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3章 待人以宽
男子正是四处找酒喝的欧阳品，护送北苍使团来东黎，最大的兴趣就是遍尝东黎酒。
那天跑去叶子皓宴客的酒楼蹭酒喝，喝到了葡萄酒、梅花酒和桂花酒三种。
之后叶子皓就不露面了，除了在宫宴上见过，叶子皓这几天都没去过行馆，也没招待过方唯远。
欧阳品见喝不到叶大人家的酒了，就寻酒楼喝酒。
但除了有些酒楼能喝到差不多的葡萄酒，梅花酒和桂花酒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现在他手中端着的酒杯，装的就是梅花酒，据说是二十年前陈酿。
埋于梅花树下的梅花酿，味道自然香郁醇厚，但他却觉得浓淡得宜、相得益彰的，还是那天喝到的叶大人拿来的梅花酒。
突然，他放下酒杯下楼，也朝城西而去。
城西，叶家马车经过华兴客栈正要往斜对面的酒楼而去，却被几个从客栈走出来的举子看见，立刻高兴地上朝打招呼。
“出来逛呢？”叶子皓在车窗口朝外看，笑问。
“没逛呢，出来给大家买中饭的。”说话的是轮到今天出来买吃食的李如风，还有郑钰华、陈朝阳。
“都没吃？”叶子皓说完就想起来，这时正是饭点，他不也还没吃么，于是笑道，“我们要去对面吃饭，你们跟着来。”
“好噢！”李如风立刻欢呼一声，忽然又猜疑地看着叶子皓，“叶大哥可是有朋友？不方便的话我们还是去买包子吧。”
他想到了叶大哥刚才说的“我们”。
似乎为了替他解释疑惑，他的话音刚落，窗口突然挤出一个小脑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要吃包子！”
小吉祥以为他们去买包子，赶紧给自己报名要吃。
“小吉祥！”
“好！好！我们去买包子，你等着啊！”
几个后生一看见小吉祥，立刻笑了起来，连忙答应着就要走。
“买什么包子啊，小吉祥想吃等下自己去买。”叶子皓无奈又好笑，阻止了那几个后生。
“这会儿酒楼且看够不够坐，不够就让人送席，年关了，有人请就吃着吧，别熬坏了身体，春闱拼的可是体力和健康！”
大家自然明白这道理，听后连连点头答应了。
他们自然有盘缠，但他们谁的盘缠也拼不过叶大哥啊，还有一个月时间呢，平时都是省着花钱的。
他们很感激叶大哥时不时就来请他们吃饭，给他们酒肉打牙祭。
马车慢慢到斜对面酒楼去，早有护卫先过去定包厢，这时候大堂是肯定没位置了，二楼大厅也有不少人坐了。
但三楼包厢还有一半，二楼包厢也有两间。
护卫也机敏，立刻就定了二楼一个包厢，再把二楼大堂所有桌位全给定下来了。
叶子皓在这边请过几回客了，有时还直接送席到对面客栈。
因而掌柜的一听是叶大人来了，就明白要这么多桌位是为何了，立刻就喊了伙计去张罗。
等叶子皓抱下小吉祥，交给武明扬牵着，再回身去抱过二宝，单手扶下叶青凰。
掌柜的已经领着一个伙计候在门外，看到叶大人到了立刻欢喜地迎上前打招呼，就看到马车里出来一个貌美女子，笑容不由愣了愣。
到是李如风他们与这边也算是熟络了，当下就道：“这是叶夫人。”
这就是传闻里的那位叶夫人？
掌柜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立刻就将许多市井街头的各种传说、闲话都想了起来。
他开酒楼的，每天里最不缺的就是食客、酒友们闲谈啊。
“小的见过叶大人、见过叶夫人，见过两位小公子！”
待叶夫人下了马车，掌柜的已回过神来，没有再上前，却是抱拳一揖打了招呼。
“不必多礼，赶紧张罗地方，人有点多，菜够不够？地方不够也没关系，往客栈里送便是。”
叶子皓抱着二宝抱了个姿势，让二宝靠在自己肩膀上，笑看着掌柜的吩咐。
“回大人，二楼还有四桌，包厢有两间，菜已经张罗了，可以边吃边上菜，不会等太久，对面若是六、七桌人，可以送两席过去，也可以稍等就清出桌子来。”
掌柜的立刻将情况解释明了，可以送席，也可以在酒楼，不过是差着两、三桌的样子。
毕竟他眼没瞎，看到叶大人的护卫随从就有十几人。
他也清楚叶大人每次来，护卫随从也是轮班吃饭的，席面还跟叶大人一样，并没有分出主从差别。
因而他也知道，这位叶大人真的平易近人、待人以宽，并不因自己的身份而对普通人和下人低看。
平日里也常听对面那些举子说叶大人在青华州时的事迹，大家都是很敬佩的。
自然也不惧叶大人官威，有事儿就说事儿，因为他们知道，叶大人看着排场，其实不计较这个，很好说话。
“那就看着给他们上菜，打打牙祭。”叶子皓听了也就应了，又看了李如风他们一眼。
“轮流吃吧，先来四桌人，等这边有桌，伙计去请，陆续两趟应该可以了。”
李如风和掌柜身边的伙计立刻应了，掌柜的就招呼叶大人一家进酒楼，陈朝阳就跑回去通知客栈里的人。
大家都是两人住一间屋，楼上都住满了，除了青华州的，也陆续住进了别处的举子，早就和青华州的大家打成了一片。
这么多人得有小十桌才能坐下，因而叶子皓直接让他们先来四桌，来多了也坐不下。
大家也不计较这个，因为知道叶大哥对他们很好，这么安排也是最好的。
这是叶青凰同叶子皓来这家酒楼吃饭，小吉祥却是第二回来了，他早已挣脱了武明扬的手，跑回来牵着叶青凰。
“娘，我带你去，我知道在哪里吃饭！”小吉祥热心地带路。
叶青凰莞尔，也不阻止，就跟着小吉祥上楼，果然只上到二楼，都不需要伙计引路。
而掌柜早已吩咐伙计，二楼只出不进，也要多派两个伙计地二楼盯着，怕人冲撞了叶大人一家。
毕竟今天叶大人不是单纯地来此待客或与对面举子们吃饭，而是带着夫人和小儿，安全最重要。
第1594章 取酒经
饭菜未上，伙计先送来一壶冰糖红枣橙子茉莉花茶，还有一盘糕点、一盘豆沙小包。
显然都是掌柜考虑到叶大人带来的夫人与小公子，而送来的茶点。
小吉祥一见就很高兴，就要伸手去拿，叶青凰立刻阻止，拿了碟子和筷子，夹起来喂他吃。
叶子皓和二宝就坐在一旁看着，二宝不能吃，叶子皓不敢拿，怕臭小子会抢。
放了冰糖红枣橙子的茉莉花茶，既是花茶又有酸酸甜甜的味道，饭前还开胃，很受女客人的喜欢。
小孩子也能喝。
不得不说掌柜安排周到了。
不过叶青凰却只给小吉祥喝了一小杯，不让他多喝，孩子太小，这种甜茶，尝尝就好，不许他喜欢上。
二宝扑腾着，眼巴巴地朝娘和哥哥伸出小手。
叶青凰见状，就让人赶紧去拿一壶白开水来，再把带出来的瓷瓶打开，给二宝倒了半碗米汤，兑了半碗白开水。
拿了银勺，叶子皓负责喂二宝喝兑水的米汤，既解渴还垫肚子。
都是自带的东西，有护卫拿了来。
小吉祥一边吃着豆沙小包，一边也想要喝，叶青凰又给他兑了一碗。
等伙计送来几道菜时，询问叶大人要不要酒。
“给举子们那边每人三杯酒的量，我们这边不用。”叶子皓吩咐，他又不陪客人吃饭，带着自家妻儿，当然不要喝酒了。
伙计小心地问到了答案，连忙答应着退下了。
包厢门口站着一个护卫、楼梯那儿还有两个，武明扬靠在窗子那儿看了看，也过来坐下了。
除了在外守车马的护卫，其余人就在外面厅上坐了，一桌没坐满，但是清楚一会儿就会坐满了。
果然没多久，楼梯上就传来蹬蹬的脚步声，一大群举子们过来了。
厅上本来就有几桌客人，正在各自吃喝聊天，叶子皓一行上楼的时候，并未引起大的动静，毕竟都很低调，上楼很快就进了包厢。
又有妇人和孩子，自然也不打眼儿。
这时候有人看到这么多读书人跑来，这才惊讶地多看了几眼，低声议论起来。
当然议论声里说的都是对面华兴客栈的事迹。
华兴客栈如今还是很有名气的，如今更因住了那么多青华州来的举子，又因这些举子与叶御史联系在一起，自然话题就多了。
不少人不认得叶御史，但也久仰其大名，因此，前阵子发生的事情，也就说得热闹了。
大家说的都是顺天府那边看过热闹的人传出来的，也有人去凑过热闹，因而并不怕说，毕竟不是谣传而是真实的经过。
酒楼里几杯酒下肚，酒客人胆子可比先前街头的那些人要大多了，敢说。
只不过很快在举子们都朝他们看过去时，还是有些认怂，便端杯喝酒，不再闲话叶大人那些事儿了。
举子们并没有一窝蜂往包厢挤，而是分成几批人进去打招呼。
而且个个喜气洋洋的，皆是先朝叶青凰作揖，喊道：“见过叶大嫂！”
既然喊了叶大哥，当然也就会喊叶大嫂。
叶青凰笑着点了点头，只道：“叶大哥请客，你们自己吃好喝好，不用跟他客气。”
这是一个当嫂子的会说出来的话，大家听了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只不过最后大家都去了外间坐，没人敢在这个包厢里与今天的叶大哥同席，因为叶大嫂在，不敢失礼。
最后还用猜拳的方式决定了去另一个包厢的人数，这么多人说笑，厅上环境更加热闹起来。
其他桌别的客人也乐得看热闹，原本可以在不久后吃完离开的客人，甚至还添了两道菜慢慢吃喝起来。
伙计在这里盯着呢，见了很是无语，迟疑了一下才委婉地劝解。
“这里的饭菜不供新了，因为桌位不够，这些举子只来了一半，还有一半在等着空桌呢。”
没有直接赶人，而是解释情况，也不明言是没位置，而是说没饭菜，酒楼厨房里忙不过来。
这些客人没有新菜可添，酒也不供了，自然不好意思干坐下去，吃饱喝足也就有人陆续离开。
一刻钟后，就空出了两张桌子，一个伙计立刻去收拾桌子，另一个伙计就朝楼下喊了一声，楼下有个伙计应了，就朝对面跑去。
这时，一人走进酒楼，掌柜的正要拦，却神色微愣，脑子里对此人有些印象。
欧阳品到了，熟门熟路地走进这家酒楼里，见掌柜并未迎客，便礼貌地微笑道：“请禀报叶大人一声，就说想喝葡萄酒的来了。”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不清，但掌柜的却想起来一件事情。
就在不久前，叶大人在此宴客，请的可是北苍使臣大人，就是自带的葡萄酒，那天所有酒水都不是酒楼提供的。
就是这人跑来，不过当时有叶大人的随从守着，并未经过他。
既然是见叶大人的，掌柜的不敢怠慢，立刻让伙计上楼去问。
今天没有随从守在柜台，只能让伙计去了。
叶子皓还在喂着二宝，叶青凰喂小吉祥吃完一个小豆包，就盛了小半碗饭，夹了些菜，让他自己吃饭。
这时伙计上楼，来到包厢门前，见包厢门只是半掩着，门外却有人守着，连忙解释原由，护卫进包厢禀报。
叶子皓一听就知道是谁，便让护卫去传话。
“去回那位欧阳大人，就说今天没有酒，若是想喝葡萄酒，待他回北苍时，送他一坛，今儿家眷在，不便招待。”
护卫去了，但很快又回来。
“大人，欧阳大人说想请教，京城里何处有好喝的梅花酒，大人家的梅花酒不会也是自家酿制吧？”
“属下直接回他了，大人家的梅花酒就是自家酿制，京城何处有好喝的要看何为好喝了，谁知欧阳大人就让属下来问，酿制梅花酒的人，想取酒经。”
护卫说着，脸上表情还有些别扭古怪，大约是头回见到这种讨酒喝还想讨酿酒法子的人，有些厚颜无赖了些。
“让他上来一起吃饭吧。”叶青凰这时征询地看向叶子皓。
欧阳品，欧阳不忌的大侄子，说来说去也不算外人。
只不过她身份没有公开，欧阳不忌又不在这里，欧阳品并不知道这其中真相罢了。
第1595章 解惑
