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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下梨     正德五十年txt下载     正德五十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七六 白袍军(今天第二章)

    (不是我要拖情节,也没那个必要,只会对我造成损失。实在是有太多的人需要介绍,这些不是跑龙套的,对本书都很有影响。)

    张耕点点头,道:“第一桩,便是咱们的称呼问题,既然已经决定造反,就要有个名头,这天下被贪官污吏压榨的痛苦不堪的百姓,不知凡几,得让他们一提起咱们的名字,就知道这是义军,是来解救他们的!不能暴民、土匪之类的乱叫,若是那样,咱们和一般的山贼好汉又有什么区别?所以说,咱们得寻个名字,我有个想法。大家也都知道,我张家是做粗布生意起来的,我张家家里现在还有三万匹未曾染色的白布,愿意拿出来给咱们义军裁做衣服,咱们以后就要白袍义军如何?”

    “白袍义军?好!”宦新晨鼓掌道:“四十五年前,距此地不过是数十里的霸州刘六刘七大军起事,缴获了大量白布,所有士卒都是身穿白衣白袍,朝廷大军称之为白袍军,闻风丧胆,屡战屡败。咱们起这个名字,当有不少白袍军后裔群起景从!”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张耕笑了笑,继续道:“第二件事儿,便是定下章程名分!”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这义军既然开张,也得立下规矩!按我的意思,我就先觍颜当个大首领,世叔您做个二首领,我手下这位王叔,也是大有阅历的,年轻的时候更是一把响当当的好手,就做个三首领。以后有什么事儿,咱们三个合计着商量?如何?”

    话音刚落,那小童宦途脸上便是露出愤愤然之色,张嘴想要说什么,被他老爹在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只得闭嘴。宦新晨颔首道:“这也使得!”

    其实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张耕现在势力最大,当这个大首领是理所当然的,他当了大首领,那宦新晨就只能是二首领。而宦新晨这边除了他之外,一个是稚口童子,一个是只会喊打的打手,也不适合当首领,三首领自然就落在了张耕手中。

    张耕又道:“外面的百姓,人数不少,但是老弱病残定然是不成的,这些人就算是参加了义军,那也只是拖累,刚刚我已经命人查看过了,里头可堪成军的青壮年大约是在三千人上下。这三千人,大部分都已经被我张家的伙计掌握,当然,哈大当家的手里也有不少。我的意思是,给这些人进行整编,十人为一个小旗,一百人为一个百户,我这边,管着二十个百户,二当家您那边,就管十个,如何?”

    实力不如人,宦新晨自然一切都听,便也依了下来。

    张耕满意的点点头:“那第三件事儿,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儿,咱们何去何从?”

    一听他说道这件事,大伙儿顿时都端坐起来,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说到底,现在大伙儿的前程富贵如何,都是取决于接下来的行动。若是成功了,自然人人富贵齐天,若是失败了,这会儿窝里斗有什么意思?就等着一块儿上断头台吧!

    宦新晨敲了敲扶手,忧虑道:“大首领,咱们四县之地让周扒皮给祸害了个干净,百姓对官府恨之入骨,再加上苦于马政久矣,民间激愤极大。所以在这四县之地,是不用愁的,咱们大军只要是一到一地,立刻就是从者如云。但是若是出了这四县,可要怎么办?”

    “二首领,这就不用担心了,你家里不种地,还感觉不出来,我张家当初可是有三万亩土地!”张耕沉声道:“自从入夏以来,整个山东北部济南府青州府,直隶河间府等地,一场雨都没下过,田间干裂,一片枯黄,颗粒无收,一场大饥荒,已经是在所难免。前些日子,还有官府义仓之中的粮食撑着,但是这些粮食也已经快用完了。现在粮价到处都在涨,济南府那边的粮价,已经是涨到了一石米八分银子,涨了足足有六成之多。”

    他脸上露出一抹恨意,转瞬即逝:“小侄这一次早就做完生意自北京回转,就是为了要四下看看粮价看看有没有能做一笔大生意的所在,所以才回来晚了。只是,也因此逃过一劫!嘿嘿,造化弄人啊!”

    他冷笑几声,便是道:“二首领,这事儿,你就不需担心了。”

    张耕再也不叫世叔,一口一个二首领叫着,宦新晨也品出味儿来,显然是张耕要刻意的强调上下尊卑。

    “现下最紧要的是,是当前如何做!我已经派人封锁四门,不准任何人进出,这城里头的消息,是传不出去的。不过,这一招也不能长久,要立刻拿出一个章程来,要不然的话,人心也散了,大伙儿的心气儿都没了。”

    宦新晨闻弦歌而知雅意,起身抱拳道:“咱们既然已经奉了大首领,自然一切都是您做主!”

    王子祥和何老猫齐齐站起,抱拳道:“一切都是大首领做主!”

    哈努特穆尔和宦途也只得站起身来,奉了大首领。

    “好!”张耕哈哈一笑:“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咱们现在有四大难处,第一桩,缺钱!第二桩,缺少军械!第三桩,无组织!上情不能下达。第四桩,没有目标,不知道是固守还是流窜。”

    “所以接下来的行动,便要针对这三大难处。钱不是问题,周兴波的那些税丁们横征暴敛,聚敛了大量的财富,待会儿咱们出去就把他们的家给抄了,我估摸着,上万两银子总是有的。这些钱,就是咱们的军饷,先发下去,鼓舞士气。至于他们的妻女,”

    张耕脸色变幻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被糟践上吊的小妹子,一颗心立刻就变得坚硬无比,咬咬牙,寒声道:“三首领,你负责建立一个军妓营,把她们收进去。那些税丁们无恶不作,他们的家人,也要付出代价!打仗么,有张有弛才是硬道理,咱们的兄弟有时候也得乐呵乐呵。”

    宦新晨脸色难看道:“大首领,这,只怕有些不妥吧?咱们可是义军……”

    “没什么不妥的!”张耕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的漠然:“义军又如何?那个义军起事,不是踩着鲜血起来的?朝廷还有抄家这一说儿,一个人犯了事儿,妻女都发卖教坊司为奴,咱们为什么就干不得?这些税丁跟着周扒皮为虎作伥,我还嫌惩罚他们轻了!”

    宦途在他老爹耳旁说了几句,宦新晨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一七七 奇袭军械库(第三章)

    (今天第三章送到,好了,至今为止,关于阳信民变的情节,全部结束了,下一章,视线重新回到京城。)

    “这事儿就先这么着,另外,周扒皮家里不知道有多少钱,等咱们把他家给打破了,银钱也就到手了。”

    “第二大难处,军械。咱们四县之地素来养马,训练有素的战马极多,根据我事先得到的消息,光是这阳新城中,两处马市,还有一个马政衙门,加起来战马就不下五百匹。哈大当家的,你是地头蛇,这个数字没错儿吧?”张耕侧头问哈努特穆尔。

    “没错儿!”哈努特穆尔颔首道:“大首领以后直呼属下名字就成了。”

    张耕点点头,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继续道:“我手底下的伙计家丁,这一次全都带来了,有百多人,都是能打的。哈努那儿,能打的也有五六十吧?二首领你家里的伙计家丁,能凑出多少人?”

    这些行商的,伙计家丁都有一定的战斗力,宦新晨想了想,道:“至少也有五十!”

    “乐陵县外面,有一个军械库,大伙儿都知道吧?我早就使人查看了,里面名义上是有一个百户所驻守,实际上这么多年空饷吃下来,里头的人连一个总旗都不到了,只有大约三四十人,而且战斗力极差,只是欺负乡里还有些本事。”张耕扫了众人一眼,手一挥,满脸阴森道:“今天夜里,咱们集合起来所有能打的,骑着快马,趁着夜色,夜袭军械库,杀了那些官兵,抢夺军械!”

    众人齐齐颔首应是,就连不过是个黄口童子的宦途脸上都闪过一丝杀气。

    “第三桩事,便是要落在三当家你的头上了。”张耕看了宦新晨和哈努特穆尔一眼,笑吟吟道:“今晚上,我亲自带队袭营,二首领和哈努都是能打的,自然要一起去。三首领你便留在这里,把三千壮年汉子,编成三十个百户,好好的操练一番,至少也能做到上情下达,服从命令!”

    王子祥拱拱手,道:“属下遵命!”

    “至于第四桩事,嘿嘿。朝廷势大,咱们定然是打不过的,四县之地无险可守,朝廷大军一到,立刻就是雷霆扫穴,咱们呜呼哀哉,咱们当然不能留在这儿让人家打!等今天晚上咱们夺了军械库,把部队武装起来,然后趁着夜色,把阳信县周围的战马都收集起来。咱们三千汉子都是养马出身,马术精强,立刻就能武装起三千铁骑!到了明天,我和下头的人亲自出马骗开乐陵县城门,咱们就大进去!”

    张耕断喝道:“咱们只有一个目的,把四县之地所有能骑马打仗的壮棒汉子都带走,把所有的战马都带走,几万铁骑,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任咱们逍遥?”

    众人都被他描述的场景给感染了,千骑卷平岗,驰骋天下,想想都觉得浑身战栗,目眩神摇!

    接下来,张耕便是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县衙,向大伙儿宣布了他们的决定。对于成立什么起义军,什么白袍义军,百姓们还没什么特殊的概念和认知,但是当接下来,那些税丁们的家被砸开,他们抢夺的银子被分到每个人手中,他们漂亮的妻女被收进军妓营,据说只要是立下功劳的将士,都可以上军妓营里乐呵一晚上,大伙儿的心立刻都热乎起来!

    原来造反不是想象的那般害怕,而是一桩这么好的事儿啊!有银子,有好吃的,还有那些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女人可以睡,可以摁在身下肆意的蹂躏!

    所有人的心气儿全都被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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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今夜无风无月,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之时。

    阳信县城县衙门前的大广场,已经是聚集了数百匹军马,不过这些都是训练有素,要直接供给军队的,所以如此之多的军马聚集在一起,也并未发出什么嘈杂的声音。依稀只能听见希律律的轻响和阵阵不安的马鼻音,有写马正低着头,埋头在石槽中,咬着平日也难得吃到的黄豆。

    二百来个健壮汉子,身上都是穿着黑色的劲装,似乎融入到了黑暗中一般,每个人都是在左臂上绑着一条白绫,很是显眼醒目。

    此时,这二百来条汉子或坐或站,意态悠闲,正靠着自己的战马,等待命令。他们都不是新手了,说起作战经验来,和积年的土匪绿林也没太大区别,得到了消息今儿晚上要有大买卖,自然知道应该在战前如何调剂自己的情绪。

    在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说笑声,随之还有那一阵阵诱人的香气飘过来。

    那是从百姓中被遴选出来的三千精锐,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整队训练,他们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进展,至少都知道了自己的组织和长官是哪个。也知道在行军的时候要遵守什么命令,冲锋的时候要跟着一起冲杀!

    他们也都是养马的马户出身,马术也是一点儿都不差,只不过现在没有足够的马匹,只好先当步兵操练了。

    训练了一下午,然后便是在街口的位置起了大锅大灶,把从哪些税丁家里抄家抄出来的猪羊鸡鸭黑狗都给剁了,往大锅里头一扔,加上各种作料。

    那香味儿能馋死人!

