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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下梨     正德五十年txt下载     正德五十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六一 练枪

    (今天第二章送到,感谢‘lgchaz777’的打赏,多谢。

    心情可差,打球么,本来是一件很单纯,很快乐的事儿,大伙儿聚在一起,既是锻炼身体,也是共同爱好。但是偏偏就有人非要把其复杂化,场上勾心斗角,场下也是,实在是让人烦不胜烦……)

    “这也不着急。”连子宁摆手道:“先把这个超市做好,剩下的,等等吧!便是有钱,咱也不继续投资了,等到我什么时候升官儿了,这其余的店面,也就可以投资了。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饭,一口吃太饱可是要撑死的。咱们现在虽然得兵部戴大人照拂,但是能不麻烦还是不麻烦的好,现在拐棒胡同算是咱们的地盘儿了,自然是想怎么着都行。但是去别的地界儿,只怕要让人家给轰出来。”

    于苏苏嗯了一声:“说的有理,是我看咱们利润太丰厚,有些昏了头脑了。”

    “利润确实是丰厚啊!”连子宁吧嗒吧嗒嘴:“果然是京城首善之地,这来钱就是快!一天几千两,啧啧,不敢想,真是不敢想。”

    “这就知足了?”于苏苏白了他一眼:“们大明朝最是不缺有钱人,真正有钱的,富可敌国都不足以形容。北地巨贾贾万里,垄断了关内外的皮毛马匹生意,勾结边军,交好地方,据说家产五千万,比国库还富裕十倍!大同一整条街都是他的产业!人称贾半城!扬州巨富郑可帧,据说乃是三宝太监侄子的后裔,从成祖爷爷的时候就是南方有名的大海商,几世数百年累积下来,家产不知道几何!去往朝鲜、日本的买卖,他家占了三成,据说手底下有千条超级大福船,那大船方圆一百二十步,船上有城墙,有堡垒,跟个小城镇一般,飘在海上,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大山!那大船上面还开了田地菜园,飘在海上,一年不着陆都没问题……”

    商人大小姐的语调陡然间高了起来,举起双手,脸上做出崇敬陶醉的神色:“我平生夙愿,便是要成为这样一等一的大商人,富可敌国!到时候也带上几千艘大船,浮舟海外,飘洋万里,看看这天地的尽头,到底是何等模样!”

    于苏苏的声音在厅里回荡,连子宁也眯起眼睛,心中微微的颤栗!

    “是啊!这是一个何等让人激动的大时代!大明朝,国力天下第一,疆土天下第一,海船天下第一,富庶天下第一,我煌煌大明,当真是一个梦幻般的王朝啊!”

    “行了,您二位醒醒吧,别做梦了!”城瑜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的臆想,见两人都转过头来对讲自己怒目而视,城瑜便捂着嘴笑:“咱们这一天卖出去的东西可不少,黄豆大米卖出去了三成存货,白糖红糖蜜饯果子和山东粗布已经见底儿了,若是不想办法赶紧进货,咱们今儿个刚刚是竖起来的招牌明天可就得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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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声轻响,引药锅盖被打开了,一支修长稳定的大手,将引药分毫不差的倒入引药锅,轻轻合上引药锅盖。然后便是拔开装发射药的小瓷瓶,将发射药从枪口倒入,五根枪管,每个都倒了一点儿,这小瓷瓶也空了。把小瓷瓶放回腰间的兜儿里,伸手从另外一边的兜里掏出五颗拇指肚大小的铅弹,我在手中沉甸甸的。

    将五颗铅弹逐一的从轻枪口塞进去,然后把五根枪管中间的那根钢柱抽了出来,原来这钢柱竟是一根通条,抽出通条,捣实弹丸和发射药;插回通条,从兜里掏出火绳,轻轻一吹,火绳便被点燃,然后把火绳固定在火绳夹上。由于此时引药锅盖是关上的,所以不用担心火绳的火星引燃引药造成走火。

    连子宁心如止水,右手抬了起来,左手紧紧地抓住了右手手腕儿,然后扣动了扳机!

    扳机被扣动,火绳落下,火绳落下的同时,引药锅盖打开。

    引药点燃发射药,只听得一声轰然炸响,就像是往灶膛里丢了一根大鞭炮一样,枪口冒出一阵白烟,一颗弹丸轰然射出!

    下一刻,便听到三十丈之外的一面门板上,发出一声怦然巨响,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显然是被击中了。

    而一声轻微的咔嚓齿轮转动声传来,五根枪管微微转动了一下,下一根枪管也已经就位,大约在两秒钟之后,又是白烟闪出,轰然巨响,铅弹爆射而出。

    一阵巨震传来,但是连子宁的手依旧是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直到五个铅弹全部射完,连子宁面前已经是一片白雾茫茫。

    一边的石大柱赶紧拿着个大蒲扇上来,一阵猛扇,这白雾便是被扇的散去。

    连子宁把枪交到左手,甩了甩手腕儿,这明朝的枪械,后坐力委实是不小,饶是他力量极大,也是被震得手腕儿酸麻。

    一个士兵跑到那边门板那去查看了一番,大声报道:“启禀大人,五枪全部命中,门板已经碎成木块!”

    此言一出,周围便是爆发出一阵如雷般响亮的掌声。原来在周围,数百名近卫军的士兵围了一个大圈儿,都是远远的看着,看到自家大人如此准头,都是赶紧鼓掌。

    石大柱也笑道:“恭喜大人,枪法是原来越准了。”

    连子宁挑了挑眉毛,爽朗一笑:“这一次手感这么好?走,看看去!”

    两人走过去,只见那足足有一寸半厚度的大门板,已经是被这几枪给打成了一地碎木块,大的有脸盆大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

    石大柱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还是心中有些惊骇,这五雷神机的威力,当真是惊人,而且更是能一连五枪下来,当真是当得上无坚不摧这四个字。这威力可是比弓箭强得多了,这不知道朝中那些大人犯了什么痰气,竟然要上折子废止火器?

    他当然不知道,当初那王琼之所以要上折子废止火器,仅仅是因为全国最大的军用火器生产基地御马监天津火器局在采购上等铁料和铅料的时候选择了另外一家而没有选择他家的生意而已!

    仅此而已!

    连子宁也是满意的点点头,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种武器已经可以算是逆天。

一六二 改编 整顿 操练

    (今天第三章送到)

    自从超市开业之后,连子宁便天天泡在大营里头,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抱着个五雷神机摸索,这些日子,已经是把这五雷神机给摸透了,准头也练得差不多了。

    作为火绳枪,五雷神机自然也是逃脱不了同时代火绳枪的共性,射击之前的准备工作极为的繁琐,就算是现在连子宁已经是非常的熟练,加之心理素质好,中间每个动作衔接的很流畅,并且不会犯错误,也是需要差不多半分钟的时间!

    但是这五雷神机也有超越同时代一切枪械的好处——一旦准备完毕,便是连续五枪!

    如果不是这种转轮武器而是一般的火铳的话,就算是步兵相接,从发现敌人道双方冲锋,也不过只能发射三枪而已!他们发射三枪,五雷神机就能发射十五枪!

    而如果当面的是骑兵的话,一般火铳只能射击一枪,而五雷神机也至少能射击五枪!

    不客气的说,对方的实力如果是一般甚至往下的话,五枪,就足以结束一场战斗了。

    当然也有缺陷,五雷神机由于五根枪管,重量足足比一般的火铳——比如说连子宁所知的西班牙大杀器穆什克特火绳枪——重了一倍!达到了二十多斤!大重量和连续的射击带来的就是很强的后坐力,这些力道很难承受!而且二十斤的重量,若是一般人的话,就要把枪放在支架上才能使用!

    当然不能使用支架,那样一来,机动能力就大大的下降了。

    所以说,使用五雷神机,对于士兵的要求极高,要有力量,手稳重,心理素质好,动作熟练!这样的几点要求,就使得这些士兵必须经过大量刻苦的艰难训练才能成军,训练很难,要求很高!但是一旦训练出成果来,那威力也是极大的!

    幸亏连子宁手中也只有五百杆五雷神机,而这五雷神机顶多也只能武装五百人。

    对于连子宁来说,训练五百名精锐,总还是有些把握的!

    而五百人,暂时看来也足够了。

    这里便是位于大营总统府之前,两排营房之间的那片广场。

    有了这些日子的施工,大营的主体建筑,也就是两片大营房,总统府、四大镇抚办事衙门,还有食堂都已经完工了。而大营的其他地方,也是已经完全平整开来。

    至此为止,武毅军大营的第一期营建工程便算是完工了。

    此时在这里围观的数百人,都是近卫军的士兵,除了这里之外,周围的营房都是空空荡荡的。

    而远处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军官大声的呵斥声,若是把视线拉远了看,就能看到,偌大的一个大营,绵延十余里的空地上,已经是被士兵们占据,士兵们分成了二十个方队,每个方队都有百余人。

    每个方队都占据了一片地方,每四个人围着一个木桩,正用手中的长枪奋力直刺!热火朝天!

    而出身连子宁手下的辰字所军官们,则是在一边不断的转悠着,看到有动作不规范的,变形走样的,便是上前纠正。几次就争执之后还犯,立刻就是穿着大皮靴子的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这些军官倒是都承袭了连子宁的一贯特点,展现实力的方式,暴躁而直接!

    在这十天里头,除了整修大营之外,在军队建设方面也没落下。

    先是暴雨中站了一个多时辰,又很是杀了一批人立下了威风,若是这样的话,那士兵顶多也就是对着长官又恨又怕,上了战场说不定趁着不注意还要在背后耍阴的阴他一把!但是连子宁接下来便是自己掏腰包发饷银、于是每天大鱼大肉好吃好喝的供应着,这一下子就彻底的把大伙儿的心都给收服了。

    全军上下,就没有不服他的!

    在这样的大形势下,连子宁对武毅军所属进行的改组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打散原先所有的编制,把所有人重新分配到二十个百户之下,每个百户一百一十人。而百户之下,废除总旗制度,百户直辖十个小旗。这样可以做到更好的上情下达,而且没有了中间那一层总旗的组个,效率也是大为提高!而另一个重要的作用,没有了下面两个总旗的制肘,这些百户对于基层部队的掌控能力,有了极大的把握!

    连子宁已经是通过这些中级军官,把整个部队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这种做法当然是有违体制的,不过连子宁只在武毅军一军中实行,倒是还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

    作为军事改革之后的既得利益损失者,那些总旗什么的自然是不满意,对于这种异类的声音,连子宁采用分而治之的方法。有些确实有能力的,便让他们担当小旗的职位,有些又没能力又抱怨的,连子宁也不可惜,直接卷铺盖滚蛋了事儿!

    至于他们去兵部告状?笑话,有戴章浦在,能奈连子宁何?

    通过这种种措施,武毅军内的小团体被消灭殆尽,真正成为了连子宁一人的武毅军!

