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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下梨     正德五十年txt下载     正德五十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八六 首战大捷

    (拜托有能力的订阅一下,成不?)“是,大人!”虎豹骑都是他的心腹,对他的命令毫无违背,数百骑兵簇拥着他向南门飞驰而去。

    而这时候,一路突进,旁若无人董策也撞上了硬茬子。

    大约五六百骑兵斜刺里杀了过来,由于他们来的角度很刁钻,所以没来得及用燧发枪手狙击就被他们给杀到了近前。若是换成一般军队,这一冲就乱套了,但是武毅军却是不会,骑兵只是把长枪兵的队列冲的有些散乱,但是却依旧保持着阵型,那些叛军骑兵失去了机动能力,和长枪兵们混战起来。

    那领头的叛军将领很是悍勇,用一杆大枪,如同毒龙出洞一般,已经杀伤了数条性命。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硬茬子,第一千户所自己啃的话,也能啃下来,不过就要费一会儿功夫了,难免就耽误了战机。

    董策已经不打算自己啃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身后爆裂的马蹄声。

    “全军都有,分裂!”随着董策的命令,第一千户所的士卒都向两边挪动,中间裂开了一条大口子,一队数百人的骑兵杀了过来。

    人人都是披着烂银板甲,大红披风,战马披着棉甲,装备极为精良,领头的一员大将,穿着一身漆黑的全身板甲,只露出两个眼睛,手中提着巨大的陌刀,口中发出一声声的怪叫嘶吼,看上去威武绝伦。

    来者正是唐奕刀,张燕昌把人交给连子宁军中历练,连子宁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但那时他一向为人是用,便也没有把唐奕刀放在太高的位置上,委了他一个骑兵千户所副千户的差事。

    唐奕刀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呢!

    连子宁现在下属的百户及百户以上的中高级将领,大部分是他当初辰字所的老班底,大约占到七成,剩下的三成中大约一半是出身于老武毅军,也就是南征白袍军之前的武毅军,而剩下的,就是神武右卫和当初京卫的那些军官。

    军中在派系是不可避免的,红军那么纯洁的队伍都难免有派系之分,其实对于上位者来说,这反而是件好事,更容易协调制衡,唐奕刀不属于这三个派系中的任何一个,除了熊廷弼相熟之外,和其他人根本是毫无交情,他一个被托关系塞进来的将领直接就担当了副千户,已经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非议。虽说连子宁在此,没有任何人敢于扎刺儿,但是私底下的议论是在所难免的。

    对于这些背后的议论,唐奕刀已经听了很不少,他心里倒是也没什么不平衡的,自己一个外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若是每人非议那才是真怪了。

    对于这位沙场猛将来说,要让这些质疑和谣言消失无踪,那就只有一个法子——战场上打出来!

    而这一次乞勒尼卫的首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弟兄们!杀!”随着唐奕刀的一声大吼,他身后的二百精锐骑兵也齐齐的发出一声似乎从胸腔中挤出来的闷吼:“杀!”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光芒,兴奋中隐隐带着狂热和期盼,他们是大明朝的重甲骑兵,是张燕昌费尽心机打造的一支私兵,堪称大明最为精锐的骑兵,但是你却一直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就像是一把锋锐无比的宝剑,却只能挂在墙上,放在桌上,供人把玩鉴赏,却不能渴饮鲜血!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就像是一把利剑,这二百骑兵狠狠的刺进了叛军之中。

    唐奕刀发出震撼人心的大吼,高高举起的陌刀狠狠的劈下,便是将面前一个叛军的身子斜斜的劈成两截儿,然后回手一拉,陌刀轻灵的飞过,把另一个叛军的脑袋给削飞出去。他面前的一个叛军眼见这武毅军将领空门大露,不由得大喜,心道正该我今日立下功业!想着,手中长枪便是狠狠的刺过去,却没想到唐奕刀迅疾无比的把陌刀拉回来。一刀先砍断了他的长矛矛杆,然后顺势一刺,便是刺进了他的胸口,随手一拉,鲜血飚射出来,喷了他一头一脸,远远看去,如同魔神。

    若是论个人战斗力的话,唐奕刀在现在武毅军的所有将领中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他的招式大开大合,刚猛霸道无比,再配合上这把百锻精钢打造的上好陌刀,在战场上真是配得上所向无敌两个字。

    转眼间,就已经被他杀死了十七八个叛军,他们死的都是凄惨无比,少有能保留全尸的,大部分都是直接被一刀两断。

    有了这么一个锋锐无比的箭头,这二百骑兵的阵列突进的很快。主帅如此威猛,那些骑兵也不甘示弱,他们手中统一的是制式的马槊,这马槊是不折不扣的重型兵器。长有一丈五尺,也就是接近五米长,足有鹅蛋粗细,前面一米纯粹是精钢打造,枪杆是用上好的白蜡杆子做成的。这马槊的总重量达到了二十余斤,若是不是极为强悍的精锐,等闲骑兵根本无法顺利使用。

    一个骑士举起马槊,随手一枪挡开了前面叛军的长矛,然后猛地一刺,足有两尺长短的锋锐枪尖便是狠狠的刺了进去,从后面露出了滴血的枪尖,而在两尺长度附近,又是有一个横制的利刃,这把利刃阻挡了枪尖的继续深入,使得这名骑士随手一拔,很轻松的便是拔了出来,那叛军前胸后背各自一个透明窟窿,鲜血涌了出来,瞬间成了一个血人。这骑士看都不看他一眼,马槊一横,一拉,另外一个叛军便是马槊那根横着的利刃割掉了脑袋。

    这些精锐骑兵,战马比叛军好,武器比叛军锋锐,铠甲比叛军坚固,就连力量和耐力,都比他们高出一截,一战之下,占尽了上风。

    叛军骑兵立刻出现了巨大的死伤。

    而这根坚固的楔子,也凿进去了足有一半儿深。

    唐奕刀正杀的兴起,却忽听的一声暴喝,一杆大枪当胸刺来,风声烈烈,很是险恶。

    “咦?”一听这声音唐奕刀就能断定来者武艺相当不凡,力量很强,速度也极快。

    他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千户打扮的中年将领挺着大枪,正向自己杀来。

    来的人,正是张十三。

    唐奕刀心里一喜,逮着大鱼了!他手中陌刀一挥,便是狠狠的斩向了那大枪的中部,张十三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大枪来势不减,依旧是恶狠狠的刺来。陌刀砍在枪杆上,却没想到竟然是火花四溅,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清脆声音,那枪杆毫发无损,唐奕刀一惊,心道这汉子好大的力气,这么粗的大枪竟然是精铁做成的,这得多重?

    陌刀徒然无功,眼看着唐奕刀要么后撤,要么就就要被一枪刺穿,他也是反应极为敏锐,陌刀顺着枪杆子往前一划,便是斩向了张十三的手掌。这个架势下去,张十三的枪肯定会刺中唐奕刀,但是他的一条膀子,也是会保不住了。

    张十三没想到对面的这个武毅军将领在这等总体情势占尽了上方的情况下竟然还这般拼命,他本意只是想逼得唐奕刀后退,阻拦武毅军的前进势头。

    “这厮好生刚烈霸道的性子!”张十三暗暗心惊,刹那间权衡过来,看他身上穿的厚甲,就算是刺中恐怕也杀不了他,于是便长枪一拧,把陌刀荡了开来。

    能把大枪使的好的,无一不是高手,俗话说,月剑年刀一辈子的枪,大枪想要练好,没有十几年的苦功是不可能的。

    而张十三手中的枪,是纯铁做成的,比之白蜡杆子的普通大枪,少了几分灵动如毒龙的阴狠和机变,但是却是更加的大开大合,威猛霸道,和唐奕刀的路数竟然很是相似,都是适合战阵厮杀的功夫。

    唐奕刀和张十三厮杀成一团,两人走马灯一般的交手了十余个回合,终究还是唐奕刀更胜一筹,一刀斩落了张十三战马的马头,那战马悲鸣一声,临死前奋力一甩把张十三甩落马下,周围立刻十余个武毅军士卒一拥而上,马槊腰刀顶住了张十三的要害。

    唐奕刀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马血,这一番战斗让他感觉酣畅淋漓,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痛快,哈哈大笑道:“莫要杀了他,这厮是个能打的,先捆起来,交给伯爷处置!”

    张十三被生擒,将军大人不知去向,那些叛军骑兵再无战意,被唐奕刀带人杀的屁股尿流。

    面前再无障碍,董策率军快速推进,很快便占领了知府衙门。

    一个时辰之后,武毅军第一卫占领全城。

    连子宁也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乞勒尼卫,入驻了知府衙门。

    至此,武毅军占领乞勒尼卫,所占地盘儿面积向西拓展了一百二十里。

    乞勒尼卫,知府衙门。

    之前被何云雁杀掉的那知府是江南苏松那一带的人,正经进士出身,这知府衙门虽然不大,但是小桥流水,也红死颇为的雅致用心。

    湖水小溪此时都已经冻成了一片冰凌,水边的雾凇在刚刚升起的红色阳光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芒。

    连子宁冻了一宿,此时正在暖意融融的屋子里头烤火,他眯着眼睛仰躺在藤椅上,手指头优哉游哉的敲着扶手,石大柱在一边向他报告情况。

    “大人,此次从进攻乞勒尼卫到占领全城,用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熊指挥使的第一卫正在城内四处巡伺,扫荡残敌。城内已经没有成建制,成规模的叛军。”

    “天亮之后,百姓得知咱们是朝廷官兵,前来剿匪平乱,都是大为振奋,欢呼雀跃,此时正成群结队往知府衙门而来,要拜谢大人您呢!”

    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卫兵,在石大柱耳边耳语几句,石大柱脸色一变,挥手令他退下。

    他犹豫了一下,道:“刚刚得到的消息,陈指挥使那边儿出了岔子,何云雁从南门逃走,但是阻拦,但是何云雁的骑兵太过精锐,没能拦住,让他跑了。”

    连子宁敲着扶手的手指陡然顿了顿,然后又是接着敲,节奏没变,似乎没听到这个坏消息一样,只是淡淡问道:“往哪儿逃了?”

    “西边儿,理当是去考郎兀卫了。”

    连子宁唔了一声,站起身来,道:“走吧,咱们出去瞧瞧那些百姓。”

    “是,大人!”

    石大柱赶紧拿来大氅,给他披上。

    几人出去的时候,知府衙门的照壁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的百姓,黑压压的一片,足有数千人,在寒风中站立着。

    百姓们看到一个不怒而威的俊朗年轻人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走出府门,都知道这是连子宁来了,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草民参见武毅伯爷!”

    连子宁挑了挑眉毛,这些百姓,似乎是有组织的啊!

    他打眼儿一瞧,果然便看到百姓前面站着几个人,似乎是领头儿的。

    “父老乡亲们,都请起来吧!”连子宁提气扬声喊道。

    百姓哗啦啦的都站了起来,连子宁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扫视一眼,道:“父老乡亲们,本官连子宁,是圣上玉口亲封的松花江将军,节制松花江南岸诸军民政事,总之一句话,以后你们,都由本官来管了!”

    百姓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连子宁继续道:“这一路过来,满目疮痍,作为本地的父母官,我很痛心啊!咱们汉人,数十年来开垦此地,好不容易打下如此繁盛的局面,这些日子,被何云雁这些乱臣贼子破坏殆尽,其罪当诛!本官在次宣布,何云雁在此地其间征收的一切苛捐杂税,尽数免除,而此地残破,百姓生计尚且不足,本官也会奏明皇上,免除此地明年的春粮赋税!”

    这话说完之后,人群中安静了片刻,然后拜年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其间还夹杂着低低的哭泣声,人群呼啦啦的又是跪下了一片。

    “伯爷您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敢忘!”

    “伯爷慈悲!”

    “伯爷仁义!”

    更多的百姓拙于言辞,只是砰砰的磕头,表示自己的感激。

三八七 不拘一格用人才

    “好了,都起来吧!都起来!”连子宁高声道:“本官还有事情要宣布!”

    “此时天寒地冻,我看你们不少人都是衣不蔽体,刚才我打开了何云雁的库房,发现里面有不少的衣服和粮食,本官宣布,乞勒尼卫中每一家,以户籍为证,都可以来知府衙门认领一石大米,两件棉袄!”

    这个命令宣布之后,百姓们自然是极为的感激。

    何云雁积攒的那些破烂家什,连子宁也不上眼,而把这些东西赈济给百姓,却是让整个乞勒尼卫的百姓都感恩戴德。

    虽然才占领此地不过一个时辰,连子宁的威望已经在这里达到了顶点。

    昨天天气阴沉了整整一天,今天却奇迹般的放晴了,阳光洒下来,为他披着大氅的挺拔身影堵上了一层金边,在百姓们看来,高大宛如神祇。

    这个时代的百姓,要求的真不多,你能对他们稍微好一点,他们就感恩戴德了。

    接着,连子宁对石大柱低声道:“去把最前面那几位请来府中见我。”

    连子宁回到府中,刚坐下来喝了杯茶,石大柱就把人带到了。

    “几位,请吧!”石大柱打开红木雕花的木门,笑道。

    只是他是铁血军人,笑容也未免有些生硬和冷冰冰的,让被请来的那几个人心情有些忐忑。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看到正坐在那儿的连子宁,赶紧都是跪下,口称见过伯爷。

    连子宁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身边,笑呵呵的把他们扶起来,道:“几位不用客气,都坐吧!”

    那几个人受宠若惊,满脸的惶恐,低着头,哈着腰,脸上陪着笑,却是怎么都不敢坐下的,中间一人道:“伯爷面前,哪有小人坐的位子,小人还是站着吧!站着舒坦!”

    “是啊,舒坦!”那两个人附和道。

    连子宁也不勉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来者有三个,都是穿着圆领员外衫,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百姓。中间那人大约四十来岁,瘦小干瘪,看上去颇有些贼眉鼠目的意思,而另外两人都是六十来岁了,却是以这个中年人马首是瞻。

    “三位怎么称呼?”连子宁笑吟吟的问道。

    那中年人小心翼翼道:“伯爷客气了,小的姓贾,名涉。这位是周奇周员外和罗店罗员外。”

    “贾涉?”连子宁总觉得这个名字听的熟悉,恍然想起这不是红楼梦中人么?他忍住笑赞道:“好名字!”

    贾涉兴许是第一次被人称赞名字好听,只好陪着干笑。

    连子宁道:“刚才本官瞧着,三位在民众之中地位不低啊!”

    此言一出,三人都有些色变,连子宁自然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道:“你们别误会,本官没别的意思,国朝惯例,县以下便无官府,一切都靠乡老绅士维持。几位在此地多年,根深蒂固,本官刚刚来此,还要借住几位才是。”

    三仁汤听了,神色才是缓和过来,贾涉道:“小的几个,家中做着些许营生,有些薄财,平日里乡里乡亲的,谁家若是揭不开锅,总会接济一二,是以有些薄名,不足大人挂齿。”

    “原来是几位义商。”这个年代富商豪绅,包括乡间地主,远远不像是后世的电视剧中表现出来的那么坏,那些电视剧为何有失偏颇,大伙儿都清楚,也就不说了。这个年代的富人,为富不仁的很少,他们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家族根深蒂固,对于名声二字看的极重,修桥铺路,接济街坊,旱涝时候拿出钱来办粥铺,都是很常见的。

    “大人客气了。”

    连子宁道:“几位做什么营生?”

    贾涉道:“小的家中开的有车马店,城外也有些许田地。周员外家中开有钱庄,罗员外家中是酒楼产业。”

    “贾涉,我看你谈吐文雅,颇为不俗啊!不像是一般的商人。”连子宁点点头,问道。

    “大人明察秋毫。”贾涉笑道:“小的年轻在族中时候上过学的。”

    闲扯一番,连子宁暗中观察,也有了些大致的了解,这贾涉说话滴水不漏,是很圆滑的一个人,但是倒还算是正派,有自己的坚持,算是一个又良心的商人。而那两位,不提也罢,这辈子没见过连子宁这么大的官儿,吓得哆哆嗦嗦的,纯粹就是磕头虫。

    连子宁终于切入正题:“今日把极为请来,是有件事要拜托。”

    “大人请将,小的能做到的,一定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你们也看到了,乞勒尼卫被何云雁糟践成这般摸样,此时被本官平定,总要安抚百姓,发展经济,恢复农耕,这些东西,本官无暇去做,本官下属都是些军人,他们也做不来。你们本乡本土的,威望也高,本官便属意你们暂且管着,不知三位意下如何啊?”

    “让俺们当官儿?”老周和老罗立刻就傻了,都看向贾涉。

    “这个?”贾涉是很心动的,他们虽然有钱,但是社会地位不高,若是能当官儿,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有些也疑虑道:“小的毕竟是个商贾,这个,朝廷能同意么?”

    连子宁摆摆手:“这个你无须担心,皇上令本官节制松花江南岸军民政事,当地官员任免,都有后奏之权。乞勒尼卫不过区区一个知县(乞勒尼卫应该是相当于关内的一个县,喜申卫地面才是府这一级,之前搞乱了,抱歉)而已,你们威望够高,是不错的人选,就说干不干吧!”

    贾涉心中大喜,笑道:“伯爷说话,小的怎敢不从命?”

    “好!”连子宁道:“不过,本官许了你这个官位,却也有几分要求。”

    “大人您尽管说!”贾涉以为他要钱,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了。

    “本官给你们替两点要求。”

    贾涉脸上依旧堆着笑容,心里已经叫苦不迭,这位武毅伯下手真狠啊,怪不得这么年轻就当了这么大的官儿,不知道自己的家产经此之后还能剩下多少?

    却没想到,连子宁道:“第一件事,就是恢复治安,恢复民心!原先知府衙门里面的官员还留着一些,本官把他们都给你留着,在他们的帮助下,你应该能够很顺手的就接手乞勒尼卫的事务。本官给你一个期限,在过年之前,必须让乞勒尼卫恢复安定,民心稳稳。”

    “是,大人,小的一定做到!”贾涉心说这是好事儿,一定得用心做。

    “第二件事,恢复生产!这一场兵灾,对农业破坏太大,本官已经免了你们明年的春粮赋税。之后若是有不够的,本官也可以命人赈济。但是在明年秋天,你必须给本官交上来至少一百万石粮食!”

    “啊?!”贾涉长大了嘴巴,像是一只受惊的河马。

    “怎么?做不到?”连子宁斜睨着他。

    “伯爷,大人,大老爷啊!”贾涉叫起了撞天屈:“您老人家来自关内,对咱们关外不熟啊,咱们这儿天气苦寒,不比关内,一年只能种一季粮食,虽说咱们这儿土地肥沃。水土也充足,粮食产量比关内能高一些,但是一亩地也就是能打出来两石五斗的粮食,咱们乞勒尼卫虽然不小,不过境内大部分都是森林高山,湖泊草原甸子,耕地不过七十五万亩,若是给你上交一百万石,那剩下的都不够吃的呀,百姓都要生生饿死了。”

    他倒是个重地的行家,对乞勒尼卫也熟,各项数据信手拈来。

    连子宁似笑非笑道:“谁说让你种麦子了?”

    “?……”

    贾涉三人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不种麦子种啥?谷子?那玩意儿产量更低!水稻?这个倒是行,不过这边儿都是旱地怎么改成水田?

    “你们可曾听过玉米?”连子宁问道。

    “玉米?”三人齐齐摇头,连子宁暗叹口气,这大明朝毕竟信息交流不便,玉米在山东的种植都已经取得大丰收了,自己那五十万亩地,光是租子就收了一百万石!连府的库房里都已经堆得满满当当的,不得已兴建了一堆库房。玉米逐渐流传开来,山东已经有不少种植的了,但是看来关外还不知道消息。

    连子宁解释道:“这是一种极为高产的农作物,乃是本官自东瀛引来的,乃是极东之处数万里大海另一边几万里之遥的一个大陆上传过来的作物,可以直接蒸着吃,也可以如麦子一般,磨成粉蒸成馒头或者是烙饼吃,也可做粥。味道甚好。”

    “此物喜欢湿热,生长期极短,不过是区区三四个月而已,春季种上,秋天丰收,而最重要的是,这玉米,产量极高。便是薄田,也有两石的产量,若是肥田,三石也是寻常!以关外土地之肥沃,一亩地产个四五石也不在话下。”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悚然一惊,第一发宁都是不相信,这玩意儿产量这么高!

    但是连子宁的话,却是让他们又不敢不信,不能不信。

    “本官到时候会为你们提供一批玉米种子,放心吧,若是产量达不到本官所说的那个数,本官定然不会征收这么多粮食。若是达到了,那就一百万石,没得商量,乞勒尼卫七十五万亩地,一亩地按四石计算,产量便是三百万石。本官要一百万石,十税三,不算多吧?”

    都说道这个份儿上来了,贾涉几人只能也答应下来。

    十税三,其实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重的税率,要知道,本朝太祖定的赋税,不过是三十税一。不单单是明朝,像是西汉,轻徭薄赋,也是三十税一,但是三十税一,只不过是一个纸面上的数字而已。这要是这么薄的赋税,当官儿的吃什么?喝什么?

    实际上,历朝历代的封建王朝,除了那个太过于变态的强秦定下了十税七的超高赋税之外,任何一个王朝赋税都不算多,西汉是三十税一,东汉是十五税一,隋朝是三十税一,唐太宗是二十税一。这个税率真不算高,但是也没见老百姓的日子就过得多么舒坦。

    百姓之苦,从来是苦苛捐杂税而非正税。

    就拿汉朝为例,赋税最轻的文帝时候,三十税一,但是加上地方上乱七八糟的杂捐杂税,再加上税吏的刁难和各种手段,实际税率能达到十税五!老百姓一半儿的粮食都被拿去了。

    若是朝廷十税三,只怕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要活不下去群起而造反了,因为朝廷的十税三,真正落实下去,会变成十税七甚至是十税八*九,除了日本农奴,谁受得了?而连子宁的十税三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为他现在地盘儿太小了,乞勒尼卫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是绝对不敢胡乱加税的,这样,反而老百姓的负担并不重。

    一切谈妥。

    当下,连子宁便叫来石大柱,写了一张文书,盖上了自己松花江将军的大印,有了这张委任状,贾涉就是名正言顺的大明朝的正七品知县了。

    而两个人,也各自委了一个县丞和典史的位子。

    如果说知县是后世的县委书记,统管一切,那么县丞就是县长,协助统管,而典史则是公安局长加武装部长,正是需要回复治安的乞勒尼卫所需要的、仨人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白纸黑字的委任状,满脸都是激动和不敢置信,谁都没想到,才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时辰,自己就从一个平头老百姓变成了堂堂官员!大明朝的正式官员啊!

    多少书生头悬梁锥刺股只为了这官位!而自己这些商贾出身,多少辈子没当过官儿的,此刻竟然当了官儿!