    一声尖锐的哨声传来,这些汉子立刻都紧绷起来,脸上露出了慎重肃杀的神色,坐着躺着的都站了起来,拉着自己的战马,向着县衙门口围过去。

    县衙门口,张耕、何老猫、宦新晨、哈努特穆尔四人正肃立着。他们也是和这些汉子一般的装饰,所不同的是,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条红巾,这是他们地位的标志。四个人都是一般的武器,长柄直刃马刀斜斜背在身后,红缨漂浮,煞气鄙人。

    二百来汉子牵着马来到他们身前,站成整整齐齐的四排,也不说话,只是用一种热切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首领。

    看着这二百来汉子,张耕心中激荡,这些人,便是要随我征战沙场!

    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一笑,问道:“弟兄们,刚才都吃好了么?”

    “吃好了!”二百条汉子大声笑道:“大鱼大肉,有鸡有鸭,多少年没吃的这么好过!若不是跟着大首领,上哪儿吃这么好的?”

    张耕点点头,又问道:“刚才玩儿的好么?”

    “好!”又是齐声应诺:“聚福楼的婊子,咱们都是看着眼馋,可从来没进去过!嘿嘿,这些婊子细皮嫩肉的,可真***耐操,把爷都快榨干了,还喊着要!”

    张耕哈哈一笑,最后问道:“弟兄们的伙计,都吃饱了么?”

    “吃饱了!”

    “***,都吃的鸡蛋拌黄豆,咱们都没吃过的好东西!”

    张耕笑容瞬间消失,声音陡然间拔高了,大吼道:“弟兄们,今夜,跟着我,浴血奋战!杀那些够官兵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是打开了军械库,每个人赏银五两,但凡是手里头有人命的,只要有一条,就能去军妓营里乐呵一晚上,杀了两个的,剩下的那次攒着,什么时候想去什么时候就去!杀几个人,过几晚上!就是一句话,跟着老子,有肉吃,有酒喝,有银子花,有女人玩儿!”

    一句话便把这些骑士的**和血性全都鼓动了起来,个个都是满脸通红,脸色激动。

    “咱们一共是二百个兄弟,我、二首领、老猫、还有哈努各领五十人,听我号令!一起行动,若有违者,当心老子手中马刀不认得你!”张耕杀气凛然的环视一圈儿,众人轰然抱拳应诺:“谨遵大首领号令!”

    张耕单手一撑马背,整个人便是跃了上去,大声道:“来,上马!”

    众骑士也纷纷跟在后面一起上马,没有一个人胡乱说话,只有短促的号令声在队伍中传递着。很快,队伍便分成了四列纵队,每一列都是五十人。

    阳信县城的西门儿打开,火光照耀中,二百骑士如一阵风般狂卷而出,向着西北方向,纵马奔驰!

    夜色中,如一片汹涌的黑潮。

    而这片黑潮,终将席卷何处,却是无人知晓……

    当夜,常丘百户所军械库被袭营,三十余人,全数战死……

一七八 震惊朝野(第四章)

    (今天第四章送到,第一天上三江,俺也爆发了。现在正在码字中,写多少传多少,请兄弟们收藏推荐支持、)

    正德五十年九月初十,山东布政使司阳信县乱民暴动,杀提督四县马政衙门提督周兴波,自称白袍义军。

    九月初十夜,乱军攻破常丘百户所军械库,掠夺军械无数……

    九月十一,乱军三千铁骑突袭乐陵县,乐陵县令李法携县丞、主簿…典史、推官…衙役等三十余人战死,乐陵县破!乱军攻破四县提督衙门周府,纵兵大掠县城,杀税丁数百人,掠得银钱粮草无数,并挟持是数千人马参军!当日,乱军人数扩充至五千人!

    九月十二,乱军攻入河间府庆云县,庆云县三千暴民响应,加入乱军。

    是日,乱军马不停蹄,攻入海丰,海丰县令战死,乱军掠夺粮草军马无数,队伍扩充至一万人……

    九月十三日夜,乱军攻入沾化……

    九月十五日,乱军占据四县之地,自称白袍义军,人马皆披白袍,自称‘诛杀贪官,替天行道……’

    山东暴乱的消息,几乎是在短短的数日内便传遍全国,震惊朝野!

    北京距离四县之地不过是六百多里而已,快马一日一夜便到,明朝的驿路系统极为的完备,所以在九月十二日,也就是白袍义军攻破乐陵县城的第二天,中枢朝廷便受到了消息。

    只是,不知道是这个庞大帝国的官僚机构实在是太过于老朽,还是压根儿就没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毕竟在这时候的明朝,每隔上那么几年,总有民变的消息传来,但是很快就会被当地的卫所兵镇压下去——以至于在数日之内,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像是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直到之后几天,县城接二连三的被攻破,短短数日之内,乱军便啸聚了万人之众,占据了四县养马之地的噩耗不断出来,朝廷中枢才意识到,这一次的民变,规模似乎有点儿大了。

    北京城,繁华依旧,车水马龙,人流络绎不绝,丝毫没有受到山东民变的影响。

    天子脚下的百姓,生活的还是相当富足的,这些小市民阶层,放在西方,便是资产阶级的雏形,手里的剩余资产可是不少,每天都忙着享乐,南边传来的消息,也只是听个热闹罢了,转眼便又忘在脑后。

    笑话,我大明朝有圣君当朝,雄兵百万,区区四县之地的乱匪而已,当然是微不足道。

    当然,也有有识之士,在这乱局之中看到了机会。

    比如说连子宁。

    官道刘镇南十里的武毅军大营,还是那副热火朝天的模样。大营的建设,已经完成,规模相当的宏大。四个庞大的建筑物内围成了中间一个大广场,而在这片大营的外围,平地经过了无数人的踩踏,现在已经是坚硬无比,太阳照上去似乎都能反射出亮光来。

    地面已经被踩得极为的瓷实,再加上几个月没有下雨,平平整整的。

    数千武毅军的士卒,以百户为单位,分成一个个百人的方队,正在操练着。有的在排成整齐的队伍,一排一排整齐划一的,不断的向前刺杀,有的则是分成两个方阵,不断的合合分分,阵型操练。而在中间的大广场,更是有一阵阵炒豆子般爆响的声音从中传出,那是近卫军的士兵们在练习火枪。

    武毅军总统府,后院儿。

    这里早就已经完工了,更是移植了不少的大树过来,在后院儿之中,遮出来一片阴凉。

    连子宁还让人挖了一条清溪,引来了丘陵之中的泉水,溪水不大,大约只有百多米长,一丈来宽,但是有了这条小溪,整个后花园,似乎就活了一般。

    金秋九月,这北地已经是颇为的凉爽,微风习习,树荫下,清溪旁,连子宁斜倚在一张躺椅上,手里端着一碗绿豆汤,轻轻地啜着。

    而在他对面,溶月手里拿着一本账簿,正汇报着什么。

    “八月,钞关收入四万七千八百两,按照您的意思,并未给兵部送去,其中三万两押往大人府上,一万两充入武毅军,剩余七千八百两留在辰字所,作为属下等人的日常开支以及留待以后解送给兵部的的饷银。”

    “八月,商会分红收入,出去各家的本利之后,净入是六万三千两白银。这些钱,其中三万三千两已经解送到大人府上,剩余的三万两,则是押解到武毅军大营,已经在王镇抚那里入库封存了。”

    待溶月说完,连子宁微微点头,指了指桌子,笑道:“喝杯酸梅汤,解解渴。你大老远的赶来汇报,连口水还没喝呢吧!”

    溶月轻轻一笑:“属下谢大人。”

    杯子是上好的景德镇雨过天青瓷,里面的酸梅汤带着些微微的紫色,清澈透明,里面还有细碎的冰块在上下沉浮着。

    溶月端起杯子轻轻地啜了一口,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原来大人这里面不但加了冰块,还加了冰糖?”

    连子宁微微颔首。

    溶月轻轻地品着,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她把杯子放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赞道:“自从那一年之后,都多长时间没喝过加了冰块和冰糖酸梅汤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其中变故,却是想想就让人感觉酸楚。一代才女,沦落至此,也确实是可怜可叹。

    连子宁笑道:“以后想喝就常来我这里,我这个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用都是上好的,上我这儿蹭吃蹭喝,可是不吃亏。”

    溶月笑道:“这事儿我可是听说了,大人这儿,一口气就从京城有名的四大酒楼挖了十个上好的厨子过来,您府上专门制作酸梅汤的那个使女,还是百年老店‘孙记’老板的外甥女儿,真传了孙记的手艺。你喜欢吃小笼包子,专门花高价从扬州一年三百两银子请来了两个师傅,就是为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吃一顿。呵呵,大人这些轶事,全北京城可都传遍了,大伙儿都说,大人您不知道从钞关和武毅军身上捞了多少银子。不但自个儿吃用都是极好的,还见天的往戴大人的府上送银子,一车一车的……”

一七九 自污(今天第五章)

    (今天第五章送到,求收藏推荐等支持,求各种。)

    连子宁摇摇手中的杯子,冰块在其中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

    他淡淡道:“我这等自污之计,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你还看不出?”

    “当然看得出,所以才更有些感叹。”溶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大人今年真的还不到弱冠之年么?不过十九岁而已,便有如此的心机,如此的眼光,对时局有这么深刻的判断,对自己面临的局势看的如此清楚,便是那些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官油子,也不过是如此。”

    连子宁自然不能说自己再世为人,心境已然大不一样,只是道:“可能是因为我在此独领一军,远离京城,远在京城的官场斗争之外,并未席卷其中,但是却又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其中的变化,所以才旁观者清吧!”

    他这段日子,做出的那种种举动,已经是在北京城被很多人当做奇闻轶事传开了,茶余饭后,也常常会说到他的事儿。大部分人一提,都是感叹一声,此人毕竟是年轻,虽然腹中有才学万卷,但是城府还是有些浅。毕竟是少年性子,未到弱冠之年就成为正五品武官,独领一军,跟脚硬扎,更是传说皇上也是亲口称赞过的,还是整个北地都知名的大名士,这些种种的因素综合起来,年少轻狂一些也是在所难免。

    实际上,这是连子宁的自污之计。

    若是说之前他不过是个区区的辰字所总旗的时候,京城官场还无人注意到他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已经是逐渐的引起了京城中各方势力的注意。天下五品官儿多不胜数,在京师这个贵族遍地走,当官儿多如狗的所在,更是引不起任何的注意。但是天下五品官儿虽多,像是连子宁这般手里头不但握着一支备受皇上和朝廷关注的新军,而且还有一座源源不断来钱的钞关的五品官儿,却是只有这一个。

    手里有兵有钱,这就是不折不扣的实权派。更别说,现在全北京城的人都知道,武毅军总统,京南钞关经历连子宁连大人乃是兵部左侍郎,掌部堂事的戴章浦戴大人夹袋中最为得力的人物,见天儿的往戴府送银子。

    身为文采无双的大名士去做军官本来就是惹人侧目的异类,偏偏又能干出许多名堂来,干的还相当不错,这就更让人不得不注意了。

    所以现在连子宁,已经是被很多人注意到了,武毅军大营旁边,时不时就有士兵回报有行踪诡秘的人在窥测。连子宁知道自己现在虽然算不得大树但是也足以招风了,引人注意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也只是哈哈一笑,随之由之而已。

    引人注意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好的是可以提高知名度,比如说连子宁现在名气渐渐大了,以后要任命某个职务的时候,一提他的名字,大伙儿都只说一声,哦,这人我知道,是个不错的干吏。这便是威望的好处。

    而坏处就更大了,被人注意的多,被人观察的多,自然犯错误的机会就更多,一点点微小的错误,也极容易被放大。

    戴章浦此人为人刚毅狠辣,得罪了不少人,一路走来,可谓是步步是血,朝堂之中政敌很是不少,别的不说,孙言之那一派就恨戴章浦入骨。当然,对于深悉内情的他们来说,连子宁也是个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

    可以想见,只要是连子宁被他们逮到机会,随之而来的肯定是疯狂的攻讦和弹劾。

    所以在这个时候,连子宁要自污。他要故意暴露出自己的一些缺点来,让他们注意,让他们看到,甚至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当敌人被他身上的这些污点给吸引的时候,这些故意展示出来的污点,就掩盖了他真正的目的。

    当然,自污时也要有策略的,比如说之前连子宁杀尽王大户满门,袭杀那几十名骑士和车夫的事情,就绝对不能暴露出来,这等事一旦败露,唯有死字而已。

    所以连子宁就开始享受,开始大张旗鼓的请厨师,请使女往戴府里头送银子等等……

    但是这些东西,却又是无伤大雅的,就算是被人给拎出来弹劾两句,那大伙儿也只是不痛不痒的笑笑,少年人么,年少轻狂是很正常的。再说了,大伙儿当官儿,谁不爱享受?

