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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下梨     正德五十年txt下载     正德五十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零零 调教努尔哈赤的计划

    (这一章算是九月二十四号的,累死了,去睡觉了。

    另外,下一章,会把努尔哈赤和主人公的关系进行一个确定,下一步的情节,也开始铺开了。)

    治病的过程,不单单是阿依苏荔累,野奈也很累,不但累,而且还很疼。

    这个时代并没有麻醉剂,而华佗的麻沸散也早就已经失传,野女真的巫医们也没有,因此野奈只能咬着牙,忍受着小刀将已经灌浆的脓包给割破,同时将附着的脓皮和已经变质了的肌肉个割掉。虽然因为溃烂,那些部位的神经已经部分坏死,变得麻木,有效的削减了疼痛,但是那些残余的痛感,也不是能够轻易忍受的。

    而且,与此同时,在清除灌浆的脓包的同时,巫医们也使用特殊药物催发出来大量的汗液,这些寒夜里面含有相当的盐分,这就更是雪上加霜,刺jī的伤口更加痛楚。

    连子宁当时站在帐外的时候,不断能够听到里面野奈压的极低的痛苦shēn吟。

    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

    清楚了全身的脓包,一催再催之下,确定了体内再也没有天花毒液,阿依苏荔为她清洗了全身,擦干之后,在还在流血的部位敷上药物,然后细细的裹上了白sè纱布。

    野奈已经睡熟了,清秀的小脸上还带着掩不住的疲倦,还有笑意。

    她是噙着泪,含着笑睡过去的,终于不用死了,不用离开大人了。

    被褥都已经换了新的,干净、温暖,青雀正在一旁伺候,见了连子宁进来,刚要说话,被连子宁摆摆手止住了。

    连子宁搬了个锦墩过来,坐在野奈chuáng边,伸手握住了她裹满了绷带的手。

    他靠在chuáng上。抬头仰天,长长地吁了口气。心里满是庆幸和jī动之后的疲惫。

    这样一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无力,脑袋里面昏沉沉的,只想一觉昏昏睡去。

    这一趟出来。实在是太累的,压力也太大了。

    出来的时候,连子宁并没有对只好野奈抱有什么希望,只是,如果让他就此放手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但是这一趟的收获也是不小,除了治愈了野奈之外,最大的收获当然就是伊尔根觉罗努尔哈赤了,连子宁现在也完全想明白了,努尔哈赤这时候不过就是个没什么心机的莽撞青年而已。说的好听一点儿,那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而现在伊尔根觉罗部就跟着自己了,努尔哈赤以后当然也是在自己麾下做事。这样的话。自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调教他。这厮战斗力如此霸道,看样子只怕比唐奕刀还要略胜一筹,若是调教的好了,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沙场猛将。

    连子宁心里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努尔哈赤调教计划!

    而且野女真人xìng格淳朴。这厮的忠诚度也不在话下。

    事实上,在连子宁那个时空。努尔哈赤的前半生,可以说是大明朝一条忠犬,对大明朝那是忠心耿耿。

    他是当时辽东总兵,大明朝第一号实权大将李成梁的干儿子,史书记载说李成梁养其于帐下,出入京师,每挟奴儿哈赤与俱。

    后来努尔哈赤权势越来越大,做到了建州卫指挥使的地位,但是那时候依旧是对明朝非常的忠诚,甚至后来,万历末年三大征,朝鲜战役爆发的时候,当时已经很有些实力,麾下有上千甲兵的奴儿哈赤还上书朝廷,要求入朝鲜参战。

    又有说法:“奴儿哈赤时方幼,李成粱雏视之。其父死,奴儿哈赤甫四岁,哭之尽哀,抚奴儿哈赤与其弟舒尔哈齐如子。”

    也就是说,李成梁从小就把努尔哈赤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的,后来努尔哈赤他老爹战死了,李成梁便亲自抚养努尔哈赤和他的弟弟舒尔哈奇,视为己出。

    这就很有些诡异了。

    努尔哈赤的老爹,是建州卫指挥使,这个指挥使说的好听,也是堂堂正正的正三品武官,但是实际上就是辽东总兵李成梁的一条狗,在李成梁面前地位非常的低。而李成梁为什么对自己麾下一条狗的儿子这个宠爱呢?

    其间自然有不足为外人道之处。

    后来满修把历史篡改的面目全非,总不能说我大清太祖高皇帝曾经是大明的一条狗,我大清太祖高皇帝的老娘和李成梁不清不楚,以sè相娱人,所以只好chūn秋笔法,一带而过。

    由此可见,努尔哈赤此人的xìng格,乃是臣服于强者,只要是你比他强,他就绝对不敢炸毛!

    而连子宁当然也不会放松jǐng惕,他会时时盯着努尔哈赤,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将其斩杀!

    丝毫不留留情。

    外面已经隐隐约约传来喧闹的人声,宴会,即将开始。

    ————————分割线——————

    第二天一大早,武毅军收拾帐篷,队伍出发。

    只是这一次,队伍变得臃肿庞大了许多,伊尔根觉罗部也跟着武毅军启程,老弱fù孺们驾驶着载满了家伙事的大车,前面是武毅军开路,两翼也是武毅军为护卫,努尔哈赤带领着部族中的壮年男子断后。

    伊尔根觉罗部全族归顺武毅伯爷的消息,努尔哈赤已经向族人宣布了,能够得到这样一位强力的大人物的庇佑,部落中的人都非常的高兴,竟然无一人反对。

    而舒郎的死因,也被掩埋了下来,只说他是去河边取水的时候,不慎落入冰洞中,等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冻死了。

    这种事儿,在关外并不罕见,尤其是在族中威望极高的阿依苏荔大人说出这话来,就更是让人信服。

    昨天晚上的宴会非常的盛大。

    老虎肉被切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用铁钎子穿了,火上烤的滋滋冒油;整个的兔子被扒了皮毛,开膛破肚放在火上;雪鸡被破开肚腹,清洗干净,又在肚子里塞满了香茅草,外面裹上了一层泥封,埋在地下烘干……

    而与会的尊贵人物,像是连子宁和阿依苏荔等人,每个人都有一只mì饯熊掌供应。

    酒也管够,武毅军将随军作为消毒剂的烈酒拿出来,让所有人开怀畅饮。

    事实证明,烈酒是增进男人间关系最好的催化剂,很快,喝的面酣耳热的武毅军和野女真汉子便是勾肩搭背,亲如兄弟了。

    而不少已经情动的女真女人,更是已经拉着自己的晴朗,悄悄地钻进了宴会旁边黑暗的密林中。

    密林中有危险,更有各可以遮挡一切的黑暗。

    女人自然都是女真人,但是男的可不都是女真人,他们中很有一些是武毅军士卒。

    之前被桑托所部偷袭,伊尔根觉罗部大量男子被杀,于是一夜之间,部族中就出现了大量的寡fù——女真人之中并没有为死者死守贞洁的习俗,当然,你要不改嫁也没人管你,事实上他们还是鼓励改嫁的,因为这样可以生育更多的孩子,壮大部族的力量。

    这么多的寡fù,部族里的男人可是不够数了,而相对于粗鲁矮壮的女真人来说,这些或者是高大威武,或者是眉清目秀的汉人,毫无疑问更具有吸引力。而他们经过长期艰苦的训练锻造出来的强悍体魄,也能保障这些女人在chuáng事上获得极大的快感。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不少的武毅军士卒那些大姑娘小寡fù对上了眼儿,偷偷mōmō的钻林子了。

    连子宁对此只是一笑,并未制止。

    而连子宁宣布将所有缴获的武器全部赠与伊尔根觉罗部的决定,更是赢得了他们的尊敬,对于缺铁的女真人来说,这种又沉重趁手,又已经打造成型的武器,是很稀罕的东西。

    狂欢一夜。

    由于有了伊尔根觉罗部的拖累,到了晚间,也才走出四五十里,安下营寨。

    之后数rì,安然无事,等到了第六rì上,才是回到了莽吉塔城,比来的时候时间足足长了一倍。

    莽吉塔城新任的知县大人忙的上蹿下跳,把县衙让出来,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供连子宁等人居住,又是准备伙食等等。

    他也是从基层爬起来的,本来是莽吉塔城中一个很有资格的乡老,在这里威望很高,人更是爱惜羽毛的很,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坏话,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因此连子宁让他当县令,自然是放心的很。

    连子宁安顿下来之后,便带着几个人出去溜达了一圈儿,也学了一回白龙鱼服之事。

    一路看过去,听过去,发现现在的莽吉塔城和刚打下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变了个样子。

    从喜申卫运来的大量的玉米和肉类已经抵达此处,并且已经下发到了下面的各个村落。

    当然,连子宁绝对不是慈善家,所有的东西都不是白给的,现在发下去的这些粮食,到了明年收获的时节,都是要两倍偿还的。两倍偿还,百分之百的利息,看上去非常多,实际上并不然。大明朝也有类似于此的机构,百姓向官府借贷,然后到时候偿还,这种机构,极为的心狠手辣,驴打滚,利滚利,堪比高利贷。借贷的百姓往往是倾家dàng产也无法还清,最后被逼的上吊吊死,妻女入教坊司为奴了事儿。!。

四零一 努尔哈赤,本官欲收你为义子,何如?

    本来百姓们对官府尚且抱着怀疑的态度,都不敢领取,还是在知县等一大批良绅的带领下才纷纷选择了信任。

    这就是这个年代乡绅对百姓的影响力,无与伦比。

    每个人都有最大的限额,毕竟连子宁手中的粮食都是关内运来的,也是来之不易,途中靡费良多,武毅军也要吃,可不能随便挥霍。

    事实上,东北的冬天,容易冻死人,但是不太容易饿死人,野外雪鸡狍子湖鱼之类的小兽猎物多得是,只要是手脚勤快一些,出去打个猎,凿冰补个鱼,很难饿死。只是有的百姓穷困到了极点,连下锅的粮食都没有,哪里有力气出去?

    连子宁给的粮食,扮演了一种启动资金的作用。

    比起连子宁上一次来,城中百姓明显发生了变化了,更精神了,而且城中的集市商业也是变得更加繁荣。

    粮食的到来,可以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人吃不饱,万事休提,但是一吃饱了,各种事儿就都来了。吃饱了出去打猎,打来的猎物皮毛等东西要送到城里交换吧?吃饱了还要穿得暖,还要穿得体面阔气吧?这样一来,商业交换就产生了。

    如果说城中最大的变化,也许就是路边多了许多个卖玉米煎饼的摊子。

    连子宁花三文大钱买了一个,个大量足,里面还放了鸡肉和煎的鸡蛋,吃的他满嘴流油。

    莽吉塔城已经恢复的很不错,而根据军情六处的密探们传回来的消息,乞勒尼卫也恢复的相当良好,治安稳定,民心可用,饥民难民都得到了安置。

    可以想见,等到今年开春,这片被战火践踏过的土地,必将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在莽吉塔城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大军启程背上。

    傍晚时分,抵达喜申卫城外,喜申卫中留守的诸位将领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自两个指挥使以降,几个镇抚,千户乃至于百户军官,都出城三十里迎接。

    得知二夫人天花治愈,众人都甚是欣喜。

    其间过程,不需赘述。

    连子宁着人安排好了伊尔根觉罗部,当夜,在城主府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庆祝。

    之后几日,都是安然无事。

    武毅军继续兵困考郎兀卫,根据密探传回来的消息,城中粮食已经开始吃紧,并且在他们的散播下,城内谣言四起,已经有了不稳之像。

    新兵训练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每天都能听到他们训练时候响亮的号子声,武毅军序列中再增加两个卫只是迟早之事而已。

    松花江将军辖地政务总办衙门已经在洪朝刈的张罗下开始组建,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

    军情六处大量从军中遴选灵活滑头的人物,训练成密探,不断的向南渗透。

    矿监局大致已经修建完成,但是离能够开工运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工部员外郎全旸全大人不务正业的的传言在喜申卫流传开来,因为这位五品大官儿带着人亲自去了深山老林,说是要寻找什么劳什子树胶。

    军器局流水一般的花着银子,说是在研究新式武器,神神秘秘的,奇薇和冈萨雷斯等人成天忙的昏天黑地,连子宁已经许久没见到他们了。

    伊尔根觉罗部已经安顿下来,连子宁在喜申卫西南给他们划了一大片土地,并且拨给物资,帮他们兴建房屋,那里已经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村落。连子宁给他们发放了大量的物资,确保他们能度过寒冬。伊尔根觉罗部中遴选出来五百强悍精壮的汉子,以努尔哈赤为首,在连子宁派驻的教官的指导下,已经开始了骑兵训练。

    努尔哈赤和阿依苏荔晨昏定时入府中请安,没多久,武毅军大小军官便都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不断的有军官把自己对于出兵可木卫地面的意见以条陈的方式送上去,然后被连子宁毫不留情的驳斥回来。

    一切都在缓慢的走向正轨,利用这个严酷的冬天,武毅军积蓄着力量,等待到时候的猛烈爆发。

    转眼间,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这一日,连子宁正在书房中对着地图冥思苦想。

    对于向可木山地面用兵,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想法,但是具体应该如何执行,却是还有待补充。这些日子军官们送上来的条陈他都一一看了,虽然很多都让他批得体无完肤的驳回,但是也从中得到了不少意见。

    门外响起了侍卫的声音:“大人,熊指挥使请见。”

    “让他进来!”连子宁道。

    少顷,门被推开,熊廷弼走进来,正儿八经的行大礼参拜,连子宁指着一边的锦墩笑道:“廷弼来了,起来起来,做吧!”

    熊廷弼屁股挨着个边儿坐下,笑道:“大人正在想对可木山动兵的事儿?”

    连子宁点点头:“已经有了点儿想法,怎么,说说你的意思?”

    “大人向来神机妙算,标下可不敢插嘴,还是大人独断为好。”熊廷弼道:“标下此次过来,是另有一件事要请示大人。”

    “说!”

    “这些日子以来,并无刀兵可动,士卒们虽然每日训练,但是没有真刀真枪的硬干,都是有些惫懒,所以标下想,咱们不若组织一次围猎如何?”熊廷弼道。

    “围猎?”连子宁眉头先是一簇,然后便是舒展开来,欣然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还是廷弼你想的仔细。”

    围猎,是一个很久远的名词。

    上古先民们获取食物的重要途径就是围猎,后来华夏大地上第一个部落联盟首领后羿就酷爱围猎,也因此被寒浊钻了空子,干了媳妇儿,夺了基业。后来的夏桀商纣也都喜欢围猎,久而久之,对于基本上全部转化为农耕社会的中原文明来说,一个君王喜欢围猎,基本上就是亡国之兆了。

    事实上,围猎远不是这么浅薄。

    相对于中原王朝将围猎当成一种消遣,北方的游牧民族把围猎看作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围猎不但可以捕获猎物,获得必要的生活物资,更是可以增强牧民们之间相互之间的配合,提高战术素养。在单兵战斗力方面,也可以提高他们的箭术,骑术,乃至刀法等等。

    围猎和打仗,其中相同之处很多,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横扫欧亚,他的很多战术,都是从围猎中领悟出来的。

    而之所以草原上的牧民们成年了就是合格的战士,也和他们密集的围猎离不开。

    闲的痒痒了,打打猎,一举数得,倒是也不错。

    连子宁道:“那成,这件事儿我允了,就交给你去办吧!”

    熊廷弼应了,又说了几句,便是告辞。

    他走没多一会儿,房门便是被轻轻的推开了,连子宁哼了一声,头也不抬道:“不是让你在屋里呆着么,怎么又跑出来了?”

    野奈嘻嘻一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整个喜申卫能自由进出我书房的只有你和琥珀,脚步虚浮无力,一听就是大病初愈的人,还能猜不出是你来?”连子宁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靠在花梨木的椅背上,问道:“怎么,又无聊了?”

    “是啊!”野奈穿着绿色的比甲,绿色的棉质襦裙,头发编成了麻花一样的小辫子的,俏皮可爱,看上去像是个花仙子一般。

    连子宁强忍住笑:“这辫子是谁给你编的?”

    “琥珀姐姐!”野奈原地转了一圈儿,得意洋洋道:“好看吧!”

    “好看!”连子宁违心的说。看到这满头的小辫子,他就不由得想起后世NBA那个大名鼎鼎的狂人斯普雷维尔,这位差点儿把教练给掐死的猛人也是一头的小麻花辫。

    这让连子宁有些发噱。

    “那是,琥珀姐姐编的,最好看了!”野奈笑道:“老爷,你们要去围猎是不是?带上我吧!”

    “不行!”连子宁断然拒绝,板着脸道:“你病刚好,怎么能出去?”

    “人家病已经全都好了,你就让人家去吧!好不好么,好不好么!”野奈抓着连子宁的胳膊,可怜巴巴的撒娇。

    这样一晃不要紧,那两个坚挺的**顶在连子宁胳膊上上下蹭悠,让连子宁很是火大。

    以前她面对连子宁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小心翼翼的,但是现在,在他面前,却是多了几分少女的活泼和灵动,也很爱缠着连子宁。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以前不过是强行压制自己的本心而已。

    当然,在别人面前,她还是那个武艺高强,悍不畏死,冰冷不近人情,对连子宁忠心耿耿的姬武将。

    这些日子,两人关系已经是极亲密了,但是连子宁顾忌着她还没好,还是未及于乱。

    连子宁让她晃得头晕眼花,只是咬着牙不松口。

    “老爷,你怎么这么小气!”野奈嗔道,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换了一个腔调,声音甜腻腻道:“老爷,你是不是担心人家伤势还没好啊!那人家就让你看一看好不好……”

    说罢,没等连子宁答应,便是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连子宁给惊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清纯羞涩到了极点的野奈么?

    他赶紧摆摆手:“算了算了,怕了你了,让你去还不行?”

    “老爷最好了!”野奈高兴的叫了一声,吧嗒一声在连子宁脸上香了一口。

    连子宁唯有苦笑。

    ————————分割线——————正德五十二年二月十五。

    喜申卫往南五十里,已经是一片人喊马嘶。

    喜申卫位于整个奴儿干都司的东北角,北边松花江,东边阿速江,往北往东格局都是很小,但是西边南边却都是非常的辽阔。

    熊廷弼选取的这片围猎之地,在喜申卫南五十里之处,东边是已经结冰的阿速江,可以凿冰捕鱼,而往西往南,有密林,有湖泊,有草甸,有灌木,正是一处天然的围猎场。

    阿速江西岸的一座高丘上,已经是建起了一座方圆足有十数丈的大帐。

    帐中点燃了许多炭炉,暖气融融,丝毫感觉不到初春那冰冷的寒意。

    连子宁坐在首位,琥珀坐在他身边,脸上满是盈盈的的笑意。在两人身后,江梨野奈一身重铠,抱着大剑身子挺得笔直笔直的,但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却是咕噜噜的乱转,不断的向着外面看去。

    连子宁下首左右各自放着一排小几,这自然都是给那些军官,但是此时大部分都空着,他们都出去带领本部兵马准备围猎了。

    只有右边下首的第三个位置上,一个娇媚明艳的熟妇正坐在那里。

    正是阿依苏荔,他今天穿了一身大红的火狐皮裘,衬托的更是肌肤如玉,美艳动人。

    大帐入口处的帘子都拿金钩挂了,加上此处地势也高,外面的情景尽收眼底,看的一清二楚。

    外面人声鼎沸,大声的吆喝声,战马的奔腾声,还有野兽惊恐的嘶鸣,混成一片。

    此次武毅军序列中,除了围困乞勒尼卫的那些之外,其它所有留守喜申卫的,全部都参加。

    士卒们的分工也很明确,骑兵不断的在内围游曳,而步兵则是在外围,拉开了一条稀疏的包围圈。

    很快,各部就位,武毅军已经是遍布阿速江两岸方圆二十余里,拉开了一个极大的包围圈。

    这时候,便听到了一阵呦呦鹿鸣之声。

    这些声音,自然不是真正的鹿发出来的,事实上,这些都是努尔哈赤麾下的那些野女真汉子们的‘口技’——因为鹿乃是猎物中的上品,鹿唇、鹿茸等等,在市面上的价格也比较高,所以东北的猎户很热衷于猎鹿。久而久之,已经在东北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捕猎方式,老练的猎手们模仿鹿的鸣叫声,然后用这种声音来吧真正的鹿给吸引出来。

    这个方法看似荒谬,实则非常的管用。

    五百个野女真汉子分散在包围圈的各个角落,模仿野鹿的叫声,没多一会儿,便是有数百只野鹿从密林中被诱惑出来。

    这些野鹿体型都不算很大,约有五六尺长,三尺来高,有的有角,有的无角,有角一般为四叉。尾巴很短,腹面是白色,背面遍布着棕黄色的毛发,其中遍布这许多鲜明的白色斑点,状如梅花。

    这就是梅花鹿了。

    “哟,还是梅花鹿,老爷您今天运气可不错!”琥珀笑道。

    梅花鹿在这时候的东北虽然不算罕见,但是它们在冬天只习惯三五只成群,能一次赶出来这么多的梅花鹿,确实是不多见。

    这梅花鹿全身是宝,鹿茸、鹿鞭、鹿血、鹿肉、鹿胎、鹿脂、鹿筋、鹿尾、鹿角、鹿骨、鹿皮等,均有药用价值,都是本草纲目上有记载的可供药用的名贵中药,价格可老不便宜。

    连子宁拍了拍她的手,向阿依苏荔笑道:“族中的小伙子活儿都不错,他们功劳最大。”

    阿依苏荔浅浅一笑:“主子您这话说得,咱们蒙主子大恩,也没什么别的本事,打个猎给主子凑趣儿算得什么?”

    连子宁哈哈一笑,心里很是受用。

    琥珀瞥了阿依苏荔一眼,脸上依旧挂着笑,眼中却隐隐有些敌意。

    这些日子阿依苏荔和努尔哈赤晨昏定时去府中请安,她早就已经对阿依苏荔很是熟悉,自然能够的感觉得到她对自家老爷的那一份儿心思——看看这狐媚子看老爷的眼神儿,就透着一股子勾引。

    人都是由私心的,正室夫人和其他的几个妾侍都留在京城,只有她一个人随着连子宁远赴关外,独占了他所有的宠爱,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极为的快活。而她也存了心思,一定要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怀上老爷的孩子,这样以后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才能稳固。

    很显然,他是不愿意多一个人出来分享老爷对自己的爱的。

    她可以言传身教的给野奈传授经验,那是因为确实喜欢这个小女孩儿,而且在这个时代,帮助夫君找女人,那是为人妻的一种美德,她以这种方式,来讨取连子宁的欢心。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野奈很单纯,琥珀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胁,以后她若是也被老爷收了,自己还后宅还多一个盟友不是?

    但是阿依苏荔可不同,能掌控一个数千人大部落的女人,岂是易于的?这个女人一看就很精明,她若是进了内宅,哪还有自己的事儿?

    而且她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女人了,儿子都跟老爷差不多大,若是让她进了内宅,夫人是绝对不允的。

    武毅伯府的面子只怕都给丢光了!

    琥珀从小就活的很苦,所以她分外的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她并不像耍心机算计别人,只是想保存住自己的那一点而已。

    且不提她这小小心思,那边鹿群被赶出来,惊恐的发出声声鸣叫,左突又奔的想要逃跑,却被内围的那些骑兵给有计划的驱赶过来,没一会儿,便是被驱赶到了这高丘之前。

    石大柱在帐外道:“大人,请射第一箭!”

    关外围猎,素来有这个习惯,需要现场地位最尊贵之人射这第一箭,这是古例,从从匈奴突厥时代便有了。

    连子宁站起身来道:“琥珀,你陪着苏荔夫人说说话。”

    “妾身知道了,老爷小心!”琥珀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替连子宁正了正衣领,温柔的叮嘱道。

    她的眼角瞥了一眼阿依苏荔,隐隐有些示威的意思。

    阿依苏荔,面色不变,心中隐隐有些不屑,心道,你个黄毛丫头,你的男人,老娘要抢定了,我就不信,他尝了我的滋味儿,还能对你感兴趣。

    连子宁出了帐子,野奈见连子宁没注意她,吐了吐舌头,也偷偷摸摸的溜出去,跟在连子宁身后上了马。

    连子宁在一群侍卫的护卫下,上马下了高丘,那些梅花鹿刚刚被赶过来,连子宁张弓搭箭,刷刷刷三箭便是射了过去。

    他最擅长的是大枪,手上功夫可说强悍,但是射箭却非他所长,不过后来苦练过一阵儿,这准头倒也可观,三箭有两箭命中,其中一箭射穿了一头幼鹿的脖颈,那幼鹿哀鸣一声,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身子便不动了。

    马上骑射三中二,放在后世那绝对是某某冠军的水准,但是在这会儿,也就是一般水平稍微靠上点儿。

    “好,大人骑射精强!”石大柱当先叫好,大声道:“标下祝大人武运昌隆!”

    他这一喊,周围的侍卫们也是都跟着大喊:“祝大人武运昌隆!”

    声音远远的传开,上万士卒齐声大喊:“标下祝大人武运昌隆!”

    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震慑四野,浩大之极。

    连子宁身处其境,也觉得一阵志得意满,心中说不出的豪情激荡,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他明白,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儿。

    大丈夫此生没过如此!若是在朝堂之中坐那腌臜官儿,又如何能享受到这一切?

    帐中谈话停了下来,阿依苏荔死死的盯着连子宁,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迷醉,看着他站在这万人中央,享受这万丈荣光,胯下忍不住又是潮湿了。

    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连子宁哈哈大笑:“放鹰!”

    自古围猎,有三头之说,这三头便是指的是:头鹿,头雁,头鱼。

    头鹿之说,出自诗经,所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这在一开始是欢迎贵客时候的礼节,而后来就演化成了三头的一种。

    而头雁和头鱼,则就代表着春暖花开的气象。

    当然,捕猎头雁,并非是用人的,连子宁麾下固然是有不少百步穿杨的神射,但是大伙儿总不能傻乎乎的仰脸看天,等待大雁的出现吧?

    打雁,得主动出击。

    “舒尔哈奇!放鹰!”努尔哈赤已经回到连子宁身边,冲着身边的一个女真汉子道。

    这女真汉子叫做舒尔哈奇,是努尔哈赤的嫡亲弟弟,和他哥哥刚好是两个极端,长的很是瘦小,但是一双眼睛闪亮亮的,显得很是灵活滑头。

    他的马背上放着一个木头的鹰架,上面站着一只大鸟,这大鸟足足有两尺多高,通体纯白,一双鹰目宛如冷电一般,炯炯有神,白玉一般的爪子锋锐无比,有力的抓在木头架子上。

    这只大鸟,便是海东青。

    海东青属鹰科,学名矛隼,又因为其体型较大的缘故,所以又有巨隼之称。

    海东青乃是整个东北亚的空中霸主,速度极快,凶猛无比,而且一双爪子极为的锋锐,能够撕裂兽皮。海东青的食谱中,不但包括业绩、野鸭、雷鸟等野禽,甚至也包括梅花鹿、小野猪、狍子等野兽,其凶猛可想而知。

    女真人素来就有驯养海东青的习惯,早在女真的先祖还叫做肃慎和靺鞨的时候,海东青就是他们向中原王朝的贡品。

    关外和北方的王朝,素来喜欢田猎,而田猎中最大的帮手,则非海东青莫属。以至于在宋朝徽宗年间的汴梁城,一只上好的海东青没有几万贯钱都买不到。

    辽国的贵人也极为的推崇海东青,经常派出使节去女真部索取海东青,那使节到了女真便作威作福,女真不堪其苦,愤而反抗,这便是有了后来那个烜赫一时的金国。

    这会儿大明朝喜欢这一口儿也很不少,京城里头多得是架鹰走马的纨绔,这海东青的价格也居高不下。

    而这海东青更有一桩神异之处,能够低飞而下,从海中啄取大蚌。取其所生的大珠,这便是非常名贵的北珠。

    舒尔哈奇是整个伊尔根觉罗部中最好的驯鹰手,实际上,舒尔哈奇在女真语中,就是海东青的一丝。

    他和他哥,一个野猪皮,一个海东青,一空一陆,倒也是相得益彰。

    舒尔哈奇点了点头,低下头,靠着那海东青的脑袋小声嘀咕了几句,那海东青果真通灵,竟似听得懂人话,还知道点头。看的连子宁都是啧啧称奇,颇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舒尔哈奇说了几句,揉了揉那海东青的脑袋,眼中露出宠溺之色,那海东青冲天而起,展翅高飞,一眨眼的功夫,便是只能看到空中一个小黑点了。

    那海东青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便是忽然向着东方飞去,众人随之极目看去,有那眼神儿好的,才是看到东方极远处似乎有一行大雁飞过。这鹰眼忒也犀利,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发现的。

    不过是片刻之后,便看到海东青追上了那一行大雁,只听得一声清唳,几声悲鸣,少顷,那海东青便是回转,双爪中各自擒着一只大雁,那两只大雁一只脑袋上面被啄了一个大洞,另外一个则是脑袋被抓得粉碎。

    海东青落在鹰架上,自己便张大了嘴巴,神色很有些傲娇。舒尔哈奇赶紧从兜里取出兀自带着血的一指大小的鲜肉条来递到它嘴里。

    努尔哈赤从鹰爪中接过两只大雁,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把那大雁高高的举起,恭声道:“主子,好事成双!”