    总统之名,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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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辚辚、马萧萧。

    一辆马车自北而来,马车看上去很古旧,木头都有些发黑了,依旧修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车轮缓缓的碾在石板路上,发出一阵阵呀呀的轻响。

    车夫十个中年汉子,满脸大胡子,端端正正的坐着,无论马车怎么样晃动,他的身体都是纹丝不动。一双眼睛半眯着,偶尔一睁,就是一道精光闪光,两边的太阳穴高高鼓起,一手握着马鞭的大手上面筋骨毕露。显然,这个看上去平凡的车夫,是一个极厉害的高手。

    两匹拉着车的马儿,四肢修长,迈着轻快的步子,看上去节奏并不快,但是速度却是比路上其它的马车要快得多。更难得的是,两匹马的节奏一摸一样,甚至都不用那车夫驱驰。这两匹马,自然也是极为训练有素的,像是这等马匹,需要在两匹小马驹还很小的时候就仔细训练,等闲的富贵人家也是没有这等水磨工夫的。

    车夫、马匹,还有围绕在马车周围那十几名穿着青布庶人的衣服,但是却是骑着高头大马,腰间鼓囊囊显然是携带着武器的精壮汉子,都是昭显出这个看似平凡的车队的不平凡来。

一六三 昔日侍郎 今朝知府

    (今日第一章送到)

    上好的两湖湘妃竹编成的竹帘微微动了一下,里面似乎发出一声轻叹,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广生,老夫记得,上一次走这条路的时候,这里还是一条黄土道吧?”

    那车夫宛如岩石一般坚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木讷的动了一下嘴唇:“回老爷的话,三个月前,您以部堂奉皇命去济南调查山东布政使司三府贪腐大案,回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

    竹帘后面,似乎有两道疲惫而深邃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电一般,看了两眼正在行过的这道路。

    这条道路宽约两丈,是用一块块尺许见方的青石板铺成的,看得出来,建设者很用心,石板非常平整,相接的也很紧密,整条路上,几乎看不到起伏崎岖。而在道路的两边边缘,则是各自往地里头钉进去一排两尺来深,一尺厚度的厚重石板,牢牢的将所有的石板挤在一起。在道路的两边,则有一小堆一小堆的人正在忙碌着,他们在地上挖了坑,然后把小树苗放进去,仔细的浇水。

    可以想见,再过十年,这里便是一幅绿荫夹道的景象,走在树下的行人客旅,也可以在炎炎夏日享受一抹阴凉。

    这等路面,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别说是这个京郊镇子,就算是两京之中,也是少见。

    苍老的声音接着道:“这等路面,有多长?”

    “咱们刚才已经走过去了大约一里,从这儿往京南钞关,还有一里,过了钞关,进了镇子,往南最长也不过是一里。也不过三里之数而已。”车夫眼角似乎抽了抽,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人曾经口出狂言,有生之年,要把这条路修到正阳门外。”

    “嗯?”那苍老的声音似乎一怔,沉默了片刻,然后便是一声轻笑:“年轻人,有魄力,有朝气,有冲劲儿啊!”

    车夫紧抿着唇,只是不说话。

    似乎又是轻叹一声,苍老的声音自顾自的说道:“这位小友,倒是一位真正肯做事的啊!文采无双,名动京师倒也罢了,那毕竟只是嘴上的功夫,谁不会说?可是多少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的,真正做起实事儿来,却是一塌糊涂。有的有心无力,有的连心都没有。当初戴章浦上书请立京南钞关,把这个差事派给他,老夫本来以为,这不过是个敛财的手段而已。却没想到,这京南钞关,当真是造福一方!”

    “天下钞关几十,无不是沸沸扬扬,骂声于野,唯独这京南钞关一处,人人称赞。那些商贾被收了税,反而是给他说好话,诚哉怪也!”苍老的声音苦叹一声:“有手腕、有心计、有靠山,有本事,这等年轻人,堪称是俊杰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车夫沉默半响,忽然开口道:“老爷何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的口吻,浑不似下人和老爷之间的对话语气,反而是有一些平辈论交的平等意思。

    那苍老的声音也不以为杵,淡淡道:“雏凤清于老凤声,世间事大抵如此。这一次因为那个逆子的原因,先是有老夫一时间昏了头脑,草草上书弹劾戴章浦,被他起了警惕心。然后又有京南钞关事发,私自走私军械,被戴章浦抓到机会,一击必杀!现在想来,近三个月之事历历在目,一桩桩竟然都和这个年轻人有关,老夫堂堂朝廷正三品大员,贬斥边陲,此去生死不知,竟然是被他一手逼到这个境地。”

    那车夫淡然道:“老爷可是心灰意冷了?”

    “心灰意冷?”苍老的声音淡然中带着一股凛然杀气,嘿了一声:“万事循环,报应不爽,老夫早就看开了。不过是区区贬斥而已,又不是杀头抄家夷族的大嘴,有什么打紧?二十年前老夫不过是区区七品巡按,就敢当场斩杀正三品大员四个!都已经到了这把岁数儿了,已经是了然无牵挂,还怕什么?”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京南钞关。

    这条路上绝大部分的车队都是商队,但是其中也有一些是过往的行旅,这些行旅身上没什么油水儿,也不是镇子上重点的消费对象,所以都是能直接去钞关前面插队过去的。

    那些兵丁们这些日子已经见惯了这架势,并未惊诧,致仕回乡的京官儿都是这般做派。听说里面是一位调任地方的老大人,本着不招惹是非的原则,检查的兵丁甚至都没有掀开帘子看,只是数了数队伍的人数,象征性的收了一两银子的费用之后,便是放行。

    马车过了钞关,行走在大街上。

    竹帘一掀,露出了一张清瘦的老人,若是有熟悉朝廷大员的人在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这个老人,正是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因为贪腐而被免去刑部侍郎的职位,贬斥出京的原刑部右侍郎,现任的临安知府孙言之!

    孙言之很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镇子。

    他对这里还有几分印象,三个月前从济南府回来的时候路过这里,大略的看了几眼,只有一个感觉,破败、荒凉,穷困!

    而现在这个镇子,却是车水马龙,店铺林立,不少临街的店面看得出来都是最近装修过的,还很新,显然是最近才发展起来的。大街上不复往日的荒凉,人来车往,热闹非凡,无数的客人进出各家店面。走在大街上的镇民,也是笑容满面,孙言之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愉。

    孙言之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轻轻呻吟道:“多么繁华的景象啊!这便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么?老夫败在你这样出色的后生小子手里,倒是也不冤枉啊!所以,老夫此时才更有杀你的理由,更有要把你彻底弄得身败名裂的理由!”

    “我儿被辱之耻,老夫贬官之恨,我孙言之,定然十倍奉还!只不过这一次,我是不会手下留情了!嘿,我若是你,便要在路上埋伏杀手,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不知道么?”

    竹帘重新被放下,车夫晃荡着马鞭,护卫们警戒的四处看着,马车缓缓地行出了镇子。

    似乎从来没有来过。

一六四 乐陵县 山东马政

    (抱歉,更新晚了,实在是对不起。今天第二章送到,稍后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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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金秋九月,山东布政使司,乐陵县。

    乐陵县,位于山东布政使司东北部,再往北不过二十里,便是北直隶的河间府。

    此地乃是古时名城,汉高帝五年置平原郡,领县十九,其中便有乐陵。西汉初建县,即名乐陵县。而更久远一些,则要追溯到上古先秦,此地乃是燕国大将乐毅伐齐筑城处。

    乐陵县位于华北大平原的边缘,得天独厚,四面都是肥田沃土,连高一点儿的土丘都见不到一个。而此地举黄河入海口不过二百里,若使用后世的话说,正好是位于黄河三角洲地区。大明朝时候的黄河,水量还是极为的充沛,浩浩汤汤一条十数里宽的大河,在山东地界儿更是支流无数,有土河、商河、马颊河等十数条极大的直流。

    此时的山东,毫无后世那等干旱的样子,整个山东半岛,大河小河无数,最为重要的交通竟然是水路交通,坐船从胶州港一直能到济南府,水脉之四通八达,可见一斑。

    而乐陵县,正是位于这片河网密布地区的西部一角。有了黄河和若干条大河的滋润,从乐陵县一直往东到海边,都是水草丰美的大草甸,一到夏天,绿草连天,几乎有了塞北江南的几分风韵。

    本来朝廷养马之地良多,且不说塞上的大宁、关外的辽东诸卫都是盛产良马的,就算是陕甘那边儿,那是西夏故地,素来是养马善地。昔日西夏能以只相当于如今区区一个布政使司的地盘儿武装起二十万铁骑,十五万轻骑,此地产马之多之好,可想而知。

    不过大明朝已经今不如昔,先是大宁丢了,朵颜三卫占据了这里,后来宣府、陕甘那边儿,也是鞑靼瓦剌年年入寇,马政荒废多年,不得已,只好在腹地设立马政。

    从先帝爷弘治十七年时期,便开始在此地设立马政,规定家家户户养马,以报效朝廷。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差事都是归二十四监来管,到了正德二十年的时候,撤裁了各地的马监,转而派文官来管理。自乐陵县以东,一直到渤海边儿,乐陵、阳信、海丰、沾化四县,设立了一个统一的提督四县军马衙门,乃是堂堂的正五品,挂在兵部的名下。

    马政制度,自先秦时候便有,地方百姓,素来是极为苦于马政的,正所谓:领马易,养马难。妻子冻馁俱尫孱,若有刍豆且自飡,安能养马望息蕃?平原草尽风色寒,羸马散放声嘶酸。忽然倒地全家哭,便拟赔偿卖茆屋。茆屋无多赔不足,更牵儿女街头鬻。隣翁走慰不须悲,吾家已鬻两三儿。

    马政极酷,十五丁养马一匹,从官府处把小马驹领回来之后,便要伺候爷爷一般的伺候着,马匹金贵,只吃干草不行,还要吃黄豆,这岂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马匹若是有个伤风感冒甚或是病死,那真是天塌了一般,再加上贪官污吏上下其手,以至于若是出事儿,一匹马竟然要赔偿六十多两银子。而当时一匹上等蒙古马只用银八两,中等七两、下等六两,而民间一马折价二十四两。

    只好卖儿卖女来凑够这笔钱。

    “百姓恐一有孳生,故将骒马饥饿坐践,瘦病倒死,即今各处额数,亏损太多。其见在者间有定驹,则又谋买群医人为隐讳,有显驹则以凉水酸泔,为之冲落,永为亏欠,照例不过纳银二两。亏欠不得,孳生既出,虽报在官,饥饿作践,求为倒死,不过照例纳银三两。倒死不得,则骒马既瘦,终皆矮小。”百姓宁愿出银,不愿养马。“民困于马,莫知所逃,生驹则为求倒死,无驹则欣以相庆。此其故何也?积有生驹,则刍牧重大,差点频繁,宁复出银,不愿养马。”

    马政苦了百姓,但是却是肥了官员。

    提督四县军马衙门的最高长官,周兴波周提督的府邸,便位于乐陵县。

    他的宅第从西大街延绵至南河岸,占地百亩,房屋五百余间。宅第中房舍层层分明,错落有致,楼阁峥嵘,气度非凡。进了大门、中门,迎面便是石础木柱的客厅,套方花窗,隔扇支摘门,内外坊间饰以大块的木雕花鸟,显得古色古色。

    这等大宅子,比连子宁所见的戴章浦的府邸可要气派多了。

    若是在京中的话,区区一个五品官儿敢兴建这般一个豪奢的大宅子,只怕早就有御史言官上折子参了,但是在乐陵县这等天高皇帝远的所在,他周提督周老爷就是天,就是四县的土皇帝,谁敢参他?

