笑道:“你这个小鬼头!”
最后被选出来的条陈一共是三份儿,分别是熊廷弼、努尔哈赤和杨沪生三人的,其中竟然又以努尔哈赤的为最佳。
这让连子宁颇为吃惊。
他冥思苦想了一个下午,等到了晚间,一份糅合了武毅军所有高级军官群体智慧的作战计划,终于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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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申卫大牢。
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一片暗无天rì,yīn森森,冰凉凉的,尽管此时外面已经是杂花生树,阳光煦暖的时节。
自从喜申卫建立之后,就已经有了这座大牢了,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小院落,几间不怎么牢固的房子,用来关押犯了错误的士卒。而到了后来,喜申卫位于最北疆,不断和女真人开战,俘虏了不少女真鞑子,便也都关在这里,这里的规模就越来越大。
大牢是用厚重的大青石建造而成的,一半位于地,一半儿位于地下,因着如此,所以里面就格外的cháo湿yīn冷。
这居住环境,自然也是十分的恶劣了。
从牢门口一直到底部,是一条长约三百米的走廊,两边都是大石建成的单人牢房,朝着走廊的这一面是大腿粗细的木头制成的栅栏。!。
跟别的地方的大牢人满为患形成鲜明的对比,喜申卫大牢里面空空荡荡的,寂静得很。
牢头儿邱九坐在一张大案后面,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椅子里面,桌子摆满了酒菜,还有一壶小酒儿。邱九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夹一口菜,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来跐溜一口小酒儿,然后便是惬意的哈出一口气。
他一边吃喝,还一边唱起了小曲儿。
他是保定府人,十余年前的那一场大饥荒,也波及到他的家乡,邱九的父母也加入了浩浩荡荡的逃荒大军,一直随着来到京城。天子脚下,官员们自然不敢做得太过,开设粥棚,赈济灾民,所以邱九一家勉强活了下来。后来朝廷从灾民中招募成军,他那时候还是个十七八岁的棒壮小伙子,便也入了军,进了旗手卫,之后又辗转成为了京城西门外一个镇子百户所的所兵。
后来武毅军成立,他也加入进来。在武毅军这个钢铁熔炉中,逐渐改变,从一个老兵油子,兵痞子,变成了一个能征善战的底层军官。
武毅军和白袍军的最后一战,井陉关外那一场惨烈的大战中,邱九被砍断了一条臂膀,从此之后,再也没办法和袍泽们一起征战沙场。
在战后,他被授予了徽章,并且得到了一大笔银子的抚恤金。
当他亲自从连子宁手中接过那一枚徽章的时候,这个征战沙场,流血受伤,从来没有皱眉的汉子,却是哭的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那一期和他一起身负重伤的士卒,大部分都选择了退伍,带着大笔的抚恤金。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或者根本就是去了京南大营旁边的荣军农场。在那里,他们有房子,有田产,有家人。就算是没成家的,虽然是个残疾人,但是凭着手里的大笔银子,媒人也是踏破了门槛儿。
邱九却没离开。
少年从军,在军中呆了一辈子,他已经离不开了。老父老母都已经被接到了荣军农场,一座五间北房的大院子。五十亩肥田,还有两头牛,这些东西,足已让二老笑的见牙不见眼了。
心中已经去了牵挂,他便留在了军中,只是母亲不时催他成亲的捞到让他暗自打定主意,再呆几年,等到自己四十的时候。就回家成亲,奉养二老。
他已经打不了仗了,连子宁便把他们都安置在后勤处。邱九一路随着大军奔波,在山东呆了一段时间,又跟着出关,来到了喜申卫。后来武毅军在这里扎下根来,新兵处成立,他便又转进了新兵处。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原先一个相交极好的袍泽见他很是有些辛苦,便托关系让他在这儿当了牢头儿。
这里的rì子很是清闲,经过了几次大战,就连大牢里面的犯人都被拉出去守城。没活下来几个,所以大牢里面空空荡荡的,犯人很少——准确点儿说,是只有三个犯人。
桌子旁边点了炭炉,炉火红红的,让这一块儿很干燥温暖。与牢中的yīn湿完全不同。
邱九刚刚滋溜了一口小酒,吃了一大口涮的牛肚,舒服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那婆娘还挺贴心的,知道俺喜欢这一口儿,每次都给俺弄点儿。嘿嘿,说起来,这婆娘也很不错了,要身段儿有身段儿,要相貌有相貌,年纪比咱还小着两岁,那屁股圆的,一掐能出水儿!”
