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 女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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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空,正德未死,就连张太后老人家,虽然已经是八十高寿,但还在三海园子悠游荣养,寿宁侯一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是成为根深蒂固的顶尖勋贵,有面子有里子。有地位有实权,更是能时时惊动圣听,乃是大明朝最煊赫的几个家族之一。
而现今的这位寿宁侯爷,就更是招惹不起的。
张燕昌今年不过是不惑之年,二十岁的时候便袭了老爹的爵位,正德三十三年,因两广地方不靖之故,朝廷拟选拔大员坐镇。选来选去,选中了张燕昌,之后坐镇两广八年,以前军都督府从一品都督同知的身份掌管广东十五卫、五十一个千户所十数万大军,镇压地方叛乱十余起,手上的人命只怕也有上万了,广东曾经有三个土司被他杀的尸横遍野,整个族群都被灭绝了。张建昌此名,在广东可止小儿夜啼。
不单单是整治地方,对外张燕昌也硬气的很,曾经指挥广东水师提督和佛郎机人在海上狠狠的干了一仗,打沉对方战船十余艘,俘虏百余,并且还向皇上献上了舶来的弗朗机炮。之后弗朗机人畏其若虎。
之后又是回到京师,升任前军都督府大都督,手中掌握着直隶一卫,湖广二十七卫、三十三个千户所、四个仪卫司、三个群牧所。湖广七卫、九个千户所、三个仪卫司。福建十六卫、二十个千户所。江西四卫、十一个千户所、三个仪卫司、二个群牧所。广东十五卫、五十一个千户所。
这位爷可不是个一般的纨绔子弟,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铁血军人,实权派。
有关系、有实力、有本事、有家世,这样的人,别说是连子宁,就算是戴章浦也招惹不起,而这位侯爷强硬的性格,在那一纸转自兵部的军令上也有体现。
“晓谕武毅军连某,九月二十七日申时之前,准时到达河间府外大营。违者,军法处置!”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透着刺骨的寒意和凛然的杀气。
得知了这位侯爷的性格之后,连子宁毫不怀疑,自己如果过点未至的话,这位侯爷的军法绝对是毫不留情的!
哪怕自己是名满北地的名士,哪怕自己背后的靠山是距离内阁只有一步之遥的戴章浦,哪怕……,都不好使。
京师距离河间府四百里,其间道路通达,路况很好,二十二日出发的话,六天的时间,倒是也宽绰。
连子宁轻轻的敲着扶手,嘴上露出一抹微笑,寿宁侯爷,国朝勋戚,铁血大将,在你手底下,老子可得老老实实的闷声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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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府后院,戴清岚闺房。
“小姐,小姐!”小青话中透着说不出的焦急,一把推开了雕花木门。
她一路跑上来,也许是因为着急,也许是热得,额头上已经沁满了密密的汗珠,一张秀丽的小脸蛋儿上,满满的都是惊慌失措。
“怎么了?”戴清岚靠在窗边,面前的小几上平摊着一张极大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山川河流,旁边还有娟秀的小字的注解。
她知道自己这小丫头也是很懂事镇定的,毕竟是生在高门大第,眼界也比一般人为高,平素很少这般惊慌失措,此时看到小青脸上慌慌张张,心里顿时也有点儿慌乱。
“小姐!大事不好了。”小青一句话还没说完,声音里面就已经带上了哭腔,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隐隐然有水汽氤氲:“刚刚我从前院儿回来,听陈大哥说,老爷要调派武毅军南下作战了,去山东平叛!”
“什么?”戴清岚手中细笔猝然落下,脸色瞬间苍白。
“小姐,快想想办法啊!战场上刀枪无眼,连相公他,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若是万一,那可怎么办……”小青说着,终于再也忍不住,眼珠子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爹爹怎么会这样?他难道不知道我……”戴清岚一时间心乱如麻,突然听到这等消息,饶是她一向足智多谋,也是乱了阵脚,毕竟关心则乱这话不是白说的。正因为如此,她竟然也没有发现小青的异样——按说这事儿应该自己着急才是,小青怎么比自己更着急?
她想了想,豁然站起身来:“我去求爹爹收回成命。”
“不用找了。”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门被推开,戴章浦走了进来。
“爹爹?”戴清岚惊叫道。
“老爷。”小青赶紧擦了擦眼睛,上前福了一福。
她低着头,脸色已然是煞白煞白的,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刚才自己那番作为,若是换一个刻薄点儿的家主,只怕立刻就能命人拉下去打死了!
戴章浦却似乎没有动气,只是唔了一声,点点头,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小青松了口气,抬头看了小姐一眼,眼中似有哀求,然后转身出去。
“爹爹,女儿……”戴清岚看着父亲,吞吞吐吐。
戴章浦看了她好一会儿,叹口气:“人说女大不中留,果真如此啊!”
“爹爹,你!”戴清岚一跺脚,脸上如同火烧一般。
“你跟他的事儿,阖府上下都知道了,难道为父的就不能知道?”戴章浦笑了笑,做到小几后面,戴清岚见父亲似乎没有生气,眼珠子一转,赶紧上来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她的手法很是专业,显然是练过的,很快就把戴章浦给捏的舒服的眯起了眼。
“爹爹,这事儿……”戴清岚嗲声嗲气的跟爹爹撒娇。
“这事儿,为父现在也做不了主了。”戴章浦眯着眼睛说道,话音未落,戴清岚便是哼了一声,狠狠的在他肩膀上敲了一记,走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哎呦!乖囡你也下得了手。”戴章浦哎呦一声,见戴清岚生闷气不说话,苦笑一声:“乖囡,这事儿,爹爹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你们的事儿,不但阖府上下都知道了,就连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也就是摊上了你爹我,若是换一个老古董,只怕这事儿就得禁你的足。乖囡,这话,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戴章浦语重心长的道。
一九二 慈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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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清岚默默点头。
“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说,你还能嫁给别人么?乖囡啊,别以为爹爹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这是怕为父的不同意,逼宫来了。”
“哪有?”戴清岚不好意思的歪了歪脑袋。
戴章浦看着她,眼神儿中满是宠溺:“你这丫头,和你娘当年一般的古灵精怪,看着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脑袋里头不知道多少鬼点子呢。其实你也不必这样,只要是你喜欢的,爹爹还能拦着不成?在这儿,爹爹问你一句,对那连子宁,你可是?”
戴清岚脸红如血,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戴章浦长长的舒了口气:“乖囡就放心吧,连子宁,为父定然让他老老实实的来提亲!”
他这时候哪还有一份朝廷大员、兵部堂官的威严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宠着女儿的慈祥父亲,
戴清岚不说话,他接着道:“你心里埋怨为父,为父知道,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一个人,若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危险,就像是那鲜嫩的树苗一般,看着光鲜,风一吹也就倒了。唯有经过风刀霜剑的,才能坚韧不拔,无论如何,始终屹立不倒。女儿你读了这么多书,这些道理,想必都懂,也用不着爹爹多说。”
“连子宁此子,文采是不必说,一曲人生若是如初见堪称国朝第一词,多少人许之为大名士,就连皇上都是夸过的。弃文修武,几个月时间,练出来一支强军,爹爹昨日去看了,那支军队,是一等一的,就算是比不过边军,也和京卫差不多了。文武双全,也难怪你这么高的眼界都能看上。”戴章浦呵呵一笑:“不过,再怎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也终究是缺少历练浅了些,城府浅、资历浅,这就是个短处。”
“他也知道这些,所以,武毅军出征这事儿,当初爹爹也问过他,他是很热切的要去的。男儿志在疆场,热衷功名,对于年轻人来说,是个好事儿。若是那等只知道空谈务虚之徒,爹爹也是看不上的。所以啊,你阻了这件事儿,只怕第一个恼你的,就该是他了。”
“爹爹这样做,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说句实话,当初他弃文修武,爹爹是不看好的,重文轻武,国朝向来如此。他现在是个副千户了,五品官儿,若是他考了举人,中了进士,入了翰林,做了个文官五品的话,不消说,自然是配得上你的。但是武官五品,在爹爹看来,还真不算什么。”
戴清岚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这番话的意义,她并不讲究这些,认识连子宁的时候连子宁才不过是一白丁而已,还要以卖话本儿为生,还不是喜欢了?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后面还有一个大家族。自己的婚事,不单单是自己的事,更是代表了整个家族,代表了戴章浦的脸面。
自己嫁的好了,戴章浦长脸,自己嫁的差了,戴章浦没脸,便是如此简单。
“武官不比文官,可以按部就班的来,武官升官儿很是不易,若是没有战事,一辈子可能也就荒废了。他之前升官儿快,不到半年,从布衣而总旗,自总旗而百户,副千户,如今已经是独领一军的总统。这般升迁速度,也算是国朝罕见,但是那是因为爹爹在的原因。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没有为父在,你且看他?他做副千户之前,为父尽可以提拔他,这事儿,为父说话还是管用的。但是现在,他已经到了这般地位,在向往上升,那就难了!为父只是个兵部侍郎而已,可不能一手遮天。”
“再想升官儿,唯有一样——军功!军功何处?眼前暴乱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不去收拾这些土包子暴民,难道要把他送去九边?送去南疆?送去伊犁?”
“他也只有升了官儿,才能配得上你!”戴章浦眼中掠过一丝霸道:“我戴章浦的女儿,是能随便许人的么?他得拿得出本事来才行!”
“爹爹!”戴清岚看着父亲,眼中波光粼粼。
“好了,什么都不必说了。”戴章浦拍了拍她的手:“现在兵部行文已经下了,皇上也下了旨意,就连寿宁侯爷都传来了军令,令武毅军即日起程。这事儿,是反悔不了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为父和寿宁侯爷也有些交情,已经跟他说过了。此次平叛,数万大军云集,像他那般聪明人,是不会有事儿的!”
戴章浦豁然起身,哈哈一笑:“乖囡,等他凯旋之日,爹爹便为你们操持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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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深了,连子宁站在紫檀木大桌后面,拧着一双眉毛。桌子上铺着一张大地图,足有四五尺方圆,占满了桌子上大半的空间。
地图已经甚是陈旧,泛出一股黄色,那是时间的味道。
仔细看去,若是有后世的人在的话,一定就能看出来,地图上所描绘的地区,便是山东北部,直隶南部的交界地区,白袍义军占据的四县之地,就在其中。
这地图上面山川河流,城镇乡村,已经很是详尽,以当时的水平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工艺了。只是连子宁却是很不满意。
这个时代绘制地图,限于科技的原因,有多大程度的真实度他都已经不指望,本来就是打算大致差不多也就行了。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文官负责绘制地图的,竟然也沾染上了一些坏毛病——抽象。
山水画抽象臆想,进行艺术加工,那是中国话的意境,但是地图这等最最需要真实的东西竟然还抽象,当真是让人无法可想。
连子宁也是山东人,后世看地图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自然对这两个地区的大致地形海岸线很熟悉,因此他一眼看过去,就断定,眼前这张地图中夹杂了大量臆想武断的东西。看来地图的绘制过程中,某些人要么是偷懒,要么就是想当然。
如果说这些还都能忍的话,那有一点,当真是让人忍无可忍——时间。
一九三 琥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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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洪武朝和永乐朝之后,大明几乎就再也没有举行过大规模的地图绘制行动,因此现在使用的地图,还都是百多年前那两朝流传下来的。连子宁手中这一章从兵部取出来的机要保密地图,还是距离现在最近的——正统八年绘制。
距今已经百多个年头了!