    此时已是深夜,周府后花园墙边的一处厢房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厢房的格局很是不小,又宽又广,足有五六丈方圆,屋顶建的也高,总有两丈上下。房间里面铺着一块块平整的石板,不少石板上面都是沾了紫黑色的污渍,给人一种邪恶诡异的感觉。而靠墙则是放了一溜儿各种各样的刑具,有老虎凳,有吊环,重重不一而足,火炉烧得旺旺的,里头的烙铁被烧得通红。这些刑具上面,同样也是沾染了不少紫黑色的污渍,深深的浸透到了那木质的纹理之中。而墙上,更是不少类似于这种干涸的血迹。

    这哪里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厢房,分明就是刑场监狱!

    木架子上正吊了几个人,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小衣,衣衫破烂,鲜血淋漓,可是被吊起来的人不知是晕迷了还是麻木了,晃晃悠悠的,竟不挣扎颤抖,也不惨叫怒骂。

    一个光着膀子的干瘦中年人甩了甩

    把沾着鲜血的鞭子一扔,从一旁的水盆里捞出一块凉手巾,擦了擦满头的大汗。

    金秋九月,暑气已经退去,这北地的草甸地区本来应该是颇为的凉爽,但是为了防止哭嚎声传出去,屋子大门儿关得死死的,又在里面生了火炉,已经是热得让人难耐。

一六五 严刑拷打

    (今天第三章送到,嗯,高*潮要来了)

    大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这中年男子身穿一身道袍,梳了个松松的发髻,上面一根碧玉钗子散散的插着,面如冠玉,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还是仪表堂堂,相貌很是不凡。

    见到这中年人进来,那干瘦汉子赶紧上前参见,恭敬道:“老爷!”

    “嗯!”中年男子不消说,自然就是提督四县军马衙门周提督了,他看了一眼那木架子上高高吊着的几个人,哼了一声:“招了么?”

    干瘦汉子狠声道:“老爷,这几个孙子舍命不舍财,到现在还没招!那些银子,只怕是没着落了。”

    周兴波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干瘦汉子不由得一缩脖子,周兴波哼了一声,没有理他,他晃着步子,缓缓地走到木架子上吊着的一个人面前,眼神儿陡然变得贪婪而热切起来,他冷冷道:“泼醒他!”

    那干瘦汉子应了一声,提起身边一桶凉水便是劈头盖脸的泼了下去。

    ‘哗’一声,冰水泼了下来,浇在身上那七纵八横的伤口上,刺激的那些伤口一阵抽抽,犹如万针入体一般,那被泼的人浑身哆嗦了一下,转醒过来。

    那人的目光呆滞无比,眼中毫无神采,他的眼珠子动了几下,终于是定格在周兴波身上,陡然间,那一双无神的眼珠子里面爆发出无穷的恨意,一双眼睛里面似乎有熊熊火焰在疯狂的燃烧,似乎要化作地狱的业火,将周兴波烧成飞灰!

    看到那眼神儿,周兴波心里也是不由得一寒,他略略的侧了头,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老张啊,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性子。沟通关外鞑子,也不一定就是死罪,虽说咱大明律是这么写的,但是过了这么多年,谁还把那玩意儿当回事儿?你也是乡里头有名的绅士,书香传家的,做的好大的生意,咱们乐陵县的首富!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宣府大同那边儿,不私通鞑子的商贾有几个?”

    他冷笑一声:“私通鞑子,也不一定就是死罪,你怎么就不招呢?说罢,你那五百匹上好蒙古马,是从哪儿进的?下家是哪儿?走的那条关口?把这些说清楚了,本官不但饶你一命,而且说不定还有好处呢!”

    那老张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动了动干涸开裂的嘴唇,惨笑一声:“周大人,小人实在没什么可交的了。大人你也知道的,小人祖祖辈辈世居于此,身家清白,平生只做布匹生意,除此之外,再无涉猎。小人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儿就是北京啊,您说的这五百匹军马的事儿,小人是万万不知啊!您让小人,如何交代?”

    周兴波阴阴一笑,捋着下颌一部美髯,轻声道:“老张,你再想想,兴许是你岁数儿大了,把这事儿给忘了啊!五百匹军马,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是抄家夷族的大罪啊!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的妻儿着想。啧啧,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妻女尽数被收入教坊司,沦为千人骑万人跨的下贱,儿子也被阉割,送到宫里头做差事,嘿嘿,老张,你对得起你家列祖列宗么?只怕死了也不让进祖坟呐!”

    声音幽幽,说不出的怨毒。

    “你!”老张眉毛胡子一起哆嗦起来,死死的瞪着周兴波,一双眸子中有说不出的愤怒怨恨!

    作为乐陵县的第一大户,张家良田千顷,阡陌纵横,整整一个庄子都是他家的佃户,乃是地方上一等一的大家族。而且张家书香传家,在乡间也是乐善好施,谁家没米下锅了,总是会接济一番,而每到灾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还会减免下面佃户的租子。因此张家在乐陵县地方上素有民望,有些民事纠纷,都不用经过县太爷,直接张家家主出面,大家也就心服口服了,事态便也平息下去。

    大明朝一向是奉行圣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县级以下就没有政府了,所以地方官对这些乡绅极为的倚重。作为乐陵县的第一大乡绅,张家的家主**便是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的,而且还有座位可以做。而每到节庆日子,他们这些乡间有头有脸的人,县太爷都会在县衙设宴款待。

    可以说是极有面子,极有能量的人了。

    而且和马政衙门也没有什么交集,当初周兴波周大人刚刚到任上的时候,张家也按照规矩奉上了一千两银子的孝敬——在**看来,这已经很是不少了,他当年在京中做生意的时候,听人说便是给六部堂官送礼,一千两银子也是拿的出手的。

    后来周兴波在四县大肆盘剥,敲骨吸髓一般,只要是看中了谁家的良田,看中了谁家的女子,便以养马不利,耽误朝廷大事为借口,将其下狱治罪。不但把家产敲得一干二净,而且也一定要把看上的东西弄到手!

    不过对于这些地方上的豪绅,他还是很客气的,双方并无冲突。

    但是谁料到,祸从天降,前些日子,城里头市面上出现了几匹上好的蒙古马,在其他的县也都出现了不少,马政衙门的周提督彻查此事,结果不知道怎么地,三查两查,竟然查到了张家的头上。而且这时候,那些蒙古马的数量,也翻了几十倍,竟然变成了五百匹!

    于是,张家便被稀里糊涂的安上了私通鞑子,贩卖军马的罪名,给抓紧了提督衙门。

    天可怜见,张家良田千顷,家中生意做的也是极大,却是不养马的。不过自古民不与官斗,在这个时代,官府的力量之强大,是一般人根本所无法想象的,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提督周老爷说他家勾结蒙古鞑子,那他家自然就是勾结了。

    **一家四口被抓进提督衙门整整十天,家里的三万两银子的现钱都被敲光了,接下来,家里在县城的二十几家店面,也都成了周老爷的产业。再然后,家里囤积的十万多匹粗布,也不是自己的了。现如今,家里头就还剩下那些田产和一间老宅子,这周兴波,竟然还不放过自己?

一六六 攀咬

    (今天第一章送到)

    **语气忽然平静下来,道:“姓周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就是为了钱么?巧立名目,栽赃嫁祸,把我张家的银子都给诈光了,便又开始打别人家的主意么?”

    周兴波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羞愧感,他嘿嘿一笑:“老张你当真是个聪明人呐!不错,正是如此,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罢,你只要是攀咬出三个大户来,这事儿,跟你也就没关系了。本官立刻就放你回家!”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供状来,在**眼前头一晃,笑道:“是画押,还是摁手印儿啊?”

    **扫了一眼那供状,脸上立刻变得极为难看起来,怒骂道:“周兴波,你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

    周兴波眉头一挑:“放心吧,老张,便是你四县的富户都被本官刮得一干二净,本官也绝对撑不死的。”

    原来周兴波让他画押的那供状上面,竟然是把另外三个县的几大富户,也都是都列为了他的下家——毫无疑问,一旦他画押,拿着这张证据,周兴波立刻就可以把那些富户也给敲骨吸髓!

    “行了,别废话了,一句话,签还是不签?”周兴波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在这里头呆久了,额头已经密密麻麻的渗出一层冷汗来,脸色狰狞的冷笑一声道:“你夫人有四十多了吧,嘿,看不出来啊!保养的还这么好,少妇风韵,本官还就喜欢这个调调呢!还有你女儿,豆蔻年华,虽然还稚嫩了点儿,但是也足堪风雨了,老夫也不嫌弃。”

    “你这个禽兽!”**脸涨得通红,瞠目大骂。

    “签还是不签?”周兴波冷冷道,他下巴一扬,那干瘦汉子会意,已经是去解吊着**夫人的那根铁索。

    “你!”**老泪纵横,终于还是痛苦的低声道:“给我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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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干瘦汉子看着**一家四人步履蹒跚的从后门儿离开,他死死的盯着其中的一个小小人影,满心都是不甘。

    周兴波并未留意他的神色,淡淡一笑:“要不然呢?”

    “要不然?”干瘦汉子咯了一下,哈着腰,陪笑道:“小人不知,这等大事,老爷您自有自己的算计,小人岂敢置喙?”

    “你小子啊,跟爷学着点儿!当了爷这么多年的管家,怎么就没点儿长进?”周兴波笑骂一声,眼神儿变得狠厉起来:“只要是张家还在这四县一天,他就是本官砧板上的鱼肉,随意宰杀!”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本官可是听说,那张家长子张耕,前些日子运了一批粗布去京城了,这可就是好大一批银子呢!等那张耕回来,随便寻一个由头儿把他们拿进府来,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而已!”

    干瘦汉子心里不由得一凉,由衷赞道:“老爷算无遗策!那信阳县比乐陵县可是繁华多了,别说是大户人家了,就算是一般的人家,也能刮下不少银子来!对了,爷您不提小的还真忘了,今儿个酉时阳信那边儿刚接过来的八月份儿的马税银子,整整一万两!”

    原来周兴波自从当了这马政衙门提督之后,借着马政的由头儿,巧立名目,在各县都招募地痞流氓组成税丁队伍,为他收取那些胡乱安插的税。他是正五品的官儿,四县县太爷才不过是七品,跟他差距海了,哪里敢管?因此那些税丁个个都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在各地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每个月大批大批的银子解到衙门里来。

    周兴波的马政衙门,简直就是四县之地的一方土皇帝。

    周兴波哈哈一笑,甚是快意,一摆手,道:“周仓,传令下去,点起五十兵丁,明日一早卯时便出发,去阳信县。”

    他抖了抖手中的那张供状,哈哈大笑:“过些日子再收拾张家,先去阳信县,阳信县首富宦家,可是只大大的肥羊啊!不从他身上榨出十万两银子来,老爷我又怎么甘心?”

