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1章 一样德性
“千真万确的真。”东方昕宇肯定地道。
东方盛心里吃惊，明明有许多疑惑，觉得此中必有问题，却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吧，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以后谁也莫再提起了，堂嫂那边，还望堂哥约束些，别让定王府失了气度。”
东方昕宇清楚东方盛今天接触了太多信息，心中必有疑惑，但他没法解惑，只望此事就此为止。
“嗯。”东方盛应了，心知得不到答案，便不再多问。
他虽有些不高兴东方昕宇还有事情瞒着他，只是都不是小孩子了，便有好奇心也不会太过。
两座王府相距并不太远，两辆马车一起奔跑在宽阔的天街上，俩人却都推上了车窗，不再说话。
叶府，叶子皓送客之后回来，便带着珠子回到正院里。
他在花园里敞轩待客，家里人都得了消息，并没有往花园里玩耍，小吉祥和庄泽谨也只是在正院长廊下玩耍。
二宝和武泽轩都没有出屋，不过是在陈菲菲那边玩耍。
叶子皓走进西屋，叶青凰就从绣架前抬头看过来，笑了笑。
“唉，还是我家媳妇好，聪明贤惠识大体、进退有度顾大局，不像有些人，后院里美眷再多，却又蠢又任性，都是惹事的主儿。”
屋里只有他们夫妇在，叶子皓便笑着嘲弄了几句。
叶青凰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由好笑，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京城里女子，娇生惯养无知无畏的多吧，却也不是绝对，祁王世子妃就温婉识礼。”
叶青凰觉得，还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过是些特例罢了。
“呵，那是身份关系不一样，没让你看见另一面罢了。”叶子皓却不以为然地哼笑了一声。
“京城里世家贵女，骨子里都觉得高人一等，也就是身份相当，在同一个圈子里才能平等对待，若觉得别人比她们矮一头、或是云泥之别，那副高傲嚣张的嘴脸就不会掩饰的。”
叶子皓却看得清楚，何止京城，当年在青华州时，他抓的第一个犯人，不就是如此？还是王首富的小妾呢。
若非踢到他们这块铁板，若是普通身份的百姓，岂不就被欺负到？
当初他不在府城，府城里那些人不就欺到城守府，在外抹黑他家城守夫人？
这种人都是一样德性，欺善怕恶、捧高踩低！
被他这么一说，叶青凰无言以对，又是一叹。
人性，也太真实。
他们不再说这事儿，叶子皓拿了张凳子在叶青凰身旁坐下，便将装夜明珠的小盒打开。
只是叶青凰要绣花，屋里的灯点得多，在她附近是亮堂堂的，不过仍是能见盒中黑缎之上散发的柔和光芒。
“小吉祥和二宝一人一颗吧。”听叶子皓说完这些礼的原由，叶青凰便笑道。
“嗯，先给他们留着，以后装在锦囊里，等他们再大些可以自己把玩，夜里还能照个亮。”叶子皓也笑了。
他们不在乎这些礼，但有人送，他也就收了，若是不收，怕人还心有不安，以为他不肯放过呢。
与其说千句万句他不介意、他没放心上、事情过去了，还不如顺人心意把礼收了。
东方昕宇替他把礼收了，也是这个意思吧。
万事和为贵，只要事情大白于人前，就该收场了而非斤斤计较，这也是东方昕宇出面和事的原因。
所以今晚见了东方盛，也表达了他的态度和立场，以后见面，便无法深交，也不必弄得跟仇人似的。
更何况，迟早要做亲戚的，今天一笑而过，也是为以后留条退路。
叶子皓将盒子放到一旁，又打开那箱南珠。
“这些珠子不错，可以做首饰，也可以给你发冠上镶一颗。”叶青凰见了眼睛亮了亮，立刻伸手拈了一颗起来，在灯光下看了看。
颗粒大而饱满，色泽剔透而圆润，很是好看。
“我就不用了，给小吉祥做件镶珠发扣，再过几年他也要束发了。”叶子皓提议。
小吉祥现在用的是红色丝线编织的发绳，头发不长，就在头顶拢了一半头发扎了个短马尾，额前碎发刘海自然遮掩着眉眼。
以臭小子知道爱美的心性，将来总要多准备一些发饰、额饰、衣饰什么的。
“嗯，还早呢。”叶青凰却道，“那就先别用了，搁着吧，免得让人一看咱们这就用上了，还当咱们真穷，手里没什么好东西呢。”
刚才也就是看着这些珠子成色不错，就想到做些饰物。
叶子皓不用，正是不想被人轻看，但镶珠饰物，他自然知道好看，便道：“不就是南珠吗，年后就让人去搜集几斛回来。”
他们在东商州海边渔村进的货，只是东珠里的中等品，以及少数上等品，但与皇家拿出来的极致品，却是有着距离的。
被人嘲笑他们出身低、寒酸，那就是他们过得太低调了。
今晚定王世子就想起来了，他们叶家大量卖出的葡萄酒，想到了他们叶家的家底儿，其实是很丰厚的。
想到这里，叶子皓傲然一笑，看向叶青凰。
“还是我家媳妇儿最聪明、最能干、最会赚钱。”他心里满满都是骄傲，就连那些什么世子妃，都给比下去了。
叶青凰见他又是一脸得瑟，还说不够低调才让人轻看，嗔他：“这还低调？说到底最近闹的事儿，皆因你忘了低调而起。”
若非在拍卖会上忘了低调，抬高了那套金丝楠木家具，最后以二十八万两高价拍下，也不会被人盯上，不会被吏部陆侍郎在朝上提起，不会有那一场冲突。
那一场冲突，他的事情反转而无错，陆侍郎却担了责，也连累整个吏部失去了利益。
皇上为了惩治陆侍郎又怕令他得罪人就坦言不给他奖赏，而吏部的人心里如何想，会不会仍记恨于他，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这场冲突却因陆侍郎之女、定王世子侧妃陆琪想为父出头，而将风波扩大到了定王府。
陆侧妃怂恿、挑唆了正妃，最后让定王府闹了个灰头土脸，又扯进了定王世子来收拾烂摊子。
第1532章 警告
事情就这样一桩桩、一件件发生了，让人躲避不及，却是这般起因。
叶子皓无以反驳，咧嘴嘿嘿笑了一声，连忙道：“以后不乱花钱了，就让别人说我们小气好了。”
之前花钱，也是为了支持拍卖善事，那套家具价钱抬高到二十八万，又不是他愿意的，是有人一直在跟他杠价啊。
不过最后仍是高价卖回给了对方，他心里还是很痛快的。
其实他根本没花钱，反而转手赚了两万两，再用那两万两买了笔墨纸砚送到太学做谢礼，为他和太子、世子都博到美名，收获还是很多的。
只是凰儿在怪他高调了，这话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第二天早饭后，小吉祥就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爹爹，今天还去吗？我和弟弟不能一起吗？”
小吉祥想去，又知道昨天弟弟没去，今天应该换弟弟了，这才希翼地想要争取，他和弟弟也想一起出门玩耍。
“宝贝，今天不出门，就在家里玩啊。”叶子皓没想到才带孩子出了回门，就让孩子惦记上了，不由好笑。
不想孩子太失望，便放缓了声音好好哄着。
“哦……”小吉祥一听不出门，果然小脸上就有了失望的情绪。
“你先完成功课，吃中饭之前，我们放风筝。”叶子皓便提议。
“好！放风筝！”小吉祥一听又高兴了，还抱着二宝亲了一口，笑着，“二宝，我们等下放风筝！”
说得好像二宝已经能跟着他后面跑似的。
叶子皓嘴角抽了抽，也没打断孩子的兴致。
上午，叶府依然如往日般的清静宁和，叶子皓也一如既往地带着孩子读书、玩耍，早将外面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但是定王府却还没有消停过。
昨晚东方盛回府之后就直接去了定王书房，将他这边的事情说了说，定王略作沉吟，便让他不要得罪叶子皓，其他的先观望再说。
定王府没有祁王府那么亲近太子府，但定王府也没有站在对立面，只是更注重中立，一切以皇上优先。
其实祁王府也是一样，只不过在表面功夫上没有做得像定王府这般明显罢了。
但现在，皇上要将那把龙椅交给太子了，他们定王府当然也要调整态度，不能令太子不喜。
东方盛应下，便回去自己院中，刚坐下，世子妃和陆侧妃就过来了，看来她们也在等，等他带回来结果。
东方盛坐在座榻上，手中还端着一杯刚沏上来的热茶，目光看着安安份份给自己行礼的两个妇人，眼中难掩复杂神色。
叶子皓毫不掩饰对妻子的称赞，虽然东方昕宇说那厮惯常如此、习惯就好，但他心里却仍是不免做了对比。
仿佛叶子皓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要做比较似的。
而他这妻妾，家世是高，可那又怎样？这么件小事情还闹得人尽皆知，手段也上不得台面，徒惹人笑话。
在家中任性跋扈也就算了，在外面还这般嚣张，也要看别人给不给你这面子。
“叶府的事情就此打止，以后莫要再乱来，今晚我已欠了祁王世子一个人情，若你们再生事，别怪我不客气！”
东方盛不想再跟她们说什么道理了，直接沉了脸色，冷声道。
世子妃本来还想埋怨叶府的嚣张，见状吓得闭了嘴。
陆侧妃见了哪里还敢再问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事情又解决得如何了，只得低头行礼，应诺道：“是，臣妾不会再冲动行事了。”
所以，她之前所做的一切，所捅出来的篓子，都是冲动行事。
“哼，你们只要记住，你们的冲动所为，如今可是定王府在承担，还是那句话，若是再闹，本世子也保不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东方盛看着矫情推卸责任的陆琪，心里突然有些窝火，所有的一切，皆因她的冲动而起啊。
自然，脸色也越发难看了，说出的话一点也不客气，也带着浓浓的警告。
两个妇人哪里敢再多言？连忙应诺行礼，便被东方盛挥退了。
直到出了东方盛的书房，两个妇人才蹙眉不悦地哼了哼，相视一眼，最后还是陆侧妃先开口。
“姐姐，这事儿连累你了，妹妹难辞其咎。”
“算了，也不能全怪你，都是那姓叶的恶心玩意儿不识大体，不过是个从三品小官罢了，仗着在朝堂上敢说敢骂，反而入了皇上的眼，便在京城横行霸道了。”
世子妃冷着脸，不过所有的愤怒不甘，却并不是针对陆侧妃的，而是将所有的怨气，都指向了叶子皓那边。
“姐姐莫气了，世子爷说了这事儿就此打住，咱们别再为那不识抬举的人让自己生烦了，不值当。”