很快，欧阳品就过来了。
但他走进包厢却并不落座，只是一抱拳，不好意思地微笑道：“在下此来，只是想打听酿酒法子。”
所以，他并不是来蹭饭的，既然无酒，当然无意在此久留，不过……
“若是不方便说，在下无意强问，只想请教一个问题。”他说到这里却顿住不说了，只是诚恳又期待地看着叶子皓。
似乎，若叶子皓不答应，这问题不问也罢。
看他明明是威风凛凛的将军，此时却像个虚心求学的后进，叶子皓勾了勾唇，客气道：“你且说说？”
说不说在对方，答不答在自己。
“刚才叶大人在街头遇到冲突时，在下正在不远的天香阁喝酒，听闻天香阁的梅花酒乃京中一绝，只不过……”
欧阳品见叶子皓没有不悦，也就不客气了，立刻将自己对两种酒的不同感受说了说，才又看向叶子皓。
“在下无意偷师，只是想知道这两种酒的酿制差别在哪里，为何会同为梅花酒，竟是有这样的不同，可是酒楼里并无叶大人家的那种梅花酒可喝。”
不愧是个武人，说话也真是直接，说是无意偷师，但这问题……要解释出来还不就是别人家的独门绝技了？
叶子皓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见他竟无所觉，也知道只是个好酒的粗人了，也就无奈地看了看叶青凰。
“你可是要自己做梅花酒？若只为一个答案而来，其实不必较真，若想回北苍后也有我家这样的梅花酒喝，也不难。”
叶青凰便含笑开口，看他不过就是在看着兄长家臣家的儿子，大总管的侄子一般，并无防备，只不过也不会直接就把答案说了便是。
“这梅花酒莫不也是叶夫人所酿？”欧阳品看向叶青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记得那天来这里喝葡萄酒时，就听到说葡萄酒乃是叶夫人所酿，后来就开始做这买卖而发家的。
“恳请叶夫人解惑，若回北苍有这样的梅花酒喝，在下也不必自己来酿酒了。”欧阳品立刻朝叶青凰抱拳，目光殷切地望着她。
“好吧，那你听听就算，莫要传出去了。”叶青凰只好道，“天香阁的梅花酒我没喝过，但听说过。”
“是将梅花酒封存在梅花树下很多年，再拿出来买卖，因而香郁浓厚，还带着一股泥土、草木的味道，风味独具一格。”
“你不喜欢，不是这酒不好，或许只是你先喝了我家的梅花酒，更喜欢我家梅花酒的这种风味罢了。”
“而我家的梅花酒没那些复杂工艺，不过在浓淡相宜上，一样能喝出厚重感，又与天香阁的不同，在于梅花和窖藏的不同。”
“梅花酒有新摘梅花清洗晾干而制酒，也有晾干之后小心收存起来，一年后、两年后早就是陈梅花了。”
“用这种陈梅花来制制新酒，和用新梅花来封埋陈酒，不论是花的香味还是酒的醇度，都发生了变化。”
“除了花与酒的比例调配问题，也有时间上的口感，以及酒精浓度的差异，就会出现不同口感风味的酒了。”
“有的酒会除涩、有的酒会发酵、有的酒会挥发、有的酒会越陈越香，这些差别，就会形成不同酿酒师傅的手艺，都是在不断尝试配制的过程里总结出来的。”
叶青凰缓缓道来，包厢门外早已挤了不少举子们，听得鸦雀无声，内心却一阵澎湃。
原来不只叶大哥懂的东西多，叶大嫂也一样如是。
“……”好半天后，欧阳品才回过神来，朝叶青凰深施一礼。
他一脸感慨地道：“多谢叶夫人解惑，让在下这些天在不同酒楼喝过许多种酒的感受，突然茅塞顿开了。”
他喜欢喝酒，但他不是酒鬼，不喜醉醺醺，只是喜欢品尝不同的酒，他的感受里能觉察出不同，却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因而他一惯是在不断的品尝中换出自己喜欢的，也挑出自己不喜欢的。
今天在天香阁喝梅花酒的不得劲儿，直到此时，才找着了答案，心下自是欢喜不已，感谢再三。
“北苍没有梅花酒吗？”叶青凰突然问。
“……有，不过北苍的冬天冷，梅花更带一股凛冽寒意，与这南边的梅花酒味道又自不同，酒也更烈一些，容易醉人。”
欧阳品也不计较突然被一女子问自家北苍的酒，呵呵一笑，连忙说道：“但在下领皇命在身，好酒却不能贪杯，不敢误事。”
原来如此，这就是说他们叶家的梅花酒温醇而不醉人了。
叶青凰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叶子皓便道：“我寻的确实不是烈酒，烈酒伤身，少喝为好。不过你中意我家的梅花酒，回头给你送两坛去。”
“多谢叶大人，也多谢叶夫人慷慨，为在下解惑。”欧阳品连忙又抱拳各各一揖，再次道谢。
“今儿无酒，可留下来用饭？”叶子皓便再次笑问。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去外面与举子们吃吧，他们那儿有酒。”欧阳品这才没有再拒绝，只不过依然不打算留在包厢。
包厢里有妇孺，他留下不方便，说了这么久的话，他都没有落座，以示他的礼仪，外面厅上举子们有酒喝，他当然更中意那里。
见状叶子皓哈哈一笑，便没再挽留。
举子们本来最近两桌就有不少人挤在门外听酒经，这时候便主动邀了欧阳品去他们席。
上回一起吃过饭了，到也不算陌生人。
大家能聚到一起在性格和处事风格上，就都不是太计较的，平和易处、爽朗大方，才是他们相处融洽的主要原因。
包厢里总算再次清静下来，伙计还在外面送菜。
又腾出来两桌，后面那批举子们刚到，便是坐不下，也挤一挤坐下了，不然剩下半桌人也难得等。
叶青凰一边吃饭、一边照顾小吉祥吃饭，二宝就乖乖地坐在爹爹膝上，圆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爹爹吃好吃的。
这时，楼下又跑过来一名伙计，通过守门的护卫禀报，说柯尚书大人到了，问叶大人可方便？
第1596章 道歉不是次次有用的
叶子皓一听便嗤笑一声，却道：“去回柯大人，就说……”
“有时间还是回家管管助纣为虐的家眷吧，莫酿成大错悔之晚矣，下官妻儿皆在，不方便招待。”
这话是什么意思，柯仁钰听了自然会明白。
护卫只是个传话的，立刻领命去了。
护卫机敏地没有交代伙计去传，而是亲自下了趟楼，将等在柜台前的堂堂正二品尚书大人请到门外角落处，这才传达了叶子皓的意思。
柯仁钰一听顿时涨红了老脸，却怨不上叶子皓，没有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他，已经给他这张老脸留有余地了。
他更明白叶子皓拒见的原因，是妻儿皆在。
当初在宫中，他去向叶子皓赔礼道歉时，也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而特地回避了叶夫人，今天自然是因着同样的理由。
当下他一脸讪然道：“去回叶大人，他的宽容大德，柯某记在心里，多谢。”
护卫抱拳一礼，柯仁钰便直接上了马车离开了。
马车中，柯仁钰一张老脸已是面沉如水、冷若冰霜，不过不是对叶子皓的态度，而是气自家妻女的不知轻重。
魏氏被扶正，掌管一府中馈大权，魏氏所出子女也从庶变嫡，身份地位自不同往日可语。
但是两个儿子都懂事，如今都在太学读书。
大的年后也要参加春闱，为了不招非议，一直很低调也很勤奋，目前家中还只有他知道这事儿，连魏氏都不知情。
小的才十三岁，前儿还参加了太学生上街募款的队伍，回到家也喜滋滋地说着在街头的经历，说着行善立德有多重要。
那时，他身为内阁次辅、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是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个小小的计划、一次看似不打眼的行动，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是怎样的影响力。
没有千言万语、苦口婆心、机关算尽。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榜样作用，简单的操作方法，就轻易激发了天真纯良的少年内心的本性，变得积极向上、勇而无畏。
既减少了人手的损耗、达到了募款的目的，还教导了子弟，在太学和市井都刮起了一股积极向善的正义之风。
一举多得，就这么清晰而淋漓尽致地展现在大家面前。
不是朝堂上一个个增加的数字，而是真真切切从一个少年身上表达出来，而这个少年，还是他宠爱的幼子。
那时，他内心是很钦佩叶子皓的，年纪轻轻，号召力也是很强的。
但在吏部同僚与叶御史之间的朝辩里，他还是选择了维护吏部的人，却没想到，所有的错就从那一步里开始。
整个吏部都被罚了，他也被其他朝臣怜悯、嘲笑的复杂目光看得无地自容，更不知背后有多少非议。
他到没有什么，也不认为这是一个难以挽回的大错，只道风头过了一切又会回到正轨，却不想家眷却开始朝叶御史发难。
真是愚蠢之极！
宫宴上魏氏犯错还寻死，惹怒了皇后娘娘，最后也令毫不知情的他被皇上叫去训话。
也亏得是宫宴，所有人都想息事宁人，不然他相信不可能这么好善了。
皇上有意平息是非，他也主动认错并表示去向叶御史赔礼道歉，又因他主动顾及到叶夫人不知情的问题，想来叶御史就这么放过了他。
但他为官多年，岂会因没有真正受到责罚和牵连，而当无事一般就这么过去？
他从帝后的态度上明白一个道理，不要触及叶御史锋芒。
此人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而他已是一把年纪，不可能在朝中一直居于人上，总会有中落之时。
早早示好，结交到叶御史这样能结交到皇室的人，将来对他的儿子入朝为官，也有百利而无一害。
却不想魏氏被禁足夺权后，魏氏所出的女儿雨杏又闹出是非来。
若说与别人起了冲突也罢，为何偏偏是叶家，是叶御史？还扯上蓄谋行凶算计叶家孩子的案子？
这件事情虽然叶子皓并没有重抓立案，但也当街说明原由，让人拿了那只绣球去顺天府立了案。
这件事本就发生在闹市街头，又引来那么多人围观，又是年关采买年货之时，自然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柯仁钰刚下朝在宫门外要登马车，就听家中老仆跑来禀报，当时又吓又气，差点从踩凳上摔下来，还是护卫搀着，才没倒下。
但他也发现有不少一同下朝的人，也有下人正在低声禀事儿，有不少眼睛正朝他这边看过来。
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那眼神顿时令他仿佛挨了一刀又一刀，尊严早已鲜血淋漓。
他慌忙进了马车，立刻就让去寻叶御史。
道歉当然要赶早。
至于陆大诚那边是何态度，他是管不着了，这陆家与叶家怕已结为死敌，和不了的了。
但他柯仁钰，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找叶子皓也不难，叶家车马一路也算是招摇的，又有华兴客栈这么多举子过去吃饭，在城西的动静当然有。