想着想着,他又垮了脸:“只可惜是个死了男人的,还带着个小拖油瓶儿,咱倒是心里没什么,若是让俺娘知道,可了不得……”
chūn耕开始之前,总办衙门便按照人口耕牛的数量来划分土地,邱九军中的老伙计照顾他,跟总办衙门打了招呼,反正这边儿的地也不怎么值钱,那负责划地的小吏手一哆嗦,便给他三百亩好的水浇地。
有了这些地,邱九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地主了。
他自个儿也没办法种,便把这些地都租了出去,让人帮着种,到时候从收成里给他划拉五成。
半个多月前,他去自家地所在的那个村子里面转了转,瞅瞅自个儿的庄稼长什么模样儿了。
却没想到正好碰见村儿里的几个破皮混混儿在踹一家寡妇门!
老邱当了这么多年兵,那股子刚烈耿直的xìng子,哪见得了这个?当下便是前一番拳打脚踢。
他一个残疾人,说是军汉出身,但是怎么着也毕竟不是那几个混混儿的对手,但是那几个货却是不敢还手,被打的抱头鼠窜——在武毅军中当差,认识的人都是军中的百户总旗大人们,骑着高头大马来去如风,邱九这个伤残老兵在村中人眼里是一个极有地位的大人物。
那几个混混儿怎么干得罪他?
老邱这厢大发神威,那边厢却是萌动了一颗chūn心。
当晚,那寡妇便在家中备了酒菜,要谢谢邱九,邱九退却不过,便去吃了。
没成想,这一吃就吃出事儿来了。
农家自己做的土烧后劲儿极大,喝了没多少,老邱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酒意涌,下面的事儿就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那寡妇家的床,旁边躺着那风情万种的小寡妇,两人身都是一丝不挂。
…………
老邱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这次有麻烦事儿身。
大明民间对这种事儿甚是鄙薄,没名没分的,把一个小寡妇给睡了,传出去很是难听,没人说好话。
却没想到那小寡妇并没有缠着他,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如果说常来这边看看也算是要求的话。
老邱本来打定主意再也不去了的,但是有一回终究没忍住。
之后就三天两头儿的往那边儿赶了。
他很快就沦陷在一个成熟女人编制的温柔陷阱中。
今儿个刚从那边儿回来。
正寻思着事儿,便听到牢里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叫道:“老邱,兄弟我都半年没喝过酒了,你就忍心自个儿在那享受?看在咱们也曾是袍泽一场的份儿,赏咱两口?”
“就是。邱大爷!”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接着传来:“您看,您当这个劳什子的牢头儿,整rì价窝在这儿,要不是咱们弟兄三个能陪您说话解闷儿。您不得膈应死?”
老邱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牢里关押的,正是奴儿干最大的马帮绺子黑虎山的少当家董三林等三人、
董三林几个的事儿,军中除了连子宁等高层之外,没几个知道的。
连子宁也不知道该咱们处置他们,只得先关起来再说,但是关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把这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以至于董三林几个孩子已经在大牢里呆了快一年了。
一开始的时候,老邱只以为他们是犯了错儿的士卒,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这得犯了什么错儿,要关押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没人问管?
所以他便有点儿不想和他们几个缠瓜葛,免得惹祸身。
待了一会儿,见老邱不说话,那个嬉皮笑脸的声音又出来:“邱大爷。咋地,在向你家那婆娘?跟你说,咱当初在山寨也是御女无数的人物。对女人的心思最通宵不过,只要您让咱喝口酒,吃点儿菜,咱就教你两招儿!”
另外一个声音闷哼一声:“就他娘的会吹!”
“哎呦,六哥儿,您怎么还记挂着当初那事儿?”那嬉皮笑脸的声音苦笑道:“咱现在都这光景了,还想那些糟烂干啥?只怕这辈子也出不去了,您看,少当家的都不在乎了。您还在乎过什么劲?”