一百多年,时光荏苒,岁月变迁,说是沧海桑田也不为过。更别说这百多年的时间,大明朝的人口从六千多万增长到了至少一亿一千万,新增加了多少村庄城镇?多少森林被砍伐?多少沼泽湖泊被填平?多少丘陵被夷为平地?多少河道湮灭断流?
地图和现实的差距得有多大?
连子宁也唯有苦笑,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对于前面的一无所知。自己也不必赶到冤屈了,张燕昌手中的地图只怕比自己的也强不了多少,永乐大帝五十万大军远征蒙古的时候还曾经以为向导带错路而迷路呢!
时代如此,也没办法。
连子宁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家里各项生意现在蓬勃展开,不但超市红红火火,日进斗金,就连大车店也开了一家。既能运载客人,还能从各地收购货物拉回来,如此自购自销,比起以前来花费又小了一大笔。
家里的大车店一共是跑南北五条线,向南的一条是去往天津出海的,一条是去济南的,一条是去河南归德府的,向北的则是一条去往蓟辽,过蓟镇之后一路往北,知道奴儿干都司腹地,一条则是去往大同宣府一线。
连子宁心里有个想法,是不是要家里的大车店一路上多收集一些资料,他们这些常年跑路线的人,最是对各地的地理地势最熟悉,绘制出来的地图,即及时,也实用。
这样做,虽然是不能完全涵盖一大片地区,但是至少能找到一条又近、又好走,并且路上还有人烟的行军路线。上面的三点要素,也是大车店遴选路线所必然考虑的。
不过这个想法,就算是实施,也要等回来之后了。
想到家里的生意,连子宁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
自己存于世间,已经牵扯了太多的因素,不再是孑然一人。这一次出京南下,征讨叛军,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的神经。
城瑜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如遭雷击,当即就变了脸色。数年前爹爹随府军前卫出征平叛,回来的,却只有一匹骏马,铠甲大枪而已。此景历历在目,又怎能让城瑜不铭心刻骨?
连子宁好说歹说,又是说这一次没什么危险,又是说这一次非去不行等等,但是无论怎么说,城瑜都是不能释怀,这几日生意也顾不得料理了,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了连子宁就只是哭。于苏苏也把他狠骂了一顿,说他只顾自己功名,却是不管家中亲人了。
事已至此,留在家中徒增伤心,连子宁狠狠心,干脆今天也不回去了。
就这,小青那边儿他还是瞒着的,要不然的话,让那两个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凄凄切切?
这是关心自己的,还有些肯定是恨不得自己此次出京再也回不来的,比如说孙挺、万夫人之类,定然也是这等想法。
连子宁想着,心里乱糟糟的。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琥珀端着个木盆走了进来。
“老爷,奴婢伺候您洗脚。”琥珀轻声道。
连子宁唔了一声,走到榻前坐下,扯过一床薄被来斜倚着,两只脚大喇喇的往前一伸。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等伺候,若是让他自己动手,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琥珀往脸盆里倒了热水,又撒了一些青盐和银丹草,银丹草,便也就是后世的薄荷了。这两样东西混在一起,用热水融了泡脚,可以消肿去毒,治疗脚气。连子宁血气旺盛,运动量也大,每日一身臭汗是免不了的,这时候的鞋子透气性又不好,自然容易滋生脚气,很是难受。
林嬷嬷不知道从哪儿寻了这方子,便叮嘱琥珀每日早晚如此清洗一番,效果倒是很好。
琥珀蹲下身,脱了连子宁的靴子棉袜,把他的脚浸泡在水中,轻轻的揉搓着。
一股股的热量袭来,先是带来一阵极热的刺痛,烫的连子宁嘴里丝丝的,然后慢慢适应了之后,就变成了难言的舒适。琥珀的手法很好,轻揉慢捏,连子宁感觉自己的脚被包拢在一片温软之中,说不出的舒适。一天的疲累,似乎也因此而烟消云散了。
“老爷,奴婢听说,明儿个大军就要出征了?”琥珀忽然轻声问道。
连子宁嗯了一声。
“行军在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连子宁吁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什么时候能平叛,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吧!”
“老爷一个人在外面,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没有奴婢在身边洗脚洗脸,叠被铺床,可习惯么?”琥珀抬头,看向连子宁,一双眸子里面亮晶晶的。
她的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着。
连子宁心里一颤,下意识的便歪了歪头,躲开了那炙热的目光,道:“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也能习惯的。”
琥珀又低下了头,把连子宁的脚捧在怀里,细细的擦拭着,连子宁忽然感觉脚面落下几点冰凉。
“奴婢只是心里盼着,老爷能平安归来。”
“对外面那些军爷们来说,您是他们的大人,是他们的统帅,但是换一个人统领他们,也是一样的。但是对奴婢来说,老爷您就是天,是一切。奴婢出身贫贱,也没读过什么书,五岁就被爹娘给卖了,学的是伺候人的活儿。但是奴婢有一颗心,有一双眼,奴婢知道,谁对我好,谁都我不好。像您这样的老爷,大明朝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奴婢只怕离了您,就再也活不下去。”
“奴婢没什么本事,只有一颗心而已。老爷您走之后,奴婢定然夜夜在佛前焚香沐浴,为老爷祈福。”
看着琥珀离去的身影,连子宁眼中怔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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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出征
(今天第二章。从这一章开始,正式进入第四卷,烽火山东。在这一卷中,连子宁率军征讨白袍,其间精彩,嘿嘿,敬请期待。
嗯,在本章的章节名是‘出征’还是‘三女’之间犹豫良久……看在俺这么费尽心思起名儿的份儿上,收藏跟推荐票,涨得快点儿吧……)
正德五十年九月二十二,宜出行。
正阳门外,两千士兵分成二十个小方阵,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方阵,枪如林,人如龙,一股血气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看着这些穿着棉甲,带着尖顶大沿儿帽,手中拄着长枪,站得笔直的士兵,过往的行人无不侧目,心里暗自嘀咕着这等骁勇骄横的军爷是哪儿来的。难道是上面看局势紧张,从九边调来的精锐边军?
等到看到队伍中飘扬的那一面大旗,这股惊诧顿时是变成了了然。
原来是武毅军,是连子宁连大人的兵?怪不得如此精强马壮,骁勇如龙!
北京城偌大的地方,素来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便是皇宫里的秘辛,京师小民也是时常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更别说其他人。昨个儿巡阅完武毅军之后,也不知道谁先漏的底儿,呼啦啦的京城就传开了,说是名满京城的连大人当真是有本事的,花了两个月时间,硬是把京郊的那些旗手卫废柴给练成了一支强军!
武毅军即将南下,那些还在山东蹦跶的乱军土匪,就要冰消瓦融!
说的好像是跟武毅军能自个儿把那一万大几千的骑兵给收拾了似的。
这其实是连子宁故意所为。
这年头儿,想要名声,三个法子第一个是吹,第二个是吹,第三个还是吹!
在这个资讯传播并不发达的时代,信息的传递,更多的是依赖人与人之间的口口相传。连子宁暗中雇佣了不少闲人,在京城之中茶馆、酒楼、戏园子这等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散布消息,北京城就这么巴掌大的地界儿,一来二去的消息立刻就传开了。
从嘉靖到隆庆,再到万历,三十余年间,神州大地除了两员声名赫赫的大将,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人一时瑜亮,惊才绝艳,号称俞龙戚虎。
两人本事差不多大,战绩也差不多强,可以说不分胜负,但是为何在民间戚继光的名声比俞大猷要响亮不知道多少倍?天下百姓,无人不知道戚继光戚少保者,但是只怕有十分之一的知道俞大猷就不错!
为何?
戚继光会做人,圆滑变通,审时度势,从不得罪人。而俞大猷,性子硬的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得罪的人海了去了,所以大家都愿意捧戚继光,口口相传,一来二去的,戚继光的名声就上去了。而俞大猷,扮演的自然是被众人狂踩的那个角色……
连子宁现在要做的,就是造势。
先把武毅军的名头打出去,吹起来,让市井百姓,朝中大人都知道武毅军是一支能打的强军。这样的话,只要是平叛的战局稍有起色,打了个胜仗,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武毅军起了多大的作用?这胜仗是不是武毅军打的?
战争赢了,最出彩的自然就是统帅了,至于下面的战将,能被人知道的还真不多。
连子宁不想贪墨别人的功劳,但是他更不想自己的功劳被别人贪墨!这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种事儿历史上已经不知道都少次上演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要不然,到时候功劳都成了某位大人指挥若定,调度有方,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跟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一万两银子和五百套上等的三层棉甲,那一万两银子连子宁不放在心上,随手就发下去了,作为这一次出征前打的犒赏。而五百套三层棉甲,却是让他颇为的惊喜,武毅军士兵素质是没得说的,军纪也好,武器都是兵部武库司上好的白蜡杆子,但是就是一项——没有甲!
甲胄,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甚至超过了武器。一套上好的甲,就让士兵多出在战场上许多的存活机会。
这五百套铠甲,可算是解了连子宁的燃眉之急,他把穿着铠甲的五个百户调到了队伍的外围,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所有的武毅军士兵都穿着甲一般,平添了许多印象分。
按照明例,大军出征之前,都需到京城南门正阳门外,向紫禁城的方向遥遥叩谢皇恩,也是祈福出征凯旋的意思在里面。
大军出征,不是小事,自然不可轻忽。
连子宁率人到的时候,不过是卯时中,天边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而这时候,礼部和兵部的官员都已经等着了,一切礼仪用具都准备妥当。
兵部来了一个六品的主事,礼部则是正六品礼部祠祭清吏司主事亲自到得,兵部算是陪同,礼部官员则是主持礼节的。
在他们的指导下,连子宁读了一篇冗长的文章,然后又是做了几个礼节,之后率领全军将士面北五拜三叩,礼仪就算是完了。
送走了几个司官,连子宁跨上战马,长长的吸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正阳门的高耸城门,一阵萧瑟秋风袭来,头顶大旗猎猎,油然生出一股壮怀激烈之心!
一边石大柱打马上前,低声道:“大人,该走了。”
连子宁点点头,回头打算再看一眼这里,这里,正阳门外,便是自己第一次出现在这个煌煌大明的地方。眼光扫过那日驻足的路边,刚来时候才发芽的青草,现在已经渐渐变得枯黄了。眼神再扫过,蓦地一顿,便再也挪不开了。
早上人来人往的正阳门外路边,停了三辆马车。
一辆熟悉无比的油壁香车,车辕上一个虬髯胡子的大汉正看着自己,笑得诡异;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车夫却是很熟悉的,是自己的家仆小六子,笑的谄媚;还有一辆精致纤巧的马车,轿帘微微掀开,有伊人,带面纱,抱素琴,一双清冷的眸子。
连子宁只觉得头大无比。
自家那辆马车的轿帘车帘掀开了,于苏苏探出半个身子,一眼就看到了连子宁,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而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小青也从那辆油壁香车中露出头,向他挥舞着手绢。
一九五 亲妹子 软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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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亲妹子,一边是软妹子,着实是让人难以取舍。
连子宁怔了怔,左右为难半响,终于还是向小青歉意的笑笑,拍马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小青顺着他的行进路线看去,愣了愣,小脑袋嗖的缩了回去。
什么,都比不上亲人重要啊!再怎么炙热狂野的爱,温软绵绵的爱,无怨无悔的爱,也比不过亲人毫无缘由,天然天生的爱,所有的爱都有尽头,唯有亲人,永远不离不弃,不会背叛。
见自家长官行止有异,石大柱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那三辆马车,响起京中流传的一些传言,顿时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枣红马慢悠悠的晃荡到马车旁,于苏苏白了他一眼:“算你还有良心,没娶了媳妇儿忘了妹子。”
连子宁苦笑一声:“城瑜还在生气?”