因而，当马车在城西正要往叶府去时，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转向这边酒楼。
想到有很多举子在上边吃饭，柯仁钰也不好意思就这么上去找叶子皓，便让伙计去问。
却不想叶子皓是这么一句话，让他想到那天在宫中，叶子皓有说过一句话：引以为戒，道歉不是次次有用的。
柯仁钰带着一腔怒火回府去训女，连柯雨杏身边的丫环婆子全都被审问过，并给了责罚，最后，不管柯雨杏怎么哭着辩解，也被禁足了。
而陆大诚这边，虽然没有来找叶子皓赔礼认错，但也差不多是在出宫后不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是气得不行。
他陆大诚与叶御史再怎么斗，那也是在朝堂之上堂堂正正唇枪舌剑、争锋相对，输了也是朝政，是朝堂上的正事。
这一个个都跑出来自作主张算什么？
陆琪也就算了，毕竟是定王世子侧妃，身份地位在，想要为父出头也能理解，有定王府扛着，只要不再乱来，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陆璇竟然敢当街生恶念，做出这样的蠢事来，真真是气死他了！
第1597章 自取其辱
陆大诚不像柯仁钰，柯仁钰是急着表态，表明这些事情与他自己无关，但他仍然赔礼道歉以示诚意。
陆大诚没有立刻去表达自己的诚意，而是直接回了府中，就去了正院，把陆璇叫了过来，也不问是何原由，就直接罚跪。
陆璇诉说自己的委屈，不服气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罚她，就连陆夫人也在一旁替自己的女儿打抱不平，责怪叶家嚣张霸道。
陆大诚气得一阵脸红脸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他缓过情绪时，才怒视着陆夫人。
“就是你这种无知蠢妇，才生了她们那样的无知蠢妇，一个仗着王府身份强出头，结果呢，让定王府也闹出个灰头土脸，定王府如今对我也诸多不满，连世子见了我都不行礼了！”
“这个更好，好得很啊，竟然当街行凶，还让人拿了现场人证、物证、凶器，你说你没有？外面的人会信吗？”
“你那绣球与常物不同，送到顺天府，顺天府尹会信你是无辜的吗？要怪，就怪你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老、老爷，那现在怎么办？”
陆夫人也挨了骂，不敢再辩解了，心知这事儿闹大了确实很难收场，可又心疼女儿，只得抹泪期待地看着陆大诚。
“现在来问我怎么办？等着我被皇上叫过去训，甚至可能降职甚至丢官吧！”
陆大诚被这么蠢的母女气得脸色又转为青白，怒吼之后，就起身拂袖而去。
正院里，母女哭成一团。
然而祸不单行，陆大诚还没走远，门上就匆匆送来拜帖，是陆璇未婚夫家的管家与当初牵线定亲的媒婆。
陆大诚再回正院里与陆夫人一起接待了他们，心下已有不妙的感觉。
果然，媒婆一脸讪然地说了一大堆为难的话，最后表达的意思就是陆家贵女，男家高攀不起，想要解除婚约，以后各自婚嫁，互祝安平。
陆大诚气得没有说话，陆夫人却怒指着对方来的管家，气道：“你们华国侯府欺人太甚！问过定王世子了吗！”
以陆大诚一个三品侍郎，能将自己的嫡长女陆琪嫁给定王世子东方盛为侧妃，纯属陆琪自己才貌双全，一次宫宴时被东方盛看中。
而陆次女陆璇今年十六岁，能与华国侯府二房次子说亲，就靠的是当姐姐的陆琪牵线了，有着定王世子侧妃的关系，华国侯府自然也给面子。
只是没想到，如今上门退亲却毫不迟疑，还派来的是一个管家，再是有权，也不过是一个下人奴才。
“陆大人，我家侯爷听闻了外头的一些闲言，觉得贵府千金德行有失，不敢迎娶，这才令小的与媒婆过来，若是府上不肯，那就去官媒衙门断亲吧。”
华国侯府的管家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情面也不讲。
原本由媒婆来说，场面上还不至于撕破脸皮，但家主也说过了，若是陆府耍赖不肯退亲，那就实话说好了。
“小女在街头之事是误会，孰是孰非却因本官与叶御史之间的恩怨，而说不清了。”陆大诚沉着脸开口。
“不过侯府闻着风吹草动不先打听清楚或护短，到是着急着忙地来退亲，也可见侯府的冷漠无情，这样的人家，本官也不敢将爱女送进去受委屈，要退便退吧。”
“只不过这亲，当初是由本官的长女牵线定下的，要退也轮不着你们几个下人，回去告诉你们侯爷，明天早朝，本官自会向皇上禀明原由，就在朝上退。”
陆大诚清楚，这亲肯定得退了，但若这样退，只会雪上加霜，令陆璇名声大损，再无挽回的机会。
传出去，外面的闲言碎语还不知怎么化为利刃杀人呢。
不若闹到朝堂上去，让满朝文武清楚，华国侯府是怎样的无情冷酷，就算他陆家被人闲话，也不能让华国侯府摘出事外。
管家没想到陆大诚是这样的说法，顿时愣住了，家主可没有说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应对。
他与媒婆相视了一眼，媒婆不敢多嘴了，毕竟这是两家身份尊贵的人家，若是说亲，她自然有一箩筐的好话说，可眼下却是……
管家想了想，便抱拳道：“那小的就回去禀报家主了，告辞。”
管家和媒婆走后，陆大诚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掷于地上，怒视着开始抹泪的陆夫人：“瞧她惹了什么事来！”
陆夫人根本不敢吭声，只是哭得凄凄切切。
陆大诚把陆璇禁足之后，就匆匆去了顺天府了解情况，看到那个灌满黄豆的绣球，一脸无奈地解释：“这东西，实是小女平日锻炼体力的玩意儿。”
“小女性子活泼，从小喜欢跳舞，家里不只有灌黄豆的绣球，还有灌米的沙袋绑在腰上、腿上，常在院中蹦跳、压腿……”
这些确是事实，但这些东西能打到人也是事实。
因为陆璇还有个乐子，喜欢拿着灌了黄豆的绣球到处丢，就像丢沙包一样，再让丫环们四处躲避，一旦砸到是有些痛的。
但对大人来说，这点重量确实不算什么，对一个三岁孩童来说，才是真的什么伤害都有可能发生。
陆璇一时意气做出了这种危险的举动，拿的正是平日手上用惯的东西，事发之后，她可以不承认，但叶子皓会信？
若是叶子皓自己被砸到，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惜……陆璇不该对着一个孩子还是叶子皓视若珍宝的儿子动手。
这也是陆大诚气得恨不能亲手掐死那蠢女的原因。
要斗，明着就在朝上斗，便要玩儿阴的，他找人教训叶子皓本人就是，再怎样，也不应该牵扯到孩子。
他陆大诚心思再是坏，还不至于做那样的事情，而那样的事情，却让他宠爱的女儿做了，他这张老脸只觉火、辣辣的。
丢人！
问题是现在他还得赶紧将这事儿解释清楚，华国侯府退亲一事，已是雪上加霜，他只能尽可能地替蠢女挽回点名声。
来之前，他已和母女暗示过这个解释了。
“小女一时失手或是有的，但本官与叶御史的恩怨，也是满朝皆知了，这下就算是误会，怕也解释不清了，可如何是好？”
陆大诚一脸焦虑无奈，就差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了。
第1598章 低头
“能理解陆大人此时的着急，但叶大人的心情，下官也能理解，陆大人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就看自己想怎么做了。”
齐文祥听了陆大诚一席解释之言，也是满心的无奈，却不得不劝言。
齐文祥执掌顺天府这么多年来，处理最多的不只是市井百姓的问题，当然也有不少是各权门贵府中的冲突。
只要是闹到顺天府的，他就不能不接，不能不受理。
“比如，去和叶大人解释这个误会，但下官想，叶大人不见得会信。”
“何况，就算这是个误会，可令千金的行为，也引起了很危险的后果，进而因语出挑衅再次造成与叶大人的冲突，这是事实，当时街头许多人围观，皆是人证。”
见陆大诚看着自己静待自己接着说，齐文祥心里更是无奈，却不得不接着说，因为他知道，陆侍郎等的就是自己提供处理意见。
这种事情，叶御史并未报案，更未击鼓令他升堂审案，只是派人来说要立案，证明有此一事，有差点伤及其子的危险事件发生。
后续如何却无留话，当时他就想，或许叶大人并不是要将此事闹大，却又不敢当作什么也未发生。
毕竟关于陆家的事件，朝堂上自不必说，也闹不到他顺天府来，后面的造谣抹黑案，查出来就是定王世子侧妃所主导发生的。
虽说被推出来顶罪的只是一个婆子，但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再深究罢了，否则，为何定王府会赔礼道歉？为何定王世子会登叶府的门？
心照不宣罢了。
而这侧妃便是陆大诚的女儿，所为何事，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如今又跑出来个小女也与叶大人起了冲突，动机都不用查，已经明了了。
既然犯了事儿就要有担得起事儿的觉悟，但这陆小姐显然是闯了祸，只能连累陆大人亲自到顺天府来，想要息事宁人。
而叶大人也没想将事情闹大却又不得不留下案底备查，他就知道，这件案子里，缺个和事佬。
他这个府尹，可不正是？
“依下官愚见，大人在顺天府解释了原由只能证明这件事情是误会，而非行凶，但对叶家的伤害，还是要去表个态度的。”
“事因令千金而起，赔礼道歉显然是无法回避的，至于大人……下官也不敢妄言政事，只能言尽于此。”
齐文祥的提议，固然是点到即止，但也指出了问题。
“多谢提醒。”陆大诚此时哪里端得起官架子？他也明白齐府尹所提已是事实，提出来，也是仁至义尽。
当下他抱拳一礼以当谢意，便告辞离开，说要去寻叶御史解释误会，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
见他没有迟疑而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议，齐文祥也是松了一口气，亲自送陆大诚出门。
这种官司其实是很难打的，因为两家结怨，你来我往的冲突会时常发生，若次次都要闹到衙门，他这府尹做得也太累了些。
眼下年关，他这顺天府也想安生几天，过个清静年啊。
陆大诚离开顺天府后，便再回府却不是叫陆璇随他去叶家，而是让陆夫人赶紧备礼，并带上确实存在的陆璇练功用的灌米绑袋，家里还有的一个绣球，与陆夫人一起去叶府赔礼。
事到如今，想要尽快收拾这烂摊子并将损失减至最低，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他向叶子皓低头。
与之前陆琪做出来的事儿不同，陆琪还有定王世子撑着，又有定王世子妃转移了外人的注意力，后果到没这么严重。
如今陆璇亲事要退，若这件事情不解决好，名声坏了将来怎么嫁人？