    道貌岸然,冠冕堂皇,堂堂二甲进士出身,朝廷五品命官,与土匪无异。

    **一家凄凄惨惨的回了家,他素来对待下人慈善仁厚,再加上这些下人基本上都是他家的佃户出身,算是家生子,因此忠诚度都是很高,所以虽然张家管事的一家四口都被抓进衙门去了,但是好歹没有卷堂大散。

    看到老爷一家回来,下人们都是欣喜若狂,赶紧把他们迎了进去。

    **也是个有决断的,虽然万分不愿意签那份供状,遗祸他人,但是既然已经签了,也没法子,这时候儿反而是精神起来。

    他换了一身儿干净的衣服,洗了个澡,吃了个饭,好好睡了一觉,睡起来之后,便是坐在花厅里头盘算日后。

    “现如今家里头现银和店面都已经被那狗日的潘兴波给侵吞了,民不与官斗,就当花钱买个平安吧!不过这口气也不能就这么咽下了,下一次去京城的时候,老夫要亲自去,花多少银子,也要走门路把这个狗日的给弄下去。那些御史老爷不都是一个个穷的叮当响么?老子花钱贿赂他们,让他们把这潘兴波给弹劾死!”**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心里并不甘心,发了一会儿恨之后,便是忖度:“现如今,家产大部分是没了,但是至少这千顷地还在,耕儿的商队现在算算也快回来了,这一次怎么着也能带回来几万两银子,有了这些钱,生意重新就能做起来,家里头也不是没有指望。”

    正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一片纷乱的脚步,一阵喧哗传来,**心里头便是狠狠地一紧,又出什么事儿了?

    哐当一声,花厅们被推开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妈子扑了进来,哭喊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小姐,小姐她,上吊自杀了!”

    “怜儿死了?”**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便是一软,整个人几乎摊了下来,他这幅样子,可是把那个老妈子给吓得不轻,也管不得上下尊卑了,赶紧上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扇巴掌,**咳一声,吐出一口浓痰之后,终于缓过劲儿来。

一六七 惨绝

    (今天第二章送到,感谢“儱裔の儱圣”的打赏,多谢。

    这一章写完,心里挺难受的。不过,种种丑恶,我写出来的,只怕还不到万一。在这个官府大过天的国度,破家县令、灭门府尹的事儿,别说是古代,就算是现代又何尝鲜见?

    历代农民起义不断,但是中国就有这么多刁民?中国老百姓是天下最温顺老实的,官若不逼民反,民又怎么会反?

    抱歉,说多了。求一下推荐票吧,这周推荐票挺惨的……)

    “你说,怜儿死了?”**一把抓住那老妈子的胳膊,颤声问道。

    “是老爷,老爷!”那老妈子还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是话还未出口,心里一酸,又是哭了出来:“小姐回来之后便沐浴更衣,嘱咐奴婢等不要打扰她。奴婢就以为她睡了,结果到了刚才屋子里头还没动静,奴婢担心,闯进去一看,小姐,她已经上吊了啊!”

    这位怜儿小姐性格温和,脾气是极好的,从未责打过下人,府里头伺候的人每每闯了大祸,都是上她面前求情,小姐几句软话一说,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等性子,自然是人人都喜欢的,这老妈子想想如此好的小姐,竟然无端端的自杀了,便是一阵悲从中来。

    当**赶到怜儿的闺房的时候,发现夫人已经得了消息在那儿了,她中年丧女,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痛不欲生之下,已经是哭晕了过去。

    尸身已经解了下来,平放在地上,上面盖了白布,**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掀开白布,便看见了女儿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此时已经是面目青黑,狰狞可怖,脖子上两道红痕扎痛了他的眼睛。

    “我的儿啊!”**扑在地上,抱着女儿的尸体嚎啕大哭。

    而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是一个念头电闪而过,女儿,又是为何自杀?女儿这等柔弱温软的性子,要下自杀的决定,得遭受多大的打击才行?虽说过去几天不堪回首,但是现在已经回家了,没事儿了,女儿为何还要自杀?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自己一家子被抓进去之后,那周府的管家恶奴周仓,曾经被女儿单独提出去审问了一次。女儿回来之后,便是一直不哭不笑,也不说话,给饭就吃,给水就喝,宛如一具失去了生气的玩偶一般。

    当时整日被严刑拷打,也没心思管这些,只是以为女儿是被吓坏了,但是现在看来……

    **想到这里,顿时心如火烧,他豁然站起身来,眼中一片森然,指着那跪了一地,哭的惶惶的下人道:“除了王妈之外,都给老夫出去!”

    那些下人都惶惶然出去了,只有那老妈子王妈在,**寒声道:“王妈,你是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老夫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不要透露给别人说!”

    王妈赶紧点头:“是,是,老爷!”

    **眼神幽幽的如一潭死水:“你现在去检查一下小姐的尸体,除了脖子上,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伤痕,尤其是下身……”

    王妈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手脚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看着**满脸惊惶,说不出话来。

    **背过身,低喝道:“还不快点儿!”

    王妈哎了一声,哆哆嗦嗦的挪到小姐的尸体旁边,先是双手合十,告了个罪,然后才开始解衣服。

    **背对着王妈,听着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颗心越来越冷,入坠冰窖。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妈的声音传来:“老爷,小姐,小姐的下身,红肿撕裂,内里还有干涸的血迹,未曾洗干净……”

    **只觉得似乎一个炸雷在脑袋里头轰然炸响,眼前一黑,王妈接下来再说的什么,他一点儿都听不到了。

    “老爷,老爷!来人啊!来人啊!”

    王妈看见老爷一口鲜血喷出来,然后整个人便仰倒了下去,赶紧惶急的大叫起来。

    “郎中,怎么样了?”张夫人一脸惶急的看着胡子已经花白的老郎中。

    她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面容依旧是憔悴不堪。先是被那般的毒打遮莫了十天,又是经历了女儿自杀,丈夫呕血昏迷不醒的惨痛打击,整个人几乎已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老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怜惜,终究摇摇头,张夫人脸色顿时就是变得苍白。

    老郎中叹了口气:“张老爷岁数也不小了,先是被毒打拷问,几乎已经是油尽灯枯,若是好好调养的话还能缓过来。但是又经历了极大的打击,呕出来的,那是心血。张老爷现在……,唉,夫人,您还是准备后事吧……”

    张夫人一听,身子一软,两眼无神的软倒在地。

    当夜,**身死。

    而清晨时分,下人们发现,夫人在灵堂后面上吊自杀了。

    当天下午,当张耕带着大队人马喜气洋洋的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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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李知县前来拜访,见不见?”一大早周兴波就起来了,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官服,吃过饭,便是准备出发。这时候,管家周仓却是来通报。

    周大人打了个哈欠,皱了皱眉头,放在平时,他怎么着也都都不会这个点儿起的,不过捞钱大业重于一切,去晚一步说不得就有什么变故了,所以周大人这才强忍着脂粉堆的诱惑,努力的从大床上爬了起来。

    他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脑海中还浮现着昨日新纳的第十七房小妾在床上的妖娆姿态。那粉腿玉股,胸前堪堪盈握,纤细的腰肢,紧致如鸡肠一般的圣地,让周大人现在想起来,还是不由得一阵意动。

    周大人也是堂堂二甲进士出身,自负名士风流,当官二十来年,银子没少捞,小妾自然也是没少往家里纳。

    这位新纳的小星也是个有名堂的,乃是扬州瘦马出身,才学品貌俱佳,当年在秦淮形胜之地,也是小有名气的。后来这位名妓苦恋一位公安才子,不顾那才子当时还只是个落魄秀才,自己给自己赎了身,嫁给这个秀才。然后又是用自己毕生积蓄,资助他科考,打通关节,拜访座师同年。这秀才倒也是个真有才学的,先是中了湖广布政使司的举人,然后又是在正德四十九年的会试中高中二甲进士第十七名。

    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铁打的锦绣前程!

一六七 同进士 如夫人

    (今天第三章,继续求推荐……)

    正德四十九年会试的主考官是刑部右侍郎孙言之和兵部左侍郎安蓝,顺理成章的,这两位就成了他的座师。[www.uu234.com无弹窗小说阅读!]这位新科进士去两位大人府上拜访的时候,倒还是详谈甚欢,安蓝大人甚至还专门给他打通门路,将进翰林院无望的他给安排进了兵部,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的武库司仓大使,但是却是个实打实的肥差。而且在兵部,有安蓝安大人的照拂,还怕不能节节高升?

    结果好景不长,就在今年年上,孙言之走私军械大案爆发,兵部左侍郎安蓝也受到牵连,提前告老还乡,黯然离任。新上任的兵部左侍郎戴章浦戴大人,自然会培植亲信,铲除旧人!

    尤其是当他发现这位仓大使竟然和孙言之大案有关系——孙言之走私的那些制式军械,就是通过他从兵部武库司直接提出来的——之后,更是下手狠辣无情,直接一个折子参了上去。刑部、大理寺联合审判,证据确凿,供认不讳,皇上震怒。下面的人体察圣意,直接判了一个秋后问斩,家产充公,家眷充入教坊司为奴。

    这位前名妓命运也堪称是坎坷苦悲了,刚刚做了几天的官儿夫人,就又被打落地狱。在自杀被人救下来之后,似乎也是心灰意冷了,便在教坊司做着那迎来送往的生意,她有这底子,再加上本身长相也是极漂亮的,做起来甚是熟稔,竟然很快就打出了名头。

    不过一个月,就被一个山东籍的富商看中,使了银子买下来,坐了自己的小妾。

    而这位富商便是阳信县人,偶然一次,周兴波见了这女子,心里头便是如发了狂一般,痴痴呆呆的,整日想的便是她。后来费尽心机,给那富商安插了不少罪名,抄家下狱,而这位如夫人,自然又是换了主子。

    周兴波昨天终于得偿所愿,在那美人儿身上好好的驰骋了一番,虽然是一夜操劳,但现在却是一股虚火撑着,依旧神采奕奕。

    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道:“让他进来吧!”

    脚步声传来,乐陵县父母李法李大人走了进来,他年约三十许,身材清瘦,一脸的怒气,身上没穿官服,一身青衣便装沾满了泥土,看上去狼狈不堪,他额头上沁满了大汗,见了周兴波便是大声抱怨道:“哎呦,我的周大人哎,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在这儿安坐钓鱼台?”

    “李父母,沉定!”周兴波冷冷的瞧了他一眼,端起一杯茶来,轻轻啜了一口:“你们这些同进士出身的官儿,啧啧,连官容都不要了么?”

    进士有三甲,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进士,这三甲,便是同进士。

    国朝文化博大精深,数字游戏那是极有趣的,这同进士,一个同字,便是大有讲究。所谓同进士,那就是说,你们丫的根本不是进士,只不过你跟进士差不多而已。同进士,可以说地位就比正派的一甲二甲进士差的不少,周兴波二甲进士出身,素来是瞧不起这位以来比他年岁小很多,二来官位也不如他,而来出身也低的同进士的。

    时人有对联云:“同进士,如夫人。同进士不同进士,如夫人不如夫人。”

    如夫人,说白了便是小妾而已,虽然也是被人称一声夫人,但是却和正室夫人天差地远,是可以被正室夫人随意打杀的!

    一针见血,堪称绝妙。

    那李父母被人如此羞辱,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抱怨诉苦:“大人呐,这都着急上火了,下官还注意什么官容?真要是闹开,只怕下官这前程都没了!”