戴清岚的事儿,终究是瞒不过去的,城瑜知道了之后,倒也每发多大脾气,只是三五天没给连子宁好脸色。
“不生气了,早就不生气了。”于苏苏还没说话,马车中便传来城瑜颤抖的声音,于苏苏叹了口气,让开了位置。
城瑜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车辕上,刚好和连子宁一般高,她只穿了一身素白,眼圈儿红红的,满脸都是憔悴,眼中氤氲着水汽,还没说话,豆大的泪水便是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
“哥哥!”城瑜哀哀的看着连子宁,声音中满是凄苦,让连子宁也是心中一酸,他强笑道:“小妹,别这样,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你看,我手下这几千大军,都是数得着的强军,有他们在,哥哥还会出事不成?”
“城瑜也是听说了这事儿,才放心不少,要不然,现在还在家里哭呢!”于苏苏叹了口气,在一边插嘴道。
“哥哥,事已至此,城瑜自然不会再让你担心。”城瑜使劲儿的擦了擦眼睛,破涕笑道:“你就放心吧,不需要再担心我了,好好的打仗,上阵杀敌!城瑜在家里等你凯旋之日,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哥哥,是最好的!”
看她笑,连子宁反而觉得心中阵阵苦涩,一阵说不出的难言滋味,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但是猛然醒起,这已经不是家里了。
说着说着,城瑜的泪水又是落了下来:“哥哥,只求你,千万别像是爹爹那样,爹娘死后,咱们何等样的凄苦?好不容易你有本事了,日子过得好了一点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还怎么活?”
此情此景,让连子宁只能无言。
连子宁知道,城瑜向来是极为懂事儿的,她肯定知道大战之前不能给自己增加压力,但是当年父亲马革裹尸一事,对她的打击委实是太大了,所以才会如此的情难自控。
连子宁总不能给妹妹说,你哥我是最惜命的,一看不对自然会溜之大吉,就算是人都死光了,我也是万万不会出事儿的,这等话,连子宁还真是说不出来。
好言宽解了一番,再加上于苏苏也在一边劝,城瑜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总算是不再郁郁。
“好了,快去吧!看把你急的!”城瑜见连子宁眼光禁不住的往那边儿瞟,瞪了他一眼,嗔道。
连子宁只觉得今儿个自个儿真是多事,赶紧祭拜完了走了了事儿,非要再伤春悲秋的感慨一番,闹得现在如此尴尬。
告别了妹妹和于苏苏,犹豫的看了左边一眼,那边车帘已经放下了,连子宁打马向戴清岚的马车行去。
明季风气开放,像是这等路边男女送行之事,也是常见,若是放在下一个朝代,那就是不敢想象了。
小青掀开车帘,看着连子宁,眼圈儿微微有些泛红,眼中说不出的担心、焦灼。她不比城瑜,无名无分的,就算是心里再怎么难受,这时候也得强忍着。
“连相公。”小青招呼了一声。
“城瑜来了,所以……”
“我知道。”小青应了一声,眼圈儿更红了,声音中分明有着哽咽。
她侧了侧身子,戴清岚还是那般淡淡的笑着,清颜如玉,这般看着连子宁。
无论是城瑜还是小青,相对于他们来说,戴清岚无疑镇定了许多。
“戴小姐!”连子宁马上抱拳行礼。
“连相公有礼了。”戴清岚抿着唇微微一笑:“清岚在此先恭贺连相公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小青,你先出去等一下吧。”戴清岚忽然脸上一红,对一边小青说道。
小青应了一声,深深看了连子宁一眼,起身钻出了车厢。
看着小青的背影,戴清岚忽然扑哧一笑,若春花般灿烂。
“怎么了?”戴清岚并不算是容颜绝世,不过是中人往上而已,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但是秀外慧中,分外的钟灵毓秀,连子宁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个傻瓜一般,痴痴傻傻的。
“没什么。”昨个儿戴清岚仔细一回想,才发现小青的反应有点儿不太对,虽说作为贴身侍女,如果自己嫁过去她也要陪嫁的,以后铁定是要做妾的,担心一下未来姑爷也无可厚非,但是问题是,这反应也未免太激烈了。就好像,好像是她要嫁人一般……
心存疑窦的戴清岚便开始套起话来,她何等的聪慧机灵,三言两语便是把小青的老底儿给揭了出来。不过她倒是并未生气,一个是因为和小青情同姐妹,一个则是两者的身份。
若是连子宁和别的女人亲近到了那般程度,戴清岚就算是不怒火中烧肯定心里也有芥蒂,但是唯独连子宁和小青亲近,她是不会生气的。小青是她的家生子,是她的陪嫁丫鬟,以后注定也是连子宁的人,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小青就算是再怎么得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骑到她的头上来的。
她是极聪慧的女子,虽然知晓了这个秘密,却是不会说出来,免得连子宁下不来台。
小青下去了,车夫也早就识趣的离开,周围数米,就只有两个人,她忽然低下头,轻声道:“连相公。”
“嗯?你说?”连子宁赶紧应道。
一九六 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此两处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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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地,和这个明明不算是很熟悉的女子在一起,连子宁却是感觉一阵莫名的轻松,毫无拘谨,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他感觉自己的智商似乎都降低了不少。
“爹爹跟我说,这是你的愿望,大丈夫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乃是好男儿所为,清岚不敢阻拦。只是希望,你在战场上,多多保重,莫要不珍惜自己。要记得,京城之中,总还有人记挂着你。”
声音越来越低,螓首已经要埋到胸前了,连脖子都透着一股诱人的红色。
连子宁看着她,心中涌过一阵感动,一见钟情也罢,感念文采也罢,喜欢也罢,爱慕也罢,这段突如其来,面对这段让他猝不及防的爱情,连子宁心中有沾沾自喜,有衡量轻重,有思忖对以后自己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唯独没有最重要的一点——爱情。
习惯了后世谈情说爱的他,对于一个只不过见了寥寥几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一个女孩儿来说,若是说能爱的死去活来,那才是笑话。
有些冷酷,但是事实便是如此。
但是此刻,连子宁心中却是涌起无尽的爱意,或许这爱意来源于感激,但是终究,还是爱了!
连子宁长长的吐出口气,他知道戴清岚是一个多么害羞的女孩儿,而她,能说出这番话来,几乎已经是抛弃尊严,不顾女孩子家的脸面了。
这又怎能不让他心中悸动?
戴清岚说完这些话,只觉得脸上烫的吓人,身上似乎都软了,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是低着头,心里纷乱如麻,一阵阵的滚烫和惶恐,他,会不会瞧不起我?会不会觉得我不知廉耻?
终于还是抬起头来,迎上的,却是连子宁一双充满了怜惜和爱意的眸子,顿时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一股甜蜜从心底透出来,晕晕陶陶的,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清岚?”连子宁轻声道。
“啊?嗯?”清岚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心里就是一阵狂跳,他,他刚才喊我什么?清岚?我没听错吧?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脸上也是烫的吓人。只是嘴里却是温柔到了极点,一双眸子如水一般,勇敢的看着他:“怎么了?”
清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今天怎么这么有勇气了?
连子宁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做了一个莫大的决定,他盯着清岚的眸子,一字一顿,无比郑重的说道:“清岚,等这一次回来,我就向大人提亲!”
“啊?”
清岚如遭雷击,傻傻的看着连子宁,好一会儿,震惊悄悄退去,雪玉一般的脸上,悄然布满了温柔甜蜜的笑意,她只是轻轻的点头:“清岚,清岚等你回来。”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从车厢的暗格中取出来一个长长的卷轴递给连子宁,连子宁讶然道:“这是什么?”
清岚道:“看看就知道了。”
连子宁摊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儿,这卷轴摊开极大,竟然是一副长有六尺,横宽五尺的地图,上面,竟然也是直隶山东连声交界处的地形!
连子宁细细一看,心中震惊更甚,比起昨天晚上看的那一幅即抽象,还错误百出的地图来,这幅地图就要精细许多了,别的不说,至少海岸线的描画,和自己后世记忆中差别并不大。连子宁有种感觉,这张地图,定然是很精准的。
“十多日前,山东民乱,兵部上下,却是找不出一副堪用的地图来,爹爹为此大发雷霆。清岚问爹爹要了兵部储藏的历代行军地图,又去户部要了各地的县志水文志,综合几十年来沧海桑田,把正统朝的地图修改了一下,想来是还过得去的。本来是想对爹爹平叛有所帮助,却没想到,你就要先用到了。”
清岚的话淡淡的,却是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显然是对自己极有信心的。
连子宁得了这地图,心情大好,哈哈一笑,在马上向戴清岚郑重的抱拳行礼:“清岚,有了你这地图,说不定就是救了军中数千将士的性命!我在此,多谢了!”
“连相公,无需如此。”清岚赶紧避开了,不敢受这一礼。
“清岚,你现在称呼我什么?”连子宁眨眨眼,促狭的问道。
戴清岚啊了一声,期期艾艾道:“那,应该怎么称呼?”
“把那连字去掉就行了。”连子宁笑道。
戴清岚这才醒悟过来,脸上又是一红,啐道:“你这人,没个正经的。”
两人又说笑几句,戴清岚便催他起程,这也是这个女子分外吸引连子宁的一点,她似乎永远都把男人的事业放在第一位,而不会因此而痴缠。
小青回来了,走过连子宁身边的时候,死死的握着他的手,把他捏的生疼。
“我等你!”背对着清岚,小青无声做出口型。
车帘缓缓落下,连子宁策马转身,无声的看向寇白门的那辆马车,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去。
沉默半响,他终于还是策马。
转头走向等在那儿的亲兵们。
他可以想象得到,戴清岚无论多么大度,看到自己去见寇白门,心中定然也是极为的伤心。一个女孩儿肯为你如斯付出,凭什么让人家伤心?这么好的女孩儿,应当放在手心儿里,含在嘴里,好好呵护才是。
连子宁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他更加知道自己要承担的责任。
会合了自己的亲兵,连子宁刚要说话,寇白门的马车中忽然响起了一声铿然的音节,接着,暴烈激昂的琵琶声,从马车中流转开来。
琴声激昂壮烈,如同金戈铁马,战场厮杀,竟然让人无端端生出一股惨烈的感觉来。
连子宁面前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幅场景,两军决战,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而凝神细听,徐徐察之,这琴音中,竟然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人马辟易声。陡然间,俄而无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别姬声。陷大泽有追骑声,至乌江有项王自刎声,余骑蹂践争项王声。
声声不绝……
陡然间,节奏变得零落,同音不断反复,节奏紧密的马蹄声交替出现,此时,项王落荒而走,汉军紧追不舍;然后声音变得悲壮,此时项羽自刎;最后,四弦一划后急伏。
嘎然而止。
一曲十面埋伏,只把众人听的心神激荡,情难自已。就算是石大柱这一干粗胚,虽然不知道这琵琶曲就叫什么,但是也听得热血沸腾,恨不能现在便提马以敌人大战一场才好!