    连子宁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干得不错,有赏!舒尔哈奇,本官赏你白银五十两,努尔哈赤,亦是同例!”

    (关于有些人说俺自己打自己的脸,难以自圆其说的事儿,说俺一开始说银子购买力多么多么强,后来又这么乱花钱,赏赐厨娘就多少多少!俺就搞不明白了,俺怎么就自己扇自己的脸了?怎么就难以自圆其说了?这不是废话么,穷的时候当然要省着点儿花,富了难道就不能豪奢,就不能多花?在大明朝二两银子能吃一顿上好的宴席不假,但是在万历年间,苏州富商汪某,一顿饭吃掉一千三百只大雁,五百峰骆驼,这也不是虚构!

    穷人一年花个三五两不假,千金买一笑也不假!

    明朝穷不穷?张居正一条鞭法之后每年才四百万两白银,万历皇帝把八百万两银子修个定陵就把国家弄得穷的响叮当。但是别忘了,明朝有多少实物税。洪武年间一年白银才入账几万两,但是一年的秋粮赋税米麦加起来就有三千多万石!

    说明朝穷,那是扯淡,朝廷穷,民间可不穷。明朝后期,民家富可敌国的富商巨贾,不知凡几!百来万两白银,对他们来说确实不算很多,别忘了整个十六世纪,多少白银流入明朝,那是数以亿计的!

    一个富商就能那么豪奢,主人公现在怎么也算是大鳄一枚了是不?就不能遮奢一点?

    俺欢迎所有提意见的兄弟,但是说话能不能别那么难听?看完之后心里难受的很。)舒尔哈奇赶紧翻身下马,和努尔哈赤并肩归在一起:“奴才谢主子赏!”

    连子宁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射出一支鸣镝,在空中发出凄厉悠长的声音,随着这一声声音,宣布围猎正式开始。

    外围的士卒开始用长矛等武器拍打灌木和密林,把大量隐藏其中的野兽给惊动出来,然后四处游曳的骑兵则是不断的射杀。

    在方圆数十里的巨大围场中,无数支小股的兵马四处穿插,利箭破空的声音,小兽的惊叫,临死前的惨嚎,混成一片。

    在阿速江上,士卒们也凿开了一个个巨大的冰洞,把铺扯开足有数百米长的巨网下进去。江水冰封,水里面的氧气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极点,这边冰洞一凿开,氧气涌入,顿时便有许多鱼向着这边涌来,打眼看去,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水面上的鱼数量之多,竟然可以用拥挤来形容。

    一个大胆的士卒竟然拔脚跳了下去,大伙儿都为他捏了把汗,却没想到,他跳下去之后根本没有落水,而是踩在了那密密麻麻的鱼背上。这厮接着便又跳上来,大伙儿一看,竟是连脚背都没湿。

    大网撒了下去,没多一会儿,冰上的人便是感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拖拽感,显然下面已经是鱼满为患了。

    有那当地的渔民兴奋的跳脚大喊:“收网,收网!”

    岸上已经安装了巨大的轱辘,巨网的一端连接在上面,一声令下,数十个士卒一起旋转巨大的轮盘,就像是海船上更改方向一般,艰难的把那大网往回拖。

    而连子宁则也是带着侍卫纵马狂奔,不断的张弓搭箭,其它的骑兵都有意的配合着把大量的野兽往这边驱赶,所以众人都是收获不少。

    但是努尔哈赤却是一直都没有出手,让连子宁看的颇为的纳罕,问道:“努尔哈赤,你怎地不射?”

    努尔哈赤笑道:“回主子的话,奴才的箭太大,太硬,不是用来射这些小东西的。”

    这边刚说完,那边连子宁的侍卫中便响起了一声不屑的冷哼:“胡吹大气,有本事倒是拿出来让俺瞧瞧?说不得连只野鸡也射不死?”

    这话说得尖酸刻薄,努尔哈赤一张脸顿时涨红了,怒道:“谁敢说我胡吹大气?”

    说话的正是**金,这快滚刀肉怎么会怕他?当下脖子一梗,嘴一撇,脸上便现出十分不屑来:“就是俺说的,咋地?”

    “你!”努尔哈赤气急,连子宁瞪了**金一眼,斥道:“闭嘴,努尔哈赤的实力我是知道的。”

    话音未落,便听到左边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吼,声震四野,被这吼声所摄,众人胯下的战马都是一个哆嗦。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便看到距离此处不过是百余米外的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土丘的侧面,人立起来一头硕大无比的巨熊。

    熊在东北并不少见,实际上,在这个年代的东北,熊和老虎,都是常见的猛兽。

    但是这只熊,实在是太庞大了,平常东北猎户们常见的熊,不过是一人左右,撑死两米来高,但是这只熊,人立而起之后,却是足足有四米多高,脑袋跟一个小方桌一般大小,一双凶睛大如白碗,浑身上下肥壮无比,看上去跟一座肉山也似。

    而且它的皮毛,赫然是雪白的颜色。

    “我去,这怎么跑来一只北极熊?”连子宁不由得惊呼出声。

    实际上,这是他有所不知了,北极熊不单单是北极冰盖上生存着,而且在此时的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也都生存着不少,跑到这儿来一只,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这时候的北极熊,由于食物的相对充足,普遍体型都相当的肥大。

    那巨熊兴许是正在冬眠,之前一直酣睡不醒,而此时,被鼎沸的人声惊奇,正是又饿又怒,最为狂暴的时候。它立刻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一双硕大的眼睛向着这边瞪了过来。

    此时众人刚刚才震撼中恢复过来,石大柱脸色已经是极为难看,高喊一声:“保护大人!”

    连子宁所过之地,一路血腥,毫无疑问,他这里就是血腥味道最浓重的区域,而那巨熊,已经是撒开脚丫子,像是一只发癫的企鹅一般,以与其庞大肥硕身躯并不相称的速度,闪电般的向着这边窜过来。

    “保护大人!”侍卫们发出一声声惊呼,纷纷策马拦在连子宁和那巨熊之间的行进道路上。

    但是由于刚才大部队都出去行猎了,围在连子宁身边的侍卫不过是数十人而已,看上去十分的单薄,那巨熊来势又是如此的凶恶,能不能拦得住还真是两说。

    周围的骑兵也都是大惊失色,纷纷打马向这边狂奔,但是那巨熊极为的迅速,又怎么来得及?

    箭矢像是雨点一般落了下来,但是今次行猎,比得上射术骑术,用神臂弩就没有了,所以他们神臂弩都没带来。用着普通弓箭射击,威力也小,而且慌乱之下,大部分都落在了空处,有些射在那熊身上的,也被那巨熊残留的冰雪给挡住了,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

    相反,这样的举动反而刺激了那巨熊,它发出一声怒吼,从人力改成四肢着地,以更快的速度向这边冲过来。

    熊类急速奔跑的速度有对快?后世曾经有人计算过,是每小时五十到六十公里,也就是每分钟一公里,每秒钟十五米以上,这一点距离,须臾既至。

    连子宁刚才吃了一惊,此时却是并不慌乱,大喊道:“枪来!”

    他却是不行,自己这边侍卫尽皆精锐,就拦不住一只北极熊?再说了,自己一手河朔大枪,也不是吃素的。

    这时候,便听到一声喊:“主子,让我来!”

    话音刚落,便看到努尔哈赤策马狂奔出十余米,和那巨熊相距约有五十余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带上铁扳指,从随身的兜囊中取出一把大弓,连子宁这才看到努尔哈赤的弓是什么样子。那弓的弓身足有一人多高,而粗度,更是超过了成年人的胳膊,目测其直径至少超过八公分,弓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铁线,看上去跟纯铁的一般。而他借着抽出来的那大箭,跟长矛也似大小,箭头有巴掌那么宽、十几公分长,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连子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儿,早就知道这厮战斗力强悍,只是这弓箭,也未免太逆天了吧?这是人能用的么?唐奕刀的铁胎弓自己见到过,力量数百斤,那这弓多少斤?一千斤?

    只见努尔哈赤张弓搭箭,那巨箭便是流星一般飚射出去,下一刻,那巨熊便是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只见它的左眼位置正正的插着一支巨箭,眼珠子被射的粉碎,鲜血混合着棉絮状的破碎黑色玻璃体一起滴落下来,其间还有一些白色的浓稠东西。

    滴滴答答而下,瞬间便湿了一片。

    那巨熊痛到了极点,已经停住了前冲之势,只是在原地发出凄惨无比的嚎叫。

    努尔哈赤又是张弓搭箭,这一箭,却是正中那巨熊的右眼。

    两眼都被射瞎,而且这巨箭如此之长大,肯定已经是深入脑髓,这巨熊受此重创,惨嚎一阵之后,终于是颓然倒地,再也不起。

    四野一片寂静,似乎一切人类发出的声音都停止了,大伙儿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一是因为这巨熊,而是因为努尔哈赤这惊天动地般的两箭!

    这等巨弓,这等巨箭,只怕连城墙都能一箭射穿吧!

    这还是人么?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头盘旋着这个问题。

    **金喃喃道:“原来这厮真没吹牛,娘的,这还是人不是?”

    王大春则是盯着那熊尸两眼发亮,咕嘟嘟咽了口唾沫,心道:“这么大一只巨熊,只伤了两眼,可以剥下来完整的一张熊皮,更难的是毛色纯白,这可是好东西啊!”

    努尔哈赤纵马到那熊前,俯身从眼眶中拔出两支箭来,来到连子宁跟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着那巨箭,脸上满是掩不住得意,大声道:“奴才努尔哈赤,祝主子武运昌隆!”

    “好好好,好一员猛将无双!”连子宁仰天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在这一刹那,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接过努尔哈赤献上来的两支巨箭,环顾一圈,大声道:“努尔哈赤,本官欲收你为义子,何如?”

四零二 哈密建国

    四零二哈密建国

    (首先,给兄弟们解释一下之后几天的更新问题,因为九月末要从家回学校,光是火车就要坐将近二十个小时,而悲催的是俺们这个县城还没有火车站,所以倒腾来倒腾去再加上回学校之后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至少有三天没办法码字。而之前的更新太猛,又把所有的存稿都耗光了,所以俺这几天要攒稿子,更新会少一些。但是至少每天也是五六千字的更新。

    嘿嘿,希望兄弟们体谅则个,毕竟也都不愿意断更不是?

    另外,感谢‘枫叶笑’、‘╭雨の印记℡’兄台的打赏。感谢‘肥老幺’、‘书友429104346’、‘winwoooo’、‘天使克隆体’、‘破风浪子’等兄台的月票。还有一些兄弟投了月票,因为的显示原因看不到,同样感谢你们。

    谢谢所有支持俺的人。

    另外,推荐一本书,《神匠职业领主》,嘿嘿,一个兄弟写的,个人感觉很不错的说。

    下一章会有秘密武器出场,猜猜是什么呢?)

    努尔哈赤先是一愣,然后脑海中便是闪现过当rì跟随武毅伯来到喜申卫安顿下来之后,母亲对自己的吩咐。

    “孩儿,咱们是女真人,而且还是女真人中让人瞧不起的野女真,在汉人和熟女真眼中,咱们就是未开化的生番。可是咱们自己得明白,咱们不是这样的,咱们的祖先是肃慎人,是黑水靺鞨,唐朝的时候就在东北建国,更别说四百年前,咱们祖先建立的大金国,把汉人的地盘儿也占了大半!咱们是有过荣耀和辉煌的,所以别人可以瞧不起自己,但是咱们一定不能!”

    “汉人多瞧不起咱们,难得碰到武毅伯这一个对咱们没什么歧视,一视同仁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勇武很是喜欢,所以咱们一定要抓紧一切机会,得到武毅伯的宠信,这样,才能让咱们伊尔根觉罗部过得好。你是族长,这个责任,你得担负起来!”

    尽管感觉认一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年轻人为父有些羞耻,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磕头下去:“孩儿努尔哈赤,见过父亲大人!”

    当天晚间,大帐中大排筵宴,武毅军序列大小官员,军器局、矿监局、总办衙门的官员,反正大凡有点脸面的都一体出席。

    连子宁还是坐在首位,琥珀就在他旁边,一脸温柔贤惠的笑着。但是连子宁的脸sè似乎是有些难看,呲牙咧嘴的。

    因为琥珀的那一双纤纤手正在他的腰间软肉上不断的拧着。

    琥珀知道了他收努尔哈赤为义子的消息之后,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不可思议,然后是哭笑不得,最后就是荒谬之极。

    “这不是笑话么?老爷您今年才二十一刚满弱冠之年而已,那努尔哈赤都有二十三四了吧?我们还都没有子嗣,就忽然多出一个比我们岁数还大的儿子来?这让我们如何自处?那后宅如何安宁?岂不是让人有许多闲言碎语?且不说这些了,翌rì回到京城,我该如何向夫人交代?老爷,这些您都想过没有?”

    琥珀很少生气,但是这一回实在是气极了,连子宁倒是也能理解,任是谁突然多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来也是这般。

    “好了,好了!”连子宁拍拍她的手,低声道:“收他为义子,只是为了加强对野女真的控制,这努尔哈赤,我以后有大用的,放心吧,义子的名分,只在军中。后宅我是定然不会让他进去的。”

    琥珀这才是松了手。

    上来的第一道菜,就是用那北极熊的四只熊掌做的蜜饯熊掌。

    熊掌素来就是国人饭桌上的珍品,这北极熊极为的胖大,四只熊掌也是个头很不小,承在景德镇烧制的上好的雨过天青托盘中,上面浇满了橙黄sè的蜂蜜,看上去很是诱人。

    肉质最好的左前掌当然连子宁享用,右前掌则是赏给了今次功劳最大,大出风头的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赶紧道谢:“孩儿多谢父亲大人。”

    琥珀脸sè很不好看,其它众人的神sè也有些古怪,心道,你当了伯爷的儿子,那你娘呢?岂不是就要……

    有些机灵点儿的,都想到了什么,本来都还对这个艳丽的熟妇抱着点儿想法,都是赶紧打消了念头。

    伯爷看上的人,岂是咱们能够觊觎的?

    剩下的两只熊掌则是被众人分食。

    盘中有美味珍馐,杯中有醇香美酒,众人都是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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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连子宁等人在大帐中吃着熊掌,喝着醇酒,一片喜乐洋洋的时候,东北向西,两千里之外,那片绵亘整个中国北方,东西六千里,南北超过四千里的大草原上,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年前的时候,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大暴雪,大暴雪,在草原上被称为白灾。

    大雪压塌了帐篷,压死了牧民,大雪让四野一片白茫茫,除了白sè,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就算是最有经验的牧民,也会在草原上迷路。

    而随之到来的就是可怕的严寒。

    今年实在是冷极了,过往的时候就算是再冷,冬天躲在毡帐里面,烧着马粪燃起的火,盖着厚厚的被子,喝着烈酒,总也能感觉到温暖。但是今年,严寒让薄薄的毡帐根本抵挡不住那呼啸的寒风和骤降的低温。

    夹杂着雪粒子的寒风呼啸而来,吹翻了帐篷,冻死了许多的牧民和牲畜。

    除了有些距离汉民聚居区比较近,深受汉民文化影响,而且水土也比较适合农耕因此构建了城池房屋的地区之外,其它的地区都是损失惨重。

    草原上的牧民和他们的统治者们自然不知道是小冰河时期到来的前兆,在连子宁那个时空,如果从气象的原因来观察历史的话,可以说大明朝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小冰河时代的到来。小冰河时期临近,北方草原和关外东北,都是降温严重,平均温度要低上十度以上。在当时那个生产力的水平下,这样的降温就意味着死亡!为了生存,他们只能疯狂的南侵,去夺取汉人占据的最好的温暖土地。

    在这个时空,大明对于东北的控制非常严密有力,而且由于汉民的大量迁入,在东北,农耕文明已经渐渐取代了游牧和渔猎,成为了主流的文明形式,所以东北的百姓们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顶多是赞叹一声今年好大雪,明年定是一个丰收年而已。

    但是草原就不一样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小冰河,面对大量冻死的牧民和短缺的物资,那些统治者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字儿——抢!

    去哪儿抢?自然是去富庶的南方,汉人的地盘儿!

    本来在年前,鞑靼和瓦剌就不断的南侵,但是那只是小规模的侵袭,毕竟显然的明朝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还指望着过年之后恶劣的环境能改善一点儿,却没想到,汉人的大年夜就是一场暴雪,这一下就是十天。

    鞑靼瓦剌的各部首领贵人们再也坐不住了。

    正月十五,汉人们欢庆节rì的这一天,占据了东部蒙古大草原的鞑靼率先发难。

    鞑靼六部首领,自称大元可汗,被汉人称为达延汗,又称为小王子的巴尔默特派遣自己的三儿子阿拉克济农台吉(台吉,乃是蒙古诸部乃至于后来女真部中对王子贵人的统称,比如说皇太极,其实本来是叫黄台吉,就是黄王子的意思)率领察哈尔,喀尔喀、乌梁海左翼三部jīng锐南侵,三部各自出骑兵两万,一共是六个万户,六万余大军,在阿拉克济农的带领下兵锋直指九边重镇大同府。

    正月十五,趁着边关将士们欢庆元宵佳节的当口,鞑靼六万大军发动了突袭。

    正月十五,一战而克震羌堡,大同镇乃是九边重镇之一,数得着险要之地,整个大同镇以长城为防御线,利用山西北部和草原之间大片的高山、险峻的河流构建了数以百计的城堡,每个城堡中都驻扎有重兵防御。

    这种防御体系,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一旦某地有jǐng,其它地方堡垒中的士兵立刻就可以去支援,但是这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被围攻的城堡中的士卒要能阻挡上一段时间。

    而由于震羌堡士卒的大意,被鞑靼事先渗透进来的jiān细打开城门,大军长驱直入,震羌堡中驻扎的一千将士全军覆没。

    大同镇以大同府为核心,周围是大同左卫,威远卫等十余个卫,而再外围,就是一个个的城堡和千户所。整个大同府向北的防御线,类似于一个鼓起的弧形,而震羌堡,就在这个弧形的最顶端。

    震羌堡一破,整个大同镇,就暴露在鞑靼的铁蹄之下了。

    正月十六晨,破弘赐堡,正月十七,攻占白登山,正月十八占领震河堡及雷公山。

    正月二十,六万大军兵临大同镇城下,围城不攻,派出无数股小股部队纵兵肆掠。

    大同镇中驻扎有足足五万jīng锐边军,城外围城的鞑靼兵不过是三万余,但是大同镇总兵吴良河畏首畏尾,严令士卒不得出城作战,只是每rì在家里烧香磕头,盼着这些要命的鞑靼兵赶紧退去。

    大同镇中如此作为,令人心寒之极,周围的那些卫所尽皆失声。

    只有大同左卫指挥使沈桥率领三千军队救援大同府,却被鞑靼所部两万骑兵于十里河畔,高山所左近搭了一个埋伏,沈桥率部奋战半rì,全员战死,也杀伤了鞑靼人五百余。

    如此局势持续了整整七rì,终于,在正月末,已经抢劫的的盆满钵满鞑靼退兵了。

    这时候,大同镇才有胆子出兵,远远地跟在鞑靼人身后十里‘欢送’其出境。

    被鞑靼纵兵劫掠了十余rì的大同镇境内百余里方圆,已经是满目疮痍。

    似乎是跟鞑靼越好一般,正月十八,瓦剌天圣大可汗哈喇呼喇亲率准噶尔、土尔扈特、和硕特三部骑兵九个万户一共九万人南下,攻略肃州卫。

    瓦剌就是西部蒙古,区别于居住在东部蒙古的鞑靼。他们在元朝时称斡亦剌,又作卫拉特或卫喇特。最初居住在八河地区,也就是今天中部西比利亚叶尼塞河的八条支流地区。人数众多,接近百万。元时开始南下,定居于阿尔泰山麓至sè楞格河下游的广阔草原的西北部,其势力范围向东达到了杭爱山,向西则是一度蔓延到了咸海,论其实力,比鞑靼只强不弱。

    正月十八,大军破嘉峪关,一路向东,以五万大军兵困肃州卫,其余四万大军以千户为单位,四处劫掠。

    肃州这片本来属于西域蛮荒,在汉人的经营下已经很富庶的土地遭受了数十年来最大的摧残,沙河堡,西甸子堡、金佛寺堡、红山堡等等堡垒卫所都被攻破,肃州卫成为了一座孤城。

    肃州卫派出骑兵,向管辖哈密卫和沙洲卫的哈密卫指挥使脱脱鲁花求援,脱脱鲁花置之不理。

    守城十rì之后,肃州卫城被攻破,瓦剌纵兵大肆屠戮,杀百姓无数。

    此时,甘肃镇援兵到来,瓦剌遂退走,掳掠汉民十五万,财物无算,整个肃州卫所属为之一空,元气凋零殆尽。

    消息传到京师,皇帝大为震怒。

    他的震怒,首先就是因为边军的惨败。

    自从英宗朝土木之变后,大明朝再也没有过被人打得这么惨的时候,之前历次鞑靼瓦剌南侵,固然会对明朝造成一点儿损失,但是也根本是无关大碍,也不会伤了朝廷脸面。但是这一次,却是败得如此之惨,损失如此之重,更是在正德朝励jīng图治三十年之后有了这一场惨败。

    正德帝本来还想着效法成祖皇帝,率大军亲征漠北,扬国威于域外呢!这就像是在他脸上狠狠的轮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

    而且他心中更有着恐惧,鞑靼和瓦剌的这一次入侵,彻底的撕破了大明边军jīng锐的假面具——腐*败,松懈,畏战,上下不能一心,等等问题,全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大战面前暴露出来。

    鞑靼和瓦剌看清了这一点,他们会不会还来?

    消息传到了京城的第二天,正德便下令锦衣卫锁拿大同镇总兵吴良河等大小官员入京,同时下旨严厉申斥哈密卫指挥使脱脱鲁花,并派锦衣卫随xìng,锁拿脱脱鲁花入京,指定脱脱鲁花之弟为哈密卫指挥使。

    因为到达大同镇,吴良河倒是束手就擒,被押进京师当天就下了诏狱,生路渺茫,死路可期。

    而哈密卫那边却是出了变故,哈密卫指挥使脱脱鲁花诛杀传旨太监及锦衣卫众人,自称哈密王,宣布哈密卫和沙洲卫两地一千八百余里脱离大明,自成一国。

    至此,大明朝嘉峪关以西之地尽失。

    同rì,哈密王脱脱鲁花向瓦剌和鞑靼派遣使者,递交国书。

    哈密沙洲两卫dú lì,是极为重大的事件,不但宣示着自太祖成祖皇帝以来属于大明固有领土的河西之地从此割裂,而且也代表着大明朝在西方出现了一个新的强大敌人——位于河西走廊故地的哈密乃是传统养马地,骑兵强悍无比,脱脱鲁花麾下拥有超过八万数量的骑兵。

    消息传到京城,据说皇帝当场呕血,昏迷不醒。

    对于向来好强,热衷武事,以太祖成祖皇帝为目标的正德来说,失地千里,已经是让他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了。

    哈密王dú lì的消息,几乎是顷刻之间就传遍了天下,大明朝短暂的失声之后,朝野间就爆发出了极为愤怒的吼声。

    雪片一般的奏折飞到了内阁、司礼监、御书房的案头,一封封都是主战;言官们在朝堂上大肆发表言论,从三皇五帝说到如今,更是拿列祖列宗出来说事儿,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从太祖爷爷开始,从来就是咱们欺负别人,咱大明朝还没吃过这种亏呢!一定得打回来!

    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肃州卫残破不要紧,不是还有甘州五卫么?不是还有山丹卫、永昌卫、西宁卫、凉州卫、庄浪卫么?不是还有陕西行都司么?实在不行,咱大明朝不是还有四十万京军么?

    打!

    打死,打服了为止!

    诡异的是,出来蹦跶的都是小蚂蚱,那些朝廷大佬都是未置一词,像是集体静默了一样。而向来强硬霸道的正德帝,更是把所有的奏折都留中不发。

    似乎这个哑巴亏,朝廷就认了?

    喜申卫僻处大明朝的最东北角儿,消息传到喜申卫的时候,已经是二月的下旬了。

    喜申卫,城主府,书房。

    连子宁看完了京城的刘良臣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他将手中的纸片放下,轻轻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扶手,沉默不语。

    相对于自己到来的那个时空,大明朝的格局实在是已经改变了太多了。

    本来应该衰弱下去的鞑靼和瓦剌终止了内战,各自有一个强力人物完成了统一,依旧强盛无比的占据着蒙古大草原,拥兵数十万,虎视眈眈的盯着大明。本来应该对大明始终若即若离,虚与委蛇直到最后被女真征服成为蒙古八旗的朵颜三卫,现在dú lì。而女真提早近百年脱离了大明,而本来应该是女真第一任大汗,那个辫子王朝开国太祖高皇帝的努尔哈赤,现在正恭谨的在自己面前管自己叫父亲大人。

    而现在,哈密卫也dú lì了,大明朝西边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在连子宁看来,大明朝廷的沉默是正确的。

    肃州卫已经残破,整个甘肃镇不过是十余万兵马,还要用来防御东北的鞑靼,西北的瓦剌,很难抽调出兵卒来。而九边其他的几个重镇,也是一般无二。所以要抽调兵卒,只能是从京军中调集。

    哈密王有骑兵八万,京军中以步卒居多,所以出关的人绝对不能少于十万,否则肯定是生生被人吃掉,这样的话,至少要调集二十万大军。

    而在去年,朝廷征北,就已经出动了一次二十万大军,结局是几乎全军覆没。

四零三 坦克?坦克!

    上一次大战,各项费用加上战死士兵的抚恤等等,就已经是靡费数百万,大明朝的国库已经被消耗了许多,能不能支撑着再打一次大战役还是两说。

    而且若是征讨哈密卫,出关之后全是沙漠,沙漠作战,是明朝士卒尤其不擅长的一点,其中需要注意的东西太多太多了。稍一不慎,不等被对手击败,就会被沙漠给吞噬了,这一点,并不难看到。

    种种因素,没有一个是对大明有利的。

    “廷弼,说说看,朝廷会出兵么?”连子宁把纸片递给一边站着的熊廷弼,说道。

    熊廷弼看完,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震惊之色,显然也没想到局势会如此。

    他沉吟片刻,脸上震惊收敛,沉吟道:“依标下看,朝廷定然会出兵。”

    “哦?朝廷会出兵?”连子宁诧异道:“理由。”

    “皇上的性格!”熊廷弼道:“今上绝不是个能吃亏的人,而且如今朝野舆论哗然,若是不出兵打一打,绝对说不过去。三十年前朵颜三卫独立,朝廷在那般困难的情况下尚且出征,更别说现在了。标下看来,朝廷理当是先充实肃州卫,然后以此为基地,向西进攻。不过打肯定是会打的,但是不会是现在,应该是在开春之后,入夏之前。”

    连子宁兀自有些不信,笑道:“管他出不出兵呢,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走吧,去军器局。”

    熊廷弼笑道:“大人说的是,就算是打,也和咱们没关系,大人您只需钓鱼台上安坐就好了。”

    他这话,说的就有些明目张胆的意思了,不过熊廷弼可以算是对连子宁很了解的人,若是安分守己的顺臣,敢收留起义军大将么?

    连子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未至可否,起身出了房间。

    野奈身体早就已经恢复,见连子宁出来,赶紧跟上,一行人出了府,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直奔军器局。

    军器局需要试验的东西越来越多,射程也越来越大,城内的小小地盘已经是无法容纳了,只好搬迁到了城外。

    喜申卫城西,本来是一大片低矮的山丘密林,后来因为在那里发现了丰沛的铁矿,所以矿监局便建在了那里,之后军器局也搬到了那里。

    那茂密的森林已经都消失不见了,原地建起了大片的建筑。

    军器局和矿监局相聚不过是一里而已,由于僻处城外,出于安全考虑,建筑特色几乎一样,都是高高的围墙圈起了一大片土地,墙体足有两丈多高,一丈厚,面积广大,墙上还有士兵巡逻。就像是两座小型城堡一般,这两处,各自驻扎了一个千户所,到了战时,还可以和喜申卫互为犄角,吸引敌人的兵力,战略位置非常出色。

    众人骑马出城,因为来往密切,从西门有专门通往军器局和矿监局的道路,都是青石板铺成,路况很不错。

    将近三月份的东北,虽然温度还是零下,但是空气中已经有了一丝暖意,刮来的风也不再那么冰寒刺骨了,阳光灿烂热烈起来,甚至连路边的积雪都开始融化。

    只是喜申卫附近都是土地,冰雪一融化,地面便是变得泥泞起来,就像是一个大泥潭一般。

    连子宁看着那漫地的泥泞,皱了皱眉头。

    因为就在他右手边不远处,就有的上万武毅军排成一个个的大方阵进行操练,士卒们的脚全都浸在泥水里,虽然没有亲自体会一下,但是可以想见,这滋味儿绝对不怎么舒服。

    连子宁招来一名侍卫,道:“去,告诉洪朝刈,让他在这里等我回来!”