陆大诚心里在滴血，却不得不撕下老脸任人踩。
在马车里陆夫人也听他说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时惊怕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连应诺，一定会好好赔礼，不会再生是端影响自家。
见她拎得轻重，陆大诚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气顺了一点儿。
然而当他们夫妇坐着马车到城南叶府时，门上却说大人与夫人并不在家，早就出门了。
陆大诚迟疑着，有些不确定是叶子皓故意回避，还是真的还没回来，但叶子皓夫妇出门却也是事实，若不出门，怎会发生那件冲突呢？
事情必须解决，陆大人也杠上了，就把马车停在叶府门外，也不下车，只吩咐随来的几个护卫和下人赶紧去寻。
这时候正是中午，没回家那就是在哪里吃饭了。
到也不难打听，街上在传那件冲突事儿时，都说到叶府马车是一路西行的，不过百姓只以为叶大人是回家去罢了。
很快手下就来禀报说在华兴客栈的对面酒楼。
而此时，叶子皓和叶青凰一家已经吃过饭了，只不过小吉祥跑去外面厅上瞧热闹，举子们还没有离开。
而欧阳品还在这里吃饭，叶子皓也不可能撇下他就自己离开了，最后也还是要出去端杯敬酒、略作招待。
叶青凰抱着二宝就在包厢里呆着，包厢门开着，朝外的窗子却关上了，门口站着一个护卫，武明扬在跟着小吉祥。
若没有武明扬跟着，小吉祥也不可能到处乱跑，叶子皓并未过多约束孩子。
等陆大诚夫妇找来的时候，举子们也刚刚吃完准备离开。
先到先吃的人没走，后到后吃的人吃完了，这才一起离开。
而欧阳品也放下了酒杯，准备告辞。
叶子皓是送欧阳品到楼梯口后，这才转身回包厢，刚坐下与叶青凰商量是再逛一下，还是回家。
就有护卫来禀，陆大人携夫人赔礼道歉已到叶府，得知大人在此处，便赶来此处了。
这时候已过用餐高峰时间，举子们一走，掌柜的自然不会再限制客人进二楼，护卫禀报时，陆大人就与夫人上楼来了。
掌柜的也不敢拦他呀。
叶大人是从三品，陆大人可是正三品。
叶子皓清楚，人既然来了，自然是不好再拒的，这与柯仁钰不同，柯仁钰是一个人来的，又问他方不方便，他当然说不方便。
叶子皓刚说请陆大人时，陆大诚就已到了包厢外面。
第1599章 所有的恩怨
他一个老头，又带了老妻，叶子皓自然不能以家眷在而拒见了，只得站起了身。
“陆大人、陆夫人。”叶子皓抱拳一揖，客气地打过招呼。
叶青凰抱着二宝跟着起身微微欠身，算是见过礼了。
小吉祥还在外面厅上玩耍，武明扬替他整理了一下额带，这才牵他到包厢来，叶子皓就让他给陆大人行礼。
陆大诚坐下后，看着这么个小孩子十分乖巧又知礼，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心中怒意又深了几分。
“好孩子快免礼。”陆夫人已微笑着先开了口，还招手想要小吉祥过去她那边。
然而小吉祥却脚步麻溜地走到了自己娘亲身边，一脸无辜地看着那个妇人。
爹娘早就教过他，没有爹娘的允许，对不熟的人都不可以随便走过去。
“今日之事，陆某惭愧。”陆大诚这时收回目光也开了口，在决定低头时，态度就诚恳了不少。
“但陆某有一说一，朝堂之事朝堂解决，断没想过弄这些害人的小伎俩，小女一时意气做错了事，但那绣球真不是为害人而做。”
他说着就让人把一个绣球、两对绑袋送进来，解释了它们的作用。
这才一脸无奈道：“虽说这不是凶器，但确实被璇儿拿来砸人了，是她的错，陆某回去自会惩罚，也已训斥过夫人，教女不严才惹出的事端。”
“也惦记着令公子的情况，这才想亲自来看看，此次的事便是解释清楚真相，过错也无可辩驳，因而，请容在下致歉，对不起了。”
陆大诚说着便站起身，朝着叶子皓作揖。
叶子皓猛地挑了下眉，连忙伸手搀住，不让陆大诚行礼，这要真受了人家的礼，这次风头过后，怕是要结为死敌了。
他阻止陆大诚，也是表达了他的大度，只无奈叹道：“陆大人有两个护短的好女儿，只不过心意可嘉，行为却是错的。”
“下官也是有一说一，今儿之事，若令千金冲着大人来，也就是争吵几句就过去了，但她不该躲在暗处对孩子下手，这是错上加错。”
“下官也怕以后说不清楚，这才令人将那绣球送到顺天府备案，仅此而已，到也无意继续追究。”
“陆大人今天就是不来，下官也不会再说此事，毕竟下官是带着护卫出门，孩子有惊无险，若是揪着不放，到有些小气了。”
见他这么说，陆大诚叹了口气，再次坐下来后忽道：“今天朝上议的事，不少人都夸叶大人是个宽怀大度之人。”
“当时陆某没什么感受，此时才明白，大度，不一定就是夸人，有时说的就是事实，与叶大人比，陆某到是小家子气了。”
“过往是陆某太计较了，还望叶大人莫要放在心上，以后朝堂之上，有事说事，为君分忧。”
陆大诚说出这席话也是发自内心，被叶子皓不计较的大度气量感动到了，更何况如今朝堂上下，陆御史的声望极高。
这样就令他这个曾与叶御史争执而落败的人，也被人嫌弃、私议，名声就形成了对比。
就连柯仁钰都避让三分，户部的人更是缄口不言，他便知道，必须要有个示好的表态了。
下朝时还在琢磨着这事儿呢，却不想自家又闹出事端来，还是冲着叶御史去的，一时气得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在顺天府时，听齐府尹那么劝他，他顿时就绕过弯儿来了，也罢，既然不得不低头，那就低一回头，顺便将所有的恩怨一次解决吧。
“陆大人言重了。”叶子皓道。
没想到陆大诚会主动提及朝堂上恩怨，他心里有些惊惶，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一个心眼儿那么小的高位者，竟然主动言和？
“那今天的事……”陆大诚连忙道，“可否就这么算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下官让人去顺天府把案子撤了，还望陆夫人回家和令媛把道理讲明白，以后莫再生怨才好。”
叶子皓便大度地顺了陆大诚的意思。
反正事情是在大街上公开闹的，该知道的也早就知道了，连陆大诚这样的人都赶着来道歉言和，可见已经闹大了。
这时候他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把人送到大牢里去？
是了，他不但到顺天府备了案，还让人到吏部传了话，现在整个吏部都会知道这件事了，对陆大诚甚至柯仁钰都已产生了影响。
这样的回敬早已收到利息，也表明了他忍无可忍的态度，现在也应见好就收了。
为了表达自己确实不计较了，他立刻让武明扬安排护卫去趟顺天府。
也请陆大诚派一个人同去，把那只绣球拿回来，也证明两家言和，这样齐府尹就会知道如何结案。
陆大诚欣然接受了叶子皓这样的提议，能将这件事公开真相，再对外宣告两家消除误会还和好了，也能多挽回些损失。
叶子皓正琢磨着如何说告辞而不失礼，这时陆夫人却拿着帕子抹起了眼泪，一脸悲伤显然有什么事情。
叶子皓愣了愣，与叶青凰相视一眼。
“陆夫人这是？”叶青凰便征询地开口，与妇人谈话，当然还是她来比较合适。
“还不是今天这事儿闹的，让你们见笑了。”陆夫人见闻，更是一脸悲切，“你我两家误会是解开了，但我璇儿的亲事却是没了。”
叶青凰和叶子皓相视一眼，皆是一脸莫名其妙。
陆夫人便委屈地把华国侯府不问青红皂白直接退亲的事，细细一说，言语之间多有对华国侯府的不满。
陆大诚也黑着脸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叶子皓也听得蹙眉不知说什么好。
叶青凰也很无语，只得安慰道：“遇事不知分担而弃妻之人，绝非良配，陆夫人不必难过，到是该庆幸现在退了亲，还有机会找更好的。”
“你说得容易，如今璇儿名声有损，想要再找好人家，在这京城里可是千难万难啊。”
陆夫人有些不悦地瞥了叶青凰一眼，心想京城贵女的亲事，岂是你这种眼皮子浅的农家妇人能明白的？
第1600章 反转
叶子皓见陆夫人这态度，顿时也不高兴了，嗤笑一声，不屑道：“虽说今天的事儿算是误会，但到底是令媛自己闹出来的。”
“有何后果，也只能令媛自己受着，没有谁做错了事却不用承担后果的，至于华国侯府退亲一事，是有些严重了，但……”
“虽说是华国侯府无情了些，但也不能全怪华国侯府退亲，毕竟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自己闹出的事、自己折腾掉的名声，不自己受着，又能如何呢。”
这话可说得直白了，既不给面子、又让人无法反驳，因为是事实。
陆夫人气白了脸色，目光有些阴沉地看着叶子皓，却没忘记老爷的叮嘱，硬是忍住了没再反驳。
只是一条精绣丝帕捏在手中，早已被手指绞得变了形。
“叶大人所言是事实，虽然让人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陆大诚手指也因用力而快要端不住茶杯了，只得连忙放下，叹了口气，心里虽憋着一口怒火，却未与叶子皓冲突起来。
“陆大人还是息怒吧，你我既已把话说开，应无恩怨纠葛，想来以后令媛也不至于再三找茬报复了，自然也就没有新的事端，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再寻好亲事便是。”
叶子皓见陆大诚忍着怒气还要与自己周旋，心里也是同情，却也不愿意再深谈了。
说到底，这一切关他何事？
所有的后果就如他刚才所言，是陆家女自己折腾出来的，这后果当然也要自己承担。
若非陆夫人给他凰儿脸色瞧，他都懒得说这些话，随便应酬一会儿，就找个由头离开了。
只是现在把话一说，到像是又能吵起来了。
陆大诚却忍下了，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华国侯府退亲一事，竟然把这口气咽下了，到让他刮目相看，心里也暗生警惕。
今天他看见了陆家的难堪一面，来日会不会被报复得更狠？
还有那华国侯府也是……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壮，陆家虽被退亲丢脸，但陆家怎么也是正三品之家。
候府虽有爵位在，但只能算是清贵门第，家中没有在朝权官，徒有空壳子罢了。
而陆家还有一个亲王世子侧妃，一个生了儿子的世子侧妃，其地位可是不会低。
只要熬到将来世子承了王爵，世子妃的儿子当了世子，侧妃之子，说不定能弄个郡王当当。
至少目前定王世子妃徐氏，只生有一子。
只要陆家和那位世子侧妃不继续作妖，很快就会有挽回目前损失的机会，而不会一直失势下去。
到是华国侯府急于表态、撇开关系，此举令人惊讶。
叶子皓的坦言，令陆大诚一拱手，难得谦和道：“叶大人所言甚是，陆某也不打算计较了，退亲就退亲吧，我陆家女儿，自会寻到好婆家。”