戴清岚长长吁了口气,刚才听那一曲,她都不敢呼吸,只是死死的忍住,小脸都憋得有些泛红了。
她轻轻叹道:“这位寇白门大家,琴曲当真出神入化。而且不像是个女子,反倒是如男儿一般,壮怀激烈,心胸极大!可惜,可惜,若她是男儿,只怕也能建功立业,驰骋疆场。”
连家马车中,商人小姐皱了皱眉:“用十面埋伏来送行,是盼着你哥被人十面埋伏么?”
气的城瑜鼓着脸对她怒目而视。
连子宁忽然策马,向前到了距离寇白门马车不过三尺之遥。戴清岚透过车帘缝隙看着,不由得脸色一白,双手绞紧了。
连子宁却未上前掀开门帘,略一思忖,曼声吟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桨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一生一世一双人,相见相闻不相亲!
连子宁吟完这首词,双腿狠狠的一夹马腹,枣红马希律律的一声窜了出去。
连子宁纵声厉喝道:“武毅军全体都有,转头向南,出发!”
三百亲军齐声高喊:“武毅军,出发!”
大旗猎猎,连子宁一马当先,身后数千男儿,铿锵似铁,汇聚成一道铁流,涌向南方!
等他走远了,车厢中爆发出一声压抑的极低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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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路上
(今天第二章。
得到了一个噩耗,嗯,至少对我来说是吧。我的初恋女友,要和人订婚了,可惜不是我。
好吧,唯有祝福,还能说什么?其实我特想学男人帮里的顾小白,说一句‘看到你过得不幸福我就放心了。’
好吧,到此为止,安心码字。
为了那些忘却的记忆。)
正德五十年九月二十六。
连子宁没有想到,自己的首战,竟然这么快就打响。
自从京城出发,这已经是第五日了,北直隶并未遭受兵灾蔓延,这里正是北地数得着的繁华地段。大明朝此时正是鼎盛至极,烈火烹油一般的繁华,商业极度发达,资本主义雏形已经出现。有了这等庞大的经济实力做后盾,虽然今年北地粮食只收获了不到往年的三成,但是地近京师,地方官员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因此做起事来也算是得力,开义仓放粮,赈济灾民,也算是井井有条。因此地方依旧稳定繁盛,没有出现连子宁预料中的那等饿殍遍野,灾民流离失所的场景。
一路行军,虽然都是在野外,没有进过一座城池,但就算是如此,也能看出这北地的繁华来。就算是城外,也是三里一村,五里一庄,人烟密集。一到了黄昏时候,炊烟连片,袅袅升起,一派安闲忧乐的时光。
连子宁一路行来,看到这幅场景,也不由的颇为感慨。
这个时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好的时代,也是中华民族的沉沦之前的最后辉煌!这是汉人缔造的最后一个惶惶盛世,璀璨王朝!
煌煌大明,耕地面积世界第一;人口世界第一;矿产量世界第一;白银占有量世界第一;军队数量世界第一;军工产值世界第一;间谍机构世界第一;船只总吨位世界第一;第三产业世界第一;国土面积世界第一。
这个王朝,经历了洪武帝建及登基,永乐帝五征塞北而达到了一个军事上的巅峰,实际控制区域就算是比起大唐盛世来也不逞多让!毕竟就算是大唐盛世之时,疆域东到太平洋,北至北海子(贝加尔湖),西到波斯吐火罗,南至林邑,有海外羁縻之州八百五十六个,根据后世的统计疆土面积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其实唐朝的实际控制区域,也只是和秦朝差不多而已。其他那些,都是当地的部落土司,压根儿就是不听调不听宣。
而大明朝的疆域,虽然比起唐朝来略小一些,但是对于西藏、伊犁、以及东北奴儿干地区实际的掌控力,却是相当有力的。
至于明朝的经济人口,更是远远超过以前那些王朝,正德四十年的官方统计人口九千八百万,实际人口只怕不下两亿,而商业经济之繁华,更是只有宋朝可以媲美。
在连子宁的那个时空,在经历了土木之变后,大明朝便是渐渐沉沦,终于,在万历朝,最后的万历三大征,彻底的消耗了这个国家最后一丝元气,天启崇祯,再然后,就是汉人的百年沉沦!也是这个民族的百年沉沦!
天幸,在这个时空,还没有走到那一步,虽然当今的周边局势比历史上险恶许多,周围一群饿狼环伺,但是大明朝,却也比历史上更强盛许多!
强盛而庞大的军队,年老却并不昏聩的皇帝,一个强有力的中枢,富足的民间百姓,繁华的商业经济,这一切,都在昭示着,经历了正德皇帝的大改革之后,大明朝的中兴时代已经到来!
历史无数次证明,只要是中原王朝自己不出乱子,不是衰微至极,周围那些草原民族,永远也不可能征服中原!
占据了整个东亚地区最为丰饶肥美的土地,拥有最多的人口,最先进的技术,最多最稳定的粮食产量,华夏民族,天然就对周围的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四方诸国,拥有极大的压制优势。
连子宁这一路走来,所看所闻,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以前缩在北京城中,不亲眼看看,根本不知道这个王朝到底强盛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而现在亲眼看到了,连子宁所思所感,对自己以后的道路,也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规划。
走了五天,路过各个州县,连子宁约束部众,只在野外行军宿营,吃的是自己带的干粮肉脯,喝的是自己挑来的水,从来不打扰沿途的百姓,更是不会进城一步。
这样军纪严明的军队,让沿途的地方官们都是瞠目结舌!俗话说,兵灾兵灾,这个兵灾,可不仅仅是指想要造反的乱军,大部分时候指的反而是自己人,每一次大军过境,地方上天高三尺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大兵们吃地方的,喝地方的,临走时还要索取好处,说不得还要闹出一些事端,偏生你还管不了,糊涂官司打到兵部打到五军都督府,人家也是向着自己人!
所以的一听说自己的辖地要有大兵过境,地方官都是愁眉不展,却没成想,碰到这样一支军纪严明、秋毫不犯的军队!
尤其是前几天,府军前卫的王千户带领两个千户所几乎是沿着相同的路线南下河间府,一路上到哪儿吃哪儿,临走时还索要好处,很是把地皮狠狠的刮了一层下来。
这样一来,有了那些反面教材作对比,名声立刻就上去了。于是口口相传之下,武毅军一仗还没打,这名声就嗖嗖的往上窜。消息传到京城,更是有不少读书人四处宣扬,这武毅军总统连大人不愧是书生而掌兵,能写得出那两首惊才绝艳好词的大名士,当真是有古之名将遗风!
兵部的行文早就到了地方上的各个州县,虽然连子宁只是露宿野外,也不来打扰,但是地方上的官员却不能不表示表示。
连子宁出发第一天晚上扎营在固安的时候,固安县便派遣县里的钱谷师爷带着三班衙役百十号人,抬着几十头大肥猪,担着米粮好酒来劳军来了。那县令也摸不清楚连子宁的脾气,许是让之前过去的王千户给折腾的够呛,不但带了这些东西,更是给送来了五百两银子的好处和二三十个女人,只求赶紧把这些大爷给应付走。
连子宁无意破坏官场上约定俗成的规矩,粮食肥猪就收下了,好酒也收下了,虽然不喝,但是这玩意儿用来消毒治疗兵员很有用,也是属于战略物资。至于女人和银子,那就敬谢不敏了。连子宁自认前程远大,可不想在这等小节上出岔子,被那些整天憋着心思跟疯狗一般的御史言官参上一笔。
一九八 龙枪骑兵
(今天第三章送到,嗯,这就要打仗了,兄弟们准备好了没?)
之后路过的永丘、霸州、保定等地也是一概如此。
让连子宁颇有些啼笑皆非的一幕发生在夜宿霸州城外的那一晚,那天晚上,天色擦黑,刚刚扎下营盘,就有辕门官禀告有人来拜访,连子宁还很是奇怪,这个地方怎么有人认识自己?
一接待,才知道来的二十来个人竟然都是霸州的秀才,听说人生若只如初见连子宁连大人率军路过此地,这些秀才一合计,竟然来拜会心目中的大名士来了。
这些文人自然是不怎么看得起大头兵的,但是在连子宁面前,却好似一个个毕恭毕敬,俨然把他当成座师前辈一般对待。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天下读书人都认这个道理,你能写出好诗好词好文章来,那大伙儿都服你!扯别的没用!所谓名士,文采风流才是硬道理。
连子宁先是以话本儿而扬名京城,然后一曲人生若是如初见风行天下,这北直隶地区商业发达,商旅行于各地,消息散发的很快,这几日间,连子宁出征前在正阳门前做的那一首新词画堂春也流传开来。
如此哀婉绝伦,愁肠百转的清词,竟然是今人能够做出来的?不知道多少痴男怨女为这首词如痴如狂,据说连子宁的这两首,已经成了京城那些小姐少爷们名目众多的诗会词会中被提及最多的东西。
这首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彻底的击碎了一些关于连子宁是不是江郎才尽的言论,进一步奠定了他大名士的位置。
既是名士风流,还有实权在手,这样的人路过,自然要来拜会一番。
人家仰慕而来,连子宁自然不能拉着一张脸赶人,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应付走,立刻下了命令,以后再有这等人来,就说自己不在……
九月二十六日一大早,早早的埋锅造饭,天边还是黑着的,大营的上空就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
虽然是行军在外,但是连子宁是不会亏待自己手下的兵的,大车上拉着的肉脯、熏鸭、腌好的肥鸡咸鱼等等不知道有多少。这天早上,吃的是猪肉炖粉条子,大块大块的猪肉,肥的流油,吃的大伙儿稀里哗啦的,满头都是大汗。
吃完饭,收拾了东西,一个个打着饱嗝儿开始行军。而此时,天边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
五人为一排,每排之间相隔一米,武毅军两千多号人排成整齐的队列顺着被过往行旅踩得光秃秃的道路向南前进。
现在已经是过了五官淀,到了任丘附近,不过距离任丘还有十几里,连子宁打算今天直过任丘,然后在河间府以北驻扎,等明天一大早,便赶往大营。
大量的步卒排成整齐的队伍前进,虽然是行军途中,但是队伍依旧严整,几十辆辎重大车被夹在队伍的中间,这样既能保护大车,免得被敌人破坏了粮草,在遇敌时又能依托大车进行防守。这些大车都是特制的,五尺高的大车轮子,车厢板足有两寸多厚,外面还包着一层厚重的额铁皮,极为的坚实紧密。每辆大车的前后都有一个铁扣,一遇到敌情,立刻就能两两连接起来,形成一道车墙!