    “是,大人!”那名侍卫纵马而去。

    连子宁等人继续前行,没多时便是来到了军器局。

    军器局城堡一般的大门口,冈萨雷斯已经带人等着了。

    随着整个武毅军级别的提高,规模的扩大,他这名军器局总监现在也有了副千户的职衔,各种待遇当然是随之水涨船高。而他手下的那些西西里人,乃至于从山东招募的熟练匠师,也都有了高低不一的职衔。

    见了连子宁过来,众人纷纷行礼。

    连子宁跳下马,摆摆手道:“免了。老冈,你前几天就跟我说又研究出了新式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冈萨雷斯穿着一身副千户的武官服,看上去有些滑稽,笑道:“伯爷且容下官卖个关子,等大人到了其间,就知道了。”

    连子宁笑着摇摇头:“你这厮。”

    进了军器局,依旧是和在乐陵县的军器局一般的格局,前面是锻造冶炼的场所,中间是众人的住所,后面则是一大片试验场。

    比起乐陵县那会儿,现在的军器局可是阔气了,在连子宁的批示下,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光是试验场就足有五里方圆,比之喜申卫也小不了多少。

    连子宁进了试验场,就看到了不远处摆放着的一辆庞然大物,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

    这是一辆车,一辆大车,一辆非常庞大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大车。

    这车足有两丈多高,长有三丈,宽约两丈,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硕大的长方形盒子,底下是十六七个巨大的轮子,每个轮子都有人脖子这般高,车轮和辐条都是非常的厚重,车轴有着金属的光芒,一看而知非常的结实。

    整个大车,外面看上去黑黝黝的,有着金属特有的质感,猛一看去,竟然像是通体都是金属铸造的一般,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如果真的是通体金属的话,这些木头制作的轮子是绝对撑不住重量的。

    虽然外表浑然一体,但是还能看出来,这大车大致是分为三层,在下面一层,开了许多个碗口大小的小窗口,足足有几十个。而在上面两层,也是开着窗口,不过每个窗口都足有一尺半见方,比下面的打上许多,而相应的,窗口的数量,也要少一些。

    整辆大车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型堡垒一般在这儿矗立这。

    跟着连子宁来的人都是看傻了眼,这是什么东西?

    连子宁毕竟见识广一些,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用处,呼吸立刻粗重起来,赶紧向旁边的冈萨雷斯问道:“这是什么门道?”

    冈萨雷斯笑了笑,欠了欠身,颇有些得意道:“蒙伯爷您赏识,给咱们一碗饭吃,信任有加,可这咱们劲儿的花银子,咱们也不能辜负您的信任,这些日子刻苦钻研,便研制出了这两样东西。咱们先说这一辆,这辆大车,咱们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炮车。”

    “这炮车,其制辕条二根,长三丈二尺,阔一尺半,厚一尺三寸,都是用极为坚硬的铁桦木制成的。”

    “有前琵头一根,长一丈三寸,阔六寸,厚半尺,乃是用红松木制成。”

    “有前后墙各一面,高两丈一寸,阔两丈三寸,板厚两寸;有左右墙各一面,长三丈两尺,高两丈一寸,板厚两寸一分。”

    “有立柱二根,高两丈一寸,方耳六寸;有车厢横幅二根,长两丈三寸,厚四寸;有车耳二个,长五尺,阔两尺,厚一尺三寸。”

    “有车轮十六个,径过五尺;车网二十八块,厚四寸,阔一尺四寸。”

    “有辐条二十八根,长六尺八寸,厚半尺;有车头两个,径过四尺,长四尺;有横档两根,长一丈五尺。”

    “以上种种,皆是用上好的红松木制成的,在炮车的四面墙壁外面,都包裹着一层铁皮,在个别部位,还加固有铁板。整辆大车分为三层,有板材相隔,有楼梯可以上下,总重量为四千三百斤。”

    连子宁走到那大车前面,抬头看了看,颇有些啧啧称奇,道:“这些洞,可是安放火器的?”

    “伯爷明察秋毫。”冈萨雷斯笑道:“伯爷您请看,下面这一层开的这些洞,是用来刺出长枪来的,前后墙各有洞口六个,左右墙各有洞口十个。第一层可以容纳士卒三十二人。而上面的这些洞口,则是摆放火炮的。按照标下的意思,上面一层放置的是佛郎机炮,而下面一层,放置的则是虎蹲炮,如此一来,两者结合,远近皆宜。”

    “这两层的洞口,前后各自有的两个,左右则是各自有三个。一辆炮车,总共有小样佛郎机炮十门,虎蹲炮十门,铁矛三十二根。每门佛郎机炮配子铳六个,每门虎蹲炮配弹药包十个,每根铁矛长有一丈二尺,乃是用铁铸成,锋锐无比,并且不易折断。在第一层的内壁上有铁链子,每一根长矛都拴在一根铁链子上,这样就不会被外面的敌人抢夺而去。”

    连子宁听了心中一震,他之前就想到了这炮车是这个用途,但是在确定之后,心中还是忍不住大为振奋。

    这尼玛哪是炮车啊?分明就是大明朝的坦克啊!

    连子宁不由得大是惊诧,心说难道冈萨雷斯也是穿越人士,这玩意儿和后世的坦克简直就是一个思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坦克,是那种痴迷于多铆蒸钢工艺的多炮塔坦克。

    连子宁问道:“冈萨雷斯,你怎么会想到造这种东西?”

    冈萨雷斯这会儿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这不是标下的功劳,标下自从归顺大人之后,一心欲为大人分忧,制造出威力更大更强的火器来,而标下也知道,咱们大明的火器工艺在之前其实是很先进的,所以便翻阅了许多典籍,在一本古籍中看到,本朝英宗天顺四年,便有将领在大同镇制造轻车,上面架设多个火铳,威力颇强。标下就想了,咱们武毅军现在的火器这般厉害,为何却无法应用?标下便依次造出来炮车,但是这玩意儿,实在是不好掌握,若是炮放得多了,其后坐力就会把木板给震碎,若是放得少了,又显不出威力来。研究了足有两个月,才算是制造出这样一个成品来。”

    连子宁对此是极感兴趣的,道:“来,演示一下让我瞧瞧!”

    “是,大人,您就瞧好吧!”冈萨雷斯一摆手,从那些西西里暴民中便站出来几十个人,冈萨雷斯打头,顺着梯子爬上大车。大车的后面位置,挂着一个足有七八尺长的悬梯,他们一个个都是顺着悬梯爬上去,然后在七八尺高的所在。有一个五尺高的小门,便是从这里面钻进去,等到最后一个人都进去,便把梯子抽进去,把门一关,里面显然是有插销之类的装置,关上之后立刻就是天衣无缝。

    看这样子,入口是直接开在第二层的。

    连子宁看的点头,这个设置非常的巧妙,若是入口开的低了,说不定会被敌人围攻的时候给砸开,这样一来本来车轮就有五尺高,爬上去殊不容易,而车门又在七八尺的高度,就更是进不去了,这根后来的坦克开口也是差相仿佛。

    只听到里面叮铃哐啷一阵响,便是看到从第一层的那些小洞中伸出数十根长矛出来,这长矛是漆黑漆黑的颜色,矛尖锋锐无比,闪烁着渗人的寒光。

    然后便看到第二层的洞口中,伸出来十个粗短的炮口,前后各二,左右各三,正是虎蹲炮。然后在最上面一层,则是伸出来十根细长一些的佛郎机炮的炮管。

    刹那间,整个炮车变成了一个插满了炮管的巨大怪物。

    充满了邪恶而强悍的威慑力。

    这时候,最上面一层传不断传来哐啷哐啷金属撞击的声音,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响起,淡淡的火药味儿传来,除了冲着连子宁等人这边的那三门佛郎机炮没响之外,其它的气闷佛郎机炮的炮口都是冒出来一股白烟,然后便看到前、右、后三个方向的五六百米之外都冒出来一股尘土,地面上被砸出来几个大坑。

    然后,第二层中又是传来一阵整齐的爆响,似乎地面都颤抖了一下,从大车第二层向四面喷射出无数个小铅子儿,猛烈而密集的炙热钢铁风暴笼罩了以大车为中心,半径达到了二十米的一个范围。

    虎蹲炮的炮口角度是稍微向下的,等到硝烟散尽,便看到二十米之外的地面上,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钉入了一片细小的铅子儿,铁块,碎石子。形成了一个内圈半径二十米,外圈半径二十五米左右的环形。

    如此威力,看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儿。

    自然后,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吼声,然后第一层中伸出来的三十二根长矛便是齐刷刷的往前一刺,整齐划一,显然是里面有人指挥。

    这些伸出长矛的洞口距离地面大约有六尺多高,长矛斜斜的向下刺出,命中的部位,正好是站在地上的敌人的胸口,其设计可谓是阴毒。可以相见,敌人面对这浑身都包裹着铁皮和厚重松木的怪物,根本是无计可施,而车中的士卒,可以不断的向外攒刺,收割生命。

    连子宁的呼吸粗重了。

    这个演示过程,代表了这炮车的远中近三种进攻方式,能远能近,无论是用作战场支援还是屠杀机器,都是非常的好用。

    野奈在身后拉了拉连子宁的衣服,俏皮的向他吐了吐舌头,道:“老爷,这炮车好厉害!”

    “是啊!”连子宁点点头:“确实是很厉害!”

    冈萨雷斯带着一帮人从里面钻出来,他应该是去操炮了,脸上给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神色间却满满的都是骄傲:“伯爷,你还满意吧?”

    “我很满意!”连子宁挑了挑眉毛:“可是,冈萨雷斯,这玩意儿造价只怕不便宜啊?还有,空车就那么重,再驮上你们这几十号人,得多重?怎么移动?”

    冈萨雷斯脸上立刻就变得有些尴尬。

    动力和造价,连子宁的话一针见血。

    他讪讪一笑:“造价确实是高一些,这炮车的主体是用铁桦木和松木制造而成的,铁桦木硬度只比钢铁差一点儿而已,松木也坚硬非常。这些木材,咱们城外就有不少,松树遍地都是,选其良材就成了,铁桦木难得一些,但是发动猎户寻找的话也并非找不到。除此之外,就是铁皮和铁板,材料并不难找,但是需要的工艺很高,而且费时费力,也费钱!”

    连子宁蹙眉问道:“产量能达到多少?”

    “标下等人造这一辆炮车耗时半个月,一共花了有三万两银子。当然,以后各个流程就都熟悉了,费用能缩减不少,一辆车大约一万两银子就能拿下。”

    “一万两银子?”连子宁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也就是财大气粗的武毅军敢说这话。

    “那动力呢?”

    “动力,确实是个问题。”冈萨雷斯道:“标下现在的想法是用战马,标下做过实验,一匹驽马就可以牵引千斤重的大车,这辆大车,有十匹马就足够了。”

    “十匹马?也只能如此了。但这得训练不少时间吧?”连子宁有些无奈,在这个以畜力为主要动力的年代,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一个月足够了!驽马性格温顺,好驯服的很。”冈萨雷斯道。

    连子宁嗯了一声,又绕着那炮车转了两圈儿,尽管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他心情依旧非常的振奋,毕竟,这是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

    “不要叫炮车了,我给起了个名字,就叫坦克!”连子宁道。

    “坦……坦克?”冈萨雷斯重复了一下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心里有些奇怪,口中道:“伯爷您说叫什么那就叫什么。”

    然后连子宁又看了冈萨雷斯他们研究出来的第二样新式武器。

    中型佛郎机炮。

    大明朝把佛郎机分为大样、中样、小样三种,有铜铸,也有铁铸。大样佛郎机身长一丈,重六七百斤。《武备志》将仿制的佛郎机分为5号。其中3号和4号是属于轻型的。3号长四五尺,装铅子每个重5两9钱,用药6两。4号长二三尺,装铅子每个重3两,用药3两半。1号和2号是属于重型的。1号长**尺,装铅子每个重1斤,用药1斤。2号长六七尺,装铅子每个重10两,用药11两。

    冈萨雷斯等人研制出来的中样佛郎机炮一共是三门,长约七尺,大约有碗口粗细,跟小样佛郎机长的一般,但是体型明显的比小样佛郎机要大上一轮。

    冈萨雷斯道:“这中样佛郎机炮,是标下等人根据小样佛郎机炮摸索模仿出来的,经过了几次试射,现在性能非常的稳定。长七尺三寸,口径三寸一分,重四百二十斤。内里用黄铜为胎,外面是铁壳子,每门炮配子铳八枚,射程能够达到三里,有效射程在两里左右。”

    说完,便是试射一轮,冈萨雷斯果然是没有说谎,中样佛郎机炮在两里之内命中率相当可观,而射击距离也确实在三里左右。

    连子宁又是把他们夸奖了一番,道:“现在咱们的炮,还是太小了,你们好好钻研,切记,一定要把大炮往大了发展,射程越远,威力越大越好!不要怕花钱。小样佛郎机炮的数量基本上已经足够了,从现在开始,大量制造中样佛郎机炮和坦克,本官,要在两个月之内见到规模!明白么?”

    众人大声应是。

    连子宁等人又是在这视察了一番,便是离开,临走前连子宁忽然想起个事儿来,问道:“对了,老冈,让你研究的那开花弹怎么样了?”

    连子宁一直是特别怀疑自己那个时代那些威力巨大的炮弹,那些落地之后炸开的炮弹能杀多少人?只要是被弹片削到基本上就是非死即残,一门75mm口径的山炮炮弹就能炸死十几个人,而现在用的都是实心儿弹,一门口径不次于山炮的佛郎机炮一门炮弹能砸死几个?

    一个是面杀,一个是点杀,差距悬殊。

    所以连子宁早就叮嘱了冈萨雷斯研究开花弹。

    冈萨雷斯有些为难道:“这个,标下等人正在研制中,但是其中对火药威力,延迟爆炸等等要求很高,所以现在只刚刚有个头绪而已。”

    连子宁倒也没为难他,他也知道新技术的出现是何等的艰难,因此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干,便带人离开了。

四零四 铜山煤海

    出了军器局的大门,连子宁等人并未远去,而是去了对面不远处的矿监局。

    按理说矿监局这个五品衙门应该是全旸全权掌握的,但是这个技术狂人显然是不怎么管事儿,连子宁也乐的替他受累,矿监局自局正以下的那些官员小吏,都是连子宁一手任命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把矿监局给掌握在手中了。

    矿监局的驻军千户,一群小吏等等,都在门口迎接,却惟独不见全旸的踪影。

    连子宁一问,那副局正便苦笑道:“回伯爷的话,全局正正在西跨院儿试验他的宝贝呢?”

    “什么宝贝?”连子宁挑了挑眉毛,问道。

    “就是上回您跟他说过的。”那副局正是连子宁的亲兵出身,现在也算是外派出去,有了个大好的前程,道:“在马车的车轱辘外面可以裹上一层胶皮,这样的话,不但可以大大减弱车轮的磨损,而且速度更快,也更轻便。全大人这些日子便是把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这上头,前些日子带人钻了深山老林子,十余日才会,弄回了很多树胶回来,据说现在研究那胶皮已经有些眉目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让下官去请他过来?”

    连子宁微微一笑,摆摆手:“不用了,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你带着我四处转转吧!”

    从木质车轮转换为胶皮车轮,这和马蹬的发明一样,都是很不起眼的东西,但是却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次飞跃,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有了胶皮车轮,马车的速度加快了,物资流动速度加快了,带动商业经济更加繁荣,这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那副局正领着连子宁等人前行。

    这矿监局,比军器局更大一些,几乎是把几座小山给围了进去,里面的建筑构造也比较简单。

    进了大门右手边,是一片宅院,这里是管理人员的居住区和办公区。

    再往前走,就是那几座已经发现的铁矿山了。

    此时,那些本来绿树覆盖的山丘早就换了一个颜色,百余米高的山丘上,草皮、树木和积雪全都被铲光,露出了光溜溜的山体。

    而在山体上,有的开凿了巨大的洞口,深入山体之中,无数矿工在洞口中进进出出,像是一群密密的蚂蚁。

    这片矿区面积极为的广大,以五六座矿山为中心,方圆接近十里,都有围墙隔出来,可见,修建矿监局,也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不逊于修建一座城池了。

    在靠着右边围墙的所在,有四五排房子,都是那种类似于军营中的单体房间,没有院子,这是矿工们的住处。

    而在靠着左边围墙的,却是一片占地广大的宅院,墙内露出了数十根粗大的烟囱,有黑烟从中冒出来。

    密密麻麻的矿工,黑色的基调,弥漫天空的黑烟,高达数十米的巨大烟囱,乍一看去,竟有了一些工业革命时代的味道。

    那副局正陆臬道:“伯爷您看,右边这是矿工居住区,一共是四排,四千间房子,每间房子都是按照军营规格建造的,冬暖夏凉,里面生的有炉火,有大盆,可以烧水洗浴。按照大人您的说法,上下铺的构造,一间房子能住开八个人,并不拥挤。咱们矿监局现在有矿工两万三千余,不过大部分都是有家有户的,就住在城南不远处,因此这些房子里面只住了四千余人。”

    “您再看那边,那边是冶炼区,开采出来的铜铁矿,经过筛选之后,便是熔炼成为铁锭铜锭,储存在那里!那里现在有三十个熔炼炉,若是全线开动的话,一日夜也铸造铁一万斤,铜两千五百斤。”

    连子宁看的连连点头,这矿监局构架严密,而且规模绝对算是现在整个大明最大的。

    从开建到现在三个多月,靡费银两数以万计,本来连子宁心中还有些不舒服,现在却是感觉很值了。

    一边说,众人一边向着矿山那边走去。

    陆臬指着那一片矿山道:“这片区域,矿藏极为的丰富密集,这一片方圆十数里的区域内,有铜矿山一座、铁矿山四座,而且在那边,矿山后面,地下还埋藏着大量的煤,乃是一个极为丰富的煤矿。这些煤埋藏的很浅,去掉地表的浮土,深挖四五尺就能直接采到。”

    (《山海经》中称煤为石涅,魏、晋时称煤为石墨或石炭。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首次使用煤这一名称。可见明朝已经把煤叫做煤了。)连子宁兴致大起,一摆手:“走,咱们上矿山上看看去。”

    听说武毅伯爷前来视察,早就有大量的官兵赶到戒备,连子宁看了只是一笑,也并未制止,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己现在这等身份地位,如果出门没点儿排场面子,反而是让人耻笑。

    沿着修葺好的路,众人登上了铜矿山。

    连子宁也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采矿工艺。

    在山头的正中,有一个边长足有一丈的大洞,直通通的朝下,下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在洞口旁边有一个很大的辘轳,上面十余根粗绳子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平底木盆。

    陆臬道:“这木盆,上工下工的时候用来装载矿工上洞下洞,若是工作时间,下面的矿工便是把的开采出来的矿石放在这木盆中,下面有专人看着,您看,若是装满了,就摇一摇这根绳子,上面的铃铛一响,便把这木盆给拽上来。”

    连子宁一看,果然在洞口旁边的横杆上挂着一个铃铛,连着下面一个细麻绳。

    在洞口旁边,开采出来的矿石已经堆成了小山。

    陆臬显然是这些日子学到了不少东西,已经从一个大头兵变成了采矿专家,侃侃而谈道:“咱们这矿井,采取的是二十四线的法子。于山上开凿大井,大井周边各一丈,深二十丈,上下下大,形如一把向上的锥子。下面的采矿区,大致有一里地方圆,有五十个竖井,十条斜巷和一百三十条平巷,支撑下面巷道乃是采用的原松木,径约一尺。”

    “竖井井口直径五尺到六尺,竖井乃是交通孔道,从这里把矿石和下面的积水提出地面,把井架支护木送到井下。竖井都有十丈深,其分几段,也就是掘一段竖井,挖一段平巷,每一条平巷都装有辘轳,这样逐级提运,接力完成。一百三十条平巷的方向不一致,宽窄基本一致,内空高六尺一寸,宽六尺五寸。斜巷和平巷的作用不同,从矿层表面开斜巷斜穿到底部,主要是为了探矿;再沿水平方向开平巷,从矿层底部向上回采。已采的矿石在井下进行初选,把贫矿和废石充填进采空区,这样,既可以避免已经采空的区域坍塌,又可以使出窿的矿石质地较高,减少提运量。咱们这几座矿山,用的基本上都是这个法子,采取了竖井、斜井、斜巷、平巷相结合的采掘方式。同时还有一些小手段,例如设置通风口之类,初步解决了井下通风、排水,提升和巷道支护等一系列问题。”

    连子宁毕竟不专业,听的有些云里雾里,虽然没听懂,不过也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工程。

    陆臬又加了一句:“咱们矿监局耗得那些银钱人力,大部分都在这地下矿洞上面了。”

    在这逗留了一会儿,便自下山,其它那四座铁矿山和这个一般无二,也没必要去了,便直接去了那片煤田。

    煤田就在矿山的后面,是一片低矮的丘陵,绵延起伏。

    此时地面上那浅薄的浮土都已经被挖开,露出了大片大片黑色的矿脉,乍一眼看去,煤炭似乎铺满了大地一般。

    连子宁知道这片地区的煤炭储备非常丰富,在后来,这里乃是苏联在远东最大的煤矿基地之一,煤炭储量的单位以亿吨来计算。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片煤海摆在面前,还是心中忍不住的震撼。

    现在,这片富饶地,现在成了自己的起家之本。

    正有不少矿工在上面忙忙碌碌,他们把长长的铁钎子用大锤钉进地面,然后再往斜刺里砸,这样来上几个回合之后,就有一大块煤块被撬下来,然后这些煤块被费力的搬到一边,早就有手持大锤的矿工在那边,将这些大煤块敲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小块。然后这些小块被用铁锨铲起来,用小推车推到那边的冶炼区。

    一辆辆的小车络绎不绝,而地层表面的煤炭,则是丝毫也不见下降。

    陆臬道:“这片煤田面积十分之广大,眼前看到的,不过是一角而已,标下已经派人去勘探了,整个煤田的绵延范围,当在五十里以上,以咱们现在这个进度的话,只怕一千年也未必能采完。”

    连子宁听完,心情大好,哈哈一笑:“那就把开采速度加快一千倍!”

    陆臬陪笑道:“您说笑了,真要能开采出来那么多,也没地儿用去啊!”

    然后又去了选矿区。

    选矿区在煤田的前面,几座矿山的左近。

    一条河流蜿蜒从那里流过,宽度颇为可观,流速也很快,几座矿山中本来有些地下水脉,都被引出来,流入其中。

    在河边,一片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的大石上,一溜儿摆放了十台有些怪异的机器。

    一块两米见方的大铁砧上,竖着一根儿碗口粗细的纯铁柱子,在柱子的顶端,固定着一个径约两尺的滑轮,滑轮上绳子密密麻麻的缠箍着,绳子的一头儿,连接着一个直径两尺,高约一尺的大铁块,制作工艺非常粗糙,明显是只要重量,忽视其他。绳子的另外一头,连接在地上的一个辘轳,上面也缠满了绳子。

    几个矿工站在那辘轳后面,奋力摇动辘轳,那大铁块便是慢慢的升了起来,然后这时候有矿工把一大堆初步开采出来的矿石放到那大铁块的落点,放下之后赶紧走到一边。等到铁块足够高了,到达了柱子的顶点,那几个矿工同时发一声喊,一起松手,辘轳的摇杆骨碌碌的往回转,大铁块重重的落下来,砸到了那堆矿石上。

    等到重新把铁块吊起来,那些本来个头儿不一,普遍比较大的矿石都已经被碾成了粉碎,像是粗沙一般大小。

    然后有人快速的把这些碾完之后的矿砂用笤帚扫到一边的桶里,又有矿工把未曾碾压的矿石放到落点。

    十台机器此起彼伏,随来随压,随压随走,每台机器的辘轳旁边都有三拨轮替,可以保证从不停歇,速度非常之快。

    而那些被碾碎的矿砂,则是被送到了河边分配下去,在河边足足有上千号儿人,每个人前面都摆了一个大桶,他们用大桶从河里舀了清水,然后把矿砂倒进去,用木棍用力的搅拌,将其拌匀,等待沉淀。

    陆臬指着那机器道:“这叫粉碎机,开采出来的矿石,并不能直接冶炼,需要两层步骤,第一破碎,第二筛选。先把矿石破碎,然后投入水中搅拌,浮在水面上的称“细粘”,悬浮水中的称“梅砂”,沉于桶底的称“粗矿肉”。再将细粘和梅砂用尖底淘盆淘洗,取得精矿。粗矿肉也要用舟形木盘淘洗,取得精矿。如此之后,才可以下炉冶炼。”

    连子宁听的饶有兴趣,问道:“现下各色矿产,每日能产多少?”

    陆臬道:“回伯爷的话,现下咱们每日能产铜矿石三千斤,矿砂一千八百斤,冶炼得到的铜锭为一千二百斤上下。能产铁矿石两万斤,矿砂一万五千斤,冶炼的铁锭一万三千斤。另外有煤矿每日产量可达十万斤。”

    连子宁点点头,如果把衡量单位换算成年的话,就是每年铜二百一十九吨,铁两千三百余吨,煤不到两万吨,相对于后世那些动辄产钢数百上千万吨的超级大企业,确实是很微不足道。但是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很不错了。

    毕竟在整个十六世纪,全世界钢铁产业也不过是处在一个襁褓期,官营铁厂横行的永乐初年,全国铁产量是九千七百吨,而民营铁厂的产量不及官营铁厂产量的一成。到了明朝中后期,随着官营铁厂的退出,民营铁厂日益成为生产的主力,广东和福建在冶铁生产中的地位日益上升,弘治时期福建的铁产量达到六千吨,嘉靖十年广东的铁产量则达到两千七百万斤,也就是说,明季一年的铁产量也只在三五万吨上下浮动。而西方更是可怜,直到一六七零年,俄罗斯的钢铁产量才达到了两千四百吨,至于钢铁产业大爆炸的数字,那是工业革命以后的事儿了。

    连子宁问道:“这些产出来的铁都卖到哪儿去,可能盈利么?”

    陆臬道:“基本上都卖到了军器局和柳家的钢铁作坊,军器局每日都在造枪造炮,需要消耗大量的钢铁,而柳家也是如此。不过他们的主要经营范围是民用方面,他们消息灵通的很,得知不久就有许多民户迁到此地,因此铸造了大量的菜刀、铁钉等东西,准备到时候兜售。现下局里每日也总有千把两银子的入账,总不能老是让大人您往里头掏钱不是?”

    连子宁看着那些忙忙碌碌劳作的矿工,问道:“他们的酬劳几何?”

    “每月六钱银子,中午管饭,有肉,馒头米饭玉米饼子管够。若是住宿的,早晚也有饭吃,只不过不见肉罢了。”

    “六钱银子,这么少?”连子宁皱眉问道。

    “伯爷,不算少了。”陆臬道:“此地不比京城,物件低廉,人力也便宜,这六钱银子,顶京城里二两的花销。”

    连子宁这才释然,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有矿工死伤?”

    陆臬脸色有些尴尬,道:“确然是有的。”

    “出过几起事故?死伤多少人?”连子宁沉着脸问道。

    陆臬心情忐忑,低声道:“三起事故,死三十六人,伤二十五人。”

    连子宁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把陆臬吓得面色如土,低着头一动不敢动,只是浑身轻轻地哆嗦。他素来知道大人的性子,最是看不惯这种事儿,只怕这次自己须完了。出乎陆臬预料,连子宁兵没有发作,只是长叹了口气,道:“抚恤工作做的如何?”

    陆臬松了口气,赶紧道:“死了的矿工,发给两年的工钱,一石玉米。并且以后若是招工,他们家的男丁可以优先。重伤致残的,发给一年半的工钱,一石玉米。”

    连子宁默然片刻,死了的矿工发给两年的工钱,也就是十五两左右的银子,确实不能算少了,毕竟是矿工,不可能做到像是战士那样的抚恤,五个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有短呢!若是都按照战士的规格抚恤,那么只怕花销太大,毕竟采矿就算是在后世也是一个高危产业。

    他盯着陆臬,一字一句道:“小陆,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对我最了解,知道我这个人最恨什么,我给你的薪俸不低,足够花销了。你记住一句话,我给你的,你能要,我不给你的,你碰的不能碰!这些矿工们的安置钱,不能动,明白么?”

四零五 杀官

    四零五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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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所有支持俺的兄弟,今天两更,这是第一章。)

    陆臬腿一软,便是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下去:“标下,明白了!”