    “唔?”周兴波脸上略凝重了些,问道:“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那张家的事儿?”这李父母虽然只是个七品官儿,和周兴波无品提督差了一大截子,但是两人互不统属,周兴波的事儿他固然管不了,但是他的事儿,周兴波也管不了。心里也是不怎么怕他的,便直言不讳道:“张家乃是乐陵县第一大家,平日里修桥铺路,乐善好施,民间威望极高。大人您把张家一家四口抓进府中,十天下来生死不知,有些大户豪绅得知了这事儿之后,便一**的来下官府中闹腾,下官也是疲于应对!前几天,更是有不少刁民聚在府外,天天在那儿磕头请愿,得知昨晚上您把人给放了,这才是散去。”

    “这不就没事儿了么?你上本官这儿来胡搅蛮缠作甚?”周兴波脸色难看道。

    “谁说没事儿了!哎呦,大人您到底干什么了呀,竟然能把人给活活逼死?”李法一拍大腿:“那张家女儿回家之后就上吊寻死了,女儿死了,那张家家主**气急攻心,也是呕血而死。那张家夫人见丈夫女儿都死了,便也自杀了!一家三口,全都横死!如此惨案,本县二十年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消息传开之后,全县大哗!那张家长子张耕又刚好从外面回来,现在已经鼓动了几百百姓,把本县的县衙给围住,让本县给他一个公道!”

    “本县上哪儿给他公道去?那张耕领了三四十个壮汉,把县衙给围了,本县都是钻后墙的狗洞子才出来的。大人,事儿是您坐下的,您倒是出去给个说法啊?”李法已经涨红了脸:“山东此地,素来民风彪悍,家家习武养马,乃是一等一招惹不起的刁民,若是再弹压不住,只怕就要引起民变了!大人,庆云民变之事不远,您可得三思后行!”

    “三思什么?”周兴波冷冷的哼了一声,听到张家三人横死,他心中倒也是颇为意外,不过并未往心里去,对他来说,三个贱民,死也就死了,又有什么?

    “什么民变,你在吓唬本官么?”周兴波心里对会发生民变那是根本就不信的,轻描淡写道:“本官还就不信了,朗朗乾坤之下,当今圣天子在朝,这帮刁民就敢起民变?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民变,也怪不到本官这马政衙门头上,李知县,你这地方官是怎么当得?”

一六九 天高三尺 搜刮阳信

    (今天第一章送到,额,昨天章节标题搞错了,出现了两个一六七,抱歉。呵呵,求一下票。)

    听他轻描淡写的便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李知县顿时是暴跳如雷,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抗声道:“周大人,说话可得凭良心!您不过是一个马政衙门提督,纵然比咱们四县父母都高不少,但毕竟不是牧民之官,凭什么巧立名目,敲诈勒索?现如今农夫们进城卖菜卖粮、卖肉食杂货,收税奇高,出城进城外双份收钱,闹得百姓不敢进城,城里的店铺不敢开业,到处一片荒凉。这还不算,大人您招收的税丁们,大多是各地的地痞无赖,这些人一边替您收税,一边自己捞钱,闹得民怨沸腾。”

    “阳信县那边招收的税丁们,有的公然抄没自己的仇家,连个理由都懒得找,甚至假借大人您的名义,鞭挞地方小吏,抢劫过往商旅,民间怨愤极大。下官前些日子派去乡下收皇粮的衙役就被您收下给打了!这下官也没说什么!都已经如此,大人您还不收手?亲自出手敲诈富户,那张家乐善好施,犯了什么罪过,您纵然是说出理由千百,但是大伙儿心里头都是门儿清,说白了,您不就是为了捞钱么?您到底想把四县折腾成什么样子才甘心?”

    周兴波被他把老底揭的一干二净,顿时是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周仓,把这厮给我轰出去!”

    周仓带着几个人闯进来,李法冷哼一声,指着周兴波大骂道:“周大人,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您好自为之,下官这就出去给那些百姓解释,这事儿到底是怎么着!”

    说罢,昂然而出。

    身后传来周兴波气急败坏的大吼:“周仓,以后本官再也不见此人!拿笔墨纸砚来,本官要上折子参他!快快!”

    周府大门打开了,数十骑士簇拥着一顶绿呢子八抬大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这些骑士都是青衣小帽做家丁打扮,但是偏偏都是身佩腰刀,看上去甚是不伦不类。这些都是周兴波用来充场面的,真要是打仗那定然是不成,不过吓唬吓唬小民是绰绰有余了。

    周兴波撩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见自己府外果然是安安静静的无人叨扰,而隔着一条街的县衙那边儿,却是人声鼎沸,传来一阵阵的喧哗。

    他心里冷笑一声:“张耕是么?回头再炮制你!”

    手一挥:“加紧赶路,去阳信县!”

    众家丁轰然应诺,一众人扬长而去。

    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一座民宅中,露出几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

    这是几个身穿粗布的汉子,都在二三十岁左右,一个个身形彪悍,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他们簇拥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经历了惨变的张家大少爷,现任家主,张耕。

    一个汉子狠狠的看着远去的队伍,对张耕道:“少爷,大伙儿都知道逼死老爷夫人还有小姐的就是这狗日的周兴波,咱们为什么不鼓动人在这儿闹,反而是去县衙那边儿?”

    大伙儿心里也都是有这个疑问,都看向了张耕。

    张耕遭逢巨变,一夜之间,该流的眼泪也早就流干了,心里满满的只是剩下了仇恨。他穿着一身劲装,额头上绑着白绫,腰带也是素白,只是过了一夜,这个年轻人,似乎就成熟了许多,鬓边竟然也露出了丝丝星白。他整整一夜没合眼,一双眸子里面充满了血丝,心里面都是疯狂的毁灭**,但是此时,他的头脑却也是分外的冷静清晰。

    他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周兴波有兵,你别看咱们鼓动起了这么多人,但是说的难听些,除了咱们这些人是铁了心思要报仇的之外,其他人,都是乌合之众。周兴波心狠手辣,只消出现吓唬一番,或者是用兵丁威胁一下,这些人,自己就散了!李法这个县太爷却是个没主意的,只知道安抚,百姓们在那边闹腾,只会越闹越大,给咱们壮声势。而且这样一来,周兴波也就放松麻痹了,不会立刻对付咱们!咱们现在需要的,便是时间!”

    他这么分析下来,丝丝入扣,大伙儿都是你信服的点头。

    一个汉子刚要开口,眼圈儿便是一红,带着哭音儿哽咽道:“少爷,那咱们怎么给老爷夫人小姐报仇?要不要抄到他们前面去,半路上去把那狗官给宰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应和。

    张家的这些家丁,许多都是当年河南大旱的时候张临时收养的孤儿,都对他感恩戴德,看作是自己的爹娘一般,极为的忠诚。而且此时的大明,商贾路上也是颇为的不平静,时有土匪强人拦路,因此这些跟着**张耕父子跑买卖的家丁伙计,都是有武艺在身的,而且手上也很是见了不少血。说话做事,自然就和一般百姓不一样,一股凶悍之气扑面而来,说起杀官来,也是毫不畏惧。

    张耕却是摇头,一双眸子里红光闪烁:“咱们不着急,要干,就干一票儿大的!”

    他大声道:“现在,把咱们在百姓中鼓动的人手全都撤出来,咱们先回府上!把家里所有能骑马用刀的都带上,咱们也去阳信!”

    ——————分割线——————

    周兴波周扒皮到阳信了!

    数十骑士簇拥着周兴波的绿呢子八抬大轿耀武扬威的刚出现在守城兵丁的视野中,消息就立刻席卷了整个阳信县城,顿时如风卷残云一般,勉强支撑着还在买卖的几家店铺纷纷关门歇业,家里略有浮财的百姓个个称病在家,连大门都不敢出,没钱的叫苦,有钱的更害怕。个个胆战心惊,不知道周扒皮亲至阳信,又要做些什么。

    上一次周扒皮来阳信,还是三个月前,说是要严查一起偷盗军马的大案,把四门也封了,店面也不让开了,折腾了整整十来天,整个阳信县城萧条无比。后来大伙儿才知道,原来这位是来要钱的!在阳信县令王大昭的召集下,全县的豪绅商户一起凑了一万两银子出来,才是把这位瘟神给送走。

    那一日之后,阳信县天高三尺。

一七零 宰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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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也有人高兴,早早的就得到消息,阳信县税丁头目,马政衙门底下私设的小吏——阳信马政巡检侯小波一行人兴高彩烈的将周扒皮迎进城来,一路上趾高气扬。看见那匆匆忙忙着急收摊儿赶紧跑路的商贩,立刻就是的大声叱骂着马鞭子不客气的抽了上去。所过之处,人畜无踪,一片萧条,寒风瑟瑟,这个冬天好象更冷了。

    侯小波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轿子旁边,一边小跑着,一边对周兴波大声道:“大人,您来的正好,阳信的这些刁民实在是太嚣张了,一个个有税不交,说咱们欺行霸市,***,这岂不是睁眼说瞎话。让小的收拾了几个,那些商户最近还在搞串联,说是要联名给济南府上万民书,要告大人您呢!小的人微言轻,说话也没人听,还镇不住场面。那阳信县王大昭也是个不管事儿的,生怕出了乱子,干脆躲在县衙里头不出来,小的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这事儿,还得是大人您出马才行啊!”

    “上万民书?请愿?”周兴波心里也是一哆嗦,济南府可不是只有一个济南知府,山东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三司衙门也都在哪儿!这要是让这帮刁民把事儿闹到济南府去,哪怕自己是兵部直属的官儿,只怕也是要折腾一番才能平息。

    他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早来了两天,要不然的话这等这些刁民把万民书递上去,那又是好一番风波。不过心惊肉跳的恐惧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暴怒和疯狂的破坏**!这些刁民贱民,竟然还敢告我?活腻歪了么?

    他掀开轿帘,看了看周围四处逃窜的民众,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嘿然冷笑道:“还敢告状?还敢去济南府?本官这一次来,就要在阳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让这些刁民见识见识,谁才是他们头顶一片青天!小波,你现在就传令下去,着税丁们去看守四门,把这县城封住!然后让王大昭这狗头滚过来见我!”

    提督四县马政衙门阳信分署,周兴波大喇喇的坐在上首,阳信县令王大昭便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他接到了周兴波的命令,从县衙中一溜小跑跑过来的,身子本就是虚胖,再加上心急火燎,一身绸缎已经被汗湿透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欠了欠身子,陪笑道:“大人驾临,下官未曾恭候,还请大人恕罪。”

    本来照理说,周兴波不过是个提督四县马政衙门的提督,虽说等级高,但是却不相识济南府那般,和下面的州县有隶属关系,两者是不交叉的,所以王大昭也大可以不必怕他。就像乐陵县令李法,就根本不买周兴波的账,甚至还跟他对顶,周兴波也是根本就无可奈何,只能吓唬一番了事儿。

    但是奈何这王大昭是个懦弱糊涂的性子,人送外号儿王木偶,就跟个泥塑木偶一般整日戳在县衙里头,谁说个什么就是个什么。这王大昭甚至还有个稀罕事儿,有两个人为了十两银子打官司闹到了他的面前,都说那十两银子是自己的,王大昭没法子之下,竟然自己掏了十两银子,让他俩把这二十两银子给平分了!由此可见,这人昏庸懦弱到了何等程度。

    这事儿在山东地面儿上都传开了,王大昭也沦为笑柄。

    四县地面儿上,也就是他对周兴波恭恭敬敬,这也是为何周兴波这一次选定阳信县要大开杀戒好好捞一笔的原因,吃柿子捡软的捏,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只有在阳信县,他才可以毫无任何阻碍的调动官府的力量,不会受到一丝的制肘。

    “王大人贵人事忙,本官可是不敢怪罪。”周兴波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冷笑道:“本官刚才再来的时候可是听说,阳信县准备给济南府递万民书了!嗯,是不是?”