    对于有才华的年轻人,只要是没有利益冲突,大部分人抱着的还是宽容的态度。

    更有些人,反而认为这是名士风流,所谓名士,不就得有这样的派头儿?一个月才吃一顿小笼包子但是就要高价雇两个专门做包子的养在府上!

    事实证明,连子宁做的相当成功,他的那些事儿,他的话本儿,他的诗,甚至是他跟画扇仙子寇白门之间的渊源也已经从当日那些秀才口中传了出来,成为北京城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却无人注意到,他自己掏腰包,花了无数的本钱,将武毅军这支朝廷寄予厚望的新军打造成了一支强军!更无人注意到,他已经潜移默化的,利用种种手段,将这支军队对朝廷的忠诚度降至了一个冰点,几乎完全打造成,只服从于他的钢铁机器!

    这些内情,连子宁不说,溶月包括连子宁系统中的其他人也都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些,但是他们都是曾经的失意者,是非既得利益群体,自然对朝廷也没什么太过忠诚的概念。更何况,这等事情,乃是泼天一般的祸事,是能随意猜度的么?

    连子宁笑了笑,撇开这个话题:“现在我带着大部分人都到这边儿来了,那边只有你和王麻子两个人撑着,可别亏待自己。辰字所里的那些钱,说白了就是给你们花销的,不能乱花,但是该花的一定要花,可千万别给我省着,现在我可有钱。上一次王麻子过来这边看望老兄弟,说起你来,说是你现在清苦的很,也舍不得买什么东西,手底下人花钱你也不许。那些女孩子这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也要好一些,女孩子爱美,穿蜀锦湘绣也没什么,你看看你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府上的粗使丫头呢!”

一八零 粮价飞涨以及,武毅军的机会

    (今天第一章送到,新的一周,新的开始,俺努力更新,好好写书,争取让兄弟们看的满意开心。也希望兄弟们对俺多多支持,呵呵,献上本周第一章,求收藏,求推荐。

    另外,感谢“koku2005”兄弟的打赏,呵呵,多谢。)

    她一身青布衣服,荆钗布裙,确实是素雅的很,但是却有些太过素雅了。

    “属下觉得这样挺好啊!”溶月撩了撩头发,上下看了看,笑道:“行了,我的大人,知道您现在有钱,我可不会给你省,回头就给你败光!”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便露出了几丝媚态,笑语妍妍,美艳无方,充满了一种成熟女性的诱惑力。

    连子宁赶紧一偏头,咳嗽一声道:“对了,这个月钞关收入如此之多,可是和京城缺粮有关?”

    溶月脸上媚态一闪而过,她正色点点头:“确实如此。今年麦收,北京城周围百万亩良田,收成不足往年的三成,农民自己吃都不够,更别说供应城里的上百万人。北地此时现在已经是很缺粮食,城中米价已经涨到了一石九分银子,比往日涨了八成,而且看样子还有往上涨的趋势。京城缺粮,就只好从南边儿运,不过今年北地大旱,范围极广,山东河南诸地也是缺粮,就只好从更南边儿的江南,更西的关中秦地运粮。这些日子进出钞关的车马极多,大部分都是运粮来卖的,咱们收入自然就多了。”

    连子宁点点头,嘴里念叨了几句缺粮,便又问道:“这些日子,往我府上押送银子,可隐秘么?”

    现在对连子宁来说,钞关和京南商会的具体收入,也是一定要保密的,只要让人知道自己有钱就行了,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有钱!

    若是那些数字一旦曝光,不但朝廷肯定要给京南钞关加派指标,就算是戴章浦那里,也要拿出更多的银子来打点。而他现在,大部分的钱都用在了填补武毅军这个无底洞上,一少部分则是拿给连氏财阀去做投资,哪还有闲钱?

    “大人您放心吧,都是用的给您家的粮油铺子运粮的名义送去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溶月笑了笑,夸奖道:“给大人府上送完钱之后,顺路去看了看,您妹子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儿,现在大半条街都是您家里头的产业,呵呵,看着还真是壮观。”

    连子宁露出了每一个宠溺妹妹的哥哥在听到自己喜欢的小妹子被人夸奖的时候都会露出的表情,满脸都是得意和欣慰,他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妹子这方面可是有天赋的。”

    溶月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大人,武毅军就是个吞金兽,朝廷每个月只肯发给四千两银子,而武毅军每个月的花销至少都在两万两银子上下,那一点儿钱恐怕才只够个伙食费的。剩下那些钱,都要您自己筹备,您泼水一般的往里头使银子,值得么?”

    “值不值得,再过上几天就知道了。”连子宁淡淡一笑。

    “您是说?山东暴动?”溶月眉头一挑,问道。

    连子宁点点头:“咱们成军也有两个多月了,日日操练不懈,也是时候拉出去见见血了。”

    溶月道:“大人您怎么就这么确定朝廷会派咱们去平叛?”

    连子宁道:“今上可不是个昏庸之辈,他固然是看重火器部队,但是却不会看重一支银样镴枪头的军队。咱们成军已经两个多月了,算起来的话,朝廷派大员来检验的日子本就是不远了,也是时候有一些成果了。现在咱们固然是不能拿出去和边军的人放对的,但是对付这些暴民,没有训练,武器并不精良的农民起义军却是应该绰绰有余的,这样的一个大好机会,朝廷又怎么会错过?”

    正说着,一个姿容俏丽的侍女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走到连子宁面前,轻声道:“大人,有人来了,说是京中戴大人府上的,您叮嘱过的,林嬷嬷已经招呼他在客厅候着了。”

    武毅军总统府建成之后,自然要有人下人伺候,这院子虽然只有两进,并不大,但是总也得有十来个下人才行。对于一帮大老爷们儿来伺候自己,连子宁可是敬谢不敏的,再说了,把士兵当成仆人使唤也不是他的风格。没有了小妹从中捣乱,这一次溶月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七八个小丫头倒是都是上佳的,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宜嗔宜喜的,姿容也都堪称秀丽。

    连子宁倒是没什么邪念,不过看着也养眼不是?

    他向溶月一笑,起身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溶月自在客厅后面等候,连子宁一人走了进去,一个穿着便装的虬髯大汉正坐在里面喝茶,见了连子宁便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见过大人!”

    连子宁赶紧上前两步扶住他,笑道:“陈小旗无需多礼!”

    这些日子,他常常进出戴府,自然和这些戴府的护卫们也慢慢地熟悉了,戴府护卫总共五十人,一个总旗,五个小旗,这些军官,个顶个儿的都是戴章浦从全**中网罗出来的好手。

    就拿这位陈小旗来说吧,乃是当年纵横关东的独行大盗,手上沾了少说也有四五十条人命,后来在山海关失手被抓,已经要秋后问斩了。戴章浦通过关系把他从狱中给提了出来,安排在自家府中做侍卫。

    这些汉子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但是却不是忘恩负义之辈,相反,仗义每多屠狗辈,这些汉子都是极重恩情的。戴章浦对他们多有救命之恩,又是能够洗白了昔日的身份,一步登天成为戴府的侍卫军官,自然都是个个忠心耿耿。

    两人寒暄一番,陈小旗便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拆开之后,里面是一封信,递给连子宁道:“这是戴大人让下官交给您的。”

    连子宁点点头,陈小旗便也告辞离开。

    连子宁亲自送到门口,还奉上了一封足有百两白银的厚礼。陈小旗推谢了一番,连子宁执意把银子塞到他的袖中,陈小旗便也乐呵呵的笑纳了,很是满意的打马离开。

一八一 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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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先给兄弟们说声对不起,前面起义那一块,写的有点儿多了,这个问题,俺以后一定会注意,不会再犯了。

    另外,本周上三江,俺会不定时爆发,写得多传的就多,每天至少三更六千字,多了不限……呵呵,请兄弟们支持。)

    对于戴章浦府上的人,连子宁从来是不吝惜钱财的,固然戴章浦对自己很是器重,甚至很多戴府的人,都是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姑爷看待,但是连子宁却是深深的知道,自己不能不把自个儿当外人。人一得意,难免就容易忘形,说话做事不自觉的就把人给得罪了,这些人,固然是小人物,但是关键时候给你捣乱那么一下,也不是受得了的。

    在自己没成为戴府的姑爷之前,一切还都是未定之天。

    再冷酷一点儿的说,连子宁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

    跟着戴章浦,这些侍卫的油水定然是很充足的,但是一百两银子,也是个很不小的数目,可以想见,连子宁在戴府的名声,又是好了一分。

    连子宁拆开信,抽出信纸,上面不过是写了寥寥几个字:“今日朝议,三日之后,御马监提督太监刘吉祥,巡阅武毅军。”

    寥寥十余字,透露出的,却是很重要的信息。

    连子宁点点头,心里边又有了三分把握,

    正说着,门扉被轻轻敲动,溶月走了进来,连子宁把信递给他,溶月心悦诚服:“大人神机妙算。”

    连子宁哈哈一笑,摆摆手:“少恭维我了,有时间么?中午一起吃饭吧!”