    连子宁点点头,叹口气,放缓了语气道:“你且起来吧,本官这话说的重了一些,却是为你好,你心里莫要多想。”

    这一番话说出来,陆臬心里只有感激涕零,哪还有分毫的不满?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

    熊廷弼在后面看的眯起了眼睛,自己行军打仗是足够了,却永远也学不到大人这一手驾驭人心的本事。

    一行人出了矿监局,快回到喜申卫的时候,便看到路边洪朝刈正领着一群小吏站在那里。

    他穿了一身素青的棉布长袍,带着个騄耳皮帽,看上去跟个寻常的教书先生也似,身后跟着一帮穿着棉袄,把手拢在袖子里头的人,一个个在寒风里面冻得两条清鼻涕耷拉下来,看上去凄凄切切的。

    但是路边的行人看到他们,都是恭敬的哈腰行礼。

    松花江将军辖地总办事务衙门早就已经挂牌子成立了,并且开始从军方手中把管民的权力接管过来,洪朝刈甚是雷厉风行,成立的第二天就往城南那片聚居区里面派了不少管片的官吏,负责当地的司法、税收、治安等等一系列的事务,开始进行管理,已经初步的把那些民众纳入管理体系。同时也派人去往乞勒尼卫、莽吉塔城、药乞站三城,让当地官员限期来喜申卫总办衙门述职。

    现在喜申卫上下都知道,这些人虽然只是伯爷的幕僚,并无官衔等级,却是实实在在的大权在握。

    民众敬畏他们,尤甚于畏惧军人。

    见到连子宁过来,以洪朝刈为首,在路上呼啦啦的跪倒一片,口称拜见大人。

    连子宁没让他们起来,指着那路边的雪水泥泞,面无表情道:“去,除了洪大人之外,其他的都跪到那边,别挡了百姓们的路!”

    官员们面面相觑,洪朝刈也愣住了,不知道大人今rì为何这么大的火气。

    “嗯?”连子宁冷哼一声,脸sè沉了下来。

    那些官儿们心里一哆嗦,赶紧争先恐后的跑到路边的泥泞中跪了下来,冰凉的雪水迅速的沁透了棉裤,然后立刻接触到了皮肤,像是针扎一般的冰凉的触感通过敏感的神经传进大脑,立刻让他们脸sè变得很难看。

    他们手摁在泥泞中,膝盖跪在雪水里,只觉得一阵冰冷刺骨的疼痛传来。

    连子宁只当没看见,眼光转向了一边,任由那些官员跪在泥泞之中。

    洪朝刈莫名其妙,又是心中骇然,不敢说话,只是跪着。

    瞪了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些官员直觉的浑身上下都冻透了,膝盖和手早就已经麻木,牙齿战战之声不绝于耳。

    连子宁这才转过身来,冷笑一声,盯着其中一个年级已经是四五十岁,看上去颇为老实憨厚的官员道:“黎材是吧?”

    “下官正是!”那官员赶紧诚惶诚恐的应了一声。

    “别介,您可别自称下官,我可没您这样的下官,受不起!”连子宁嘿然一笑,声音已经是变得冰冷:“黎材,本是山东布政使司兖州府人氏,十七岁时随家迁至奴儿干都司松花江将军辖地喜申卫地面乞勒尼卫,家中有地百亩,颇为富足。后乱兵起,迁至喜申卫左近。正德五十二年二月十三,被总办衙门看中,遴选为总办衙门司法局局正,专管喜申卫周边十余万百姓刑名之事。”

    “正德五十二年二月十七,断案潘韩两家房产纠纷之案,收受贿赂二十五两,珍珠一枚,偏袒韩某,明目张胆。”

    “正德五十二年二月十九,有汪某杀人案,收受贿赂二十两,吃酒宴三顿,将汪某无罪释放。”

    “二月二十六,垂涎刘某之女,借纵火一案陷害将其下狱,二月二十八,强娶刘某之女。”

    连子宁话音落下,众人都是惊得目瞪口呆,洪朝刈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下的这员爱将,嘴唇哆哆嗦嗦的,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他多么希望连子宁这是误查,但是黎材那惊慌失措的脸sè和眼神中深深的绝望已经说明了一些。

    “怎么样,黎材黎大人,本官说的,没错儿吧?”连子宁声音冷森森的,透着说不出的寒意。

    黎材面sè如土,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脑袋磕在泥泞中,泥水四溅。

    他嘶声道:“大人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下官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啊!”

    连子宁长长的吸了口气,狠狠的点点头,伸手指着远处在泥泞中cāo练的士卒,恨声道:“看看吧,看看啊!啊?这就是我手下的好官儿们!不过十余rì之前还是一介草民,一朝登天,立刻是变成了饿虎豺狼!磨牙吮血,杀人如麻!这权势的滋味儿,真就有这么好,这么让你堕落至此?”

    “你们看看,你们瞧瞧,啊?我的士兵,我的士卒,还在这一片泥泞中cāo练,他们用血肉之躯维护了这一方的安宁,难道为的,就是让你们在后面花天酒地,作威作福!黎材,你当官儿才几rì,家产只怕已经过了千两了吧?你不容易啊,这刮地皮的功夫,本官都叹为观止!”

    黎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只是磕头求饶。

    连子宁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一摆手:“斩了!”

    “是,大人!”两个侍卫下了马,把黎材拉在路边,那黎材大声的哀嚎儿着,鬼哭狼嚎一般,他们毫不理会,重重的一踹他的膝弯,让他跪倒在地,然后一人摁住他的脑袋,另外一个拔出腰间马刀,狠狠的斩了下去。

    鲜血四shè,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的落在地上,也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在周围官员的心上,骇的他们面sè青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噤若寒蝉。、

    “待会儿让王大chūn派几个人,抄家,财产充公,房子变卖。”连子宁又道。

    洪朝刈有心想为他的说几句话,只觉得嘴中干涩无比,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连子宁扫了他一眼,道:“洪朝刈,自从温度上升,冰雪消融至现在,已经几rì了?”

    洪朝刈苦涩道:“已经有十rì了。”

    “十rì了?十rì!你也有脸说!”连子宁声音陡然拔高了:“这十天,你每天从这条路上来回多少遍,就看不到士卒们的情状,就没想到改善一二?尸位素餐如此,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下官惭愧,请大人降罪!”洪朝刈跪下请罪道。

    “别跟我来这套!”连子宁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不怪罪你,我这儿有一个想法,你回去之后给我制定出一个具体的实施方案来。”

    “大人您讲!”洪朝刈赶紧道。

    “本官的想法,是扩建喜申卫城,而且是大规模的扩大。”连子宁手先指着喜申卫城,然后向西一划,顺着松花江划了一条线,指向了军器局和矿监局所在,然后向南,指向了那一大片平民聚居区:“本官的想法,是建一道城墙,将喜申卫、矿监局、军器局等等都拢阔进来,东到阿速江,西到矿监局,北到松花江,南到这片平民聚居区。整个城池之中,只有要塞军营等,不住平民,然后中间这一大片区域把地面平整起来,作为训练场所。”

    洪朝刈顺着连子宁手指的一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儿,这位爷这一划倒是轻松,可是这工程量也未免太浩大了。

    他为难道:“大人,若是照您这么说的话,这座城池东西得有四十里,南北也得二十里,这,这未免也……工程如此浩大,人工安出?”

    连子宁摆摆手,斩钉截铁道:“无需多言,这件事儿我已经决定了,卫城、军器局、矿监局等等都乃是重地,不宜跟民居混杂,而且军队规模越来越大,城中兵营渐渐已经不敷使用,本官准备在卫城西侧再建两座大兵营,这些都需要地方。建一座大城,刻不容缓,至于人工,这距离玉米耕种还有几个月呢,尽可以招募人手,至于钱,不是问题,回去写个条子算一算,要多少本官给多少!”

    洪朝刈看这情况,也知道连子宁已经是下了决心,便只好一一应着。

    连子宁又说了几句,便带人回了城中。

    青石板上,血迹嫣然。

    洪朝刈看了看身首异处的黎材一眼,叹口气,一摆手,转身便走,他手下那些官儿们赶紧跟上,袍子上还滴着冰冷的水。

    到了城主府,早就等着的石大柱迎上来,道:“大人,军官们在作战室已经等候多时了。”

    连子宁点点头,大步走向作战室。

    连子宁点点头,大步走向作战室。

    连子宁进来,众人刷刷站起来行礼。

    连子宁摆摆手,走到首位,当下坐下来,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儿,开门见山道:“今天把大伙儿招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四零六努尔哈赤的特殊任务

    四零六努尔哈赤的特殊任务

    他微微顿了顿,不出所料的,不少军官脸上都露出热切的神sè,显然是明白连子宁要说的是什么。虽然其中一个卫指挥使的位置已经是被董策预订,但是还能争一争另外一个不是?

    连子宁缓缓道:“两卫的新兵已经训练完毕,本官宣布,两卫正式归建为武毅军序列,下面宣布,两卫军官人选。”

    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武毅军第三卫,依旧是和第一卫第二卫一般,四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十三个百户所一千七百人的编制。以长枪兵、大戟兵、炮兵、火铳手为主。第三卫指挥使,董策!”

    当听到连子宁嘴中缓缓的念出那两个字,短暂的沉默之后,作战室中便是响起了一片掌声,毕竟谁都知道董策深受大人赏识,在过去的两战中表现也颇为的不菲,大用那是理所应当的。他们对下面的名字比较期待。

    连子宁淡淡一笑,又继续道:“第四卫,卫指挥使,杨沪生!”

    愕然!

    全场愕然!

    不少军官都傻了,他们之前想到过很多个可能,却是万万没想到会是杨沪生,就连杨沪生自己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直到连子宁带头鼓掌,众人才如梦方醒,赶紧随之鼓掌。

    连子宁微微一笑:“本官知道,这个任命有些出人意料,却也是理所当然,因为要组建的第四卫,也有一个番号,叫做骑兵第一卫,乃是一个骑兵卫。”

    众人这才恍然。那就怪不得了,毕竟杨沪生龙枪骑兵出身,之后又一直执掌武毅军中骑兵,是公然的骑兵领袖,威望也很高。

    “前些时rì,跟福余卫数次交易,咱们花了些盐铁就换回了大量的良马,现在这些战马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五千多匹,都是蒙古马,虽然不如咱们这儿土产的东北马高大雄壮,但是蒙古马耐力好,温驯听话,作战也勇猛,确实是上好的骑兵坐骑。现下五个千户所,五千骑兵已经训练了许久,再练下去也没什么进展了,便以你手下那的一千骑兵为骨干,组建一个骑兵卫,我先给你定上两个军官,唐奕刀和张士山,都是你手下的千户。除了他俩之外,其它大小军官的任免,我也不管,你回去写一个条陈上来。”

    “大人信任,标下感激涕零,粉身碎骨无以相报!”杨沪生一双眼睛有些泛红,声音坚如金铁。

    “你呀,xìng情中人!”连子宁呵呵一笑,侧头对王大chūn道:“跟福余卫的生意不能停,现在他们是咱们最大的战马来源,现在草原上不是闹白灾么?福余卫虽说靠近咱这边,但是rì子也不好过,我听说这几rì已经和辽北将军辖地打了几仗了是吧?”

    王大chūn一个管后勤的哪儿关注这个?登时便是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是的,大人!”李铁适时接过话茬儿,道:“根据咱们派往那边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这几rì,福余卫屡屡排出小股骑兵犯边,已经和辽北将军下辖边军打了几仗,都没占什么便宜。咱们给抢了些东西。”

    众人都有些骇然,没想到军情六处的势力扩展的如此之快,竟然已经把触手蔓延到了辽北将军辖地,这等速度,让人瞠目结舌。

    “嗯!”连子宁点点头,说了一句让在座诸位深以为然的话:“咱们奴儿干的军队毕竟不同于九边其他几处,还是很能打的。”

    **金裂开大嘴没遮拦的说了一句:“要是把大同的守军换成咱们武毅军,早他娘的把什么阿什么台吉给弄死了,还轮得到他们嚣张?”

    连子宁瞪了他一眼,道:“得,别扯这没用的了。还有给事儿得交代你,以后燧发枪的弹药等等,都直接交给军器局制造,从那里采买,直接从关内运太费钱了。还有,民用的器具,柳家的作坊里面应有尽有。福余卫这么困难,岂不正是咱们的机会,米面粮油、肉nǎi禽蛋,乃至于柴火铁器盐等等,都是他们急缺的,大chūn,你派人走一趟福余卫,跟他们做笔大生意。”

    “是,大人,标下醒的!”王大chūn眯着眼睛jiān诈的一笑:“是不是趁机把价格提高一些?”

    连子宁板着脸道:“废话!鞑子的钱为何不能赚?”

    王大chūn笑的见牙不见眼:“大人您就请好吧,我要是不把那些鞑子的裤子都给当掉,就白当了这么些年的大管家!”

    “你这厮!最jiān猾不过!”连子宁点着他笑骂一声。

    事情说完,连子宁宣布会议结束,却单独把杨沪生留下来,让他去书房等着自己。

    杨沪生在侍卫的带领下到了书房,开门进去,却发现努尔哈赤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见了杨沪生,努尔哈赤赶紧施礼道:“见过杨大人!”

    杨沪生对于这位大人的义子自然也不陌生,知道他和大人关系紧密,毕竟人家算是一家人,自己这些怎么算也是外人,也不敢怠慢,还了礼,客套几句。

    少顷,连子宁推门进来,在大案后面做了,指着两个锦墩道:“你们也坐下。”

    “这一次叫你们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们去做。”连子宁神sè肃然道。

    努尔哈赤一颗心立刻热切起来,紧紧地盯着连子宁,自从跟了连子宁,来到这喜申卫,见识了山外的世界之后,他是再也不想回到那深山老林子里面去了。他功利之心很强,但是现在虽然挂着一个武毅伯义子的名头,人人见了都礼让三分,却是没有一个具体的官衔,他早就盼着尽早建功立业了。

    毕竟自己是族长,整个伊尔根觉罗部的命运都系在自己身上,自己地位越高,能够给族人们的庇佑就越大。

    “咱们先来说你!”连子宁冲杨沪生道:“你是龙枪骑兵出身,你们又是咱们一直以来的骑兵千户,依你看来,骑兵配备火枪效果如何?”

    “效果极好!”杨沪生略一思索,便道:“火枪不比弓箭,发shè毫不费力,对气力的消耗迹近于无,不会出现那种shè箭次数太多导致无力近战的情况出现。而且火枪shè程远,若是骑兵对战,则骑兵可以等待对方冲锋之前可以shè击两轮,若是对阵步卒,则可以不断的拉开距离shè击。”

    连子宁点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这些时rì,军器局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燧发枪,我批给你的两千杆枪,至于你怎么用,那是你的事儿,说起来,你麾下有神臂弩,有燧发枪,每人又都有弓,这远程火力也甚是可观了。”

    杨沪生感激道:“标下多谢大人,如此一来,骑兵如虎添翼!”

    连子宁摆摆手:“先别急着谢我,我还没说完呢,给你十rì时间,必须在十rì之内,把这个骑兵卫的摊子给我拉起来,并且初步形成战斗力,听清楚了没有?”

    杨沪生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标下遵命!”

    “好,好!”连子宁笑着示意他坐下来:“你的能力,本官一向是信得过的。”

    “努尔哈赤,我要给你派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连子宁又向努尔哈赤道。

    “父亲大人您说!”努尔哈赤的热切道。

    虽然心里有些膈应,但是能听到这位被后世吹嘘的天下无双的大清太祖高皇帝管自己叫父亲,这心里也确实是挺爽的。

    “先不忙说别的,你麾下那些女真勇士们,现在装备训练如何了?”连子宁问道。

    努尔哈赤感激道:“蒙父亲大人您抬举,对咱们很器重,现在孩儿麾下的儿郎们,每人一身棉甲,战马也披棉甲,每人一根铁矛,狼牙棒和铁骨朵都是新近打造的,五rì前刚从王镇抚那里领了五百把燧发枪,这五天每杆枪都已经打了三百发铅弹,都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

    “战斗力几何?”

    努尔哈赤毫不迟疑道:“若是再对上桑托手下那帮孙子,击败他们两千人绝对不成问题。”

    连子宁点点头:“好,既然这般,派你们出去我也就放心了。”

    他肃容道:“你听好了,我要你带着人,潜回野女真居住的区域。”

    “父亲您的意思是?”努尔哈赤迟疑道。

    “那边野女真不是还有个几万人么?你去的时候,带上大量他们稀缺的物资,丝绸、锦缎、盐铁、粮食等等,向他们宣示,他们所住地面,都是我松花江将军辖地,让他们从林中迁来喜申卫。只要是来的,本官分给他们耕地粮种,妥善安置他们族中老弱,并且让他们族中的青年汉子加入军中,建功立业。”

    努尔哈赤心中震骇,更是对自家这位便宜老爹的胃口感觉到不可思议。汉人和熟女真捕捉生女真当兵的事儿早就是屡见不鲜,不过他们还只是逮上几百人或是一个部落而已,可是伯爷胃口也太大了,这分明就是想把方圆几百里的野女真给一网打尽啊!

    他做难道:“父亲大人,这,野女真素来不驯,光是凭着这些好处,只怕他们不会就范啊!”

四零七 底定

    “你们不是还有手中的枪,腰间的刀么?那是干什么用的?”连子宁声音森冷的像是凝结成冰:“我会让杨沪生带着骑兵卫和你一起去,此次行动,你做决定,杨沪生为辅加起来六千五百余jīng锐,哪个生女真部落能挡得住?只怕他们全族都没有这么多人?你想他们陈以利害,若是老老实实的迁过来也就罢了,若是有那不老实的,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努尔哈赤,你能做到么?”

    “能”努尔哈赤也站起来,大声道:“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定然不负您所托”

    出乎连子宁预料的,这个过程注定血腥的行动,并没有引起努尔哈赤的抵触情绪,相反,他还很有些跃跃yù试

    这就是连子宁所不知道了,就跟蒙古草原上那些部落一样,野女真之间互相也有仇杀,而且杀的还都很是惨烈

    内斗,在哪里都不会少

    在接下来几rì,努尔哈赤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杨沪生没有辜负连子宁的器重,不过一天时间就把骑兵卫的架子给搭了起来,然后立刻投入了训练之中

    而这时候,另外一边的战事,也开始了

    战火,重点燃

    ————————分割线————————

    “砰”一声巨响传来,远处传来一阵房屋倒塌的轰隆隆的声音,巨大的重量砸在地上,让厚重的地面也微微一震

    其间还隐隐的夹杂着人濒死之前的惨叫,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嚎啕的哭声

    这种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却不能引起厅中众人的任何一分动容,他们还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目光呆滞,若不是偶尔翻一翻的眼皮和胸口那微微的起伏,还以为他们都是死人

    这里是考郎兀卫原先的知县衙门现在的城主府大厅

    大厅里面依旧是往rì的富丽皇堂,但是气氛却是沉闷的几乎要凝滞

    “轰”又是一发炮弹,这一次却是就落在了左近,大厅都被震得一阵簌簌颤抖,天花板上的土抖抖的掉下来

    终于坐在最上首的曹忭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一拍面前的桌子,扫视了一圈儿,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狼闪烁着噬人的凶光

    曹忭怒吼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啊?一个个平时不都是口若悬河夸夸其谈么?怎么事到临头,都他娘的成了缩头乌龟,跟老子在这儿装什么大瓣儿蒜?再不说话,有一个算一个,老子把你们全都给宰了”

    厅外的侍卫听到他的怒吼,立刻刀剑出鞘走到厅门口

    一阵“噗通”‘噗通’的响声,厅里的人跪倒一片

    最前面的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当下便是乌青一片,他哭号到:“大人啊大老爷,不是咱们不说话,实在是无计可施啊武毅军围城数月,城内早就已经粮食耗尽,除了大人您的士卒之外,余者,就连老朽这些幕僚,也只能每天吃一顿干饭,剩下两顿,只得喝一些清粥熬着,实不相瞒,适才老朽从家中过来的时候,老朽那才两岁大的小孙儿,已经是饿得不行了”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若是仅仅如此,还则罢了,古往今来,围城数年者亦有之,想当年安庆绪兵困睢阳,城内粮尽,城守张巡杀自己美妾,以飨士卒又有昔年五胡十六国,大夏国主赫连勃勃蒸大米为砖,足够城中百姓军民吃用三十余年,后慕容氏围城城虽破,实非人之罪也又有……”

    这老头子整个人都快被震傻了,说话也是语无伦次起来

    “够了”曹忭脸sè越来越yīn沉,终于狠狠的一巴掌排在扶手上,狰狞笑道:“老子没有米砖,也没粮食,你是不是想让老子把自己的美妾杀了,给你们吃啊?啊?是不是,老东西?”

    “不是,不是……”那老者赶紧分辨,神智也清醒一些了,道:“老朽的意思是,那武毅军围城也就罢了,却从十余rì之前,便开始炮击城池,他们的炮打的又准又狠,现在西门已经被打的残破,靠近城墙较近的所在,已经是一片狼藉本来那炮也打不着咱们这儿的,可是三rì之前,炮击的shè程突然大了许多足足增加了一里有余,如此一来,城中已经再无安全之处,在哪儿都能被砸到而且老朽使人把那炮弹取来查看了一番,那炮弹个头儿增大了不少,显然是武毅军运来了大强的火炮”

    他却是蒙的没错儿,军器局加班加点制造出来的五十门中样佛郎机炮都运到了这里,把考郎兀卫当成了炮击的训练场

    “城中已经没有安全之出?”曹忭神经质一般的挫了挫牙,嘿然道:“我这儿怎么就没被击中过?”

    那老头儿偷看了他一眼,囔囔道:“大人恕老朽得罪,您看除了衙门,周围那些建筑都是被击中了不少,缘何单单您这儿没有被砸中,依老朽看,人家武毅军不是打不中,是不想打”

    曹忭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就像是一个自以为很隐秘的伤疤,此时被这老者一揭开,立刻是疼的寒心彻骨,同时恼羞成怒

    他豁然站起身来,一张脸由于愤怒而变得扭曲,暴吼道:“来人啊,把这老东西给我拉下去,宰了宰了他抄他的家,给我杀他全家”

    门口的侍卫轰然应诺,一拥而上,把老者给摁倒在地,那老头儿生死关头,倒也生出几分胆气来,高声叫道:“曹忭,你现在杀了我,到了明rì,便要被活生生炸死咱们走着瞧……”

    这句话像是一柄大锤重重的砸在曹忭的心头,他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

    那老者被侍卫们拖拽着往外扭送,口中骂声犹自不觉,厅中其他人战战兢兢,没一个敢开口说话的

    曹忭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摆摆手:“放了他”

    几个侍卫还愣着曹忭怒吼道:“我说,放了他,都聋了么?”

    几个侍卫赶紧把人放开

    曹忭以手扶额,有气无力道:“章老,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老者名叫章美中,是曹忭的首席幕僚,当初曹忭还是大明朝的顺臣的时候便跟着他了,两人感情可称是深厚,刚才曹忭也着实是急昏了头才那般暴怒想要杀人

    章美中缓缓道:“武毅军的目的,咱们都看在眼里西门都给炸残了,他们还不打他们这般轰炸,无非就是一个目的,逼迫咱们投降,这样一来他们减小了损失,同时也可以最大限度的接受城中的百姓军民可悲的是咱们明明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却只能按照人家算计的走下去”

    “而今之计只有降了”

    “只有投降?”曹忭凄然一笑,心中满是悲凉,仍旧不死心的问道:“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章美中沉默不语

    曹忭仰天一声大吼,吼声中有不甘,有愤懑,有怨毒,多的,则是一种无奈

    他不甘心,刚刚独占一地,作威作福了几个月,这幸福的rì子就要结束了,怎么会甘心?

    但是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他手下有兵,有足足六千昔rìjīng锐的边军,战斗力保存的都算不错,便是面对声名在外的jīng锐武毅军,也是有一搏之力

    当初武毅军围城的时候,他可以出城迎战,但是他选择了退避后来武毅军刚开始炮击的时候,他也可以迎战,但是他仍旧选择了退避一退再退之下,现在还能迎战么?

    他不敢,因为他知道,这些兵,是自己最大的依靠,有了他们,自己无论去到哪里,都有和人讨价还价的资本

    一个将军,手底下没了兵,就屁都不是一个

    他脸上一阵yīn晴不定,心中在权衡利弊,终于是咬咬牙,心中暗道:“武毅军势大,且先投了他,反正有兵在手,老子就还是草头王”

    他站起身来,道:“章老,你且代本官去城外的武毅军大营走一遭,探问他们,条件如何?”

    章美中苦笑一声,道:“大人有令,老朽自然不敢不从,但是您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可能跟老朽言说一二,要不然老朽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啊?”

    曹忭心中一番计较之后,道:“地盘儿可以不要了,但是军权,必须保留我这六千人,一个都不能少”

    他自信一笑:“武毅军也怕我们狠下一条心来跟他们硬干,大小不过是个名分罢了,他们定然是会应允的嘿嘿,这可是跟那些女真人学的,朝廷势大就归顺朝廷,朝廷不行了就揭竿而起每次朝廷不过是斥责一番而已,还会给他们大把大把的好处这些官儿们,要的不过就是个面子而已咱们降了,他们也好有个交代”

    章美中沉吟片刻,道:“大人所言甚有道理,不过,老朽还有一计可助大人”

    曹忭急切道:“你说”

    “何云雁”章美中缓缓吐出是三个字:“咱们收容何云雁,武毅军定然也颇为的恼火,咱们若是把何云雁拿了献给武毅军……”

    曹忭一听大是有道理,立刻点齐了上前兵马,亲自去捉拿何云雁

    结果让他大为恼火的是,这边还没到,那边何云雁便得到了消息,带着自己的三百虎豹骑杀出了重围,从南门冲杀出去,不知去向了

    曹忭狠狠的发了一通火,把那负责看守何云雁的百户活生生给鞭死,然后事情已经无法改变

    正德五十二年三月初七,叛将曹忭派人打白旗,出北门请降

    熊廷弼不敢擅专,派人请示连子宁

    三月十一,连子宁手令传来,曹忭麾下边军裁撤至五千六百人,自成一卫之规模勒令曹忭所部三rì内出城投降,军队五rì内前往喜申卫整编若是逾期未至,必杀无疑云云……

    手令所到当rì,曹忭率军出城投降

    至此,喜申卫地面最后一支叛军也被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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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的大森林,树于树之间并不是多么的密集,但是一眼看去,却是无边无际,直若茫茫瀚海一般

    这里最多的就是松树和白桦,两种都是极为高大的树木一棵棵松树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像是宝塔一般屹立,普遍都有三四十米高,树干的直径过两米,密集的松针一丛丛一簇簇的

    白桦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看上去要比那些松树苗条纤细许多,白sè的树皮上面有的剥落下来一块一块的,露出片片灰sè,像是年久失修的墙壁

    现在已经是三月多了,放在后世已经是过了清明,林间厚厚的积雪早就已经消融地上甚至已经露出了些许的绿sè

    地面并不平整,但是也不陡峻是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这种地形,在东北在平常不过,东北大平原号为平原,却和江南以及华北平原并不一样,实际上是由连绵不断的低矮丘陵组成的,若是在高空看去的,就会看到那波浪一般的起伏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地面上的枯枝败叶还有些cháo湿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道宽阔的河流,河岸低缓,林间山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积雪都已经融化,使得河水的流量大增,发出洪亮的声响,从东北向西南流淌,在一百八十里开外,将会汇入阿江

    密林寂静,只闻水声、风声、鸟鸣声

    一只钉着厚厚的蹄铁的马掌重重的踩在地上,碾碎了下面的枯枝败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一匹东北特产的高头骏马从缓缓行出来,度并不快,那战马意态甚是休闲在这林间想快也快不了,到处都是树木、

    努尔哈赤穿着连子宁赏赐给他的白铜战甲,静静的坐在马上,眼睛盯着前方

    他体格太高大,这战甲也是连子宁吩咐军器局特意打造的,通体是用白铜混合着这个年代纯度最高的jīng铁打造而成,坚固非常战甲是板甲的样式,胸铠,肩甲,腿甲等等,一应俱全,脑袋上带着兜鍪,只露出一双jīng光湛湛的眼睛

    战甲是表面闪现着内敛的白金sè,上面在关键部位还有的细密的锁子甲裢连接,坚固而不失华贵在野女真部落,这样的一副铠甲,价值相当于三倍重量的沙金

    他策马缓缓而行,而在他身后,是五百身穿棉甲,马上挂着长矛,手中握着狼牙棒或是铁骨朵,后背上还背着修长燧发枪的伊尔根觉罗部野女真勇士

    和一个月前刚刚归顺连子宁的邋遢落魄比起来,现在他们可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再往后面,则是无数隐藏在密林中的骑士,他们策动着胯下的战马,沉默的前行着,除了战马踩断枯枝败叶发出的声音和偶尔的嘶鸣声,整个队伍很是安静

    往后看去,人海一般,直若无穷无尽

    到达河边之后,努尔哈赤上下观察了一番,停住了战马,他高高的举起了手,身后的野女真骑兵也都随之停下随着一声声低声的号令,后面的大部队也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响声,显示了这支部队良好的纪律xìng

    过了一会儿,后面的骑士让开一条道路,杨沪生策马来到努尔哈赤身边,道:“怎么停住了?”