    王大昭一哆嗦,冷汗又是涔涔而下。

    “好大的胆子!”周兴比猛地一拍桌子:“真不知道你这牧民官儿是怎么当的,老糊涂!有这等大事,也不知道去给本官通知一声,怎么,想看着本官倒霉是不是?”

    王大昭赶紧赔笑,一叠声道:“下官不敢,不敢……”

    “也没什么不敢的!”周兴波哼了一声:“既然你管不了下面的这些刁民,那本官替你来管!怎么,王大人没有意见吧!?”

    “不敢,下官不敢!”王大昭夹在县里百姓和周兴波之间,正是里外不是人的时候,他从来就不是个有主意的人,这时候正恨不得把这烂摊子交出去,爱谁谁吧!

    “既然如此,走,小波,带着咱们的人,去县衙!”周兴波大声命令道。

    一行人耀武扬威的来到阳信县衙门,周兴波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县太爷的大案后面,手下的一众人也是立刻就把守了衙门的各个位置,那些持刀的家丁,在大堂上站了两排,跟衙役也似。看到这等架势,王大昭顿时就想开溜,却被周兴波给拦下了,皮笑肉不笑道:“别着急啊!王大人,本官还要你在这儿做个证人呢!”

    他侧了侧头:“小波,带几个人,去把那位宦新晨(由书友‘幻新晨’幻大人友情客串)宦大户给本官请过来!”

    “是,大人,您就请好吧!”一听大人第一个开刀问宰的竟然就是阳信县的第一大户,侯小波激动的浑身都要哆嗦起来。大人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口汤啊!这宦大户是靠给边军运粮换取盐引卖盐为生,家资巨万,光是在县城里面的店面就有二十多家,乃是阳信县最肥的一只大肥羊,把这只肥羊宰了,就算是喝汤,那得捞多少银子啊?

    税丁们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王大昭却是吓得一哆嗦,嘟嘟囔囔道:“大人,这事儿,是不是三思而后行啊?那宦大户平日里乐善好施,可是素有名望的!他儿子是县学的痒生,十二岁就中了秀才,据说是神通一般的人物,明年乡试十拿九稳中举人的!”

一七一 宦新晨

    (今天第三章送到。有兄弟说猪脚有阵子没出来了,额,很快了。这也没法子,毕竟是写的另外一个地方,而且情节要往前推动,不能草草了之。我会加快进度的……)

    “本官管他中什么!”周兴波喝了一声,从怀里取出那张供状一展:“宦新晨勾结鞑子,贩卖军马,乃是一等一的死罪,抄家夷族也不为过!本官已经查明,证据确凿,这一次来就是要定他的罪的!哼哼,他儿子?他儿子还能熬到明年考举人么?”

    声音阴冷阴冷的,让王大昭不寒而栗,再也不敢说话了。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便见县衙门口转过来一群人,侯小波等一干税丁将一个中年人围在中间。那中年人四十许人,方面浓眉,仪表堂堂,一双眼睛神光射射,极是精神,更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样子。那些税丁们也只敢围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铁链、铁尺这些东西,但是却也不敢动手上去拿人。这中年人大步走在前面,侯小波等人在后头跟着,倒是跟跟班儿也似。

    周兴波立刻暴跳如雷,一拍桌子,迸指大骂道:“侯小波,你个狗头,你办的好差事!”

    侯小波自知自己这事儿是办砸了,脖子一缩,赶紧上去认罪,磕头如捣蒜一般。

    “回头再收拾你!”周兴波哼了一声,看向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你就是宦新晨?”

    宦新晨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面不改色的深深鞠躬:“草民宦新晨,见过大人?”

    周兴波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宦新晨,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学生是正德二十九年阳信县秀才,当今天子重文章,特许的有功名在身之人不必行跪拜之礼,学生为何要跪?”宦新晨脸上浮现出一丝深深地讥诮,故作讶然道:“怎么,大人要违背当今圣上的旨意?”

    一个大帽子结结实实的扣了下来。

    他刚才若是一上来就自称学生,周兴波定然也不会让他跪了,这分明就是下套给他钻、

    “你?”周兴波吃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脸色立刻铁青下来,他强行按捺住心中火气,嘿嘿冷笑一声,点点头,陡然大喝道:“宦新晨,你可知罪?”

    宦新晨摇摇头:“学生不知,学生何罪之有?”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周兴波一拍惊堂木,叱道:“左右,于我拿下!”

    “是,大人!”周围那些周兴波带过来的家丁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把宦新晨绑了个结结实实。

    宦新晨也不挣扎,只是冷笑:“周大人,绑了学生也就绑了,但是学生要提醒你一句,学生也不是随便揉搓的。现在山东布政使司左参议刘大人,便是当初学生在县学时候的座师,这些年也是常有往来的!大人,还请不要自误!”

    周兴波已经被即将滚滚而来的大批银子耀花了眼,那里还能管那么些,再说了,他自认是兵部直属,山东省的官儿全都管不了他,他冷哼一声:“公堂之上,不但狡辩,还敢威胁本官?左右,给我赏他十鞭!”

    “是,大人!”侯小波知道刚才大人对自己的表现很是不满,现在哪里能不抓住机会表现一下,干脆的应了一声,提起手里的鞭子,走到宦新晨面前,恶狠狠道:“宦大户,得罪了!”

    一轮胳膊,小指头粗细的蛇皮鞭子发出一声破空的厉啸,狠狠的抽在了宦新晨的身上。一声爆响,宦新晨外面的绸缎衣服都被抽的破碎,出现了一道极长的裂痕,里面皮开肉绽,鲜血立刻就渗了出来。

    宦新晨闷哼一声,身子不自觉的便是一阵哆嗦,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怎么?还不认罪?难道一定要吃皮肉吃苦么?”周兴波优哉游哉的品着茶,笑吟吟的问道。

    宦新晨强忍着疼痛,冷冷答道:“学生无罪,无罪可认!”

    “好,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铁证如山!”周兴波站起身,踱步到了宦新晨面前,从怀中取出那张供状,指着上面**的签字,一字一句道:“瞧仔细点儿,看清楚喽,这张供状,可是乐陵县第一大户**的供状!他指证你就是那五百匹军马走私案的下家!”

    宦新晨看的目眦欲裂,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位堂堂二甲进士出身的读书种子,竟然为了栽赃陷害,会使出这么卑鄙的伎俩来。死死的盯着周兴波,眼中似乎能喷出火来一般,大声道:“周兴波,你这个卑鄙小人,栽赃陷害,当真是无耻之极!张兄素来忠厚,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定然是你这狗官威逼利诱,屈打成招,哼哼,就凭这这一纸供状就想定我的罪么?我呸!真是做梦!”

    一口唾沫恶狠狠到吐在了周兴波面前,周兴波却是笑吟吟的,丝毫都不动怒,在他看来,宦新晨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他死之后,他府上的那万贯家财,如花美眷,还不都是随便自己拿捏?

    这时候外面忽然是远远的传来一阵人声喧哗,周兴波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儿?”

    侯小波满不在意的说道:“刚刚逮他的时候,动静闹得大了一些,想来是这个狗头的家人在聒噪。”

    他的主子是那等无法无天强横霸道的人物,周兴波手底下这些人也都是不怕事儿的主儿,在他们看来,这些刁民不过都是案板上的鱼肉牲畜一般,没钱了,从他们身上收银子。想要女人了,他们的妻女,还不是可着自己糟践?

    周兴波也没当回事儿,摆摆手:“就让他们折腾,待会儿再收拾他们!”

    “物证还不够,现在要人证么?也成!”周兴波一挥手,冲侯小波道:“把咱们的人证带上来!”

    “得嘞,您老就瞧好吧!”侯小波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向外头招呼了一声:“弟兄们,把咱们的人证带上来!”

    只听得外面一片脚镣声响,十来个衣衫残破遍体鳞伤的百姓身带枷锁被税丁们推搡着押了上来,这些人看来大堂上这等场面,都是吓得哆哆嗦嗦的,缩在一边。

    侯小波暴喝一声:“你们这些刁民,见了大人还不跪下?”

一七二 栽赃陷害

    (今天第一章送到)

    被他一生喝,只听得一片脚镣声响,那些百姓便是都齐齐的跪了下来,稀稀拉拉的喊道:“大人饶命……,大人,咱们没有犯王法啊……,大人,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您可怜可怜,给口饭吃吧……”

    这些百姓一阵乱喊,侯小波顿时便有些下不来台,他拉着脸喝道:“都给老子闭嘴,嚎什么丧?”

    手里头鞭子一震,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抽在一个百姓的后背上,大声道:“说,这宦大户,是不是跟你们有勾结,让你们帮他藏匿马匹?”

    那汉子有四十来岁,看体格也甚是高大,但是此时已经是枯瘦如柴,被狠狠地一鞭子抽在裸露的肌肤上,顿时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这汉子被抽的浑身一哆嗦,但还是硬气的很,他看了看宦新晨一眼,嘶声叫道:“宦大户世世代代都是清白的人家,怎么会干那种勾结鞑子的恶事?俺看,倒是你们这些狗官勾结鞑子的可能比较大!”

    周兴波很是不满的瞟了侯小波一眼,眼中寒芒一闪而过,轻轻地哼了一声。

    侯小波立刻就是一哆嗦,对于这位大人的手段,他可是清清楚楚,阳信县城外树林中那十几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就是他亲自带人埋下的。

    今天大人驾临阳信县,他本来打定主意牟着劲儿要在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却没想到竟然是连番的出岔子,这一下在大人心中难免就要留下一个‘办事不力’‘御下不严’的印象,这可是大大影响以后的前程。

    侯小波心里一急,手上的鞭子更是凌厉,又是连着两三鞭子抽在那汉子的身上,骂道:“刘二雷,你这狗头,在牢里头怎么招供的?胆敢翻供?老子打死你!你说不说,说不说!”

    那汉子只是咬着牙,任由那鞭子不断的落在身上,他哈哈一笑,抗声骂道:“你这个为虎作伥的狗腿子,老子在牢里头让你们毒打,还不给饭吃,老子若是不招供,早就让你们给打死了!你个狗腿子,老子是耍你呢,哈哈哈哈……有本事再来几鞭子,打死老子!要不然你狗日的就跟我姓!”