有了这样一道坚固的车墙作掩护,五雷神机的齐射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在队伍的外围,则是一队队的马队来回奔驰,以队伍为中心,分散出去很远。
武毅军的骑兵一共就只有一百五十来人,没办法,战马一共就这么多。就这些马,还是连子宁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这年头儿,骏马是稀罕东西,虽说价格不贵,但是那是朝廷规定的价格——朝廷从马户手中收购战马,一匹只给十五两银子,但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流落出来,不知道多少富户或是三山五岳的好汉抢着要,一匹的价格能奔到六十两往上数!
价钱不是问题,但是问题是有钱都买不到,连子宁还是通过戴章浦的关系才从兵部领出了一百匹战马的批文,花低价买了一百匹上好的货色。但是也就只有这些了,每年朝廷的战马要优先供应九边,大明朝苦啊,北边儿一溜儿的强敌,从西往东,瓦剌、鞑靼、朵颜三卫、三姓女真!
四大强敌在北地虎视眈眈,随时都想南下入主花花中原,锦绣江山!
周秦汉唐到如今,几千年来,就没有哪个王朝这么惨过!
北边儿四大强敌,每个都带甲数十万,哪个是好惹的?
西穷哈密卫,东到松花江,漫漫万里,都是大明朝的边界,都需要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守卫,每年九边都需要数以万计的战马,朝廷的几处产马地几乎都已经入不敷出了,若不是哈密卫肃州卫那片西夏故地还能蓄养不少骏马,九边军马早就青黄不接了。
本来战马就短缺,再加上今年朝廷最大的几处马政衙门之一的山东北部四县之地又闹起了民变,一万几千匹成年的军马全都是变成了义军的武装,军马就更是奇缺。能腾出这百来匹,就已经很给连子宁面子了。
不过人数最少,这些骑兵却都是很精锐,在训练他们的时候,连子宁就有意识的把他们往斥候的方向训练,斥候,也就是后世的侦察兵,本就是军中最为精锐的士兵,掌握了最多的技能,单兵战斗力最强悍!
而连子宁又在训练的过程中加入了大量的现代化的军事内容——野外求生,徒手搏击,暗杀,甚至是毒药的使用等等。
这三个月间,他们是训练最为艰苦、最努力的一支部队,经常一出去就是两三天,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有的人甚至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这样的训练,也是很有效果的,不但磨练了他们的体魄,更是使他们掌握了各种武器的使用技能,成长为极为合格的尖兵部队。
连子宁的想法,是把他们打造成未来特种部队的雏形!
而对于他们,连子宁也是很舍得下血本儿的,不但棉甲每人一套,长矛腰刀全都有,五雷神机也每人发了一把,甚至还给每个人都配备了一把小型手弩。
一九九 初战白袍1
(今天第一章,谢谢兄弟们的安慰。我想,我应当是已经没有当初的喜欢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五年,只是心里放不下那段美好的回忆罢了。
不过,终究要放心,也一定要放心,抓住现在的才是最真的。
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呵呵,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下周强推,再下周就上架了。俺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到时候成绩会怎么样,只是希望,各位书友能够多多订阅支持。毕竟订阅是一个写手生存的根本。
俺算了一下,现在四十三万字,等上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五十万字了,五十万上架,应该还挺厚道的吧,呵呵。
从这一章起,进入大战环节,接连不断的战斗,不知道大家喜欢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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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悍的体魄、艰苦的训练、卓越的技能,再加上堪称这个时代顶级科技的配备,使他们成为一个个可怕的人形杀器。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武毅军最精华的一部分,甚至比连子宁的亲兵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连子宁给他们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龙枪骑兵队!连子宁本来打算管他们叫龙骑兵来着——抛开奇幻和魔幻的因素不说,龙骑兵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十六世纪后半叶的意大利战争中,他们当然不是指骑着龙的骑士,而是一个专指骑马火枪兵的名词。
不过在大明朝,龙这个字儿可得慎重一点儿用,犯了忌讳是要杀头的。连子宁无奈之下,只好称之为龙枪骑兵。
连子宁的这支武毅军,实际上总人数已经达到了两千四百五十人之多,除了原先的那些旗手卫兵丁之外,还另外从其他地方抽调了一些。
龙枪骑兵队,实际上就是斥候大队,一百五十个龙枪骑兵,其中有五十人是连子宁的贴身侍卫,和亲卫军一起,归属于石大柱指挥。另外一百名,则是分成十个小旗,每个小旗十人,是一个斥候队的基层编制。他们没有上司,顶头上司就是连子宁,每日出去探查回来,直接向连子宁汇报。
连子宁比谁都清楚情报的重要性。
大军启程,而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天色还麻黑的时候,杨沪生(书友‘杨沪升’扮演角色——我会告诉你我从来没看过异时空中华再起么?)就已经吃饱喝足,率领自己的小旗出发了。
杨沪生,身材不高,不过是一米六上下,看上去墩墩壮壮,很是结实,就像是一座木桩子。熟悉杨沪生的人都知道,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不但有一身好武艺,能打,而且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还只是个普通的旗手卫丁字所小兵,驻扎在京郊广渠门外五道杠镇上。五道杠镇位于京师西去宣府大同等边塞要地的交通要道上,甚是繁华,镇子上酒楼林立,各种店铺鳞次栉比,乃是一个大大有油水儿的地界儿。
但是地方大了,人的跟脚就硬,靠山也就大了,丁字所的官兵们守着个金饭碗要饭吃,个个儿穷的要死,没办法,一个个背后的靠山都是他们这等小兵癞子惹不起的。
有几个心眼儿不地道的老兵油子就逼着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杨沪生去收例子钱,说是收不上来,咱们就扒了你的狗皮,让你滚蛋!
杨沪生先去了一家大药铺,进去之后也不说话,拔出一把牛耳尖刀就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鲜血流了一地,不少顾客都被吓晕过去了。那杨沪生就站在那儿,一句话不说,任凭鲜血横流,就像是不知道痛一样。
顾客们都被吓跑了,那老板问杨沪生想干什么,杨沪生就俩字儿:交钱!
那老板也从来没见过这等人,你靠山再硬也没辙,人家不打你不骂你不抢你,就爱玩儿自残,你管的还宽了?杨沪生在那家药店前面站了半个时辰,药店门可罗雀,顾客全被吓跑了,老板无奈,只好交了例子钱。他一松口,杨沪生便失血过多晕倒在地。
从这件事儿之后,杨沪生狠辣之名整个五道杠镇到知道了,但凡是再有不交例子钱的,他就插自己一刀,然后往人家门口一戳!
例子钱收上来了,弟兄们的日子也好了,杨沪生威望也起来了,二十郎当岁儿的时候,竟然就接管丁字所总旗的职位。手底下二十来个兄弟,都是一等一的恶汉打手,平日在镇子上欺男霸女,强买强卖,获得倒是也舒坦的很,还得了个雅号——小镇关西!
不过自从成立了武毅军,小镇关西的美好日子也就结束了,一纸文书被招来武毅军大营,好好见识了一番连子宁的煞气威风,二十三个弟兄被打散了,自己也从总旗一落而成普通兵丁。
杨沪生因为一身武艺很是精强,因此被选进了精锐龙枪骑兵之中,经过了三个月的系统训练和每日的耳濡目染,熏陶教化,他身上的匪气痞气散漫之气已经被磨掉,而那股好勇斗狠的勇武却是越来越厉!
杨沪生底子好,人也很有些小聪明,反应机敏,在历次训练中表现突出,因此被连子宁看重,提拔成了小旗。
能当这个小旗,可是让杨沪生很是兴奋了一阵儿,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小旗的含金量有多高,而跟着这样一位大人前程是何等远大。
杨沪生小旗十个人负责的是大军行进的东南方向,连子宁给规定的斥候的探哨界限是三十里,为了爱惜马力,他们都是打马慢行,因此卯时(五点)出营,辰时(八点多)才行出了有二十五六里。
一路上路过的河流很是不少,不过北地大旱,这些河流要么断流,就算是有水也是很浅,还没不过马腹,很轻松的就过去了。一路行来,却是只看见一片荒凉,村庄都没见几个,更别提耕地了,地上都是大片大片的干枯荒草。
杨沪生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是北直隶最大的一片湖区,水淀子不知道有多少,而且个顶个儿的大,一眼望不到边,总有几百里横阔,绵延无尽,就像是大海一般。在水淀里讨生活的渔民很是不少,种地的却很少——也没法儿种,水淀周围几十里全都是盐碱地,种什么都不长。
他却不知道,这里在后世是大大有名的,唤作白洋淀。
杨沪生一个翻身在马上站了起来,这手漂亮的骑术顿时引发了手下的一阵掌声,杨沪生极目远眺,极东边似乎有炊烟升起。
“奶奶的,总算是遇到个鬼影子了。”
杨沪生低声骂了一句,一屁股做了回来,摘下大帽子扇了扇风,大声道:“弟兄们,前面有个庄子,到了地头儿,咱们休息一下,喝水吃饭。”
龙枪骑兵们顿时一阵欢呼,在马背上蹭了一个多时辰,屁股难受的要命。
谁都没有想到,武毅军和白袍义军的初战,便是如此打响。是如此的突如其来,猝不及防,毕竟,武毅军全体上下,还都以为白袍义军依旧远在三百里之外的四县之地。河间府数万大军虎视眈眈,他们不可能绕过前来攻击自己。
二零零 初战白袍2——小型神臂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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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头儿,看那边!”
大伙儿大声欢呼的时候,在杨沪生身边的一名龙枪骑兵低声的喝道,这句话一喊出,同行的这些人立刻是变得有精神起来,只见不远处的丘陵处,正有十几骑正出现在山包上/时值早上,阳光灿烂,杨沪生他们这一行人是向东迎着阳光走的。因为光线的原因,看着对面那十几骑根本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出十几个黑色的骑兵身影,而对方看杨沪生他们却是清清楚楚,并且明显也是注意到这边了,甚至能听到一声声吆喝打马的声音,朝着这边追了过来。
杨沪生刚刚坐下,闻言立刻便又在马上站了起来,想尽可能的看的远一些,初秋略带着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战马训练有素,倒是没有受惊。他手搭凉棚看过去,但是还是看不清楚。
“头儿,是不是白袍军?”
几个手下的龙枪骑兵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问道,他们虽然是新兵,手上几乎没有见过血的,但是却是极为精锐的士兵,士气高昂,求战**强烈,毫不一般新兵的那等怯懦畏惧。这些日子,日日苦练,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刻,想到这里,他们心中一阵阵热血涌动,恨不能来者就是白袍军,好好的杀戮一番!
杨沪生看的模模糊糊,不过转念一想,这时候除了军人还有什么人会骑马?现在整个北直隶南部的大军都集中在河间府,这儿又怎么会出现?想一想,只能是白袍军。虽然奇怪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白袍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杨沪生还是做出了正确谨慎的决定。
“看不清楚,不过八成是那些逆贼,弟兄们都下马准备,把手弩拿出来,五雷神机也上上铅弹和火药,随时准备迎战。”
杨沪生下了马,命令道。
这时候,一支军队的自信心和战斗精神就能从这几句话上体现出来,若是一般的斥候的话,看见不明身份的人接近,肯定是先拉近距离,观察到对方的身份之后再做决定。若是友军,自然上前接洽,若是敌人,那就直接滑脚溜了。
但是龙枪骑兵们,却是一开始就想的是战斗!