    委任状上那鲜红色的松花江将军大印,在诉说着这张文书的合理性,让他们的心安定下来。

    接过委任状,他们便是成了连子宁的下属,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参见上官。

    “对了,本官会拿出府库中的棉衣粮食来你们赈济灾民,这个差事,是你们的第一件大事儿,去办吧!”

    贾涉心下感激,跪地磕头道:“多谢大人抬举。”

三八八 敲打

    三人告辞,石大柱引着他们去见了原先知县衙门的那些属官,师爷、捕头、衙役等等。

    连子宁微微一笑,这三个自己任命的官员,虽然不是正牌进士出身,但是抡起做事的能力来,比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们是乞勒尼卫的地头蛇,熟悉情况,又是心思通透之人,手上肯定有一套,可能比那些进士出身的官员差的就是写不出一手锦绣文章来而已。相信在他们的治理下,乞勒尼卫,一定能够迅速的焕发出生机来。

    没一会儿,石大柱回来了,报告道:“大人,陈指挥使来了。”

    连子宁嗯了一声:“让他进来。”

    陈大康脸色难看的走进来,进来之后一言未发便是跪倒在地,大声道:“大人,标下向您请罪来了!”

    “请罪?”连子宁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眼皮抬都没抬一下,轻轻敲着扶手,轻描淡写道:“陈指挥使,你说的本官可不怎么明白?何罪之有啊?”

    对于适才南门外发生的战事,连子宁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何云雁的虎豹骑虽然精锐,但是面对陈大康一个卫的兵力,却也绝对不是对手。但是陈大康骄纵轻敌,只以燧发枪手排队射击,以为这样就能够那那些虎豹骑击败。但是却没想到那些虎豹骑浑身重甲,战马也披着猛兽皮甲,上午并不大,很快就冲过了燧发枪的队列,而且由于陈大康没有派出长矛兵保护燧发枪手,导致燧发枪手死伤数十人。

    之后又派出骑兵截击,却没想到那些战马被虎豹骑的猛兽皮甲吓得屁滚尿流,止步不前,数百骑兵竟然被人家一冲而散,那些虎豹骑向着考郎兀卫的方向扬长而去。

    一个卫数千人,拦截二百余人都没拦住,还让人家杀了不少,好端端的一场大获全胜的战事便是被搅黄,怎么让连子宁不恼火?

    而且他更生气的是,在这一场战事中表现出来的某些人心里的骄纵狂妄的情绪!

    听完这句话,陈大康心里狠狠的一哆嗦,脸色变得灰败,跪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涔涔的落了下来。

    对于他们这些下属,连子宁从来都是优容有加,薪资丰厚那就不用说了,时不时的还一起宴饮,而且平日里也是笑吟吟的,架子并不是很大。出身老武毅军的那些军官都知道连子宁的厉害,对连子宁敬爱尊崇之外还有一层极大的畏惧,但是新加入的比如陈大康等人,就只是尊敬,少了那一层畏惧。

    陈大康来之前也想过了自己这一次肯定会不好过,却没想到连子宁是这等态度。看样子,显然大人非常生气,他心中立刻忐忑起来,不知道大人会如何处置自己。

    他想了想,道:“标下目中无人,骄狂轻敌,见那虎豹骑人数不多,便生了大意之心。标下无能,请大人治罪!”

    连子宁听她承认错误,并没有推卸责任,心里的气又消了一些。

    他淡淡问道:“伤亡几何?”

    “燧发枪手战死三十六人,受伤五十九人,骑兵战死十五人,受伤四十八人。”陈大康老老实实说道。

    一听伤亡数字,连子宁心里一股邪火又是蹭蹭蹭的冒出来,他砰的一拍桌子,拍案而起,怒声道:“你也知道你错了!这是多少条人命?啊?多少条人命!我军攻克乞勒尼卫,全军伤亡也不过十余人,而你这一个卫就伤亡过百!若是因为实力不济那也罢了,占尽优势之下这般,真真是让人恼火!”

    陈大康只是一个劲儿的砰砰磕头。

    面前的连子宁,也再不是以前那个和他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连子宁了,也不再是那个称呼他老哥的连子宁。他现在是超品伯爵,是他的顶头上司,是可以决定他生杀予夺的那个人!陈大康自己角色转变的很快,以前交情归交情,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是上下有别,那就要把尊卑给分清楚。

    “罚俸三月,回去闭门思过两天!给我写一份检讨出来,明白了么?”连子宁厉声喝道。

    “标下明白,标下谢大人!”陈大康却没想到连子宁高高拿起,轻轻放心,这种处罚,对他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他心中感激,大人终究是念着旧情的。

    “好了!”连子宁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便也不为己甚,他叹了口气:“起来吧!”

    “标下谢大人恩典!”陈大康站起身来,站在一边。

    连子宁盯着他,温声道:“老陈啊,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咱们两个的关系,军中人尽皆知,这一次若是不办你,怎么着说不过去!你心里,莫要多想。”

    陈大康感激道:“大人说哪里话来,您的苦衷我都明白,说实话,我还觉得您这惩罚轻了。”

    连子宁呵呵一笑,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陈大康便是下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连子宁嘴角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刚才那般言词斥责陈大康,并不是单单只针对他一个人,实际上,连子宁不是敲打他一个,而是对后来加入武毅军的那些军官的敲打。这些军官没见识过连子宁的厉害,心里畏惧之心都不是很重,现在已经是能渐渐的体现出来,连子宁看在眼里,并未发作。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没有了畏惧之心,心中就会骄狂,到时候也不好控制。

    可以想象,真快第二卫指挥使陈大康被连子宁斥责的消息就会被所有有资格知道的人知道,而连子宁借着这个机会,也让他们变得老实安稳。

    果然,正如连子宁所料,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武毅军中风气为之一肃,许多人心中战战。

    被连子宁一番斥责,陈大康心中倒是也没有怨恨什么的,实际上明朝军中上下等级分的非常清楚,上级呵斥责骂更是家常便饭,就连被呵斥的一方也是认为理所当然。

    在连子宁那个时空,明朝末年南天一柱,以兵部侍郎加尚书衔儿,总督陕西驻地军务的孙传庭,为人骄横跋扈之极,以文官而统领武事,手底下的那些总兵参将等二三品的高级武官,如果要见他,必然要跪在帐外高声唱名,然后跪爬入帐中,高举奏事,整个过程,不得抬眼看他。手下的这些武官,动不动就是呵斥打骂,但是尽管这般,那些人还不是拼死效力?

    陈大康走了,石大柱进来,道:“大人,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

    “讲!”

    “武毅军战死七十五人,重伤三十七人,轻伤一百七十三人。叛军被杀一千七百六十三人,重伤四百三十七人,轻伤一千五百余人,俘虏七千三百余人。”石大柱报告到。

    “这么多俘虏?”连子宁挑了挑眉毛。

    “禀告大人,不少叛军得知何云雁逃走,张十三被抓,都是无心抵抗,直接就投降了。”

    “张十三,就是那个出身山东阳谷县张家,用一杆铁矛的将军?”连子宁饶有兴趣问道:“我听说他和唐奕刀旗鼓相当?”

    石大柱道:“大人说的没错儿,他正是出身阳谷县张家,乃是以使大枪出名的武术世家,不过跟唐千户比起来,他就要略逊一筹了。”

    “嗯!”连子宁应了一声:“传令,唐奕刀作战勇猛,赏黄金十两,白银五十。董策临危应断,甚是得力,同赏。所有杀伤敌人的士卒,一律按照咱们武毅军的规矩来,砍下多少脑袋就赏多少银子。受伤的士卒,第一时间包扎救治,战死的弟兄,好生安葬,寻找家人,把抚恤安排好。”

    “是,大人,标下醒的。”石大柱一一应了。

    “对了大人,那些俘虏该如何处置?是就地遣散?还是?”石大柱请示道。

    “遣散?为何要遣散?”连子宁想到一个很有趣的东西,道:“他们身体素质不错,都是上好的兵员,这般遣散,岂不可惜?”

    “大人您是说?”石大柱明白了连子宁的意思,他皱眉道:“可是这些叛军,只怕你不好管教啊!”

    “这我有办法。”连子宁匆匆写了个命令,盖了大印:“大柱,你听好了,拿着这文书,给弟兄们吩咐下去,对这些叛军,不准打骂,若是有伤的立刻给治好。然后找一处开阔的地方,把叛军一个个单位的分开,召开诉苦大会!”

    “诉苦大会?这是什么?”石大柱诧异问道。

    连子宁轻轻一笑,向他交代了几句,石大柱越听眼睛越亮。

三八*九 向工农红军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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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零 归心

    你们的支持是俺前进的动力,嘿嘿,最近有了个好点子,高cháo要有了的说。)

    “那就多谢大人了。”何云雁苦笑着抱了抱拳:“何某告辞了。”

    待何云雁离开,曹忭把下令把自己的几个谋士召集过来,道:“乞勒尼卫、莽吉塔城,还有咱们考郎兀卫,互为犄角,此时兵力最薄弱的乞勒尼卫已经被拿下了。那连子宁绝对不会这么知足,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咱们。几位,该怎么办,你们拿出个章程来吧!”

    几个狗头军师攒成堆儿商量了好一会儿,竟然还真是给曹忭拿出来几条策略。

    “第一,远远放哨,游骑兵散出去五十里远,随时报信,预防突袭。

    第二,派出队伍,去四下扫dàng,收拢百姓手中的粮食牲畜,预防武毅军围城。

    第三,派出骑兵,联络莽吉塔城,同进同退,互为攻守。”

    还别说,这几条主意也真是有模有样的,曹忭大喜,立刻吩咐下去,没多一会儿,一队数十人的骑兵便是出了考郎兀卫东门,向东而去。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又是一队,然后又过了一刻钟,又是一队。

    曹忭也是个面粗心细的,他还就不信了,武毅军能把自个儿派出去的所有队伍都给拦截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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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勒尼卫,知县衙门。

    临近小溪的一座小轩,一张小几,小几上有一张茶奁。旁边是一个红泥小火炉,上面蹲着一个小小的铜壶,咕嘟嘟的水汽从壶嘴儿中冒出来。

    没一会儿,水就沸了。

    连子宁握着松木做成的打磨的很是光滑的壶柄·将铜壶提起来,然后左手拿过来茶壶。

    洗壶,烫壶,然后冲泡茶叶。

    很快·一股淡然的幽香便是从壶嘴儿中沁出来,让人闻了,只觉得xiōng怀都为之一清。

    茶是好茶,顶级的福建大红袍,清岚陪送的嫁妆,福建那边卫所军官孝敬戴章浦的,论起品质来·比给皇上的贡品还要好上几分。

    人是好人,君子如玉,剑眉朗目,温润尔雅,淡然出尘。

    动作也飘然雅致到了极点,不带一丝烟火气息,更难得的是,纯粹天然·并不伪作,让人看来,竟有一种面对大德高僧的感觉·谁又能把他和那个战场上杀伐无数的边关大将联系起来?

    连子宁提起茶壶,轻轻的往面前的六个杯子里面注入了茶水,淡黄sè的茶水清香沁人,让人耳目为之一清。

    “来,尝尝!”连子宁把一杯茶往前一推,温声道。

    石大柱赶紧道:“谢大人。”

    连子宁微微一笑:“你我当初兄弟相称,这些年来,同甘共苦,走到如今这一步,这么客气做什么。”

    石大柱眼中泛出一丝感jī·被他强自压了下去,赶紧低下头,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哈了口气,赞道:“好茶!”

    连子宁翻了个白眼儿,心道这般牛饮·这是糟践了这上等的茶叶。

    他端起茶杯来,轻轻的吹了口气,嗅茶,品茶,喝茶,云淡风轻,从容不迫。

    看的石大柱目瞪口呆。

    这里点了熏炉,暖意融融,视线却也不差,一打眼,就能看到外面的萧疏冬景。

    “说罢!有什么事。”连子宁斜倚着靠垫,轻声道。

    今儿个已经是腊月二十七。

    石大柱道:“回禀大人。诉苦大会已经圆满结束,历时一天半,一共揪出来兵痞恶霸六百七十余人,全部斩杀,俘虏还剩下六千人,现在那些俘虏见识了咱们的血腥手段,再加上对武毅军心存感jī,一个个都是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

    子宁点点头,道:“叫陈大康派一个千户所把这些俘虏押回去,从中选出四千身强体壮的来,送到的新兵营里去。剩下的那些,就让他们在喜申卫附近住下就行,也短不了他们吃喝。”

    “是,属下醒的了。”石大柱又道:“前两天,新上任的贾知县带着县丞和典史,在咱们一队骑兵的护送下,走遍了乞勒尼卫下属的所有村庄,给那些贫民们送去了粮食衣物,并且宣讲了大人您的恩德仁义。”

    连子宁眼角lù出一丝笑意,颔首道:“贾涉干得不错,这等底层出身的官儿,最知道民间疾苦,若是那些进士老爷出身的,可受不了这个罪。等他们回去,你去请过来,我要设宴嘉奖他们。”

    “是,大人!”

    连子宁想了想,又道:“传回命令去,让琥珀从内库中支出二百万斤玉米来,着人运到此地,力争在开chūn之前把良种发下去。”

    “是,大人!”

    “还有一件大事要禀告大人。大人神机妙-算,着咱们在考郎兀卫和莽吉塔城之间的交通要道巡逻,果然不出您所料,咱们今儿一天,就逮了三支队伍。他们中间还隔着有一盏茶,一刻钟的时间,看来那曹忭也是jiān猾的很,若不是咱们人手多,只怕就让他们给糊弄了。”石大柱道:“已经送到王元霸那里提审过了,那些人熬不过,很快就招了,招认他们是考郎兀卫派去莽吉塔联络的。”

    连子宁听完,哈哈大笑:“好,就等着他们了,有这些信使在,我的计划就可以执行了。”

    他长身而起,道:“走,跟我去看看那厮去。咱们的计划里面,他可是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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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县衙门,后衙,一处楼阁,有重兵守卫,这里正是关押张十三的所在。

    张十三之前和唐奕刀一番大战之后被生擒活捉,连子宁听说他的武勇,便也没让人为难,便下令关押在此。

    屋子里面点了炭炉·暖融融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盘儿用麻油拌的细切猪耳朵,一盘儿酱牛肉·一边盘子里放着几个馒头。张十三坐在桌子后面,正大口大口的吃着。

    他赤luǒ着jīng壮结实的上身,胳膊上的一处刀伤已经被裹好,白纱布缠的密密的。

    他虽然脸上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吃着,但是心里却是不这么轻他其实是颇有心计之人,粗有细·要不然何云雁也不会倚为长城,凡事都跟他商量。

    当被抓起来而不是杀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武毅伯应该是不想杀自己,而是想要招揽自己,当时心里便稍微安定了一下。

    但是这几天,却根本没人来管自己,尽管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就是没人来处置自己——似乎,武毅军这些人已经把他给忘了。

    这个发现让他很是恐慌。

    而他偶尔一次听到了外面守卫的士兵说关于诉苦大会的事儿,又是让他心惊肉跳·生怕被逮起来。

    但凡是人都有贪生怕死之心,这是本xìng,并不丢人。

    张十三自然也不例外。

    他是忠诚于何云雁的,这一点,毫无疑问,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当初山东阳谷县张家因为招惹了当地的官府,被诬赖罪名,连根拔起,何云雁逃到关外·投奔何云雁部下。在何云雁手下从一个小兵癞子一步步的往上爬,终于做到了千户的位置。他心里对何云雁,自然是极为感jī的。

    如果何云雁对得起他,始终不离不弃的话,他是甘心为何云雁效死的。但是之前的事儿,已经让他对何云雁失望透顶·不单单是因为何云雁抛弃了他,更是因为他抛弃了所有人。如果何云雁沉着冷静,组织大军抵抗,也未必不能给武毅军造成重大伤亡,而他竟然自己逃了!

    在他看来,他已经为何云雁死了一回,已经还了他的恩义了。

    现在,是时候给自己打算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张十三紧张起来,眼神热切的盯着门口。

    吱呀一声,门扉被推开了。

    一个俊朗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一条粗壮的大汉,那大汉很是威猛,胡须根根像是钢针一般扎进肉里,他身上有着掩不住的血腥气息,一看就知道是沙场中杀出来的血腥战将。但是他此时却是落后一步,跟在那年轻人的后面。

    一眼看去,就知道谁主谁从。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张十三还是没有想到,这位武毅伯爷竟然如此年轻。

    “你叫张十三?”连子宁自顾做到一边,笑问道。

    张十三站起来,微微弯了弯腰:“标下正是张十三。”

    “哦?你自称什么?”连子宁挑了挑眉毛,略有些惊诧的问道。

    张十三微微一笑:“在下本是边军出身,后来一时糊涂,跟随何云雁那逆贼造反,现在在伯爷麾下,自然自称标下。”

    连子宁眯起了眼睛,他明白了张十三的意思,但是他却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他心里反而起了疑虑:还没等我说,这厮就自己投靠,莫非有什么yīn谋?

    这边他想着,张十三已经是跪倒在地,大声道:“标下愿戴罪立功,为伯爷效犬马之劳,望伯爷不计前嫌,慨然收留。”

    连子宁心中既然起了怀疑,便不想快做决断,只是沉吟不语。

    张十三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这一次是太过热切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惶急。

    连子宁敲了敲椅子扶手,曼声问道:“你今年多大?跟了何云雁多少年了?”

    张十三道:“标下今年三十一,已经跟了何云雁十五年了。”

    “着啊!”连子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跟了何云雁这么多年,这么容易便改投门户,本官又怎么放心用你?”

    他眼中隐隐已经有了杀气,这种反骨仔,可是不能用,说不得哪一天便把自己给反噬喽。

    张十三一抬头,正好和连子宁的眼神撞到,他心里一凉,心知自己太过热切,反而弄巧成拙,若是不能说服连子宁,只怕今rì就要命丧此处。

    他一咬牙,笑道:“伯爷此言差矣,咱们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若是何云雁不负我,我定不负他!他带人逃走,我不怪他!所谓养兵千rì,用在一时,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应该为主帅分忧,这是本分!他把我丢下为他挡枪,我也不怪他!但是他不该瞒我,若是他说明,让我倾尽全力为其掩护,那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敢怠慢。但是我视他为主上,他却做出这般龌龊事来。这才是我最愤慨的地方。”

    他看了连子宁一眼,眼中lù出一抹不屑:“大人未及弱冠便官居二品,更是得封伯爵之位,人言乃是国朝百年未有之俊杰,怎么,这般俊杰,连我这么一个降将都不敢收容么?”

    连子宁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哈哈大笑,笑的很是快意。

    张十三心中砰砰乱跳,却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会不会惹恼了他,直接被拖出去砍了。

    连子宁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声:“你呀,看你是个耿直武将的模样儿,却没想到,还真有几分心机,能打仗,又有心计,本官现在倒是舍不得杀你了。你这点儿伎俩,也无需来jī我,本官刚才确实想杀你,不过现在呢,我倒是改主意了。”

    连子宁站起身来,踱步到张十三面前,低头冷冷的盯着他:“不过本官不杀你,不是因为你jī我,而是因为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本官看你有心计,又能打仗,是个人才!所以本官舍不得杀你!”

    张十三长长的松了口大气,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这会儿才发现,后背上已经是出了一层冷汗。

    连子宁把脸一板,肃容道:“张十三,听令!”

    张十三脑袋重重的磕下去:“标下在!”

    “本官现在就有一个任务交给你,若是完成的妥帖,本官立刻封你为千户,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就自裁吧!”

    张十三心里一喜,大声道:“标下定然不负大人所望!”

    连子宁和石大柱两人出来的时候,连子宁看见石大柱yù言又止。

    连子宁微微一笑:“大柱,我知道你在像什么,不过你放心就行,我这双眼睛,还没看走眼过。有的人需要示之以恩德,有的需要加之以威压,而张十三,都不是!”

    他心里加了一句,张十三这种人,需要的就是一座大山压在他上面,只要你比他强,他就绝对不敢有丝毫的异心。

    说起来,崇拜强者,倒是和rì本人颇为的相似。!。

三九一 骗城

    腊月三十,莽吉塔城。

    老喷是一个女真人,他是女真的瓜尔佳氏,说起来,和现在占据可木山地面的那位瓜尔佳氏桑托大人是本家。但是就像是汉民中朱皇帝和一个姓朱的平民老百姓根本扯不上什么关系一样,老喷和瓜尔佳桑托也没任何关系。

    他是熟女真了,他们部落在永乐年间就接受了朝廷的册封,成为了奴儿干都司的一个卫,拱卫在黑龙江边。

    后来正德皇帝下令开发东北,他们整个部落又是相应朝廷号召,从山林中走出来,来到平原,改变了往rì的渔猎,开始种植土地。

    几十年下来,当年的那个部落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一家一家的女真农民家庭,而老喷,也当了兵,成了阿速江将军麾下从二品副将军洪朝刈的一名亲兵。

    给洪朝刈当了几年亲兵,就外放出来的当了个百户,后来洪朝刈兵败松花江北,率军逃逸,占据莽吉塔城,当了一方土霸王,他也就跟着来了。

    来到莽吉塔城之后,老喷升了官儿,成了莽吉塔城西门的城门官。

    他是女真人,没有汉人那么多心眼儿,对于手下要求很严。再说洪将军治军严格,时常亲自下来走动,见到有违法乱纪的都是严惩不贷,所以他们这一股叛军的军纪相对来说很不错。

    守卫西门的两个百户的士兵,都是拄着大枪,顶盔带甲的戳在那儿,军容很整肃。

    下面城门开始,有附近的农民排队进城,士卒们盘查收税,但是却没有肆意屠杀的情况出现。

    今年松花江南岸糟了好几回兵灾,死了不少人,没死的,家产也被抢的差不多了·但是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无论如何,这个年可得好好过,百姓们都把这个年当成冲喜的一个礼节。心里盼着·好好过个年,明年能安居乐业,莫要再打来打去。

    所以这两天,周围的百姓都是把家里头稍微值钱的东西拾掇拾掇,拿到城里变卖了,割上半斤猪肉,扯上两尺花布回来。

    老喷站在城楼上·看着下头一个个唉声叹气,面sè愁苦的百姓,心里也是叹了口气。他是土生土长的关外人,自然知道情况。前些年,百姓们家里富足的很,家境好,善于经营的人家,粮食满囤儿·猪羊满圈,过年的时候吃的浑身冒油。就算是家境一般的,过年的时候吃两口·做上几身儿新衣服,也是能支应的。

    今天前来成立赶集的人格外多些,不过老喷也没多想,三十了么,总有些临到年关底下才着急的。

    正在这时,远远的,老喷看见有一列长蛇般的队伍向着这边行来。

    那是一队骑兵,看上去至少有三五百人。前头的骑兵打着大旗,被大风吹得乱飘,上面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而在骑兵的后面·还赶了数十辆大车,上面高高的堆满了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段路积雪已经被来来回回的百姓踩实了,所以那些骑兵前进的速度很快,数百骑兵飞驰而来,路边的百姓纷纷避让到一边。

    老喷脸sè一边·大声道:“关城门,关城门!”