陆侧妃连忙又劝，这次到是不敢再挑唆什么，怕再生出新的事端来，必然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入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世子这般生气，连对她和世子妃都没给好脸色，还将话说得那么难听。
可见这事情确实有些严重了，也就意味着，闹得太过了。
两个妇人一边埋怨撒气、一边安慰息事，渐行渐远。
她们以为只要她们不再出手，这事儿就如世子所言，就此打住了，却不想第二天早起，还在用早膳时，宫里就来了个嬷嬷。
世子妃见是皇后身边的一个掌事嬷嬷，连忙笑着上前见礼，谁知那嬷嬷却神色冷淡，只让她将世子后院里所有侧妃妾侍都叫到厅上来，娘娘有训话。
世子妃听了微愣，但也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将世子后院里的妇人全都叫了过来，那嬷嬷才道：“皇后口谕。”
众人一听口谕，这就有些正式了，连忙跪下行礼听训。
“定王世子侧妃陆氏，纵容刁奴抹黑朝廷命官、欺凌官眷，大失体统，着抄女训百遍，闭门自省。”
“定王世子妃徐氏，管理后院不力，身为皇室宗妇不思谨言慎行，妄议朝臣、跋扈恶行，有失体统，着跪祠堂三天，吃斋反省。”
……
厅上，掌事嬷嬷话说完，也不喊起，便转身离去。她就是来传皇后口谕的，可不负责安抚这些妇人。
第1533章 留些颜面
等人一走，陆侧妃就跌坐在地上，脸色已是惨白。
世子妃眼中闪烁着怒意，但她很快就稳住了情绪，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理了理衣裙又正了正头上的镶金嵌玉的首饰，维持着自己的雍容华贵。
“既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那就这样吧，散了。”
“是。”几个妇人哪里敢多言？
便有心想劝都不知从何开口，要知道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旨意，特地派了身边大嬷嬷过来责惩，她们也怕一个不慎说错话，火烧到自身来。
世子后院中地位最高的俩人都被罚了，她们也不够呆在这里，怕被撒气。
很快，几个妇人便低着头离开了。
陆侧妃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哽咽道：“姐姐……”
“你也下去。”世子妃此时哪里还有安慰别人的心思？她自己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已是阴沉了脸色。
“是。”陆侧妃哆嗦了一下，便一边抹着泪、一边离开了，她身边的丫环婆子也不敢吱声。
陆侧妃身边另一个婆子包氏，虽说在顺天府衙没有被责罚，就那么被放了出来，但回到定王府后，却让世子吩咐杖五十，被赶出王府，此时正在一处寒酸破败的小院中养伤。
陆侧妃念其是自己陪嫁婆子，又是替自己办事才落得这惩罚，因而租下了那座小院，还派了一个小丫环过去照料，打算等其养好伤后送去庄子。
此时包氏不在身边，其他下人竟是心生羡慕，毕竟不用承受主子此时的怨恨怒火。
果然，陆侧妃回到自己院中，就开始摔东西，吓得一屋人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世子正院里，世子妃也是砸了一通物件这才有些乏力地坐了下来，眼中怒火隐隐，在几个嬷嬷的劝慰下，总算是渐渐平息下来。
“行，他们有皇后娘娘撑腰，本世子妃怕了还不行？以后别让本世子妃逮着机会，就不信他们永远都得圣眷！”
哼，一个小官罢了，论身份、地位和荣耀，岂能和她比？
这仇记在心里，以后有的是机会还回去。
中宫，皇后娘娘正在院中赏景，很是悠闲地等着派出去的两个大嬷嬷的回复。
一个是派去定王府责罚世子妃和世子侧妃。
一个是派去叶府，赏赐叶青凰一对玉如意、两匹南边刚刚贡上来的春绸，还有两串在皇家大寺南云寺沐佛开光过的紫檀佛串。
东西不多，但也代表了皇后娘娘安抚的心意，那边叶子皓和叶青凰请人迎进了正院小厅，恭敬地受了礼物。
再请嬷嬷到西屋暖阁里喝茶，嬷嬷哪敢这般悠闲？她还要回宫复命，叶青凰连忙给了五十两赏，让人送客。
又是五十两赏钱，对宫里来人并不多，但她也不敢给太多，怕皇后多想，不过是略撑些面子便罢。
之后，叶青凰看那两匹布料一匹烟青色、一匹银粉色，心知是一匹做男装、一匹做女装，这种贡布，自然是只适合他们自己了。
她便没将布送去阁楼，而是收在西屋柜子里。
玉如意和佛串却是收了起来，成了压箱底之物，之后又若无其事继续绣花。
中宫，皇后正在听从定王府回来的嬷嬷禀报，对定王府那几个妇人的行为确实很不满，但也只能罚到这里了。
多少还是要给定王府留些颜面的。
昨晚定王世子找了祁王世子牵线，亲自到叶府赔礼，与叶子皓已是相谈甚欢，两家恩怨也一笑而过。
这事儿昨晚宫中就收到了消息。
因而，皇上的意思，是他不再骂定王世子了，让她管管世子妃她们，别真的以为顶着皇家宗妃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久，给叶府送赏的嬷嬷也回来了，受了五十两，自然夸叶夫人贤惠识礼、品行端良，听得皇后也笑了。
虽然叶子皓携妻儿进过宫，但知道叶青凰真实身份的人可不多，便是帝后身边服侍的人，也不知道。
但帝后宠着叶大人夫妇，身边奴才们却是知道一些的。
宫中，这件事也算是到此为止了。
东方盛在下朝回府路上，就得知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心下不由一叹，却没有说什么。
他回到府中却是先去向自己的母亲告罪，这次都是他的后院中闹出来的事儿，却连累了整个定王府。
便是家中弟、妹们，心里也会有些怨言的，而他却无言以对。
定王妃也很生气，看到长子回来便冷哼一声，脸色很是不好。
“我家的儿媳，让皇后娘娘罚了，我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呢。”不但如此，她得知消息后，还立刻往宫里递了帖子，说要进宫赔罪。
但是皇后娘娘却没有允，只说此事已过，此事也不怪她。
但她心里总是气不过，若不是皇后娘娘已罚，她都要训斥那俩个不省事的妇人。
东方盛只得又安慰母亲：“这事到底是我们这边找事在先、失礼在后，叶御史不计较，是叶府的大度。”
“母亲，此事既已揭过，就不要再气了，不过以此为戒，以后对徐氏、陆氏还是要约束一些的，不可让她们再胡来。”
“嗯，我本也是看着年关到了，不想闹得府中不安宁，不然早就罚她们了，却不想我不罚，皇后娘娘到是罚了，唉。”
说到底，定王妃还是觉得她的责职被人代劳了，颜面无光，便是传出去，也会让她在宗亲们面前跌了身份。
可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可管天下妇人，何况是宗妇？要罚，也在情理之中。
东方盛不敢说皇后娘娘只字片言，只得又安慰了母亲几句，母子又说了会儿话，他才说要去看看徐氏和陆氏那边可有认真奉旨，便起身离开了。
定王妃又哼了一声，却是懒得同去，世子妃阳奉阴违，忤逆了她当初说要送赔礼到叶府缓和关系的事，这笔帐，她心里记着呢。
若非彦儿大了，也到了说亲年纪，她会让徐氏这般张扬而不管？
说到底，还是不想让定王府传出不好传言，影响彦儿名声。
却不想她大度了，反而让她们将定王府推至风口浪尖，丢尽脸面，对彦儿影响更大。
第1534章 加重责罚
想到这里，定王妃心中已有悔意，当天中午，就夺了世子妃管家之权。
世子妃正在定王府自家的祠堂里跪着，地面铺着一方毛羊毯，上方再置两个蒲团，半跪半坐很是舒适。
她正交代身边婆子，一会儿给她弄碗红豆小米粥，再配两个精致小菜便可，吃斋嘛，不吃荤腥就行了。
这时定王妃就派人来传她的命令，将世子妃将管家钥匙和帐册全部交出来，态度十分强硬。
世子妃气得当场就气结于心昏了过去。
之后世子妃身边的婆子还喊着快请御医，定王妃派来的是身边大嬷嬷，当场就阻止了。
“到街上找个郎中就好，请御医又要惊动宫里，是怕皇后娘娘不知道你们对她的懿旨就是这般对待的吗？”
她说着还伸手指了指供案前方地面上铺着的那些东西。
世子妃身边的人哪里敢争辩？立刻就差人去街上大医馆里请人。
说不得之后又是一翻折腾，被责罚了、气昏了头、中馈大权又被夺走，世子妃当天清醒过来时，就觉心气难平、呼吸不畅、四肢麻冷。
但她责罚未过不能出祠堂，只能将靠门厢房收拾了两间出来，主仆勉强住了，就煎起了药。
傍晚时东方盛和东方彦父子回来听说了这事儿之后，连忙过来看她。
东方彦这才从父亲那里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一时惭愧、一时难过、一时无奈又担忧。
东方盛让他不要管，专心读书就好。
但也借此教导他行事要正派、不可耍这种损人不利已的小手段，身为宗室子弟，也是世子、亲王继承人，做人行事万不可小家子气，让人轻瞧。
东方彦年少便进的皇家塾苑，是太子太傅所教，长大后又入了太学，虽不能下场科举，但他喜欢读书因而想要结交更多外面的普通同窗。
皇室子弟里去太学读书的可不多，因而东方彦一直很受皇上喜欢，这次世子妃没有受到更多责罚，也是帝后看在东方彦面子。
东方彦读万卷书，自然明白是非，连忙答应了。
但父子到了祠堂，也没多劝，本还想安慰几句，但见世子妃到了此时还在埋怨别人而不反思自己之过，便什么也不想说了。
东方盛离开之时，把儿子也赶走了，这才冷眼看着世子妃。
“皇后娘娘罚你三天实在太少，但你在祠堂这般说人长短，也会令祖先蒙羞，以后便禁足在自己院中，没我的话，不许踏出一步。”
“世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世子妃没想到世子不但不安慰她还加重了责罚，一时又气又急，泫然欲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呼吸更是急促粗重起来。
“连皇后娘娘罚你，你都觉得委屈，还有什么是你不委屈的？”东方盛还从来不知自己的发妻，那般尊荣之人竟然有如此恶劣的一面。