战!
龙枪骑兵的装备极为的精良,可以说是连子宁倾尽全力打造的一支部队,连子宁一是想要打造一批精锐的斥候,毕竟斥候是一支军队的眼睛,而情报则是军队的生命;二则是为未来打造精锐特种部队奠定基础。
每个龙枪骑兵,人手一套三层泡钉棉甲,一杆白蜡杆子长枪,一把长柄镔铁马刀,一把五雷神机,一把手弩。
其它的倒还都罢了,最要紧的是手弩。
正确的说,应该是称呼其为小型神臂弩。
神臂弩自宋朝便是名声大噪,乃是宋朝得以和北方游牧民族拼杀的等级武器,其有大小之分,大神臂弩是一种威力惊人的床弩。之所以**弩,就是因为这玩意的个头足足有一张床那么大,而且还是那种能容纳十几个人在上面打滚的超级大床。床弩的弩箭是专门制作的,长有五尺,手臂一般粗细,而且前面一尺长短都是尖锐的铁质箭簇,穿透力极强。大型床弩在齐射的时候是非常壮观的,射出的专用弩箭甚至可以牢固的钉在城墙上,士兵可以借此攀爬城墙;当然这东西用来守城,绝对是攻城一方的恶梦。但是床弩威力虽大,也有一些缺陷,使用的时候也是颇为费事,两张弓床弩需要四十人操作,要是大型床弩非要四五十人才能使用,因其力大,这种大型神臂弩也得名八牛弩。
而小型神臂弩就是现在杨沪生几人手中的样子了,弩身长三尺二寸,弓总长为四尺五寸八分,弦长二尺五寸长,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神臂弩的发射流程相当复杂,一点儿都不亚于火枪,需要专业的训练才能熟练。
而且,说是小型神臂弩,那是和大型的相比,其体型也丝毫不逊于军中的强弓,而发射上弦更是要比弓箭需要更大的力量。
上弦的时候必须坐下,用双脚蹬踏,利用腰身的全部力量才能张开上弦,否则光靠臂力和腿力是难以完成这个上弦的。正因为如此,此弩威力强劲,即便三百步外,只要能准确命中对方要害,射杀对手也是没有问题的,即便他身上穿有重甲,也能被射穿,端是厉害!
不过有利就有弊,神臂弩由于需要保证它的强度和射程,所用材料都是硬材,所以弩身很重,单是弩本身便要有二十斤,携带起来很不方便,而且此弩的箭支前端大部都是铁质,每只箭都很重,这样才能在远距离的时候保持它的力度。
神臂弩的制造方法在明朝前期就已经失传,而明朝的远程火力有弓箭,有火枪火炮,也用不着这个。但是在二十年前皇上下诏废止火器之后,在九边塞外,大明军队和那些游牧民族的战争中,远程火力频频处于下风,兵部不得不组织人手大批量的重新开始制作各种制式的大小强弩。
神臂弩的制造方法也被从永乐大典中找了出来,兵部的能工巧匠精研了数年,总算是研究成功。
只是这种小型神臂弩,制作起来对于手艺要求极高,选料和工艺也极为考究,稍有一点差池,便令弩在远处失去准头。箭支也需要专人精心打制,费工费时,就算是最熟练的老匠工,一个月下来什么都不做,也至多只能造出五副神臂弩。所以这种神臂弩价钱极贵,每一副的官方收购价格都高达五十两白银,在黑市上,少量流出来的能卖到数百两的高价!大明朝几百万军队中也只有京卫和九边精锐中有少量的装备,连子宁为了这一百把神臂弩,也是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机。
杨沪生下令之后,其余十个龙枪骑兵也是纷纷下马,有条不紊的从马鞍侧面的兜囊中取出神臂弩,上好了硬箭。然后又从腰间的兜囊取出铅弹和腰包,上好了铅弹,牵好了火绳,只要一扣动扳机,立刻就能发射。
二零一 初战白袍3——四大千户所
(今天第三章送到,晚间还有一章。)
十一个人站成一排,手中平托着神臂弩,五雷神机就放在脚边,一弯腰就能够到。
杨沪生站在队伍的右端,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十几骑兵,不断的估算着双方之间的差距。
对面的人来的也很快,在龙枪骑兵们做好准备的时候,他们也来到了距离这里不过二百步的所在。杨沪生看的清清楚楚,视线中出现的这十几个人,无一例外的,身上都穿一袭白色的战袍,手中拿着马刀,有的身后还背着弓。
白袍,再明显不过的象征了。
来的是白袍军。
在龙枪骑兵们看到他们的同时,这些白袍义军也看清楚了他们,队伍中顿时爆出来一阵欢呼来,队伍中瞬间被一种暴躁和兴奋的情绪弥漫了。
林行(书友出场)眯着眼睛,看着对面那十几匹马,还有马前站着的十几个人,轻轻舔了舔嘴唇,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贪婪。
在半个月之前,林行还只是个普通人,准确的说,一个普通的街头混混儿。
混混儿这个职业,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有的,不过在明朝,这个有前途的职业被人称为——青皮,林行就是这么一个青皮。
不过青皮也分大小,大型的帮派头头儿,坐拥豪宅,娇妻美妾,日进斗金,明面上都是地方上很有身份脸面的人物,甚至和官儿老爷们也有往来,若是不知道底细的,只以为这是乡绅富家翁。做的这一步的,就相当于是后世的黑社会经营商业实业赚了大钱,把自己给成功洗白了,摇身一变,成了知名企业家了,是上流社会宴席上的座上宾,成了有钱有脸面的名流。
而一般的青皮混混儿,则是活的相当的凄惨,挖绝户坟、踹寡妇门、欺负欺负老弱妇孺,收一点儿保护费,日子过的也是清苦,三五天饭碗里也见不到一点儿油花儿!
林行就是这样的一个青皮。
家住乐陵县北关的他,本来家境也不错,父亲是个磨坊老板,家里也总有一些闲钱。不过这厮却是个不争气的,从小好的没学会,一身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老爹病重不能理事之后,他接掌了家中的生意,结果每日和一帮狐朋狗友厮混,没两年就把家产给败光了,最后甚至连家里的房子都抵押给赌场了。他爹气的一命呜呼,当场咽气,林行也从一个少爷变成了街头的地痞流氓。
不过这厮也是光棍儿泼辣的很,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愣是拿着一把砍刀占了半条街,谁想来抢地盘儿,都给过过他的刀,一来二去的,打出了名声,倒也无人愿意招惹这个滚刀肉。每日去下等婊子的窑子抢几个钱儿,倒也没喝西北风儿。
不过自从那杀千刀的周扒皮来了之后,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周扒皮之名当真是实至名归,不但勒索大户,商户,连他们这些街头混混儿的财路都要断了!周扒皮手下的税丁们狐假虎威,四处收保护费,还不许这些街头混混儿们收。人家势大惹不起,林行便盘算着要不然干脆入伙儿得了,反正那乐陵县的税丁头子看他人高马大,战力不菲,也露出过招揽之意。
算他运气好,正打算加入来着,阳信民变便爆发了,接着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席卷四县之地,成为了白袍义军。
白袍义军席卷四县,所有青壮年都被裹挟入军中,甭管乐意不乐意的,反正都得加入。这也是为何白袍军势力极度膨胀,短短几日就增长到一万多的原因!
林行自然也不例外,他运道的确是不错,加入了白袍义军之后,那管事的百户看他身板儿不错,又是个能打的,便提了他一个小旗的职位。而之后,随着部队的不断扩充扩大,林行现在是白袍军酉字千户所直属的斥候队的小旗。
白袍义军的编制,也是模仿朝廷的一些习惯,比如说下面的千户所,都是按照甲乙丙丁、子丑寅卯等十天干,十二地支的编制来的。至于下面的百户所,则是按照六十甲子的编制来的,比如说甲字千户所下面,就是甲子、甲申、甲午、甲辰等百户所,不过一个千户所有十个百户所,而甲字开头的六十甲子却只有六个,剩下的四个,只好就按照数字来排了了——甲一、甲二如此下去……
就在前天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甲、乙、丙、酉四大千户所,忽然奉命拔营出军,从乐陵县城开拔出来。趁着夜色的掩护,一人双骑,一夜狂飙百多里,直到过了子牙河,天色也亮了,这才是找了个隐蔽的小山坳躲藏了起来。休整一天,今天刚过了三更,大伙儿就都被军官们给拎起来了,又是连夜启程。
虽然被连夜给叫了起来,但是大伙儿却是没有丝毫的不满,因为所有的军官士兵都知道了这一次四大千户所连夜出征是所为何来——据说朝廷有一支新军又被派往河间府准备围歼白袍义军,而这支军队,刚刚成军不久,乃是一群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战斗力极差。所以上头的首领们,决定先拿他们开刀,所以派出四千人来,连夜赶往大城附近,准备袭击这些新兵。
一提起打仗来,大伙儿都是满脸红光——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血火锻炼,一场场仗打下来,大伙儿基本上手上都见了人命了,再也不是当初一想到杀人就浑身哆嗦的菜鸟。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恶魔,而战争,就是把男人心中这只恶魔释放出来的最佳方式。
所以才会有杀红了眼六亲不认这一说儿,所以有些悍勇的战士特别盼着打仗,就是为了享受那种杀戮的快感。
更别说,白袍义军起事以来,面对的都是诸如衙役、民夫、地方壮丁、地主护院武装之类的废柴,自然杀起来快意无比。几场仗打下来,这些白袍军便以为天下英雄也不过如此,原先畏之若虎的朝廷官兵,现在看来,根本不堪一击。
虽然张耕等有见地的领袖竭力避免这种思想在军中的传播,但是这等事情,又岂是控制得住的?那得红军政委来了才行!
二零二 初战白袍4——暴虐与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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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军现在就已经处于这种境地。
而另外一个让这些白袍军兴奋的几乎发狂的原因,则是因为当官儿的说了,这一次乃是深入朝廷控制区域,为了保密,一切见到的人,一律杀光!路上的庄子村子,全都血洗!
这条命令一下,白袍军们上上下下几乎都要癫疯了。
虽然是农民起义军,但是这支白袍军的领导层却不是目不识丁的白痴,张耕诗书传家,乃是饱读经书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更是知道民心所向为何。而宦新晨这个堂堂的秀才,读了一肚子的书,也不是白给的,两人都深深的知道对于一支毫无根基的农民起义军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名声、口碑!
所以两人定下严令,严肃军纪,整顿士卒,颁布了各种军令军规,严格限制士兵们做出各种出格的事儿。所以说,别看白袍军现在占据了四县之地,士兵们也是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但是日子也不是那么顺心。以前只想着早饭了,吃油穿绸,现在又觉得似乎缺了点儿什么,比如,女人。
众所周知,激烈的战斗之后,士兵们的情绪处于一个极度不稳定的状态,**高涨,急需发泄。这也是为何许多军队攻破城池之后要纵兵大掠,随意**掳掠的原因——有的军纪差的,若是城破之后不让屠城,都能激起兵变!