    他很小心谨慎,之前洪将军就说过,那些北边儿喜申卫的朝廷军队,虽然南下的可能xìng不大,但是也不可不防,所以他看到有骑兵接近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关城门。

    城下的士兵们立刻执行命令,把城门口的额百姓驱赶一空,然后开始关城门,厚重的城门许久没有上油了,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音。

    那一队骑兵似乎没看到城头的反应一般,依旧是保持原有的速度接近,城头上老喷心里稍安。

    离得近了一些,他已经看到了被风卷起来的大旗上面的字,那是一个何字。

    老喷那颗心更安定了,这面大旗他见过的,前一段时间乞勒尼卫的何大人派人来拜访将军,打的大旗就跟这个一mō一样。

    但是他并没有放松jǐng惕,而是大声道:“所有人都有,张弓搭箭,若有不对,一听命令,立刻放箭!”

    “是,大人!”

    骑兵队伍在距离城头还有约二十米的距离停下来,队伍分开,中间一匹黄骠马泼辣辣的冲出来,一个方脸大汉打马来到城下,仰脸高喊道:“城头上是哪位兄弟?在下是乞勒尼卫何大人麾下千户张十三,奉大人之命前来拜会洪将军,还请打开城门啊!”

    老喷细心的往这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瞧了一会儿,感觉这人似乎有些眼熟,上一次乞勒尼卫派人来,似乎就有他在。

    “你是张千户?”他半信半疑道。

    “是啊!在下正是。”

    冒充乞勒尼卫的使节,骗开莽吉塔城城门,为大军杀进去做前锋,这就是连子宁交给他的任务。

    “你去过一趟莽吉塔城,这是咱们最大的优势,你带队,他们定然不会生疑。后面的士卒,谁能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只要你圆满‘成这个任务,你以前的罪过,本官一概既往不咎,本官在朝中总还有些面子,给一个降将求情,也不算什么。从此之后,你就是武毅军的千户,这个千户,可跟以前的不一样!”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临阵反水,反正莽吉塔城已经是我武毅军囊中之物,没有你,也不过是多费一些功夫而已。但是到时候,若是你再被本官擒住,那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张十三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连子宁那张淡淡笑着的脸,还有那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的话。

    其实不用他说,张十三也没有反叛的心思了,不跟武毅军交手不知道,真正沙场见过阵仗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jīng锐。

    心中砰砰乱跳,张十三脸上却是不动声sè,道:“上头这位兄弟,你可是洪将军身边的亲兵,在下上次来的时候,似乎咱们见过面的!”

    听到这里·老喷心里疑虐就更是去了七八分,他拱拱手道:“这位兄弟,不是在下信不过你,实在是上头下了严令·要严加防备,在下必须要谨慎行事。得罪了。”

    张十三笑道:“无妨无妨,在下醒的。”

    老喷指着骑兵队伍后面的那些马车道:“这上面是什么?”

    “这上面是一些粮草。”张十三道:“上一次来的时候,洪将军说过,莽吉塔城粮草有些短缺,呵呵,这不·我家何大人便命令在下运过来一些,顺便也想从莽吉塔城换些兵甲武器。咱们乞勒尼卫,这方面短的很。”

    老喷也就是随口一问,打死他也想不到,武毅军已经不声不响的把乞勒尼卫给打下来,还把张十三给收服了。

    “兄弟,把你的官方印信给咱吊上来验一验。”老喷又是说道。

    “你!”张十三脸上怒气一闪而过,冷笑一声:“兄弟·凡事莫要太过分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信不过我们?”

    老喷看到张十三装出来的中愠怒却又无法发作的表情,心里疑虑已经dàng然无存,他笑呵呵道:“得罪了张千户·现在兄弟信了,来啊!开城门!”

    在张十三和老喷墨迹的时候,远处的山坡上,一双眼睛也正透过望远镜盯着这里。

    莽吉塔城位于阿速江西岸,北面和南面是莽莽群山,越过大山,北边就是喜申卫,而南面是可木山地面儿,莽吉塔城所在的这片山水加峙的平原,不过是数十里方圆·在西门西南外不到两里处,便是群山,山上长满了松叶林,密密的松针阻拦了一切视线,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而此时,这片山林中·却满满的都是人,足足有数千人隐藏其间,而且他们每几人中间,赫然就是一门安装在小车上的佛郎机炮。

    大约两千人的队伍,足足有数百门佛郎机炮。

    数千人聚集在一起,却是没有丝毫的吵闹,只能听到一阵阵的呼吸声。

    连松枝被积雪压断的吱吱声都清晰可闻。

    连子宁躲在一株粗可合抱的大松树后面,举着千里筒细细的看,看了一阵,他放下千里筒,向石大柱笑道:“这张十三,还真没收错他,又能打仗,又能演戏,这个家伙,是个人才。”

    石大柱笑道:“那是大人慧眼是真,若是换成标下,早一刀把他杀了!”

    “你们呀!”连子宁摇摇头,他已经预见到,张十三肯定和石大柱这些人不会相处的多么和谐,但是这也是他乐意见到的。

    “人都就位了?”连子宁问道。

    “熊指挥使的第一卫就在咱们东边一里处,只要是那边一发动,他们立刻可以出击。陈指挥使的第二卫在北边五里处隐蔽,骑兵已经尽数调拨给他们,莽吉塔城这边一动,北边的药乞站肯定要增援,那时候就是他们发动的时机!”

    “唔!”连子宁点点头:“这洪朝刈当真是贪心不足,占据了一个莽吉塔城还不够,非要再把药乞站给占喽,八千人却分兵两处,正好让咱们各个击破。”

    “好了!要入城了!”连子宁眼睛贴上了千里筒,摆摆手:“所有佛郎机炮,校对方位!城墙之后五十丈,zì yóu校对!”

    说话间,那边的莽吉塔城大门已经是缓缓地打开了。

    张十三一提马缰,当先入城,后面的三百多龙枪骑兵伪装的部属,也跟着缓缓入城,他们都是连子宁手下的jīng锐,身经百战的,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竟然还都能维持住镇定。

    骑兵大部分都已经进去了,老喷忽然道:“骑兵入城,大车停下检查!”

    这时候,已经入了城的张十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和身后充作他shì卫的徐南金对视一眼,徐南金满脸的横肉一哆嗦,便是大喊道:“弟兄们,抄家伙!杀!”!。

三九二 我的计策,你不懂

    “杀!”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龙枪骑兵们齐齐发出一声大喊,拔出腰间斩马刀便是狠狠的向着身边的莽吉塔城守军砍了下去。他们以又心算无心,又是精锐对一般,而且数量还占优,自然是大占上风,不过是一个照面,就把那些城门洞子里面的守军给杀了个精光。

    而这时候,那些大车上面的柴草被猛地掀开,从里面窜出来无数个身穿军装,手里拿着利刃的精壮汉子,也不作声,飞快的窜进城门洞子。

    老喷也是反应极快的,大喊道:“快,放信号,有敌人偷···…”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凝固在嗓子中,他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哆哆嗦嗦的勉强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是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从里面汩汩的冒出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徐南金收回手中的神臂弩,大声道“弟兄们,随我冲锋,后面的步卒兄弟,你们占领城头,城门!”

    “是,大人!”

    众人轰然应诺。

    徐南金在扶桑那滚刀肉到了极点的一战早就传遍全军,大伙儿都很服他,自从被连子宁伤势之后,一路青云直上,现在他已经是亲卫营的千户,是石大柱的副手。而这一次袭击,就是辅助张十三,也有监视的意思。

    洪朝刈治军严厉,这些边军的战斗力都还保存的相当不错,反应也很快。

    驻扎在西门里面的有一个军营四个百户所,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组织兵力,向着这边杀过来。还没杀到,一阵箭雨便是泼洒过来,幸好龙枪骑兵装备精良,这一轮不过是射死了几个龙枪骑兵而已。

    **金嘿嘿一笑,冲着张十三道:“姓张的·听说你挺能打,咱比比?”

    张十三心中不忿,却是不敢得罪他,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好!”**金哈哈大笑:“儿郎们·杀!叫他们尝尝咱们神臂弩的厉害!”

    众人应诺,纷纷取出已经上好了硬箭的神臂弩,扣动了机关。

    数百支硬箭射过去,当下便射死了至少二百守军,有的硬箭没有命中,但是有的却是杀了不止一人。

    那些守军已经被打蒙了,这还没完·射完了弩箭,龙枪骑兵又从兜囊里抽出五雷神机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过后,西门里面的空地上,守军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根本没有肉搏战,单单凭借远程杀伤,就已经让这四个百户所的守军全军覆没。

    **金嘿嘿一笑:“老张,怎么着·你杀了几个?俺刚才射死两个,打死四个!”

    张十三干笑一声,心里对龙枪骑兵的装备羡慕的直流口水。

    然后**金便是按照连子宁之前的命令·并未继续前进,而是就地固守,等待后面的步卒过来。

    此时,城墙上的守军也被肃清。

    他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圆满,莽吉塔城的西门,已经被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连子宁眼见他们完成的如此顺利,立刻改了主意,命令炮兵千户所从山林中出来,一路向东,推进到南门五百米外。

    这时候·熊廷弼的第一卫已经是从隐蔽的山林中窜出来,向着已经大开的西门杀去。

    而炮兵千户所推进到南门外五百米之后,连子宁也下达了开炮的命

    连子宁早就有组建炮兵千户所的想法,不过之前一是局限于人力,二是局限于格局,一直未能如愿·被封为松花江将军之后,立刻下手组建,现在已经成了规模。

    炮兵千户所下辖十五个百户所,每个百户所一百二十余人,每个百户所下不设总旗,直接管辖十个小旗,每个小旗十二人,下设三个炮组,一个炮组四人。

    炮兵千户所中之只有佛郎机炮,没有虎蹲炮,因为连子宁刻意打造的,就是一股强悍的远程攻击力量。

    一个千户所,四百五十门佛郎机炮,已经是耗尽了冈萨雷斯火器局的存货。

    而这四百五十门佛郎机炮,都是精心打造的铜质外面裹着厚厚的熟铁的炮身,更加的耐磨,而且也不容易炸膛,射程更远。

    四百余门大炮并排摆在城外,极为的壮观。

    连子宁一声令下,炮手们点燃了引线,一阵砰砰砰的巨响,大地似乎都在震颤,无数声巨响汇聚在一起,连子宁几乎已经被震得失去听觉,只觉得眼前就是一片摇晃,似乎画面都被震得破碎了一样。

    硝烟弥漫之中,无数炮弹向着莽吉塔城的南门砸去。

    这一次的坐标调整的是从南城墙往里蔓延到一里处,随意轰炸。

    连子宁知道,这个射程之内,肯定是有不少的民房,再炮击之下,难免会有百姓损失惨重,但是这也是不得已之事,如果因为怕伤着百姓而畏首畏尾,那这仗还怎么打?

    无数的炮弹落在了莽吉塔城南城。

    本来守卫南城门的那些叛军看到外面这些敌人摆弄着这些黑糊糊的圆筒子,心里还都有些好笑,心道这是啥破玩意儿。

    却没想到,下一刻,它就成了夺命的死神。

    重达五两九钱的铅子砸在城墙上,立刻就是把青石城墙给砸出来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细碎的石粉簌簌的掉下去,以窟窿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数十道巨大的裂纹砸在城墙垛口上,砸在女墙上,立刻就是把垛口给砸的开裂,然后啷啷一声,便是成了一片碎石瓦砾。

    只是一轮炮击,就把城墙给砸的千疮百孔。

    守卫城墙的士兵已经被密集的炮击给覆盖了,不知道多少人被溅起的石块砸的头破血流,而最倒霉的就是那些直接被炮弹击中的。在被赋予了巨大动能,并且因为急速的摩擦而变得赤红的铁球面前,人体的防御力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一个士卒被擦中了胳膊,整条胳膊立刻是被打成两段,伤口露出的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和鲜红的血肉立刻是被炙烤成了一片焦黑,伤处红色的血管和白色的筋络被高温烫的扭曲像是一条条垂死挣扎的蚯蚓。而他后面的人更倒霉,被余势未竭的炮弹正正的砸中胸口·立刻在胸口砸出来一个碗口大小的大窟窿,胸骨被打的粉碎,胸腹里面的内脏也瞬间就化成了焦炭,哼也没哼一声就直接死。

    杀了两个人·这枚炮弹似乎还不甘心,又是把一个倒霉鬼的大腿给砸的粉碎,这才落在地上。

    城楼被数十枚炮弹瞄准击中,一瞬间就被砸的千疮百孔,窗户都被砸烂,而几根当做承重的柱子也被砸断,终于是轰然倒下。

    整个城墙上·在炮击之后,已经是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裂的人体,几乎看不到一个活人。

    而在连子宁等人看不到的城内,就更是惨烈。

    驻扎在南门后面的两个军营也被无差别覆盖,营房坍塌,四个百户的官兵在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就已经被砸死了一小半。大部分是被倒塌的营房砸死的·而剩下的则是被炮弹砸死。

    被炮弹击中的民房,有的破了个大窟窿,有的则是直接坍塌·大街上本来正是人来人往,不少百姓正在赶集,却没想到炮弹当头砸下来。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生生砸死。

    连子宁盯着城墙上面的情景,脸上有些意犹未尽。

    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种发射实心炮弹的火炮自然已经是非常强大的了,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不够看,根本就不怎么瞧得上这玩意儿,毕竟相对于后世那些层出不穷的巨型火炮来说,这个只是初级产品。而实心炮弹造成杀伤·更多的是倚赖砸这个方式,砸中了,那就杀死了,砸不中,那就算白搭了。这和后世的火炮,通过落地之后的爆炸造成杀伤·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大的炮弹,如果是爆炸的话,少说可以覆盖半径三米的地面,这个范围内的敌军,非死即伤。而眼下只能是砸,你能砸死几个?

    连子宁已经交代下去了,让冈萨雷斯去研究,但是他心里也明白,相对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准来说,这几乎是一个无法攻克的课题,不过是存着一线希望而已。

    连子宁这一次从京中带回来的自家一百万两白银和朝廷拨下来的八十万两银子,看起来很不少,但是也不定能用多长时间,这几日,光光是在军器局,就已经投下了五万两银子了。所幸东北富饶无比,吃喝都不用花钱,要不然指不定这银子哗啦啦的如水流走。

    “上膛!继续轰炸,不要停!”连子宁把这里交给亲兵营副千户刘振指挥,然后带着石大柱在一队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西门外督战。

    随着那一杆连字大旗在风中猎猎飞舞,各个部队的传令兵都向这边回合,战场上的消息一条条的传递到连子宁这里。

    熊廷弼的第一卫已经牢牢的占据了西城门,并且如法炮制,像是上一次攻打乞勒尼卫一样,以一个千户所为一个箭头,顺着主干道向东推

    莽吉塔城原知县衙门,现在已经被洪朝刈改成了将军府。

    当西门那边的喊杀声传来的时候,洪朝刈就已经意识到了大事不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了南门方向传来的震天动地的炮击声。

    这一下子就让他有点儿发懵,难道敌人从西门南门一起突进?

    他立刻下令亲兵去联系城中的几个军营,把手下几个得力的千户召集过来议事。然后又是派小股兵力过去打探消息,他心里虽然召集,却也不是多么慌乱,毕竟东门南门各自有两个百户所的守军,再加上城下的兵力,就是六个百户所,就算是堵人大举进攻,也总能支撑一时吧!

    洪朝刈沉着脸在大厅中踱步,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远远地便听到一声嚎丧般的声音叫道:“大人,不好了!”

    洪朝刈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走到门口,冲着飞奔而来的探子斥道:“慌什么慌?待会儿自去领二十军棍!”

    那探子往前一扑,身子在地上出溜了一米多远,哭丧着脸道:“大人·大事不好了!西门已经被占领了,不知道多少人,顺着街道向着咱们这儿杀过来了。距离衙门还有不到两里地远!南门外敌人架起来不知道多少大炮轰,南门城楼子都给炸塌了·南门往里几十丈远,已经是被夷为平地,不知道多少炮弹嗖嗖嗖的落下来,咱们根本就没敢凑过去看!”

    “什么?西门南门都失守?这才崩了个屁的功夫儿!老喷呢?那些守军呢?他们都是摆设不成?”洪朝刈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怒声问道。

    “整个南门里外都被炸平了,那六百户的守军想必也是不妙。西门的也悬!来得是武毅军,他们……”那探子嘟嘟囔囔道。

    洪朝刈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各路探子都回转,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西门失守,南门成了一片瓦砾,武毅军几乎已经占领了半个西城,并且正急速向这边推进派去阻拦的士卒在武毅军的火枪大炮下面,死伤惨重,毫无还手之力。

    洪朝刈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柱子上用劲儿太大直接导致皮肤绽裂开鲜血一滴滴的流出来,他犹自浑然不觉。

    不过好消息也有,手底下几个得力的千户都被召集过来了,他统计了一下手头的兵力。

    因为占据了两座城池,所以洪朝刈把八千兵力分成了两半儿,莽吉塔城中只有四千人——两座城池攻守相望,本来是一个妙-计,但是那是在兵力充足的情况下。八千兵力守卫一座城池尚嫌不够,更别说两个了,在这种情况下未免就有些愚蠢。

    西门南门的十二个百户所就不用指望了,东门和北门的也不能调动,剩下能调动的,就只有一千六百余人。

    但是这一千六百士卒,都是骑兵,乃是机动性极强的精锐是洪朝刈的王牌。

    “他娘的,你武毅军既然敢袭击老子,老子也不跟你客气了!”洪朝刈当即下令,带兵杀向南门。

    他打的算盘很精明,南门外炮击,估计都是远程部队,本官离近了,你们便无用武之地,待我把你的炮兵给杀个片甲不留,再绕到西门,从后面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他打的倒是如意算盘,但是却发现通向南门的道路根本无法行走,大街上百姓们乱成了一团,哭号着,奔跑着,推搡着,不知道多少人被踩死,混乱不堪。因为他们发现,许多百姓打扮的人,忽然是从包袱里面取出火种火油,泼到两边的建筑上就立刻点燃。没多一会儿,靠近西门这一边,已经是变成了一片火海汪洋!

    不消说,这些活计自然就是军情六处的密探们干的了,王泼三这一次是一身卖油郎的打扮,肩膀上挑着一个扁担,扁担一头是一个油桶。他一边装作慌乱无比的四处奔跑,一边偷偷摸摸的四下里乱瞅,看到哪儿火烧得不太旺,立刻就是一勺子油泼过去。

    跟他这般鬼鬼祟祟的很是不少,他们都是前几天或者是今天一大早混进来的。

    本来几十个人的力量,再怎么样也是有限,但是他们选取的时机很恰当,一听到有大军来攻,百姓们本来就十分慌乱,而守军有没有得力的措施来维持秩序。他们就趁着这时候四处放火捣乱,今天是年三十最后一个赶集的日子,城里人分外的多,人们一慌乱,互相推搡,互相践踏,堵塞了道路,更加加重了混乱。

    洪朝刈来到这儿一看,不由得傻了眼,面前是燃烧的火海和无数混乱的百姓,去往南门的道路根本就不通。

    没奈何之下,只得下令回转,率领军队又朝着西门方向杀过去。

    忌惮于武毅军的威名,虽然对自己麾下的边军精锐非常自信,但是洪朝刈也没敢分兵。

    很快,他便看到了武毅军,正确的说,应该是看到了那一片高高立起的长枪森林。

    看到那一片移动的森林,那些沉稳有力的士卒,他们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着前面推进,坚定如山,却又给人一种高墙压下无可阻挡的感觉。

    洪朝刈也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句,当真是精锐,武毅军名不虚传!

    但是洪朝刈也并没有把对手放在心上,步兵终究是步兵再怎么强悍也是步兵,面对骑兵,天然就有劣势。

    而自己麾下这一千六百骑兵,都是穿着棉甲,武器精良的边军精锐。

    “射!”距离武毅军还有数十步远的时候,洪朝刈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便是向着对面的武毅军泼洒而去。

    “晃!”见到箭雨袭来各长枪兵百户所的军官大声命令道,三排后面的士卒们把长枪戳在地上,不断的摇晃着枪杆,白蜡杆子制成弹性良好的枪杆抖动起来,枪尖也随之摇晃。那些箭雨刚刚落下,就被摇晃的枪尖给打飞,除了几个倒霉的之外,这一轮箭雨竟然是没造成任何的伤害。

    洪朝刈当下便是脸色一变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要硬着头皮大喊道:“冲!”

    骑兵们把长枪平平端着,把枪杆后半截夹在臂弯之中固定左手握住了枪身以固定,向着长枪方阵狠狠的撞去。

    前面几排的长枪兵,已经按照训练时候所操练的,把长枪拄在地上,身子成一个斜斜的弓形,左膝前顶,右手牢牢的抓住了枪身的后端,左手固定了枪身的中段,长枪以和地面三十度角的方向指向天空。

    而他们后面的长枪兵,也是这般姿势只不过是长枪的角度稍微太高了一点,顿时,整个长枪方阵就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钢铁刺猬。

    骑兵重重的撞击在武毅军方阵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有的只是一瞬间就飞溅出来的巨量的鲜血、士卒们濒死前的痛苦惨叫声,战马希律律的悲鸣人体重重摔倒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枪杆折断的脆响。

    冲击在最前面的骑兵们,几乎是全军覆没,因为武毅军的长枪方阵极为的密集,他们每一个人,每一匹马,所要面对的都是几根甚至十几根的锋锐矛尖,长矛重重的刺穿了棉甲,尖锐的矛尖和三层泡钉棉甲外面的铁甲叶摩擦,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声音,让人听了以镇压算。然后又是刺穿了人体,锋利破开血肉的扑哧扑哧的闷响声中,巨量的鲜血涌出来,瞬间就让这些骑兵成了一个血人。然后武毅军士卒们往后一抽,便是把长枪拔出来,继续攒刺。

    而有的骑兵则是连人带马身上都被扎出来无数个血肉窟窿,重重的倒在地上。

    而武毅军这边也不是全无损失,有的士卒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撞得身体往后仰去,甚至有的士卒被矛杆的另一端重重的戳进了胸膛,当场身死。

    但是,他们死后,后面的袍泽立刻补了上来,重新稳定住阵脚。

    第一轮冲击,以洪朝刈这一方的彻底惨败告终。

    洪朝刈看着这这一幕,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然后下一刻,他发出愤怒的吼叫:“杀!杀!”

    骑兵如潮水一般向着武毅军冲杀过去,董策也下达了命令:“全军许进不许退,后退一步者,斩!”