他冷笑一声，眼中已有失望。
“要不要帮你把叶家人都杀了，好让你平息心中怒火？再把帮着叶御史的东方昕宇和东方尧也给踩到你脚下，才让你觉得你有面子？”
东方盛的话如一道道耳光，狠狠扇在妇人脸上，世子妃一张委屈病容此时红白交错，再说不出意气难平的话来。
“话我早就搁下了，你若执意作怪，谁也拦不住你，别到时连累了彦儿，你要明白，我可不只彦儿一个儿子，若你不是世子妃，他也什么都不是。”
东方盛再搁下一句狠话，便不再看吓得软倒在地的妇人，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祠堂。
身后是世子妃委屈绝望地哭声，呜咽、啕嚎。
后来，便有人过来执行东方盛的命令，让世子妃回自己院子，中途世子妃让人去找东方彦，但很快便被人拦了回来，说世子有令，不让见。
至此，世子妃才顾不及委屈，心里害怕起来。
世子是动了真怒要惩治她了……
东方彦的书苑里，东方盛并没有将自己的决定瞒着他。
“年前，你不许去见你母亲，她太娇纵，至今仍不知错，也不去反思自己的行为给定王府、给你带来怎样的后果。”
“不给点狠的，她学不会分寸，趁着过年，我会让你祖母给你相看个合适的亲事，家世可以低，但为人处事绝对不能像你母亲这般。”
东方彦低着头应诺，心中便是惦记母亲，也不敢多言。
待东方盛离开之后，东方彦去太学之前，还是让身边的小厮找了府中一个能去世子妃院中送饭的婆子，给带了个纸条进去。
他劝母亲真正能够反省，这件事原本已经过去了，明明皇后娘娘也责罚了，为何父亲又要加重惩罚？
因为她始终不知错，没有反省，还在推卸责任，这才惹怒了父亲，让她好好为自己、也为他的将来想清楚，以后谨言慎行、不失宗妇风度，才是正道。
世子妃本是病恹恹一脸绝望地靠在美人榻上，便是有人送素斋也没有胃口，直到那粗使婆子带来了儿子的纸条。
世子妃看完便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笑，身边的亲信婆子也看过纸条，也为大公子的孝顺和提点而高兴。
之后世子妃便沉下了心思，决定先将眼下所有的事情纷争都搁置，安心养起病来。
她清楚，若她再闹也无济无事，反而会害到儿子，若她就此失势甚至一病不起，将来儿子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
儿子是她在这王府的依靠，而眼下，她又何尝不是儿子的依靠？
她也是傻了，竟然会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将自己卷进去，还闹得颜面尽失。
这么想着，世子妃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不再闹腾而惹人厌烦。
陆侧妃那边，自然已对世子妃的遭遇知晓过程，但她也被禁足，派了个婆子代她去问安，却也被阻在正院门外，根本见不到世子妃。
东方盛再往宫里递了帖子，总算得到皇后娘娘的准许，下午就陪母妃进了宫，在中宫谢罪，又说了加重惩罚的事情。
这毕竟还是定王府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未怪东方盛擅自将世子妃赶出祠堂而禁足在院中的事情。
第1535章 出游
腊月二十，风轻云淡，天气晴朗。
临近年关，已是许多府第忙着备年货、年礼、年节安排的时候，叶府却驶出许多辆马车，从南门出城了。
刚进京时，除了叶子皓和叶青凰还有小吉祥、二宝忙着去祁王府、去皇宫，没能与大家一起出门游玩，叶家其他人却是在外面逛过的。
而今天出游，却是叶子皓早就许诺过的，一家人期待已久的事情。
便是叶青枫一家、叶青柏一家、周家，也都出来了。
来到京城虽是时日并不长，但他们也是四处逛过，也经历了不少事情的，如今年内天气又放晴了，已隐隐有暖和之意，正是出来游玩的好日子。
铺中赚钱，生意兴隆无碍，当然也想学着京城里有钱人家那般，享受享受生活。
而叶子皓也因带着叶青凰和孩子们出来，早就安排了不少护卫，还有不少暗卫扮作游客或前或后地跟着了。
只不过他们出城时是分批走的，因而隐在热闹的京城街市中到不显眼，只是一直暗中关注着叶府动向的人，还是很快就知道了。
这天沐休，学里不上学，朝廷也不上朝，知道他们出了南门，便猜测是去哪里了。
有那想要结交的人家，也来了兴致，有些便也随后安排车马，出城游玩去。
很快，不少车马穿街过市出南门，便形成了一道招摇的风景。
太子府和祁王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不由失笑。
这叶子皓平时不出门，出门就总能弄点事情出来啊。
这天东方尧打算去客栈里找举子们聊天，朝廷已通过了今科举子参观五寺、六部等衙门的计划，公文已传至各客栈，在已进京举子们之间传了开来。
之后就由礼部和学政司配合在登记举子们的信息，并安排分批事宜，至于开放清乐苑一事到是容易，也已告知下去。
东方尧最近一直很忙，今天难得不上朝，却是无意出城游玩的，他带着太子妃和孩子们去了太师府，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
卫老太师今冬病了一场，之后陆陆续续地将养着，近来天气回暖才好了些，太子做为亲外孙，自然有空也要去聊表孝心。
东方昕宇却是在花园里陪孩子们放风筝玩耍，妻妾几个也在一旁陪着凑热闹，才不想出城那么大费周章。
而他还抽空看了帐本，听管事们禀报收帐一事，也是忙得很。
京城以南，叶家人并没有直奔南云寺，而是去清阳山爬山，在山岭一处空地扎上围帐，如野炊一般，架上简易锅灶、摆上折叠圆桌。
烤肉串、烤玉米、炖蔬菜肉汤，还有大量的糕饼和馒头、烙饼，护卫们就地取材打了野味回来，叫化鸡埋在火下、飞禽架在火上。
叶子皓带着小吉祥蹲在山坡那边放风筝，叶青凰抱着二宝站在一旁热闹地看着。
小吉祥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经历，一路都很开心，这时候更是笑声不断，不时还会喊弟弟一起看风筝。
二宝也是扑腾着小手喷着口水泡泡表示自己的喜悦，哥俩都很兴奋。
那边岳飞花和陈菲菲也负担带着自己的儿子在一旁看放风筝，庄明宇和武明扬带着护卫在附近布防。
大家出京城来到这么远，已近中午时分，因而跑到山上来赏南方的冬景，顺便吃了中饭，吃了中饭再去游镜湖，申时回城。
有意思的是，那些得到消息知道叶府一家出南门到城外的人，却都跑去了南云寺。
毕竟叶子皓带了那么多家眷，去皇家大寺上香祈福才是正常人思想吧，却不想等他们赶到，才知叶家人根本没来。
又有人上香给了香油钱后，就往镜湖那边寻去，以为能够来个不期而遇，在自然而然的环境之下，不用下帖也能见到叶御史夫妇。
却不想……又跑了个空，一时心中不知是何情绪。
这叶御史官阶不上不下，但做官却一直做得高调，而名望、圣宠一直都很好。
若说户部及拍卖会一事让大家不敢轻易招惹叶御史，那与定王府的交锋，就连定王世子都亲自登门赔礼，可见其风头独一无俩。
这样的人，谁还敢轻易交恶？若有机会自然是好好结交，便无机会，也要找出机会来。
却不想，这个机会还是没有找到。
叶子皓根本不知道京城里有这么多人也跟着跑来了，他只是带着孩子感受不一样的生活。
毕竟孩子们自出生以来就一直被他们带在身边，却极少出门，极少见到外人。
今天出来就像溜弯儿、就像来到远一些的地方兜风，给他们增加不同的欢乐。
叶青凰也是极少出门的人，此时出来走动一下，也是神清气爽，满心欢喜，山道宽敞能行马车，比他们在叶家村时爬八王山要容易多了。
少年们则是弃车步行，一路跑上山来，就连铭儿和拓儿也是如此。
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上，煊儿和瑶儿也在热闹地喊着：“哥哥加油！哥哥棒棒！”
到地方后，小朋友们也都在围帐里安全的范围蹦跳着、奔跑着，嘻嘻哈哈很是热闹。
不过聚在那边的都是叶青枫家、叶青柏家和周家，还有叶志诚家和叶华英家，都有带着孩子、帮忙看着孩子。
叶子皓他们这边却是在另一头专注于放风筝，因为小吉祥想放。
一直到小铃儿送来一串烤肉，小吉祥才将风筝交给爹爹，他要休息了。
周端平和郑哲煜也带着儿子过来了，他们家其他人到是没有跟来，而且周端平的妻子又有了身孕，在家安胎。
大家热闹地回到桌边，没有多的凳子，都是围桌而站，或是端着碗、拿着烤串散在一旁坐在铺着的地毡上。
边吃边聊，渴了拿出水袋来倒水喝，却无人带酒，出门在外都不敢饮酒。
吃饱之后才熄了营火，收拾好杂物之后，大家或上车或走路，开始下山去镜湖。
镜湖畔有酒楼，也有画舫经营，直接从云来山庄过来的欧阳不忌已在此包下了所有画舫，等大家到了上画舫游湖。
别的游客租不到画舫差点起了争执，奈何叶家是高价全包，又有护卫在湖边守着，这阵仗竟比在山上野炊要来得高调。
第1536章 无错可寻
当叶子皓他们一行车马来到镜湖岸上的时候，乔装成游客的暗卫们早就分散在四处了，这么一看到也热闹。
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让外人眼中的叶御史府太过高调，旁人勿近。
自然，明面上的护卫还是将主子们围得密实得很，再加之叶家其他人原本就是农家出生，出门并不娇贵，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也就方便许多。
岸边的画舫早就检查过，叶子皓抱着小吉祥、叶青凰抱着二宝，夫妇就这么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其中一艘画舫，并未在其他地方停留。
欧阳不忌许久没回城了，这是从云来山庄直接过来的，也跟着上了那般画舫，到了舱中才与主子见礼。
叶子皓和叶青凰只是与他打了招呼，却并未问山庄事宜，因为同上这艘画舫的，还有郑哲煜父子、周端平父子。
也因为有客人在，叶重信和叶张氏并没有来到这边，而是与叶重义、叶志诚、叶华英他们上了另一艘画舫。
小铃儿被叶华英抱着，毕竟是上了船，怕孩子不安全，晴嫂子又有了身孕，这时候还是叶华霜和叶青莲帮着搀她上去。