    努尔哈赤指着前面那条河道:“杨大人,过了这条河,再往前面行进三里,就是松卓董鄂部的所在了”

    杨沪生皱了皱眉道:“说仔细一些”

    努尔哈赤道:“这董鄂部,主要就分布在附近百余里方圆之内,一共大约有七千余人,分成大大小小六七个部族,都是属于董鄂部而这松卓董鄂部,就是董鄂部中最大的一支,有四千余人,能打仗的男丁过一千五,不但在董鄂部,就算是在整个野女真中也是数得着的大势力”

    “松卓董鄂部,居住的地点就在不远处的松卓湖畔,咱们前面这条河,就是注入松卓湖,然后穿湖而过,流入阿江松卓董鄂部前面是浩瀚的松卓湖,背后是一座山丘,不算高,却也有数十丈高,他们的部落就建在那山坡上,地形很是险要,易守难攻”

    努尔哈赤细细的为杨沪生解释了一番

    杨沪生一针见血的问道:“是打还是抚?”

    “这松卓董鄂部在附近的小部族中很有影响力,所以下官把他选为第一个目标,而这松卓董鄂部素来和熟女真亲善,一心想要归顺他们,当初下关的伊尔根觉罗部被偷袭,就是他们派的向导所以下官,这个一定要打只要是能把他打下来,那周围的小部落,都不在话下了”

    努尔哈赤说着,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显然拿松卓董鄂部开刀,绝对是夹杂着泄私愤的意思,不过他直言说出来,倒也是爽快

    杨沪生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一rì大人把自己独自招入府中,说的那一番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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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八 松卓董鄂部

    “努尔哈赤此人,英勇善战,论其个人武力来,数得着是军中第一,便是唐奕刀也不如他。而且其城府不深,颇有些天真烂漫,对本官shì奉的也很是周顺,颇有善我之心,若是用的好了,定然是我武毅军一员骁勇大将!但是此人毕竟乃是女真人,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故待其既要以诚相待,也要中有些防备。这一次出去,你面上莫要lù出不屑轻蔑之sè,一切行动,以他为主。他要做什么,你就依着什么,但是有一点,不得对我武毅军利益有所损害。你凡事都依着他,他便得意,人一得意,就会忘形,所以你要仔细的观测,观其言而查其行,明其本心,给我好好瞧瞧,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杨沪生也一心想办好大人交付的差事,而第一战用打得,显然是比用安抚的好得多。

    想到这里,杨沪生道:“来之前大人说过,一切以你为主,你尽管下令便是!”

    他嘴里说的客气,努尔哈赤来之前得了母亲叮嘱,却不跟跟他摆谱,感jī道:“多谢杨大人抬举,那下官就擅专了。”

    他说道:“还下官需要大人配合做两件事,第一,要借大人手下几个有神臂弩的jīng锐悍卒有些用处。”

    见杨沪生有些疑huò,努尔哈赤接着解释道:“咱们这些野女真部族,jǐng觉xìng都高的很·往往在部落外面数里处就派出暗哨,下官数年前曾经来过这里,等过了这条河,就有他们的暗哨了。燧发枪声音太大·神臂弩暗杀最好,寂寂无声,悄无声的咱们就mō到他们下面了。”

    杨沪生点点头:“这个没问题。”

    “第二个,头是请大人分出四千兵,绕道松卓董鄂部后面,咱们正面打起来之后,立刻两面夹击·如此一来,一战可下!”

    杨沪生也答应了。

    他分出四千骑兵来,在舒尔哈奇的带领下远远地绕想了东北方向,而剩下的两千骑兵跟在努尔哈赤的五百兵后面,开始渡河过去。

    十余个小旗规模的骑兵则是在前面开路,有了努尔哈赤这个知根知底儿的待着,一路上所有的暗哨明哨都被拔除。

    半个时辰之后,面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大湖出现在眼前。

    董鄂银术可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

    这种感觉,从五天前就缠着他。

    五天前,他盛情款待了可木山地面桑托大人派来的使者·并且向全族宣布归顺了桑托大人。

    董鄂银术可是松卓董鄂部的族长,他二十岁的时候从父亲的手中接过族长的权力,到现在为止,已经超过三十年了。

    这三十年中,他始终用着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经营着部落——和已经迁移到山外林外的熟女真保持联络,时常送一些礼物,增进感情,并且通过他们,和那些汉人官员们拉上了关系。

    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松卓董鄂部往往能够比别的部族更容易得到对外贸易的机会·他的族人去汉人的地面做生意的时候,不用缴纳负荷非常重的赋税,所以每年秋天到来,寒冬未至的时候,他的族人都能用沙金、鹿茸、兽皮、珍贵木材,换回来大量的粮食·铁锅,被褥,棉衣。

    不少野女真部落一到冬天就要面临恐怖的饥荒和凛冽的寒风带来的低温严寒,但是松卓董鄂部,却是从未遭受过这个问题。没有饥荒,吃得饱穿得暖,就连疾病都有山外买进的药材进行治疗,自然而然的,松卓董鄂部的人口数量就出现了不断的增长。

    三十年间,已经发展到了四千多人,成为董鄂部中最大的一个部族,而族长银术可,也被认为是董鄂部最有能力的大人,在附近百里的部落中,享有很高的声誉。

    但是银术可对这一切,并不感到满足。

    他的野心,说起来能把别人吓死。

    用后世的话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大民族沙文主义者。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去过汉人的聚居地,不但在那里学会了流利的汉话,也知道了许多之前根本闻所未闻的知识,也就是在那时候,他才愕然发现,原来自己认为一直都是居住在深山密林中几千几万年没挪窝的先人们,在四百多年前,竟然曾经有过那样煊赫的辉煌!

    他们起于白山黑水之间,披坚执锐,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护步达冈一战,以两万jīng锐击败辽军七十万,之后龙飞之势再也不可遏制,先是攻破辽朝,然后顺势南下,直入中原,把那花花大宋给打了个稀里哗啦,江山残破。

    原来我的祖先,竟然如此璀璨辉煌?

    可笑啊,可笑,他们竟然是一代不如一代,祖先们住着亭台楼阁,宫殿城池,我们现辟居乡野,住着木头的房子;祖先们锦衣玉食,而我们现在着兽皮,吃糠咽菜;祖先们挥戈天下,而现在我们,蝇营狗苟;祖先们玩儿着汉人的公主帝姬,皇后太后,他们最尊贵的女人,而现在我们,时常被汉人把族中女人抓去,当成奴隶贩卖。

    从知道了这段历史之后,他就再也不是过去的他了,他心中想着的,只是重新回复祖先的荣光!也因此,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改成了那个曾经在女真崛起的过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大将的名字。

    但是他并未失去理智,他知道汉人有多么的强大,就算是所有的野女真联合起来,也绝对不是汉人一个将军的对手。他们人太多了,武器装备太好了。

    他在静静的等待着机会。

    而现在,他认为的最佳机会已经到来了。

    桑托大人占据了可木山地面把汉人杀了一个血流成河,女真人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所以在桑托稍微lù出一些招揽之sè之后,他就立刻投靠了桑托大人。

    桑托大人一个月前派来了使者使者就住在松卓董鄂部之中,桑托大人派来了jīng锐的数千军队,这些军队在松卓董鄂部的向导的带领下,这些时rì已经征服了三个部落,加起来超过两千人,现在这些人就都关押在松卓董鄂部的地牢中,派人严加看管准备等人数多一些就给桑托大人押过去。

    “我到底是在担心什么?”银术可自嘲的笑了笑:“难道是在担心伊尔根觉罗部的那个小崽子?”

    围剿捕捉野女真唯一的失败就是在围剿伊尔根觉罗部的过程中,偷袭虽然成功,却依旧被努尔哈赤带人突围出去,就此不知去向。银术可不得不担心,努尔哈赤是整个野女真上百个部落中公认的第一勇士,又是伊尔根觉罗部的族长,在野女真之中的威望比他只高不低,如果他站出来登高一呼事情就会很麻烦。使者大人已经派了许多搜寻部队出去寻找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似乎追兵连带着整个伊尔根觉罗部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罢了罢了,我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说不定那个小崽子已经在黑森林中mí失了方向,永远的消失在里面了。”银术可自嘲的笑了笑,这时候,外面传来了shì女恭敬的声音:“老爷,使者大人请您过去!”

    “哦?使者大人请我?”银术可赶紧站起身来,心中火热:“上一次使者给我带来了桑托大人的许诺,承诺封给我一个万户的官衔,这一次又会奖赏给我什么?”

    他赶紧站起身来走出房子。

    房子是用整根整根直径超过三尺的巨大松木建造而成的,虽然并不美观,但是非常的高大坚固,屋里地面比外面高出来将近一米,跟大屋连着的一个小屋里面烧着热炕,整个屋子里都是滚热滚热的。

    掀开兽皮的门帘推开厚重的房门,银术可又赶紧把门关上,呼啸而来的寒风让他瞬间感觉到了寒冷,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并不炽烈的阳光洒在脸上,让他眯起了眼睛。

    好一会儿之后,久在屋中的眼睛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作为族长,他的房子建在部落的正中,就在半山腰上,视线极好。银术可平rì里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落rì时分,坐在台阶上,眯着眼看着部落前面的松卓湖,金蛇万道,按照汉人的说法,很有意境。

    他正想走下台阶,忽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远处。

    遥遥望去,便看到了bō光粼粼的松卓湖,还有破碎的冰块被从上游冲下来,在湖水中冰冰当当的碰撞着,发出细碎悦耳的声音,随风传来。

    但是现在,这些声音已经被另外一种声音代替了。

    那是混杂了战马的嘶鸣,人的呐喊,马蹄践踏地面的一种声音,声音出来,大地也随之震颤,身体都轻微的颤抖。

    紧接着,便看到了远处的密林之中,奔出来一群穿着大红sè棉甲的骑士,人数足足有数百。他们高高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和铁骨朵,绕过湖岸,向着松卓董鄂部所在的山丘便是冲了过来。

    银术可脸sè瞬间惨白如雪,在那数百个骑士之后,更是从密林中涌出数千人,人人都是一身大红sè的棉甲或是胖袄。

    在东北这个各种势力混杂的区域,这就是明军的标志。

    粗粗打眼看去,来者至少有两千余人,而这个数目,已经是部落中所有男丁的数量了。

    尽管部落中都是野女真勇士,但是很显然,装备着粗陋武器的他们,是绝对不是这些明军的对手的。而且部落中的男丁都是四处分布,短时间内如何召集的起来?

    大量明军的到来,自然不会只惊动他一个,事实上,在他之前,十余米高的望楼上的人就发现了他们。短暂的慌乱失措之后,棒棒棒的声音便是响起,立刻传遍了整个部落。野女真穷困的很只能用这种简单的梆子声来代替钟声。

    整个部落很快就沸腾起来,各个房子中很快就有男女老幼钻出来,向外面张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而部落中那些负值班的壮年男子,则是纷纷集中到正面的寨墙上面。

    整个场面乱哄哄的一片。

    经过短暂的惊慌错愕之后,银术可的脑筋电转起来。

    这些明人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而且很显然,这些明军绝对是来者不善,因为部落在方圆十余里之内,安插了至少二十个明哨暗哨,而这些暗哨明哨却是没有传回一点儿信息来·毫无疑问,他们的下场不容乐观,定然是被这些明军给解决了。

    这更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些明军不但来者不善,而且很jīng锐。那些暗哨明哨都是银术可亲自安插的,位置非常的刁钻隐秘,而这些明军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把他们解决,那岂是等闲之辈?

    银术可蓦地心里一凉·会不会是有内鬼把他们带来的?

    接着他又是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给晃出去,怎么可能呢?部落中人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谁会对自己不利?再说了,他们也绝对没这个机会。

    “那这些明军来这里做什么呢?”银术可暗暗思忖道:“难道是因为我支持桑托大人?是了,一定是这样,桑托大人毕竟是顶着一个明廷反贼的名义,我这般明目张胆的支持他。定然是引得那些明人不快,这是来收拾我来了!”

    银术可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心里冷笑一声,这些明人没胆子找桑托大人的麻烦,却敢过来找我的事儿!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松了口气·既然是这样,那事情就有了一些转机,毕竟那些明人定然是拿不到什么证据的,自己只要死不承认就行了。

    当然,以明朝那些官员的德行,少不得要送上一份大礼。

    这些事儿·银术可以前也没少干过。

    “传令下去,族中所有的壮年汉子,全部上寨墙守卫,一定要把声势做足,但是记住一点,万万不可和那些明人起争端,无论他们如何挑衅,一心以忍让为主,听清楚没有?”银术可招来一个心腹,低声吩咐道。

    那心腹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接着,银术可便是径直去了桑托派来的使者那儿,那使者听说明廷大军杀来,早就是吓得hún不附体。

    他们虽然大肆屠戮汉人平民,但是被汉人统治了数十年,其实对汉人还是非常的畏惧,他虽然带了军队来,但是却都分布在外面逮捕野女真,现在却是一个都不在身边。

    还是银术可沉得住气,闻言安慰了他半响,总算是把这厮给安抚下来。

    安抚了使者,这才是匆匆的赶往寨门。

    松卓董鄂部在野女真中算是数得着的大部落,规模相对很是庞大,但是也是远远无法和汉人的城池相比。修建在山坡上的村寨大约有二里地方圆,也就是汉人聚居地一个村镇的大小,部落后面依托着密林和山坡,前面和两侧用一道环形的寨墙围住,这寨墙倒是颇为的雄壮,大约有四丈高,两丈厚,若是汉人城池,盖这样高厚的城墙耗费极大,但是对于山中部落来说,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寨墙的主体都是用的山中直径超过五尺的巨木,这些巨木足有五六丈长,下面深深的钉进地面一丈多深,上面lù出高高的一截,这样的巨木,并排两排。巨木之间用钉上木板加固连接,然后两排巨木之间,填满了沙石泥土,只需要夯实,一道坚固的寨墙据出现了。

    明军已经在寨前二十丈之外停了下来,杨沪生立马阵前,眯着眼上下打量这这座寨子。

    寨子外面没有护城河,充当大门的吊桥被高高的吊了起来,他仔细的看了看,微微蹙起眉头,这寨子要想打下来,难度丝毫不逊sè与攻下一座城池,而且自己这边都是骑兵,劣势就更是明显。

    寨墙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都是jīng壮强悍的野女真汉子,虽然他们武器简陋不堪,有的甚至拿的就是木棒,但是曾经亲眼见识过努尔哈赤等人战斗力的杨沪生明白,他们丝毫不容小觑。

    他把疑问向努尔哈赤一说,努尔哈赤却是成竹在xiōng的笑笑:“指挥使大人尽管放心,且不说已经有大部军队绕到他们后面,到时候能打一个措手不及,就算是没有这一招,下官也敢保证,咱们今儿个赢定了。”

    杨沪生点点头,没有说话。

    刚才已经着人喊话了,让银术可出来见面,当然,他们两个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必须的礼节而已。

    仅此而已。

    当银术可站到寨墙上,看到下面一身白铜战甲的努尔哈赤的时候,心里立刻就是一哆嗦。

    他对伊尔根觉罗部干的事儿,他自己心里清楚,努尔哈赤也清楚,他心中暗道坏了,这分明就是努尔哈赤投靠了明人,带人来报仇来了。

    这么说,桑托大人的军队失踪,也和明军脱不了干系。

    “松卓董鄂部的银术可大人,还记得我努尔哈赤么?”努尔哈赤冲着银术可冷笑一声,大声问道。!。

四零九 经典的胡萝卜加大棒

    情知今日之事已经难以善了,银术可也豁出去了,他哈哈一笑,大声骂道:“努尔哈赤,你这个没胆子的蠢鹿,野女真的叛徒,竟敢把我们女真人的生死大敌给引来攻打我,你忘了明朝人是怎么欺压我们的了么?你这是认贼作父,人人得而诛之!”“认贼作父?”努尔哈赤冷冷一笑:“是谁勾结外人,杀害野女真自己的兄弟?是谁把野女真当成奴隶一般的对待!银术可,天下野女真都是一家,无论是你们董鄂部,还是我们觉罗部,我们应该互亲互爱,可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才是人人得而诛之!”这番话使得寨墙上的松卓董鄂部众人起了一阵骚动,他们中本来就有一些人对银术可很是不满,此时再听了努尔哈赤的一番煽动,都是生出一股异样的心思来,有些巧的,便是趁机鼓噪起来。杨沪生看着面色慷慨激昂的努尔哈赤,微微点头,他和努尔哈赤离得很近,能够感觉到,他的胸口起伏不大,脸色也不涨红,甚至呼吸都很平稳,显然心中并不是多么生气,一切都是做戏而已。这小子不错,至少知道胡言乱语拖延时间。银术可脸色一变,使了个眼色,当下就有几个亲信带着人在队伍中大声的喝骂斥责起来。他毕竟在部落中威望非常高,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部落中那一点点的骚动都给镇压下去。银术可大声道:“董鄂部的勇士们,我们是野女真的英雄,是伟大的大金国的后代,就能任由这些明人这么欺负么?我们董鄂部和伊尔根觉罗部有切骨的仇恨·如果他们攻破了我们的寨子,肯定是会把所有男丁全部杀光,你们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女被人侮辱么?如果不能,就跟随我·举起手中的武器,反抗这些明人!”不得不说,银术可很有鼓动的天赋,如果放在后世的话,肯定是一个相当称职的政治委员,被他一鼓动,这些思维单纯的野女真汉子立刻激动起来·他们高举起自己手中简陋的武器,大声嘶喊着,向下面的明军投以仇恨愤怒的眼光。而正在这时候,从部落的后山忽然是传来一阵阵喊杀声,其中还夹杂着愤怒的叫喊,人濒死之前的惨叫声。银术可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指着努尔哈赤大叫道:“努尔哈赤·你竟敢偷袭?”“对付你这种无耻之辈,还需要讲什么道义?”努尔哈赤不屑的冷哼一声,手重重的挥下:“神臂弩·射击!”武毅军中有八百张神臂弩,其中三百属于连子宁的龙枪骑兵,而剩下的五百,就都在骑兵第一卫也就是总体番号第三卫之中,努尔哈赤刚才就把他们布置到了最前面。杨沪生既然已经说过要把指挥权交接给他,自然就不会随意插手,随着努尔哈赤的命令,五百个骑兵都是取出早就上好了弓弦的神臂弩,齐齐扣动了扳机。像是一只瞬间张开了自己美丽屏风的孔雀,五百支弩箭成一个扇形·向着寨墙之上辐射过去,只不过这只美丽的孔雀,带来的是死亡。银术可根本没想到努尔哈赤会说打就打,根本没有防备,他都如此,更别说是其它的野女真人了·五百支弩箭对只穿着简陋的皮袍没有重甲的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这一个照面,就有足足二三百董鄂部的女真人被射死,重伤的倒是少些,因为被射中的基本上都死了。而银术可因为之前霸气侧漏的态度,已经是被不少人盯上了,他被五根弩箭同时射中,来自不同方向的弩箭上带着的巨大的牵引力几乎要把他的身体给扯碎,勉强维持住一个平衡,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重重的带起来,摔在地上,所有的筋骨瞬间寸断,口中和身上的伤口往外冒出大股的鲜血,整个人就像是一口被戳破的气囊,眼见是活不成了野女真人之前根本没见过神臂弩,都被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给骇住了,惨叫声中陷入了一片混乱,而眼见族长被射死,立刻就有一些本就对族长不满的族人趁机鼓噪起来,寨墙上惨叫声,喝骂声响成一片,乱成一团。努尔哈赤可不管这些,又是下令道:“觉罗部的勇士们,燧发枪射击!”这些日子的训练,这些一个月前还不知道火枪为何物的野女真人都已经是把枪法练得很是精准,也许他们在骑射上面的天赋使得他们在射击这一类上面就非常的得心应手。五百野女真端起手中燧发枪,齐齐扣动了扳机。五百声枪响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声音,瞬间响彻天地,传遍周围数里方圆,远处林中的野鸟都是被惊动起来,扇着翅膀在空中惊叫着。那些野女真被这声巨大的声响给震慑的浑身颤抖,然后下一刻,他们惊恐的发现,随着那些觉罗部的杂种们手中的铁棍子发出巨大的响声,冒着奇怪的火光,自己的身上,就出现了一个血洞,身体就像是被重锤给击打了一下,浑身一颤,然后便是剧烈的疼痛传遍身体的各处,随着鲜血的流出,生命也在渐渐的流失。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惨叫声和濒死的呻吟声响起。那些董鄂部的野女真人的身体都凝滞住了。然后下一刻,让杨沪生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野女真人竟然发一声喊,便是舍下了死者和重伤的族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往寨墙下跑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发出惊恐到了极点的叫声,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这些野女真怎么了?见了鬼了?怎么都跑了?无数人心中升起了巨大的疑问。努尔哈赤却是一脸不出所料的样子。他始终都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听到枪声时候的反应,这是和看到弓弩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因为啷的构造虽然复杂但是毕竟也是弓的一种,其工作原理和弓是相同的,野女真人虽然造不出来,但是他们却是能够理解的。但是火枪不一样霹雳一声巨响,火光一闪,然后人就死了。这已经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他们认为这根本不是人类应该具备的力量,只应该是在天神手中。努尔哈赤还记得,当自己第一次看到武毅军燧发枪演练的时候,立刻是浑身颤抖无比恐惧的跪在地上,大声的向天神祈祷。而其他的族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因为这个,还一时被喜申卫内外传为笑柄。所以努尔哈赤才这么笃定,能顺顺利利的拿下松卓董鄂部。董鄂部的族人做鸟兽散,寨墙上再也没有了防御者,士卒们上前攀爬上去割断了绳子,寨门轰然落地,两千五百铁骑像是一道铁流涌入部落之中。战斗结束的让人有些瞠目结舌。从正门冲进去的武毅军像是杀猪赶羊一般把这些野女真人给往中间驱赶,其间不断的分出小股部队,扩散到整个部落中去,把所有躲藏在屋里或者是自认为隐蔽角落的野女真人都给撵了出来。这些本来骁勇善战的汉子在面对自己所不知道事物的巨大仓皇恐惧感下面,已经是毫无反抗的信念,目光呆滞,成群结队的被赶到部落中央的一大片空地上。而这时候,从后山偷袭来的武毅军也包拢过来,两者合围,六千大军把四千余董鄂部的野女真人包围在其中军队的数量比对方总数还多,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明军,这些野女真人更是绝望。努尔哈赤出列问道:“桑托派来的使者在哪里?”回答他的是难堪的沉默。努尔哈赤扫视了一圈,道:“也不怕让大伙儿知道,我们伊尔根觉罗部,已经归顺了松花江将军武毅伯爷连大人,我们此次回来,就是奉伯爷之命,把所有的野女真部落都给迁移到喜申卫去。而你们!”他一字一句道:“就是第一个要迁移的部落!”“努尔哈赤,你这个叛徒,原来银术可没冤枉你,你真是认贼作父···…”人群中一个声音大声骂道。努尔哈赤嘴角扯过一丝狰狞,他伸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指,冷冷道:“杀!”数十个觉罗部的族人一起扣动了扳机,弹雨覆盖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立刻是被死亡笼罩,十余个人被当场打死,鲜血横流,有些当场便死了,有的还没死透,在场打仗,都能穿上一身铠甲,都能得到一把精铁打成的武器!咱们野女真的勇士,都是天生的战士。打那些山外的熟齤女真,咱们一个能打三个!咱们这样的勇士,只在林中打猎,水上捕鱼,那是对好汉子最大的侮辱!你们可以瞧瞧。”努尔哈赤说着便是重重的敲击着自己的胸甲:“你看看我们的刀,我们的甲,就算是最一般的战士,也能穿上一身棉甲,手里拿的武器都是全新的,也够分量!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归顺伯爷,你们也能得到相同的待遇!”“当然,如果你们选择拒绝那也无所谓!”努尔哈赤狰狞一笑:“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杀鸡给猴看,你们就是要被杀的那只鸡!”这是**裸的威逼利诱,但是对于野女真这种未曾开化只认拳头最大的种族来说这却是最好的手段,也是他们最认可的方式。很显然,努尔哈赤的话起到了作用,尤其是当他们实实在在的看到努尔哈赤他们身上的甲,手中武器,就更是信了十分。不要低估一件武器,一身甲对一个野女真汉子的诱惑。当下人群中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努尔哈赤这就是桑托那个狗齤杂种的使者!”然后便道一个身量极高的大汉推开众人走出来,他手里还抓着一个矮胖子,这矮胖子身上穿着绸缎的衣服,满脸的油光,虽然生的也是女真人的面相,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其它的女真人是决然不同的。那大汉把矮胖子往努尔哈赤马前一扔,大声嚷嚷道:“努尔哈赤,这就是桑托那个杂种的使者俺把他交给你,也愿意跟你去喜申卫,你说话可得算话也得给俺们一样的待遇,有吃的,有兵器铠甲!”努尔哈赤脸上展现出笑意:“那是自然,遏必隆,我说过的话,肯定会算话。你这么识相,伯爷听了心里高兴,说不定还会封给你一个官职呢!”遏必隆闷声道:“俺可不是为了官职,只要给俺一套你这样的甲就行。”说完,便是默默的走到另一边。努尔哈赤一指遏必隆:“想要投诚的都站到他那边。”遏必隆显然在松卓董鄂部中威望很高人群中沉默片刻,野女真人们互相对视两眼,终于有人开始挪动脚步。有了带头的事情就好办了,人们开始推推搡搡的往遏必隆那边走过去,很快,他身边便是汇聚了一大片人等再也没有人过去,努尔哈赤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在遏必隆这边的大约有两千余人,大部分都是青壮汉子,显然,武毅军会给的武器和甲胄是吸引他们的重要原因。而剩下的人中,老年人居多。很显然,故土难离并不是汉人的专利。刚好是一半一半。努尔哈赤冷冷的盯着他们,问道“最后再问你们一边,同不同意前往喜申卫?”回答他的是沉默,令人难堪的沉默。“好!”努尔哈赤挫了挫牙齿,嘴里头蹦出来一个字儿:“杀!”四周的武毅军举起了手中的燧发枪或是神臂弩,扣动了扳机。杀戮顿时成了这片区域的主旋律,弩箭和枪弹横飞,带来了死亡之神的狞笑,野女真人中出现了大量的死亡,惨叫声荡漾。“不,努尔哈赤,你不能这么做!”遏必隆大喊着抢出来,他红着眼睛瞪着努尔哈赤:“你不能杀人,他们是我们的族人!”他根本没想到努尔哈赤真的会杀人,还以为他在口出威胁,因为野女真人人口稀少,以往就算是部落之间发生冲突,多半也都是俘虏了事儿,基本上不会有大规模的杀戮。但是他哪里知道连子宁的目的。“只要是不归顺的,全部都要杀!”努尔哈赤满脸狰狞,斩钉截铁说道,他哐当一声拔出巨刀,指着遏必隆的鼻子:“若是敢阻止,连你们也杀!野女真人有的是,不差你们董鄂部一个,武毅伯爷要的是重新耿耿的士卒,不是一群心怀叵测的大爷!”冷厉的话语像是寒风一样,让他们浑身冰凉,立刻明白了现在双方的局势。努尔哈赤一摆手:“继续杀,杀光他们!”屠杀在继续,很快,不到两千的不肯投降的松卓董鄂部野女真人便是被屠杀殆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副森罗地狱一般的景色。杨沪生在后面冷冷的瞧着,既不开口,更不插手,心里对努尔哈赤的评价又加上了心狠手辣这一条。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阄声,杨沪生和努尔哈赤向远处瞧去,只见后山的密林中走出来一大片人,密密麻麻的,数量也足有好几千,都是穿的简陋的衣服,身上脏兮兮的,一个个蓬头垢面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洗脸了,远远地就能顺着风闻到一股馊臭的味道。在他们周围,还有一些明军在来回打马环伺,骑兵卫第二千户所千户叶肥楠打马过来行了个军礼,又向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大声道:“大人,标下奉命带人搜查后山,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却意外的发现了这些野女真人,他们都被关押在后山的一处大山洞中标下点了点,足足有三千多,便把他们都给带来了。”杨沪生点点头,朝着努尔哈赤扬了扬下巴,叶肥楠心领神会,冲着努尔哈赤抱拳道:“大人,请问该如何做?”努尔哈赤赶紧道:“叶千户客气了,还要相烦叶千户把那些人带来。”叶肥楠自去了努尔哈赤回头问道:“这些野女真人是怎么回事儿?”野女真人果然是记打不记吃的性子,刚才目睹了那一场惨烈的杀戮,现在反而是老实了许多他一问,便有声音回答道:“这是从附近的几个部落里面抓到的野女真人,都是桑托的使者让抓的。”说话间,那些人也都被带了过来,他们战战兢兢的站在雪地上,用惊恐的眼光看着周围的那些明军。“这是?”努尔哈赤离得近了一些,一个个的分辨:“塔兰觉罗部,兰纳河纳喇部,还有黑山董鄂部,银术可那个混蛋连董鄂部的人都下手?”他纵马到那些人跟前,大声问道:“你们的首领呢?”“你是努尔哈赤?伊尔根觉罗部的努尔哈赤?”“伊尔根觉罗部不是被桑托给杀光了,你怎么还活着?”人群中一阵骚动,七嘴八舌的问道,然后便是有五六个人走出来,有老者也有成年壮汉。努尔哈赤咳嗽一声,大声道:“诸位野女真的兄弟姐们们,你们都听好了,现在我们伊尔根觉罗部已经归顺了松花江将军武毅伯爷连大人,此次回来,就是奉命征召所有野女真人,迁往喜申卫左近···…”然后便是把种种好处都说了一遍,那些野女真人被救出来,开始的惶恐和恐惧消散之后,便是开始舒缓过来。人总是这样,对把自己救出来的人,总是不会像是对把自己抓起来的人那么恐惧。努尔哈赤还没说完,他们便是大声的嚷嚷起来:“努尔哈赤,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女真人,你怎么帮着汉人对付我们?”更有甚者,已经是大声的骂出声来:“努尔哈赤,带着这些汉齤狗子从这里滚出去,这是咱们女真人的地盘儿,不欢迎你们这些豺狼!”努尔哈赤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任由这些人七嘴八舌的骂着,只是那笑意却是越来越寒冷。砰的一声清脆的枪响,骂的最大声的那个女人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和脑浆汩汩的从里面冒出来,这女人躺在地上,双眼呆呆的望天,眼中已经失去了神采。所有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人群中安静死寂到了极点。努尔哈赤缓缓收回手中的燧发枪,轻轻的摩搓着,嘿然一笑:“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着什么急?都活腻歪了是么?”“不归顺大人也可以,我绝不勉强,但是那些人,就是你们的榜样!”他伸手一指,那边的士卒哗啦啦的让开,顿时便露出那一片血肉屠场。人群中更加安静了。胡萝卜加大棒,在任何时代都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方法,只不过其中道具和细节稍稍有变化而已。在**裸的杀戮的威胁之下,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不敢反抗。而这时候努尔哈赤和伊尔根觉罗部众人的现身说法,又是给了他们一个希望和前进的方向。野女真人远远不像是杨沪生想的那么坚定和固执,事实上,他们这种朝不保夕,相互之间互相征伐的人,更加的重视生命,也更懂得什么叫做臣服强者。毫无疑问,现在在他们心中,努尔哈赤就是最大的强者。