但是现在,白袍军士兵们**就只能发泄在那些随军军妓营的婊子身上——四县中但凡是当过周扒皮走狗的,包括周扒皮自家,还有在义军进攻的时候奋起抵抗而不投降的官员和大户人家的家眷,都被划分成了朝廷走狗,其家眷自然是充入军妓营,现在已经扩展到千多人——这些婊子都是大户人家出身,个个儿细皮嫩肉的,让人看了就嘴馋。而且她们又岂是以前的这些泥腿子能碰到的?操起来自然是分外的爽利。
不过终究是狼多肉少,上头也下令了,一个军妓一天最多接五个客,免得伤了身子,这可是要留着的。
不少人都是憋得辛苦。
这一次可好了,上头松口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林行只知道,自己可以肆意的烧杀掳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没有人来干涉!
不过让他们颇为失望的是这里是北直隶的大湖淀区,渔民多,种地的少,盐碱地密布,所以一路上人烟并不很多,一路行来,偶尔碰上一个小村子,立刻也是一堆人一拥而上。僧多肉少之下,鸡鸭鱼肉都让当官儿的吃了,女人也都在当官儿的怀里抱着。这些大头兵还真是没捞到什么东西。
不过,林行的运气显然不错,就在刚才,他们发现了一个小村子,这个坐落在一条浅浅河边的不知名小村庄只有十二三户人家,人不多,但是已经足够林行这个小旗肆虐的了。
所有的男人都被杀死,十几户人家家里仅有的一点儿铜板碎银子被洗劫一空,现在就揣在这些白袍军的怀中。老弱妇孺被赶到了屋子里面,然后一把火把房子点燃,两个手里拿着自制的长矛的白袍军就站在没扣,看见那些裹着火焰的人体惨叫着拼命的想要冲出来,就是一枪囊过去。
看着几十号老弱妇孺在大火中惨嚎,拼命的挣扎哭喊,求救,看着他们被火焰包裹,头发燃尽,衣服烧光,身体表面被烧出来油脂,发出一阵滋滋滋的声音,就像是被煎炸的鱼。看着他们逐渐不再动弹,声音渐渐消失,看着他们蜷缩着身体,最终被烧成一个个巨大的卵一般的黑色东西,这些白袍军们只感觉一股难以名状的东西在心底彻底的爆发,那是积压的**,和破快的快感,他们哈哈大笑,心中快意无比。
这也是刚才杨沪生几个看到的那一股烟的来源,不是炊烟。
而有两个颇有姿色的村姑,则是成了林行的战利品,她们此时就躺在林行的身前,身体随着马身而一起一伏。林行伸手狠狠的一掏,那女人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一阵抽搐。
碰上那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官兵的家伙,林行并不意外,上面的人都说了,这一次是来袭击那些狗官兵的,若是在这儿碰不到官兵的斥候,那才是怪了。
“嘿,弟兄们,那些是朝廷的狗官兵吧?见了咱们怎么不跑?”林行勒住了马,手中马鞭指着那些站在那儿排成一排的龙枪骑兵,满脸戏谑的说到。
一个士兵嘿嘿一笑,凑趣儿道:“兴许是让咱们给吓傻了吧!”
另一个士兵摸了摸鼻子,顺手把鼻涕摸到马鬃上——马鬃已经硬的像是板刷一样了——哈哈大笑,向林行道:“这些朝廷的狗官兵不堪一击,见了咱们只知道跑,还不是让咱们一个个追上去杀了!嘿,看来上头的大人们说的不错,这些兵果然是新兵菜瓜,吓得连路都走不动,乖乖儿的站那儿挨砍!”
“不过这些狗官兵的甲还真是好!”另外一个砸吧砸吧嘴。
贪婪在蔓延,每个人的左脸上都写着垂涎,右脸上写着欲滴。
即将战斗,这些白袍军的心里却是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是害怕,而是充满了兴奋和贪婪。
农民起义军和朝廷军队的装备差距之大是不言而喻的。
朝廷富有四海,坐拥亿万臣民,拥有的是整个国家,而白袍义军不过是占据了四县之地而已。虽然他们收拢了大量的成年战马,做到了一人两骑的标准,每个人都是骑兵,机动能力极强,但是武器和铠甲却是个大问题。四县只是养马地,可没有兵工厂和军器局。虽然抢了一个军械库,但是那里面也只有一些朝廷制式的腰刀之类的东西,至于甲胄、弓箭、甚至是大弩这等战略武器,由于山东不是边塞,仓库中也是没有的。
二零三 初战白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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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军一身白袍,数千精骑卷平岗,看上去跟一片白云一般飞过,潇洒得很,但是他们是有苦自己知,说起来就是含着一包眼泪,要是有全身甲,谁***传白袍子谁是丫头养的!
以白袍军有限的底蕴和实力,现在也就只能做到战马一人两匹,白袍子一人两件儿,至于武器甲胄,那就甭想了,连腰刀都不能做到人手一把,有的人手里拿的还是菜刀粪叉棍子。更别说强弓硬弩了,军中有些的一些弓箭,有的是从地主护院家里搜出来的,有的则是自己做的,其质量可想而知。
林行远远的看见那些朝廷狗官兵身上穿的泡钉棉甲,眼珠子顿时就是一阵发绿。
再看看周围的几个白袍军,都是和自己一般的神色,跟饿狼看见了兔子也似,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些官兵身上的甲胄武器给扒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林行暗自盘算,拿下这些狗官兵,自己就能收获十来副铠甲,十多把上好的马刀长枪,这可是宝贝!自己手里头留一套,剩下的那些待会儿回去拿去孝敬上面的百户首领,嘿嘿,这以后可是大有好处!
他心里盘算打的山响,被一个不识趣的声音给打断了。
一个四十来岁,看上去老成一些的白袍军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些官兵,略带些忧虑道:“头儿,那些人说不定不好惹,他们手中好像有弩!”
美梦被打断,林行有些恼怒的瞪了这中年汉子一眼,打眼儿瞧去,大致能看出来,那些狗官兵手中似乎确实托着一个什么东西。
他嘿嘿一笑:“有弩怕什么,咱们害怕他们不成?攻乐陵县的时候,周扒皮的大宅子里头不还是有人用弩?根本就甭怕,这玩意儿射不准,射的也不远,咱们一路掩杀过去,等五十步的时候镫里藏身过去,还能把咱们怎么地?嘿嘿,多了十具弩,今儿个收获还真是丰盛啊!”
那汉子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林行狠狠的瞪了一眼,便闭了嘴不敢说话了。
对面的白袍军在二百步之外停下了,让杨沪生有些意外。
看清楚了对面的是白袍军之后,贪婪兴奋的情绪同样在龙枪骑兵们之间蔓延。
这些白袍军没什么油水儿,但是最值钱的,就是他们的项上人头!
在大军开拔之前,大人已经颁下了命令,杀一个白袍军,一两银子。眼前这十一个白袍军,在龙枪骑兵们眼中,就是两锭活生生的雪花银!银子倒还是在其次,作为武毅军中首战者的荣耀却是他们最渴望的。第一支碰上白袍军,斩杀白袍军的小旗,这个名声可不赖!
更别说,那二十多匹军马也是一笔极大的进项,献上去的话,以总统大人的慷慨,定然大大有赏。
两帮人都在互相算计着对方,但是对面的白袍军骄傲轻敌,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杨沪生小旗,却是把他们作为实实在在的对手,很是重视。毕竟这是他们的首战,无论对自己多么有信心,必要的谨慎还是需要的。坚信自己定然能够胜利,但是却不能瞧不起对手,瞧不起对手,就是瞧不起你自己!
这句话是总统大人常说的,武毅军上下都是奉为圭臬,仔细一琢磨,真的是很有道理。
仔细看去,那些白袍军的马背上许多包袱,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定然是抢来的东西。甚至为首的那个,他的马前,还有旁边的空马上,都横着一个人,看来是被掳掠的女人。
再联想起刚才看到你的那比炊烟浓重了许多的黑烟,龙枪骑兵们哪里还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顿时都是有种目眦欲裂的感觉,心里燃起了熊熊的怒火,这些乱臣贼子,必要杀之!
杨沪生冷冷一笑,低声道:“弟兄们,待会儿放开了杀,不需要刻意留活口!”
众人轰然应诺。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对面的白袍军也动了。
林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到一会儿的杀戮,只觉得一股**从心底熊熊燃烧起来,这一瞬间胯下竟然勃然蓬起。他大手往下探,在身前女人雪白的胸脯上狠狠的捏了两把,耳中听着怀中少妇痛苦的呻吟声,更是觉得兴奋。他的身前马上驮着一个女子,大约有三十几岁,是一个面目姣好的少妇。她的衣服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了鲜红的肚兜和亵裤,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长着一张漂亮的瓜子脸,一双眼睛水柔水柔的,因为疼痛,充满了泪水,看着更是娇媚无双,让人心中陡然而起一种摧残的**。而雪白的肌肤,更是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个农家女子。姣好的容貌和雪白的肌肤,让她在刚才的屠杀中留下一条性命,但是她宁可刚才被杀死,那样也不用承受更加未来悲惨的命运。
林行忽然把女人抱了起来,少妇的眼睛立即睁大了,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她不知道这个面目可憎的叛军要干什么。林行一声淫笑,在女人丰隆的翘臀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换来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他把手伸进女人的亵裤中,在那温热的股沟中狠狠的掏了几把,接着一把把女人的抹胸给撕扯开,大手狠狠的揉捏了两下,接着就咬住了女人胸前鲜红的樱桃,吮吸了两口之后,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女人一声长长的惨叫,林行的嘴角渗出一抹血红,狠狠的吮了一口,抓住女人,扔到了旁边的辅马上。
林行哈哈狂笑着,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咕登咽了口唾沫。他看也不看旁边痛苦惨叫的女人,大声吆喝着,准备发起进攻。看着自己首领的行为,这些白袍军纷纷露出疯狂兴奋地神色,听见他的吆喝,都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
这些世代马户的精良骑术这时候便显现出来了。
他们把辅马赶走,然后位于最中间的林行嘿嘿冷笑两声,一声大喝,首先策动了胯下的马匹。
二零四 初战白袍6——锋矢阵!
(今天第二章,晚上还有两章。"www.uu234.com文字阅读新体验"兄弟们给力,俺也不能软,呵呵,这周每天保底儿四章更新,多了不限,兄弟们都知道俺的人品,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争取在上架之前多更新一些,让大家看的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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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雪下兄,你的赌约俺接了,呵呵,为了你们明天五更一万字起码!)
四县养马之地,每年给朝廷提供的战马数以万计,白袍军的普通士兵都是一人两马,更别说做到小旗这个位置上了。林行的战马是一匹额头高阔,蹄如累曲的高大黄琮马,比其他的战马更高一些,这匹油光水亮,毛色明黄的骏马俨然就是小队伍中的马王,其他的战马都隐隐的以它为首。
黄琮马跑起来小碎步,开始‘得得’的前行,马速逐渐的加快。十几步之后,便开始狂奔起来,它身后的十匹战马都紧紧地跟在后面,最前面的林行缓缓的抽出腰刀,嘴里大声的吆喝着,发出一阵厉声的长笑!