叶青枫一家和叶青柏一家还有周家人则上了另一艘画舫，读书郎中也是单独一艘画舫。
而每一艘画舫上都会有几个会水的护卫，其他同来的下人和护卫除了在岸上看顾行李马车的，也都上了两艘画舫。
因将所有画舫都包下来了，自然有下人们游湖的机会，也因此，外人想要同在湖中出现在叶家画舫附近，就没有机会了。
这是从根本上杜绝了别人的心思。
暗卫扮的游客也因此没机会跟上，只不过大家也都有由头，有的拿了钓具和小马扎，竟是在湖边找了处地方坐下，开始钓鱼。
也有人从自己坐的马车上搬了地毡铺在岸边，摆了些酒食，三两人坐了吃喝。
这么一看，好像除了游湖也有别的乐子，也就不显得叶家的盛气凌人了。
原本还有抱怨的那些客人，有的真是普通客人，甚至不知道摆下这排场的是谁，而有的则是从京城里追过来的，见状也不好再抱怨了。
他们原本就是结交示好，若又起冲突，岂不违反本意？
只不过……同着叶大人上一艘画舫的是吏部和户部的人吧？坊间也有传闻，不给任何人面子的叶御史，独与某几个人交好。
同期的李探花，户部郎中李世瑜；
同乡的郑哲煜和周端平，一个吏部郎中、一个户部员外郎。
今天来的怕就是这两位同乡了。
如此，好像也说得过去，难得沐休约了同乡出游，于情于理也没有错处可寻。
再看今天这么多人，也不难猜测是叶御史携家人出游，这时候若硬往前凑，只怕伤了自家颜面不说，也会引人反感。
想通此点的那些人，也就无意再留下去，纷纷骑马、坐车回城去。
而镜中平静、澄澈，水面上甚至还有几只白鸟时而浮于水面优雅掠过、时而展翅自水面飞跃而起，风声到了这里也变得小了。
这大约就是镜湖的特色，因而得名镜湖，此时叶子皓坐在画舫里，正与郑哲煜和周端平在喝酒聊天，根本不知道岸上还有这么复杂的事情。
岸上有许多游客想游湖，甚至与家中护卫起了冲突，这件事情他已经听欧阳不忌说起，只不过没有在意。
他难得出府一次，花点钱让家中上下都图个乐子，这事儿便说到朝殿上去，也挑不出他的理儿。
而叶青凰抱着二宝不假手任何人，王钱氏、夏刘氏、秦李氏和许孙氏却是紧跟在身边的，顺便还帮着陈菲菲照料一下武泽轩。
而小吉祥和庄泽瑾则坐在画舫舱口处的小马扎上，面前还摆着一张小几，上边搁着一些点心。
同他们俩坐在一起的，还有郑哲煜的儿子郑朝睿、郑朝智，周端平的儿子周志扬。
除了才四岁的郑朝智，其实郑朝睿和周志扬更想跟着铭儿他们去另一艘画舫，毕竟他们也曾是同窗，更能说上话的。
只是他们的爹却觉得那边全是小子，怕人太多照顾不上，便将他们带在了身边。
好在一路他们已经一起玩儿过了，这时候却是陪着小吉祥他们在吃东西，坐在门口也能看到湖面风景。
庄明宇和武明扬领着几个护卫一个负责船头、一个负责船屋，将画舫看顾得很安全。
叶青凰和陈菲菲都不约进内舱给孩子换了尿布，再出来时便也喂了孩子吃了一块点心。
镜湖还算大，不然也容不下这么多艘画舫游湖。
只不过游湖也不是要将整片湖面跑遍，来这儿游湖的人多是呼朋唤友，寻着湖上的清静饮酒作乐。
但叶家乘上画舫游湖，却是真的在湖面跑了一大圈，待画舫再次靠岸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也就到了半下午了。
直接上岸离开，也是干脆爽快。
上马车回程，大家也觉得累了，都在马车里歇着，欧阳不忌寻了个空子也上了叶子皓这边的马车。
马车里只有叶子皓和叶青凰带着小吉祥和二宝。
赶车的还是武明扬，庄明宇骑着马跟在马车一旁。
“主子，山庄整片范围已大致完成筹建，这些日正在粉刷室内和各处木柱、门窗，桃花已吐芽儿，想来天气再暖些就能有不少骨朵儿了……”
欧阳不忌将云来山庄的进度大致说了一遍，最要的是，已进行到最后收尾阶段，正月里就能开张。
只不过正月里还是城内走亲戚的时候，但若天气好，气温回暖，大片花林绽放春天艳彩时，城里人就会想出城踏青了。
南方和北方到底是不同的，做为北苍皇帝家臣的欧阳不忌，早在那年为叶子皓送贡酒进京时就感受到了。
如今更是在京城里筹建云来山庄，呆的时日久了，这种不同更加清晰，就拿这梅花和桃花来说。
梅花无雪照样开得冷艳，桃花在年前就一副急着要绽放的姿态，哪儿像北地此时还是冰天雪地、寒风凛冽？
他的妻儿随着北苍使团还在路上，就因为北地天气问题而耽搁了些日子，至今还未到京城。
第1537章 小日子
趁着回城路上，欧阳不忌将云来山庄的进度禀报了一遍，在离云来山庄不远时便下了马车，换马悄悄离开。
云来山庄在另一条岔路上，过去也不远了，毕竟当初买山头田地筹建时，就选在城外不算太远的地方。
也因此这地方其实是很贵的，若非东方昕宇出面，不见得就盘得下来这么大面积。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东方昕宇和东方尧，因为云来这块招牌，也是无法相瞒的。
不过经东方昕宇提议，东方尧也没往皇上那里透信儿，只是约定得空儿去云来山庄逛逛。
清乐苑做为皇家园林自然也好看，地方也不小，但却在城内西北角占据大量面积，是皇家人不出城就能去消遣的地方。
出城当然有城北的桃花山庄，城南的清阳山，清阳山下南云寺，另一头就是明镜湖，想看其他风景就要行得更远一些了。
云来山庄面积不小，却采山水地势而建成更加丰富的游乐风景之地，就连叶子皓和叶青凰，也是一直在期待着能住进去的那一天。
日落时分，终于城门在望，迎着暮色他们进了城。
叶子皓没有再与郑哲煜和周端平他们打招呼。
在镜湖上马车时，他们那边就坐了一辆马车，进南门就先去郑家，把郑家父子送到之后再转往西去送周家父子。
叶家车马数量众多，除了早上引人注意之外，此时回城同样招人注目，街上便有人议论，这是早上出城的那批人。
只不过普通百姓并不知道这些车马是谁家的，也就是有关注的人会往府中传信儿罢了。
见叶子皓携家人出城逛了一天，却迎着暮色回了城，并未在城外宿一晚，一些人惊讶之后，也就归于平静。
不过是人家出去玩了一天罢了，并没有生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大家也就按下了心思不再提起。
只不过盯着叶府的眼睛并没有因此而变少，一如往日般继续盯着。
叶子皓并不在乎这些事情，他进京时低调却自有主张，参加过几次朝议怼过几回朝官之后，他心中也多了些明朗的分寸。
他自过他的，不论是孤臣还是直臣，一步步探到的底线就在那里，目前来说，也够了，够他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马车一路驶入府中，在正院门前停下，立刻就有人拿了踩凳放在马车前，叶子皓抱着睡着的二宝下车。
“二宝，我们回家了哟，是要继续睡觉还是吃饭饭哟。”
叶子皓理了理裹着孩子的小斗篷，拿脸颊贴了贴二宝热呼呼的小脸，垂眸看着孩子睡得正香，还是喊了喊。
二宝仿佛听见了爹爹的征询，噘了噘嘴儿，小脸上的表情扭了扭，连一双小眉头都拧成了毛毛虫，却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看他到底是抵不过瞌睡而呼呼大睡的模样，叶子皓眉眼间全是浓浓的笑意，他抬眼看向马车上。
叶青凰正牵着小吉祥出来，跑过来的叶子晨就把小吉祥抱了下来，叶青喜则站在踩凳旁，扶了二姐一把。
叶子皓看弟弟们这么懂事，便没上前，难得他们有表现的机会，便不争了。
今天叶青枫一家、叶青柏一家和周家都过来了，大家在花园里下了马车很是热闹，没多久，许德山就匆匆赶来问是否可以摆桌吃饭。
“摆吧，就摆到前厅上。”叶子皓便道。
许德山连忙走了，一边喊人往前厅掌灯、一边吩咐小厮和丫环们赶紧准备摆桌上菜。
叶子皓抱着二宝没有换手，直接回屋去换尿布，叶青凰也喊了小吉祥回屋。
等开席时，二宝也醒了过来，张嘴就要吃，叶青凰只得先回屋喂他。
小吉祥自己去用了马桶，回来洗了手脸，换了一身厚些的小棉袍，又跑到西屋来看弟弟。
被哥哥一逗，二宝的瞌睡便又醒了几分，笑得很是灿烂。
一家人回到前厅吃饭，二宝被搁在枷椅中，又喂了些蔬菜肉粥。
叶子皓在另一桌喝酒。叶青凰这桌，则有叶张氏、李氏、周氏和周家婆媳。
煊儿已经能满地跑了，说话也渐渐利索，看到二宝还跑过来抱着亲了一口。
刚满了周岁的瑶儿也在一旁笑嘻嘻地喊着：“二宝！二宝！弟弟！”
女娃儿开智早，家里教过，自然就记住了这是弟弟，这时候喊得欢，也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周家大嫂也将小儿子周诚宜放进枷椅里，搁在身旁坐着，今天出去玩又有马车，也是给孩子带着枷椅的，方便在外面安置孩子。
大家清早出城，在外面虽然玩得开心，但也很赶时间，在山上吃烤肉和糕饼、馒头什么的，到底不如在家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因而，这时候除了喝酒的那桌慢条斯理，其他人都不客气地端碗吃了起来。
饭后，大家又在花园里散步了一阵儿，住在铺中的人就都穿过小巷走回那边铺中去了，叶青凰和叶子皓也只在花园里送了几步，并未走远。
之后大家就回各自院子梳洗，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累了，这时候只想歇着。
就连读书郎们也回去收拾功课，明天又要上学了。
叶子皓和叶青凰等西屋热炕烧起来烘暖了屋子，就给小吉祥和二宝洗澡，之后交给秦李氏和夏刘氏照看。
他们也打了水到东屋去洗……鸳鸯浴。
只不过叶青凰总担心孩子会闹，毕竟还不到睡觉的时候而孩子们的瞌睡都睡醒过一回了，叶子皓无奈，只得匆匆收兵，饶过她一回。
俩人出浴穿戴妥当，叶子皓亲自去倒水，叶青凰拿了几块干帕子坐在榻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等叶子皓回来。
然而叶子皓半天都没有回。
她将头发擦到半干，再拿一块干帕子搭在肩背上垫着柔软垂散在后背的长发，走出屋门，挑起棉帘往外走。
就看到叶子皓正站在廊下，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在看着。
“怎么不进屋？”叶青凰走过去提醒他，外面夜风已起，他刚出浴头发还是湿的，染了寒意怎么办？
“嗯。”叶子皓看她一眼，应了一声便走过来，一手搂了她往屋里走。
第1538章 奶奶想来京城
西屋热炕头。