    溶月点点头,笑颜如花:“能在大人这儿蹭一顿饭吃,属下不胜荣幸。”

    午饭是在花厅吃的。

    饭菜极为的丰盛,连子宁此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能享受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此时他也是有几十万两的身价,独领一军,乃是实打实的五品实权大员,自然也有这样的资本。

    花厅不大,只有一丈方圆,但是很精致,就修建在那道清溪的旁边,清溪在此处绕了一个小小的弯,流水哗哗,带来一阵清爽。花厅——确切来说应该是夏厅才是——四面都开着大大的落地窗子,悬挂了轻纱,上面洒满了水,清风吹过来,便是一阵难言的清爽。坐在其中,微风习习,清凉自来,当真是一种难言的享受。

    流水哗哗,却不仅仅是在旁边的清溪中传来的,放眼看去,花厅的屋檐下,竟然也有一股股的水流潺潺而下,落在石阶上,一片飞花溅玉,漂亮到了极点。然后在石阶上凿出来的石槽中,汇成一股,流到清溪之中。

    在花厅的顶子上,安置了一个大水箱,每日都有仆役爬上去,往里面注入刚刚从地底深处抽出来的凉水,里面还会混合上碎冰,以保证冰凉的温度。水箱的四面开了许多的小孔,水流便是从中哗哗而下,小孔开的也有讲究,从早饭开始,一直到晚饭结束,水流刚好流尽。

    水流将九月秋老虎最后的一丝毒辣也遮挡在外,花厅之中一阵凉森森的。

    溶月坐在连子宁对面,四下一打量:“大人好会享受。当初张经大人府上也没有这般奢侈。”

    连子宁笑道:“这也不算什么,早在夏朝的时候就有了,唐明皇的清凉殿便是如此,咱们老祖宗的智慧可是无穷的。至于奢侈,那真算不上,不过就是每日花费一些碎冰而已,就算是这一个夏天,花费也不过五百两银子。弄这玩意儿啊,还得看是不是有心。”

    溶月看着他,目光炯炯:“大人当真是奇怪的,吃冰卧雪也丝毫不皱眉头,同时也能锦衣玉食,没什么不适应的。”

    连子宁哈哈笑道:“所以说,我这等人活得时间肯定长。”

    正说着,四个俏丽的侍女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中都是一个红色的大托盘,一共八个菜。

    那领头的侍女正是刚才向连子宁报告的,唤作是琥珀的,她把八个菜在桌子上摆成了一朵梅花的样子,又拿出一个通体翠绿如同翡翠雕琢的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又取出两个雨过天青的小小酒盅。

    琥珀笑道:“老爷,林嬷嬷今儿个回家去了,她女儿害了疟疾。临走时叮嘱奴婢,说您这两天喜欢吃西南那边儿干、鲜、咸、辣的东西,奴婢自作主张,让厨房做了这八个菜。”

    “诺印火腿,干煸腊肠,风干银鱼、冬笋鱼头,素炒松茸……,您尝尝,可还和胃口么?”

    连子宁无肉不欢的性子,但是他知道溶月素来是不大吃肉的,因此桌子上几个素菜都是给她预备的,连子宁向溶月摆摆筷子示意,溶月会意,也不客气,夹起一片松茸纳入口中,轻轻地嚼了两下,顿时便是眼前一亮,赶紧咽下,问道:“这便是松茸么?属下还是第一次吃到呢!确实是美味。”

    连子宁笑道:“喜欢吃便多吃点儿。”

    松茸,又名松口蘑,是名贵食用菌。新鲜松茸,形若伞状,色泽鲜明,菌盖呈褐色,菌柄为白色,均有纤维状茸毛鳞片,菌肉白嫩肥厚,质地细密,有浓郁的特殊香气。宋代唐慎微著《经史证类备急本草》说,松林下菌蕾如鹿茸状的松茸,主产地在川西横断山脉。其风味独特,口感滑润。富有弹性,食后余香满口,鲜香别具一格。

    这玩意儿在后世大大有名,欧洲、日本自古就枧松茸为山珍,日本在古代还把松茸作为百姓向贵族和皇亲国戚进献的贡品之一。对于最喜欢吃的中国人来说,自然是不会错过的,这时候京城中几大酒楼的招牌菜就有这个,各个高门大第的府上,也总有几个厨子是很会处置松茸的,无论是素炒还是清炖。

    其产地只有川西,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丽江附近。因为产地只此一处,又是远离中原,再加上保质期很短,一切都注定了这种食物的珍贵,在后世,这种菌类在日本东京的超市中一小碟就要一千六百块钱,而在这时候就更贵——一斤十五两银子。

    几乎已经和白银等价。

    连子宁伸手夹了几筷子,挨个儿尝了尝,点头道:“嗯,都很不错,晚上也吃这个吧,不过只做这四个肉菜就好了。”

一八二 三百亲兵营 三百火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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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琥珀点头应下了,其它几个侍女都退下去了,她却是还在旁边伺候着。

    纤纤素手,取过酒瓶往连子宁二人面前各自倒了一杯,翠绿色的液体还在酒杯中丝丝的冒着白色的寒气,显然是用冰镇过的。

    琥珀又道:“这是贵州产的三十年竹叶青,里面加了些特殊的材料,和一般的不太一样,是昨个儿小姐派人送来的。用冰镇了一晚上,想来想来喝起来正好。”

    连子宁轻轻啜了一口,入口甘甜,却没有白酒的那等辛辣绵长的味道,反倒是跟后世的上等松露一般。

    连子宁两人吃吃说说,又有美人在旁边素手调羹,一顿饭自然是吃的非常的快意。

    一开始连子宁还不适应琥珀这般伺候,总觉得自己吃饭的时候让人家在旁边站着伺候总有些不地道,不过后来也就适应了,琥珀是专门受过培训的,总会在需要的时候出现,而其他时候便是如一个隐形人一般。

    吃过饭,连子宁又亲自把溶月送了出去。

    毕竟是女流之辈,不好抛头露面,溶月是坐马车来的,一辆很朴素的马车就停在府外,两个穿着青衣,带着腰刀的伙计等候着。

    自从连子宁武毅军成立,带走了大量的兵丁之后,京南钞关那里便人手极度短缺。要维持秩序,要守护在官道刘镇的既得利益,要威慑各方觊觎的势力,要收税等等,几个人是绝对忙活不过来的。征得了连子宁的同意之后,王麻子又招募了一百个军余,所谓军余,便是有工作职位在身,但是没有具体编制的,就跟后世的联防队员,城管局的临时工一样。

    这些军余都是官道刘镇的平民子弟,对连子宁奉若神明一般,忠诚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经过了这些日子王麻子的操练调教,一个个也是彪悍精明。人多了工作就好开展,现在溶月身边都有十来个军余听用,至少出行的安全问题是有保障了。

    送走了溶月,连子宁便自己一个人骑在马上瞎转,看着这武毅军大营,纵横数十里好大的场面,数千壮棒汉子在上面流汗操练的场景,心中便是一阵阵的畅然快意。

    这些局面,都是老子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

    大营中的士兵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家长官经常骑着个马四处巡视的场面,也不诧异,只是各自干着自己的事儿。

    连子宁四处巡视了一下,便是溜达到了正中间的大广场,此时大广场上一片硝烟弥漫,枪声阵阵,却是亲卫营的士兵在操练五雷神机。

    连子宁停下马,便在远处驻足观看。

    三百名亲兵营的士卒,排列成整齐的三排,每一排的人数都在百人左右。

    这三排士卒,前后相隔大约是五尺左右,左右相隔也是五尺,每个士兵都是全副武装的棉甲,手中拿着五雷神机,背后却是斜斜的背着长矛。

    这些三层泡钉棉甲自然都是连子宁从兵部武库司提出来的,不过就算是靠着戴章浦的面子,又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撒了出去,也只是从中领出来三百套棉甲而已,毕竟铠甲这玩意儿乃是军国重器,想要搞到太多也不容易。好东西自然要装备尖刀部队,至少所有亲兵营的士兵都是披甲的。

    可以由士兵上升为甲士了。

    一个身穿棉甲手中持着小红旗的百户站在队伍的一端,忽然踏前一步,手中红旗重重的往下一挥,同时嘴里吹响了哨子,发出了极为尖锐刺耳的声音。

    只见第一排的百名士兵,也是齐齐的踏前一步,平端起了手中的五雷神机,扣动了扳机。

    火绳落下,火绳落下的同时,引药锅盖打开。

    引药点燃发射药,只听得无数声火药的炸响汇聚成了一声轰然巨响,上百根枪口同时冒出一阵白烟,上百颗弹丸在同一时刻轰然射出!

    白烟弥漫,上百颗半个小拇指头大小的铅弹汇聚成一道钢铁风暴,然后下一刻,便看到三十丈之外的上百面人形靶子上,同时发出一声怦然巨响,有的上面露出了一个大窟窿,显然是被射个正着。有的则是被打缺了一块,显然是稍微有些偏,而很少数的,靶子根本就是纹丝不动,显然偏的很离谱了。

    然后轻微的咔嚓齿轮转动声传来,五根枪管微微转动了一下,下一根枪管也已经就位,大约在两秒钟之后,又是白烟闪出,轰然巨响,铅弹爆射而出。

    大约在二十秒之后,所有的五个铅弹全部射完,而此时,这些士兵面前已经是一片白雾茫茫,看人都是模模糊糊的。

    而这时候,士兵们又是刚刚放完了五枪,听觉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摧残,任何声音在他们听来都要打一个大折扣。这种情况下,任何形式的命令声或是手势起到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但是士兵们并没有慌乱。

    下一刻,又是一声尖锐的哨子声撕开了白雾,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连子宁很满意的看到,第一排的士兵把五雷神机往背后一插,把背后的长矛取出来,平端在手中,然后便是两两的靠在一起,本来左右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五尺,这样一靠,本来前后相对的队形立刻是变成了两两相错,第一排出现了许多空隙,露出了第二排的士兵。

    这时候,第二排的士兵,也是上前一步,随着又一声尖锐的哨子声,扣动了扳机。

    发射完毕之后,第二排的士兵也是跟之前第一排的士兵一般动作,把五雷神机放回,把背后的长矛取在手中,和伙伴们靠在一起,只露出了一点儿空隙。

    第三排的士兵,也是一般的动作,发射完毕之后,取出长矛,而这时候,原本人和人之间五尺的距离,已经是变得毫无间距,三排已经变成了一排,形成了一道紧密的毫无缝隙的人墙,数百根长矛挺立着,整个人墙就像是一道长满了尖刺的钢铁城墙。

一八三 大明最后的火器

    (今天第四章送到)

    这时候,激烈的大鼓声响起,随着一二一的鼓声,这些已经变成了长矛手的五雷神机手,挺立着长矛,靠着伙伴,迈着坚定的步法,一一往无前的气势,大踏步的向前进,他们的脚步坚定无比,就像是山川在他们面前也要被摧毁。

    一直到走到靶场那里才停住。

    这时候硝烟形成的白雾早就已经散去了,那些士兵们原地解散,都是退回了原先的地点。一番操练,他们已经是大汗淋漓,纷纷扑到一边去喝水休息,猛甩手腕,显然是五雷神机的后座力太大,震得不轻。

    不过他们终究也是精选出来力气很大的高素质兵员,又经受了这么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也已经慢慢适应了。

    休息了约有三分钟,又是一声尖锐的哨声,所有人立刻集合站好,速度非常快。

    几个军官模样的走到那些靶子面前,细心的查看,一番查看之后,石大柱走到众人面前,板着脸高声道:“七号靶子,十九号靶子,二十三号靶子,三十四号靶子,三十六号靶子,以上五个靶子未曾孙破,刚才射击这五个靶子的十五个人,待会儿中午饭就不要吃了,留在这儿加练五十弹!”

    五十弹,就是十轮射击,这可是一个不小的运动量了,被点到的那些立刻就苦了脸,不过也怪不得旁人,练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儿都没打中,实在算不得合格。

    石大柱又道:“九号……,以上十三个,三十九人,靶子损害程度不够,吃完饭赶紧过来,加练二十弹!”