    冲击如同狂涛骇浪,连绵不绝,已经冲击了有数波之多。

    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前面几排也有些吃不住劲儿了。他们已经连续抵挡了好几次的冲击,士卒的长矛都被折断,终于,在又一次冲击下,那一段的长枪兵被斩杀殆尽,露出了一个一丈来宽的口子,被洪朝刈的骑兵突破了进去。

    洪朝刈眼中露出狂热的神色,大呼酣站,率领士卒们奋力向着缺口杀去。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徒劳无功的。

    武毅军一个千户所一千七百余人,其中有七个长枪兵百户,而这莽吉塔城的街道才不过是几丈宽而已,一层才能摆开几个人?由此可以想见长枪方阵是何等的厚实,洪朝刈的骑兵们突进了一层两层,甚至是三层四层,但是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层。

    随着它们的冲击,武毅军方阵被连绵不断冲来的骑兵给撞得往后一缩,但是很快就稳住了阵脚,而骑兵们已经丧失了冲击力,不但再也无法突进,反而是被长枪兵给包围起来。

    董策站在街边的一处屋顶上,盯着远处的形势,下达了命令:“命令前面的几个百户,中间顶住,侧翼向前包抄,给我包进三百人来!我要把这股给包了饺子!”

    “是,大人!”传令兵拔腿而去。

    随着董策的命令被执行,中间的长枪兵顶住了骑兵的进攻,而两翼的则是向前包抄过去。

    洪朝刈发现不知不觉之中,对面的长枪兵竟然已经从防守方变成了进攻方,而自己这边,却是变成了防守的一方。尽管自己人数占优,而且有骑兵对步兵的天然优势,但是由于地形的限制,今儿个这仗,却是打成了一摊烂仗。

    这时候他想脱身,却是骇然发现,自己的四面八方,竟然全都是武毅军。骑兵阵列中被包裹在里面的那些人,根本就无法和敌人接战,而外围的骑兵,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几个十几个武毅军的长矛!

    洪朝刈只觉得憋屈的想哭。

    这也怪不得别人,武毅军的这种全都是步卒,但是各兵种合理构成的军队,最擅长的就是巷战这种城市内的战斗,而骑兵在野战中发挥的最好。洪朝刈自不量力,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实为不智。

    这时候就像是想陷入泥潭一般,想要脱身也难了。

    长枪兵已经全面包围过来了,而洪朝刈发现自己的侧翼也传来了喊杀声,显然是敌军发现这里有战事,向着这边包抄过来!

    “将军,叫援兵吧!再不叫,等到这些武毅军一合围,咱们都得完蛋啊!”一个千户嘶声大喊道。

    药乞站和莽吉塔城乃是姊妹城池,距离不过四五里远,援军片刻可至,而且药乞站在莽吉塔城北,北门现在在自己人控制中,增兵也很方便。

    洪朝刈沉吟片刻,道:“不行,再打打看!我心里头总是觉得不对劲儿!”

    董策死死的盯着战场局势,在他这里看去,一目了然。敌军骑兵已经陷入烂仗之中,而友军即将合围,他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决战的良机!

    他沉声道:“命令!两翼长枪兵前压,中央长枪兵后撤,虎蹲炮在前,燧发枪在后,诱敌前进,一待进入射程,立刻开火!”

    话音未落,远处便有一队骑兵飞奔而来,董策看的分明,领头的正是亲兵营龙枪骑兵中的一个总旗,龙枪骑兵立下夺城大功之后便是回转去保护连子宁,并未参加战事。

    那总旗来到董策面前,拱拱手道:“董千户,奉伯爷命,令你部暂不全力进攻,只需要与敌军纠缠即可,并且,半个时辰之内,不得击溃敌军!”

三九三 计中计,连环计

    三九三计中计,连环计

    (先来一章五千字的,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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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董策立刻就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命令?

    这道命令很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董策立刻就回过味儿来,抱拳道:“请回复伯爷,标下敢不从命?”

    那总旗抱抱拳,转身离去。

    董策摆摆手,道:“传令,一切不动,只需缠斗!”

    洪朝刈的骑兵不断的死伤,虽然死伤的人数不多,但是却是源源不断,一点儿一点儿的被削弱。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此时,第一卫的另外几个千户所,已经从侧翼杀过来,形成了合围之势。

    洪朝刈为自己的犹豫不决付出了代价,现在就算是突围也很难了。

    那心腹千户又劝道:“大人,去药乞站叫援兵吧!”

    周围心腹也是七嘴八舌的规劝。

    洪朝刈咬咬牙,道:“好,派出三股jīng锐,一股为一个总旗,杀出去,去调援兵!”

    洪朝刈下达了命令之后,立刻就有几股jīng锐骑兵悄悄的集结起来,而其他的骑兵,也是拼命的左冲右突,为他们寻找机会。终于,武毅军被厮杀出来一个空档,一股骑兵奋力杀出去,向着北门疾驰而去。

    他们庆幸之余,却没有发现,这个缺口,竟是出现的如此及时。

    洪朝刈派出去的信使一阵疾驰,出莽吉塔城北门而去,很快便到达了药乞站。

    药乞站驻扎的四千叛军的首领是洪朝刈的心腹爱将,对他忠心耿耿,一听这个消息,大惊失sè,立刻是点齐两千兵马,步卒骑兵各半,出药乞站南门,向着莽吉塔城北门行去,准备去救援洪朝刈。

    这一切,都被远处观战的连子宁看的真真切切。

    他身边带着龙枪骑兵,悄悄地隐蔽在山林中间,有传令兵不断的穿梭,将各地的信息带了回来。

    “药乞站守军果然中计了!”连子宁微微一笑,心中很是有些得意。

    这一系列的作战计划都是他制定的,周密、详尽,而且把敌军的每个反应都算了进去,说是算无遗策也不为过。

    先是派jiān细混进城中,伺机制造混乱,然后以张十三为奇兵进行偷城计划,占领城门之后,立即进攻,兵贵神速的同时,也已强大的进攻势头逼迫对方统帅急躁,人一急躁,自然就容易犯错误了。然后这个时候,在城外进行炮击,制造威胁,使得另外两座城门的守军不敢妄动,只得据称固守,亦是不敢调动,这样一来,对方统帅就只能率领有限兵力进行反扑。而这时候,渗透进城中的间谍制造混乱,使得他们只能反扑第一卫这个硬茬子。

    这时候,撒下去的大网就要开始慢慢的收紧了,第一卫四面合围,将对方统帅围困在zhōng yāng,如此一来,药乞站的守军定然不能作势,一定会出击,而他们一旦出击,下一步的计划就会开始。

    直到战争胜利。

    但是这个计划不是他早就制定好的,他在战前就布置好的计划,是偷城和炮击,而之后的这一系列步骤,却是他根据战场上的形势变化临时决定的。

    这样细密甚至可以说是yīn损的作战计划,在一年之前,连子宁是绝对做不到的,或者说,能够做到,但是要粗糙许多,而且其中许多小细节会出差池。而随机应变,也定然不会这么快,战场上瞬息万化,稍微有一个不留神不注意,机会就失去了。

    在一年之前,连子宁还只是个初次上战场的菜鸟,他更多的是凭借着军队的强悍战斗力和武器的先进,打起仗来中规中矩,少有这些奇诡变招,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一年多,连子宁官儿也大了,手下的兵也多了,视野也开阔了,而行军打仗,更是渐渐地得心应手。

    一切的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传令!”连子宁沉声道:“传令杨沪生,待敌军骑兵和步卒脱节之时,立刻出击。截断两者之间联系,他的任务,就是把步兵给杀散!击溃!传令陈大康,与杨沪生一起出击,将敌军包围在内,若是药乞站内派出援兵,则趁势攻入药乞站,若是不派援兵,则将城外的敌军就地绞杀!”

    “是,大人!”几个龙枪骑兵骑着快马而去。

    连子宁微微一笑:“药乞站,是不会不派援兵的,这个责任,他们担待不起!”

    药乞站的两千叛军正急急火火的向着莽吉塔城赶去,将领大声的要和催促着,犹自嫌慢。他们的身家xìng命都悬在洪朝刈的手中,洪朝刈若是出事,他们就都得玩儿完。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支伏兵隐藏在左近,毕竟他们对于武毅军也多少了解,知道他们兵力并不多,而莽吉塔城那边那么大的阵仗,只怕武毅军已经把所有的实力都投入进去了。殊不知,现在的武毅军,野战对敌,至少可以对付和自己相同数量的女真铁骑,而对付大明朝的边军,一万五千武毅军,至少可以应付两万边军。

    以一万五千武毅军来对付八千昔rì的边军,颇有杀鸡牛刀之嫌。

    因为急于行军,在加上麻痹大意,前面的大约五百骑兵队伍已经和步卒脱节了,中间出现了一个足有百余米的大空当。

    正在这时候,他们忽然感觉到大地一阵震颤,耳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杨沪生出动了。

    叛军们回头看去,赫然发现,就在不远处的一座丘陵后面,杀出来一股骑兵,人人都是披着大红sè的三层泡钉棉甲,带着红缨盔,手中拿着大枪,人马如龙,一看就知道是jīng锐。

    “有埋伏!转头,杀敌!”那药乞站守将反应倒也不满,大声喊道,命令骑兵转向,准备迎战来敌。

    但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很不小的数目,想转向就转向,哪有这么容易?

    很快,杨沪生便是带人杀到了近前,而这个时候,叛军的骑兵,刚刚才转过一半儿来,在这个时候,叛军的骑兵将领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他们在转弯的过程中,把自己脆弱的侧翼暴露在武毅军的刀锋之下。

    现在两股骑兵形成了一个t字形,叛军是上面那一横,而武毅军,就是下面那一竖。

    这样的大好机会,杨沪生自然不会放过,他临时更改了连子宁的计划,高声道:“弟兄们,神臂弩,shè击!”

    八百骑兵,八百张神臂弩,八百支锋锐的重箭,狠狠的向着叛军骑兵的侧翼shè过去。

    顿时一片人仰马翻,一阵惨叫声中,许多骑兵纷纷中箭,滚落马下,掉下去的骑兵立刻就被后面的战马滚滚踏过,就算是没被shè死也摔死了,没摔死也给踩死。

    在二十世纪巨舰重炮时代的大海战对决中中,战列舰抢占t字位是决定一场海战胜利的关键,因为一旦抢占了t字位,位于船首的重炮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轰炸对手的船体,而对手,只能被动挨打。

    骑兵对决中也有着相似的道理。

    武毅军骑兵可以肆意的shè杀叛军,而叛军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这一个回合,便杀了足有半数以上的叛军,更是有不少受伤。

    武器上面的差距导致的战斗力的悬殊展露无遗,如果双方是同样的装备的话,八百武毅军想要解决这五百叛军。少说也得一个时辰,缠斗到最后,就算杀敌一千,自己也要折损八百,会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恶仗。但是现在,一轮齐shè,就已经奠定了胜局。

    “杀!”杨沪生嘶声大喊,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然后下一刻,武毅军就撞上了叛军骑兵,还是侧翼。

    武毅军即像是刺穿一条蛇的利剑一样,狠狠的从叛军骑兵队列中杀了个对穿,将叛军骑兵的阵型凿穿。

    这一路冲杀,又是杀掉了数十个叛军骑兵。

    将叛军骑兵一截两段之后,杨沪生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带着队伍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形,又是向着那些步卒杀过去。

    骑兵面对步卒的优势,在这时候显现出来,这些步卒又没有武毅军的长枪大戟,更没有火枪火炮,因此面对jīng锐骑兵,被杀的屁滚尿流。

    他们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被杀入阵中,武毅军骑兵拔出长马刀来,向着两边大肆的砍杀,这些步卒根本无法抵挡。很快,杨沪生便是带人杀了个对穿,然后又绕回去,继续冲杀。

    又是一个对穿。

    八百骑兵对一千五百步卒,本就十拿九稳,武毅军冲杀两个来回之后,已经是把步兵的阵型撕扯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如此看来的话,单单是这八百武毅军就足以解决这两千叛军,更别说这时候,陈大康的第二卫已经从两侧包抄上来了。

    连子宁远远看着,微微颔首,这陈大康,作战确实是老到,只用了两个千户所的兵力从两侧包抄,剩下的两个千户所,还在隐蔽之中。如果城内不增援,则两个千户所足以稳稳的吃下这些叛军,如果城内增援,也有了奇兵。

    这样的将领,作战沉稳,但是有时候会过于沉稳,变得保守懦弱,还需要时时敲打一番才是。

    亲自带队的药乞站守将已经死在了刚才武毅军的齐shè之中,队伍群龙无首,顿时大乱。

    第二卫两个千户所渐渐逼近,四周喊杀声大作,已经是被包围了。

    而这时候,药乞站的南门,终于是在连子宁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

    “大柱,带领龙枪骑兵抢占城门,为第二卫争取时间!”连子宁断然喝道。

    “是,大人!”连子宁身边只留十余个侍卫保护,石大柱带领剩下的龙枪骑兵向着南门,飞速杀去。

    连子宁看着战场,眼光却似乎已经是穿透了这片战场,落在了极远之处。

    他抬起头,看着那一轮微微发白的慵懒太阳,微微一笑。

    莽吉塔城及药乞站之战,结束了。

    自己面前的;拦路石,又去了一个。

    他眼神悠悠的,下一个拦路石,会是谁呢?

    ————————分割线——————

    面前就是松花江,此时的松花江,比后世更宽几倍,浩浩渺渺的大江,望不到对岸,极目远去,那极遥远的尽头,也是一片白茫茫。

    昨晚刚下了一场雪,白茫茫的雪落在白茫茫结冰一片的大江上,满眼望去,浩瀚无垠之中,又是有着说不出的苍凉。

    正应了连子宁沁园chūn中的那一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松江内外,惟余莽莽。”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山海内外,惟馀莽莽;松江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yù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rì,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sāo。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shè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江边高高的崖壁上,连子宁极目远天,曼声吟道。

    在他身后远处,数十个侍卫远远的放出去戒备,禁制无关人等进入。

    待连子宁吟完,便听到一个人叹了口气,开口道:“当rì在朝堂之上,大人用这首词换了一个武毅伯的爵位,传遍朝野,可是引为美谈。”

    连子宁哈哈一笑,回头道:“老洪,怎么着,服了吧?”

    原来刚才说话的那人,竟然是洪朝刈。

    他卸了战甲,穿了一身厚厚的皮裘,还带着个貂皮高帽子,这一身打扮,那股猛将的勇武气息荡然无存,再加上那不怎么出众的长相,尤其是唇上的两撇八字胡,看上去跟个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也似。

    洪朝刈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下官服了,从大人不计前嫌,甘冒风险收留下官的那一刻起,下官便服了。”

    连子宁快意的一笑,拍拍洪朝刈的肩膀。

    当rì一战,利用药乞站开南门增援的机会,龙枪骑兵迅速抢占了南门,第二卫随之杀入,很快便彻底的占领了药乞站。而这时候,连子宁亲自过去向洪朝刈喊话,劝他投降,洪朝刈眼见大势已去,也只得下令投降。

    连子宁倒是也没有亏待他,因为在攻打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打听到,洪朝刈对待手下的百姓,算是很不错的,并不苛暴残忍。

    把洪朝刈和一干将领都好吃好喝的关押起来,然后照例的军中进行诉苦大会,打击了一批恶霸兵痞。同时又是安抚百姓,以连子宁独有的方式选任了一批当地官员,管理莽吉塔城和药乞站,各自给了名分。

    正德五十一年的大年夜,连子宁是在莽吉塔城中度过的。

    看着那满城庆祝的烟花,城内城外的数万大军,兵山将海一般,连子宁颇有些志得意满。

    正德五十一年,对于他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年,在这一年中,他的人生发生了重大的转折。

    从一个指挥佥事一举升至超品伯爵,成为镇守边关的一员大将,这种比三级跳更加恐怖的升迁速度,看起来不可思议,匪夷所思之极,但是在他手中,却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那一趟扶桑之旅,不但捞好处捞到手软,而且发现了传国玉玺。

    想想连子宁就觉得这会儿的扶桑人真是活雷锋啊!

    在莽吉塔城过了个年,然后连子宁便率领大军,带着俘虏,回到了喜申卫。

    今儿个,已经是大年初五了。

    被关押了一些rì子,在连子宁保证了对他的过去既往不咎,并且委以重任之后,洪朝刈也带着自己的部将们实心实意的归降了。

    不要把这时候投降两个字看的多么重,毕竟大伙儿都是汉人,都曾经是一个体制里面的,其中的争斗,顶多算是内部斗争。若是连子宁俘虏了一个女真大将,对手能投降才怪呢!

    连子宁转身往回走去,洪朝刈落后半个身位跟在他后面,连子宁一边走一边道:“老洪啊!咱们也算是不得不相识。跟你打这一仗,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个人啊,严肃,又有些苛责。你这种xìng格啊,带兵的话,带出来的兵,不一定不能打,但是会呆板,不知变通。所以啊,我是不打算让你带兵了。”

    洪朝刈面sè一变,试探问道:“那伯爷您?”

    连子宁道:“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连子宁说话算话。我是松花江将军,下面四个地面,也就是四个府的规格,当然,现在归咱们控制的地方还不多不过迟早都会是咱们的。”

    “我手底下,能打的武将不少,但是文官不多,也都不甚得力。所以我设了一个部门,叫做松花江将军辖地政务总办衙门,衙门首领是总办,因为是私设,暂时还没有品级,隶属于松花江将军麾下,专管辖地内的政务,怎么样,这个位子,你有点儿意思没?”

    洪朝刈大喜过望,这个位置,虽说是私设的,但是却是不折不扣的实权部门,掌握整个松花江辖地的内政,权力不可说不大。

    这个带有私人幕僚xìng质的部门,就跟知府知县的那些师爷一样,位卑而权重。

    他深深一揖,道:“下官,多谢大人抬举。”

三九四 女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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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应该是快上封推了,嗯,是的。希望可以使低迷的成绩有些起色。)“无需多礼!”连子宁笑道:“这个位子,我也是属意的,你性格严苛,治军不行,但是管着那些文官,再合适不过。有你盯着,那些腌臜官儿们,定然不敢肆意妄为。”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还是贬,洪朝刈附和的干笑一声。

    “你回去好好想想,上个条陈出来,看看这总办衙门下面要设置什么部门。”连子宁吩咐道。

    “是!”洪朝刈应承下来,他有些不安的问道:“伯爷,您,把我们这个人委以重任,这,若是让朝廷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你还担心这个?”连子宁哈哈一笑,伸手指着西南方向道:“你说,京城距离咱们这儿多远?”

    洪朝刈久在边关,自然清楚这个,道:“京城距松花江四千四百六十里。”

    “着啊!”连子宁一拍巴掌,道:“这不就得了!这天高地远的,咱们在这儿干什么,他们能知道?两次大战,松花江南岸的锦衣卫几乎已经被清扫一空,再说了,这儿苦寒无比,他们也不愿意呆,没了锦衣卫,朝廷知道什么?”

    “本官把上上下下打点好了,朝廷就是瞎子,聋子!”天高地阔,无拘无束,独占此地,连子宁说话也大胆起来,他拍拍洪朝刈的肩膀:“再说了,你是我的私人幕僚,无需报备的。张十三我让他改了名字,现在叫做张士山了。”

    “老洪,你放心就是。”

    洪朝刈先是被这番已经近乎于大逆不道的话给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便是大喜,连子宁这般说,就是把自己当成心腹了。

    看着连子宁已经走远,他赶紧晃晃悠悠的追上去,叫道:“伯爷,下官正有些想法……”

    ————————分割线——————兽吞口的铜炉里面燃着香,袅袅的香气从兽口中飘出来,弥漫在室内,飘飘荡荡的,这香气并不是极为的香甜好闻的那种,但是让人一闻,就感觉心神一阵安定,困意也渐渐的涌上来。

    这是上好的檀木香,里面混上了一丝连子宁从京城带来的阿芙蓉。

    少量的鸦片并不足以致瘾,相反,反而是会有安宁定神,催眠助睡的功能。既是毒品,也是药物,事物本就是充满了两面性。

    屋子很宽敞,地下烧着地龙,在房间的一角又摆放着两个炭炉,所以屋里面暖融融的。

    屋子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水磨青砖的地面看上去干净清爽,在靠着西墙的位置,是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摆放着一把巨剑。而在旁边,则是一个十字高架,挂着铠甲。然后便是一张小几,一个蒲团,如果不是窗边的那一张梳妆台暴露了主人的性别的话,肯定会以为这里是一个武将的居所。

    紫檀木的大床上,帷帐用金钩勾起来,上面一个人盖着锦被,正自安眠。

    睡着的人,正是江梨野奈。

    自从跟着连子宁从京城回来,她就病了。

    作为立花家精心培养的姬武将,她从小接受的都是极为艰苦残酷的训练身体素质极好,等闲不会生病。这种人,一旦生起病来,更是会来的猛烈无比。

    野奈就是这样,一开始只是发热,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她并没有告诉连子宁,只是强忍着,后来还是连子宁发现了不对,才强行勒令她好好休息,并且传了军医来给野奈诊断。那军医治疗刀斧外伤是一把好手,这等内府的病症可不擅长,看了半响,断定是偶染风寒,开了几服药,给野奈服了下去。

    这偶染风寒,一染就是一个月。

    刚喝了药之后,出了一身汗,确实是好了许多,但是还没等到晚上,就又重新发热。

    这一个月下来,就是反反复复的,因此也没能跟着连子宁上战场。

    不过发烧的温度倒是不高,连子宁也没以为是什么重病,只是以为病去如抽丝,只让每日煎药服药,让她好生歇着。

    门扉吱呀呀一声响动,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走了进来,一头黑发如瀑,却是琥珀。

    尽管已经病了,但是野奈依旧非常的警觉,眼睛睁开,看向了门口。

    身子也一下子绷紧了,随时可以弹射而出。

    看到是琥珀之后,她才放松下来,脸上绽放出笑意:“夫人。”

    说着便是想挣扎着起来。

    琥珀掩上门,赶紧快走两步,把托盘放在小几上,把野奈强摁下去,口中嗔怪道:“你呀,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这些礼节,快些躺好。”

    她的那点儿力气,在野奈看来不值一提,野奈甜甜一笑,依言躺好。

    比起一个月前,她已经瘦了许多,病奄奄的,小脸都瘦削了不少,下巴尖尖的,一双大眼晴相形之下倒似增大了许多,只是那双漂亮的大眼晴也变得黯淡无神,无精打采地。

    看得琥珀好生心疼。

    她伸手掐了掐野奈的小脸蛋,叹口气,道:“多好的人儿啊!让病给折磨成这样。”

    野奈道:“夫人,我一点会很快好起来的。这两场战斗我都没陪在大人身边,已经是很失职了。”

    “行了你,就别惦记着这个了。”琥珀端起药碗,用小勺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笑道:“来,快把药喝了,这样才能快快好起来,跟着你家大人上阵杀敌呢!”