先前一把火烧得太暖了，小吉祥和二宝没有呆在上边，而是一个坐在枷椅中、一个搬了小马扎坐在一旁，小吉祥拿着画册在给弟弟讲故事。
叶子皓和叶青凰进屋，秦李氏和夏刘氏便退下了。
叶子皓也搬了张杌子挨着二宝坐了，看小吉祥怎么讲画册上的故事，叶青凰便站在他身后为他擦干头发。
南方的冬天果然短暂，前阵子还能用热炕，现在就不能烧得太暖，不然会有些热了，只有用地龙烘着屋子。
“爹爹，这是什么？”小吉祥看到爹爹手中的书信，好奇地凑了过来，也不讲故事了。
“这是三爷爷寄来的信。”叶子皓开口，并未隐瞒。
“三叔给你寄信？”叶青凰却是听得猛挑眉。
自当年在靖阳各奔东西之后，他们书信往来可真不多，经常都是在与颜榜眼书信时提及一句。
最多就是每年送五十斤葡萄酒，已是最大的往来了。
“嗯，随着颜榜眼的公务文书一起进京的，用的快马，傍晚时才送过来。”叶子皓解释，神色和声音都没什么起伏。
叶青凰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头顶，抿了抿唇。
他们刚进京勉强算一个月吧，三叔那边就搭着城守的公文用快马寄来书信？
想干什么？
“他到是没说想怎么，就说奶奶想来京城，说奶奶年纪大了，还没见过京城是啥样子，想要在还能走动时过来看看。”
“他说他在城守府做得还习惯，虽有心送奶奶来京城见见世面，但他无召不能离开东华州辖地，想要我安排人接过来。”
叶子皓语气平平地说完信中大致内容，突然冷笑一声。
“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这是嫌我做官做得太舒坦了又想闹点什么事儿吧，当初我在南华州闲着时，到是没说什么想到南华州走动走动。”
所以，是看到他做了京官，就想来探探路？
三叔这人一向精明，喜欢将奶奶推在前面，让奶奶来闹他们。
但当年在京城参加春闱时，三叔也看开了，得了他们的好处也有所改变，后来也没再生过事端。
就是他们在府城开八珍阁时，奶奶常跑到铺中闹大姑他们，三叔得了消息也会将人拽走，怎么如今……
毕竟三叔在信中只透露了奶奶想来的意思，并没有提及半点仕途上的事儿，到是有说自己在城守府做得还习惯。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愿意来京城的一种表态？
可奶奶向来偏疼幼子，这些年也一直跟着三叔生活甚至远离靖阳去到府城，为何突然要跑到京城来？
叶子皓也觉得琢磨不透，却感觉到危险。
“明天把信给爹他们看吧。”叶青凰听了斟酌了一下，便有了决定。
这事情他们不管，奶奶便真的自己跑来了，也不许她在府中走动，更不许她在外面走动。
若是让她在京城里闹，那才是让皓哥脸面丢尽，无颜为官了。
入仕以来，奶奶一直跟着三叔，便有闹腾也是在东华州府城，上头还有颜榜眼遮挡，又是闹的陈家，到也没传出什么不利皓哥的闲话来。
若是来了京城，不用想也知道，外面会传出怎样难听的闲话，朝堂之上，陆侍郎又将如何的揪把柄了。
叶子皓也明白，点了点头道：“明天我去找爹和大伯。”
这事儿他不能出面。
……
第二天早饭后，叶子皓教了小吉祥两个字让他写，就拿了书信抱着二宝去瑞芳居。
小吉祥知道是去爷爷奶奶那边，这才没有跟脚，而是跪坐在炕桌前，认真地写起了字。
叶青凰心里有些无奈，却也收敛了心思，继续绣花，再过两天就能完成这幅绣图了。
日赶夜赶，终于能赶在小年前后把图完成，也得亏如今的日子好过，不用她为家里琐事儿操劳，连孩子都有人带，绣花的时间自然更多了。
瑞芳居，叶重信正在仔细打磨着积木，看到儿子过来也没在意，只是笑着喊了“二宝”，又继续手里活儿。
二宝认得爷爷，欢乐地拍打着小手啊唔着，也算是在喊人了。
“爹，三叔来信，说奶奶想来京城。”叶子皓直奔主题，便将信递了过去，没再多说。
“二宝！奶奶抱！”叶张氏从屋里出来，就把二宝抱了过去。
叶重信光是听说那句“奶奶想来京城”就沉下了脸色，扔开手里活儿接过信看完，毫不迟疑道：“不能让她来京城。”
“且不说你如今做官如何，又想不想做官，这里毕竟是京城，你奶奶那性子是改不了了，不能连累你。”
“我昨晚想了想，不管是三叔的意思还是奶奶自己要来京城，也可能是大姑一家离开了府城，八珍阁换了人，三房无利可图了吧。”
毕竟以往大姑在那边时，便是关系再不好，也还是会时不时给些东西的。
如今陈家全走了，新安排过去的掌柜自然是不管你是谁，东家没交代的不可能乱出东西，到时帐不平是要担责任的。
“不管他们什么原因，还是打着什么主意，都不能让她过来。”叶重信很理智，拿着信就往外走。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去找你大伯，我们来写回信，直接和你三叔说，若他不想奉老了，那就把你奶奶送回叶家村，既然年纪大了，那就回村子里养老，少折腾些有的没的。”
叶子皓没意见，便将这事儿交给爹去处理。
不管三叔是在盘算什么，还是什么也没盘算，这件事他都尽量不出现为好，爹的意思当然也是如此。
上头还有爹和大伯，便是要他们孙辈养老，也还有两个堂哥在前，若真闹得人尽皆知，大不了他就辞官得了。
如今只能做闲职，便是当初选择去六部任职，职务也不可能多高，更不可能去地方了，这是在凰儿身份被东黎皇室知道后，就面临的结局。
如此，他上不上进都一样，做不做官差别也不会太大。
叶子皓要回去，娘却难得抱到了二宝就有些不想撒手，他只好道：“二宝，你陪奶奶玩儿，饿了就回来啊。”
谁知，他还没走出院子，二宝就眼泪汪汪地呜哇个不停了。
第1539章 送她回叶家村
“臭小子！怎么跟小吉祥一副德性啊！”叶张氏见二宝也不愿意自己抱了，气得在他屁屁上拍了两下。
二宝何曾挨过揍？当下哭得更大声了。
叶张氏瞪着他，却是哭笑不得，又有些接受不了地道：“小吉祥这么大的时候是不在我身边，但他也没这么爱哭吧。”
小吉祥是百日之后跟着爹娘进京赶考，待回家时已是春三月，都大半岁了，印象中就没见过小吉祥哭几回的。
“二宝是个小哭包，脾气也比小吉祥大得多了。”叶子皓将二宝接了过来，也没急着哄，无奈道。
这臭小子自出生以来就很霸道，常常霸占娘而排斥他，他抱就哭。
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和好的，如今总算能粘他了，也不容易啊。
“行、行，我这俩孙子就这样儿了，真是……唉！”叶张氏心里也委屈，不是她不带孙子，是孙子不亲她啊。
“以后我让小吉祥每天过来陪娘呆一会儿，孩子是谁带亲谁，小的就算了，大的也要学些规矩了。”
叶子皓见娘不开心，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当年他与娘关系不好那是娘反对他和凰儿的亲事，对凰儿不好。
如今他们一家人都和睦相处，娘也没再闹腾过了，他当然也不想娘就这样被两个孙子冷落。
“算了吧，小吉祥在我这儿根本呆不住，他还更愿意看他爷爷干活呢。”叶张氏没好气地埋怨。
如今日子是好过了，孙子却不爱往她跟前凑。
“他是男孩子，喜欢这些不是很正常嘛。”叶子皓却笑了，又道，“晚些我让小吉祥过来，大户人家孩子也是要每天给祖父母请安的。”
“那行，这个臭小子也要来，哪怕在我这儿哭，也让他在这儿呆着。”
叶张氏本来是答应了，看着二宝在叶子皓衣襟上自己蹭干眼泪，一时又好笑又想生气，便道。
“好，到时我让李嬷嬷抱过来，每天呆一会儿，明年他就能自己过来了。”叶子皓知道娘不甘心被孙子嫌弃，便笑着应了。
见儿子体谅自己心情，叶张氏心里才好受了些。
叶子皓抱着二宝出了瑞芳居，朝另一头竹苑那边看了看，想了想还是过去了。
路上，他拿帕子给二宝擦了脸，看孩子小手搂着自己脖子不撒手，便歇了要骂几句的心思。
二宝也很懂事，虽然不能说话，但心里其实是个明白人。
竹苑偏厅里，叶重信和叶重义坐在桌前，叶重信端着茶正在喝，叶重义却是提笔在写字。
“你过来了。”叶重信看着儿子抱着二宝走进来，便道，“不是说了这事儿不让你管了吗。”
“我是在想，若三叔不顾阻拦也要将奶奶送进京来，可怎么办。”叶子皓喊了大伯之后，便苦笑道。
“以奶奶那六亲不认的闹腾劲儿，到时怕是拼死也要如她的意了，除了三叔，没要拉得住她。”
当初在叶家村，奶奶那般对大伯，早就寒了他们的心。
后来在县城，奶奶完全不在乎他这个亲孙子的名声和前程，几次闹上门来。
他和凰儿成亲，奶奶没回；叶青霞出嫁，奶奶直接去的徐家；子玉出嫁，奶奶没回。
若只是普通亲情，早就连亲戚都没得做了，偏他们是血脉至亲，便是他们心中明白彼此关系已疏，可外人不知道呀。
到时肯定会有很多人看他笑话，甚至弹劾他。
别人会以为这样就能将他踩入泥尘、丢官丢名声，但他知道自己不会，不过是名声受损罢了。
叶子皓的担忧，自然也是叶重信和叶重义担忧的事情，因而他们才立刻就写这回信。
“若他真敢擅自送，那就将人留在南华州。”叶重信想了个主意，“你给颜城守去个信儿，若有此事就通知你。”
“嗯。”叶子皓应了一声，没有多话，不过爹却提醒了他。
他让人在那边盯着些就是，到时根本不给他们到南华州的机会，只要离开府城，就送回叶家村去。
靖阳人都知道他那点事儿，自不会说他什么。
到时让族里管束着奶奶，不让奶奶出村，让她知道任性妄为的后果，日子会比在府城时更差。
到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就好好地后悔去吧。
他心里有了主意，也算松了口气。
“好了，这封信先送出去，我先警告你三叔莫要胡闹，当初说好的遵从你奶奶的意思跟他生活。”
“而我十年之内不会给奉老银，他们若要，就先将我大房公帐交出来一文一毫算清楚再说。”
“若是她反悔不愿意在三房生活，就只有一条路，送她回叶家村。再闹就去祠堂里关着，她当年那般闹子皓，子皓不会养她，我们也不允许。”
叶重义也想到了这点，并不打算将人拦在南华州，而是送回叶家村去让族里管着，关着也行。
相信这话明白一说，那边会有盘算。
叶重信一听觉得这样应能让那边消停下来了，自是同意的，叶子皓心里也是一阵感激。
若没有爹和大伯在身边替他挡着，面对那样狠心的奶奶和精明的三叔，他在身份上和辈份上是真的吃亏。
“你三叔是个精明的，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利益来赌这种事情，毕竟他养着你奶奶，每年能从我们这边拿到不少好处。”