    众人都是轰然应诺。

    石大柱摆摆手,大喊道:“解散!”

    “喏!”众人齐齐大喊一声,除了那些要留下来加练的之外,其他的都排着整齐的队列走向食堂。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连子宁打马过来,脸上带着笑意鼓掌。

    “见过大人!”石大柱一见是连子宁,赶紧跪拜行礼。

    那些士兵也赶紧随之跪下。

    连子宁一笑,摆手道:“免了,刚刚看了一下,练得很不错么!”

    石大柱笑道:“是大人方法得力,才有如今的效果。”

    作为武毅军全部火器化的一直军队,也是以后的王牌示范军,连子宁对亲卫营投入极大,别的不说,仅仅是如何训练都是殚精竭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并没有使用大名鼎鼎的三段击。

    原因无他,他手下使用的是五雷神机。

    之所以要使用三段击,是建立在这个时代的火器射速很慢的基础上的,所以需要用这种方法来在敌人冲到火器部队跟前之前,多射击几次。

    但是五雷神机,射击三次,其活力之凶猛程度就相当于是其他火铳射击十五次,说句不客气的,十五次射击,对面冲过来的部队肯定就会被打垮了,而如果没有打垮的话,那再多射击几次也没什么用。而且五雷神机固然是好的,射速是其它火铳的五倍,但是装填之慢,几乎也是其它火铳的五倍,真要是用三段击的话,时间上也来不及。

    实际上,五雷神机就算是不用三段击,只是射击三轮,都比其他的火铳三段击一段时间效果要好的多。这就是有领先火器的好处。

    可以这样说,只要是这三轮实际上是十五轮射击下来,当面之敌,很大可能性会被打垮。而如果打不垮的话,那就要考虑肉搏的问题了。

    因此连子宁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如何增强火枪兵的近战能力上面来,这些兵可都是他的宝贝,死一个都心疼的很的!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套战法,现在看来,还是很有效的。

    唯一苦恼的,就是五雷神机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应该知足,毕竟大明朝废弛火器数十年,能留下来五百把领先世界的五雷神机,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也许,这已经是大明朝最后的五百把火铳!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之前,连子宁还对戴章浦提到的那个天津火器局有所希望,结果差人去打探一番之后差点儿没气死。

    天津火器局,花名册上有士兵二百,匠户五百,实际上天津军器局现在只有一个人而已,只有那个管事一人!其他的人呢?废话,当然都是吃空饷了。

    天津军器局的管事乃是御马监提督太监刘吉祥的侄子,实际上早在朝廷废弛火器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军士和匠户都给遣散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就连军器局的建筑都让这个败家子儿给拆了,建了一座大宅,在里面胡天胡帝过起了富家翁的生活。

    这空饷,一吃就是十几年!

    连子宁自然是无比失望,天津军器局指望不上了,他有心想找一些当年的匠户,便派人四处打探,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几年,当年那些匠户基本都被遣散回原籍,风流云散,上哪儿去找?

    不过总算是弹药还足够,连子宁现在对这些五雷神机宝贝的很,规定所有的五雷神机在训练完毕之后都要清理,保养,然后上缴,第二天再发下去。

    “大人,铅弹又快用完了。”提起这个话题,石大柱就有些挠头。

    这些日子,训练量太大,见天儿的就在这儿操练,再加上五雷神机一次就要打出去五枚铅弹,因此,一天打出去的铅弹数量当真算得上是不计其数。

    连子宁却是笑道:“放心吧,铅弹这事儿不用你们操心,我打会儿跟王大春知会一声儿,再让他去采购就是了。”

    这些日子,训练耗用的铅弹数量,怎么着也在百万发上下,但是这点儿钱连子宁还是负担得起的。

    铅弹的制作原理其实相当简单,只需要爬上六层楼顶,将铅熔液倒入有固定孔漏的勺子,铅液在自由落体的失重状态,由于本身的张力,会自己形成一个略带水珠状的圆球体。然后这个圆球体落到下面的冷水之中,会瞬间冷化固定住形态,到时候只要是把池子里的水放干下去捞就行了。

一八四 枪声一响 黄金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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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六层楼的高度,差不多就是大明朝的六丈上下,这样高的建筑物京城不多见,但是要建造的话,也并非违禁。|www.uu234.com超速更新文字章节|这时候的北京城最高的楼阁式建筑物是紫禁城金銮宝殿,这时候的奉天大殿还未曾遭遇后世的几次火灾重建,还保留真永乐皇帝兴建时候的样子,长四十余丈,宽十五六丈,高达十五丈,比后世的太和殿大一倍多,高三分之一。

    在城内的建筑,只要是不超过这个高度就成,六丈,还差得远呢。

    打听清楚了这里头的避讳之后,连子宁便放心大胆的让于苏苏建起了一个制作铅弹的作坊,工程也很简单,只要是建起一座简陋的木塔,挖一个足够深的水池就好。以连氏财阀现在的财力,不过一夜就建好,第二天就开始开工了。

    也幸亏如此,因为在大规模集训的第一天,朝廷随同五百管五雷神机而来的两万发铅弹就被打得一干二净。

    从此之后,武毅军所需要的所有铅弹,全都是从连氏财阀的铅弹作坊中采购的。连子宁的钱,从一个腰包流到另外一个腰包里。

    但是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自己捞钱,那样没有丝毫的必要,事实上,现在武毅军每天的吃喝用度、武器弹药、建筑材料等等一切,基本上都是从连记超市中采购而来的。连子宁之所以这样做,而不是设立直属于武毅军的作坊,是因为很简单的两个字:**。

    绝对的权力衍生出难以想象的**,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乏前赴后继的贪官。一旦设立军队直属的作坊,随之而来的必然就是军事化、官僚化、模式化的管理体制,这就像是后世的国有企业,而国有企业往往是和低效率、贪腐、质量低劣挂钩的。

    因为无论是作坊中生产出什么,士兵们都得捏着鼻子用,危险几率就上去了;而无论里面的工作人员生产的多好,也不会有额外的收入,积极性和创新性就下去了;而官员们更是可以上下其手。

    连子宁不想让自己的士兵因为质量原因而非战斗性减员,更不想用大把白花花的银子来考验自己手下军官们的纯洁度,所以还是在根本上掐死这个苗头为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公平不过。连氏财阀也不会因为连子宁的关系而给武毅军便宜,就算是些许的优惠,也是看在这是大客户的份儿上做出的应有之义。生意就是生意,连子宁分得很清楚。

    又说了几句,连子宁便转身而去,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是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已经向戴章浦拐弯抹角的打听过几次了,得到了一个令他非常失望的答案——当年被王琼老匹夫蒙蔽的正德皇帝,下令销毁了几乎所有的火器,只有内孥之中还剩下这五百挺五雷神机。而在后来惨败于朵颜三卫,掀起了举国震荡的军事大变革中,因为要统一兵器,剩下的一点儿火器又是遭受了灭顶之灾。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连子宁手中这五百挺五雷神机,就是大明朝最后的火器了。

    这些五雷神机打造精良,是精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在连子宁看来,就算是比后世的机器制作也不差分毫,但是再怎么精良,也只有五百挺了。

    五百把,就算是再怎么厉害,真要是到了大场面,那也是无济于事。

    连子宁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未来是几百人几千人的小打小闹。

    天津军器局根本没指望了,而大明朝隶属于兵部的,那数以十万计,曾经一年打造出六十万管铁炮出口到日本朝鲜南洋等地的庞大匠户团体,也早就被废除了匠户的身份,回归田里。二十年时间,只怕他们连手艺也忘了。

    前几天,训练中有三把五雷神机损坏了,找遍了偌大的北京城,竟然都无人会修,可把连子宁给心疼坏了。为此,那三个弄坏了火铳的冒失鬼被罚了三天的紧闭。

    这也是为何明明有五百把五雷神机连子宁只拿出三百把的原因,他总得留一些库存,要不然五百火枪兵训练出来了,到时候火铳坏了,不就白练了?

    连子宁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多多加派人手,四处寻访,当年几十万的匠户,会打造火铳的有多少?

    “我还就不信了,大明朝这么多的人才,就挖不出一两个来?接下来要加大力度,不但要王大春他们找,还要拜托一些车马店在路上打听,他们接触的人群最杂,理当有些线索。”

    连子宁回了府上,进了大厅,琥珀在一边伺候着,赶紧递上手巾把子,连子宁擦了擦脸上的油汗,吩咐道:“待会儿石大柱过来的时候,你告诉他,让他通知所有总旗以上的军官,酉时过府。”

    琥珀应了声是,又给他递了一杯酸梅汤过去,连子宁也渴了,咕咚咚喝了两口,放下,接过丝巾擦擦嘴,问道:“林嬷嬷还没回?”

    琥珀道:“回老爷的话,今儿个怕是回不来了。”

    连子宁想了想,道:“去账房拨二百两银子,让人给林嬷嬷送去,告诉她别吝惜钱,买点儿上好的何首乌,应该不难调理过来。”

    琥珀抿着唇笑道:“大人当真体恤下人,奴婢这就去。”

    疟疾在中国大陆成为不治之症,还需要从外国进口金鸡纳霜来治疗的事实,只存在于那个愚昧落后的辫子王朝,最早不可考,但是至少是在明朝,中医上已经开始用何首乌来治疗疟疾了,效果相当不错。不过何首乌毕竟是贵重物品,等闲人家买不起的。

    是夜,连子宁就在府中摆了两桌宴席,把手下的军官们都召集过来。

    放眼望去,二十个百户,四个镇抚,全都是自己从辰字所中带出来的老班底。想想初见时候的这些人,石大柱穿着一件占满了油渍的短衣,挥舞着一根枣木棍向自己狠狠砸来;刘良臣在边角掠阵,小眼睛里头闪烁的是奸诈和狡猾;王麻子趁着石大柱上前拼命,把一个女人拖到墙角摁在身下使劲儿的耸动;王大春缩在一边,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从锅里捞出一块儿住得稀烂的狗肉就往嘴里塞……

一八五 威如狱海 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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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感谢‘sos团员’兄弟的打赏,多谢,你们的情意,俺都记在心里!)

    而现在,他们做了几个月的军官,身为人上之人,发号施令,颐指气使,已经养出了几分威严和气度,便是穿着便装坐在那里,也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非同常人。几个年轻的都蓄了须,看上去也成熟稳重许多。

    连子宁很有些沧海桑田的感觉。

    这些军官们虽然天天相见,但是也有些日子没有聚在一起了,老弟兄们聚在一块儿,谈谈当初的糗事,哈哈一乐,也是人声快事。席间不断的有人向连子宁敬酒,气氛很是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连子宁看也差不多了,拍了拍手,大伙儿便都住了筷子,看向连子宁那里。

    “咱们要打仗了!”连子宁看了一眼众人,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就把大厅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每个人的眼睛中都有些惊骇,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并非是害怕,事实上,当初他们跟着连子宁出生入死,做的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事,胆量早就练出来了,这些日子,身在军营,更是变得铁血。这是每个人正常人在听到让人震惊的消息的时候的本能反应。

    连子宁淡淡一笑,敲了敲桌子:“山东民乱的消息,大伙儿都知道吧?”