四一零 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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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徐徐涂抹’兄台的打赏

    六千字大章,送给兄弟们,继续码字中

    利用杀戮,努尔哈赤已经建立起自己极高的威望

    努尔哈赤下令凌迟了桑托的使者,让所有被逮捕的野女真人一泄心中的气愤,然后把所有人,无论是松卓董鄂部的还是那些那些俘虏,都集中在空地上,进行编号,分成按照武毅军的编制,划分成小旗、总旗、百户、千户等等编制,一层一层的设立人员监管

    他制定了极为严酷的规矩,一个人跑了,整个小旗的人都会被杀,一个小旗的跑了,整个总旗的都难逃一死这就使得,只要是有一个人不想跑,他周围的人也跑不掉

    无论情愿与否,他们都只能遵从努尔哈赤的命令,放弃部落,放弃一切破烂家什,集中在一起,在大军的护送实际是监督下,向北而去

    杨沪生率领三千大军,监督着这数量过六千,其中有一大半是jīng壮汉子的野女真逶迤北去,而努尔哈赤,依旧是一手握着胡萝卜,一手攥着大棒,向着下一个部落进发

    ————————分割线——————

    三月十五,曹忭率领所部五千六百余人到达喜申卫

    连子宁亲自到城外欢迎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现在对自己可是看重的很,不但带了三百龙枪骑兵护卫,而且就在不远处的大校场,就有的第一卫第二卫和第四卫正在cāo练安全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自从那天被连子宁严厉训斥之后,总办衙门的风气为之一清,效率高了许多当天回去之后,洪朝刈便召集所有官员,商量建立城之事,并且把所有的工作都放下把这个当成现在的中心工作点当天晚上商议一宿,第二天就拿出一个章程来给连子宁

    得到了连子宁的首肯之后,第二天下午,总办衙门便行文喜申卫以及现在控制的乞勒尼卫、药乞站、莽吉塔城,招募人手建立城

    现在正是农闲时候,农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总办衙门也不差钱儿,给出来的工钱很是不低,所以不过是短短的五六天的时间就已经招募了十万人手

    这还是只能在喜申卫范围内招募的缘故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现在关内对民众的控制已经松懈了很多,虽然远程旅行,但凡是跨县的,都需要路引,但是比起明朝初年洪武永乐那会儿来已经是宽松了很多了

    不过关外之地是一个例外在关外,对于人口的控制非常的严格因为外面的危险太多,所以对于人们的出行等等都是控制的极为的严格绝对不允许随便的迁移出现

    如果不是这样严格的控制导致其它地区的人们无法到来的话,召集到的人数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儿

    现在整个喜申卫左近已经是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无数的人就像是辛勤的工蚁一样,在地面上忙忙碌碌着

    整个城需要建设的东西其实并不多,最重要的就是一道城墙而已,所以现在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建设城墙,洪朝刈把所有的城墙地段均匀的分成了若干个地段,然后把那些农夫也以百人千人为单位分开,以军事化管理,奖罚分明,以此来提高效率

    由于有了这些举措,再加上人数颇多,虽然整个工程规模非常的浩大,但是也是进展神

    长度东西达到了四十里,南北宽度达到了二十里,整个城墙的长度总共达到了一百一十余里,其整体规模和占地面积,几乎堪比明朝第一大城南京外城,要知道,南京外城的周长也不过是一百二十里而已

    和南京外城一样,规划中的大城也是把许多的山地丘陵包括进来了,而喜申卫城,军器局,矿监局等等,是一个不落

    规划中的城墙非常的高大厚重,现在只是把地基打好了,地面深挖下去足有五尺深,然后在里面一层一层,铺满了厚重的细麻石,以此作为地基,然后在上面修建城墙,现在城墙只修建了大约不到三尺高的样子,却是足有十米左右的厚度,看上去很是有些畸形

    整个被外城墙扩出来的区域非常之空旷,里面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一些要紧的位置地面也垫平了

    连子宁就带人在预留出来的城门的位置等待,其实这已经算是出喜申卫城十里相迎,很高的规格了

    曹忭被自己的亲兵簇拥着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远远的便看到那正在等待的数百骑兵,人马如龙,一看就知道是非常的彪悍能战一面大旗高高矗立,迎风招展,巨大的旗面上赫然写着‘武毅伯连’四个大字

    他抹了抹眼睛,直到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这才是真的敢肯定,是武毅伯连子宁亲自来迎接自己了

    曹忭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这个声名鹊起的年轻人,以弱冠之年而成为品伯爵,着实是很了不得的人才,是他把自己逼到了绝路,结束了自己割据一方的逍遥rì子,但是也是他,给自己以充分的礼遇和优待,身为品伯爵,自己的顶头上司,他竟然能出城十里还迎接,有几个人能做到?

    但是这股感动只是一闪现,立刻就被愤恨给冲没了,他狠狠的挫了挫牙,盯着远处的大旗眯着眼睛看了看,眼中闪过异光

    而此时,他的心情也是变得舒缓了许多

    他一路上都很紧张,自从离开了考郎兀卫,离开了那高大城墙环绕的自己的根基,这种感觉始终都是萦绕不散失去了考郎兀卫,失去了那里的数万军民失去了那片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虽然身边依旧有不少士卒,但是始终感觉像是无根浮萍一般

    这一路上,领路的武毅军说不上多么热情,但是却也没有几分敌意,一切都是中规中矩的按照程序来而行军路上的那些粮草补给,也都没有断过,沿路扎营之后,负责引路护送的军官便是去附近的村庄买些东西差人送到这里

    总之,一切都是很平常没有歧视,也没有优待

    这种态度反而让曹忭安心下来,他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武毅伯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他是真的看中了自己手中的实力想要收拢自己

    这会儿看到连子宁远远迎出来就加的坚定了这一点,同时他心中也暗自明白,武毅伯抬举自己那是人家的事儿,自己却不能不知道分寸身为降将,最重要的就是认清楚自己,先夹着尾巴做人没坏处等以后在寻机报复

    你害我如此,我岂能和你善罢甘休?

    心中想着他快马加鞭,赶到连子宁面前离得远远的便滚鞍下马,上前两步,在连子宁面前数米处跪下,大声道:“罪人曹忭参见伯爷,祝伯爷武运昌隆”

    连子宁坐在马上,眯缝着眼睛瞧着他,他今天来,自然是大有深意

    他上下打量着曹忭,眼睛最终停留在那张古铜sè,看上去很是体面气派的脸上,曹忭长的方面大耳,一脸的官相,很是威严,可以说是这些降将中最有卖相的一个,但是连子宁得到的信息显然是和他的外表不太一样

    此人刚愎自用,生xìng残暴,对待手下的士卒百姓甚是苛刻,而另一个方面,他却又是非常的多疑,优柔寡断,可以说军事才能相当之一般这一点,从他被武毅军的大炮给生生的逼得献城投降就能看出来

    而若是他真的就此献城投降,放弃一切权力,那么连子宁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坏心思,相反,说不定反而会给他一个体面些的闲职给养起来但是他偏偏提出来一个要求——保留一个卫的编制

    这一点,是连子宁这种极为强势的大将所绝对不能容忍的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掌控和服从,而不是一个阳奉yīn违,在自己身边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他能容得下洪朝刈和张十三,那是因为他们的队伍都被打得七零八落了,而曹忭不同,他的部队还在手中,这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所以曹忭,非杀不可

    不过要怎么杀,却是有些门道毕竟他手下这些边军,都还是颇为不错的战斗力,如果能全面顺利接收的话,也是很不小的裨益

    连子宁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曹将军快快请起,曹将军献出考郎兀卫,保的一地百姓的安生,使得刀兵不兴,何罪之有?要我说,不但没罪,反而是有大功”

    他嘴里说着好话,却没有下马,这番做作恰到好处,让曹忭释去了最后一丝怀疑

    做作也是一门儿学问,若是做得太过,反而会引人怀疑

    曹忭顺势站起身来,满脸惭然道:“伯爷宽大为怀,实在是让标下惭愧啊”

    悄无声息间,已经把自己的位置给摆正了

    连子宁一摆手:“此处非是说话之地,曹将军,本官早已在府中备好了酒席,今rì为你加入咱们武毅军大宴走”

    “这个?”曹忭略微迟疑了一下

    “怎么?曹将军信不过本官?”连子宁立刻拉下脸来,沉声问道

    曹忭没想到他毫无顾忌的就把事儿挑明,不由得很是有些尴尬,干笑一声:“大人,这个,这个,标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连子宁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紧接着便逼问道,脸sè已经很难看,嘿然一笑:“难不成我这个做上官的还会对你有所企图不成?”

    曹忭让他挤兑的浑身冒汗,咬了咬牙,又是一个头磕下去,高声道:“伯爷抬举,标下敢不从命?”

    连子宁面sè稍霁:“这就对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可得同心同德才是”

    曹忭赶紧应是

    石大柱派了人引着他们去往军营休息,引着城中地盘儿不够用,早就已经在喜申卫城和军器局矿监局之间修建了一大片绵亘将近十里的营房这片营房足以容纳数万大军入住,已经以卫为单位划分了许多个区域,第一二三四卫都已经入驻,不过只占了一部分大部分的房间还是空着的

    在营房面前,就是cāo练用的大校场

    这片大校场足足有二十里长宽,一眼望去,极为的雄壮

    九边有三绝之说,既是所谓蓟镇的城墙大同的婆娘,宣府的校场,宣府城外的大校场足有四十里方圆,可容宣府镇十五万大军cāo练,每年的秋季大军驰骋纵横壮观无比喜申卫的这大校场虽然比不过宣府镇,不过也差之不远矣

    曹忭也没有阻拦,事已至此,如果自己再横生枝节,定然惹得武毅伯爷不快,能到手的东西也就没了

    “来来曹将军,咱们好好说说话”连子宁向曹忭招招手

    曹忭受宠若惊赶紧打马过去,和连子宁并骑而行

    连子宁随便说几句曹忭在一边刻意逢迎,两人一路倒也是详谈甚欢,很快,便是进了喜申卫城

    城主府大厅之中,灯火通明,但是里面却是人都没有一个

    进了大厅,落了座,曹忭不由得惊疑不定的四处看,因为偌大的厅堂之中,只有两张小几,只有他和连子宁两人

    而他的侍卫,早在进入大厅之前就都被带下去由人陪着吃喝了

    “伯爷,您这是?”大厅里面静悄悄的,曹忭忐忑不安的问道

    “曹将军先别着急么”连子宁呵呵一笑,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伸手示意曹忭也满上

    曹忭只好强打起jīng神倒酒,他很有些神魂不定,酒水撒了一桌子

    连子宁向他遥遥示意,然后一仰脖,抽干了杯中酒

    曹忭举着酒,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现在心中惶恐无比,明明是说好了设宴款待,却为何只有自己一个?武毅伯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想到最不敢想的后果,曹忭心里一哆嗦,手上的酒无论如何是喝不下去了

    连子宁也不管他,夹了一筷子油焖大虾,这大虾足有一尺长短,是松花江中产的河虾,生长在寒水地带的这种生物,肉质极为的细嫩美味做工也很不错,虾子的后背一直到尾部被割开了口子,消化系统等脏东西被剔了出去整个大虾被炸得蜷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球,连子宁伸筷子把虾头夹断,然后轻轻咬了一口一

    入口又香又酥,还带着丝丝的香甜,很是可口

    连子宁细细的咀嚼了,咽入肚中,又喝了一杯酒

    他斜斜靠在后面的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向曹忭轻轻笑道:“曹忭,问一个问题,你说人这辈子,图的是什么?”

    曹忭沉默不语,连子宁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叹了口气,道:“王图霸业,恩怨情仇,皆归尘土但是人这辈子,也不是白活的,有的人,他死了也就死了,有的人,死了之后千万年也有人记得比如说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乃至于我大明朝的列位先皇”

    他吁了口气:“极西之地的法兰西,有一位非常有名的皇帝,他说过一句话,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这句话,我不完全认同,但是说的也有道理人这一生,莫要管身后事,那些都是子孙们需要cāo心的,像是那煌煌大秦,始皇帝之时,谁人能想到二世而终?所以人这一辈子,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让自己活得舒坦,活的随心所yù,方才不枉此生而第二件事,就是要做出一番大的事业来,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总要让人记住你而且,遗臭万年,也未必没人喜欢”

    连子宁脸上露出一抹讥诮:“你曹大人这辈子,官至指挥使,正三品的武官,荣华富贵也算是享用了不少祸乱松花江南,也免不了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乱臣贼子的骂名史笔如铁,这一点,你我,甚至是当今圣上没人能改变得了”

    “其实,曹大人你,本不必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的”连子宁微微一笑:“你太贪心了,如果你放弃军队,单身来此,我不但不会对付你反而会给你一官半职也说不准,但是你太贪心了,不但想要保留军队,而且我敢打赌,你一定是会找机会对付我”

    曹忭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已经被连子宁伸手制止了:“别辩解,我明白,因为如果我是你,我也会不服我也会愤懑但是我和你不一样,就算我处在你那样的境地,也绝不会沦落至此因为你不但贪心,而且还没能力如果你有能力,像是张十三那般能打,或者像是洪朝刈那般内政上一把好手我也不会把你怎么着,但是你不行”

    曹忭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连子宁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怎么还能不明白?

    事已至此反正已经知道自己今rì绝不可能幸免,曹忭反而是豁出去了,脸上的恐惧担心一扫而空,他砰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冷笑道:“姓连的,哪来这么多废话?你现在要杀我,势不如人,我也认了,我死了,你也别想多蹦跶几天你在东北横行霸道,作威作福,蓄养军队,随意招降叛军,你以为这些都没人知道么?告诉你,我们考郎兀卫中就有锦衣卫的身影,这些大爷们,肯定已经把你的消息全都传回去了,你以为这些,朝廷会不知道?咱们朝廷,最擅长的就是猜忌”

    他哈哈狂笑道:“你,也活不了”

    连子宁丝毫不惊诧的笑了笑,他摸了摸鼻子,淡淡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

    他晃了晃手指:“这些,我都不怕”

    曹忭哈哈狂笑着,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就都出来,他指着连子宁:“你不怕朝廷,你不怕朝廷治你的罪?”

    连子宁斟了一杯酒,踱步到了他面前:“按理说,将死之人,让你多知道一些也没什么但是,我可不是这种墨迹的人我只告诉你一句,朝廷想知道的,他们不会知道”

    曹忭狠狠的咬了咬牙:“不就是勾结朝中大臣,瞒上欺下么?我知道,你岳父是兵部侍郎,你能做到这一点,我相信,但是你瞒得了一时,能瞒得过一世?”

    连子宁淡淡一笑:“需要瞒一世么?现在国朝危机四伏,鞑靼瓦剌年年入寇,西北哈密dú lì,安南亦是不稳,女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打秋风,朝廷对付这些已经是应接不暇,你说,若是这时候逼反了一个手握十万雄兵,天高皇帝远的边关大将,谁敢?”

    “你?”曹忭已经完全震惊了,他手指头哆嗦的指着连子宁,先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然后便是大声狂笑起来:“我是乱臣贼子?我他妈的是乱臣贼子?朝廷拼了命的要杀我剿我,必yù除之而后快,可谁能想到,武毅伯你,才是最大的乱臣贼子”

    大厅中安静的渗人,只有曹忭的声音在回荡

    许久,他才止住了啸声,低头问道:“我的那些兵呢?”

    连子宁向着军营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他们想必已经都被缴了械了,我有三个卫,对付你士气全无的一个卫,想必是不在话下”

    “好了”连子宁饮尽了杯中酒,淡淡道:“今天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你知道的也已经够多了,给你的是鸩酒,苗疆传过来的剧毒,无sè无味,吃上之后,七息之内便死,死者神情安详,死前并不会受痛苦另外,大厅之外,有二十刀斧手在你座位底下,还有一截白绫,怎么死,你自己选择一种”

    曹忭惨笑片刻,终于是伸出颤抖的手,缓缓端起了那杯酒

    连子宁叹了口气,走出大厅,在他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

    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军营中,曹忭的士卒都已经被缴了械,集中在管

    他的士卒的抵抗,远远不像是他期待的那么顽强周围有三个卫的jīng悍士卒包围自己,而最高长官又是下落不明,石大柱当场宣布了连子宁颁布的关于曹忭叛乱,十恶不赦,已经处死,投降者既往不咎的命令

    在杀掉了一些顽抗份子之后,其他的,都老老实实的了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经过捉虫运动和对军官阶层的清洗之后,他们会真真正正的变成武毅军的第五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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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一 鞘藏寒气绣春刀

    四一一鞘藏寒气绣chūn刀(感谢‘乐烦’、‘婹悈鋽孒’、‘未归人’等兄台的月票,谢谢。)

    时维三月。

    东北的chūn季,从来就不是一个消停的时节。

    来自北面,在外兴安岭更北处的东西伯利亚的寒风已经被密密的森林和高耸的山脉给阻挡住了,但是另外一个并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又是如期而至。三月份,正是后世称之为太平洋的季风活跃的时候,呼呼的东风从东边的鲸海也就是后世的rì本海呼啸而至。

    风很大,而且由于残存的低温,也很冷。再加上其中充沛的水汽,很容易形成降雨。东北的chūn季和秋季,雨向来就不缺乏,虽然苦寒,却不干旱,雨水充足,这也是东北粮食产量高的一个原因。

    三月二十七,一个再平常不过的rì子。

    可木卫南五十里。

    西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并不很宽,大约只有二十来丈,但是崖岸却是非常的高峻,岸边距离河面至少有七八米的高度,几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悬崖。这条河流名叫洨河,长度并不怎么夸张,就发源自可木卫南百余里的扎肥河卫东面的连绵群山之中,只有百多里长,扎肥河卫东岸群山中的积雪都是汇聚于此,所以水流很大很急。再加上刚刚开chūn,冰雪融化,这水量就更是可观,河水打着旋儿的向前奔涌,一个个的漩涡在其间流动着。水流如此之急,再加上河岸陡峭,因此根本无法行船。

    在东岸的东边百余米,就是密密的黑森林,再往东,就是大片大片的湿地沼泽,根本无法行人。

    河流和密林之间的百余米宽度,是一片连绵的丘陵,这种东北广泛分布的地形,并不怎么高峻,但是却能形成一定阻拦视线的弧度。

    这里是可木卫向南的交通要道。

    事实上,这里是也是整个可木卫以北的区域通向南部的交通要道。

    由于可木卫以及以北的大片区域都已经被叛军给占据了,而此处距离朝廷控制的喜申卫显然又有些远,所以往年这条路上常见的商贾都已经绝迹了,这条不过丈许宽的土路上,看不到一丝人影。

    打眼望去,只有一片荒凉。

    天sè很是yīn霾晦涩,空中飘着雨,不大,但是很冷,湿冷冷的感觉让人浑身上下不得劲,黏黏呼呼的,像是无数条冰冷冷的小蛇在身上爬。

    但是雨丝经过秘密的针叶林的过滤,飘到树下面的时候,已经是可以忽略不计了,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树下面就多么舒服。

    刚刚融化还没有被土壤完全吸收,被阳光完全蒸发的雪水的长期浸泡,使得地面很是泥泞,一脚下去,就是能没到脚脖子的湿泥。

    王泼三就趴在这一片烂泥之中,他隐藏的位置在一棵松树的斜后方,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数后,只lù出来一个脑袋。

    他身下都是泥,衣服上也都抹了烂泥,就连头发上都是一片淋漓的泥水,别说是从路上看,就算是站在近前也看不到这个人,只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咕噜噜乱转的灵动眼睛暴lù了一些秘密。

    不单单是他,若是细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在他旁边,以同样的姿势趴着十余个泥猴儿也似的汉子,每个人都是一动不动。

    王泼三一双眼睛乱转着,却是始终不离那官道之上,时不时的,他还会把耳朵贴在一块稍显干燥的地面上,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不知道趴了多久了,王泼三稍微动了一下,让身子侧了侧,半压在了旁边松树的树根上,这平rì里当板凳还嫌隔得腚疼的树根,此时确实能够让陷在泥里的身体得到舒缓,相对来说,总舒服一点。

    王泼三这一动,似乎是个信号一样,他周围的那些汉子,都是跟着动了动,不过动作幅度都不大,只是让自己尽量舒服一点儿而已。

    王泼三扫了他们一眼,低低的笑骂一句:“一帮小兔崽子,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了。”

    他右手边那个汉子干瘪干瘪的,跟个瘦猴儿一样,说话声音也是嘎嘎的,跟鸭子一般,只听他哎呦一声,叫苦道:“俺的好百户大人,您这话说的可不地道,咱们兄弟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出生入死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曾抱怨过一句?不过咱们之前干的那些活儿,虽说也苦,也累,都是把脑袋提在kù腰带上干的杀头差事,但是可不像是这般,要在这烂泥塘里趴上这许久,您算计算计,从卯时到这会儿,都有五个时辰了吧?”

    他嘿嘿一笑:“在这么泡下去,真要把俺那玩意儿给泡坏了,回去之后俺那婆娘还不得把俺给打死?”

    他这话说完,四周立刻是响起了一片会意的笑声。

    趴在王泼三左边第三个的那厮一开口就是一口河南腔:“装嘛装啊?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小猴儿你那玩意儿跟你身材一样,瘦的跟个蚯蚓也似,就算是好着,你家那位怕是也受用不起吧?”

    小猴儿一听这话涨红了脸,立刻反chún相讥:“二狗子,你的倒是大,粗的跟驴行货是地,有啥用?到现在也没讨上个老婆!”

    二狗子立刻不服气道:“这是俺入军比你晚,才俩月,要是跟你一般,别说是老婆,俺现在也早就讨上二房了。等俺再攒上两个月的钱,俺就娶媳fù儿。”

    小猴儿还待再说,已经被王泼三给粗暴的打断了:“行了,就你俩屁话多。小猴儿你别不不知足,咱们军情六处的虽说苦点儿累点儿,可是咱们事儿多,建功立业也容易,你我都是山东兵出身,不比那些老人儿们,你跟我一起进来的,几个月下来,已经是小旗了,要是换在作战部队,这得多长时间?挣的钱也是真多,你每个月十两银子的足饷,上好的雪花儿银,比其它的小旗高一倍!这还不算任务完成之后参赞大人的赏钱。你还抱怨个锤子?”

    “还有你二狗子,打下乞勒尼卫之后,是我专门找人把你要过来的,咱们军情六处军饷多,这不假,你想娶媳fù儿这心情,我也明白。但是你得知道,干咱们这个的,行的都是机密之事,说白了,就是见不得人的。你像是今儿个咱们要干的这差事,干完了,就得烂在自个儿肚子里,别说是说给媳fù儿听了,就是梦话里头,你都不能走漏出一个字儿来,要不然的话,招来杀身之祸绝对不是说笑。找媳fù儿的事儿,咱们也不好拦你,但是你自己可得悠着点儿,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二狗子凛然遵命,道:“大人您放心,咱最然嘴臭点儿,却不是那心里没谱儿的。”

    小猴儿讪讪一笑,他却是个话篓子的xìng子,又是探问道:“百户大人,咱也就嘴里说两句,心里可不敢有什么别样心思,大人对咱们恩情天高地重,咱可不是忘恩负义的。大人您也别怪咱多嘴,想大人您第一战乞勒尼卫,立下夺门之大功,为咱们大军进城铺平道路,战后参赞大人论功行赏,以您为第一,也就是因着咱们这差事的xìng质,不好公开,没有大规模宣扬,可是武毅军中但凡是有点儿身份的,谁不知道这事儿?那天庆功会,可是连伯爷大人都来了,还跟您喝了酒,这是多大的荣耀。第二战莽吉塔城,若不是咱们,打起来也定然不是多么的顺畅。”

    小猴儿竖起了大拇哥:“前两次都是那般的大事,现在您老人家在第一局可是数这个的干将,休整了这许多rì子,这次却是把咱们派到这儿来,难不成,这次的事儿更大?”

    他这厢说的口沫横飞,那些人也都是竖直了耳朵,他们对这件事也是非常的好奇。

    王泼三却是真心不知道的,第一战莽吉塔城之后,他论功升了一级,已经是做到了百户的位子,之后莽吉塔城一战,一来是功劳不够大,二来是刚才升了官儿,所以只赏银,并无封官。

    他休整散养了许久,十天前,参赞大人却是把自己找去,交给自己一个任务。

    参赞大人说的很少,只说让自己带着手下jīng锐,不要太多,在这里截杀一些人,找到他们身上带着的东西,然后又是交代了那些人会经过的时间和大致的特征。

    杀个把儿人,对于军情六处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们的存在,不单单是对内对外的情报打探和监督,而且也要为连子宁解决许多不方便自己下手的事情。

    连子宁的威望,现在在所占领区域,只能用如rì中天来形同。他所代表的,只能,也必须是正面的,是光耀的,是为人所崇敬的,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必须有人来为他承担。

    尤其是第二局,他们是专门对内的,人的思维真的是无法理解的,无论一个统治者的统治多么好,多么清明,总是有一些反对意见的存在,他们出于这样那样的目的,对现有政权不满。当然,绝大部分不满的人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但是总也有些例外。

    这些人,就成了当权者的心腹大患。

    喜申卫里,这种人当然也有。但是他们往往在暴lù出自己意图来的第二天,就会离奇失踪。

    这些事儿,基本上都是第二局的人干的。

    军情六处成立以下,落在他们手中的人命,一千来条,那都是往少了说,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杀的内部的人。

    攘外必先安内,其实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话。

    但是王泼三绝对不会忘记参赞大人跟自己交代任务的时候脸上那凝重的表情,他跟了李铁这么多长时间,还从来没见到大人会如此情绪,怎么说呢,脸上有凝重,有焦灼,甚至还夹杂着兴奋。

    而且参赞大人还暗示,只要是这次任务圆满完成,自己这个百户的位置,就又能挪一挪了。

    很显然,参赞大人是知道交给自己的任务的。

    但是王泼三是真不知道,只能从种种迹象中看出来,这个任务,极为重要。

    不过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承认自己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王泼三却是拉不下脸来,他狠狠的瞪了小猴儿一眼,不由得大为光火,心道若不是你这厮,我也不会这般尴尬。

    小猴儿吃他瞪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王泼三低低的喝了一声:“噤声!”