叶重义写信的当儿已理清这件事情的厉害关系，此时自是不担心了，将信里内容也大致说了一下。
这封信当然不会写给叶老太太，而是在提醒着叶重华。
若叶重华还要养着叶老太太，就管好老太太别胡闹，京城是一个农妇随便跑来的地儿吗？她来京城想如何？
当年那般害子皓，害得子皓差点连科举路都不能走了，如今想要子皓管她？养她？
可能吗？还是说想拿孝道来压子皓，逼得子皓任她为所欲为？
这些话叶重义在信中直接挑出来说，便是叶重华真的打着这样的主意，也是不敢再生这样的心思了，因为别人都不傻。
“年前可还有驿马？”叶重信却是担心要过年了，路上不会再有人长途奔波。
“民间应该没有了吧，朝廷还有，东华州来送公文的人还要赶回去，我现在就让人把信送过去。”
叶子皓连忙道。
叶重义这边又写好了信封，将信封好印上了封腊，再递给叶子皓。
刚才他将信中内容大致说了一遍，叶重信和叶子皓都没有要补充的，这封信就这样了。
叶重信还没有要走的打算，叶子皓却是没有多留，先把信送出去要紧。
一路二宝都不停伸着手，想要够到爹爹手中的东西，叶子皓看着活泼可爱的儿子，心情便好了起来。
“二宝明天也跟着哥哥读书写字可好？”
“噗噗！”
“……”
第1540章 与爹爹一起看书
叶子皓回到自己这边，立刻叫来庄明宇将信交给东华州城守衙门来的公人，公人也在等吏部和户部公文，今天就会出发回东华州去。
之后又让武明扬放鹰给东华州府城那边的暗卫传消息，盯着叶重华那边，只要叶老太太出府城，就送回叶家村。
叶老太太一个老妇人，没有儿孙陪伴不可能走得出府城，叶重华在府衙做主簿，没有颜城守的命令也不可能出府城。
但叶重华无朝廷调令不可能离开东华州，无朝廷召命也不可能进京城，他是朝廷命官，司职就在城守府衙，当然行动范围也是受限的。
但叶重华想要回乡却是容易的，只要和颜城守先说好，由颜城守随便给个巡查或告假几天的命令就可以了。
因而，叶子皓并不担心叶重华会亲自送老太太南下，最多就是带她回乡，若是她一个人自己出门，那就盯着。
交代妥当之后，叶子皓才抱了二宝回屋，小吉祥那边还在认真地一笔一划慢吞吞写着字，一边写一边嘴里还念叨不停。
庄泽谨也坐在一旁，将小手乖巧地放在炕桌上，眼睛盯着小吉祥写的字，小吉祥念，他也跟着念。
看着小朋友认真学习的样子，叶子皓笑了笑，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他走到叶青凰这边低声说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便将二宝交给秦李氏去换尿布。
等二宝收拾干净回来，叶子皓已经拿了本书坐在座榻上看，听见二宝的声音，怕他吵着哥哥读书，便连忙起身抱了过来。
叶子皓在座榻上铺了一块大棉垫子，再将二宝搁在告里边坐着，给了他一只小狗布偶、一只绣球，让他自己玩耍。
他坐在外边一手搂着孩子，挡着不让孩子摔到地上去，一手拿着书继续看。
二宝玩了一会儿便扑到爹爹腿上，往爹爹身上爬，还仰着下巴想要让自己变高一点，这样才能看到爹爹手中的书。
叶子皓便将孩子放到身上坐着，将书放在孩子面前，只不过却困住了他的一双小手，不让他捣乱。
叶青凰偶尔回头，就看到父子俩都坐在那儿……看书，不禁莞尔，下意识便朝炕上那边看去。
小吉祥当年也是这么经常坐在爹爹身前，与爹爹一起看书的，如今已经能自己坐在桌前写字了。
岁月就是这么不经意悄悄流逝，一转眼，小吉祥已经能够自己读书写字了，可记忆里，却还存留着他当初咿呀不清地读着《三字经》时的情景。
叶青凰有些感慨，手中的绣针不经意地停了下来，看着孩子想到这些年的日子，心里却是暖暖的。
“怎么了？”这时，身后不远传来男人温和的关怀。
“想到以前小吉祥也是这么坐在你怀里陪你看书了。”叶青凰回头一笑，并没有瞒着心里的念头。
“以前你春闱时也是，小吉祥不是被你抱着睡觉，就是坐在你怀里抓书，到了青华州也常常如此，学话时就能背《三字经》了。”
“如今二宝又被你带成这样了，我看二宝性子更外向，现在就着急说话的样子。”
叶青凰看着男人怀里顽皮的孩子，不禁笑了起来。
二宝的小手被爹爹握住了，碰不到书就不停地凑近身子，张着嘴想要咬到书，咬不到就喷口水，自己就玩了个不亦乐乎。
可不比小吉祥当年要捣蛋多了？
“小吉祥斯文多了，这臭弟弟将来怕是个打架生事的。”叶子皓也垂眸看着二宝，看他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的样子，不禁一叹。
他又抬眼看向叶青凰，一脸无奈的样子，将先前在娘那儿的事情一说。
叶青凰听了也是哭笑不得，却嗔道：“还不是你惯的，有事没事就抱着他，他习惯了你，你在还好，你不在就跟脚了。”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平日里，她没将孩子往瑞芳居送，便是他自己忙不过来不能带，也是底下嬷嬷照顾着，也从未想过送到那边给奶奶带着。
或许，下意识里还是觉得，她的孩子还是带在她眼皮子底下才有安全感。
叶子皓也明白她的心结，并不怪她，只说从今天开始，让孩子每天早晚都去瑞芳居跑一跑，不管是给祖父母请安是应守的规矩，就是陪伴一会儿，也是他们应该养成的孝心。
“孝心要从小养起，如今家里宅子大，不像在村里时，若不自己过去，真是几天几天都见不上一面的。”
“别让这两小子将来还不知道爷爷奶奶原来也是在一个家里住着呢。”叶子皓好笑地说道。
以前在县城时，好歹还是分两处住着，见个面不方便。
后来搬到南华州了，小吉祥也会往瑞芳居跑，但就是呆不久，更不会住下，连跟着奶奶歇中觉都不乐意。
那时他也闲着，到没在意，反正有他带着孩子又要教读书，也就没在这方面重视起来。
但如今小吉祥也有三岁多了，不能再忽略这个问题。
“嗯，早晚去吧。”叶青凰答应了，想了想，到底没说出也去竹苑给大爷爷请安的话。
毕竟爹虽住在竹苑，但爹的亲孙子们却在铺子那边住着，便要请安、要讲孝心，也应该是铭儿、拓儿、煊儿和瑶儿。
她当然可以让小吉祥和二宝每天都去，又不远，方便得很，但怕将这问题突出来，反而让爹想到自己的亲孙子也没每天过来，心里会多想。
铭儿和拓儿经常过来这边时，到是有去见爷爷，只是煊儿和瑶儿自己不能过来，却也没人带他们过来。
叶青凰咽回了这层心思没有多说。
中午正吃着饭，门上递了消息过来，祁王世子约喝酒，地点当然是云来酒楼。
叶子皓无奈，只得放下碗筷，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小吉祥看到爹爹出来，眼巴巴地也想去，叶青凰连忙抱了抱他道：“爹爹要喝酒，你跟着去没人照顾你，你在家陪弟弟。”
小吉祥扭头看了一眼正坐在枷椅中吃着肉粥的二宝，便点了点头，又乖乖地坐下来吃饭。
叶子皓下午回来，洗了个热水脸便在炕上歪着，说起东方昕宇告诉他的事情。
第1541章 给他派任务
“皇上看不得我小日子过得太悠闲，又给我派了个任务，让我……”
叶子皓拿了两个靠枕塞在身后，刚歪上去，话还没说完就被中断了。
二宝手脚并用利索地从旁边爬了过来，直接趴到爹爹身上，一双小手还在往前够着，似乎想要揪到爹爹脸上去。
“二宝，别闹爹爹！”小吉祥也连忙转过来伸手想要将弟弟拽回去，“爹爹醉了，臭臭！”
“……”叶子皓刚在为小吉祥的体贴而欣慰，立刻就被小吉祥的最后一句话给打败了，一脸无语地瞪着他。
这个臭小子！
还不如让二宝往身上爬呢。
“二宝！”小吉祥浑然不觉爹爹的生气，还在拽着二宝的脚，要将弟弟拖回自己身边。
一个像灵活的小青蛙，划手蹬腿的很是活跃，一个仗着是哥哥的身高和手长，就将弟弟像布偶似地往回拖。
叶青凰哭笑不得地赶过来，先将二宝抱了起来，再看向小吉祥教导他：“别用力拽弟弟，会把弟弟的脚拽痛的。”
得亏现在是冬天，就算是南方的冬天也还是冷的，孩子们都穿得多，若是夏天这么被拖着，拖伤了怎么办？
叶青凰教导完小吉祥，又瞪向叶子皓。
“你干啥呢？手呢？手也喝醉了啊！”看着孩子俩在那儿僵持，不会伸手化解吗。
叶子皓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一脸委屈地看着叶青凰。
“我的手当然是喝醉了啊，你的耳朵呢，没听见臭小子刚才说的话啊，都是你平时教的，喝了酒臭臭，你过来闻闻，哪里臭了。”
叶子皓控诉着，不服气地起身蹭到了炕边，就将手搂住了还着在炕前的人，将娘儿俩一并搂过来，将他们摁在自己怀抱里。
“闻闻！哪里臭了！”
“讨厌，孩子们都看着呢。”
叶青凰被他的幼稚行为闹了个大红脸，嗔着他，见他不撒手，干脆将二宝往他怀里塞，借以自己脱身。
二宝却是喜欢爹爹了，身子一过去，小手立刻就搂爹爹脖子，搂着就不撒手了，小脸还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哟，不是说我喝了酒臭臭吗，怎么，不嫌啦。”叶子皓只得一手搂了二宝，一手还扣着叶青凰的腰，也不肯撒手。
只是盯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调侃笑意，一脸“让你还教儿子嫌弃我”的得瑟劲儿。
“唉……”小吉祥趴在炕桌上，看着爹爹和娘和弟弟闹着，看了半天突然叹了口气，小脸上满是无奈。
他好像又被爹娘撇下了，连弟弟也把他给忘了，好忧桑……
叶青凰正挣扎着跟叶子皓分开，就听见小吉祥这么一叹气，不由一愣，便朝他看过去。
“臭小子，你叹什么气啊？”
叶子皓也是错愕，便松开了叶青凰，抱着二宝过去，将二宝往小吉祥身上一推，让二宝趴到哥哥背上。
“爹爹一回来，就把二宝和娘都抢走了，谁也不理人家。”
小吉祥两手撑着脸，趴在炕桌上有气无力地埋怨着，哪怕弟弟在身后闹他，小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是你在嫌爹爹臭呢，现在还怪人不理你？”
叶子皓表情僵了僵，没想到小吉祥心里是这么想的，当下尴尬地咧了咧嘴，找了个理由，总不能让孩子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想越多。