    这句话说完,大厅中本来冰冷的气氛顿时又变得松动了一些,不少人脸上都是露出放松的表情,石大柱这大嘴巴哈哈一笑,口无遮拦道:“原来是这事儿啊!咱们都听过,不过就是一群乱民而已,咱们朝廷大军过去,还不是摧枯拉朽……”

    在连子宁锋锐的眼神逼视下,石大柱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讪讪一笑。

    连子宁扫了众人一眼,问道:“大伙儿都是这么想的?”

    军官们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

    连子宁冷冷一笑,敲了敲桌子,骂道:“一群蠢货!”

    他环视一圈儿,军官们本能的就低下头,连子宁在他们心中的威严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了,没有一个人敢反驳说话。

    “你们知道那些暴民有人数有有多少么?知道他们的武器装备如何么?知道他们是骑兵还是步兵么?知道么?”连子宁寒声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儿胡言乱语,断定咱们的对手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疾言厉色道:“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现在已经不是辰字所的战兵了,你们现在是镇抚,是百户,每个人手底下都有百来个弟兄,你们的任何一个决定,甚至是一言一行,都会对他们造成影响。你们一个错误的决定,要搭上的,就是百人的性命!你们,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一番话说得中军官冷汗涔涔而下,刘良臣石大柱为首,呼啦啦的在地上跪倒一片。

    连子宁兀自不解气,抄起桌子上的酒杯就扔了下去,砸在地上,碎瓷片儿混合着酒水溅了一地,最前面的刘良臣和石大柱被喷了一头一脸,两人连动都不敢动,任酒水从脸上滚下来。

    大厅里针落可闻,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敢喘粗气,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他们真是被吓得够呛,自从认识这位大人之后,他似乎还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样陡然间雷霆大怒,真是让人从心底一阵阵的颤抖和恐惧!

    “记住,武毅军的士兵,不光光是你们的兵,更是老子的兵!老子绝对不允许你们,把他们带进死路!”连子宁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心中怒火强行给压制了下去,脸上的表情重又恢复了冷静:“都起来吧,好好儿听着!”

    军官们起身,这一次都是老老实实的坐着,脸上都带上了凝重。

    连子宁淡淡道:“咱们面对的,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由于戴章浦的这一层关系,连子宁对山东白袍义军的事情,知道的格外的多一些。各地的军情第一时间都会报到兵部,而作为兵部左侍郎,实际掌部堂事的戴章浦,这些军情文书他都会着人抄一份儿,送到连子宁这儿来。

    可以说,连子宁是整个北京城对白袍义军最了解的一个人,没有之一,甚至连戴章浦都比不过他,原因无他,同时唯一一个和义军领袖张耕近距离接触过的。

    当连子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很艰难的才把当日那个一脸笑意,人畜无害的青年商贾和起义军领袖联系起来。

    “根据确切的消息,现在,白袍义军已经发展到了一万两千多人,彻底的占据了乐陵、庆云、沾化。阳信、海丰五县数百里之地。”

    “一万两千多人并不可怕,如若是一万两千步卒,暴民,咱们武毅军两千人把他们一锅端毫无问题。但是众所周知,义军占据的五县之地,本就是山东直隶两省最大的养马地,设置提督马政衙门,豢养军马三万多匹!当地民众苦于马政久矣,这一次起事的,直接原因固然是马政提督周兴波无恶不作,但是最根本的,还是马政把当地农民给压榨的太苦。”

    “所以所有的义军,全部都是骑兵!不但都是骑兵,而且还都是一人双骑,来去如风,一昼夜可奔驰数百里!”

    “上头已经传来消息了,朝廷会调咱们去平叛,咱们要面对的,便是一万两千骑兵!”

    此言一出,下面顿时响起了一片吸凉气儿的声音。互相看看,众人眼中都有惊骇之色。

    一万两千骑兵和一万两千步兵,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区别在哪儿,毫不客气的说,前者至少能击溃十倍数量的后者!尤其是当骑兵上了一定的数量之后,其破坏力,就更是无与伦比。在这个时代,骑兵就是战场上的王者,没有之一!就算是火枪兵,因为数量的原因,论起重要性来,也远远不如骑兵。

    若是一万两千步兵,那武毅军两千人没的说,直接打没商量。但是若是一万两千骑兵的话,在大伙儿想来,十个武毅军还差不多!

一八六 钦差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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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在战场上的作用,一直到二战时候还发挥着。

    武毅军过去这几个月,不断的添置家当,也不过是折腾起二百来骑兵而已,不到总量的一成,连子宁把这些骑兵宝贝的不成,准备把他们当成斥候来使用。

    想想面对的是一万两千骑兵,这些军官就感觉头皮发炸,哪怕对面是刚刚成军的乌合之众也不例外。

    见把大伙儿都给吓住了,连子宁微微点头,道:“怎么着,现在都知道厉害了吧?”

    一阵齐刷刷的点头:“回大人的话,咱们知道厉害了。”

    “敌人很强大,不要瞧不起敌人,不过嘛,”连子宁话锋一转:“咱们这支新军可是朝廷寄予厚望的,朝廷定然也不会让咱们送死。只要是朝中诸公不是丧心病狂,定然是会派出大军和他们一起的,义军不弱,但是别忘了,朝廷更强!”

    “你们也不要松懈,这一次的事儿,是咱们的一个试金石,对手不弱,自己又是身处大军之中,并无多大危险,咱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好好地的检验一下部队的战斗力,这么好的机会,只怕以后再也没有了。”连子宁豁然站起身来,所有军官也是纷纷起身,只听连子宁大声道:“从现在回去,整顿自己手下,再好好练几遍相互之间的配合。数日之后,就有朝廷大员前来巡阅,谁表现得好,出彩儿了,老子给他先记下一功!”

    大伙儿一听,轰然抱拳应诺。他们的心气儿都被提了起来,将临大战,表现得好,得到了大人的信任,那么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自然就更能捞到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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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兵部行文,要检阅武毅军之训练成果,武毅军总统制连子宁当做好准备,迎接上司。

    又隔了一日,九月二十,一列队伍自北而来。队伍约有百人,外围是八十名穿着飞鱼袍,腰胯绣春刀,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天子锦衣亲军,簇拥着中间的两顶八抬绿昵大轿,其中一顶轿子,前面打了两块官牌——正德三十七年己巳科二甲第八名、兵部左侍郎,虽然不多,却是足已让人一目了然,轿子里头这位,出身正,实权重。另外一个则只打了一个牌子,上书‘提督御马监太监刘’。

    这就是今日的巡视主官戴章浦和刘吉祥的了,他们的轿子旁边,还有几顶青色的小轿,那则是几个跟着来的御马监和兵部的随员。

    早就得到了消息,连子宁率领麾下众军官迎出来十里,把姿态放的很低,一路把两位大员给迎了进去。

    “戴大人,刘公公,这便是武毅军大营了。”连子宁回身,向马上的两位上官笑道。

    这二位已经换轿上马,戴章浦不用说的,文人而行武事,马术精强,这刘吉祥刘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是身为御马监太监,马术也不差,据说当年在九边做监军的时候,还曾经亲自上马拼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今日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时有微风徐来,骑马踏秋,倒也是有些景致。

    顺着连子宁的眼光看去,众人边只看见,一片辉煌高大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数十里方圆,全都是一片平平整整,房屋都不奢华,但是高大坚固,棱角分明。昔日那个荒败不堪的荒原,此时已经是变成了一片大军营,生气勃勃。

    戴章浦微微颔首,向连子宁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淡淡道:“干得不错。”

    他虽然听连子宁说过不少次,但是事务繁忙,却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能够凭借朝廷一个月四千两银子的拨款,一手一脚的打拼出这样的一个局面,已经是着实不易。

    大伙儿对戴章浦的性格都有所耳闻,知道这位大人素来严谨苛刻,威严极重,素来是不轻易赞赏人的,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来,那就是非常的认同了。大伙儿也多听说了这位最近在京师中名声鹊起的武毅军总统连大人和戴大人的关系,那几个随员看了看,心下便有了底儿,知道这位不是能轻忽的,回去之后写评勘还得悠着点儿。

    那边刘吉祥却是呵呵一笑:“戴大人,你可是太苛刻了,以杂家看,连大人为了这武毅军,可是花了大力气了。当真是忠心耿耿为朝廷,为皇上办事儿的,可称得上是能员干吏了。”

    这刘吉祥白白胖胖的,看上去一团和气,实际上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极为的贪财,便是他的侄子吃了天津军器局上千号儿人整整二十年的军饷!不过对付这等人连子宁是很有法子的,刚才初一见面,一叠厚厚的大通钱庄的银票便塞了过去。

    正所谓黑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太监是无根之人,对女色什么的都不怎么看重,都是分外的贪财,刘老公也是收银子无数的主儿,手指头一搓,就知道这一噶银票少说也在五十张上下。再偷眼一看,嘿,每张都是一百两的面额,刘太监的一张老脸立刻笑得成了绽放的菊花。

    刘吉祥心中暗道,怪不得都说这小子是有脸色,有本事的,一次就送上五千两,嘿,这趟差事可是不白来啊!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在明季,就算是给阁老送礼也不过是两千两银子而已,这五千两,已经是很拿得出去了。刘吉祥就算是吃空饷、喝兵血,一年的进项也不过是十来万两而已。

    在明朝,当官儿是真不如经商来钱快。连子宁手里握着一个京南钞关,一个京南商会,每年的进项就远远的多于一般的一二品大员!

    大明朝藏富于民,最富的,还是商贾!

    “你们几个,都给杂家盯着点儿,今儿个这兵,就算是一堆烂泥,回去也得写成一等一的强军!”刘吉祥刚才已经回身跟几个御马监派来的低品级的太监叮嘱过了,太监们一般也有个好处,为了财源广进,源源不绝,他们收了银子办事儿总还是比较卖力的。不像是一些黑了心的文官儿,收钱不办事儿不说,还反咬你一口。

一八七 连大人,别这么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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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太监已经是打定了主意,甭管今儿个武毅军的兵烂成什么样儿,回去一定得写的花团锦簇的才行。

    连子宁一听这话,笑容可掬的向刘吉祥拱手:“公公过誉了,下官愧不敢当,实乃皇上英明,戴大人操持,手下将士用心,下官可不敢贪天之功。”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这些太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虽然对自己练出来的兵极有信心,但是也总要上下打点好,免得横生枝节。

    刘太监翘起兰花指咯咯一笑:“连大人真会说话儿,呵呵,不愧是大名士出身的!”

    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在大营的一侧,除了亲卫营之外的两千武毅军已经是以百户为单位,组成了一个个十乘十的小方阵,而这二十个小方阵,又组成了一个极大的方阵!俗话说,人一上千,彻地连天,人一上万,无边无沿,二十个方阵两千人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片黑压压的潮水一般,一眼竟然望不到边际。

    两千名穿着青色单衣,脑袋上裹着头巾的战士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都站得笔直,他们手中高高举起的长枪,远远看去,真的就像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般。

    刀戈如林!