说话的正是二锤子,他当初被审问不过。首先供出了董三林的身份,对这一点,六子一直到现在还是愤愤不平,也没给他个好脸。
兴许是武毅军的牢饭还不难吃,再加没有锻炼,二锤子竟然还胖了不少。他躺在稻草堆。身裹了一床脏兮兮的棉被子,冲着六子笑嘻嘻道。
六子冷哼一声,侧头不去理他。
连子宁当初吩咐不得虐待他们,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定期给换干草,被褥虽然脏,但是却不cháo不湿,甚至隔三岔五的还能见点儿肉。
董三林拍拍六子的肩膀,呵呵一笑:“过去了就都过去了,也甭放在心,咱们还都是好弟兄。”
二锤子赶紧接口道:“着啊,少当家的这话说得在理。”
虽然嘴里说着,但是脸表情对董三林殊无尊敬之sè,三人被关押在此处已经快一年了,这些时rì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四处打点,但是都是杳无踪迹。而关在喜申卫的大牢里面,周围不知道多少军兵,就算是黑虎山董老大得了消息也不可能来劫狱。
终究是无法可想。
既然已经出不去了,那董三林这个少当家的在二锤子心里也就没多少分量了,又何必保持着一个尊敬的姿态?
他又招呼了邱九几声,老邱心动,站起身来,端起酒壶正想过去,忽然,大牢外面传来了密集紧促的脚步声,接着,哐啷一声,纯铁大门便是被从外面打开了,外面强烈的光线透进来,照的邱九眼睛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楚东西。他赶紧放下酒壶,用手遮了遮脸,这才是看的分明,从门口下来几个士卒,都是穿着烂银板甲,大红sè的披风,满脸的jīng悍,正顺着环形的楼梯往下走。
邱九当下便是心里一拎,这等装扮,只有伯爷的亲兵才有!
他赶紧迎前去。
“邱九邱老哥?”为首的那名军官满脸倦容,向邱九拱拱手,笑问道。
邱九大感有面子,他可不敢跟伯爷的亲兵摆架子,赶紧哈了哈腰,笑道:“什么老哥,大人抬举了。您这是要……”
“奉伯爷命,提审董三林三人。”那军官从袖子里抽出一份手令,郑重的递给邱九,邱九展开,面鲜红sè的松花江将军大印赫然在目。
董三林扒着粗大的木栅栏使劲儿的往外瞧着,看着那几个越走越近的伯爷亲军,眼中心里越来越热切。
那军官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他心中充满了疑窦,不知道武毅伯忽然要提审自己几个所为何事,但是他却是知道,这是自己唯一一个离开大牢,离开这个暗无天rì的地方的机会。
稍有不慎,就要抱憾终身。
必须要把握住。
那军官走到牢门口,下打量了董三林一眼,问道:“你就是董三林?”
“草民正是。”董三林恭谨道。
这军官摇摇头:“行啊,为了你,可是让咱们连夜奔波了数百里。你小子分量不轻!”
他们是昨天下午接到连子宁命令的,一路快马加鞭,丝毫未曾停歇,奔波了一天一夜,才是从柱邦大城赶到喜申卫。他也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这小子看不出怎么来呀,为何伯爷就这般看重?
听了这话,董三林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
当董三林三人出了监狱,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照在他的身脸,刺激的他不由得流出了泪水,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正德五十二年六月初五,连子宁在柱邦大城的知府衙门后院儿花厅里见到了董三林。
“标下见过大人!”董三林恭声道。
连子宁下打量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放弃了少当家的光荣前途,混到武毅军中偷师学艺的马贼,连子宁印象很深刻,要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了。
“比以前瘦了一点儿,但还是那样的jīng悍!身子挺得像是标枪一样。”连子宁离开座位,走到董三林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董三林受宠若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讷讷道:“大人……”
连子宁笑笑:“无需紧张,本官这一次招你来。可是有个好差事要交给你。”
董三林心中一动,赶紧道:“大人您说……”
连子宁盯着他问道:“令尊董老虎麾下,到底有多少人?”
董三林思索片刻,道:“标下离开山寨的时候,寨子里面有五千余人,三千余匹马,过去一年打来打去,兵荒马乱的,少不得又有不少溃兵流民加入进去,依标下看来,只怕现在七千人都是有的。”
“嗯!”连子宁点点头,又问道:“令尊威望很高?”
“不错!”董三林老老实实道:“爹为人豪爽义气,从来不吝啬向弟兄们施以援手,所以在奴儿干都司大小绺子里头都名声不错,一声令下,召集起几万人是没问题的。”
他举一反三,知道连子宁召见肯定是用到自己了,赶紧抓住机会,说辞难免便夸大了一些。
“我记得你说过。”连子宁道:“你想当官儿?”
董三林很坦诚道:“做梦都想!”
“好!”连子宁哈哈一笑:“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