“人家没有，是爹爹臭臭。”小吉祥瞥了爹爹一眼，突然凑近了用力嗅了嗅，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好像……也没有很臭呀。”看他一脸认真地思考着，又凑过来再闻了闻，显然想要比较出结果。
叶子皓哭笑不得地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又埋怨地看了叶青凰一眼。
叶青凰自然知道问题在哪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身亲自去给叶子皓倒茶，此时不愿意呆在这里了。
“爹爹今天没有喝那么多，没有喝醉，酒气没有那么重，当然没有那么臭呀。”炕上，叶子皓一本正经地和小吉祥探讨这个问题。
毕竟是叶青凰教过的，叶子皓便是不满也只会和叶青凰说，不会给孩子再传递一个完全不同的认知。
毕竟他有时是喝得酒气醺醺的睡觉，凰儿这么说也是为了不让他和孩子在这时太过亲近，怕醺着孩子。
孩子心里有了这种认知，却不懂得分辨程度，只要闻着酒气就觉得是臭臭的。
而现在，叶子皓却是在趁机教导孩子分别程度，完善认知。
也趁机将小吉祥和二宝全都搂在怀里，消除小吉祥刚才的被冷落感受，小吉祥被爹爹抱着，刚才的忧桑情绪也就散去，不一会儿就露出了笑容。
叶青凰倒了茶进来，除了给叶子皓的解酒茶，还有给小吉祥和二宝的温开水。
看到父子三人玩儿得嘻嘻哈哈，叶青凰也笑着走过去，知道男人已经解决了“臭臭”的问题，她是绝对不会再提起来又遭男人埋怨的。
“对了，你刚才说世子叫你出去，说皇上派了个任务给你？”在男人看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叶青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皇上准了他休假，现在却又给他派任务，有点奇怪了。
看他小日子过得太悠闲？这假期不是皇上自己准了的嘛，还是太子殿下帮着求来的呢。
“嗯，北苍使团快到了，听说这次领队使臣是北苍去年的状元，二十五岁，官拜户部右侍郎，皇上让我去招待使团。”
叶子皓便将东方昕宇转达的圣意说了一遍。
招待各国使团这种事，当然是礼部或鸿胪寺负责，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御史来招待。
但皇上在朝堂上却说要过年了，礼部忙得很，鸿胪寺少卿又告了病好多天了，衙门里也是很忙，就点了他。
除此，皇上的理由是，北苍来的状元，东黎当然也要派个状元才合适。
这事儿得到了礼部和鸿胪寺众卿一致同意，就定了下来。
北使使团的安置是礼部和鸿胪寺负责，安排住在行馆，自有禁军负责防御，但日常事务料理和行程安排，则由叶子皓去对接。
辅官依然是鸿胪寺的人，安排了主事两人实际接待。
第1542章 哪里需要哪里搬
叶子皓是头回接触招待别国来宾的事儿，这可和处理地方政务、朝堂上耍嘴皮子是不一样的。
但皇上安排了他，他就只有接受这个任务了。
皇上并未下旨，也未传召，而是通过东方昕宇下朝回来转达的。
看着不太正式，但他明白，皇上的真正用意，其实就是让他这个北苍驸马去招待北苍来的客人。
这趟北苍使臣是状元却非皇帝或皇族亲临，自然也不会派出太子或其他皇子了。
甚至……皇上对当初北辰曦派十万精兵扎在北关外再递国书的行为，仍是不满的，因而，才派了一个闲职的人，而非正式地经过礼部。
这层深意，便是东方昕宇在吃饭时也替叶子皓琢磨到了，当时还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叶子皓的肩膀，让他注意分寸。
也就是皇上有意冷落北苍使团，却又不想做得太明显，这任务交给他，若是没做好，北苍那边也没办法不满。
而那使臣是北苍户部侍郎，名叫方唯远，才二十五岁年纪就做到这官位上，当然也是年轻有为，而且出身也不高。
叶子皓是农门出身，方唯远则是市井小铺商家出身，打小混迹市井，也在自家铺中帮忙干活，在经营一道很有见解。
叶青凰听叶子皓细细说起情况，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皇上安排你，虽说有负气之嫌，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想到安排你，其实还是因为你合适。”
无论是功名、出身、年纪、政绩、学识、前程，都是差不多的，算是能够聊到一块儿的人。
若换了礼部任何人，可能都只能走官方流程，而少了些真正的交流。
所谓真正的交流，其实是两国互探的意思。
对方来的是户部的而非礼部或别的衙门的，显然北苍那边是有心思的。
想要让已方一户部年轻才俊从北往南穿过东黎国境，实地了解六国中最大的东黎天下民生的实情。
这对培养已方人才当然有利无弊。
就像派年轻人出国学习一般，可以增长见闻和经验的。
而东黎这边也派出对等的人，除了从对方身上学习经验，也要精明地防着对方那边的试探。
叶子皓无疑就是行事精明、处事灵活之人。
叶青凰将她的想法说出来，刚才那一叹却另有原由。
“皇上派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但你的身份，却又是不合适的。”
“若要反过来学习北苍，你手头已经有不少北苍《风物志》、《府志》等书籍了，世子也常去北苍，要了解什么没有？”
“还有若要你防着对方打探，若你不妨呢？他就不怕你反而泄露什么吗？”
所以说，叶子皓现在的身份，在外人眼中是一切正常，但在知晓实情的双方来说，就两国皇帝来说，其实是不方便的，也没意义的。
出使一国，或出使方一国，在和平友好的基础上，自然也是要物尽其用，都不会空手而回。
两国相交，都不可能是表面上的和气生财，就算是东黎和北苍这样关系特殊的两国，也是如此。
只不过相比其他几国，北苍与东黎又是最占优势的关系，只不过这关系上，一直是北苍处于下方。
以前是上一代北苍皇娶了东黎和亲公主，而这一代北苍皇，辈份上当然就低了，一直是以晚辈的身份送年供的。
除了去年没来，因为北辰曦大婚，去的是代表东黎的祁王世子东方昕宇，再将年供自己拖了回来。
今年，北苍年供照例又来了，而东黎则一直是受益上国，国力和辈份都搁在明面儿上了。
往年都是直接交给鸿胪寺，或是礼部，今年却直接安排了叶子皓。
“或许，皇上并没有我们猜测的想那么多吧。”叶子皓琢磨着叶青凰的话，也觉得这个并不合理。
所以，他只能换个角度去想，或许，皇上真的只是看他闲着，加之对北辰曦有些不满，便将这任务丢给他了。
若是如此，那他还真是无奈之极了。
明明他接的圣旨是进京做御史的，从三品御史做着还是轻松自在的，没那么多能欺到他头上的同僚，也没那么多闲事儿。
但他进京一个月做了多少事儿？御史台和朝堂，户部和拍卖场。
如今还要他身兼礼部和鸿胪寺职责，招待北苍使团？
真是哪里需要哪里搬，把他当什么了？
这念头一起，他还真是郁闷了。
叶青凰听了他嘀咕也是好笑，只能安慰他道：“这也是皇上的信任，让你这个状元去招待别人家的状元了。”
“哼，若是别人家的状元也罢了，这不是娘家的状元么。”叶子皓撇嘴哼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叶青凰无语地嗔了他一眼：“好啦，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可能也没咱们想的那么复杂，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嗯，不能高调、不能低调，不能让两边的皇上不满意。”叶子皓呵呵一笑，有些认命地点出问题。
不管皇上的想法里有没有他们刚才猜测的这些，但他的身份是两边都清楚的，那么他夹在中心其实是很难做的，也就只能尽量让两边的皇上不挑错儿了。
至于其他朝臣？靠边儿呆着吧，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些人的看法？
叶青凰拿走茶杯，又继续去绣花，叶子皓陪孩子们玩了会儿，又检查了小吉祥的背书情况，就带着他们去花园里溜达，顺便履行今天早上和娘的约定。
以后每天都要让小吉祥和二宝去瑞芳居那边，给爷爷奶奶请安，也陪着爷爷奶奶呆会儿以培养他们的认知和态度。
天黑前，欧阳不忌也回来了，过来见了叶子皓和叶青凰。
北苍使团已经到了陈水州，依照事先商量好的，他的妻儿会在陈水州府城留下，不再随使团进京。
而他，明天出发去陈水州接妻儿，不能让使团知道他妻儿是为何而来。
或许使团的人并不认得他，但他妻儿一路随团而来，通过他妻儿认得他，再通过他认得驸马，问题就大了。
叶子皓也将自己接下的任务告诉了欧阳不忌，欧阳不忌听得愣了半天，才叹道：“主上并未将你们的身份告知国人，使团应也不知。”
若是知道就麻烦了，长公主的身份得提前暴露了，但显然皇上还未这般安排才是，因为他从未收到这方面的消息。
“使团的人不认得庄明宇和武明扬吧？”叶子皓一听也是心情复杂，却连忙问了一句。
北苍来多少人现在都与他无关，但他负责招待，那就有关了，就怕在哪一处掉链子啊。
“他们是主上的暗卫，不会认得。”欧阳不忌连忙解释。
第1543章 使团还在路上
“那就好，不然我带他们俩出去晃，就尴尬了。”叶子皓这才松了一口气。
叶青凰的身份在北苍还没有公开，但北苍明凰长公主，却是一直有身份在的，只是没人知道她在哪儿罢了。
若是让人认出他的北苍护卫，得怎么想呢。
欧阳不忌明天一早出发去陈水州，他也没多留，就回他的藏风阁去了。
第二天欧阳不忌并未来禀报，直接就坐着马车出了门。
陈水州府城，北苍使团也是刚到，这一路由北而南，北方的雪、南方的雨，让他们行程比往年都慢了许多。
原本叶子皓还在奇怪，怎么他们进京时就听说北苍使团在路上了，他都进京一个月了，使团还在路上呢。
昨天听了东方昕宇说领队使臣是北苍户部侍郎方唯远，可能是被派来见识东黎风光民情的，他就明白了。
天气固然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怕还是方唯远自己想要走慢一些吧。
北苍使团每到一州，必然有当地衙门往京城传递了消息，因而进程虽慢，但还是掌握在朝廷手中。