“大人看开了便好。”叶子皓也连忙拱手还礼，微笑道，“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了，小儿困倦，得回去了。”
看到二宝在打小呵欠，叶子皓终于找到理由脱身。
“是我们打扰了叶大人才是。”陆大诚看了一眼桌对面的两个小孩子，心下也是软了软，便笑道。
叶子皓也客气了几句，陆大诚与陆夫人连忙起身先离开。
叶子皓这边也收拾着准备随后下楼。
外面厅上虽然也有些零星客人用餐，不过都在护卫的示意下，被伙计领到远一些的地方去了。
这边包厢外又有护卫守着，别人也不能随便靠近来偷听，因而，包厢里说了什么，只有陆大诚夫妇和叶子皓他们知晓。
但很多人却看到叶御史一家随在陆侍郎夫妇后面，就像是送客出门一般，在客栈门外两位素闻不和的大人，还当街拱手行了礼，客气地寒暄了两句。
之后陆大诚夫妇上马车先行离开，随后叶子皓也带着妻儿进了马车，一行人都离开了，酒楼顿时安静了不少。
大庭广众之下来了这么一出，陆侍郎亲自找到叶御史不知道说了什么，两者关系看着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争锋相对，这消息也立刻在京城里传开了。
稍后，陆大诚有意放出了消息，说今日街头一事是误会，绣球只是闺阁练习跳舞的用具，是不小心失手了，才导致后面的误会和冲突发生。
陆大诚也没隐瞒自己携夫人亲自找到叶御史慰问并致歉一事，心胸狭窄的陆侍郎竟然如此高调找宿敌致歉。
光是这个结果就让京城无数人吃惊的了，更何况真相竟然会这般反转。
各种风声在叶子皓的默认下，就这样传了开去，除了陆璇被退亲一事没有被传之外。
市井之中都有闲人在议论这陆侍郎与叶御史在城西酒楼的包厢里，到底说了什么？
但不管过程如何，“真相”被揭开，陆璇的名声稍微挽回了一些。
但陆大诚的名声就难说了，毕竟整个吏部都已知道这件事情，后来陆大诚得知这件事后，气得在家又砸了一个茶杯。
但华国侯府侯夫人派了身边婆子登门递帖，说是要接陆璇过府叙话。
却被陆大诚以陆璇不管是何误会都造成了事端而正在禁足中为由，拒绝了华国侯夫人的邀约。
一出事就派个管家登门退亲，现在知道是个误会了，又想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来拉拢关系了，他陆家女儿这么好摆弄么？
陆大诚本就是个爱计较的，如叶子皓所料不差，这就恨上华国侯府了。
华国侯府不提退亲之事、也不解释为何要退亲、更不表态现在到底是退亲了还是没退。
陆大诚也不吭声儿，只拒绝了华国侯夫人的帖子。
这都是下午的事儿。
而叶家，叶子皓和叶青凰回到府中，却是一阵忙碌，把两个孩子收拾干净，照顾他们睡午觉，而他们也在炕头歪着说起了话。
“真没想到，难得出回门，就遇着了这么多事儿，真是……”京城好危险啊。
叶青凰感慨地嘀咕着。
“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了坏事总要自食恶果。”叶子皓却是轻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第1601章 不是孤身前行
“没想到能把那样的人逼到与你握手言和的地步，看来也是个心有大局、能屈能伸的人，你以后还是谨慎一些对待吧。”
叶青凰感慨着，却忽然侧身，抬手去捏他鼻子玩儿，让他刚才哼得那么傲娇。
叶子皓又哼了一声，鼻子被捏住，那声音带着几分鼻音，听起来很滑稽。
叶青凰扑哧一笑，在见他幽深眼神陡然变得火热时，心中一颤，连忙朝旁边挪了挪，抱着二宝不撒手。
叶子皓刚伸手要将她惩罚，见她竟然找挡箭牌，顿时很无奈，鄙视地又哼了哼。
“有本事撩，就别跑呀！”
“哼，睡了！别吵吵！”
叶青凰也哼哼了一声，不回头只将孩子抱在稳稳的，还闭上了眼睛，表示她要睡着了。
看她这么无赖，叶子皓半撑着身子觉得好笑又无语，凑过去将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到一边儿，也在她身后躺下了。
“不管敌人有多少，放马过来好了，我必尽我所能，有恩还恩、有仇报仇。”他在她耳畔低喃。
“你也别太担心，咱们也不是孤身前行，咱们身边有护卫，有兄长派来的人保护。”
“再说，在这京城里以咱们的后台，就算招摇过市、嚣张排场，那又怎么了，他们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嗯，那些无知的人说话本身就蠢，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叶青凰知道他说的是先前在大街上，接连两个官家小姐都说过这样的话，便扭转头让他不要在意。
那两个小姐出门，不还丫环婆子好几个跟着？她都没带这些人出门。
再说了，就算他们没有皇室的后台，以今天遇到的危险，他们带着人才得以保护，若不带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就算被朝廷知道了，还能说出什么不是来？
但那两个小姐当街说那样的话，就是对朝廷命官的行为公然表达不满，以官家小姐的身份？
这种话说出来不但撼不动谁，还会适得其反。
会被人说这就是其父的意思，代表的是其家族，到时御史也会弹劾其父管教不言、言行逾矩。
所以，当时叶子皓虽然生气，但把事情经过和道理说清楚后，并没有再追究什么，表达了自己的大度后，就离开了。
之后，他什么也不用做，犯错的人就会自食恶果。
那两个小姐想不明白，但她们的爹却看得明白，这才有轻易低头来道歉求和的举动。
只不过这道歉求和的举动背后，是怎样的恨意，怎样的结下梁子，又是后话了。
叶青凰只让皓哥小心应对，切莫大意。
叶子皓也不想凰儿太过忧虑，他们如今有钱有权有人，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俩人又嘀咕着说了会儿话，在二宝扭着小表情似乎想要伸懒腰时，这才没有再说了。
过了会儿，又见二宝忙着寻食，不由无奈。
“贪吃小子！”叶子皓骂了一句，就起身去拧了条温帕子过来，要亲自帮叶青凰擦干净奶源，被她瞪着眼阻止了。
最后叶青凰自己擦了又将帕子扔回给他，等他再回来时，二宝已经美滋滋地吃上了，看得他又翻了个白眼。
他干脆不躺了，拿了书出来朝向炕桌那边看了起来。
等小吉祥一觉睡醒，打着呵欠坐起身时，就看到娘和二宝睡得正香，而爹爹正在看书。
乖巧的孩子并没有说话，只是静悄悄地爬向爹爹那边，从爹爹拿书的胳膊底下钻进爹爹的怀里。
“爹爹，放风筝去！”小脑袋向上仰起，孩子开心地提议。
睡醒来不惦着吃不惦着喝，就想到了自己还有好玩的东西。
早在他们回府前，风筝摊、玉石铺、明珠阁都将他们买的货送过来了，小吉祥回来时就想去看，被叶子皓阻止了。
这时候睡醒，自然就惦记起来。
叶子皓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娘儿俩，便答应了。
父子俩坐在炕边穿好鞋子，小吉祥就先自己跳下炕，在地上转身还扭了扭小身子，伸展了双臂，还蹦跳了两下，一副早已迫不及待的模样。
叶子皓笑着伸手揉了一下孩子的小脑袋，刚睡起来，头发还有些凌乱，但孩子头发柔软，并不乱糟糟，却让他的大掌给揉出了乱糟糟。
“爹爹不听话！”小吉祥撇着嘴不高兴地批评着。
“好啦，爹爹带你放风筝去！”叶子皓哈哈一笑，便到炕柜中拿来孩子的额带，给他系上。
呆萌可爱的孩子立刻就变成小号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小公子了。
更小时戴着帽子，再大些就系上额带，不只是为孩子遮去那眉间朱砂痣，也是让府里府外的人习惯。
习惯这样的叶家小公子形象，而不会突然注意到有何不同。
父子俩挑了一只青绿色的蜻蜓风筝就来到了院子里，下午的风没有早上的凉，阳光暖暖地照着，仰起头，却有些睁不开眼睛。
叶子皓干脆将孩子抱了起来，尽量缩短孩子视线与飞在半空的风筝之间的距离，也让孩子不用频繁仰头。
小吉祥放过几次风筝了，如今小技巧掌握得很娴熟，根本不用叶子皓动手，只要指挥他操作就行了。
叶子皓抱着小吉祥、小吉祥抱着线轴，就在花园里空地上快步移动着，暮冬的风轻轻吹着，就将那只蜻蜓吹到了空中。
小吉祥开心地喊了起来：“蜻蜓飞起来啦！”
很快，庄泽瑾就跑出来了，另一边小铃儿也来了，梅园那边大家本来坐在太阳底下看书写字呢，也忍不住跑了过来。
叶子皓和叶青凰今天一早带着孩子出了门，他们回来后就回正院里歇中觉，大家其实还不知道他们回来了。
这时候看到新的风筝飞上天，也就知道了。
小姐妹见他们今天不在家，就去了半月轩做新的绢花，这时候带着小铃儿过来。
叶子皓就让小姐妹带着小铃儿去挑了一只风筝，小铃儿也急急忙忙地放了起来，小姐妹在一旁帮忙，花园里一下喧闹起来。
小吉祥玩了会儿就不想玩了，喊了小叔过来把风筝接了，他则大喊着：“大家跟我来！我们买了好多礼物！”
第1602章 一些消息
一听有礼物，小朋友们立刻不玩风筝的，都嚷嚷着兴奋地跟着小吉祥跑。
铭儿和拓儿放假后也搬回了梅园，跟着小叔们读书，这时候也很积极地问小吉祥，今天出门，都买什么了？
然而小吉祥虽然很高兴地告诉大家有礼物，却是歪头想了半天，想不起来都有啥了。
见他傻傻的模样，大家都笑了起来。
最后还是叶子皓让叶青喜和叶子晨去西屋把箱子抬过来，大家都蹲在厅外屋檐下看箱中的东西。
有趣的布偶手套，在小吉祥的动手演示下，一只只可爱的老虎、小猫、小狗都被大家拿起来玩儿。
只不过小吉祥却认真地说：“弟弟有、哥哥有！叔叔……”他想说没有，但是好像又记得娘说有，一时表情就茫然起来。
“小叔叔有，大叔叔没有。”叶子皓在一旁无奈地提醒他。
其实也就是叶青喜、叶子晨和赵沐端、赵沐学、叶华彦他们几个大的没有，就连赵沐风都有分到一个。
叶华霜和莲儿就拿了一只蝴蝶、一只小猫，小铃儿拿了一只蝴蝶，还有一只小猫留给瑶儿，煊儿的是小老虎、铭儿就拿了一只小狗。
大家这样分下来，庄泽瑾和武泽轩也有一个，二宝也留了一只蝴蝶，剩下还有几只老虎和小狗，就是留给还没有来京城的虎子、宏儿、珍儿和陌儿他们的。
叶子皓看着热闹的分发礼物场面，心里不禁感慨还是凰儿有先见之明，后来又多要了几只，还扒出了蝴蝶这样的可爱布偶。
又多拿了几只同样的老虎，这才够分。
不过没分到布偶的五人，叶子皓给了他们每人一块可以刻章也可以把玩珍藏的玉石。
叶青喜、叶子晨、赵沐端、赵沐学和叶华彦得了一块石头，顿时欢喜极了。
他们现在还用不上私章，因而都开心地说收藏起来，以后去科举时，再来刻章。
也有说要学印刻手艺，大家就兴奋地议论起来，对小的们玩耍布偶的兴致就淡了不少。
这是叶子皓当时在玉石铺中后来买下的几块石头。
小吉祥买的那些石头和掌柜的送的那盒小石头，都让叶青凰收起来了，毕竟是小吉祥自己挑的，若是轻易送了人，小吉祥挑来玩耍的意义何在呢？