    野奈慌忙道:“怎么敢有劳夫人?我自己的吧!”

    “好了,你就好好躺着吧,别逞强了!”琥珀让她叫的心里舒坦,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这都是你们抬举我。我呀,还是把自个儿当成老爷身边的一个伺候丫头,伺候老爷净面穿衣,洗脚睡觉,也从来没把自个儿当成什么夫人。我听人说了,那会儿鞑子攻城的时候,你救了老爷一命,按理说,我该给你磕头的。喂你喝个药算什么。来,听话。”

    说着,她把野奈扶起来靠在床头,一勺一勺的喂起来。

    野奈从来没被人这么关心过,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眼睛有些酸涩。

    想哭,却被她强忍住了。只是把这份关心记在心里,轻轻啜着药。

    待喂完了药,琥珀把药碗放到一边,笑道:“其实我有事儿像跟你说呢!”

    “夫人您讲!”野奈赶紧道。

    琥珀知道她重礼数,便也不勉强了,她轻轻笑道:“野奈,我看你,似乎还是个处子吧?”

    野奈一张脸刷的一下就变成了大红布,低头讷讷,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夫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你这个傻丫头啊!”琥珀白了她一眼,低声道:“我看,你喜欢老爷是不是?”

    野奈垂着头,咬着嘴唇,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了?”琥珀笑道:“我跟你说,既然这样,你可得抓紧了。”

    “抓紧什么?”野奈抬头茫然道。

    “当然是……”琥珀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野奈又是刷的低下头。

    作为姬武将,以后公主嫁人之后,她们也是陪嫁品之一,侍奉新主公那是应有的义务,所以这方面的教育自然是不可缺少的,对于这种东西,她一点也不陌生。

    “我跟你说啊!”琥珀絮絮叨叨的说着:“咱们老爷这么出色的人物,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女人,单单现在吧,府中就已经有了四房,照我说,咱们老爷这班人物,四十房也不为过。现在他能记得你,到时候可就说不准了。但是呢,若是你现在就能做了老爷的女人,那可就不一样了,老爷最重情义,你以后啊……”

    野奈听着,那双大眼睛,越来越亮。

    ——————分割线——————连子宁回了府邸,便直接去了作战室,里面已经是坐满了武毅军的高级军官,在那里等待了。

    “大人到!”

    随着一声通传,侍卫撩起厚厚的帘子,连子宁走进来,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参见大人!”

    连子宁走到长桌的尽头,当下坐下,手向下压了压,道:“都坐吧!”

    众人又是齐刷刷的坐下。

    作战室很大,但是其中陈设却是很简单,中间是一张两米宽,十米长的大桌子,在连子宁背后的墙上,是一面巨大的松花江将军辖地的地图,在正对着连子宁的那一侧,则是摆放了一个沙盘。

    众人按照官阶的高低依次落座。

    这样的布置,已经有了后世军事会议的模样。

    连子宁轻咳一声,道:“今次的会议,主要有四件事,第一件事,廷弼,你先跟大伙儿汇报一下,兵困考郎兀卫的情况吧!”

    “是,大人!”

    熊廷弼一脸风尘仆仆,显得很是疲累,但是那一双眸子,却是闪亮亮的。他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面,拿起教鞭,指着考郎兀卫的方向,道:“正月初一,标下奉大人军令,率领第一卫士卒去往考郎兀卫,正月初三抵达考郎兀卫。按照大人的意思,对考郎兀卫是只围不打。”

三九五 军议

    “诸位请看,考郎兀卫这里,还有这里,这两处,一个去往东北,一个去往西南,乃是交通要地,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外,其它的所在,要么是松花江,要么就是密林高山,大军不易通行,是以标下将第一卫分为两部分,各自扼守这两处。杨沪生杨千户的骑兵,分成四股,分别在东南西北四条路线上巡伺。一旦发现那考郎兀卫有出城劫掠百姓的小股部队,立刻吃掉!如果他们派大军来攻,咱们两个千户所的兵力,足以抵挡很长时间,然后骑兵从侧翼杀出,将其绞杀击败!”

    熊廷弼沉声道:“总之就是一句话,让他们出不得城,没有粮食吃。等到最后,要么是活生生的饿死,要么就是逼得他们出城和咱们决战!”

    熊廷弼说完,向连子宁行了一礼,走回自己座位上。

    “好!”连子宁赞了一声,熊廷弼现在已经逐渐展露出他那属于一代名将的天赋风范,在过去的那两丈中就表现出来了,时机拿捏的非常准确,恰到好处。而这一次围困考郎兀卫,整个计划很是绵密完善,堪称是良策。

    “考郎兀卫,城中粮草可以坚持几天?”连子宁问道。

    熊廷弼道:“根据军情六处的密探们传回来的消息,城中粮草并不多,实际上,在围城的第二日,城内就已经开始限粮并且征集民间粮草了。根据他们计划,最多支持一个月!”

    “一个月的话,理当能赶上了。”连子宁点点头:“廷弼做的很不错,咱们说你第二件事。”

    “大春,你通报一下这两次战役的伤亡情况。”

    “是,大人!”

    王春站起身来,取出个小纸片,肃容念道:“过去两战,我军步卒战死三百七十九人,重伤四百五十七人,轻伤一千三百余人,骑兵战死一百零三人,重伤十九人,轻伤二百七十人。过去两战,一共耗用火药四千六百余斤,铅弹一万三千发,炮弹两千发,弹药消耗相当于白银一万九百两。此外,军饷消耗一万四千两,消耗粮草五千石,干草一万五千束,肉类两万八千斤。”

    “再说说对方战死多少。”

    “乞勒尼卫一战,斩杀叛军两千四百余人,莽吉塔城和药乞站一战,斩杀敌人三千余。”

    已经改名张士山的张十三和洪朝刈都有列席,闻言不由得有些尴尬。

    “嗯!”连子宁点点头,问道:“士卒的抚恤,可都落实了?”

    “嗯,都已经落实了。”王大春道:“标下已经着人去往关内,找寻战死兄弟的遗属,准备将其迁往荣军农场,有那恋家的,便发给费用,在家乡买田置地。战死兄弟的遗骸都已经找到,清洗干净,换了新衣服,装入棺奁,准备择一个良辰吉日下葬。”

    “干的不错,这个工作一定要办好,莫要寒了兄弟们的心。”

    连子宁敲了敲桌子,道:“为什么我要让大伙儿知道这个数据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统一思想!”

    “之前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咱们军中,太依赖火器,对火器的投入太大,对军器局花钱如流水颇有些微词!我告诉你!”连子宁眼神扫视一圈儿,声音拔高了一些,冷然道:“咱们武毅军为什么这么依赖火器?就是因为火器厉害!火器,是以后战争发展的必然趋势,咱们有厉害的器具为何不用?那不是傻么?”

    “刚才大伙儿也都听到了,这两战,咱们战死不到五百,而斩杀敌人超过五千,十比一的伤亡比率!咱们靠的是什么?第一是刻苦训练,第二是长枪方阵,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咱们的火器。”

    “事实摆在眼前。所以,以后也不要有人再有什么微词了。”连子宁看向冈萨雷斯:“老冈,以后缺钱缺人了,尽管开口。”

    冈萨雷斯喜笑颜开,赶紧应承下来,其实这件事,连子宁有点儿小题大做的嫌疑,但是他这个人外表看似随和,实际上相当的霸道,占有欲很强。武毅军被他视为自己的私军,是绝对不容许异样的声音存在的。

    “第三件事,是通报嘉奖!”连子宁豁然站起身来,道:“全体起立!”

    一干军官呼啦啦的站了起来,连子宁道:“首先,要对在座的诸位,提出嘉奖,在过去的两场大战中,表现都是相当不错。除此之外,要对第一卫第一千户所董策提出特殊嘉奖!”

    说罢,连子宁带头鼓起掌来。

    众人也都是鼓掌,不少人都把艳羡的目光投向了董策,第三卫即将组建,而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大人点名称赞,这几乎就已经是在释放一个信号——第三卫指挥使的头衔,不出意外的话就会落在董策头上了。

    董策强行压住心头的兴奋,只是含蓄的一笑。

    “都坐下,下面宣布第四件事!”

    连子宁似乎在知道他们想什么一般,做下来之后,微微一笑:“这两次大战,咱们消耗不少,收获也很多,不但收复了失地,而且俘虏了不少战俘。乞勒尼卫六千战俘,莽吉塔城和药乞站三千战俘,都已经送到了新兵部去负责整训。德清,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新兵部参赞谢德清站起来,道:“一切良好,这些战俘都很听话,训练态度也很积极,只是他们的身体太差了,比咱们士卒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咱们每日大鱼大肉管够,他们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回复,估计等到要形成战斗力,至少还要两个月的时间。”

    连子宁颔首,道:“战俘一共九千,再加上咱们之前征集的五千新兵,一共是一万四千人。足以组建两个卫了,本官准备组建两个卫,但是具体章程还没有定下来,先跟大伙说一声。”

    一听这话,本来都有些心冷众人又都是热切起来,看的连子宁暗自满意。

    其实朝廷给出来的武毅军的规模达到了十个卫,但凡是现在做到了千户级别的军官,按部就班之下,基本上都能升迁到卫指挥使那一级,但是人心热切,也是在所难免,谁都想先爬上去。

    这样一来,积极性就高了。

    “最后一件事,也是今天的重点!”连子宁沉声道:“那就是布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连子宁说完,便是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面。

    众人都是精神一震,连子宁手中教鞭点在了可木卫地面上:“考郎兀卫已经是垂死挣扎,没了两外两股叛军的相互呼应,他们已经是不成气候,对咱们没什么威胁力,所以咱们下一步的进攻目标,就定在可木卫地面上。”

    “可木卫地面,东西三百里,南北四百余里,面积非常之广袤,其边境,距离莽吉塔城三十余里。并不算远,但是咱们要想打过去,非常之困难!”

    “可木卫地面东边是阿速江,那是天线,根本无法度过。关外多沼泽湿地,湖泊连片,可木山地面尤其集中,可木山地面以北,以南,都是绵延百里的密林,其中还有大小湖泊、水淀、湿地,大股军队根本无法通行。只有从西边,松花江河谷那儿,通往可木山地面腹地的是平原,可以自由通行。”

    东北虽然苦寒,实际上并不干燥,实际上,由于靠近鲸海也就是后世日本海的原因,从太平洋上吹来的季风带来充沛的水汽,每年的降水量要远远超过山东华北河南等地,是不折不扣的湿润气候。

    而东北的日照时间也断,夏季的阳光也并不炙热,所以蒸发量又比较小,这样一凑,就使得东北有大量的湖泊,水淀,经常是一串一串的连在一起,宛如散落在碧绿荒野上的珍珠一般。冬天冰封,渔民们常常凿开冰层,捕捉鲜鱼当做赋税交到喜申卫。那些鱼都是纯天然生长的,肉佷瓷实,又肥又嫩,极是可口。

    连子宁也吃过不少。

    但是毫无疑问,大量的湖泊水淀乃至水深在一米左右的湿地,会对行军有很严重的影响,而密林之中,也根本无法通行,或许一两个人可以。但是在这个时代,对于规模超过五千的军队来说,充满了各种未知危险的密林就是噩梦。

    可木山不好打,但是对连子宁来说,非得打下来不可!其中一个原因自然就是连子宁已经向正德立下军令状,明年夏天之前,要把松花江腹地荡平,不留一丝隐患。而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可木山地面,非常之富饶,其方圆在百里附近的腹地,全都是肥田沃土,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已经开垦出来的田地达到四万多顷,也就是四百万亩,可供开垦但是还未开垦的土地更是数倍于此。玉米的产量已经得到了验证,相对于现代其它的农作物产量来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若是占了此地,能收多少赋税?能养活多少士卒?

    当然,这些话,连子宁是不会跟军官们说的,作为军人,还是单纯一些好。而且这话说出来,已经是形同将松花江南视为自己的私产,也有些大逆不道。

    因此他只是说了一句:“可木山不好打,但是必须打下来,诸位回去之后,都好好想想,每个人都要上条陈上来,咱们集思广益。”

    “好了,今儿就到这儿!散会!”连子宁走出作战室,留下一群或是若有所思,或是一脸苦相的军官。

三九六 为红颜

    晚上连子宁大宴众军官,工部员外郎全旸以及柳随风等人也都列席。

    一番好吃好喝,热热闹闹之后,连子宁回了后宅,先去了野奈的房间。

    这里是一处单体的阁楼,只有一层,带着平安时代建筑那种独有的简练和优雅,这是连子宁特意吩咐人为野奈修的。

    刚走到门口,那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两个侍女送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出来,这老者约有六十来岁的年纪,精神却很矍铄。

    看到连子宁,赶紧便是拜下去,道:“草民叩见武毅伯爷!”

    “免礼免礼。”连子宁呵呵一笑,上前把老者扶起来,问道:“刘大夫,我那侍卫的病,如何了?”

    因为军医不擅长这等内府的病症,这大夫,却是他从莽吉塔城请来的,在莽吉塔城甚是有,有个绰号,叫做神针刘,一手针灸之术,据说是出神入化。

    神针刘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也不过就是个知县而已,在连子宁面前很是拘束,他捋了捋胡子,道:“回伯爷的话,您这位女侍卫的病,并无甚大碍,只是有些发热,加上之前体格康健,不曾的病。所以病魔纠缠不去,才会反复。发热并不厉害,适才草民已经开了两服方子,煎了药喝了就好。”

    连子宁心里一宽,道:“有劳了。”

    那神针刘得他客气了这一句,腿都软了,笑道:“伯爷客气,伯爷客气。”

    吩咐人把神针刘招呼下去休息,连子宁迈步进了野奈的屋子,他摆摆手,那两名侍女很乖巧的退了下去。

    她们都是从流民中遴选出来的漂亮女孩儿,一共有三十个,负责后宅的伺候,毕竟一群大老爷们儿端茶倒饭也不是个事儿。经历了苦难,就格外珍惜现在的生活,她们都很老实,很守本分,而且此后也也算是小心,没出过什么差池。

    自从琥珀来到这里之后,后宅,真正有了点儿后宅的意思了。

    连子宁迈步走进了房中,看到连子宁进来,野奈赶紧挣扎起来,道:“大人!”

    “躺下!”连子宁板着脸训道:“也不看看自个儿都成什么样儿了,还逞强?”

    野奈被他斥责一句,反而是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乖乖的躺下,道:“大人,我没事儿的。”

    “没事儿也不行。”连子宁把她被子往上提了提,掖严实了背角,道:“听大夫的,赶紧好起来。”

    “嗯!”野奈瞧着他,忽然嘤咛一声,皱着小鼻子道:“大人,我想出去走走,行不行啊?在床上躺了这么些日子,都长胖了。”

    连子宁不由得一愣,这是野奈第一次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跟他说话,那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像极了卡通中的美少女。

    连子宁恍然感觉到,仿若回到了那个时代,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而野奈是自己无血缘的妹妹,自己一下班推门进来,野奈就从门后跳出来欢呼一声,然后扑到自己怀里撒娇。

    似乎有点儿邪恶。

    因为连子宁发现自己心里头竟然有些发热了。

    野奈脸也有些发红,但是想起琥珀夫人教给自己的那些,顿时便又鼓起勇气,竟然伸手抓着连子宁的衣角,满脸祈求的撒娇道:“好不好么?”

    野奈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出去溜达,连子宁在自己在野奈的卡哇伊攻势之下崩溃之前落荒而逃,但是却交代两个侍女已经要把野奈照顾好了,换言之,也就是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看着连子宁有些狼狈的身影,野奈撅起的表示自己不满的小嘴儿慢慢的塌了下来,最终变成了浅浅的一弯笑意。

    妩媚,灵动。

    夜色已经深了。

    屋子一角的炭炉中散发出淡淡的红光,桌子上摆放一盏八角琉璃宫灯,散发着柔和而黯淡的灯光,同时也散发出一阵阵的暧昧。

    这是连子宁的房间。

    拔步床上,流苏帐子软软的铺洒下来,透过粉红色的纱帐,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连子宁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而在他的臂弯里,琥珀蜷缩着,被子只盖到了腰间,露出了雪白莹润的玉背,隐隐然还能看到那硕大挺拔的浑圆。

    屋里弥漫的**气息,说明了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男女之间的战争。

    事实上,连子宁的**很强烈,占有欲强的男人容易这样,而掌握权力的男人也容易如此,他则是两者兼备。这些日子日日**,昨晚上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把琥珀给折腾的浑身酥软,最后手口并用,还在连子宁的诱惑之下含羞带怯的唱了一曲玉树后庭花,这才是把他满足。

    正自睡得昏沉,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子宁立刻警觉的坐了起来。

    尽管思绪还有些懵懂,但是他已经本能的翻身下床,一把抓起了放在床边小几上的马刀,护卫在了床前。

    几年的戎马倥偬,已经让他很是警觉。

    琥珀似醒非醒,慵懒的声音传来,闭着眼睛问道:“老爷,怎么了……”

    敲门声很急促,连子宁沉声道:“何事?”

    侍女的声音传来:“老爷,野奈小姐忽然发高烧,整个人都烧迷糊了,您过去看看吧!”

    “什么?”连子宁闻言大惊,也顾不得穿衣服了,披上一袭大氅把身子裹巴严实。

    琥珀也被惊醒,强撑着酸软的身子想要起身,连子宁道:“你先歇着吧,我过去就成了。”

    琥珀摇摇头:“野奈小姐救过老爷您的性命是咱们一家的大恩人,妾身可不能不过去。”

    连子宁点点头,走到外间,对两个也刚刚被惊醒的侍女吩咐道:“快伺候夫人穿衣。”

    “是,老爷!”

    侍女应了一声,连子宁也没理她,推开门,便是大步的走向野奈的住所。

    野奈的房间里已经是灯火通明,外面守着一堆人,有侍女,也有提着小药箱的学徒。

    见到连子宁过来,都是纷纷拜倒,连子宁视若未见,分开人群大步走进去。

    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儿。

    神针刘正坐在床边为野奈号脉,野奈蜷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子宁心里狠狠的一缩,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野奈的额头,额上热得烫人,根据连子宁判断,至少也是四十度的高烧。

    连子宁不由的心中大骇,这在后世,高烧四十度也不是好弄的,何况是这个年月?

    “野奈!野奈!”野奈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听见大人的呼唤费劲儿地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可是牙齿格格作响,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面色潮红,一双大眼睛里面身材暗淡,连子宁看的心胆欲裂,一把把把野奈抱在怀中,这才陡然发现,这个女孩儿,已经已经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如斯重要的位置。

    或许,就是在喜申卫城头,她为自己奋不顾身的那一瞬吧!

    已种情根,未种情根,不到临头,谁又说的清楚?

    连子宁的镇定消失了,心里慌得难受。

    野奈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呻吟道:“好冷啊,大人,我,我好冷,我好热,我我口渴得厉害我想喝水”

    “水!水!快烧热水来!”连子宁冲着那两个呆立的侍女吼叫道。

    “是,是,大人!有热水!”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倒了杯水递给连子宁,连子宁用汤匙舀了水,吹的凉了一些,凑到野奈的嘴边,却没想到,野奈的牙齿咯咯打颤,登时把那一勺水给碰撒了,更别说喝进去了。

    连子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后便是凑过去,吻住了野奈冰冷的唇瓣,用舌头顶开她的嘴唇,牙关,把水渡了进去。

    野奈嘤咛一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面的身材似乎都恢复了一些,苍白的脸上升腾起一抹惊人的红晕。

    连子宁把那一杯水给野奈渡完,野奈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他这才盯着神针刘,冷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单纯的伤寒么?怎么会突然恶化?”

    神针刘看到他带着狰狞的面孔,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屁股便跪在了地上,道:“伯爷,草民无能的,之前没能看出来病症,您……”

    “闭嘴!”连子宁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神针刘咬了咬牙,道:“草民诊断,夫人这只怕是害了天花了?”

    “天花?”连子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晃,差点儿便倒下去。

    天花这个词,在二十世纪之前,几乎是人人都闻之色变。

    在发明接种牛痘方法之前,天花根本无法治愈,患了天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捱。

    捱过去了就活了,捱不过去,就是思路一套。

    而偏偏,天花又是一种极为恐怖,传染性极强的传染病。

    人类史上的数次大灾难,都是天花造成的。

    得了天花,每四名病人当中便有一人死亡,而剩余的3人却要留下丑陋的痘痕。

    天花,是有人类历史以来就存在的可怕疾病。

    在公元前一千多年前保存下来的埃及木乃伊身上就有类似天花的痘痕。曾经不可一世的古罗马帝国相传就是因为天花的肆虐,无法加以遏制,以致国威日蹙。

    若干世纪以来,天花的广泛流行使人们惊恐战栗,谈“虎”色变。蛮族入侵的狂潮之中,在来自塞纳河流域、入侵法国巴黎的诺曼人中间,天花突然流行起来了。这让诺曼人的首领为之惊慌失措,也使那些在战场上久经厮杀不知恐惧的士兵毛骨惊然。首领为了不让传染病传播开来以致殃及自己,只得采取了一个残酷无情的手段,他下令杀掉所有天花患者及所有看护病人的人。这种可怕的手段,在当时被认为是可能扑灭天花流行的唯一可行的办法。

    长期的恐怖使无病的人们苦恼不堪,即使有某些病人幸免于死,但在他们的脸上却永远留下了丑陋的痘痕。病愈的人们不仅是落得满脸痘痕,还有很多人甚至失去听觉,双目失明,或者染上了结核病。

    十八世纪欧洲,天花蔓延,死亡人数高达1亿5千万人以上!几乎灭绝了欧洲百分之七十的人口!

    而在中国,天花也是肆虐,仅仅是满清一朝的皇室中,便有和硕豫亲王多铎、顺治的宠妃董鄂妃、同治皇帝、顺治皇帝四个人死于天花。

    而康辫子小时候也得过天花,不过命大,活了下来。

    天花的凶名实在是昭著无比,以至于连子宁一听立刻就是感到一阵绝望。

    事实上,连子宁所不知道的是,种痘之法,并不是欧洲首创,早在宋朝真宗仁宗年间,四川峨眉山便有一医者能种痘,被人誉为神医,后来被聘到开封府,为宰相王旦之子王素种痘获得成功。

    后来王素活了六十七岁。

    而到了明代,随着对传染性疾病的认识加深和治疗痘疹经验的丰富,便正式发明了人痘接种术。种痘法开始规模运用,起于明隆庆年间。

    他颤声问道:“你可能确诊?”

    神针刘道:“天花潜伏于人体,开始不显,只是低热,如同感染风寒,发病甚急,体温骤升,浑身滚烫,有烦躁、头痛、咽痛、四肢酸痛、寒战、呕吐、便稀等症状,神志清楚,偶发性谵妄、惊厥及衰竭表现。这些,都已经在她身上验证了,确实是天花不错。”

    连子宁急声道:“有没有什么法子治疗?”