听见首领的笑声,身后的骑兵也都纷纷的怪叫起来。冲锋的时候怪笑,这本来是关外鞑子们的习惯,是最早在狩猎的时候最早养成的习惯,用来惊吓野兽,后来就作为习俗保存了下来,更能增加冲锋时的气势。而白袍军们的怪笑怪叫,更多的是因为心中极为兴奋,情绪的疯狂发泄。
十一个白袍军士兵驱策着胯下的马匹,缓缓的向一起集中。这些马户出身不愧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控马能力绝对是远远超过一般人,只怕精锐骑兵也不过是如此,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十一个骑兵便已经结成了一个锋矢战阵。
锋矢阵,又叫锥形阵。顾名思义,就是前锋如锥形的战斗队形,锥形阵必须满足几个条件: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可以通过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两翼扩大战果,是一种强调进攻突破的阵型。一般来说,锋矢阵在冲阵的时候,主将的位置在最前面,作为箭头,身后队列中的人数以此增加,阵型越往后越厚实,形状就像是一个箭头。
锋矢阵也是鞑子传下来的,据说乃是当年那个天可汗的原创,是从狼群围猎中得到的启发。而后来锋矢阵不但鞑子用,汉人骑兵也用,现在白袍军也在用。
锋矢阵适合战斗力高的勇将担任箭头,由于形成箭头状,穿透对方防线,所以能在进攻中起到减少兵力损失的作用。
而白袍军虽然不算是强力,但是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对手更是菜瓜,以至于以他们的实力,组成锋矢阵,也能顺利的穿插,将敌军撕裂。现在一冲锋,他们立刻本能的就集结起来了已经很数量的锋矢阵。
十一匹马速度极快的逼了过来,蹄声如雷震慑,马上的白袍军嘴里呜呜怪叫着,更是震人心魄,若是胆小的,只怕立刻就要吓尿了。
但是杨沪生却是纹丝不动,只是死死的盯着对面不断接近的骑兵,心里在估算着距离。所有的龙枪骑兵也都是和他一样的表情,紧紧地抿着唇,眼中有火焰在跳跃,手中的小型神臂弩稳稳地端平了。
龙枪骑兵已经有了远程兵器五雷神机,之所以连子宁又穷尽心机为他们装备了神臂弩,就是为了弥补五雷神机射程的不足。
五雷神机的有效射程,实际上只有百米左右,这个距离,委实是太近了一些,骑兵瞬息就到,对于小规模作战,而且对手人数定然也不会太多的龙枪骑兵来说,确实是有些近了。为了弥补,连子宁特意弄了这些神臂弩来每人一副。
神臂弩,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射三百步,透重札。
在三百步外能够穿透重甲,这个确实是有点儿夸张了,但是连子宁做过实验,神臂弩在一百五十步外,却是实打实的可以钉入榆木半箭之深。
明季,一步五尺,一尺约等于后世的零点三二米,一百五十步,也就是说,在二百四十米之外,神臂弩还有巨大的杀伤力——一支神臂弩的弩箭足有两尺半厂,在这么远的距离,能够钉进以坚硬著称的榆木三十多公分,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连子宁当日做完实验之后,都是好一阵瞠目结舌——古人的智慧,当真是不可小觑!
除了射速不及五雷神机之外,这些神臂弩在射程和威力上全部都是完胜!
在距离龙枪骑兵还有一百八十五步的时候,白袍军的锋矢阵已经形成,战马四蹄翻飞,完全的跑开了速度,向着那些龙枪骑兵们疯狂的冲了过去。
一百八十五步,轻骑不过是转瞬即至。
而让林行有点儿疑惑的是,对面那些狗官兵的反应。按照他以前的经验,无论是进攻乐陵县还是攻破海丰县的时候,那些狗官兵远远地看到骑兵杀来,被人逼近到这么近的距离,早就应该惊慌失措撒丫子飞奔了。但是对面那些人,却还是站着一动不动。
不过此时马速已经加起来了,根本不可能再突然停下来,那样唯一的下场就是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把马腿摧折,马上骑兵也会被狠狠甩下去。所以这些白袍军依旧是组成的厚实的锋矢阵,他们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林行心中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才虽然大肆嘲讽这些狗官兵是不是吓傻了,但那是为了鼓舞士气,林行自己是不信的。谁也不傻,人家真要是吓傻了不敢拼命,还不能逃么?
想到这里,林行大声道:“弟兄们,听我口令,缓缓策马,咱们再往前冲五十步,然后把马速压下一些来,到一百步的时候,分成两拨儿,朝两边散开!我领一队,二狗子领一队!咱们绕道那些狗官兵的两翼杀过去!”
“是!”一众白袍军轰然应诺。
林行下完命令之后,忽然间有些羞恼,自己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么?这些狗官兵一个个不堪一击,自己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们了?
尽管是十几匹马,但排列一旦整齐严密了,那气势也是惊人。
白袍军的马匹实际上速度已经在放缓,这些人都是在控制马匹速度,准备在一百步时候转向,在这样的前提下,速度怎么能快的起来。
在上午的璀璨阳光下,林行已经能够看清楚了对方手里拿的是什么,那是看上去好像是把弓箭平端着的东西,不过要比一般的弓箭小一些。林行之前不过是升斗小民,自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心里还在嘀咕,这些狗官兵怎么把弓箭放平了用?
二零五 初战白袍7——射!无坚不摧!
(第三章送到!哈,怎么样,兄弟们,这章给不给力?爽不爽?
哈哈,终于“射”出来了!)
一百七十步了,林行看到那些狗官兵还是没有动静儿。
看着疯狂杀来的白袍军,杨沪生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自己在五道杠镇吃喝玩乐混日子的那些时光,当初可曾想到,自己竟有一天,会站在此地,面对着叛军,不动如山?他晃了晃脑袋,强自压制下胸中沸腾燃烧的激动和杀欲。自己现在可是这个小小队伍的小旗,是这些兄弟的顶梁柱、主心骨,自己要为这些兄弟们负责!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激动热血,而是冷静!
杨沪生凝聚心神,将神臂弩的一端顶住自己的肩窝,透着冰冷气息的弩箭瞄准了对面成箭头形状压过来的鞑子骑兵。看见他的动作,其它十个人也纷纷有样学样,和他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一字站开,瞄准了对面的敌人。尽管神臂弩的使用,他们已经在日常的训练和军演中练习过无数次,但是在这种时候,一个模板的出现,也让他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一百五十步了,白袍军已经冲进了神臂弩的有效射程,但是谨慎起见,杨沪生依然纹丝不动,他在等待最佳地射程,杨沪生冷冷命令:“等这些逆贼们冲到一百二十步的时候,听我口令,一起放。在此之前一律不准放,否则一律军法从事!”
“是,大人!”职业士兵分得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对自己的长官有什么样的称呼。
一百四十步了,十几步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不过是一两次呼吸的事,杨沪生依然不动,他那冷酷的目光宛如燕赵之地寒冬时节亘古冰冷的朔风,注视着呼啸奔腾而来的白袍军。他的腰挺得更直了,手上的青筋已经鼓胀了起来,他甚至已经能清晰地看到白袍军队列最前方那个大汉狰狞的面孔。
一百三十步!林行大声喊道:“听我号令,以我为界,向左右分为两队!强袭突进,围杀汉狗!”
“是!”白袍军们齐声应道。
话音未落,他们忽然听到一阵‘咔咔’的声音。
“射!”杨沪生厉声喝道,松开了机括。
忍耐了许久之后,十一张神臂弩终于发射了!
随著一片咔的轻响,下一刻,咻咻的破空之声陡然响起,凄厉无比,在这寂静的旷野中显得分外的响亮。五支长约两尺半,足足有小指粗细的黑色锐利弩箭狠狠的射了出去,几乎是排成一排,仿佛是夺命的死神,划破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毫不留情的向白袍军迎面射去。
中华民族在古代的能工巧匠们,往往能创造出让现代人看了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奇迹,比如说神臂弩。
用各种精妙的机关构成了一个整体,赋予了这种弩箭远远超过火绳枪甚至是初期燧发枪的威力。
在机括的强力压制后的爆发,神臂弩的弩箭有着远超过一般普通弓箭的力道。曩时神臂弓硾二石三斗,今硾一石四斗,也就是说,神臂弩的力道达到了两石三斗!按照宋代的度量衡,一石为九十二斤半,而宋朝的一斤,相当于现在的六百三十三克,也就是说,宋朝一石相当于现在的一百一十七斤,两石三斗,也就是二百七十斤!
三国的时候,常有一些战斗值极高的勇猛武将,号称能开几石几石的硬功,最强的是五石弓,而汉朝有大石小石之分,大的不过是相当于现在的六十斤而已,小的仅仅是相当于现在的三十八斤。这神臂弩的巨力,已经是不次于所谓的五石弓!
在二百七十斤的巨力推动下,两尺半长的弩箭狠狠地射了出去,而这时候,林行刚刚下了命令,白袍军们还没来得及执行,林行刚刚带领五名骑兵向右手边避过去,这时候已经分成两队的白袍军阵型还没有完全的分开。他们的阵型就像是一个开口的“V”字形状,就像是配合杨沪生的射击一般,刚好能使弩箭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简直像是上门来送死。
在白袍军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弩箭就已经到了眼前。
长二尺五寸的弩箭,仅仅是精铁打造,寒光闪闪的箭簇就有半尺长,箭头的重量达到了五两——这是不折不扣的重箭!
巨大的力道,锋锐的箭簇,精铁淬炼的弩箭箭簇轻易地刺破了白袍军们的袍子,狠狠的扎进了他们的胸膛,有一支弩箭在射穿了一个白袍军士兵的胸膛之后余势未衰,又狠狠的扎进他身后一个白袍军的胸口,一声惨叫之后,箭簇从后背透了出来,钻出来足有一尺长,这才是不甘心的停止了前进的趋势。这个白袍军士兵从马上跌落尘埃,腿脚挣扎了几下,眼见是活不成了。
一支射出的弩箭略微抬高了一些,正射中一个白袍军的眉心,巨大的力量瞬间蔓延到整个头盖骨,‘砰’的一声脆响,就像是被子弹击中一般,这个白袍军士兵的整个天灵盖被弩箭狠狠的掀了起来,鲜血混合着脑浆喷溅而出,红白相间的汁液喷了他周围的人一身,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战袍,宛如一朵粉白色的妖冶玫瑰!
林行应该感到荣幸,由于很容易辨识的军官身份,他被三支弩箭给一起瞄准了,三支弩箭,任何一支都足以洞穿他的胸膛,但是三支弩箭一起钉在了他的身上之后,力道汇聚在一起,竟然将他在马上给射飞了出去!就像是被大锤给狠狠地砸中一般,林行被三支弩箭的巨大力道给砸飞到空中,就像是被虐猫女狠狠的踢了一脚的猫咪,冲起一丈多高,才是轰然落地!
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一轮齐射,十一支弩箭竟然是无一落空,利刃扎入**的声音不绝于耳,被射中的白袍军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还有战马的嘶鸣,人的喊声,锋矢阵顿时乱作一团。
不过是短短的三个呼吸的时间,锋矢阵就像是被人咬了两口的馅儿饼,只剩下了最后面的两个人才得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