    一股肃杀之气,便是这般**裸的迎面扑来,直逼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似乎连那天上的白云,都被这冲天而起的阳刚之气给冲击的风流云散,露出湛蓝的天空。

    戴章浦素来知道连子宁练兵的能耐,因此也不怎么诧异,刘吉祥脸上露出一抹惊容,暗暗称奇。

    这个时代的士兵,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极为优秀的了,刘吉祥也是知兵事的人,自然知道这一点,他背后响起了两个低品秩御马监太监小声的嘀咕声:“这般严正肃然,无一人说话咳嗽,连大人练得好兵啊!似乎咱们御马监四大卫的精兵也不及此啊!~”

    “说不得只是银样蜡枪头儿,有的兵看上去摆样子摆的比谁都好,到时候上了战场还不是都抓瞎,还得看看战阵如何,是否统一才是!”

    “不过单单是摆这个样子,考评上一个上上也是可以写了。”

    “这倒是!”

    连子宁轻轻策马上前,众人便也跟上,到了那大方阵约有百米之外,甚至已经能看清楚前排士兵的脸了,连子宁高高举起手来,然后重重的挥下!

    一声尖锐的哨响,传遍整个大营,所有的士兵前进一步,手中的长矛重重的落下,砸在地上,汇聚成一声轰然巨响,似乎连大地都在震动。众人胯下的马匹似乎也受了惊,有些不安的打着响鼻。

    两千人齐声大喊:“武毅军参见两位天使大人!”

    “武毅军参见天使大人……”

    “天使大人……”

    “大人……”

    声音响彻,绵延不绝。

    众人只觉得耳边似乎是炸响了一个惊雷,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除了那绵绵不绝,如同海潮一般激荡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了其它!

    良久,众人的耳膜才恢复了正常,互相看看,都有惊骇之色。

    今日已经不需要验了,单凭这两项表现,这就是强军的风度!这位连子宁,当真是无愧得享大名,真真是有本事的。旗手卫那些外围百户所的兵是什么德行大伙儿都一清二楚,能把他们操练成这般,当真难得。

    刘吉祥鼓掌赞道:“连大人练得好兵!”

    连子宁笑呵呵的谦虚了一句:“公公谬赞了,队列整齐,跪拜不便,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无妨,无妨。”对于连子宁的态度,刘吉祥很满意,在加上之前银子开路,看他就更顺眼了一些,笑道:“戴大人,我看这兵,也就不需检阅了吧?这等气度,可是一等一的强军!”

    戴章浦却是摇摇头,道:“还是看一看的好。”

    他这却是为连子宁着想了,毕竟检阅完毕之后,连子宁就要带着武毅军上战场,若是这武毅军是银样镴枪头,那岂不是反而害了连子宁的性命?戴章浦打定主意要把这武毅军好好的看一遍,若是不成,拼着连子宁受些责罚,也不能让他出京!

    想想这些日子传到耳中的风言风语,戴章浦不由得瞪了连子宁一眼,暗叹一声女大不由爹了。

    连子宁不知道何事引得这老大人不满,只得讪讪一笑。

    又转了一圈儿,参观了武毅军大营的营房、大食堂等地,看到那整洁干净、没有异味儿的营房,这些随员对武毅军的评价就更高了一些,戴章浦也露出一丝笑意。当去了食堂之后,大伙儿出来之后,眼神儿却都有些古怪。

    连子宁一开始还不知其所以然,过了一会儿,便见刘吉祥跟一个年轻太监耳语几句,那年轻太监点点头,策马到连子宁身边,道:“连大人,食堂这事儿,您做的可就过了。一盆子一盆子的红烧肉,大鸡腿,酱鸭子,大白馒头,还有消暑的绿豆汤,敞开了吃喝,嘿,说句难听的,咱们在皇宫里当差吃的也没这么好啊!这就有些过了!戴大人那就不用说,就说刘老公,那也是向着您的,大可不必如此!平日里吃什么就摆什么好了。”

    连子宁嘴里应着,心中却是哑然失笑。

    原来自己把士兵们中午要吃的饭摆出来,在他们看来竟然成了做戏?在他们看来,士兵们怎么可能吃这么好呢?这不扯淡么?

    大伙儿免不了就这么想,这位连大人确实是有本事的,不过也未免有些虚荣,凡事都要求尽善尽美,这都要作假?

    看看众人,脸上都颇为不以为然,连戴章浦都不免,显然是不相信的。

    连子宁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我的兵,他吃的就是这么好啊!

    连子宁忽然想起后世看的一则新闻来,金太阳视察朝鲜军队,食堂里头是一盆盆炸得金黄的鸡腿儿,国内网民一片骂声,没一个信得……

一八八 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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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悠了一圈儿,便把这些前来视察的人都迎进了自己的府邸,锦衣卫和低级别的随员们安排在偏厅里头休息,连子宁则陪着两位大人去了花厅。上午看个过场,中午先要歇息,下午才是正式的检阅,这也是国朝检阅的惯例,因为有的军队要应付的话,兵员素质不行的话上午还能应付一下,下午绝对就扛不住,原形毕露了。

    把两位大人在花厅安排好了,派人伺候了,连子宁走出花厅,林嬷嬷在外面已经等着了。

    林嬷嬷约有四十来岁,长的很是端正素美,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脸上淡淡的,总有些不苟言笑的味道,但是熟悉她的人却都知道,这个林嬷嬷是心肠极好的,待人很是和气,也从不克扣下人的用度。她穿着一身明季妇人常穿的襦裙,是用湖绿色的上等蜀锦做的,头发只用一根玉钗攒了,长及腰间,见连子宁过来,微微蹲身一福,自然有一种落落大方,高贵典雅的气质在里面。

    这位林嬷嬷曾经在今上十七皇子的府上做过十年的差事,后来十七皇子失势被贬斥圈禁,府上的下人自然也是风流云散。前些日子被连子宁请来做府上的管事嬷嬷,实际上就是管家。这位林嬷嬷把连子宁这个府邸管理的井井有条,下人们也都被教的很识得规矩,连子宁对她还是很尊重的。

    连子宁问道:“那些随员可都安排好了么?”

    “老爷放心,都安排好了。”林嬷嬷道:“在两个偏厅开了十桌席面,都是五两银子规格的,老爷您那些珍贵的食材也都用了一些,松茸腊肉武昌鱼都有,便是京师那些大酒楼的也是吃不到的。一桌十五个菜,酒是上好的山东锅庄老黄酒,保证让他们满意。每个人凳子上都放了一封银子,二十两的。”

    连子宁点点头,笑道:“嬷嬷办事儿,想来是极妥当的,也不用我操心了。”

    林嬷嬷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又是一礼:“不敢当老爷谬赞,奴婢还要多谢老爷那二百两银子,幸亏有了那些钱,买了些上好的何首乌,要不然奴婢的女儿……”

    连子宁摆摆手:“咱们都是一家人,不须客气这些,令爱现在可好了?”

    “已经没事儿了,接下来只需要调养。”林嬷嬷道。

    连子宁笑道:“林嬷嬷,以后再有这等事儿,早点儿跟我说,咱们现在也不是外人。”

    一番酒足饭饱,这些人都被伺候的很是舒坦,吃得好,喝的好,还有银子拿。大伙儿吃饱喝足之后,聚在一块儿,都是赞这位连大人出手阔绰,是个心思灵透活络的。

    吃过饭,连子宁便陪着戴章浦、刘吉祥还有一干随员登上了总统府前面的点将台,站在那一杆猎猎大旗下,观看操练。

    阅兵,向来是一个大工程,不可能所有人都参加,参加这一次检阅的,是连子宁选出来的五个百户共五百人,都是佼佼者。这五百人,再加上为数三百的亲卫营,便是要参加阅兵的士兵。

    一众官员登上点将台的时候,八百士兵早就已经排成整齐的队列在那里等候了。

    站在最前面的,便是三百名亲卫营,每个人手中都是拿着上好了火药和铅弹的五雷神机,背上背着长矛。

    在他们身后,则是五个整整齐齐的方阵并排站着,每个方阵都是二十乘五,五个方阵紧紧的挨在一起,正面的宽度是一百人人,厚度则是五人。

    每个士兵腰间都是配着腰刀,手中的长矛斜斜前指,刚好是靠在前方士兵的肩膀上,远远看上去,平地上长起了一片长矛的森林。

    鉴于现在的局势,连子宁并未给自己的部队配备其他兵种,比如说巨盾兵等,在武毅军中,只有两类部队,一个是火枪兵,一个是长枪兵。

    火枪兵主攻,长枪兵主防,而且攻击力也是不菲,两者结合,在连子宁看来已经足够了。

    巨盾用来防御直射的火枪效果很不错,但是却并不适合现在的局面,当今国朝,拥有火器的部队可能只有自己这一支了,用巨盾来防谁?现在其他势力的远程冷兵器还是弓箭,弓箭都是抛射而不是直射,前面一层巨盾,根本没有,除非每个人都配备上大盾。这样以来,部队的机动能力和攻击力就完全丧失了,得不偿失。

    而眼下的这等配置,把五雷神机手置于队伍的最前方,五雷神机的射程要比弓箭远,射速也更快,可以在双方的对决中占据绝对优势。

    站在最前面的五雷神机手距离点将台约有三百米远,这是一个绝对的安全距离,在他们面前百米处,是一排靶子。

    刘吉祥抻着脖子看了半响,问道:“连大人,那前几面几排士卒手中持着的,可是五雷神机?”

    连子宁点点头:“公公果然是知兵事的,见多识广,这些正是五雷神机。”

    刘吉祥砸吧砸吧嘴,似乎还在回忆刚才诺邓火腿的滋味儿,道:“久闻五雷神机的威名,却从来未曾得见,那杂家可得好好儿看看了。”

    连子宁哈哈一笑:“定然不让公公失望!”

    戴章浦在一边瞧着也是颇有兴致,他当初之所以支持连子宁,帮他把新军的差事拿到,更多的是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实际上对火器所知也不多。他知道连子宁素来是很稳重的人,若不是真的对火器信心很大的话,是不会这般拍胸脯的。

    见一切就绪,连子宁一挥手,旁边一个亲兵会意,走到前面,手中一面小红旗重重挥了下去。

    站在三排亲卫营旁边的是石大柱,他看到红旗,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正式拉开了这场震惊了所有来者的阅兵!

    随着尖锐的哨声,近卫营的士兵就像是平常操练的那般,极为熟稔的展开了动作。

    第一排上前,平端五雷神机,放枪。

    陡然间炒豆子一般的枪声大作,点将台上的众人猝不及防之下,都给吓得不轻,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连绵不断的枪声便是不绝于耳。

一八九 如此强军,莫非生而知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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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完枪后,第一排的士兵把五雷神机往背后一插,把背后的长矛取出来,平端在手中,然后便是两两的靠在一起,本来左右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五尺,这样一靠,本来前后相对的队形立刻是变成了两两相错,第一排出现了许多空隙,露出了第二排的士兵。

    第二排的士兵,也是上前一步,随着又一声尖锐的哨子声,扣动了扳机。

    发射完毕之后,第二排的士兵也是跟之前第一排的士兵一般动作,把五雷神机放回,把背后的长矛取在手中,和伙伴们靠在一起,只露出了一点儿空隙。

    第三排的士兵,也是一般的动作,发射完毕之后,取出长矛,而这时候,原本人和人之间五尺的距离,已经是变得毫无间距,三排已经变成了一排,形成了一道紧密的毫无缝隙的人墙,数百根长矛挺立着,整个人墙就像是一道长满了尖刺的钢铁城墙。

    不知道过了多久,硝烟被风吹散,露出了那些钢铁一般的士兵和那些已经被打的稀烂的靶子,还有散落了一地的枪弹。

    带着硝烟的风轻轻地吹过,前来巡阅的官员们,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像是一个个受惊的河马。

    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刘吉祥看着下面的场景,只觉得双股战战,手心沁满了密密的汗珠,后背上也是大汗淋漓。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密集的钢铁风暴,疯狂的席卷而来,面前的一切都撕成粉碎。他的清清楚楚,那些门板一样厚重的靶子,被打穿,被打烂,被打成木屑碎片,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大同府做监军的时候,见到那飞蝗一般的箭羽。

    那一年鞑靼乌雅齐齐特部万户府万户率三万精骑寇边,兵临镇羌堡下,一声令下,三万精骑一轮齐射,那锋锐的羽箭,几乎遮蔽了天空,晴空都变成了黑夜!箭雨过后,整个城墙上,钉满了一层羽箭!