    “若是出痘之前,便种上人痘的话,定可安然无恙,但是现在。”神针刘忽的神色一动,道:“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呀,你他妈倒是说呀!”连子宁一把揪住了神针刘的衣领子,把他从地上给拽起来,面色狰狞的吼道:“不过什么?若是她有事,我让你们全都殉葬!”

    这时候琥珀正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野奈病的如此严重,也是花容失色,却还有些镇定,扶着连子宁劝慰道:“老爷,莫要担心,这不是还有法子么?您先听大夫说!”

    她对吓得哆哆嗦嗦的神针刘柔声道:“大夫,莫怕。老爷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你放心说就行。”

    神针刘这才懦懦道:“女真人中,也时常有得天花的,但是死的却很少,我听说,女真人中每个部落都有巫医存在,他们会治疗天花。”

    连子宁心凉了一半儿,怒道:“道听途说,也能作准?”

    神针刘鼓起勇气道:“伯爷,这可不是草民信口雌黄,道听途说,您可以问问,女真人大都知道这回事儿,我家邻居是个女真人,小时候便得过天花,被巫医救过来了。”

    连子宁精神一振,忙追问道:“从哪里可以延请到这女真巫医?”

    神针刘面有难色:“这却是有些难了,那些巫医,从来都是不肯离开部落的,城中克没有,要去野女真的部落中才能找寻。”

    野女真,又称为生女真,和熟女真相对,熟女真就是已经有了文明,开化的女真人,而生女真,则依旧是混迹在深山老林中,以渔猎为生,身体强壮,擅长骑射,战斗力极为强悍,远超一般的女真人。

    “这儿哪有野女真?”

    神针刘道:“莽吉塔城往南的深山老林里面倒是很不少,只是那里密林方圆上千里,遮天蔽日,横亘阿速江两岸,一直蔓延到高句丽,可是不好找啊!”

    “她还有几天时间?”

    神针刘道:“高烧之后,经二至四日皮疹出全。皮疹头面部、四肢近端较多,驱干较少。最初为暗红色小丘斑,数个时辰后即有丘疹。经二三日天丘疹期,渐为水疱状即为痘疱,周围红晕。至五至八日疱疹灌浆,渐成脓疱,有痛感,周围红晕加深。”

    “也就是说还有七八日时间?”连子宁不耐烦的问道。

    神针刘点点头。

    连子宁豁然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对已经赶来的石大柱道:“立刻集结龙枪骑兵和杨沪生麾下骑兵,城主府外待命。传令各军,立刻出城,找那些渔民和猎人,寻找熟悉莽吉塔城附近山林地形的土著,最好是猎人出身!并且背下车马暖炉,随时准备出发。对了,还有,集结所有军官,我要开一个短会。”

    他回头对神针刘冷冷道:“你也随行!”

    琥珀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走到连子宁身边,默默地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老爷,你如此重情重义,值得我们为你去死!”

    随着连子宁一声命令,整个喜申卫都忙碌起来。

    在短会上,连子宁并未说自己去做什么,只是说有要事外出,一应大事,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便先压下来,待自己回来之后再说。

    他不说,大伙儿也听到风声,猜到了一二,虽然对连子宁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动干戈都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却不敢说什么,毕竟武毅军,是连子宁的一言堂。

    很快,向导也找好了,十来个人,都是猎户出身,对冬季森林荒野中的忌讳了解的很清楚。

    一千余骑兵也做好了准备。

    几个侍女小心的抬着被棉被裹得结结实实的野奈送上了大车,她们也随着上去伺候。这是连子宁专用的大车,车里面很宽敞,点了暖炉,非常暖和。而且也很坚固,在里面并不觉得颠簸。

    “夫人,莫要担心!”连子宁向琥珀摆摆手,翻身上马,骑兵簇拥着马车,出南门,逶迤而去。

三九七 小的努尔哈赤,给伯爷大人磕头了!

    雪地上,一只肥大的松鸡正摇头摆尾的走着。

    这是东北独有的品种,当然,在纬度和关外相差无几,远隔重洋数万里的一片大陆上,那片大陆的西海岸落基山脉中,也生存着大量的这种物种。这种松鸡,又被称之为雪鸡。

    这种雪鸡的主要食物是松子儿和一些灌木植物的浆果,当然,如果实在是饿的没办法了,它们也会从地里刨出一些植物的根茎去吃,不过这就是等而下之的食物了。得益于东北环境的得天独厚,它们几乎没有挨饿的时候。

    所以这种东北堵有的雪鸡的体型都很肥大,从头到尾身长足有八十公分,重量普遍都在二十斤上下。

    这只雪鸡尤其的肥硕,它长得很漂。

    雪白的头顶及冠,这也是它们名称的由来,明显的喉、宽阔的眼线、枕以及耳羽束,都是非常有质感的金属绿色,修长的颈子侧面是白色,上背皮黄,胸栗色。在身子后面,还托着长长的位于,位于是洁白的颜色,白色羽毛上面有着黑色的矛状纹。

    冬天的雪地里,是很危险的,因为稍一不慎,就会从觅食者变成别人口中的猎物。显然,这是一只因为饥肠辘辘而不得不离开自己温暖堆满干草的巢穴来这里觅食的雪鸡,但是让人有几分可气的是,他的态度相当从容,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过往一般。

    它昂头挺胸的在雪地里漫步,缓缓地走到一株松树下,藏身在一丛灌木丛后面,脑袋开始一磕一磕的,啄食地面上的松子儿。

    忽然,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危险正在缓缓袭来,猛地抬起了头,小脑袋开始四下里转悠着,但是它很快就发现·这里四下里什么都没有,很安静,似乎也很安全。它那简单的思维无法理解刚才突然出现的动静,于是又接着吃了起来。

    十数米之外的一处灌木丛中·两双眼睛紧张的盯着那只雪鸡,直到看到这一幕,才是放下心来,长长而又极轻的吁了口气。

    刘振重重的一拳头悄无声息的砸在了身边亲兵的肩膀上,低声骂道:“你小子,老子到手的一张狼皮袄差点儿就让你给毁了。”

    那亲兵挨了一拳,赶紧求饶·嬉皮笑脸道:“大人,您想啊,嫂夫人那般如花似玉的人儿,这狼皮袄多不般配啊,您怎么着也得给弄一张狐皮貂皮的才行啊!”

    刘振本来心情还不错,笑嘻嘻的,这会儿听到如花似玉这四个字,立刻是面色阴沉下来·端着脸不再说话了。

    那亲兵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见此吐了吐舌头,忽然想起来刚入军的时候听到有人私下里传的风言风语·顿时心里一激灵,知道自己犯了千户大人的忌讳,心里又怕又悔,低着头也不敢言语了。

    他们守在这雪鸡边儿上,却不是来抓雪鸡的。

    雪鸡肉质鲜嫩,因为常年吃松子儿,肉里头还有股特殊的松香,是许多大型猎食动物的最爱,狼、老虎都在此中。

    用雪鸡来引诱出狼来,是关外的猎户常用的伎俩·刘振他们在关外呆了这许久,自然是也学会了。

    他们的耐心得到了回报,很快,远处便是响起了一阵树木的响动,显然是有大型动物在林间穿行。只是听不见脚步声,很明显·来者脚上有着厚厚的肉垫,这是猫科动物的特性。

    刘振蹙了蹙眉头,感觉有点儿不大对劲儿,狼可没这么大动静儿。

    那雪鸡也感觉到了不对,发出一阵半似恐惧,半似示威的鸣叫,慌着两条小短腿便想跑路。

    但是那里来得及?

    只听到平地里惊雷一声的吼叫,连隔着老远的刘振似乎也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腥臭,树木剧烈的晃动起来,便看到松树后面跳出来一头猛兽,只一口,便是把那松鸡叼进嘴里,钢筋一般的上颌下颌使劲儿的一挤,一股血水便是从那张血盆大口里面呲了出来,然后那张大嘴一合,竟然是把这只肥硕的雪鸡整个儿的给吞了下去。

    刘振看的目瞪口呆,他娘的,本来想钓只狼,没想到弄出一头虎来。

    正是一头正宗的东北虎!

    体表遍布了淡黄色的厚厚长毛,背部和体侧有多条横列黑色窄条纹,这些条纹都是两两靠近靠近呈柳叶状。笆斗大小的脑袋大而圆,看上去颇为的憨厚,但是其凶名在外显然和憨厚没什么关系。其耳短圆,背面黑色,中央带有1块白斑。前额上的数条黑色横纹,中间被串通,像极了一个“王”字,威风赫赫。据说汉字中的‘王,字,就是根据这个图形创立的。

    刘振碰到的这头猛虎,足有四尺多高,体长几乎达到了一丈二三尺,一条尾巴跟钢鞭也似,在背后甩来甩动。

    看这样子,正是一头巅峰期的雄虎,怕不得有七八百斤的重量!

    那老虎似乎是闻到了他们的气息,一双硕大的凶目向着这边扫视过来。

    “他娘的,被发现了!”刘振再不迟疑,霍的站起身来,道:“跑!”

    那亲兵也极是机灵,两人抱头鼠窜,那猛虎吼了一声,便是向着两人追去。

    刘振两人在树林中飞奔,怎奈何身上穿的太厚,速度根本加不起来,说是飞奔,跟快跑也差不多。这时候,东北森林的特殊情况帮了他大忙,东北的大森林,满满的长满了白桦树,松树等大型植株,单个的树都很高大粗壮,但是并不密集,树与树时间的空间相当大,他们可以自由穿行,不过那猛虎体积也太过庞大了一些,就有些妨碍了。若是没有这一层原因,他们早就被追上了。

    不过饶是如此,两者之间的距离也是不断的缩短。

    眼瞅着,那猛虎距离身后已经不过是两丈之遥了,这个距离,猛虎一跃,甚至就能扑将过来。

    正跑着,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片方圆百余米的开阔地,刘振暗叫一声苦也·有心想要转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跑入空地

    那猛虎也跟着窜了过来,眼看面前已经没有那些该死的大树的阻拦它发出一声凌厉的吼叫,后肢猛地一缩一弹,整个庞大的身子便是飞窜过去,刘振喊了一声:“就地滚!”

    两个人仆倒在地,一个驴打滚,险之又险的滚到一边,那猛虎两只力道超过两千斤能够拍碎野牛的肩胛骨的虎爪便是落在了两人中间,激起了无数飞溅的碎雪。

    刘振眼中冒出凶光,恶狠狠的道:“他娘的,反正横竖是个死,用弩!”

    然后便是取出已经上了弦的神臂弩,狠狠的扣动了机关,那边的亲兵也是一般动作。

    两支硬弩轻易的便破开了猛虎坚韧的厚皮,一根钉入脖颈根部一根则是射到了这猛虎的后臀部位。

    这两根弩箭射中的并非是要害,但是却是极为的疼痛,这猛虎吃痛之下疯狂的咆哮一声,眼看着下一刻便是要向着刘振扑过来。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粗豪的大笑:“好一只孽畜,正好收拾了你给夫人做褥子。”

    然后便是仙嗡仙嗡的弓弦响动声传来,数十根硬箭射来,当下是把这猛虎身上给开了几十个窟窿,鲜血咕咚咚的流出来,瞬间染红了那迷人的黄色皮毛。

    其中有两支特别刁钻的弩箭,射入了它的双眼,这要了它的命。

    猛虎四肢一软趴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一阵阵低沉凄厉的吼叫,终于是不再动弹了。

    死里逃生一回,刘振直觉的浑身上下一阵说不出的酸软无力,软倒在地,眯着眼睛看着透过林梢照进来的夕阳,叹了口气喃喃道:“他娘的,活着真好!”

    这会儿,他忽然无比想念自己那温柔贤惠的娘子,她还在山东老家等着自己。那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孽种刚生下来就已经被他丢到后院里喂了狗,娘子哭了一宿之后也认了。不过在他的辛勤耕耘下,娘子又怀孕了,这一次他可以确定,这是自己的种。

    经历了这一回生死,刘振忽然觉得,娘子的背叛,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而那个孩子,他也有些后悔。

    万一那真是自己的儿子呢?

    肩膀上重重的挨了一脚,传来石大柱笑骂声:“行了,别他娘的在这儿装死了。赶紧滚起来。”

    刘振一骨碌翻身起来,抱拳感激笑道:“标下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石大柱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别整这些没用的。”

    他绕着已经死去的猛虎转了两圈,眉头皱起又舒展开来,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皮子,让咱们给射成了筛子。不过还好够大,这皮毛裁剪裁剪,做大衣做垫子都够用了。走,弟兄们,抬回去,今儿个咱们喝虎骨汤,吃老虎肉!”

    众人欢呼一声,抬着便走,石大柱在留着胸口擂了一拳,笑道:“若不是为了救你小子,可惜了儿的,好端端的一张虎皮。”

    营地扎在一片宽敞的林间空地上,一座座的帐篷宛如雨后的蘑菇,拱卫着中间一顶大帐。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把这里照的一片玲珑剔透的红,冬日的关外雪林,竟然可以用秀美二字来形容。

    在空地的边缘,有一条河流蜿蜒而去,已经结了冰,有不少士卒在上面忙忙碌碌的,他们凿开冰层,取出干净的食用水,在下游的所有,更有一些士兵在凿冰捕鱼,不时的发出一声声欢笑声。

    见石大柱等人抬了一头猛虎回来,引起了一阵骚动,但是也仅仅是骚动而已。在这个年代的东北,猛虎并不相识关内那般罕见,出来几天,他们已经见到了很不少,不过那猛虎见这边人多,还没等他们出手就夹着尾巴逃了。

    自有人上来接过,石大柱道:“把这虎皮尽量完整的剥下来,我要给二夫人做一个皮褥子,还有,立刻剔出虎骨来熬一些汤出来给大人和夫人送去。弟兄们,今儿晚上咱们有福了,都吃虎肉!”

    二夫人,已经成了他们私底下对野奈的称呼,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第一个提出来的反正蔓延很快。

    在中央的大帐中。

    野奈正躺在一张小叶檀木雕成的矮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只露出小脑袋,侍女玉雀掀开帐门进来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大碗白色的浓汤,香气四溢。

    由于天花是恶性传染病,野奈的大帐和车里,只有连子宁和玉雀能进去,他们两个小时候都是种过痘的。

    一个无敌的军团被天花摧毁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连子宁示意她把托盘放下,自己走过去挨着野奈坐下,端起那大碗来,笑道:“今日石大柱他们打了一只猛虎,这是虎骨熬的汤,你现在气血虚弱,来,尝尝。”

    野奈小嘴一撅:“我要你喂我!”

    连子宁板着脸道:“不行,自己喝!看现在都把你惯成什么样儿了!”

    野奈眼睛一红只觉得心里一阵委屈,泪珠子已经是在眼眶里打转。

    她犹豫了片刻,这才是伸出双手那一双如玉一般白皙的手上,已经是生满了红色的皮疹,看上去有些可怖。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连子宁一眼,见他脸上并无异色,这才是松了口气,伸出小手,可怜兮兮的便想去捧那大碗。

    结果一只大手已经在她之前端起了那大碗,野奈惊异的抬头,便看到了连子宁一脸温和的笑,他伸手在野奈的鼻子上削了一下笑道:“傻丫头,还真以为我让你自己喝啊?逗你玩儿的!”

    野奈这才是破涕为笑,眼泪珠子刷刷刷的掉下来,低声道:“大人,您对我真好。要是一直能这样该多好······”

    话未说完,已经被连子宁用嘴堵住了她的嘴两人这些日子比之往常更是亲昵了不少,接吻也不在少数,但是野奈还是觉得这一瞬间跟天崩地裂一般,整个人都软了,只觉得心里溢满了甜蜜。

    良久之后,野奈已经气喘吁吁连子宁才放开她,额头顶着额头,低声道:“野奈,放心吧你一定会好的。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还要随在我身边,看我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你,不能离我而去。”

    野奈看着他,坚定的点点头:“我这辈子,都是大人的,一辈子,都是!”

    野奈醋醋溜溜的把最后一勺汤喝完,连子宁放下碗,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笑吟吟的瞧着她,今天野奈的气色很不错,吃的也比往常多了一些。连子宁心情阴翳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至少在野奈面前是这样的。

    看到野奈那一张宜喜宜嗔的笑颜,子宁便觉得心里一阵黯然,心里像是堵了个什么东西一般,难受的要命。

    这个女孩儿,是如此的知足,只要自己陪在她身边就足够了,哪怕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几天好活。

    出来已经三天了,野奈身上的皮疹面积也也越来越大,高烧也不消退,意识虽然还清醒,但是时常昏沉。昨天晚上又烧昏过去一次,连子宁看了看她的身上,四肢已经出了许多,甚至都蔓延到了脖颈上。不幸中的万幸是,脸上并没有生出皮疹来,若不然的话,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简直比死了还难过。

    已经过了莽吉塔城往南二百多里,昨天晚上刚刚从已经结冰的阿速江上度过,深入到了遮天蔽日的密林之中,根据向导们的说法,前面,就已经会发现野女真的踪迹了。

    连子宁也越发的小心翼翼,这里左近就是虎林地面,如果桑托得知了连子宁的踪迹,想必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固然疼惜野奈,但是也要为自己手下的将士们负责。

    他心里已经是着急如火焚一般,神针刘今天刚来看过,说皮疹已经有灌浆化脓的趋势了,如果两天之内再不能找到有效的法子

    第二天,不过是卯时,天色还是麻黑麻黑的,武毅军众人就已经起来了,众骑兵簇拥着马车,继续向东南方向而去。

    由于要赶时间,除了晚上那一顿是热汤热水之外,早饭和午饭,都是吃的前一夜的剩饭,不过炖的稀烂的肉糜紧靠着怀里捂着,拿出来吃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到了巳时末的时候,已经前进了四十多里前面出现了一个缓坡,这缓坡大约有的三四里宽,向前蔓延数百米,形成了林间一片足有十数里方圆的非常宽阔的地带。

    这时候走在最前面开路石大柱忽然一摆手,坐了几个手势,整个队伍立刻就警觉起来,骑兵们把上了弓弦的神臂弩拿出来端在手中,手握住了马刀的刀柄。

    石大柱策马来到连子宁,连子宁低声道:“怎么回事儿?”

    “大人,您到前面听听似乎有动静儿!”石大柱道。

    连子宁点点头,低声吩咐道:“噤声!”

    “噤声!”

    “噤声!”

    命令一层层的传下去,整个队伍顿时变得寂静无声,只有战马偶尔低低的嘶鸣,冬日猎猎的寒风吹过林间,吹动的树梢摇摆摩挲的声音。

    车帘拉动,野奈露出两只大眼睛:“大人,怎么了?”

    连子宁瞪了她一眼:“跟你说的忘了?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呆着吹了风怎么办?”

    野奈被他训了一句,反而很是开心,吐了吐舌头把小脑袋缩回去了。

    对于心思单纯的她来说,能够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连子宁来到队伍最前面,侧耳倾听一会儿,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不但随风听到隐隐的喊杀声,而且还有一丝血腥味儿。

    有人!

    而且是在有人在火拼!

    连子宁心中不惊反喜,有厮杀,就说明有人而生在这里的人,只有可能是野女真!

    但是他没有着急,而是摆摆手道:“大柱,派一个小旗上去看看!下令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

    “是,大人!”

    一个精锐的小旗立刻被选出来,他们驱策着战马向着前面行去走出去还不到百米,喊杀声忽然大了起来,马蹄声,惨叫声,重物落地的砰砰声不断出来,比刚才清晰了许多。

    已经不需要再去探哨了。

    从对面的林中杀出来两队人马,明显是一方在追,一方在逃。

    后面追杀的那一队人马,大约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人人都是骑着关外产的高头大马,装备精良,穿的竟然都是明军的红胖袄和棉甲,似乎是明军,但是他们手中使用的兵器,却分明不是明军惯用的长矛和腰刀,而是铁骨朵、狼牙棒之类的兵器。

    而前面逃跑的那一帮,就要逊色许多了,跟后面的追兵比起来,他们简直就像是乞丐一般,身上穿的都是宽大的皮袍,显得身材非常的臃肿。脑袋上带着高筒皮帽子,使用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但是明显非常的粗糙,只能甚至看到其中一个人挥舞着一根胳膊粗细的棍子,前端帮着一块未经熔炼的生铁块。

    前面逃跑的队伍人数更多,大约在两千人左右,但是其中以妇孺居多,队伍里面有数量不少的大车,上面放着乱七八糟的破烂家什,许多老弱妇孺在上面,拼命的挥舞鞭子落在前面驾车的驽马身上,试图加快速度,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这样的激励手段显然收效甚微。

    前面逃跑的这群人中,有战斗力的大约在五百人上下,只是后面追兵的一半儿而已。

    随性的向导被带过来,这个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看到那些逃跑的难民一般的家伙之后脸上立刻露出喜色,道:“伯爷,这些就是野女真!”

    连子宁心里也是一喜,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在这里碰上了,他沉声问道:“这以这个部落的规模,能有巫医么?”

    “定然有的!”那向导很肯定的说:“一般的野女真部落,规模都不大,只有数百人而已,这已经算是个大部落了,不但有巫医,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连子宁心里定了下来。

    仔细观察一番,现在他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底,前面逃跑的这个,应该就是一个完整的野女真部落,不知道何事被人追杀。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后面的那些追兵到底是谁?

    连子宁不得不小心行事,因为以阿速江为界,按照大明的疆土划分,这里已经是阿速江将军的辖地,武将不同于文官自己身为边关大将,守土有责,却私自跑到别人的辖地上去,如果被人逮到一纸奏章弹劾上去的话,不会伤筋动骨,但是也少不得也得吃一番挂落。

    这些明军打扮的追兵,是不是阿速将军的麾下?

    两者互不统帅,自己向他们要人,他们若是不放人怎么办?