    “你这个狗日的,真不是人啊!当初你是个地痞流氓,因为非礼人家媳妇儿差点儿没让人家打死,你娘在宦老爷门口磕头下跪,还是宦老爷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给你请郎中,抓药,还专门把你接到府里养伤!宦老爷还给你十两银子,让你好好做个营生!你个狗日的,把那十两银子拿去赌博,血本无归,把你娘活生生的给气死了!没钱安葬,还是宦老爷买了地、买了棺材,给你娘下葬!狗吃了骨头还知道汪汪两声儿,你连一条狗都不如啊!”

    “那年冬天冷的能冻死个人,要不是宦老爷给俺一条棉被,几身衣服,还让俺在他府上帮贡干活儿,俺早就饿死了!俺可不跟你一样!”

    侯小波打一鞭子,他就骂一句,大伙儿本来都是乡里乡邻的,彼此的底细都清楚得很,这一句句当真是把侯小波的血疤都给揭的一干二净。

    侯小波让他骂的面皮发紫,又是噼里啪啦一阵鞭子抽了下去,刘二雷闷哼一声,直接疼晕了过去,趴在地上再也没动静儿了。

    侯小波又换了对象,一鞭子把一个老头儿给抽的一哆嗦,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那般硬气的,那老头儿疼的呲牙咧嘴,哭叫道:“大人,大人,别打了,小的招了!是宦老爷,宦老爷那天把小的唤了去,然后让他管家给了小的十匹马,还给了小的十两银子,让小的把那些马领到家里好生养着,那些银子,就当是买黄豆的饲料钱和苦力钱。”

    “哦?”周兴波眉头一挑:“那些马呢?”

    老头儿胆怯的看了侯小波一眼,战战兢兢道:“回大老爷的话,那十匹马就在小老儿的住处放着,那马不高,很壮实,牙口很好,都是母马,小老儿养了这么多年的马,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蒙古马!那十两银子小老儿随身带着了……”

    说罢,侯小波掏出两小锭崭新崭新的官银扔在地上,道:“这是小的从这老棺材那儿搜出去的……”

    周兴波看向宦新晨,道:“怎么,证据确凿,现在还有何话说?”

    宦新晨不屑的哼了一声,只是冷笑不语。

    对于这等拙劣的伎俩,宦新晨甚至都已经懒得辩白,辩白也没有用,这周兴波已经是摆明了要栽赃陷害,这衙门上上下下全都是他的人,自己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以周兴波的能量,弄来几匹蒙古马还不是轻而易举,至于那些官银,崭新崭新的的,一看就知道是府库里面刚拿出来的。自己一介商贾,去哪儿弄这种银子?

    然后在侯小波的皮鞭之下,那些百姓又是纷纷睁着眼睛说瞎话,指证宦新晨,内容都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给他们银子,让他们藏匿马匹之类的瞎话。连王大昭都看得出来他们在胡扯,有心想说几句公道话,但是看见周兴波那一脸的阴狠,话在嘴里滚了两圈,终于又是咽了下去。

    周兴波嘿嘿冷笑一声,在宦新晨面前转悠了一圈儿,大马金刀的在大案后面一坐,一拍惊堂木:“宦新晨,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宦新晨依旧摇头:“无罪可认!”

    “好,本官看你是不加棺材不落泪!”周兴波一声厉喝:“给我打,打到认罪为止!”

    “啪!”“啪!”“啪!”

    一阵阵鞭子不断的抽过来,衣衫破碎,鲜血不断的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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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信县衙门,隔着一条街,此时已经是人潮汹涌。

    张耕站在一张桌子上,厉声大喊:“乡亲们,周扒皮来了阳信,从今日起,阳信县再无宁日!在下是乐陵县张家长子张耕,诸位也有不少是认得我的!周扒皮的税丁在阳信县是何等作为,大伙儿都看得清楚,不用在下多说!众位可知,乐陵县已经让周扒皮给糟践成什么样子?”

一七三 民变*爆*发

    (今天第二章)

    他眼圈儿通红,声泪俱下:“我张家的名声,四县都是知道的,向来乐善好施,修桥铺路,是一等一的良善人家!那周扒皮看中了我家的财产,把我父我母我弟我妹一家四口抓进府中,严刑拷打!我家的银子都被敲光了,田产店铺也被敲光了,但是他还不肯放过我们!可怜我那不过十二岁的妹子,就让这个衣冠禽兽给糟践了……被放回之后,一家便都上吊自杀了!我与那周扒皮有不共戴天之仇!天日昭昭,天可明鉴!”

    下面的人一阵骚动,两县离得这么近,张家的名声,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听说这样的首善人家都给糟践成这样,顿时便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张耕继续道:“而今,周扒皮把乐陵给糟践的差不多了,又开始来阳信祸害!今儿个把宦大官人抓进去,严刑拷打,现在宦大官人都是生死未知,诸位,周扒皮的贪婪,谁都知道,他可能因为一个宦大户就停手么?绝对不会,下一个就是你们!如果咱们现在不反抗的话,下一个被抓进去,被打死,家产被侵吞的,就是你们!”

    周围的人已经是越聚越多,闻言顿时大哗,他们都是住在城中,家境总也不会差,大伙儿都见识过周扒皮的贪婪,那当真是不给人留一条活路啊!听了张耕的话,再想想刚才那税丁们把宦大户从家里强行抓走的嚣张行径,顿时人人自危!

    这时候远远的又走过来一个队伍,竟然是一群儒生,领头的是个顶多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如冠玉,脸上犹自带着泪痕,正是宦大户唯一的儿子宦途。

    宦途走到众人面前,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各位叔叔伯伯,父老乡亲,我父亲有秀才功名,小可不才,也是去年中的秀才,那周扒皮连我等读书种子都不放过,更何况诸位?诸位,现在若是不奋起反抗,唯有死路而已!”

    张耕看了他一眼,眼神一转,心道没想到这小娃子还有这心机,一句话就把大伙儿都鼓动起来了。

    他后面有那县学的同年振臂大喊道:“我等要去县衙请愿,让那周扒皮给我等一个说法!”

    “好,我们也愿意去,找周扒皮要个说法!”人群中顿时也有人高声叫喊。

    张耕使了个眼色,他安插在人群中的自己人顿时便纷纷鼓噪起来。

    自从周扒皮来了之后,民愤极大,人人恨之入骨,山东本就是民风彪悍,被那些汉子一鼓动,一带头儿,民心顿时便汹涌起来。人群就像是烧沸了的开水,在一些人的推动鼓动下,向着县衙涌去。

    人群向着衙门涌去,沿途又不断的有人加入进来,队伍的气氛变得极为的狂暴激烈,每个人都是眼睛通红。张耕忽然振臂高喊:“杀了周扒皮,反了这***朝廷!”

    他那些人群中的心腹也跟着高喊:“杀了周扒皮,反了这***朝廷!”

    疯狂的人群也被点燃了,无数人跟着振臂高喊:“杀了周扒皮,反了这***朝廷!”

    数千人,足足有数千人,晃动着锄头木棒粪叉子,手里紧攥着石头瓦块破砖头,憨厚老实的面庞被怒火映射的狰拧所取代,浩浩荡荡的杀奔县衙门,一场民变暴发了……

    阳信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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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新晨已经被打晕过去了,趴在地上,鲜血湿了一片,侯小波甩着酸痛的手腕子,正在一边休息。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兴波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看了一眼王大昭,骂道:“混账东西,真不知道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

    话音未落,一个税丁便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脸色煞白煞白的,跟见了鬼一样,嚎叫道:“大人,不好了,大人,民变了!不知道多少人,杀到咱们县衙来了,嚷嚷着,要杀了大人……”

    “啊?”周兴波先是不信,而这时候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一阵阵‘杀了周扒皮’的喊声遥遥传了进来。

    周兴波顿时双腿一软,便是瘫倒了椅子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奈何吓得连小指头都动不了一下。他只感觉到下腹一阵阵的收缩,一股尿液似乎就要喷涌而出……

    周兴波软瘫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反倒是侯小波这街头泼皮混混儿出身的还有几分胆色,他大声叫道:“快去,所有的税丁,大人带来的家丁,都去外面挡一阵儿!快,保护大人,一定不能让那些乱民冲进来!”

    见那些家丁税丁都是畏畏缩缩的不敢出去,侯小波厉声道:“咱们的富贵前程都在大人身上,大人只要是在,咱们还能逍遥一辈子,快活一辈子!大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全都得死!都得死!快,快,都给我滚出去,抵挡!”

    那些人对视几眼,都觉得侯小波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便也应了声是,一个个拔出刀,拿着铁尺棍子,向县衙外面涌去。

    转眼就走的一干二净,大堂上只剩下了侯小波、周兴波,吓得哆哆嗦嗦面无人色的摊在凳子上的王大昭,还有就是几个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的老百姓。

    侯小波扶起周兴波,便是拖着他往后堂走去,道:“大人,小的先抱着您出去,咱们回头再收拾这些贱民!”

    周兴波已经是不能自主,任他施为。

    而这时候,忽然一道人影如同迅捷的猎豹一般,从地上的血泊中猛地窜了出去,一伸手便是抽出了侯小波腰间的佩刀。只见刀光一闪,一刀便是狠狠的斩在了侯小波的脖颈子上,这一刀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竟然生生把侯小波的脖子给砍断了。一颗大好头颅,便是凌空飞起,血柱从腔子里涌出来,喷溅起三四尺高!

    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周兴波被鲜血喷了一头一脸,只觉得下腹一酸,吓得尿了出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儿来,便是感觉脖子一凉,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腰刀划过周兴波的脖子,鲜血喷出,飚射在了宦新晨的脸上,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不怒自威的员外秀才,此时竟然是暴戾如魔神一般!

一七四 反了他娘的!

    (今天第三章送到,反了,终于反了,正德五十年的农民大起义爆发了。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之后更加精彩。

    今晚上有点儿事儿,估计是回不来的,所以提前上传两章,希望兄弟们看的爽,嘿嘿,另外求一下票。

    第一是推荐票,第二,是下周的三江票……

    嗯,一个让俺欣喜若狂,差点儿没心脏爆过去的消息,俺也上三江了。

    老天爷啊,俺申请了得有个七八次,终于上了,昨天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真的哭了……真的,特别高兴,又特别心酸,难受的要命。

    俺一定会努力的。还要开单章写三江感言,到时候再跟弟兄们说说俺的心里话……)

    王大昭看着两具尸身倒地,嗝儿的一声,干脆利落的吓晕了过去。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看到提刀而立的宦新晨,也是纷纷露出胆怯的表情。

    宦新晨刚才根本就不是被抽晕过去的,而是自己佯装晕倒的。他在被逮进来之前,就知道此间事不能善了,便盯住了他儿子宦途,要这个自小聪慧的孩子纠集起他那一群县学痒生,来县衙请愿。明朝读书人身份清贵,一个县学的学生来请愿,周兴波也得卖个面子,只要是今儿个能放出去,那么自己就有活路了。

    刚刚佯装晕倒,便是拖延时间而已。

    但是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恶化到如此地步,当他听到外面那至少几千人才能制造出的喧闹大喊以及‘杀了周扒皮’的口号,便知道,今儿这个事儿,已经是失控了!