    他把耳朵贴在稍显干燥的地面上,便听到了地面一阵微微的颤动,正在由远及近接近着。

    他低声道:“弟兄们,都被弩拿出来,点子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lù出振奋的表情,他们早就在这儿等的不耐烦了,他们擦干净了双手,纷纷从身边的袋子里面取出神臂弩,这些袋子都是兽皮制成的,密封xìng非常的好,神臂弩保存在里面,很干燥。yīn雨天气,弓箭一类的物品必须要小心放置,要不然的话,对弓弦有很大的伤害。

    他们手里端着神臂弩,很平稳,把准星对准了远处的官道,从他们这个角度,正好可以俯视那条道路。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用耳朵就可以直接听到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隐隐有些热切和期盼。对于这些执行了许多次重大任务的悍将来说,最难熬的是隐蔽和等待的时候,大量的前期工作是最累的。

    终于,马蹄声已经近在眼前,王泼三打眼北去,已经能看到数十米外,有七八个骑士正快马而来,他们都穿着黑sè的劲装,外面披着防雨的蓑衣,戴着斗笠,腰间鼓鼓的,显然藏有利刃。马匹都是上好的,王泼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战马,他心里当下就是一jī灵,这些人,也都是军中出身?

    手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由于,低喝一声:“shè!”

    所有人一起扣动了扳机,一片轻微的嗡嗡声之后,十余支硬箭便是狠狠的shè了过去。

    这些小规模的战斗,并不以弩箭的密集取胜,他们的shè术都是极为的jīng准,这一轮齐shè,有五箭shè中了目标。那些骑士中箭的部位,不是xiōng膛就是脑袋,锋锐的弩箭狠狠的钻透了斗笠,刺破了衣服,然后钉进了体内,从身后透出来染血的箭尖。

    被shè中脑袋的,硬箭从正面钉进去,巨大的力量把后脑壳给重重的打飞,脑浆鲜血飞溅。

    随着几声濒死之前的惨叫声,那几个中箭的骑士纷纷落马,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只有两个没有被shè中,但是他们的战马却是被shè中了,悲鸣一声,前提一软,便是跪倒在地上。

    战马在告诉奔跑中突然停下,登时便是把两个骑士给狠狠的甩了出去,但是这两个骑士功夫竟然是很不弱,等闲人被这样摔一下只怕浑身筋断骨折,若是那运气不好的,脑袋撞在石头上,只怕立刻就要死了。这两个人被甩出去的时候还能蜷缩着身体尽量减小冲击,落在地上之后溅起泥水一片,一个鲤鱼打tǐng,便是翻身站起。

    “弟兄们,杀!”王泼三已经带着人冲了过来,在执行这次任务之前,他们就已经练习了很长时间的泥泞中战斗奔跑,所以速度并不慢。

    那两个骑士哐当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刀,竟是丝毫不畏惧,而是暴怒喝道:“狗东西,要造反么?”

    看到那两把闪亮亮的钢刀,王泼三立刻心里一拎,浑身上下一阵剧烈的哆嗦,脑袋里面瞬间一片空白!

    刀身狭长,竟是绣chūn刀!

    大明朝能用绣chūn刀的还有谁,只有锦衣卫,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百多年来,飞鱼服和绣chūn刀,已经成了锦衣卫的标志,在某些时刻,更是可止小儿夜啼!

    “我在干什么?我竟然在截杀锦衣卫?”一瞬间,造反、抄家、灭族等等恐怖的词语在王泼三的脑海中回dàng,他甚至想跪在地上不住的开磕头,祈求开恩。

    毕竟面对的,是锦衣卫啊!

    但是这些情绪,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立刻就是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杀了锦衣卫了,已经是做下了,那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他的脸sè瞬间变得狰狞,喝道:“弟兄们,杀光这两个贼子!”

    二狗子他们哪知道什么绣chūn刀,锦衣卫,就算是那知道的,这会儿也是绝对不敢说什么,只是包抄上去,把那两个锦衣卫围在中间,就是一阵挥刀乱剁。

    那两个人武艺jīng强,但是他们也自不弱,那两个锦衣卫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一个就被砍死,而另外一个也是身受重伤,他大喝道:“你们这些叛逆,我们是锦衣亲……”

    “杀了他!”王泼三话音未落,二狗子便是一刀割断了这锦衣卫的喉咙。

    王泼三脸sèyīn沉的蹲下身去,在几个人身上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参赞大人交代的那个竹筒,检查了一番竹筒上面的火漆,他把竹筒放在怀中。

    众人都默默地站着,就算是他们再怎么迟钝,这会儿也发现了一丝不对。

    王泼三扫视了众人一眼,寒声道:“弟兄们,今rì我们截杀的,是冒充锦衣卫的逆贼,可都听明白了?”

    众人心里一凛,齐声道:“听明白了!”

    “那就好!”王泼三yīn沉的目光让人心中不寒而栗:“咱们都是好兄弟,今儿个的事儿,就烂在肚子里,若不然的话,我第一个跟你不客气!好了,清理现场,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铁物件儿都带回去,能烧的,就一把火儿烧了!莫要留一丝痕迹!”

    众人齐声应是,开始抬动尸体,尸体晃动,一阵风吹过,蓑衣随风扬起,lù出了下面那一角大红sè的飞鱼服。!。

四一二 伊凡雷帝的使者

    (哈哈,好戏登场喽,兄弟们,期待不?)

    喜申卫松花江将军府邸。

    高门大院,jǐng备森严,墙头上的气死风灯每隔一丈远就有一盏,把整个墙头上给照的一片亮亮堂堂,若是有什么魑魅魍魉,定然也无法隐形。

    而在后院,些许的灯光闪烁着,朦朦胧胧。

    后院书房,这里是整个喜申卫最重要的所在,防备也最是森严,廊前门下都有shì卫站立,在四周的隐秘处,更是不知道潜伏着多少人影。

    一灯如豆,从窗中隐隐的透出来。

    书房中只有两个人,一坐一站。

    屋子里早就停了炭炉,尽管已经是农历的三月份儿了,气温上升,渐渐要chūn暖花开的时节,但是正是晚上早晨,还是有些chūn寒料峭,隐隐的有些凉意。

    连子宁披着一袭黑sè的大氅,头发梳了一个懒人髻,靠在椅背上,借着灯光,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信纸。

    “女真入寇一战之后,卫中兄弟,尽皆凋零,北地消息不通,指挥使大人甚是忧虑。属下奉佥事大人之命,率卫中jīng干潜入北地,百余兄弟,零星分散于可木卫、乞勒尼卫、药乞站、莽吉塔城、考郎兀卫等地,收集消息,至今已经三月矣。及至正德五十二年二月,已经初具规模,发展线人千余,消息流通,凡北至松花江,东到阿速江之地发生之事,不过两rì,属下皆能知晓。”

    “属下之份,主要为两点,其一乃是可木卫之女真叛逆桑托,其二乃是武毅伯松花江将军连子宁。现一一说与大人知晓。”

    “可木山地面之事,无须赘述,桑托此人,狼子野心·一心与我大明为敌,现正在可木山地面组建大军,并且招揽收买汉人,意图合作。又派大军入深山密林之中·抓捕野女真,野女真乃蛮夷也,皆是未曾开化之女真老族,jīng于齐shè,战斗力强悍无匹,优胜三姓女真。假以时rì,若让桑托抓捕可观数量·组建军队,实乃心腹大患。属下一粗鄙,不敢妄言,惟愿诸位大人多多重视,尽早解决,若不然,东北糜烂之势不过反掌。”

    “属下重点要说与大人知晓,乃是武毅伯连子宁。朝野上下·皆道连子宁少年英杰,忠义无双,乃国朝百年未有之奇才。然则以属下看·此大谬矣!连子宁此人,其狼子野心,丧心病狂之处,实远超桑托!只是此人甚是善于伪装,又以才名而闻达天下,结亲于兵部shì郎,天下文官甚喜之,莫与之为敌,是故名声甚好,然则此人种种·若是细致查看,实乃触目惊心,国朝一大患!”

    “标下总结,其大罪有四。”

    “其一,收买人心。武毅军士卒军饷,高于朝廷内地卫所五成·高出边军三成,而根据属下了解,武毅军之军饷,乃是以内地卫所规制划拨。每年朝廷拨付之饷银,决计不足,属下使人探知,武毅伯家中生意,财大力雄,时常拿出自家银两,以滋补军用。又于武毅军中建立抚恤制度,但凡战死重伤之士卒,皆有极为丰厚之抚恤,又于京南建立荣军农场,收养战死士卒之遗孀。是以武毅军中,上至指挥使千户,下至普通士卒,无不对其感恩戴德。平心而论,此乃善政,然则武毅伯不过区区一边军守将,并非朝廷,亦不曾上奏朝廷,禀明原由,有何资格行此大事?此等收买人心之举,实乃大逆不道,所为何来?”

    “其二,勾结异族,蓄养sī兵。据属下探知,武毅伯收罗野女真一部,名曰伊尔根觉罗部,其部乃是野女真中大部落,族中jīng壮千余,武毅伯发给其火枪战马铠甲,并不入武毅军编制,为其sī兵。此乃图谋不轨之嫌疑。”

    “其三,sī藏叛逆。乞勒尼卫叛将张十三,莽吉塔城叛逆洪朝刈,此等逆贼,皆应解送至京城凌迟于市,以儆效尤,然则武毅伯sī自收留,并委以重任?此诚蔑视朝廷法度也!”

    “其四,sī设官吏。武毅伯乃一守边将军,于松花江地面政事只有侦探参与之权,并无全全辖理之资格。而武毅伯sī自设立总办衙门,以降将洪朝刈为总办,全权管理辖地内政事,侵夺朝廷之权限。”

    “此四条大罪,属下都已查明,敢以人头担保,绝非虚妄。现今,武毅伯所辖范围,竟成一dú lì王国,其中百姓军民,只知武毅伯,不知朝廷。长此以往,属下敢断言,武毅伯定成尾大不掉之势,且其人野心,不可揣测,前景如何,竟也堪忧。”

    “属下所言,惟愿佥事大人细细品之,然则武毅伯手握数万雄兵,北疆之局势,朝廷甚为倚重,其朝中势力,亦是盘根错节,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属下锦衣亲军北镇抚司千户方守年,正德五十二年三月二十五,喜申卫。”

    字很清秀,是很规整标志的小楷,尽管很小,却是看的很清楚。

    连子宁细细的看了三遍,然后才是把信纸放下,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封书信,就是王泼三等人截下来的锦衣卫的书信,他们那一rì妥善的处理完现场之后,然后便是快马加鞭,疯了一样的赶回喜申卫,四月初一的晚上,那封火漆完整的竹筒已经摆在了连子宁的案头。连子宁本来都已经睡下,听到了shì卫的禀报之后,立刻起身,来到书房。

    这封书信,毫无疑问,是奉命潜伏到喜申卫的一个锦衣卫千户写给他的顶头上司,某位锦衣卫佥事的书信,从其口气等方面看来,与其说这是一封公文,倒是不如说是一封的老友之间的信件。

    “这封信,你看过么?”连子宁问道。

    “属下不曾。”

    “瞧瞧吧!”连子宁把信递过去,李铁接过,细细的看了,然后放到桌上。

    “什么感觉?”连子宁斜靠在椅子上,liáo了liáo眼皮问道。

    李铁面sè依旧是冷凝如铁,似乎这么重大的事儿都无法引起他的情绪bō动一般,他嘴chún动了动,道:“一派胡言!”

    “不·不是一派胡言。”连子宁眼角lù出一丝笑意,道:“你是武毅军中人,站我的角度,看到对我不利的言辞·自然是觉得一派胡言,若是站在朝廷的角度,他这些话,可都是忠心耿耿啊!”

    连子宁敲了敲那封书信,脸上神sè有些赞许:“这个方守年我认识,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乃是锦衣卫中大名鼎鼎的一个千户。此人出身还有些奇特之处·锦衣缇骑,要么是锦衣世家出身,要么就是从其他卫中遴选的悍卒,但是方守年不一样。他本是个文官,正德三十年的二甲进士出身,在当年还颇有才名,后来累任到了正五品的知府,后来因为刚直不阿·触怒了权贵,本要被贬官,江彬江大人看中了他·把他调入锦衣卫之中担任经历一职这个职务,是锦衣卫中不多的文职。后来,又成为了北镇抚司的千户。

    这个人,和一般的锦衣卫不一样,锦衣卫臭名昭著,但是他却是不同,这个人,擅长有脑子解决问题,而且在京中名声不错,很少滥杀无辜·乃是锦衣卫中数得着的干将。”

    “这个佥事大人,应该就是锦衣卫佥事张绛,江彬的心腹爱将。呵呵,一个锦衣佥事,一个赫赫有名的锦衣千户,一起来对付咱们喜申卫·我还真是不胜荣幸啊!李铁,你说,这是不是朝廷对我起了疑心?”

    李铁沉声道:“大人,以标下看来,这应该不是针对您的,锦衣卫有侦查天下之权力,这应当只是一种预防而已。在属下看来,他们甚至有可能是对付可木山地面的叛军的,只不过把咱们也顺带捎上了而已。”

    连子宁点点头,嘿然一笑:“收买人心、勾结异族,sī藏叛逆,sī设官吏,这几条罪名,可是句句属实,一条也没冤枉我啊!若是被这封信传到了京师,那么我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铁淡淡道:“这些锦衣卫,再也不可能向京城传递消息了。”

    连子宁微微一笑:“还要多谢你才是。”

    李铁赶紧道:“标下不敢居功,若不是大人您提点,标下还不敢相信这些鹰犬已经渗入到了咱们这儿。他们行事嚣张跋扈惯了,做事肆无忌惮,行踪不难掌握,现在标下已经掌握了他们在五座城池十七处据点的所有位置,大人,这帮鹰犬留着始终是个祸患,要不要标下把他们给?”

    连子宁皱了皱眉:“铲除他们,需要多少兵力,多长时间?”

    李铁不假思索道:“只需要出动军情六处第一局三百人,第二局三百人就足够了。一切准备妥当然后再发动,只需要一个时辰!”

    连子宁沉吟片刻,道:“消息从此地传到京城,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个半月,再加上反应的时间,消息传回的时间,来回就是三四个月的光景,方守年就算是做梦也想不到,咱们竟敢截杀锦衣卫,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入了盛夏了,到时候,局势就又是大不相同。把他们全部绞杀,若是追查下来,只怕咱们也脱不了干系。这样,你先派人密切盯着他们点儿,咱们先不着急收拾他。朝廷没了他们,在东北就是瞎子聋子,咱们说什么,他们就只能信什么。”

    “是,大人!标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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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的年轮悄悄的迈入了正德五十二年的四月。

    鞑靼和瓦剌又来大明打秋风了。

    北地苦寒,现在刚刚开chūn,草原上的牧草不过是刚刚冒了个尖儿,还不能大规模的放牧,得等到五月份儿往后,才是一片接天的碧绿,风吹草低见牛羊。

    而鞑靼和瓦剌上一次掠夺的物资并足以支撑他们到那会儿,所以,他们又来大明这头肥猪上割肉了。

    但是这一次大明已经是严阵以待,做好了准备。

    原大同镇总兵吴良河已经在菜市口被凌迟处死,夷三族,下场凄惨无比,有了这个教训,各路将领虽不能说都是奋不顾身,但是也都积极整军备战。朝廷更是派出兵部shì郎戴章浦,加左副都御使衔儿,与宣大总督一道·监督大同、宣府等镇军务。

    鞑靼和瓦剌十余万大军分别从肃州卫和宣府镇入寇,大明各路官兵齐聚,和鞑靼瓦剌结结实实的打了好几仗,双方互有胜败。总体来说·大明由于边军长久以来的糜烂,虽然依旧是胜少败多,但是却是也给鞑靼和瓦剌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最终,鞑靼瓦剌抢劫了不少的财货百姓扬长而去,而大明也得了面子,朝廷发行天下的邸报上至少也可以写上某年某月某rì,在某地大明士卒杀敌若干·扬我国威,震慑蛮夷。

    不过,隐藏在这些许的光鲜之后的,是大明朝边军的大量伤亡。

    三番几次的大战,而因着朝廷必须要捞回一些面子的政策,他们放弃了擅长并且占据优势的守城战,不得不和敌人的优势骑兵集群进行野战,死伤惨重。大同宣府还有甘肃三镇·加起来伤亡超过八万,而且各镇军队本来就有大量的缺额,吃空饷的不在少数·本来额定的每个镇十万人的定额根本不足数。再加上两次大战的伤亡,现在三个镇的军兵加起来已经不过是十万而已,可说是非常的薄弱。

    本来应该补充过来的兵员,也没有跟上,当然这些事情,是只会在少数人中传播的。

    最大的受益者是戴章浦,他指挥调度,甚是有章法,皇上都在朝堂上称赞过得,宫中已经隐隐传出风声·皇上属意戴大人迁任兵部尚书,据说还要入阁!

    当然这些,和远在天边的喜申卫没什么关系。

    四月十五,努尔哈赤和杨沪生,终于从广袤千里的密林中钻出来了,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三十六个部落,两万八千野女真人,其中可以入伍的jīng壮汉子,达到了一万一千余!

    连子宁盛情招待了的三十六部的首领,然后将他们安顿在喜申卫、莽吉塔城、药乞站、乞勒尼卫和考郎兀卫等城的周边,每个城池的附近都划分了大量的肥沃土地,安置了若干个部落,每个部落之间距离的都相当远,也就是说,每个女真部落的周围,都是汉人部落。这自然是预防他们互相串联,勾结,毕竟这些女真人的实相当的强悍。

    其实连子宁这一番担忧反倒是多余的,野女真人对于汉人们稳定富足的农耕生活相当的羡慕,现在有武毅军给他们发放农具,给他们粮种,教给他们农耕的各种技巧,他们十分的知足,连子宁的威望也高涨起来。

    在设宴款待女真诸部首领的第二天,他们就分别前往各自的聚居地,那里的地方官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粮食、耕地,甚至是房屋。

    当然,每部之中的jīng壮汉子一共一万人被留了下来,连子宁专门划分了军营给他们居住训练。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成为了武毅军的一员。

    发给饷银,发给制服,设立军官统领,以严格的纪律约束,这些数月之前还是猎人、渔民的野女真人,现在已经慢慢地向一个合格的武毅军士卒转化。

    这几天连子宁忙的昏天黑地,处理野女真部落的各项事宜就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到了四月十七,各部野女真都已经上路,连子宁刚想喘口气儿,忽然听到了守卫松花江南岸边防的部队快马加鞭传来消息。

    原来今rì午时,从松花江北岸,一艘大船驶来,守卫边防的士卒时刻都在防备着女真泛舟而来,见此情状,虽然只有一艘大船,但是也不敢怠慢,如临大敌,他们装备的都有chuáng子弩,当下便是发shè弩箭jǐng告。

    却没想到那大船却是老实的很,立刻就是打起了白旗,一点儿一点儿的往这边儿行驶。见此情状,边防的士卒便也不再发shè,而是派出两艘渔船——武毅军的水军聊胜于无,不过就是几艘渔船而已,平rì里在松花江上巡航兼打渔——前往询问。

    等那大船靠岸,却是从上面下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鬼佬,也不说自己是谁,只是说要求见武毅伯爷。

    他们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前来报信。

    连子宁听了这消息,登时浑身一颤,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浮上心难道是他们?

    “备马!通知石大柱,让他召集龙枪骑兵全员,府门外候命!”连子宁吩咐一声回去换了正式的正二品将军的官服,等出了门的时候,石大柱已经领着人等着了。三百龙枪骑兵簇拥着连子宁出北门,直奔松花江。

    出了北门的时候杨沪生已经早早的得了消息,在旁边候着了。

    连子宁蹙眉问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你的游骑一直在江北百里内巡伺,就没发现踪迹?”

    对于女真的入侵,连子宁一刻都不曾放松jǐng惕,早早的就派出许多股骑兵,远出松花江北岸百里,时刻侦查着女真的动态。

    杨沪生也有些纳闷儿先请了个罪,然后道:“巡伺的骑兵并未传回来任何消息,想是这些鬼佬人少。也不知道从何地钻出来的,是以没发现他们。”

    连子宁点点头,道:“你去,把第三卫所有的骑兵都召集起来,穿上铠甲,都披上大氅武器整齐,背上枪,一句话怎么威武怎么来!”

    “是,大人!”杨沪生迟疑了一下:“那那些鬼佬?”

    连子宁微微一笑:“且晾他们一晾,这些鬼佬,最吃这一套,你若是对他们待若上宾,他们反而不把你放在眼里。”

    喜申卫城就在新建的大城的东北角,而军营就在大城的中部,相距不远,半个时辰之后,杨沪生已经集齐了整个第三卫的五千六百骑兵——在收服野女真的过程中略有损伤都已经补全。

    数千骑兵狂奔而过,jī起漫天烟尘,声势极为的骇人。

    很快,连子宁便见到了那艘大船,和那些鬼佬。

    那些鬼佬人数大约有二三十个,都恭恭敬敬的站在岸边的高地上在他们身边,还有许多武毅军士卒监督着。

    这些鬼佬果然是典型的欧洲人的面孔,不过细细看去,他们的皮肤更粗糙一些,面sè也更丑陋凶恶一些。

    “吁······”连子宁一勒马缰,胯下枣红马忙的停住,前蹄高高扬起,发出希律律一声嘶鸣。

    在他身后,数千骑兵一起勒马,显示了极高的控马技巧,数千骑兵漫卷而来的声势,让那些白种人中也有些人随着而sè变。

    “标下参见伯爷!”边防士卒单膝跪地,齐声喊道。

    “都起来吧!”

    连子宁摆摆手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些白种人几眼,他们的衣服很是褴褛,腰板儿却是尽量想要tǐng得笔直一些,看上去有些滑稽。他们脸上带着恭敬的笑,目光中满是谦卑。

    连子宁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一个格外高大,满脸虬髯的白种人前行一步,双膝跪地,用古怪的汉语大声道:“我叫扎赫雷夫,是伟大的伊凡雷帝派来东方的使者,代表伟大的伊凡雷帝,见过伟大的明国将军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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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赫雷夫是一个典型的斯拉夫人。

    他的家乡在莫斯科附近乡下的一个小村庄,人口也就是二百来人,规模很小。

    像是这样的村子,在广袤无垠的东欧大平原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星罗棋布着。不比后世,这个年代的欧洲,刚刚从中世纪黑暗愚昧统治的yīn影中走出来,文艺复兴如火如荼,封建战争方兴未艾,正是欧洲各国的封建王朝从王国向帝国过渡,开始大文明进步的时代。

    事实上,中国和西欧被慢慢的拉开差距,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这会儿的欧洲,人口其实已经是相当的密集,当然,无论如何是比不上大明的。这一点,从数据上也可以看出来,欧洲不过是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人口已经超过了一个亿,而大明户部的鱼鳞黄册上显示的大明朝正德四十年的人口数据是九千八百万,而实际数量已经超过了两亿。!。

四一三 异时空之俄罗斯帝国

    当然,这些东西都太过于飘渺了,和扎赫雷夫没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一个出生在莫斯科下面小村庄的普通人,而且生来就是下等的农奴。

    普希金老爷是村子里最大的地主,村子里面所有人都是他的农奴,甚至这个村子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从他的曾祖父开始,他们家就是普希金老爷家的农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他长大到十来岁,就会开始为普希金老爷种植大麦,去老爷的家里干活儿,一直到死。

    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也就是城里的东正教教士使用的西方历法的一五三五年,战争发生了,伟大的莫斯科公国大公伊凡四世阁下,率领大军攻占了喀山汗国。

    (预先声明,由于是另外一个时空发生的事情,这是这个时代,这本书中设定的历史背景。所以时间以及历史事件会有些出入,见谅。不过总体的是不会错的。)

    喀山汗国的王室和大贵族被集体处死,而伊凡四世血洗贵族的屠刀并未停止,几个月之后,普希金老爷一家也死被处以绞刑。那一天行刑的时候扎赫雷夫也去看了的,伊凡大公的骑兵们披着黑色斗篷,挥舞着马刀,骑着高头大马的英勇姿态让他激动的浑身颤抖。

    伊凡大公喜欢血腥清洗大贵族的名声在喀山得到了认证,短短的半年之内,就有超过三百名大小贵族被全家处死,而他们耕地农奴和财产,都成了王室的财产。

    这些发生在上层的事情距离扎赫雷夫如此的遥远,只是顺理成章的,他们一家成了大公阁下的农奴。

    在一五三六年七月,不过十七岁的伊凡四世大公宣布加冕,成为了第一任沙皇,而在该年三月,刚刚吞并了阿斯特拉罕汗国,拥有了东到高加索山脉,西到波兰,北及瑞典,南至克里木半岛的广袤领土的莫斯科大公国,也正式更名为俄罗斯帝国。

    加冕之后的第二年,伊凡大帝就在全国推行特辖区和普通区政策,并且开始招募组建一支对自己绝对忠诚的军队——特辖军。由于为了追求军队的忠诚性,所以特辖军的士兵,几乎没有遵循以前的惯例,从贵族的私兵和平民中选拔,而都是在被伊凡大帝接收过来的农奴中遴选出来的。

    伊凡雷帝血洗贵族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但是对农奴们却是非常的善待——虽然这种善待只是相对而言的——所以农奴们都对他很感激,听说伊凡雷帝招兵,都是踊跃报名。

    扎赫雷夫,就是从那时候入得军。

    他先跟随伊凡雷帝四处征战,先是在平定阿斯特拉罕汗国的叛乱中立下战功,被提拔为十人长,然后又是在跟波兰的战斗中消灭了波兰的一个铁甲翼骑兵百人队,并且攻占了距离俄罗斯帝国边境最近的一个城镇,也因此在战后被封为百人队长。

    等到了五年之后,当年那个农奴的儿子,已经成长为帝国四十一个雷特尔骑兵团的团长之一了。

    每个雷特尔骑兵团分为十二个百人队,每个百人队有一百六十七个骑兵。

    四十一个骑兵团团长中,只有扎赫雷夫一个人不是贵族出身,而且他是最年轻的一个。

    之所以能够以这么低的出身,这么年轻的年龄就取得如此成就,和他的性格是分不开的,他的性格中既有俄罗斯人粗野狂放的一面,也有一种独特的农民式的狡猾,他能谦卑,甚至能够卑微,放的下身段,用各种阴谋诡计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战胜敌人。

    所以他也进入了伊凡雷帝的视线。

    伊凡沙皇陛下即位的第七年,西方历法的一五四三年,伊凡雷帝召见了扎赫雷夫,并且交给他了一个极其重要、伟大而神圣的任务——征服东方!