因而，现在拿出来送人的也只有小吉祥早就决定要送弟弟们的布偶，还有在街边时恨不能将所有风筝都给买下来的那些风筝。
小铃儿得了一只，铭儿给弟弟也拿去一只、拓儿也拿了一只，这样回自己家里时也能玩耍。
还有给周家小兄弟的布偶也交给拓儿带回去。
大家分礼物就忙了一阵儿，这时叶青凰也抱着二宝出来了，二宝才知道外面好热闹，开心地扑腾着小手，伸着小手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
大家故意逗他，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叶子晨把二宝抱着到瑞芳居去，叶青喜就牵了小吉祥一起，今天还没去瑞芳居陪爷爷奶奶呢。
于是大家拿着自己的礼物也过去了。
叶子皓和叶青凰得了空闲，手牵手去花园里散步。
“今晚我准备把绣布绷起来，开始绣寒菊图了。”
叶青凰看着一处花道旁摆放的几盆金灿灿的菊花，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幅绣图要绣呢，正好闲着。
如今铺子都走上了正轨，外头也有管事负责，帐目也有帐房还有爹在把关，他们不过是看看总帐了解经营情况。
两年下来琢磨的买卖品种也不少了，新出的绢花小品种也安排了人手去做，买卖情况也不错。
接下来只是琢磨大型的花艺盆栽，但不需要现在立刻去做，今年的生意是赶不上的了，她也不愿意太早拿出来，给别的商家仿制的时间。
南方的冬天到现在已经算是尾声了，自那场风雨之后，现在天气已暖和起来，若接下来半月无雪，可以想像过年期间市井生意和城外踏青的繁华盛况。
今天他们去明珠阁，就可以看到不少春布早已上市，品种繁多、花色也以艳丽为主。
俩人说着正月里要试营业的云来山庄的生意，这时庄明宇回来了。
庄明宇这两天都是跟着方唯远的。
但并不是成为方唯远的贴身护卫，而是代替叶子皓，在方唯远出门时陪着，既是保护，也是带他去京城各处游览。
这时候庄明宇回来，就意味着方唯远已经回了行馆，今天不会再出门了。
“……今天街头的事儿，使臣那边也听说了，很是惊讶，方使臣还问属下，叶大人是不是平时得罪了很多人……”
庄明宇过来禀明今天事情时，也将使团那边的反应说了，有些无奈。
叶子皓听了却是呵呵一笑，并不在意地道：“随便他们怎么看了，总不能和他们说，其实叶大人在民间的声望是很高的啊。”
他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叶青凰白了他一眼，也笑道：“那位方大人自己是知道的，故意这么说的吧。”
“下午在街头，到是听到了不少事情。”庄明宇又道。
他听到自然也就意味着方唯远也听到了，关于柯府、李府、陆府的一些消息。
今天早朝，礼部侍郎李在芳的病情，已由御医正式上禀，皇上已批了李侍郎半年病假，又让小黄门去送了些补品到李府。
这是圣恩，但明眼人都知道，若是半年内李在芳好不起来，这侍郎之位就要换人了。
而现在替补李侍郎参与来年春闱工作的人选，首选就是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叶御史。
虽然百官提供了不少人选，很多都是礼部优秀人才，但太子提了叶御史，附和的人也就不少。
再有今天街头一事，虽然没有消息从宫中传来，就连太子府和祁王府也似乎还没听说一般，不过街头市井却有不少小道消息。
那就是柯府，柯仁钰的继室魏氏被夺掌家大权，府中庶务交给了另一个生了女儿的妾室陈氏手中，陈氏手下出来采买的一个婆子碎嘴与人说出的风声。
而陆府，虽然还没人知道华国侯府退亲一事闹起来的新冲突，但大家都知道陆府这位小姐陆璇，已被罚抄佛经，并且禁足不出院门了。
第1603章 玉华夫人
每一个都是权位显赫的朝官，六部重臣，甚至还有皇室宗亲牵扯其中，却无一例外都与叶御史起过冲突，或者说找过叶御史家的麻烦。
最后却没一个能善了的，都或轻或重受到了惩罚，名声有损。
而其中最牵连起来的定王府，则是最冤的一家，而这一家，则又归根到陆大诚家。
听闻定王世子侧妃陆琪，现在还没解除禁足呢，结果一转眼其妹陆璇又冒出来生事儿了。
坊间对这陆府女子的议论声，可是怎么也掩盖不下去了。
而这样的议论声传了回来，叶子皓听了很是无奈，最后朝叶青凰叹气：“被这些人拖出来连累，我也是太惨了。”
“算了，假装没听见吧，耳根子清静。”叶青凰也是很无语。
这每一家被人议论、被人骂，是他们自己活该，却桩桩件件都扯上了自家，这感受又自不同了。
庄明宇只是如实将自己在外面听来的消息回禀，也不管主子们什么心情，说完就回去找他儿子玩耍去。
只是这时候庄泽瑾正屁颠屁颠地跟在一大群人后面，早就跑到另一边花园里去了。
待到天黑时，大家才又回来，读书郎中兴致颇高，就让去拿饭的小厮们把饭菜直接送到花园这边来吃。
叶子皓见状，也和叶青凰带着孩子一起过去了。
晚饭之后，叶青喜和叶子晨才送铭儿和拓儿回家去，因为要把小吉祥送的动物布偶拿回去分给大家，今晚他们就不过来梅园住了。
叶子皓和叶青凰吃完饭正在花园里溜娃，这时就有车马进来，不由诧异地看过去，想了一下，能这么进府的，除了他们自家，也就只有大总管了。
果然，没多久一辆马车穿过花园却是停在了一侧的藏风阁前。
藏风阁是座三层楼阁，一侧靠院墙处还有座小敞轩，是大总管办公之处。
院中也有花树和花圃，另一侧连着楼阁游廊的尽头，则是一间四角飞檐小亭。
朝向花园的围墙则都是镂空墙，半隐半现也打开了视野。
大总管欧阳不忌早就选了那座离正院近一些的院子住着，如今马车停在那儿，显然他家妻儿也到了。
叶子皓和叶青凰便朝那边走去。
欧阳不忌扶了一位中年妇人下车，一年少年郎则从另一侧跳下了马车，立刻就好奇地看向走过来的人。
“大总管！”小吉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先就喊了起来。
虽然大总管很长时间都不在府中，他看见却还是认得的。
“小吉祥来了！”欧阳不忌连忙笑着喊了一声，便看向走过来的夫妇，搀着他的老妻迎上几步。
“主子，大人，这位便是属下的老妻玉氏，她是琴师，曾多次在宫宴上献艺，受封诰命。”
欧阳不忌连忙朝来人抱拳一揖，再给身边妇人做了介绍，简略言明玉华夫人的身份，不然怕以后主子会起疑、多想。
欧阳不忌还不知道叶青凰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世，因而此举也是怕她会怀疑自己的身份，因为……
“玉氏见过主子，大人。”玉华夫人连忙上前行了半蹲礼，神情恭谨守礼。
“玉华夫人快快请起，不必多礼。”叶青凰上前亲自将人搀起，微笑道。
“府里的事情，想来大总管已告知，你们在这里安心住下，不必拘礼，有什么需要，直接让大总管安排即可。”
“是，多谢……主子。”
玉华夫人看着这位与皇上和太后皆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一时满心感慨，差点就脱口喊出长公主。
但想到临行前皇上的叮嘱，再到陈水州等到夫君来接，又细细叮咛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不敢多言。
“你们一路辛苦，先去安置吧，我让人送饭菜过来。”叶青凰又看了一眼大总管。
“好，待安置好后再来给主子请安。”欧阳不忌连忙说道。
这是他的妻儿第一回过来，正式的请安还是必要的。
“不必麻烦了，我们府中平时什么样子你也知道，该有的威仪是对外的，府内怎么自在怎么来吧，我也不在意这些。”
叶青凰一语双关地阻止了。
人家要拜见的是长公主，她一个没有被公开的长公主，拿什么身份、立场接受人家的拜见？到不如就当普通主家好了。
当初苏洋家人过来，也是来认识了一下的，请安就说得有些隆重了。
欧阳不忌见她这么说，还没有多想，只是明白主子是什么性子的人，也就顺她意思笑了笑。
“那好，明天再来重新认识一下，以后熟了自然就亲近了。”
“好。”叶青凰这才笑着点头。
因为大总管是兄长安排来的，当初他们初到青华州时，是负责他们所有事情的，包括铺面那边的联络和暗卫的管理。
这本是兄长的家臣，送到她身边，若她有公主府，这位大总管就会是她的长史。
而现在……名头都是虚的，可靠之人就该重用、信赖，当家人一样存在。
欧阳不忌正要转身，突然想起来又扭头喊来站在马旁打量主子们的少年。
“这是小儿欧阳湛，自幼习武，也上过几年学。”
“欧阳湛见过主子、见过大人。”欧阳湛早就知道父亲在做什么，因而也不敢乱喊，只以“主子”称之。
“以后就叫大人、夫人，不用叫主子，你也不是叶府下人，只是随你父亲住在这里罢了。”
叶青凰微微一笑，温和地提醒他，也是在提醒他的身份不是叶府的下人，不必守那主仆之礼。
“这……”欧阳湛不知如何应对了，便扭头去看他爹。
“欧阳品已经找我蹭两回酒了，还非要问咱们府上的梅花酒与京城里天香阁的梅花阁，为何不同。”
这时叶子皓突然开口，提到了欧阳品。
欧阳不忌神色愣了愣，欧阳湛却是突然咧嘴一笑，便瞄了他娘一眼。
“唉，品儿就好这一口。”玉华夫人无奈地解释。
她和儿子跟着北苍使团南下，这一路上，方使臣就走走停停、拖拖拉拉，所到之处都爱四处闲逛，而大侄子也不催行，跟着四处找东黎美酒喝。
第1604章 今年送的是琴
“他没跑到府中来吧？”欧阳不忌明白过来，无可奈何地看着叶子皓。
“没，他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本次北苍使团是我奉皇命接待的，我懒得天天去耗着，就把庄明宇派过去招待方唯远。”
叶子皓大略解释了一下，并未多说。
叶青凰趁这会儿就让人去厨房给大总管一家人传饭。
府中下人的伙食也不差，何况这是大总管家要吃饭？大厨房里根本没人敢怠慢，很快就现炒了几个菜，又有煲汤和炖肉，整了六菜一汤送过来。
叶青凰和叶子皓也离开了，留下大总管一家人自去安置。
小吉祥到是还想跑进院子里去玩耍，被叶子皓喊了出来，一家人便往瑞芳居去，孩子们今晚的请安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经过几天的早晚请安，小吉祥和二宝如今在奶奶那里的耐心好了很多。
小吉祥能陪奶奶说话、能背书给爷爷听，二宝被奶奶多抱会儿也没有再哭了。
只不过若是叶子皓和叶青凰不在跟前，还是会露出不开心的表情，两条小眉毛就会拧成蚕宝宝。
让两个孩子陪奶奶逗了会儿乐子，一家人就回了自己院子。
没多久，欧阳不忌就过来了，庄明宇和武明扬抬着一口箱子，欧阳湛也跟在后面，手中还抱着一只长型包袱。
“这都是主上今年给的年礼，还有主子的生辰礼，二宝的周岁礼，小吉祥的一件礼物。”欧阳不忌解释着，就让儿子呈上那只长包袱。
没开箱，里边有什么旁人也不知，但这长包袱却是一定要打开的。
少年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什。