    连子宁知道,东北素有捕奴之习惯这里所说的捕奴,和欧洲殖民者曾经在非洲和美洲之间从事的暴行一般无二。捕奴的人,一般来说,是镇守在东北的明军官兵。不过欧洲殖民者们捕猎的对象是非洲的黑奴,而他们捕猎的对象,则是女真人。

    准确说来,应该是生长在密林之中,以渔猎为生未曾开化的野女真。

    非洲血腥的捕奴运动,针对的主要是健壮的成年男性,女人只是个附属品那些白人其实自己也很落后,只能在那些甚至不能称之为有文明进程的黑人面前抖抖威风,但是却偏偏自视甚高,他们根本看不上在后世颇为受欢迎的黑妞,让他们去干一个黑妹子,他们宁可去干一只母猪。

    至少母猪屁股更大,长的更白。

    而大明朝在捕奴上是不分男女的。

    野女真的男子普遍的非常强壮,身材不高的他们跟一个个的树墩子也似,战斗力非常的强悍,逮回去之后无论是做干体力活儿的奴隶还是笼络一番收入麾下都是不错的选择。而由于居住在极北之地野女真的女人,普遍皮肤非常的白皙,而女真三**姓,六百四十七小姓,其中的叶赫那拉氏、博尔济吉特实,董鄂氏等等都有一些白俄血统,皮肤白皙,眼睛很大,蓝如海水,长的普遍不错。

    博尔济吉特,在女真语里面,本就是‘蓝眼睛的人,的意思。

    关内的达官贵人,不少都喜欢这调调,尤其在南北两京,女真女奴很是畅销。

    看这样子,这些明军很有可能是阿速江将军派出来的一支捕奴队。

    “大人,咱们怎么办?”石大柱显然也想到了相同的问题。

    两帮人应该是已经在密林中厮杀了一番了,现在已经拉开了一些距离,相隔大约五十米,那些野女真战士护拥着队伍,急急往前奔逃,但是他们人数毕竟是太多,而且队伍也太臃肿了。两者的距离很快被拉近,用不多时,就会被追上。

    连子宁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沉声道:“大柱,传令,全军压上!管他们要人,想必他们会卖我这个面子。若是他们不识相······”

    连子宁声音中透着一股狠辣:“那就尽数杀了,不准留一个活口!”

    “是,大人!”石大柱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狼一样的兴奋光芒。

    地位越来越高了,官儿也越来越大,作为连子宁的亲卫队,用得着他亲自上战场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眼下难得有一个亲自厮杀的机

    命令很快便传了下去,除了留下一百龙枪骑兵守卫野奈之外的,其它的都是打马向着厮杀的两方冲过去。

    尽管在雪地上战马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千骑卷平冈,声势依旧是非常的骇人!

    对于连子宁的命令,他们没有丝毫的抵触,尽管敌人是另外一股明军!

    在他们眼中,只有武毅伯,没有朝廷!

    他们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那两方势力的注意,出乎连子宁预料的是,后面的追兵并未放弃追赶,而是大部分继续追赶那些野女真,分出一小半向着自己等人杀来。

    显然是打着狙击的念头。

    连子宁都给气乐了,那一股前来狙击自己的明军差不多有五百余人,而自己这边怎么看怎么也有上千人!这上千人的骑兵,装备精良,骁勇善战,至少可以对付三倍以上的敌人,却没想到对方只派了五百人来。

    难道我长得很像鱼腩?

    而且连子宁有些纳罕的是,对面是明军,自己这边也是明军的标准打扮,而且一看人马都披着火红的棉甲,就知道是明军精锐,可是,都是自己人,对方为何表现出这么浓烈的杀意和敌意?

    难不成他们跟我打的一样的主意?连子宁纳闷儿心道。

    武毅军距离那些野女真大约有数百米,距离对面的明军也是差不多三百米而追兵和野女真之间,大约是三四十米,构成了一个角度很夸张的等腰三角形。

    而更离奇的是,那边野女真见来了明军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冲着这边加速过来。

    连子宁已经快要被闹糊涂了,自己是明军,追兵是明军,夹在中间的是野女真,两股明军本该合力击杀野女真,野女真本该对自己恨之入骨。而现在自己向灭了对面明军似乎对面明军也想灭了自己,而野女真对自己明显抱有善意。

    双方又离得近了一些,连子宁终于看清了对面那些明军的长相。

    有的塌鼻子小眼,有的则是高鼻深目,满脸的虬须横肉,肤色黝黑,连子宁恍然发现,这他娘的那里是汉人分明就是一群女真人!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些明军打扮的人,定然不是阿速江将军麾下而他们的来历也很清楚了—可木山地面!

    他们是逆贼桑托的人。

    至于他们为何是明军打扮,那就不用说了,可木卫仓库里面可是存着不少。

    连子宁心头涌起一股杀意,厉喝道:“弟兄们,这些是逆贼桑托的人,就是他们,在可木山地面肆意屠杀咱们汉人闹胴′!十恶不赦,杀光他们!”

    “杀,杀光他们!”

    千余骑兵齐声大喊,杀气蒸腾。

    对面的那些女真骑兵也是纷纷发出一声声吆喝吼叫·毫不畏惧的冲过来。

    畏不畏惧是一回事儿,实力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在双方距离还有一百五十米的时候,武毅军骑兵开始减速,等到还有一百米的时候,他们纷纷平端起手中的神臂弩,扣动了机括!

    弩箭呈扇形射过去·覆盖了那些女真骑兵的前面阵列,随着箭矢入肉的噗噗声传来,下一刻,便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他们根本未曾见识过神臂弩这种强悍的利器,和喜申卫相比,可木山地面算得上是内地了,虽然也称为边军,但是比之喜申卫,就要逊色了不少。而且其中的军队,也并未装备过神臂弩。

    连子宁料想的分毫不差,这些女真骑兵,正是可木山地面桑托的人,桑托在背叛的过程中,占了突然下手的便宜,大了明军一个猝不及防。他的这些手下,跟着他在可木卫作威作福,肆意欺凌汉人,早已养的妄自尊大,目空一切。因此适才看到连子宁等人,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反而是把他们当成了一头肥羊。

    却没想到还没接战就是被一轮齐射给射死了将近二百人。

    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竟然让他们一时间愣住了。

    在这个当口儿,武毅军已经杀了过来。

    看到那些死伤惨重的女真人,连子宁心中涌起了一丝快意,竟然莫名其妙-的响起了后世的印尼土人。印尼在甲午之前一次,六十年代一次,九八年一次,一共三次屠华,杀了数以十万计的华人,华人们的财产被抢光,男人被肢解杀死扔在街头,妻女被肆意的蹂躏轮暴,其情其景,凄惨无比。相信每一个有些骨气的中国人,都会在心底存着这样一个心思,迟早有一日,要血债血偿,把印尼杀的一个尸山血海。

    而可木卫的女真人也是如此,当汉人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还是蛮荒野民,曾经完颜氏的荣耀早已离他们而去,他们的落后程度,堪比大洋彼岸的印第安人,注意,是魁北克地区的印第安人,而不是中南美洲的印第安土著。是汉人教会了有他们耕种,让他们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但是如今,他们却又把锋利恶毒的獠牙,向着他们的恩人狠狠的咬了过来。

    其惨烈程度,比之印尼屠华丝毫不逊色。

    连子宁心中已经是恨透了他们,此时心中更是一股邪火儿,从心里压不住的窜了出来。

    刚才连子宁冲在前面,慢慢的已经被侍卫包裹在其中,他蓦地大吼一声:“都给我让开!”

    “枪来!”

    旁边一个专门负责给他拿枪的侍卫赶紧把连子宁那杆顶级的白蜡杆子大枪递了过来,连子宁手握着那冰冷的枪杆,感受到那细腻舒服的纹理,一股久违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他一打马·便是从是侍卫们给他留出的缝隙中杀出去,他勒马转身,大吼道:“弟兄们,随我杀敌!”

    说罢·一骑当先,杀了出去。

    他向来信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极少亲自上阵杀敌,这次破了例,反而是把士卒们都给激励的浑身热血沸腾,大喊着随着连子宁杀了出去。石大柱赶紧领着侍卫们冲了上去,不敢超过连子宁的马身·紧紧地跟着他。

    那些女真骑兵也终于反应过来,在距离还有三四十米的时候,稀稀拉拉的射过来一些羽箭,连子宁手中大枪一挥,极有弹性的枪杆一抖一弹,那些射向他的羽箭便是被他弹飞。

    转眼之间,已经杀到近前。

    连子宁手中大枪一挺,一个直刺·便是狠狠的刺穿了最前面那个女真骑兵外面的红胖袄,接着又刺透了胖袄下面的皮袍,刺进了他的肌肉之中。扑哧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他胸前的骨骼已经被宽大锋利的枪尖给打碎,枪刃刺入了胸腔,而这时候,连子宁又是双手狠狠的一拧,枪尖像是跳舞一样在那女真骑兵的胸腔里面画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圆。这女真骑兵的胸腔中所有的器官都是被搅成了粉碎,他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直挺挺的坐在那里,剧烈的咳嗽起来,猩红的心血夹杂着大量破碎的脏器从嘴里涌出来。连子宁大枪抽了出来,在胸腔的压力作用下·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器官从伤口中飚射出来,喷出去老远。

    而当鲜血落地的时候,连子宁手中大枪已经是刺进了另外一个女真骑兵的脖颈子,顺势往旁边一带,那女真骑兵的脖子就已经是被整个的削断,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肉连接着·脑袋耷拉到脖子一边,看上去诡异无比。

    连子宁削断了他的脖子之后,停都没停,手腕一震,大枪前端剧烈的抖动起来,枪尖下面的部位狠狠的砸在了一个女真骑兵的太阳穴上,顿时把他打的头骨破碎,脑浆迸裂,吭都没吭就歪倒一边死了。

    连子宁手中的大枪足有五米长,威猛无比,而且白蜡杆子的柔韧性使其可以轻易的使用各种招式,刺、斩、打、敲等等,层出不穷。而女真人的狼牙棒和铁骨朵,则是根本够不到他。

    而卫护在他身后侧翼的精锐卫士也是大砍大杀,整个武毅军骑兵以他们为尖端,狠狠的刺进了女真人的队列中。

    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女真骑兵就已经被武毅军的浪潮给淹没了。

    一交手之后,连子宁才发现,这些女真人,要比海西女真的那些士卒差上许多,大致也就是个明军边军在一个水平段上。

    一千武毅军,而对方只有三百人,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这些女真人便是溃败。

    溃败也就意味着死亡。

    在连子宁的命令下,不要俘虏,所有的女真骑兵都被杀死这才作罢。

    而这时候,那一千多的追兵,已经是追上了野女真,和他们厮杀在一起。

    那追兵的统帅不是没有看到这边自己人被肆意的屠杀,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对面的那些明军竟然是如此的骁勇精锐,眼下看来,就算是自己这些人全都上去也不一定是对手,如果分兵增援的话,去的少了。毫无用处,而若是去的多了,这边儿怎么办?

    本来以为顺手捏上俩软柿子,却没想到,反掌之间,自己这边就陷入了两难的尴尬境地。

    让连子宁有些惊诧的是,那些野女真的战斗力竟然很是不弱。

    追兵有千余人,而他们只有五百人左右,不到对方的一般,人数不如人,装备不如人,甚至连战术素养也不如人,但是这些野女真却是极为的悍勇拼命,而且个人战斗力也明显超出那些追兵一大截。

    在连子宁看来,他们足以和相同数量的海西女真精锐匹敌,但是别忘了,海西女真还有装备上和训练上的加成。所以他们的实际战斗力,已经是超出海西女真了。

    尤其是野女真这边领头的那个青年。

    他大约也就是二十岁出头儿的年纪,有着的女真人中少有的高大身材,足有超过两米以上的高度·在这个年代,这个高度,已经是可以称为巨人了。他胯下的那匹黄骠马也是神骏非常。他的地位应该是部落中相当高的,因为和别的野女真只穿简陋的袍子不一样·他穿着一身漆黑的铁甲,只是这铁甲明显工艺非常的粗糙,几乎就是用铁丝把小铁块给串起来的。虽然防御力毋庸置疑,但是肯定也是极为沉重的。

    他使用的兵器是大刀,名副其实的大刀,刀身足有一尺宽,半寸多厚的背·超过一米六长的刃,再加一尺半长、粗得吓人的刀柄,让人看了心中便不由得生出一股畏惧来的。这刀的重量,至少在五十斤往上,而更骇人的是,这样的刀,他一手一把。

    也就是说,重量堪比狼牙棒的重型大刀·竟然只是他的单刀!

    连子宁打眼看去的时候,这个青年刚刚挥舞着右手的巨刀把一个追兵连人带马砍成了四段,然后左手刀斜斜的划过了一个追兵的胸口·在他的身上破开了一个两尺多长的大口子。鲜血混合着脏器滚滚而出,在严寒的冬天冒着腾腾的热气。

    然后他胯下的黄骠马往前一个小跳,他左手两手一起开弓,两把巨刀在空中各自划出来一个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半圆,刀光如雪,只这一下,便是又有四个追兵被他斩落马下!

    骇的周围的追兵都是下意识的离他远一些。

    别说是那些追兵了,就算是远处观战的连子宁都是感觉眼皮子一跳。

    这个青年,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个体战斗力最强的人。

    在他的带领下,五百野女真竟然一时间和两倍于己的追兵打了个旗鼓相当。

    连子宁心中强烈的占有欲又升腾起来·这个年轻人,如此强悍,稍一培养就是一员沙场猛将,这个人,自己要定了!

    “传令!进攻!”

    随着连子宁的命令,武毅军骑兵们纷纷重新上上弩箭·随着一轮齐射,战火重新燃起。

    这一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这边武毅军人数并不逊色,而且战斗力和装备更有胜之,一轮齐射之后,就杀伤数百人,然后又是三百龙枪骑兵游曳在外围,用五雷神机射击,又是把向这些女真骑兵给杀伤不少。而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变得惊慌无比,在这种时候下,武毅军再打过去,自然就是事半功倍了。

    而那个青年的嗅觉也是非常的敏锐,立刻趁这个时候组织自己所部发动了一次反冲锋,两面夹击之下,这些女真骑兵的灭亡也是难免了。

    “你们是武毅军!我就知道你们是……”那女真骑兵的统帅惊恐的大叫,话音未落,就被一把巨刀一刀劈成了两半。

    锋锐无比,沉重无比的利刃狠狠的斩下来,破开了柔软的头皮,坚硬的头骨,脆弱的喉咙,林立的肋骨和厚实的肌肉,把他的整个上半身从中破开,就像是被一掰两半儿的香瓜。鲜血和内脏以及碎裂的骨头,就像是那甘甜的汁水,四处飞溅。

    密林间的空地上恢复了平静。

    武毅军留下一部分在收拾战场,打扫战利品,他们把那些战死的女真骑兵身上的棉甲拔下来,把战马牵走,这两样,都是武毅军现在所急缺的。

    设立军器局锻造火器和长枪大戟等兵器,那是在得到了朝廷的允许,有兵部的公开行文的,就像是后世得到了许可证一般。但是甲胄却是不行,这是国之重器,私造甲胄罪名可就大了。连子宁这些年想方设法,像是守财奴一般一点点的积攒,也不过是凑出来两千套甲而已,骑兵们都装备了,但是步卒大部分还没有甲胄。

    而战马也是急需的战略物资,尤其是关外的战马,个头更高,爆发力更强,要比蒙古马强上一筹。

    那些狼牙棒铁骨朵什么的也收集了上来,这些都可以回炉重炼,是上好的铁。

    而那些野女真也都是停了下来,原地休息,壮年男子开始在战场上找寻战死的自己人。这些野女真保存着未曾开化的那一份淳朴,甚是憨厚老实,而且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很友善,不但对武毅军私自占有所有战利品的行为丝毫没有意见,反而主动帮着他们。

    连子宁回到了缓坡之上,等了一会儿,便看到那高大青年在石大柱的带领下向着这边策马而来。

    离得近了,他看清楚了那青年的长相,这青年长的不算是多么英俊,眼细唇薄,一见到连子宁,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走到连子宁马前,干脆利落的跪了下来:“小的努尔哈赤,给伯爷大人磕头了!”

三九八 艳*妇

    已经发表了封推感言,呵呵,兄弟们可以去看看哈。!。

    感谢所有支持俺的兄弟。

    封推期间大爆发,有多少更多少,这是今天第一章,昨天一万二,今天不会少于这个数儿。

    “什么?努尔哈赤?我草!野猪皮?”连子宁眼皮子一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刀柄。

    石大柱和连子宁相处了这么久,早就对他的很了解,此时一看到连子宁下意识的动作,立刻就知道大人起了杀心,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在他看来,大人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所以石大柱哐当一声,便是拔出了腰间的马刀,指向了努尔哈赤。

    周围的侍卫也是纷纷拔刀,顿时,数十把刀指向了跪在地的努尔哈赤,刀光如雪,在阳光下反shè着骇人的光芒。

    努尔哈赤的笑容凝固在脸,他看着四周指向自己的马刀,脸有着掩不住的愤怒,恐惧,当然更多,还是错愕。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子宁沉声问道:“你姓什么?”

    努尔哈赤在女真语中是野猪皮的意思,女真人未曾开化,起这种用野兽的某一部分肢体代表作为名字的很不少少数,保不齐这就是一个重名的呢!

    “小的姓伊尔根觉罗!”努尔哈赤不知道连子宁什么意思,心情忐忑的回答道。

    “那就没错儿了!”连子宁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波澜起伏。

    他前世的时候曾经看过一篇网文,面介绍过故宫博物馆里面陈列着努尔哈赤曾经用过的武器甲胄,和自己今rì所见,一般无二,那片网文称赞努尔哈赤是一个天神般威猛的巨人,这毫无疑问,自然是在为某些人鼓吹,但是三分真七分假,由此可见。努尔哈赤确实是身材非常的高大强壮,和眼前所见,非常符合。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脸带着恭谨奉承的笑,还有些惊慌失措青年,就是那个被满清那些罪孽深重的狗鞑子鼓吹的天地下无双的大清高皇帝么?

    看着努尔哈赤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连子宁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处于这种境地的话,第一正确的反应是求饶。第二是暴起伤人,而这两种最佳选择努尔哈赤都没做,只是跪在那里,茫然不做所措。

    这分明还是一个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的毛头小伙子么!

    连子宁忽然洒然一笑。去他妈的努尔哈赤!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野奈的命,管他什么努尔哈赤,什么野猪皮!这厮现在就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部落的首领,一个落魄的穷小子,自己伸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的小角sè,蝼蚁一般!

    自己的野奈,可比他重要多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连子宁一瞪眼:“把刀都收起来!”

    石大柱等人纷纷收刀入鞘,努尔哈赤这才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后背已经是是被汗水粘湿了。刚才情景。实在是危险到了极点。他自己武艺强悍,真要是发起狠来。自信便是他们也不一定能奈自己何,但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势力实在是太庞大了,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够抗衡的。

    如果他要杀自己,自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引颈就戮,一个就是自己逃跑,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族人被他屠光,而且自己也不一定能跑的了。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连子宁自然也不会解释。到了他这种地位,要杀努尔哈赤,也实在是不需要什么理由。

    我想杀!仅此而已。

    “努尔哈赤,我问你,你们族中可有巫医,能治疗天花的巫医!”连子宁问道。

    “这个自然是有的。”努尔哈赤道:“我们伊尔根觉罗部算是一个大部落,里面有三个巫医呢!”

    “可有女xìng巫医?”连子宁急切的问道。

    听神针刘说,治疗天花需要把病人衣服脱光,如果有挑选的余地的话,连子宁自然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野奈的身体。

    “这却是巧了,我母亲正好就是族中的巫医。怎么,大人有病人需要治疗么?是不是女眷?”努尔哈赤问道。

    连子宁点点头,努尔哈赤有些为难道:“治疗天花,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巫医的话,可以一个人,但是我们伊尔根觉罗部族中的巫医经验并不丰富,至少需要两个巫医一起才行。可是族中只有一个女xìng巫医,伯爷您看……”

    连子宁咬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现在就过去,把那几个巫医叫过来。”

    “对了,大柱!”连子宁又对石大柱吩咐道:“派些人过去,帮助人家安营扎寨,咱们也安下营帐。!。”

    武毅军寻了一处靠近河流的高地,搭建了帐篷,在数百步外,伊尔根觉罗部也搭建了帐篷。

    很快,努尔哈赤就领着人过来了,连子宁也终于见识到了巫医这种神奇的动物。

    巫医,准确来说应该是萨满巫医。

    萨满,说白了,就是巫师。萨满是北方民族的原始信仰,起源甚早,在母系制度的社会里已经非常发达与成熟了。萨满差不多都是氏族领袖,被中原神化了的西王母,就是萨满兼酋长。

    中原民族不大信奉这玩意儿,但是民间也有,跳大神儿的,所谓傩戏者,就是其中的一种形式。在称呼,叫做萨满的主要有鄂伦chūn、鄂温克、锡伯、满洲、赫哲,这五支cāo通古斯语的民族。

    女真人,是很信这个的。

    萨满被称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们最大的特sè就是与能够以个人的躯体作为人与鬼神之间实现信息勾通的媒介。作为这种媒介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神灵为主体,通过萨满的舞蹈、击鼓、歌唱来完成jīng神世界对神灵的邀请或引诱,使神灵以所谓‘附体’的方式附着在萨满体内,并通过萨满的躯体完成与凡人的交流;二是以萨满为主体,同样通过舞蹈、击鼓、歌唱来作到‘灵魂出壳’,以此在jīng神世界里天入地,使萨满的灵魂能够脱离现实世界去同神灵交往。

    这种神秘仪式即被称为“跳神”或“跳萨满”,民间俗称为跳大神。

    在完成述神秘仪式的过程中所有的萨满都会表现出昏迷、失语、神志恍惚、极度兴奋等生理状态,当这类生理状态出现时则被称为“下神”“抬神”或“通神”。学术领域则称为“萨满昏迷术”或“萨满催眠术”。

    而萨满巫医除了jīng通这些东西之外,更是对药石原理琢磨的很透,几乎每一个萨满巫师。都是良医。

    对于神鬼之说,连子宁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自从穿越之后。就不敢不信了。

    在连子宁的印象或者是臆想中,所谓的萨满巫医就是一个个穿着兽皮,**着胸膛。身涂满了五颜六sè的颜料,脑袋粘着一圈儿羽毛,身散发着古怪的味道,目光呆滞。口里流着涎水儿,在那里一边撒播一些不知名的粉末一边胡蹦乱跳的东西。

    只是被努尔哈赤带来的这两男一女,却是颠覆了他的想法。

    两个男的都是穿着普通的袍子,和一般的野女真人一般无二,只是他们的额头都是刺着一个骷髅头的刺青,看去有些诡异狞厉,显然这就是萨满的标志了。

    连子宁的目光立刻就被那个女巫医给吸引过去了。

    不光是连子宁,所有人几乎都是如此。

    这是一个珠圆玉润的熟妇。她穿着雪白的狐裘,身姿婀娜。颇为的雍容。其实仔细看去的话,这个妇人五官眉眼虽然透着秀媚。但是其五官的每个部分都不算绝美,但是这样的五官凑在她的脸。便有一股柔媚的女人味儿。

    她的身材被雪白的狐裘衬托的异常钩眼,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可以说是火爆。

    一眼看去,她的姿容绝不算极美,仔细看的话,她的额头还嫌稍高了些、嘴唇也略厚,但是偏偏就给人一种妖媚到了极点的感觉,这是渗透到了骨子里的魅惑,她每一举手,每一投足,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有一种沁入骨髓的魔力。

    她年纪不算小了,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但是这鱼尾纹,却是衬托的她越发的诱人熟媚,就像是一颗已经成熟的快要裂开的水蜜桃,急切的需要有人来采摘。而光洁的额头那一个小小的狼头刺青,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野xìng的魅惑。

    床!