    依靠一个军团征服东方是不现实的,所以沙皇陛下划分给了他五个军团,一共六十个百人队,一万零二十人。

    第二天,扎赫雷夫就率领着他的军团离开了莫斯科,一路走过了喀山,走过了阿斯特拉罕,翻越了高加索山脉,来到了西伯利亚。

    和他一起踏上征程的,还有斯特罗甘诺夫家族,以及隶属于这个大贵族世家的三万军队。

    斯特罗甘诺夫家族是居住在乌拉尔山脉东侧,和西伯利亚汗国毗邻的大贵族,他们也是统治附近五座城池的大领主,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归顺了伟大的沙皇陛下。他们家族是蒙古人的后裔,曾经也是金帐汗国赫赫有名的大贵族,地位比莫斯科大公还要高,传承了数百年,实力非常雄厚,仅仅是招募的当地人的军队就超过了三万人,当然,他们最重要的是在当地的巨大威望。

    这时候扎赫雷夫才知道,原来沙皇陛下针对西伯利亚汗国的军事准备,早在五年之前就开始了。

    当时沙皇陛下召见了斯特罗甘诺夫家族,询问边境形势,并授权他们抵挡西伯利亚汗国,令他们在西伯利亚汗国近处构筑工事堡垒,招兵买马,伺机侵占西伯利亚汗国。过了两年,沙皇陛下再次下令,准许斯特罗甘诺夫家族在乌拉尔山东侧——鄂毕河及其支流图拉河、托博尔河和额尔齐斯河等地建城募兵,就此帝国已经将其势力直接扩张到西伯利亚汗国境内。

    而这一次,沙皇陛下委派扎赫雷夫率领特辖军也就是近卫军前往西伯利亚汗国,为的是彻底的征服这个占据了额尔齐斯河上游的国家。

    来到东方之后,扎赫雷夫和斯特罗甘诺家族秉承沙皇旨意,多次进犯西伯利亚汗国,与汗国的军队屡屡发生激烈冲突,并且一步一步蚕食着汗国的土地。

    历法一五四六年,扎赫雷夫派人与曾被沙皇陛下处以重刑的哥萨克首领叶尔马克联系,鼓动他加入远征军,去征服西伯利亚汗国,为沙皇拓展疆土效犬马之劳,洗刷自己的罪孽。

    五个月之后,经过了精心策划的叶尔马克率领三千精锐骁勇的哥萨克骑兵突袭西伯利亚,并且派遣小股的哥萨克骑兵四处烧杀抢掠,使汗国收尾不得兼顾,狼狈不堪。与此同时,扎赫雷夫和斯特罗甘诺夫家族的四万大军沿水路前进,经过楚索瓦亚河,翻越乌拉尔山,跨越谢列布良卡河、塔吉尔河、图拉河、托博尔河,最后侵入额尔齐斯河。

    前前后后与共用了五年的时间,扎赫雷夫终于率军攻占了西伯利亚汗国首府卡什雷克,彻底的征服了这个国家。

    叶尔马克这些哥萨克重罪犯为帝国扩张立下了赫赫战功,慷慨的沙皇陛下决定赦免叶尔马克等人,并且表彰他们的行动,同时颁发了大量薪饷的赏赐。

    斯特罗甘诺夫家族也得到两座城池的奖赏。

    西伯利亚汗国的库楚姆汗一路向东逃亡,这赫雷夫穷追不舍,在大草原上把库楚姆汗杀死。

    但是他并没有停住前进的步伐,俄罗斯人骨子里面的侵略本质和沙皇陛下四处扩张政策的熏陶早就把他手下的将军们都变成了战争狂人,他们一路向东前进。

    最终,他们到达了勒拿河流域,前进最快的先头部队,甚至在最东方发现了大海,他们将其命名为鄂霍次克海。

    他们发现了东西伯利亚。

    扎赫雷夫发现,这里遥远、陌生、但是却是无比的富饶。这里到处都是肥沃的土地,气候适宜,远远要比西伯利亚的其他地方温暖的多,没有那些终年的冻土层,这里的土地适合种植黑麦、大麦等粮食,这里的原野上,一到春夏,就会开满了繁花,无数的野花开放着,蜜蜂飞舞,到处都是巨大的蜂巢,里面流动着甘甜的蜜。

    这里的冬天很冷,但是坚韧的俄罗斯人足以承受,这里有着茂密的森林和河流,森林中到处都是野兽,河流中的鱼几乎要把河道堵塞。

    在这里转了一圈儿之后,扎赫雷夫就已经彻底的迷上了这个地方。同时,开疆拓土的荣耀之火也燃烧着他的心灵,让他几乎难以自制。征服西伯利亚汗国的功劳主要是斯特罗甘诺夫家族的,身为大贵族,在抢占功劳这方面本来就有着他无可比拟的优势,所以在征服了西伯利亚汗国之后,大头都被斯特罗甘诺夫家族抢走,而他,只是被晋升为军团长而已——一个军团包括十个雷特尔骑兵团和十个龙骑兵团。

    龙骑兵团是新近组建的编制,每团也是有十二个百人队,每个百人队只有一百二十人,但是每个龙骑兵团都有一个百人队是炮兵百人队,拥有二十门轻型青铜火炮。

    扎赫雷夫的手下已经有接近三万五千人,这样地位的高级将领,在整个帝国,也并不多。

    对于一个农奴儿子出身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别人梦寐难求的战功,但是却不能让他满足。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征服这片肥沃的土地,让它成为沙皇陛下的皇冠上最闪亮的那颗珍珠。

    但是就像是俄罗斯的其他地方一样,这里,也毗邻着强大凶悍的敌人。

    扎赫雷夫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了解他们,经过多方打探,总算是摸清楚了这个位于南方的强大敌人的虚实。

    这个名叫女真的国家人口并不多,大约只有不到不到二百万人,还是落后的部落集权的体制,但是他们的军队庞大而凶悍。他们拥有超过三十万常备军,他们的战士不高,但是很粗壮,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非常的英勇善战,扎赫雷夫和他们打过几仗,发现他们远远不是孱弱的西伯利亚汗国能够比拟的。

    广袤而肥沃的土地,强悍而庞大的军队,还有本土作战的优势,这个敌人远远不是扎赫雷夫的一个军团所能应付的。

    无奈之下,扎赫雷夫只得把消息传回了莫斯科。

    伊凡雷帝对此非常的重视,不单单是因为这里是一片广袤的领土,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出海口。

    出海口啊,俄罗斯建国以来就魂牵梦萦的一个名词。

    俄罗斯人从上帝那里得到了太多的土地,那它便不可能从上帝那要到太多的海洋。

    俄罗斯人注定与大海无缘。无论是西方的波罗的海还是南方的黑海,都被一群强大的邻国占据着,波兰王国、瑞典王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克里木汗国,这些邻居都不是能够轻易招惹的。

    当听说遥远的东方出现了大海的时候,让他们如何不振奋?尽管这个出海口的意义并不怎么明显,就算是占领了那里,对于统治重心在乌拉尔山以东的帝国来说也有些遥不可及,但是单单是出海口这三个字就足以让整个沙皇的宫廷为之疯狂。

    几乎是毫无阻力的,沙皇陛下的重臣会议上就达成了几项决议。

    第一,将新发现的勒拿河以东的东西伯利亚区域划分为东西伯利亚省,任命扎赫雷夫为总督。

    第二,向东西伯利亚省增兵一个骑兵军团和两个步兵军团,交由扎赫雷夫总督阁下统领。

    第三,给予扎赫雷夫就地招募征发士兵的权力。

    第四,赦免喀山汗国、阿斯特拉罕汗国和自由乌克兰省境内的所有叛乱的哥萨克,发给他们每个人五个卢布的军饷和军服,让他们拿着自己的武器,骑着战马,去遥远的东方为沙皇征战效力。

    又过了整整一年。

    扎赫雷夫已经在东西伯利亚站稳了脚跟,他们征服了当地的土著部落,驱使他们在女真的北边疆界,外兴安岭北面四百俄里之外的河边建立了城市,将其命名为尼布楚。他们在当地开垦土地,进行耕种,并且囤积了一定数量的粮食。

    支援的三个军团已经到达了,除去路上种种原因的死伤,加上扎赫雷夫本来手上的军团,已经有了十二万的兵力。

    除此之外,还有叶尔马克率领的一万哥萨克骑兵以及从西伯利亚汗国和本地招募的八万仆兵。

    加起来,他手中已经有了二十万大军!

    但是扎赫雷夫是一个非常理智的统帅,他明白这些军队,其中主要战斗力也就是十三万人而已,并足以征服这个名叫女真的国家。而帝国做的这一步,已经是竭尽全力,不可能给予自己更多的帮助了,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只能寻求另外的渠道。

    这个时候,扎赫雷夫想到了大明,那个在欧洲诸国的眼中煊赫强盛无比的东方国度。

    虽然并不被西方主流社会所承认,但是这并不代表者俄罗斯帝国就消息闭塞。

    他们对于大明,也同样了解,知道这个疆域广袤无比,人口稠密,实力强大,拥有世界最多的军队和财富的强盛国度。

    这个国家强盛而庞大,最重要的是,他们就在女真的南方。

    而经过这些年的调查,扎赫雷夫也了解到了,明国和女真是仇敌,当初女真本来是大明的属臣,是后来分裂出来的,两国之间刀兵不断。就在去年,大明还狠狠的吃了一次亏。

    有这些渊源,那就好办了。

    扎赫雷夫对大明的制度也很了解了,他知道,在面积辽阔的大明,边疆上也有许多手握重权的总督和将军,他们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一个人往往手下就有数以万计的军队,只要说服了他们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就足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这时候,无论在大明还是在女真都是声名煊赫的连子宁的名字,也传入了他的耳朵。

    明国最年轻的大将军,卓越的军事才能,深受明国皇帝信任,曾经击败过女真大军。

    年轻就意味着朝气蓬勃,渴望建功立业,当然,也意味着鲁莽。深受皇帝信任就代表着做起事来会肆无忌惮,不顾及后果,也不会瞻前顾后。而卓越的军事才能也代表着自己可以不必被一个昏庸的统帅所牵连。

    种种因素汇聚起来,连子宁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也许是出自对那个伟大国度的好奇,也许是俄罗斯人喜欢冒险的因子在作怪,扎赫雷夫亲自带着五十人的精锐哥萨克潜入女真统治区域,昼伏夜出,终于是来到了这里。

    也见到了那个明国将军阁下。

    当然,是以沙皇陛下的使节的身份。

    看着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的扎赫雷夫等人,连子宁心中不由得波涛席卷。

    毫无疑问,历史又一次发生了偏差。

    在自己那个时空,以残暴和血腥著称的伊凡雷帝生于一五三零年也就是正德二十五年,是瓦西里三世与叶琳娜?格林斯卡娅之子,俄罗斯帝国史上第一位沙皇。三岁即位,即位即成为莫斯科大公,十七岁的时候登基为沙皇,一直到五十四岁身死。

    整个伊凡雷帝在其一生的征战生涯中,立下无数煊赫的战功,但是他们的战争领域,始终是集中在乌拉尔山以东的欧洲地区,在西伯利亚不过是小打小闹。连西西伯利亚都没突破,更别说来到极为遥远的东方了。

    需要到十七世纪三四十年代,也就是自己那个时空差不多明朝灭亡,满清入关的时候,沙皇俄国的势力才能跨越叶尼塞河,到达勒拿河、楚科奇半岛和鄂霍次克海。并且会在康小辫子在位期间,和中国在尼布楚问题上发生纠纷,狠狠的打上一仗,然后中国就会在战胜的情况下割地赔款,做出最让人无法理解的荒谬一幕。

    连子宁曾经专门询问过冈萨雷斯他们,并且知道了现在西方通行的历法的年份,终于是确定了一件事,在正德十六年之前,这段世界历史,和自己那个时空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但是在正德十六年之后,一切都出现了偏差。

    其中现在摆在面前最严重的一点就是,在正德五十二年,也就是西方历法的一五五七年,俄罗斯帝国的势力就已经提前百年,以汹汹之势,一脚踏进了远东,并且介入到了女真和大明的争端之中。

    而且这时候,伊凡大公已经变成了伊凡雷帝,俄罗斯帝国已经成立。

    这一切,让连子宁根本就是猝不及防。

    他既然已经做到了松花江将军的位置上,为国朝计,为自己计,自然就会考虑如何应对女真的问题,

    但是思来想去,依旧是无法直面这个拥兵数十万的庞然大物,他有心想拉着朵颜三卫一起上,但是问题是朵颜三卫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白白的给他当枪使?想来想去,终究是无法可想。在自己实力和敌人实在差距太大的时候,一切阴谋诡计可以起到的作用都会被削弱很多。

    而现在,本来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俄罗斯帝国的使节忽然出现,让连子宁心中一动。

    局势,也许会有转机?

    他心中思维电转,面上却是笑吟吟的,一摆手道:“贵使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很是辛苦,快请起来,起来!本官不过是国朝区区一守边将军,可当不得贵使大礼。”

    扎赫雷夫来之前专门研究过汉学,对这一套已经是很熟悉,知道人家这是客套,可不能当真,他站起身来,笑道:“我在北方的时候,就从女真人那里得知了您的赫赫声名,尊敬些,也是应该的。”

    连子宁点点头,问道:“莫斯科至此地,只怕不下万里,贵使万里迢迢,不知所为何事啊?”

    听到连子宁提起莫斯科,扎赫雷夫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位明国将军阁下对俄罗斯帝国也有这么深的了解。

    “尊敬的明国将军阁下,我们可不是来自于莫斯科,我们从北面而来。”扎赫雷夫眨了眨眼睛:“至于我们的来意,用一句明国的话来讲,可否借一步说话?”

    若是一般的明朝官员或者是将领,碰到这种事儿第一反应肯定就是把扎赫雷夫等人接入城中,妥善安置,然后立刻报备朝廷,请求指示,同时再也不和这些使臣进行任何的接触,免得引起猜忌。

    私通外国使臣,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罪名。

    但是连子宁是何等人?

    他深深的看了扎赫雷夫一眼,显然,这也是一个类似于中国通一样的人物,看来沙皇俄国这一次,是有备而来的。

    他伸手一引:“贵使请!”

四一四 合作和分赃

    (感谢‘郭儒诠’、‘c.y.t’、‘g0079’、‘leeyichin’、‘兰黛儿’等兄弟的月票,还有的投了月票的兄台因为起点的显示原因看不到,也同样谢谢。

    谢谢所有支持俺的兄弟。)

    把扎赫雷夫等人引进了城中,找了处宅院将其他的随从妥善安置,扎赫雷夫洗漱完毕,衣装整齐之后,在shì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将军府中的书房。

    “将军阁下,这是我们俄罗斯帝国伟大的皇帝陛下写给您的书信。”扎赫雷夫从怀中取出来一封书信,交给了连子宁。

    连子宁并未打开,而是问道:“没有国书,只有sī人书信么?”

    “是的,我们的皇帝陛下认为并不需要国书。”扎赫雷夫脸上lù出狡猾的笑容:“这一次,并不是帝国和大明的合作,而是我们和您个人的一次合作。”

    倒是个妙人儿。

    连子宁也没有大义凛然的说我是大明忠臣之类的废话,只是笑了笑,拆开信封。信很短,左边是连子宁看不懂的俄文,右边却是中文的翻译,其中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证明了扎赫雷夫等人的身份,然后表达了一番友善之意而已。

    连子宁放下书信,饶有兴趣问道:“扎赫雷夫阁下,这封信,还有教你汉文的?是谁?”

    扎赫雷夫笑道:“明国人的踪迹简直分布各地,在女真也有很多,我们想搞到几个,自然也很容易。”

    连子宁点点头,突然问道:“听说叶莲娜摄政王后是被政敌毒死的,那一年,沙皇陛下刚刚八岁?”

    扎赫雷夫豁然站起身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骇然道:“你怎么知道?”

    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歉意的笑笑:“抱歉,将军阁下。请原谅我太过于jī动,只是对于您对我国的情况如此了解,我感到很惊奇。”

    “很多东西,只要是用心去了解。自然就会知道的。扎赫雷夫阁下,请别介意。”连子宁微微一笑:“刚才那句话,其实和我们的交谈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而已。你也知道,我们北方的邻居女真向来行事很狡诈。找几个俄罗斯人冒充使节然后来让我上当,这样的事情,他们并非是干不出来的。”

    “这个当然不会介意。”扎赫雷夫道:“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一定尽力回答。”

    接下来,连子宁又是问了好几个刁钻的问题。都是关于俄罗斯帝国内部一些隐秘事情的,若不是对俄罗斯有很深了解的自己人,是绝对回答不上来的。

    扎赫雷夫对连子宁不由得刮目相看。他发现这个年纪轻轻。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明国将军阁下,对于俄罗斯的了解竟然丝毫不逊sè于自己,其中有些东西,自己都只是模模糊糊听说过。而他竟然都知道。

    这个发现让他看向连子宁的眼神儿不由得带着些畏惧起来。

    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到底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他一直关注着俄罗斯?

    与此同时。连子宁也终于确定了扎赫雷夫这些人正牌使节的身份。

    闲扯片刻,终于切入正题,连子宁问道:“扎赫雷夫阁下,咱们也不必多说什么了,你们远道而来,肯定不是为了来和我叙旧的,说罢,所为何事?”

    扎赫雷夫看着他,眼神坚毅,一字一句道:“我们的目的很简单,联合您,我们一起,解决掉女真!”

    “解决掉女真?”

    连子宁眼神儿一缩,嘴角抽搐了一下,凝神不语。

    尽管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的jī动和震撼。

    因为自己那个时空历史的缘故,自从穿越以来,他一直就是把女真当成大明这个古老王朝的最大敌人。大明其实远远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强大,内部危机四伏,民间矛盾加大,外部强敌林立,群狼汹汹。周围的强敌牵扯了大明太多的兵力,虽然有着整个东亚地缘最为庞大的军队,但是大明的疆域太大了,需要防御的地区太多了,百万大军分散到各处,从拳头变成了巴掌,力量非常分散,并且由于受到牵制的原因,调动很难。

    也许只要某个强敌能够狠下心来,破关直入,直逼京师,攻下běi jīng城,这个帝国,就会轰然倒塌!

    历史上的李自成不就是这么干的么?如果不是五万关宁铁骑被满清牵制住了,他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灭亡大明?

    而女真也确实是心腹大患,心头梦魇一般。

    直到半个时辰之前,连子宁心里还在向着如何能够抵御女真。眼见chūn天到了,夏天要来了,秋高马肥的时候也即将到来,女真的新一轮入侵也会如期而至,应该如何才能自保?

    仅仅是自保而已。

    而现在,竟然有了合理解决女真的一个契机,连子宁应该无比jī动的答应下来才是。

    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冷静的人。

    且不说能不能解决掉女真,就算是镇解决掉女真,那以后呢?

    大明是不是要直面这个比女真更恐怖十倍,强大十倍的俄罗斯帝国?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几个人比连子宁更了解俄罗斯这个民族,这个帝国,这一群人的xìng格,这是一个继续侵略xìng和攻击jīng神的民族。

    纵观整个帝国的历史,就是一部对外扩张侵略的战史。

    世界上这么多国家,也有不少国家在某段特定时间,或是某个特定国家的噩梦,比如说极盛时期的唐朝相对于周边诸国,或者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rì本相对于周边诸国。

    但是从立国开始就一直是所有邻国的噩梦的国家可能就只有俄罗斯——苏联一个。

    在这一点来说,俄罗斯人似乎是当年méng古人的再造,对于攻击和侵略的继承xìng远远比正统的méng古后裔们要强烈的多。

    不同的只是俄罗斯民族国家诞生的地方正是méng古帝国结束即méng古人扩张极限的地方,可以说曾经是金帐汗国宫廷中重要一员的莫斯科大公就是从méng古人侵略的废墟中站立起来的。

    从伊凡雷帝开始到罗曼诺夫王朝建立,先后征服伏尔加河流域、乌拉尔和西伯利亚各地。十七世纪中期彻底吞并乌克兰,彼得大帝时期,经过持续二十余年的北方战争,俄罗斯终于击败了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得到了通往bō罗的海的出海口。使俄罗斯从内陆国变为濒海国。之后数十年间,它击溃了bō兰和瑞典封建主的入侵。

    亚历山大一世时期。俄罗斯的军神库图佐夫消灭了入侵的拿破仑军队。在十九世纪中后期,俄国先后通过《中俄běi jīng条约》、《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与同治三年的《塔城界约》、同治八年的《塔城界约续约》和光绪七年的《伊犁条约》等不平等条约,分别割占中国外西北以及“唐努乌梁海西北部十佐领”之地总计七十多万平方公里,然后《中俄瑷珲条约》又把外东北割让给俄罗斯。加起来。从清朝割出去的土地达到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

    哪怕是后来的苏联时期,苏俄也是不断的入侵,在二战之后实际控制了芬兰、瑞典、丹麦、挪威、bō兰乃至于整个东欧,向南,入侵阿富汗。插手印度内政,其目的,是为了得到通向印度洋的出海口。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苏联解体之后已经是式微孱弱到了三百年来未有之极点的俄罗斯,行事作风依旧是非常的强横霸道。

    非常鲜明的就是俄罗斯和格鲁吉亚的战争。国与国之间的争端的是非曲折不容易扯清楚,但是俄罗斯的做法却是非常俄罗斯的:立即诉诸武力。从十七世纪初罗曼诺夫王朝的沙皇俄国开始,四百年里俄国人一直就是这样做的。俄罗斯人安分守己就只有很短暂的两次。也就是布尔什维克起家和消亡的时候。其余的时间俄国人永远在扩张或者是在企图扩张。

    一九零四年rì俄战争前夕,被广泛地认为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疯狂宫廷里唯一的还有理xìng的人物,曾任首相,财务大臣。外交大臣的谢尔盖.维特伯爵就在公开场合这样说过:“俄罗斯的威信仅仅由于其军事上的强大而存在,没有军事上的强大就没有俄罗斯本身”。而一百多年以后的那个铁血总统普京又说:“俄罗斯只有两个盟友——陆军和海军”。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在侵略的道路上永不停止的民族和国度。

    远远比女真要恐怖的多。

    连子宁忽然想到了北宋末年大宋连金灭辽,结果是金国把大辽打的狼奔豕突,大辽残兵把大宋打的狼奔豕突,白沟河一战,惨烈无比,大宋西军jīng锐几乎沦丧一空。也由此金国彻底看清了大宋孱弱真面目。

    不过经年,便有靖康之变。

    而自己若是和俄罗斯合作的话,会不会是引狼入室?

    这些强横霸道的老毛子,又该如何应对?

    但是问题是,现在女真的威胁是luǒ的,直接的,临近眼前的,而俄罗斯帝国,却还远在天边呢!

    想到这里,连子宁不由得怦然心动。

    扎赫雷夫一直仔细的观察着连子宁的表情,他笑着说道:“将军阁下,我们为什么不谈谈看看呢?”

    连子宁点点头,道:“也正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你们在北面有多少军队,距离女真的边境有多远,其中有多少龙骑兵,有多少雷特尔骑兵,有多少哥萨克?还有,你们对于女真的了解肯定要比我深,他们有多少兵力,如何分布,政权构架如何,咱们都要交流交流。”

    扎赫雷夫反问道:“将军阁下怎么知道我们对女真很了解?”

    连子宁斜了他一眼:“若是没有内应,你们能穿过女真领地来到这里?”

    扎赫雷夫算是服了,这个年轻人展lù出来的敏锐的观察力让他很是叹服。

    他把的自己的远东的兵力介绍了一遍,然后道:“正如将军阁下所知,三姓女真分为三个大部族,每个部族都有超过十万的兵力,海西女真和您的领地接壤,听说他们去年惨败在您手中,元气大伤,这且不去说它。剩下的建州女真和北山女真各自拥有兵力大约在十万左右。除此之外,女真大汗还有差不多八万左右的禁卫军。三姓女真的分布中。海西女真最南,建州女真占据中部也就是你们汉人称为脱木河卫的地方,而北山女真,则是在外兴安岭的南麓和山脉中生活。这几年以来。我们已经和女真打了好几仗了,引起了他们充分的重视,现在北山女真的兵力已经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外兴安岭的北麓,在那里修建城堡进行防御。另外,海西女真的士卒没动。但是大汗的禁卫军大约有一万人左右被派去增援了。”

    连子宁沉吟道:“海西女真虽然在我手下损失惨重,但是他们还能凑出来至少五万士卒,而建州女真本部的实力并未受到损伤,也就是说,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你们只需要面对北山女真部。而我,需要面对的是三部中实力最强悍的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

    扎赫雷夫笑道:“将军阁下您这话说得,如果我们能够达成协议的话。到时候我们自然会从北地发起猛攻。牵制女真的大量兵力,而我听说,大人您手下的士卒jīng锐无比,能够以一当十。”

    连子宁摆摆手:“这就是过誉了。这样吧,既然打算合作。我便跟你交个底吧,我手下的士卒,应该能相当于八万女真士卒,再多,就不行了。”

    他这却是藏拙了,武毅军的实力几乎是以一rì千里的速度在增长,实力的增进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第一就是火器的大量增长,中样佛郎机炮的威力远远超过小样佛郎机炮,并且在大量的换装,小样佛郎机炮已经普及到了所有的卫,并且囤积了大量的存货,如果建造了新的卫的话,立刻就可以装备。而燧发枪也装备了所有的火枪手,同样储备丰富,这为武毅军大量扩军创造了条件。

    第二,就是不间断的战争带来的士卒的战斗经验的丰富并且随之而来的战斗力的增加。

    第三,则是大量野女真士卒的加入,他们的进入,不但给连子宁带来了大量的战马和将近一万的骑兵,更是一支强悍无比的突击力量。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数量的增加——现在的武毅军已经有了四个卫,其中三个步军卫每个卫是六千八百人,骑兵卫则是标准的五千六百人,而第五六七卫也正在组建之中。

    眼看就要开chūn了,户部答应迁过来的那一百五十万贱民也应该快要来了,他们到了之后,再加上喜申卫附近这些城池的人口,兵员不成问题。只要是钱粮能够跟上,如果真的要和女真开战的话,连子宁立刻就可以组建超过十个卫的兵力,乃至更多。

    武毅军的实力,远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八万士卒的话,似乎还不够。”扎赫雷夫道:“我们的军队差不多可以相当于十五万左右的女真人,你们需要抵抗的女真人,至少还要再多一倍才行。”

    连子宁微微一笑:“兵力的多寡,并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一个绝对因素,我们国家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案例极多,九十七万败给六万,八十万败给三万,这些都是有过的,这些你可能知之不详。二百多年前méng古大军西征,当时的俄罗斯帝国还是莫斯科公国吧,在多瑙河畔,méng古不过五万军队就击败了整个欧洲很多国家的二十万联军,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汉人打仗,兵力,从来不是全部。”

    扎赫雷夫点点头,还想说什么,连子宁摆摆手道:“且不说这些,咱们先谈谈分赃吧!”

    “分赃?”扎赫雷夫不由得一愣。

    “自然是分赃了。”连子宁但:“若是连分赃的事儿都谈不妥,其他的,也就没必要谈了。”

    扎赫雷夫算是没话说了,他之前了解到的大明的官员都是爱面子,不齿谈钱的,却没想到这位大人一口一个分赃,贪相十足。

    真真是个异类。

    所幸这些问题他来之前都是想过的,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张纸来,展开,推到连子宁面前。‘

    连子宁一看。却是一张地图,地图涵盖的范围显然是整个松花江以北的广袤区域。北面蔓延到了楚科奇半岛的南部,东边到了鄂霍次克海,向西到达贝加尔湖,向南则是到达松花江。地图制作的工艺和绘制的jīng准程度还算凑活。比大明的要略差一些,但是相对于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的jīng细了,山川河流,森林沼泽,甚至连每一个小型城镇的所在都标记了出来。

    连子宁不由得感叹俄国人对于领土的渴望。在这样一个没有卫星,没有高空观测的年代,单凭人力,制作这样一份地图,至少需要上千人数年之功。而且其中大部分的领土都在女真境内。这群俄国人能制作的这么jīng细,说明对女真的渗透已经是相当可怕。

    “将军阁下请看,这里就是我们的驻地。尼布楚。”扎赫雷夫站起身来。伸手指在地图的最上端,楚科奇半岛和大陆连接处的最下端沿海。

    他手指下移,点在了外兴安岭以南和脱木河卫交界的地方,然后一直向东。划过一条平直的直线,就像是欧陆诸国十九世纪末期在非洲大陆上那样做的一样。一条直线将整个地图划开,最后停留在了黑龙江入海口的南边。

    连子宁盯着地图,久久不语。

    平心而论,扎赫雷夫给出来的条件相当的优厚,按照他的划分的话,整个女真诸地,三分之二的地方被自己占据了,只有外兴安岭南麓的那一块儿成为了俄国的领地。

    这不符合俄罗斯人的习惯和xìng格,他们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抢走才是,何况这一次,明显是他们出力更多。

    连子宁抬起头来,看到了扎赫雷夫带着真诚笑意的脸庞,他自然明白俄罗斯人的用意——反正灭亡了女真,下一个就是你了,这块地儿你先管着,我们怕什么?

    连子宁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他手指头点在了黑龙江入海口的那里。

    他敏锐的观察到,扎赫雷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你们是想要这里当做入海口吧?”连子宁问道。

    对于连子宁对俄罗斯内部的了解扎赫雷夫已经不以为怪了,他点点头:“是的,这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出海口。”

    出海口,并不是随便在海岸线上截一段儿就能当港口的,要作为港口,在水文、地理等方面都有极高的要求,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良港必须要是天然的。要有一个面积足够大,风浪也足够小,海水足够深的港湾,还要一个平缓的海岸线和结实稳定的海岸,甚至对于淡水也有要求。

    而东北漫长的海岸线上,天然良港并不多,黑龙江口绝对算一个。

    “这里我不能给你。”连子宁沉声道。

    扎赫雷夫的脸sè立刻yīn沉下来,他面sè不悦道:“将军阁下,你的胃口太大了,我们已经把大部分的肥沃土地都划分给了你,我们占据的都是北方的苦寒之地,这一个港口你也不肯给我们?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连子宁并未动怒,只是不温不火道:“扎赫雷夫阁下,你对我们大明这么了解,那你知道我们现在脚下这片地面,在我们大明的行政区划中,叫做什么么?”

    “奴儿干都司。”扎赫雷夫愣了一愣。

    “不错,就是奴儿干都司!”连子宁深深吸了口气:“我大明南七北六十三省,这片土地,就叫做奴儿干都司,而过去的奴儿干都司,比现在要大很多,不过大部分的土地,都被女真给割走了而已。曾经的奴儿干都司,首府,就在黑龙江口。所以明白了么?这里,对我们大明朝来说。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他顿了顿,道:“你要知道,我们的皇帝陛下和朝廷,最看重的是脸面,最不在乎的,是钱财。所以,光复奴儿干都司昔rì的首府,对我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我需要这个功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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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介绍:
这是一个走上了岔道的盛世大明,内忧外患,步履蹒跚。此时已经是大明朝正德大帝在位的第五十个年头。在那极遥远的天边南亚次大陆,更有一个庞大的莫卧儿帝国,在他们的阿克巴大帝的率领下,露出了雪亮的獠牙!就在这一年,大明京师宣南坊江米胡同里的一个寒门小户人家,来了一位青衫过客……正德五十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德五十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德五十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