叶青凰和叶子皓皆是目光亮了亮，这是一具七弦琴，却比他们见过的古琴略小一些，心中便有些了然了。
虽说琴身比寻常略小一号，但宫、商、角、徵、少宫、少商七弦不缺，十三徵更以白玉定之，配着暗红琴木雕朱雀纹，看着精致优雅。
“这是主上去年就请名匠专为小吉祥定做的一具适合孩子弹奏的琴，名为月阙。”欧阳不忌解释着。
“箱中还有一具凤影，是主上年少时常用的琴，送与主子做生辰礼，闲来可以摆弄下。”
叶青凰听了眸光闪烁有些惊讶，又有些激动。
没想到兄长今年送的是琴，难道是因为玉华夫人来了吗？
她生长在农家，除了跟娘学绣，自然是没有机会去学习别的什么的，就算是皓哥读书，六艺也受条件所限不可能全学。
在村塾里也只学了吹笛，这个最容易，学来也最方便，笛子还是他们自己去砍竹子做的呢。
棋和画也有机会学，作画是皓哥的兴趣，她从小跟他也学了一些，加上自己本来就会的，对学绣和画花样子也都很有帮助。
所以皓哥会的六艺，她多半都会，她会的武艺，皓哥也会。
后来皓哥去了县学到是学过琴，只不过不擅长，也没在这上边花心思，毕竟那时他们穷，不可能买琴。
对此也就是有些了解却不敢说自己会，何况相比之下，这是雅乐了。
想到玉华夫人的身份，他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撇起了唇，有些无奈。
兄长这是在怪他们乡下人登不得大雅之堂？
叶青凰并未当着欧阳不忌父子和庄明宇、武明扬的面儿，去开箱子。
而欧阳不忌也只说了两具琴的事情，并未说别的，又询问了欧阳品的情况，就带着人退下去了。
西屋里，只有叶青凰和叶子皓还有两个孩子了，叶青凰这才让叶子皓去开箱子。
箱中，毫不例外又是一千片金叶子，是给她的。小吉祥和二宝也各有一袋，小吉祥的是一百片，二宝的是六十片。
今年二宝才出生，并没有给出一样多的数量。
“我猜，兄长是怕二宝拿不动一百片。”叶子皓看着叶青凰竟然数了起来，不由忍笑地道。
“八成是的。”叶青凰附议地笑道。
兄长什么身份？他会缺这点金子吗？
当初他给小吉祥一袋金叶子时，小吉祥可是一岁多了，将钱袋子拿在手中晃得乐呵。
也是因此，以后每年都有一袋子送来，二宝才半岁，比当时的小吉祥小了一整岁了，给六十片就能理解了。
这些金叶子只能算是给他们娘儿仨的压岁钱。
另有一小箱约巴掌大的宝石美玉，可用来打制首饰，或镶嵌在什么上做装饰用。
再有一些北苍新出的画册，显然是给小吉祥的。
还有一盒共六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却不知道是给谁的。
再打开一只小盒，看到一对紫玉灵芝比以往送的还要小巧精致，就猜测这是给二宝的生辰礼了。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这应该是给二宝的年礼。
因为又找到一只白玉雕笑脸娃娃，看着就像年画里可爱的小童子般，显然这个就是二宝的周岁礼了。
堂堂皇帝给外甥的周岁礼到也没有多隆重，是以趣耍为主而准备的礼物。
而其他礼物，也是以玩耍为主，不论是小吉祥还是二宝，是可以共用的，因而多是成双。
叶青凰就知道那六颗夜明珠要做什么用了，看过之后便小心地收了起来，准备留到孩子们大些再给他们。
今年箱子底部依然有暗格，不过今年没将金叶子放在里边，也没有放北苍贡布，放的自然就是欧阳不忌提到的古琴。
凤影。
与小吉祥那具暗红色雕朱雀纹的月阙相比，这具琴木色泽更加鲜亮，以本身木纹加工出半展羽翼的凤，却又如隐在火焰中一般。
入目就如赏过一簇繁花、一方雪空、一团暖火、一片星海……
叶青凰将琴拿出来随意地放在箱盖上，就伸手去摸了摸，然后看向叶子皓。
叶子皓却是帮她调了调琴弦，尾指轻勾，勾出一抹长音，有如亘古的龙鸣般，深沉、幽远。
“兄长是给小吉祥送来名师呢，还是给你安排老师呢？”弦音渐静时，叶子皓突然莞尔一笑。
“我不学。”叶青凰突然抿唇，有些不高兴地嘀咕，“大不了不回去就是了。”
第1605章 小哥俩很有爱
她感觉这是嫌她在农家长大，是上不得台面的农女，要学了皇家礼仪规矩才能回去认亲，不然会被嫌弃、轻视。
所以，最好是有些拿手才艺，才好对北苍人说：看，这才艺一绝的美人是你们的长公主！
见她一脸委屈心伤，叶子皓抬手揉上她低垂的发顶，叹息地道：“是我刚才没好好说话，让你伤心了。”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逗她玩儿，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敏、感的反应，以为她已经想开了，却没想还是一块心病，依旧心伤。
是他的错。
抬头见他一脸愧疚，叶青凰撇了撇嘴，扯出一丝笑来：“你知道我只会什么，兄长突然送琴来，我能不想多吗。”
“这你就真的想多了。”叶子皓连忙道。
“兄长让小吉祥学琴到是真的，但肯定也是顺便安排，毕竟玉华夫人不是为教琴而来，而是与大总管团聚。”
“至于你……那肯定是顺带中的顺带吧，再说他把自己用过的琴送你了，若知他送琴会让你难过，肯定也会后悔这么做。”
“兄长毕竟不在你身边，又身居高位，他只想着把想要给你的送你，把他认为好的给你，不会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细细分析、温柔地安慰着她。
叶青凰听了也觉得是这样，就有些为自己刚才的反抗心理不好意思，把头垂得更低了，这时……
“铮、铮……”小吉祥跪蹲在箱子旁，小手拉着琴弦扯了扯，侧耳听了听，手指又换了弦去拨弄。
换了手势，琴音便没有刚才两声那么刺耳，到有点弦音悠长的感觉了。
叶青凰和叶子皓都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这继承了北苍皇族血统的孩子，据说眉间有朱砂痣的孩子，都会比常人优秀，会有大放异彩的表现。
这孩子今天才第一次接触琴，就已经知道怎么弄出声音了，几指下去，就已经知道怎么弄才让声音没那么难听了。
“兄长的安排是正确的。”半晌后，叶子皓缓缓开口，目光熠熠生辉，为自家孩子的天赋而高兴。
小吉祥也没心思听爹娘说话，只是觉得这些弄出来的声音好玩儿，此刻他就像一个正摆弄新玩具的孩子，怎么弄都觉得新鲜，玩儿得很开心。
二宝被搁在枷椅中，一开始还小脸懒洋洋的打着呵欠，这时候看见哥哥弄出奇怪的东西，顿时也高兴地坐不住了。
一个在喜悦地弄出琴声，一个扑腾着小手、咿呀地喷着口水。
“小吉祥，今晚不玩了啊，喜欢就等以后再学，这样弄久了手指会疼的。”叶青凰抬手也摸着孩子的小脑袋，柔声提醒着。
琴弦对孩子的小嫩手来说，是带着危险的，真要学，要把手指武装起来才安全。
以后练琴时间长了，保护措施比学琴更重要。
“噢。”小吉祥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地答应了。
小手便离开了琴弦，却又仰起笑容灿烂的小脸，身子歪在叶青凰怀里撒娇。
“娘，这个好玩儿！陶笛要用力吹，这个不用吹！小鼓要拍，这个不用拍，拨浪鼓要晃，这个不用晃！”
孩子竟然很快就弄明白了发出声音的特点，找出了自己常玩耍的一些能发出声音的小玩具，与琴的不同。
真是个聪明孩子。
“嗯，这个是琴，小吉祥喜欢吗？”叶青凰抱着孩子站起了身，笑着问他。
“喜欢！喜欢琴！”小吉祥开心地笑着。
“那以后就学琴，等二宝长大，小吉祥就教弟弟弹琴，这个琴是用手指弹的，知道吗。”叶青凰教导他。
“好！”小吉祥连忙答应了，小手搂着娘亲的脖子，便朝二宝看过去。
“娘！弟弟要哭了！”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手指着另一边孤伶伶坐在枷椅中的二宝。
二宝闹腾了半天，见爹娘和哥哥都不理他，小眉毛早已不开心地扭起，小脸也哭兮兮的，一双圆溜的大眼更是眼泪汪汪了，一颗泪珠还挂在长睫毛上将落未落。
果然是一副小可怜模样。
“哎呦，弟弟好可怜，哥哥快下来，娘去抱弟弟可好？”叶青凰一见，顿时被萌到了，心软得一塌糊涂。
此刻的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心情如何？
她一边哄着小吉祥答应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小吉祥放下了地，几步过去就把二宝从枷椅里抱出来。
二宝本来就憋着一泡泪，现在被娘抱到怀里，顿时就爆发出来了，一时之间哇哇大哭，哭得惊天动地……
小吉祥站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二宝哭得那么伤心，不由也红了眼眶，连忙安慰地喊了起来。
“弟弟不哭！二宝乖乖！二宝乖哈，哥哥抱你！”孩子一边哄着弟弟、一边还伸着一双小手臂。
叶青凰听了心里一片温暖，就将二宝转了个方向，蹲在小吉祥面前。
小吉祥就能够到弟弟了，立刻拿来帕子帮弟弟擦眼泪，努力哄着他，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二宝终于得到大家的关怀了，哭过之后心里痛快了些，哭声这才小了不少，还一抽一噎的好不可怜。
小吉祥又抱着弟弟拍了拍，哭声这才彻底消停下来，不过还委屈地发出“哇呜、哇呜”的抱怨声。
叶青凰没有参与，只是默默看着小哥俩很有爱的互动着。
叶子皓已把箱子收拾好了，拿着两只钱袋子走过来，笑看着两个孩子。
“小吉祥是好哥哥，能帮着带弟弟了，真乖！”这次没有等小吉祥求表扬，就很主动地夸奖了他。
小吉祥被夸，顿时眉开眼笑，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便嘿嘿地傻笑着。
哥哥一笑，弟弟早忘了刚才还打雷下雨的心情，立刻也咧开嘴儿笑得灿烂，小手还不停地扑腾着，似乎想要去抱哥哥。
“好啦，这是你们舅舅给你们过年的压岁钱，先给你们玩一会儿再收起来。”叶子皓将小吉祥也抱了起来，就朝炕边走，解释着手中的钱袋子。
“舅舅真好！”小吉祥一听，立刻就高兴地夸起了舅舅。
提到舅舅，他的脑海里便想起来一些事情，一些平时不会想起的事情。
第1606章 又是被忽悠的一天
在孩子的记忆里，舅舅和金叶子是联系在一起的。
小哥俩都到了炕上，小吉祥一手一只钱袋子提着，晃了又晃，发出清脆的沙沙响声，却扭身迅速爬开，以躲避弟弟伸来的小手。
此举逗得二宝也在炕上爬来爬去追逐着，就不知道是追着响声，还是追着哥哥？
叶子皓把小吉祥的琴抱开了，转身在屋里看了看，最后还是先放到座榻后面的长柜上去，心里已经在琢磨着，明天让爹给小吉祥打个琴案，以后练琴就去专门的地方练，可不能当玩具搬来搬去。
这可是北苍皇帝一年前就请名匠做的，一具琴连名字都有，自然就不是市井铺中卖的那种普通琴了。