    连子宁想到了这个字。

    何谓尤物,这就是尤物了,尤物让你一眼看去,马想到的不是美,而是xìng。

    这是一个叫人一看就会联想到床的女人。

    通常,这种女人被称为祸水。

    也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叫做狐媚天成。

    努尔哈赤笑盈盈的介绍道:“伯爷,这是家母!”

    他又指着那两个巫医道:“这位是哈尔齐,这是舒郎。”

    那xìng感艳妇前盈盈一福:“小女子阿依苏荔见过伯爷,伯爷康安。”

    野女真虽然说的以渔猎为生,但是也不是和外界全无接触,食盐、铁锅、甚至是钢铁箭簇等等东西,都不是他们自己所能生产的,基本都是来自于汉人行商。每年野女真部落都会派人去到汉人的聚居地做生意,换取必要的生活物资,所以他们的高层,基本都会汉话。

    阿依苏荔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好听。

    她这一俯身,胸前那两颗浑圆硕大如同香瓜一般的rǔ球便是一阵下摇晃,虽然隔着厚厚的皮裘,还是能看到那颤动的波纹。

    连子宁伸手虚扶了一下,道:“夫人免礼,待会儿还要有劳夫人为内子治病。”

    他这叫虚扶,也就是做个样子,一般是用在异xìng之间的,而被扶的人就会顺势站起来,却没想到这个叫做阿依苏荔的女人却是顺势抓住了连子宁的手,满脸笑意的站起身来。

    纤细洁白的玉手冰凉柔软,一碰之下,便是分开,尤其是阿依苏荔在分开手之前用小手指轻轻的在他的掌心挠了一下,更是让连子宁心中一荡。

    连子宁眯着眼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努尔哈赤,却见他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似乎根本没看到刚才他亲生母亲的小动作。

    连子宁下打量了几个巫医一番,道:“都进去看看!”

    听连子宁说请到了野女真的巫医。治疗自己的病有希望了,野奈今rì的jīng神也好了许多。

    她斜靠在罗汉榻,看着连子宁进来。展颜一笑。

    今天已经是出来的第四rì了,生出来的皮疹已经蔓延到了她修长美丽的脖颈,帐子里面只留下连子宁、青雀。还有那两男一女三个巫医。

    连子宁坐在床边,握住了野奈的手,笑道:“野奈。我给你找大夫来了,你的病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野奈使劲儿的点点头,眼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和依赖,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就没有大人办不到的事情,大人说是怎么样的,那肯定就是这样的。

    “苏荔夫人,你们看看!”连子宁站起身道。

    阿依苏荔嗯了一声,侧头对野奈道:“小姑娘,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好不好?”

    “啊?要脱衣服?”野奈诧异道。

    连子宁不悦道:“苏荔夫人,能不能不脱衣服?”

    “这个?”阿依苏荔为难道:“回伯爷的话,咱们萨满秘术。是用特殊的药物催发天花患者体内的毒素。使其快速的发生,将本来持续三五天左右的灌浆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完成。然后迅速的将其中的毒液挤出来,并且催发大汗。带走体内的热量,使病人体温下降,热量散发。期间会有大量的出血,并且需要用利刃割破脓包,如果不脱衣服的话,这个实在是……”

    连子宁皱了皱眉头:“行,那便依你。我刚才听努尔哈赤说只需要两个人就行了,你们出去一个!”

    “是,伯爷!”

    阿依苏荔道:“哈尔齐,你先出去!这里我和舒郎就行了。”

    “是,夫人!”哈尔齐点了点头,向着连子宁行了个礼,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伯爷,还请让人准备三大盆清水,一盆烈酒,最好有洁白干净的纱布。”阿依苏荔取下背的一个小小的背包,从里面取出十余把器具来,有小刀、有镊子、有钢针,不一而足,这些东西都用白布裹着,苏荔将它们一一摆放在桌。

    连子宁吩咐了一句,这些东西军中都是常备的,很快便都送了进来。

    阿依苏荔道:“伯爷,野奈小姐的皮疹还未蔓延到脸,并不严重,正是治愈的最佳时候。大约要两个时辰就能治好了。”

    连子宁点点头,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地来,他和野奈对视一眼,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

    野奈却还担心,问道:“苏荔夫人,好了之后不会落下伤疤!”

    “放心好了!”阿依苏荔笑道:“我会用佳的秘药抹遍你全身,肯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一切准备妥当,要开始治疗了。

    野奈还是不想脱衣服,在连子宁的再三劝说下才是不情不愿的一件件儿的把衣服褪去,襦裙,比甲,内衣,亵裤,肚兜,一件件的落在床。

    她的身材很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出头儿,由于长期的锻炼,身材保持的极好,平坦的小腹,修长有力的大腿,挺翘的屁股,胸前一对rǔ鸽,并不大,却是盈盈只可堪一握,很是可爱。

    只是,此时身却是生满了许许多多的红sè皮疹,看去甚是可怖。

    那留下萨满巫医看到野奈的**之后,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的yínyù光芒,喉头微微耸动了一下,他猛地醒悟过来,这样的女人,可不是自己能觊觎的,于是赶紧又低下头去。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落入了连子宁的眼里。

    在陌生的男人面前赤身**,野奈已经是羞到了极点,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低着头浑身一阵阵的战栗。

    连子宁坐到他身边,抓着她的手小声安慰,不知道说了什么,野奈却也不哭了,按照阿依苏荔的指示闭着眼睛躺在床。

    “伯爷,得罪了。”阿依苏荔歉然道:“生人在此,会有浊气,不利于病人的治疗。您和这位姑娘也请移步!”

    连子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去。

    士卒们打扫战场已经完毕。正有记官在做统计,让一些士卒把棉甲拿去河边清洗,准备晾干之后放在马背带回去。而那些良种战马也被迁了过来。一个用木头栅栏临时圈出来的简陋兽栏就是它们的地盘儿。

    至于那些尸身,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被冻僵了,倒也不须费事。林中的猛虎野狼都是愿意代劳的。

    士卒们凿开河水捕鱼取水,有不少人出去打猎。

    更有一些士卒,已经跑到了那边的野女真营地搭讪,他们听喜申卫中经验丰富的猎户说过。这些久居山林的野女真人都有一些在汉人看来很稀罕的小玩意儿——比如说五百年年份的人参,这是可以临死前钓命的好东西,在běi jīng城要一百两白银才能买一钱,但是在这里,也许用一口铁锅就能换一根。

    里面在治疗野奈,连子宁出了大帐,把努尔哈赤招过来问答一番,便也知道了今rì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的原委。

    努尔哈赤的族群,叫做伊尔根觉罗部。他们世代生活在阿速江东岸五十余里的河谷之中。已经有数百年之久了,而伊尔根觉罗——努尔哈赤。就是这个族群的首领。

    提起觉罗一族,首先想到的就是爱新觉罗。实际,觉罗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姓氏系统,并不是只有爱新觉罗一个。

    靖康年间,金兵南侵。大宋徽钦二帝被俘,死于北国,与之一起被俘虏的还有为数极多的宫人、皇子帝姬、以及宗室大臣,他们也在北国繁衍生息,他们的后代子嗣,形成了一个族群,就是赫哲族。也有的融合于斡朵怜、胡里改两万户部落中,南迁辗转落脚在里辽南辽东地区,这一部分,被称为董鄂部。

    这两个族群都是女真的一部分,但是无论是哪一部,他们都以“觉罗”为姓,觉罗,如果翻译成汉语的话,就是——“赵”。

    又因其为中原贵姓,故女真人中也有随之姓觉罗也就是赵者。后又因诸觉罗氏的居地或处境不同,乃演化为:伊尔根觉罗、阿颜觉罗、舒舒觉罗、葛籣觉罗、西林觉罗、通颜觉罗、扈伦觉罗、嘉木瑚觉罗、阿哈觉罗、伊拉拉觉罗、察拉觉罗等等。诸觉罗的前两三个字是地名或身份,后两个字是姓。

    就拿伊尔根觉罗来说,他们生长的那片地区被称为伊尔根谷地,是阿苏江支流形成的一片大河谷,所以他们的族群就被称为伊尔根觉罗。

    事实,在连子宁那段历史中,野猪皮的祖先,接受大明册封的建州女真大首领锁罗骨,以赵为姓,本来就是姓伊尔根觉罗,后来其后辈才改名爱新觉罗。相对伊尔根觉罗的民觉罗,爱新觉罗意思是官觉罗,其实就是官赵,看似高贵。

    桑托掌握了可木山地面之后,考虑到自己手头的军事力量不够雄厚,因此便开始派军队进入密林抓捕野女真人当兵。

    那些野女真自然不愿意,伊尔根觉罗部是阿速江东岸百余里内最大的部落,而努尔哈赤又是素有勇武之名,所以附近的那些部落便是联合起来,公推努尔哈赤为首领,共同抵御桑托。却没想到桑托雪夜行军,派出一支jīng锐骑兵偷袭伊尔根觉罗部,

    伊尔根觉罗部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族中的青壮年男子损失过半,而桑托派来偷袭的骑兵也被他们杀退。努尔哈赤带着剩余的壮年男子护卫着老弱妇孺一路北来,后来又被桑托的骑兵黏,双方一个追一个逃,于是就有了今rì的这一幕。

    “伯爷,小的有个不情之请!”努尔哈赤忽然翻身跪倒在地:“小的恳请大人,收留我们伊尔根觉罗部。”

    “哦?为什么?”连子宁撩了撩眼皮儿,明知故问道。

    “桑托已经开始向着密林中的同族下手,我们伊尔根觉罗部和桑托的地盘儿仅有一江之隔,首当其冲,根本无法抵挡他的大军,而依附在伯爷您的麾下,我们就不用怕他了。”努尔哈赤倒是实话实说,他激动道:“伯爷,我们甚至可以做您的仆从。”

    在女真习俗中,仆从并非是什么下贱的词儿,其实这个角sè更类似于家将,和家主的关系相当的亲近,而且地位也并不低。如果能够成为一位大人物的仆从的话,是一件相当荣耀的事情。未完待续。。

正德五十年

    后市满清的包衣奴才也是如此,整个满洲,所有的女真人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和是,明珠是,曹雪芹的老爹祖父也是,还不是照样身居高位?

    “好,那本官便把你们收下了!你们跟随本官回喜申卫,本官定然不会亏到你们!”连子宁满口答应下来,让野猪皮给自己做奴才,倒是很不错。

    努尔哈赤喜形于色,又是一个头磕下来:“奴才多谢主子!”

    连子宁哈哈大笑。

    接下来,连子宁又询问了一番努尔哈赤关于野女真的数量之类的问题。

    努尔哈赤对此也知之不详,这个年代人们活动的范围非常有限,他了解的都是附近百余里左右的情况,在这片区域里面,有十余个部落,加起来大约有万把人左右。

    连子宁照这个比例估算了一下,在这片覆盖千里的密林之中,野女真的数量至少也是在三万左右。

    当然,关外可不仅仅是这里有野女真,在松花江的中上游两岸那大片大片的密林中,外兴安岭附近、库页岛、乃至于日本海边缘,野女真也不在少数。

    不过现在连子宁摸得到的,就是这些。

    —————分割线——————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从中午一直等到天色擦黑,大帐的门帘才终于掀开了,满脸疲惫的阿依苏荔和舒郎两人走出来了,虽然疲惫不堪,但是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喜色。

    阿依苏荔走到连子宁面前,盈盈笑道:“幸不辱命,野奈小姐的天花已经没有威胁了,她体内的热毒和天花毒都已经被逼出来了,那些的脓包都已经被割下去上了我们特殊的药物用纱布包裹起来了。将养个半个月,就能痊愈了。”

    连子宁点点头,笑道:“辛苦了。”

    阿依苏荔笑道:“应该的。

    努尔哈赤在一边笑道:“母亲,应该自称奴婢了咱们现在都跟了伯爷了!”

    “啊?真的?”阿依苏荔又惊又喜,赶紧也是跪下去,磕头道:“奴婢给主子请安。”

    “夫人请起。”连子宁对他们的思维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这一次可是不敢去扶阿依苏荔了,只是说了一声。省的给这骚媚艳妇勾起火来,又无处发泄。

    他冲着舒郎道:“舒郎,你也不错刚刚很辛苦。”

    “哪里哪里,主子您过奖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舒郎受宠若惊,赶紧说道。

    连子宁微微一笑,接下腰间悬挂的马刀扔给了舒郎,道:“赏你的!”

    舒郎大喜过望,赶紧又是跪下磕了几个头,把那马刀当宝贝一般的捧在怀里连努尔哈赤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有些嫉妒,主子赐刀,这可是代表着很多东西。

    阿依苏荔笑眯眯的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冰寒光芒连子宁的举动被她误解了,她以为连子宁这是要扶持舒郎,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要这么干,但是她却是知道,一旦如此,自己儿子在部族中的权力和威信势必会受到挑战和损害。

    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为了儿子,我可以去做一切。”阿依苏荔看了连子宁一眼,心里打定了主意。

    “怎么,不看看本官赐你得刀么?”连子宁笑着指指那把马刀。

    “啊,是是是!”舒郎一用力便是拔刀出鞘,刀身如水,上面层层叠叠的积满了云纹,锋锐无比,果然是上佳的好刀。

    连子宁忽然脸色一寒,脸上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意厉喝道:“放肆,竟然敢行刺本官!活腻歪了么?”

    “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连子宁一指跪在地上发愣的舒郎,立刻就有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把他给摁倒在地。

    这会儿舒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直到被那些士卒摁倒,他才大声叫道:“主子,主子,我没有行刺,主子,冤枉啊······”

    话还没说完,嘴上就被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脚又准又狠,他的嘴唇重重的磕在牙床上,上下嘴唇都被磕成了烂肉,而牙齿也崩下来许多颗,疼得他大声的惨叫,但是漏风的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连子宁厌恶的一摆手:“杀了,剁成碎块喂野狼!”

    “是,大人!”几个侍卫拖着舒郎就走,舒郎奋力挣扎的双腿在雪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印痕。

    努尔哈赤都看傻了,这次啊刚反应过来,又惊又怒道:“主子,舒郎他…···”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阿依苏荔给捂住了嘴巴,阿依苏荔陪笑道:“主子,小儿莽撞,您别见怪…···”

    连子宁冷冷的瞧了努尔哈赤一眼,努尔哈赤就像是三九天让人掀开天灵盖往里头灌了一盆冰雪一般,浑身冰冷,心里的那些许怒意和布满,都已经化为飞灰。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随时可以终结自己的生命,甚至是杀光自己的这个族群。

    连子宁无所谓的笑笑:“年轻人么,沉不住气,也可以理解。”

    “努尔哈赤,还不快给主子磕头赔罪!”阿依苏荔厉声道。

    努尔哈赤赶紧跪下磕头:“奴才给主子磕头赔罪,奴才刚才无状,还请主子恕罪……”

    连子宁呵呵一笑:“起来吧!”

    又对阿依苏荔道:“对你们族人的说辞······”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努尔哈赤,虽然战斗力强悍无伦,但是城府很浅,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不过是个莽撞青年而已,想必族中的事务,还都操持在阿依苏荔手中。

    阿依苏荔赶紧道:“这个无需主子操心,奴婢都想好了。”

    “嗯,你很细心。你治好了野奈,本官很承情,这样吧,缴获的那些桑托手下使用的武器,你们可以自己挑选,尽数拿去也无所谓。”连子宁微微一笑:“野奈的病好了,可喜可贺,待会儿本官要大宴官兵,你们两个一定要来。部落里面的人也可以参加。”

    说罢,转身进了营帐。

    看着连子宁笑吟吟的脸,阿依苏荔感觉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心里满满的,只有敬畏。本来心里还有的那一点儿以色相娱人进而获得更高地位的想法,更是荡然无存。

    只是,心里却有一股一样的情愫升腾起来。

    “心狠手辣,刚毅果决,手握大权,身体也非常的强壮结实!这才是天底下最有吸引力的男人啊!”

    阿依苏荔在心里呻吟道,只觉得双腿发软,胯下已经是湿热一片。

三九九 杀医

    (今天第二章,今天下午市里面有比赛,刚打完比赛喝完酒回来,疲惫至极,昏昏yù睡,但是为了对兄弟们的承诺,俺拼了,努力码字中。)

    后市满清的包衣奴才也是如此,整个满洲,所有的女真人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和珅是,明珠是,曹雪芹的老爹祖父也是,还不是照样身居高位?

    “好,那本官便把你们收下了!你们跟随本官回喜申卫,本官定然不会亏到你们!”连子宁满口答应下来,让野猪皮给自己做奴才,倒是很不错。

    努尔哈赤喜形于sè,又是一个头磕下来:“奴才多谢主子!”

    连子宁哈哈大笑。

    接下来,连子宁又询问了一番努尔哈赤关于野女真的数量之类的问题。

    努尔哈赤对此也知之不详,这个年代人们活动的范围非常有限,他了解的都是附近百余里左右的情况,在这片区域里面,有十余个部落,加起来大约有万把人左右。

    连子宁照这个比例估算了一下,在这片覆盖千里的密林之中,野女真的数量至少也是在三万左右。

    当然,关外可不仅仅是这里有野女真,在松花江的中上游两岸那大片大片的密林中,外兴安岭附近、库页岛、乃至于rì本海边缘,野女真也不在少数。

    不过现在连子宁mō得到的,就是这些。

    ——————分割线——————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从中午一直等到天sè擦黑,大帐的门帘才终于掀开了,满脸疲惫的阿依苏荔和舒郎两人走出来了,虽然疲惫不堪,但是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喜sè。

    阿依苏荔走到连子宁面前,盈盈笑道:“幸不辱命,野奈小姐的天花已经没有威胁了,她体内的热毒和天花毒都已经被逼出来了,那些的脓包都已经被割下去,上了我们特殊的药物用纱布包裹起来了。将养个半个月,就能痊愈了。”

    连子宁点点头,笑道:“辛苦了。”

    阿依苏荔笑道:“应该的。”

    努尔哈赤在一边笑道:“母亲,应该自称奴婢了,咱们现在都跟了伯爷了!”

    “啊?真的?”阿依苏荔又惊又喜,赶紧也是跪下去,磕头道:“奴婢给主子请安。”

    “夫人请起。”连子宁对他们的思维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这一次可是不敢去扶阿依苏荔了,只是说了一声。省的给这sāo媚艳fù勾起火来,又无处发泄。

    他冲着舒郎道:“舒郎,你也不错,刚刚很辛苦。”

    “哪里哪里,主子您过奖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舒郎受宠若惊,赶紧说道。

    连子宁微微一笑,接下腰间悬挂的马刀扔给了舒郎,道:“赏你的!”

    舒郎大喜过望,赶紧又是跪下磕了几个头,把那马刀当宝贝一般的捧在怀里,连努尔哈赤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有些嫉妒,主子赐刀,这可是代表着很多东西。

    阿依苏荔笑眯眯的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冰寒光芒,连子宁的举动被她误解了,她以为连子宁这是要扶持舒郎,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要这么干,但是她却是知道,一旦如此,自己儿子在部族中的权力和威信势必会受到挑战和损害。

    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为了儿子,我可以去做一切。”阿依苏荔看了连子宁一眼,心里打定了主意。

    “怎么,不看看本官赐你得刀么?”连子宁笑着指指那把马刀。

    “啊,是是是!”舒郎一用力,便是拔刀出鞘,刀身如水,上面层层叠叠的积满了云纹,锋锐无比,果然是上佳的好刀。

    连子宁忽然脸sè一寒,脸上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意,厉喝道:“放肆,竟然敢行刺本官!活腻歪了么?”

    “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连子宁一指跪在地上发愣的舒郎,立刻就有几个如狼似虎的shì卫把他给摁倒在地。

    这会儿舒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直到被那些士卒摁倒,他才大声叫道:“主子,主子,我没有行刺,主子,冤枉啊……”

    话还没说完,嘴上就被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脚又准又狠,他的嘴chún重重的磕在牙chuáng上,上下嘴chún都被磕成了烂肉,而牙齿也崩下来许多颗,疼得他大声的惨叫,但是漏风的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连子宁厌恶的一摆手:“杀了,剁成碎块喂野狼!”

    “是,大人!”几个shì卫拖着舒郎就走,舒郎奋力挣扎的双tuǐ在雪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印痕。

    努尔哈赤都看傻了,这次啊刚反应过来,又惊又怒道:“主子,舒郎他……”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阿依苏荔给捂住了嘴巴,阿依苏荔陪笑道:“主子,小儿莽撞,您别见怪……”

    连子宁冷冷的瞧了努尔哈赤一眼,努尔哈赤就像是三九天让人掀开天灵盖往里头灌了一盆冰雪一般,浑身冰冷,心里的那些许怒意和布满,都已经化为飞灰。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随时可以终结自己的生命,甚至是杀光自己的这个族群。

    连子宁无所谓的笑笑:“年轻人么,沉不住气,也可以理解。”

    “努尔哈赤,还不快给主子磕头赔罪!”阿依苏荔厉声道。

    努尔哈赤赶紧跪下磕头:“奴才给主子磕头赔罪,奴才刚才无状,还请主子恕罪……”

    连子宁呵呵一笑:“起来吧!”

    又对阿依苏荔道:“对你们族人的说辞……”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努尔哈赤,虽然战斗力强悍无伦,但是城府很浅,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不过是个莽撞青年而已,想必族中的事务,还都cāo持在阿依苏荔手中。

    阿依苏荔赶紧道:“这个无需主子cāo心,奴婢都想好了。”

    “嗯,你很细心。你治好了野奈,本官很承情,这样吧,缴获的那些桑托手下使用的武器,你们可以自己挑选,尽数拿去也无所谓。”连子宁微微一笑:“野奈的病好了,可喜可贺,待会儿本官要大宴官兵,你们两个一定要来。部落里面的人也可以参加。”

    说罢,转身进了营帐。

    看着连子宁笑吟吟的脸,阿依苏荔感觉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心里满满的,只有敬畏。本来心里还有的那一点儿以sè相娱人进而获得更高地位的想法,更是dàng然无存。

    只是,心里却有一股一样的情愫升腾起来。

    “心狠手辣,刚毅果决,手握大权,身体也非常的强壮结实!这才是天底下最有吸引力的男人啊!”

    阿依苏荔在心里shēn吟道,只觉得双tuǐ发软,胯下已经是湿热一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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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介绍:
这是一个走上了岔道的盛世大明,内忧外患,步履蹒跚。此时已经是大明朝正德大帝在位的第五十个年头。在那极遥远的天边南亚次大陆,更有一个庞大的莫卧儿帝国,在他们的阿克巴大帝的率领下,露出了雪亮的獠牙!就在这一年,大明京师宣南坊江米胡同里的一个寒门小户人家,来了一位青衫过客……正德五十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德五十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德五十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