    这场事件,他不知道是怎么引起的,背后有什么人推动。但是他很清楚的认识到,事情已经由县学痒生的请愿,变成了一场暴动!前者是朝廷可以容忍优柔的,而后者,无论是出自任何理由,朝廷唯一的举措就是会,镇压,屠杀!

    而无论如何,处于风暴中心的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是绝对不会幸免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当机立断,破釜沉舟!

    他也是个极有决断之人,当下便悄悄的挣脱了早就松动的绳索——山东此地本就是尚武成风,再加上常年在外行商,时常要跟好汉爷们朝面,宦新晨也有一身不错的武艺——然后趁着所有人都出去抵御暴民的时候,忽然暴起,夺刀杀人!

    宦新晨一脚踹醒了刘二雷,刘二雷一见他浑身浴血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便是满心的欢喜:“宦老爷,您给放了?”

    宦新晨手中刀一指周兴波的尸首,厉色道:“二雷子,老子杀了周兴波这狗官,要杀官造反了,你跟不跟着老爷干?”

    刘二雷也是个浑人,哪里知道造反的后果?热血涌上脑门儿,脸都红了,大声道:“俺跟着老爷!”

    “好!”宦新晨几刀下去把他的脚镣砍断,然后回身,一刀把周兴波的脑袋给割了下来,抓着他的头发,拎着脑袋,浑身浴血的往县衙外面大步走去!

    县衙外面,战况正激烈。

    几千暴民冲向了县衙,队伍还在不断的壮大中,不过人数虽多,却是堪称乌合之众,周兴波带来的几十家丁再加上那些税丁往门口一站,砍翻了几个冲上来的百姓,那些后面的,看着那染血的钢刀,便是有些胆怯,畏缩不前。

    而就在这时候,张耕安插在人群中的心腹发挥了作用,他们大喊着,领着几十个悍勇之人向着县衙疯狂的发起了冲锋。这些常年行商的都是好手硬手,三两下便是把那些家丁税丁给砍翻,然后剩下的心腹一阵鼓噪,大队人马,便冲了进去!

    而正在这时候,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浑身浴血的宦新晨和刘二雷走了出来。

    有那眼尖的便认了出来,高声叫道:“宦老爷,您出来了!”

    宦新晨高高举起胳膊,大声道:“周扒皮狗官已经被我杀了!乡亲们,咱们杀了朝廷五品大臣,已经是行同造反了!现下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反了!”

    ——————分割线————

    一盏茶之前还是阳信县衙门的所在,现在人潮汹涌,热闹喧天。

    数千人都围在县衙周围,等待着,等待着他们临时产生的领袖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周扒皮被他们杀了,周扒皮麾下的税丁和家丁们也都被愤怒的民众用棍子、砖头、铁镐等等一切可以够得着的东西,给砸成了肉酱!

    周扒皮的脑袋此时就高高的挂在县衙门口的旗杆上,而他的尸身,已经被撕扯成碎片,他的肉,被不知道多少人给活生生的咬烂,咽下。猩红的嘴唇昭示着他们的恨意,周扒皮尸骨无存。

    食其肉、啖其血,也不过如此。

    大明朝的百姓识字率很高,也晓得道理,混不如下一个王朝那般愚昧,杀死朝廷命官,无论是有什么借口,都是滔天大罪!

    朝廷真要是怪罪下来,现在的所有人,都是无法幸免!

    杀官,等同于造反,那是要杀头抄家夷族的十恶不赦大罪!

    在张耕的心腹的耐心讲解下,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彻底反***!

    若是在那民风暗弱之地,说不定现在大伙儿就卷堂大散了,等着朝廷的兵马过来,杀吧!大伙儿抻着脖子挨宰就是了,反正暂时也死不了,能捱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是这里是山东,是民风彪悍,好勇斗狠之地!自从先秦开始,无数匪类便是出自此地,那种抗争、不屈的天性已经深深的埋进了他们的骨子里头!大明朝此前百多年,全国暴动和起义之中,有一半儿是出自山东,像是成祖皇帝时期,那般朝政清明,国力强盛到了极点,犹自有白莲教唐赛儿起自青州,以一介女流称帝,成为国朝名副其实第二个女皇帝!这些远的且不说,近的吧,正德五年的时候,刘六刘七杨虎等人起义,威胁京畿,举国震惊。起事之地虽说不在山东,但是主战场和兵源却是在山东,而且起事之地霸州,跟山东也不过就是几十里差距而已。

    此地民风,可见一斑。

    所以在得知了自己这些人没有了退路之后,民众的情绪反而是被极度的激发出来,整个县城变成了一座火药库一般的存在,狂躁爆裂的情绪在蔓延。

    “反了!”

    “反他娘的!”

    “打到金銮殿,皇帝也该轮到咱们做!”

    各种各样的口号响彻整个县城。

一七五 我为首领

    (今天第一章,嗯,有兄弟们说进程偏离主题了,好吧,我把所有的存稿都发上来了,稍后还有两章,赶紧把这一段情节结束,把猪脚重新找回来。

    今天第一章。)

    而和历史上那些仓促之间的起事相比,这一次的起事总体来说还有一定的组织性,张耕安插在队伍中的那些心腹,由于走南闯北见识多能说会道,再加上身手都不错,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个团体的领袖,起到了安抚和带头的作用,很快的就稳定了局势。即保持了这些暴民没有散伙,也没有让他们对县城造成的大规模的破坏。

    与外面的喧闹暴躁相比,大堂之中却是静谧得很。

    血迹依旧,那些百姓已经被放了,也都参加了暴动,阳信县令王大昭被绑了起来,扔在后堂。看在他平日里官声还不错的份儿上,也没杀他,也没人管。

    大堂中东西两侧各摆了几张椅子,上首的主位空着,几个人正面对面坐着,都是不说话。

    坐在西边儿的,有三个,第一个是张耕,第二个则是那面色黝黑,似乎总是愁眉苦脸的张府大管事王叔,王子祥;以及一个满脸精悍的年轻汉子,似乎浑身满满的都是活力。他就是现在张耕手下最得力的一个伙计,手上功夫极硬,他姓何,因为能攀岩走壁如履平地,人送外号何老猫,真名反而是无人记住了。

    而东边儿,也是坐着三个人。除了宦新晨和他那儿子宦途之外,还有一个汉子。这汉子大约三十来岁,长得不高,但是极为的粗壮,体型跟个树墩子一般仿佛,浑身上下一看就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与体型相比,他的两只大手却是如同小蒲扇一般大小,骨节突出,极为的粗大狰狞,充满了暴烈的力量!显然,此人的一双手上功夫很是惊人。

    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头发,却是编成了一个个蒙古式的小辫儿。耳朵上也带着大耳环,胸口敞开,一个硕大的青狼头刺青栩栩如生,似乎要择人而噬。

    此人名叫哈努特穆尔,祖上乃是蒙元贵族,据说还当过什么万户,反正是不小的官儿。后来蒙元逃窜至大漠,他的祖上贪恋中原繁华,不愿意离去,便降了明军。说来也是奇怪,汉人虽然是受蒙元压迫百年,但是对之后留在中原的蒙古人,却是并不苛刻,尤其是历代皇帝,更是极为信任蒙古人出身的军官,便是所谓鞑官。宫廷禁卫,得宠的太监之中,都是不乏鞑官的身影。

    哈努特穆尔的祖上投降之后,还当过卫所的军官,不过后来家里也就败落了,到了哈努特穆尔这一辈,仗着一身天生的神力,以及祖上传下来的马上马下硬功夫,竟然是混出了点儿名堂,成了这阳信县最大帮派的头子。不过此人行事还算是正派,平日里并无恶性,只是垄断一些行业,做生意赚钱。

    这一次暴民起事,他的帮派也是出了不少力,而且与一般的暴民相比,这帮派凝聚力向心力更强,因此也聚拢了三四百人在他们身边,已经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一边是乐陵县这些外来人,一边则是阳信县的本地人,两边自然就形成了对立。

    刚才两边已经见了礼,张家和宦家乃是世交,过年过节,也是常有往来的,张耕见了面,还要称宦新晨一声世叔。双方都是明白人,因此张耕也并未隐瞒,直言了自己家的遭遇,更是说了,自己鼓噪起来这一番风波,而自己的手下人,已经是分散在暴民中,掌握了许多话语权。

    张耕想要做的,就是取得这些人的领导权,而作为在阳信县极有声望的大乡绅,更是亲手诛杀了周扒皮的宦新晨,在民众中有极高的威望,张耕能不能坐上自己想要的位置,还要过他这一关。

    若是在之前,张耕想出这个风头,宦新晨是鼓掌欢迎的,但是现在,大事既然已经坐下,已然是没有了回头路,那便只能逆流而上。而想要掌控自己和别人的命运而不被别人掌控,自然也需要话语权,说白了,就是领导权!

    双方便这么僵着了。

    张耕不着急,时间拖得越久,他的人就越能掌握更多的权力,统和更多的势力。

    宦新晨却等不得,终于还是先开口了。

    他指了指上首的那个座位,苦笑道:“张家贤侄,那座位太烫手,我可没那个本事能坐住,还是你来吧!”

    此言一出,何老猫脸上便露出一丝喜色,王子祥依旧是那般愁眉苦脸的样子。张耕微微一笑,也不推辞:“世叔,这个位置,小侄本来是不应该争的,但是,呵呵,您也知道。所以,小侄便是却之不恭了!”

    他嘴上说的漂亮,起身,往那椅子上一坐,这时候宦途开口道:“张家哥哥,这件事儿你功劳最大,你做这个位置是应该的。”

    他的声音清脆脆的,听上去也真诚的很,一张脸上满是笑意,张耕先是一怔,微微颔首,心里却对他起了提防之意。这个小娃子,可是不简单。

    “世叔,贤弟、还有这位哈大当家的,咱们既然已经是绝对要起事反他娘的了,这造反可是九死一生的大买卖,要是赢了,那就是泼天的富贵,但若是输了,可就是尸骨无存!所以咱们还得立下一个章程来,以后各司其职,也免得冲突!”宦新晨把大首领的位置让了出去,张耕这就是要发号施令,划分权力了。

    宦新晨点点头:“理当如是!”

    哈努特穆尔当年因为得罪了贵人被下了大牢,只等秋后问斩待死了。还是宦新晨看到世交的面子上,出手上下打点,林林总总花了总有个千把两银子,才拿一个死囚把他给替了出来。把哈努特穆尔救出来之后,又给了他不少银子,让他好好做些营生,之后哈努特穆尔的帮派能有那么大的规模,和宦新晨在背后的扶持也是分不开的。但凡是帮派里有人出了什么事儿被逮进衙门去了,宦新晨一张条子递进去也就给放出来了。

    哈努特穆尔这等江湖汉子,最是知道报恩的,因此此时也是唯宦新晨马首是瞻,见他点头,也沉声道:“张少爷,咱听你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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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介绍:
这是一个走上了岔道的盛世大明,内忧外患,步履蹒跚。此时已经是大明朝正德大帝在位的第五十个年头。在那极遥远的天边南亚次大陆,更有一个庞大的莫卧儿帝国,在他们的阿克巴大帝的率领下,露出了雪亮的獠牙!就在这一年,大明京师宣南坊江米胡同里的一个寒门小户人家,来了一位青衫过客……正德五十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德五十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德五十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