月阙，还用白玉石做十三徵，像皎皎明月一般散发着耀眼光芒，小孩子一看就能喜欢上了。
若非后来他把凤影拨响，孩子本来是在打量月阙的。
拿先前包琴的布把琴身盖上，叶子皓回来见娘儿仨已经玩成了一团，不由好笑地勾了唇，却是出门去让人送热水。
已经有些晚了，连小姐妹都没有再过来，哪能让孩子们这样玩闹下去？
是夜，东屋里借着夜明珠的柔和光芒，叶青凰哼了许久的歌谣，才让两个孩子打起了小呵欠，不久就睡着了。
叶子皓躺在外侧没有说话，也是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一个贤妻良母的温柔。
第二天早起，天色却不如昨天明朗，风儿也清冷了些许。
叶子皓关上窗子，回来把衣袍都穿好，就把小吉祥从暖被中抱了出来，也不喊醒他就直接穿上了小袄裤。
小吉祥感受到了，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这才揉着眼睛醒过来，一看自己竟然到了座榻上，顿时扭起身子朝床里望去。
再转回头来抗议地看着给他穿衣的人：“爹爹！二宝还没起呢！”
“你们谁是哥哥？”叶子皓却嗔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小吉祥顿时小脸僵了僵，突然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就朝爹爹怀里拱了拱，哼唧了两声，“人家还想睡嘛……”
“不想学琴啦？”叶子皓好笑地提醒着。
“琴？”拱在怀里的小身子猛地直了起来，小脸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他想起来了，琴！
“练琴之前，先练武，练武强身健体，练好了能保护你娘，还有保护你弟弟！不可偷懒！”
待孩子精神起来，叶子皓却不提琴的事儿了，反而说起练武的重要性。
小吉祥哪里还会躲懒？立刻扭头去寻自己的薄棉鞋，要赶紧下地出屋去练武。
看他有积极性，叶子皓得意地笑了，又朝床里看去一眼。
叶青凰已经醒过来了，看着傻儿子又是被腹黑爹忽悠的一天，不由忍笑，却不敢吱声，怕被某人秋后算帐。
二宝在怀中拱了拱，正吃得香，又似乎听见了爹和哥哥的声音，不时想扭头去寻，被一次次搂了回来。
“我和小吉祥出去跑跑，你和二宝不用起这么早，外面比昨天凉。”叶子皓给小吉祥穿好鞋子后搁他下地，才又叮嘱着叶青凰。
叶青凰应了一声，父子俩就先出门去了。
这时候王钱氏已经领着四个丫环在收拾厅上和西屋，看到叶子皓过来，王钱氏连忙上前请示，今天看着没前几天暖和了，要不要烧地龙。
这几天暖和，而且大家都在外面晒着太阳，就连地龙也没烧了。
“烧吧，看这天说不定之后还会下雨，让许德山检查府中炭和柴的储备量，能用到春天最好。”叶子皓吩咐着。
王钱氏连忙答应了，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亲自盯着丫环们把西屋收拾好了，这才离开。
夫人和二宝还未起身，东屋是不能进去的。
不久，夏刘氏和秦李氏就到小厨房里准备热水、热茶。
叶子皓带着小吉祥去花园里跑一圈儿，又去了另一边，一路跑一路还背书，这动静也令梅园热闹起来。
再过去，小铃儿也一手抓着发带一手朝小吉祥这边挥着，哼哧哼哧就跑了过来。
晴嫂子拿着梳子跟在后面喊着。
“哈哈，小铃儿你起晚啦，快回去把头发梳好了再来。”叶子皓嘲笑地叮嘱小丫头。
“我的头发梳好啦。”小吉祥也说着，就伸手朝自己头发一摸。
他顿时表情愣了愣，大眼眨了眨，突然不说话了，闷不吭声往前快步跑开了。
“小吉祥！哈哈哈！”小铃儿指着小吉祥哈哈大笑起来。
小吉祥刚才说他也梳好了头发，可是小吉祥根本没那么长的头发梳呀，新剪的短碎发根本不用梳，也无辫子可绑。
小吉祥自己意识到了，有些害羞就溜掉了。
叶子皓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
小铃儿还追着小吉祥那边跑，晴嫂子急得发脾气了。
“你再不给我站住！就别吃馄饨了！不给你吃了！”
小铃儿一听馄饨这才停下脚步，有些纠结地想了想，便转身跑回去抱着娘撒娇：“娘！我回来啦！”
叶子皓见小铃儿回心转意还知道哄人，又是一阵笑，便追着小吉祥的脚步跑进了瑞芳居。
叶张氏刚洗漱，正站在屋檐下吩咐丫环做事情，看见跑进来的小身影，立刻欢喜地上前。
“哎呦我的乖孙，你今天咋一大早就来啦？一会儿陪奶奶吃早饭可好？”
“不要！”小吉祥很干脆地拒绝了，扭头又要去看爹爹。
“我们跑步呢，一会儿回去还要打两趟拳才能吃饭。”叶子皓连忙解释，“上午还要读书写字，下午打算让他学点别的。”
“学点别的？”叶重信从自己当作坊的敞轩里走出来，好奇地问。
小吉祥立刻跑过去伸手求爷爷抱，叶重信将他抱了起来还掂了掂，逗得孩子咯咯地笑。
“欧阳大总管昨晚回来了，他的妻儿也接过来了，正好他夫人会弹琴，小吉祥的舅舅今年有送琴给小吉祥，我就想着，趁这便利，让孩子学学琴。”
“爹你回头去量下那琴的尺寸，给小吉祥做一套桌凳，到时放在我书房里，让他练琴方便。”叶子皓解释。
小吉祥的琴是定做的，桌凳自然也要定做。
第1607章 孩子的危机意识
叶青凰的琴是大人的标准尺寸，到外头买现成的琴案既可，搁在炕桌上随手摆弄一下也无妨。
小吉祥还这么小，外头就算有初学小童的琴案，也不见得就适合小吉祥用。
叶重信一听顿时乐了，连忙答应下来：“好，等我吃了早饭就过去，也见识一下那琴长啥样儿。”
他们农家人哪有见过什么琴啊？孩子读书也没操心过，都是孩子自己在张罗啊。
没想到转眼就到孙子要启蒙读书，要学六艺了，唉……
一时叶重信有些感慨岁月催人老，最后被叶张氏骂了一句：“孙子都满地跑了，你还当自己是二十郎当啊？”
二十郎当的是他们儿子啊！
叶重信哈哈地笑了起来，又揉了一下小吉祥的头，又和叶子皓说了会儿话，这边院子里的丫环就过来请示摆早饭的问题。
叶张氏又想留小吉祥一起吃饭，叶子皓连忙带着孩子跑了。
他们还要练武呢，在这儿说话除了说正事儿，也是让孩子能歇一歇，缓过劲儿接着还要练拳。
再说，二宝还没起呢。
再回自家这边来，就看见庄明宇正在练拳，庄泽瑾在一旁看，欧阳湛也过来了，在另一头与武明扬对打。
一看有人在打架，小吉祥眼睛眨了眨，立刻扭身往回跑，扑到爹爹腿边抱着喊道：“爹爹！危险！”
叶子皓满意孩子的危机意识，却未将孩子抱起来，而是摸摸他的头，认真解释道：“他们在练武，都是自己人，没危险。”
这样的问题，要从一开始就给孩子正确分析明白，而不能敷衍了事，给孩子造成一个混乱的概念无法分辨。
小吉祥听后便扭头又去看，见轩儿的爹爹和一个小叔叔在打架，看了半天，似乎有些明白了。
“昨晚的叔叔。”他突然伸着小手指着那个少年人，想起来昨晚有见过，“琴。”
原来，他还记得昨晚的琴，是欧阳湛拿进来的。
那边武明扬和欧阳湛已经打完了一轮，便笑着走过来抱拳见礼。
欧阳湛刚才都听到了小吉祥的话，此时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一时竟不知如何称呼。
“我叫欧阳湛。”末了，少年想还是先自我介绍好了，之后正要喊小公子。
小吉祥已立刻清脆地回答了他：“我叫小吉祥！”
“……”少年顿时愣住了，有些茫然无措地看了叶子皓一眼。
“在府中都是这么喊的，你也这么喊便是。”
叶子皓笑着解释，又满意地看了小吉祥一眼，再次嘉许地摸着孩子的小脑袋。
昨天知道挑选礼物，心里记得有很多弟弟，今天还能主动与人打招呼作自我介绍了，真是进步飞快。
“小吉祥公子。”欧阳湛微微勾唇，又看向正仰脸看自己的孩子，一抱拳见过礼。
“我是小吉祥！”小吉祥却以为这个会练武的小叔叔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拍着自己大声提醒。
“我是瑾儿！”这时庄泽瑾也跑了过来，学着小吉祥的模样，拍着自己报上自了名字。
庄明宇和武明扬在一旁笑呵呵地，也没上前阻止。
“小吉祥，瑾儿。”欧阳湛这时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连忙重新喊道。
喊过之后心里也就不茫然了，立刻露出了笑容，朝他们招手，“要学武吗？我教你们。”
他一路走过万里之遥，总算来到这陌生的东黎京城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爹，一大早也不好吵着爹娘，就自己跑出来逛。
正熟悉这里的环境，就看到庄明宇和武明扬了，昨晚已知他们是北苍人，是皇上安排给长公主的护卫。
但不管是何身份，在他乡遇到同乡，立刻就上前亲近交谈起来，最后，他就与武明扬切磋起武功来。
再遇小主子，竟然是个这么有趣的孩子，心下也生出几分少年心性，便要教这两个小家伙练武。
“去吧。”叶子皓在儿子肩膀上轻拍了两下，鼓励地示意着。
小吉祥刚学会走路且走稳后，就经常追着哥哥和叔叔们的身影开始了跑步。
待两岁时，就已经有扎着小马步挥起了小拳头，但仍是以散步、跑步为主。
如今三岁半了，也能练几招拳法的，每天早上练习一两遍，跑步就看状态决定要跑多远了。
如今有个练武的少年要教武艺，哪怕只是给孩子开开眼界也好，叶子皓是鼓励的，示意孩子去学。
小吉祥仰头看了爹爹一眼，便壮着胆子走过去，但走了两步忽然又跑回来，牵了庄泽瑾一起走过去。
庄泽瑾才两岁，却已经进入了半训练状态了，这时候也不胆怯，两个孩子手牵手跟着走远了几步。
“照着练哦。”欧阳湛提醒着两个孩子。
他的一招一式打得极慢，而且拳招也简单，似乎只是一套热身的初级拳法。
小吉祥和庄泽瑾也没畏怯，反而一脸兴奋地分开站好，就跟着挥舞着小手，几招比划下来，到有些像模像样的。
不久读书郎们完成了晨读，也跑步跑过来了，见状顿时兴致勃勃的站在不远处偷偷看着、悄悄地比划了几下。
叶子皓在一旁看着孩子学拳，见状便上前和欧阳湛找起了商量。
“欧阳湛，不知你这拳法可否教给那边的小子们？他们也练过一些基础的拳架。”
当年早在靖阳读书时，小兄弟跟他们住在县城里，就有跟着练拳的，后来赵家兄弟们也搬过来了，都是小兄弟自己教的大家。
几年下来，叶青凰那一套快的、慢的拳术，他们也都会了，并未落下过练习。
但欧阳湛的拳法是北苍的风格，又带着些军营中简洁利落的风姿，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越是简单，越是打得虎虎生风、意气风发，而且流畅自然，不花哨。
叶子皓在一旁看了半天，觉得打架不知行不行，强身健体是肯定不错的。
又或者，欧阳湛并未亮出真本事，不过是拿出这套入门级别的拳法，在带孩子玩耍罢了。
不过这样也够了，给小子们多学一套拳也好，平时学打架，府中护卫那里可以学，庄明宇和武明扬这里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