    竟无立锥之地!

    不,这爆裂的钢铁风暴以羽箭遮蔽天空更加的可怕,这是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力量,羽箭只不过要把你打死,而这个,要把你打成碎片!

    而且,羽箭的射程也绝对到不了这么远!

    看了看那些瞠目结舌的官员们,连子宁淡淡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一摆手,那亲兵又是打出了两个旗语。

    这一次不是哨响,而是一阵阵激烈的鼓声传来,鼓声很有节奏感,大约就和后世的一二一,一二一差不多,在鼓声中,士兵们原地踏步,调整着自己的节奏,本来是站成一排的亲卫营三百士兵,有人缓缓后退,很快就形成了三排,每排一百人,每人相距约有两尺。

    而后面的五排长枪兵,每一排长枪兵的一端,都是站着他们的百户,在百户的指挥下,他们迅速的从前面三排火枪兵的空隙中穿过去,来到了前面。本来在前面的火枪兵,现在在最后面。

    然后又重新整队,士兵们靠在了一起,手中长矛前指,靠在了前面士兵的肩膀上,随着鼓点,一步一步的向前推进。

    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钢铁刺猬正在缓缓向前开进。

    鼓手就位于百户的身边,这鼓是绑在腰间的,不大,但是采用特殊工艺制造,声音很响亮,而且也皮实耐用。脸盘大小的皮鼓,发出的声音足已让战阵中,每个人都听到,鼓点不过是“一二一”的调子,很简单,却是实用。

    连子宁在练兵的时候发现,行军时候喊号子的军官们往往到最后喊的口干舌燥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听到,而且在乱战之中,极度的紧张之下,命令能够被执行几分还是个疑问。而且喊节拍号子和发号施令总归是不可能一张嘴同时说出来,所以连子宁借鉴了欧洲的经验,当初看电视的时候,见法国和瑞士那些长枪兵、长斧兵们戴着高帽子,穿着艳丽的服装,随着鼓点儿往前进的画面,还感觉很有几分可笑。用了才知道,原来这个方法却是十年很管用。

    鼓手都是士兵训练的,调子很简单,就是一二一,一是迈左脚,二是迈右脚,士兵们掌握起来很快。

    而且随着鼓点前进的过程,也是一个调整自己步伐的过程,越是往前走,队形反而越不容易乱!

    这时候刘吉祥等人总算是缓过劲儿来,看看那些森严整齐,刀枪如林的士兵,再看向连子宁的眼神儿已经很有些不对劲儿了。如此猛烈的远程进攻,如此森严的军纪,如此密集有序的战阵,这武毅军何止是一般的强军?就算是拉出去和就便那些打老了仗的士卒相比,在阵型上也是更胜一筹。

    这连子宁到底是什么人?从文,写的那般的好文章,人人赞口不绝的;修武,练得这等精兵,不过是几个月就训练出来一支强军!

    难道真是生而知之者?

    看着队列整齐的迈步到靶子处,依旧没有散乱,还是那般密集整齐的阵型,知兵事的刘吉祥和戴章浦都知道,这兵,是不用继续阅下去了。

    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尤其是步兵战斗,靠的就是密集的战阵,看一支军队何不合格,都不需要看别的,只要看它的战阵是否整齐,士兵们在前进的时候是否还能保证战阵的完整和杀伤力就行了。只要是能做到战阵阵型不乱,令行禁止,那就是一等一的军队。

    因为只要是阵型不乱,军队的战斗力就在,就能把骑兵的冲击的,敌方战阵的攻击力度减轻到最小。

    而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士兵们要承受的心理压力也是后世隔着几百米对射的兵器时代士兵所完全无法比拟的,那刺过来的雪亮枪尖,锋利的夺命腰刀,甚至是敌人狰狞的脸,都能把一个新兵蛋子给吓晕!而能够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还保持镇定的,心理素质也算是合格了。

    到了这会儿,阅兵也不需要再进行下去了,单单是现在表露出来的这些,就已经可以证明武毅军的战斗力。

一九零 圣旨 军令 整装待发

    (今天第一章送到,求支持)

    连子宁本来准备了几个环节,这不过是第一个环节——也就是假设对方也是步兵固守的时候,应该怎么样去进攻。

    下面还有面对骑兵的时候应该如何做等环节,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戴章浦拍了拍连子宁的肩膀,眼光中有鼓励、有赞许、有欣慰。

    自己,终究是没有看错人,这个当初的一介布衣,现在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令一般人仰望的高度。当初自己的决定,也没有错,这个年轻人,当真是卧龙雏凤一般,只要给他机会,就能一飞冲天!甚至,自己的女儿也没有选错,想想也是,清岚这个鬼灵精,眼界何等之高,又怎么会看错?

    练得如此强兵在外,再加上自己在中枢运作,遥相呼应,何愁大事不成?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戴章浦的眼睛,已经看向了更高处的那几座宝座!

    刘吉祥好一会儿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不过手还是哆嗦的,跟得了鸡爪疯一般。他拉住了连子宁的手,一脸都是亲热:“连大人呐,有没有想法,去御马监四大卫做个差事啊?哈哈,杂家看见你的兵都眼热。”

    连子宁被刘吉祥冰凉的手握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闻言一愣,这该怎么回答?直接回绝的话,未免得罪人吧?

    戴章浦适时为他解了围,他笑道:“刘公公,你这可是当着戴某的面挖墙脚喽?”

    刘吉祥刚才一时激动,便说出了那番话,这时候才醒起来,眼前这位不但是戴章浦夹袋中的人物,据传更是内定的乘龙快婿,自然不可能投进御马监的。他打了个哈哈,便把这事儿给含混了过去。

    连子宁松了口气,他便是再怎么能练兵,也是摸不透人心的,太监都是小心眼儿,若是因为这件事记恨上自己那真就倒霉了。

    前来阅兵的官儿老爷们在这台上吹了半天风,挨了半天晒,都是有些蔫蔫儿的,这时候见阅兵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戴章浦跟刘吉祥商量了两句,便下令打道回府,今儿个这差事算是办成了。

    当天下午,戴章浦便和刘吉祥两人进宫回禀,手里带着兵部官员和御马监的管事太监做出的堪评,言称武毅军兵精将强,训练有素,可堪大用!

    正德帝闻言大悦,当即便下令拨给武毅军开拔银子一万两,圣旨一下,即刻启程前往河间府听用。

    正德五十年九月二十一,连子宁在武毅军大营又迎接了天使大人,这一次前来传旨的,还是上一次的那个徐富贵徐公公。

    实际上皇上的决定早在前一晚戴章浦就遣人来报告了,甚至连兵部的行文、关防都一并送到,这圣旨,不过是一道必须要走的过场而已。

    宣完圣旨,很是送了一笔丰厚的银子把徐公公送走,连子宁便下令全军整顿,带上三日的干粮,武器甲胄全部清洁擦拭干净,准备出发。后勤处的王大春也忙碌了起来,忙着整顿马车,挑选车夫,收拾各种物资。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出征行军就是一大难题,武毅军又都是步军,只能步行,速度慢不说,而且还容易引起疲累感,对士兵的体力是一个大考验。想想吧,光是衣服武器,加起来就有接近二十斤,而为了应付突发事件,比如说粮车被袭等,连子宁又命令每个人带上三天的干粮,这就更沉了。所以说能用辎重车队拉的东西,尽量都是用车队的好。

    虽然是第一次出征,但是由于之前武毅军做过许多次的长途野外行军演练,所以并未慌乱,士兵收拾行囊,养精蓄锐,长官鼓舞士气,一切都是井井有序。武毅军大营就像是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完全开动了起来。

    四面静谧,偶有虫鸟的轻鸣传来,连子宁一个人躺在花厅的藤椅上,静静的思忖。

    圣旨上并未规定什么时候出发,但是随同兵部公文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纸寿宁侯张燕昌的军令。

    山东白袍义军已成气候,一万数千人的骑兵,而且都是马户出身,说是马背上长大也不为过,这样的一支骑兵,论起马术来,只怕比那些北边儿的鞑子也只差了一筹而已。这已经是一股完全不可小觑的力量,尤其是对以步卒为主的大明卫所兵来说,就更是如此。

    白袍义军起势极快,不过是短短几天,就已经壮大如此,实乃国朝之未有!当朝廷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气候,面对如此大患,朝廷自然不可能只派一支从未打过仗的武毅军上战场,那和谋杀无异。

    实际上,在之前几天,就已经有军队陆续开拔前往河间府。

    位于河间府,距离四县义军占据之地不过百多里的沈阳中屯卫、大同中屯卫自不必说,早就已经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出征。驻地在山东东昌府的平山卫和真定府神武右卫也是已经奉命开拔,到了河间府等待。就连上二十六卫也出了人,府军前卫出了两个千户所,已经启程,现在当在路上,无巧不巧的是,这两个千户所的统领,就是那位被连子宁断了财路的王千户。

    河间府距离四县之地极近,而且城高池深,兵多将广,自然就成了这一次围剿的指挥部所在地。

    四个卫,两个千户所,一个武毅军,这数万大军的统帅,便是寿宁侯张燕昌。

    寿宁侯张燕昌,是第一代寿宁侯张鹤龄的长子,于正德三十年袭爵。寿宁侯张鹤龄乃是张太后的亲弟弟,正德皇帝虽然对这个舅舅一向是不怎么看的上眼,但是毕竟也是亲甥舅,看在张太后的面子上,总也是优渥有加,赏赐恩惠从来就没断过,也算是大明朝最得志的勋戚之一。

    在连子宁那个时空,正德十六年帝薨,兴献王子朱厚熜即位,也就是日后的嘉靖帝。嘉靖为人极为刻薄寡恩,嘉靖二十年,张鹤龄因贪腐下狱,嘉靖欲将其处死。张太后苦苦哀求,额头都磕出血来,嘉靖只是不允,不久之后张太后被生生气死,张鹤龄也旋即被斩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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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介绍:
这是一个走上了岔道的盛世大明,内忧外患,步履蹒跚。此时已经是大明朝正德大帝在位的第五十个年头。在那极遥远的天边南亚次大陆,更有一个庞大的莫卧儿帝国,在他们的阿克巴大帝的率领下,露出了雪亮的獠牙!就在这一年,大明京师宣南坊江米胡同里的一个寒门小户人家,来了一位青衫过客……正德五十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德五十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德五十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