如今终于到了京城往北第一州陈水州，这才派出一人主掌招待事宜。
早饭之后叶子皓交代小吉祥带着二宝去瑞芳居陪爷爷和奶奶玩一会儿，再回来读书写字。
在小吉祥乖乖同抱着二宝的秦李氏去瑞芳居时，叶子皓也赶紧收拾妥当，带着庄明宇和武明扬出了门。
若是被小吉祥看见，怕又要跟脚了。
被带出去过的孩子，可分不清爹爹出门何时能带他们、何时不能带他们，他只知道可以跟爹爹出门玩耍了，爹爹若是不带，就会不开心的。
西屋里空旷起来，小吉祥和二宝不在，庄泽瑾和武泽轩便没有过来，直接去了花园里玩耍，顺便晒晒太阳。
叶青凰把绣架搬到了屋檐下，也能晒晒太阳，但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风比昨天的凉了些。
好在绣图已在收尾，最迟后天就能送出去了。
叶子皓先去了礼部，了解了北苍使团的人员名单及过往使团情况，知道礼部这次不管，也就不会再去礼部。
他又去了鸿胪寺，鸿胪寺卿上朝去了，少卿告病多日还没有消假。
负责此次接待的两名主事正要去行馆安置，看到叶子皓过来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昨天已接到命令，知道此次主职人是叶子皓。
虽然朝堂上下都不明白，何时接待使团这种活儿，也能安排到一个御史了？
但这御史自入朝以来做了多少事、怼过多少人，却也是众所周知了，连堂堂定王府正面杠都没杠过，他们还能说什么？
因而，这次皇上定下叶子皓之后，朝上虽议声一片，却无质疑反对的声音，与当初皇上决定任命叶子皓为御史时，那激烈反对的气氛是完全不同的。
因此，鸿胪寺这边，大家也都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两个六品主事上前行礼，一个叫汤文海、一个叫李大为。
俩人年纪都是四十出头的样子，白面微须，穿着鸿胪寺官袍站在叶子皓面前，俱是笑得和气生财的样子。
鸿胪寺在五寺之中品阶吃亏一些，同等职司都要矮上小一阶。
鸿胪寺卿只能与太常寺少卿、光禄寺少卿同阶，比大理寺卿还要更低上一小阶，没得比。
而这两个六品主事几乎就是闲职了，难怪这般安于现状，看着就本份老实的样子。
叶子皓只一眼便想了这么多，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笑着抱拳还了一礼，算是打了招呼，才说起正事儿。
“此次由你我三人负责北苍使团在京城事宜，过往是怎么安排的，你们熟悉情况，先拿个章程出来我看看。”
汤文海和李大为相视一眼，立刻捧出早就准备好的招待事宜。
于城门口迎接使团进城，直接安置在行馆。
对使团行动注意事项和活动范围什么的，在行馆就有公例章程册子，对每一个使团都会送上几本让人自己熟悉。
但北苍使团与其他几国又不一样，毕竟是联姻的亲族情份，因而过往对北苍使团的招待也会更隆重一些。
北苍皇帝亲临的情况又不一样了，但北苍皇帝也不是常来的。
因而，平时派来的使团，也只安排了礼部侍郎级别的官员专职招待，再以鸿胪寺辅助配合。
但这次皇上却撇开了礼部，安排了个御史过来，道理上也有充分理由，只是大家还是心里别扭，只不敢说而已。
鸿胪寺却早有准备，在北苍使团一直在路上时，就已参照惯例，定制出一份招待行程。
北苍使团若来得早，年前是要离开的，若来得晚，就在京城过年，年后离开。
北苍连太后都是东黎人，现任皇帝有一半东黎血统，自然年节和风俗都与东黎一样。
而今年的使团此时应已在京城之外，最迟明天就能进城。
而明天恰是小年宫宴。
每年，皇上都会在这天宴请群臣，凡五品以上朝官皆可带家眷入宫，可游御花园，最后在云华殿摆宴。
每年宫宴都会在下午申时开始到天黑后的戌时中刻才散场，亥时到来之前全部要出宫去。
这天既不影响朝议、也不耽搁皇上和内阁处理国事，下午到晚上历时三个时辰的皇家宫宴，自是热闹非凡。
也是许多官眷尤其是家有闺女的人家，最期待的场合。
因为能在这里遇见许多皇室贵胄、世族子弟，或是朝廷新贵，多的是机会为自家找个好女婿。
而这一天，若有使团在京，也会在受邀之列。
今年别国使团都在中秋前后来过，只有北苍使团习惯在年前过来送年贡，具体时间不定。
鸿胪寺也有历年使团招待情况的记录，与礼部的记录一样，却更详细，因为实际情况都是由鸿胪寺安排的。
叶子皓就在这里仔细看完这些记录，知道了一些招待使臣要注意的事情。
“好了，我猜那方使臣也不会在路上再耽搁了，明天一定能到，明天在东门候着就是了。”
叶子皓看完记录之后，随意地说道。
面对这样本份老实的六品主事，他也不拿架子，和气地做了决定。
第1544章 两国状元相见
叶子皓回到家时，叶青凰刚吃过中饭，正在喂二宝，看到他回来，连忙让人又端来饭菜。
叶子皓便将上午之行说了一遍。
“大总管已经去陈水州了，飞鹰应该也快到了吧，我也没啥事儿，就是别让娘家来人被冷落，招待招待就行了。”
叶子皓一边吃饭、一边将问题简单说了，只是他这副我就是被家主派出来招待闲事的随意态度，让叶青凰哭笑不得。
这是谁家的事儿吗？这是两国之间的往来啊，就算是和气生财，也不能这般随便吧。
但想到这是两国状元相见，她也就不想提醒什么了，或许这般随意的态度，反而适合这样的情况。
两国状元、身份对等，若是太过隆重反而显得已方落于下风。
叶子皓吃了饭后就在炕头看着北苍风物志，小吉祥和二宝也有模有样地钻在他怀里，争着要看书。
最后小吉祥见书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盯了会儿就不耐烦了，因为太多字不认识，便去炕柜中拿来自己的画册，继续歪在爹爹怀抱里，却带着二宝看画册。
叶子皓也不赶他们，十分有耐心地任由他们在怀里钻来钻去，他只能将手中的书举得高一点，不让二宝抓到。
既然北苍状元方唯远在东黎境内磨磨蹭蹭，为自己制造亲历东黎大国民情的机会，那他当然也要对北苍的情况有些了解。
他没去过北苍，也没派人去北苍经营，但他对北苍不算陌生。
除了大舅哥送的那些书、画册、物件，也有大总管和护卫是北苍人，会说到那边一些习俗，一些地方的风貌。
晚上，叶青凰推迟了睡觉时间，终于将绣图完成了。
这幅日赶夜赶总算完成的绣品，是一幅晨曦七彩光照下的百菊图，有太子殿下喜欢的菊花，也有她擅长的七彩霞光，用线多而细腻又有层次感，除了不是双面绣，看着就显水平。
而这也是她的实力特点。
从当年小镇上绣庄林娘子的那幅光泽复杂的牡丹图开始，她就展示了她能驾驭两百多种绣线的精密实力。
那种晨光下牡丹图、春雨下牡丹图，自然用不上两百多种线，而只有几两银子一幅，但后来的七彩水珠光施展难度更大，价钱也到了二十多两银子。
不管以前能赚多少钱，她能展示的花色、样式更多了，能绣的花样子更多了，但能照着她的图仿绣的绣娘，依然只能绣出其形，而绣不出与之并肩的魂。
如今，她在这幅百菊图上，再次展示了她对绣线的灵活应用实力。
叶子皓听见她压抑着小激动的欢呼声，也连忙自炕边过来，看着她终于完成了进度，也是高兴地抱住了她，亲了又亲。
今晚她不肯去睡觉，说若能赶完，明天就能送到太子府，正好明天小年，也算是应了景儿。
当然也给太子府留点时间，可在年前把屏风做好，这样才能成为新年礼物摆进太子殿下的书房里。
“辛苦你了。”叶子皓心疼媳妇，却也知道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不想就可以不做的，有些人情是无法推拒的。
因而，只能看着自家媳妇每天从早到晚又坐到了绣架前，这幅绣品当然比原来绣花糊口时的绣面要大，任务更重。
因而，在不用操持家务、不用带孩子的基础上，还要熬夜赶进度，这才能赶在小年时完成，不然怕得绣到正月了。
“我已经和世子说过，不要再夸你的绣艺，不然只会给你招来更多的事儿，你如今可不是绣娘，不能每天坐在绣架前。”
“他答应了，还说本来他母妃想要你绣匹料子等过年时给祖母做衣裳，但听说太子殿下先讨了绣屏，这才没有开口。”
“我吓得连忙说，你只会绣屏风，可不会绣衣料，毕竟你的师父我的大伯娘只是一个农妇，没在绣坊呆过，你给我们衣裳上的绣花，也是即兴而随意的，没有大幅花样子。”
叶子皓抱着叶青凰亲昵时，这才说起前阵子与东方昕宇的谈话。
叶青凰这才知道，在她忙着赶这幅百花图时，他已经为她挡下了一桩人情任务。
“你说得对。”叶青凰撇唇轻笑一声，道，“我便是能绣，也不能让自己沦为绣坊的绣娘。”
“一匹衣料可不是一个绣娘短时间里能完成的，少说也得两个以上绣娘同时动手，绣架也不是咱们这样的。”
“王妃有些……”天真了。
叶青凰抿了抿唇，到底没将这话说完。
祁王妃要请她绣衣料，还说要送给老王妃做新年衣裳。
或许祁王妃说者无意，但这话说出来，实则是令她拒绝不了，只能将自己扎进繁琐的绣活儿里，还不见得能完成任务。
是个真正的麻烦事儿，而且还是出了力不见得能讨好的那种。
“嗯，以后这活儿不接了，最多就是时间够时，绣点这样的屏风，衣料、小件儿都不要绣，能推掉的就推掉。”
叶子皓立刻说道，“反正我是和世子说清楚了你不会绣那些，他也该明白，弄来这么多任务，不过是给你添麻烦的。”
只不过有些人是碍于亲戚辈份，难以推拒罢了。
俩人收拾了一下，便将早就熟睡的孩子抱到东屋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叶子皓并未急着出门，而是陪着刚从绣架前脱身的叶青凰，带着孩子在花园里散步，然后一起过去瑞芳居，又去了竹苑。
今天是小吉祥和二宝照例请安的一天，也是小年，不过读书郎们上午还要去上学，下午就请假了。
是放年假，直到正月十五之后再去上学。
因而，叶府采买年货早就在进行了，叶张氏这些天也在忙着这些事情，而读书郎们也在等着放假去逛街、逛书局。
小姐妹们也在等着哥哥们带她们出去。
叶青凰正听爹在说各地八珍阁盈利情况，到是没有去翻帐册，这时庄明宇匆匆过来禀报。
“大人，北苍使团已经五十里外。”
“走，迎接去。”叶子皓连忙起身往外走。
叶青凰也赶紧跟上，将两个孩子交给秦李氏先带着，她回屋给叶子皓找出门衣物。
两国状元第一面，当然分寸也要有所把握。
第1546章 互捧
“原来尊驾便是大名鼎鼎的叶状元。”年轻男子上前笑吟吟地看着叶子皓，与叶子皓双双作揖见礼。
“下官北苍方唯远，蒙我皇看重，任户部侍郎，今领御令出使东黎、见识东黎上国风貌民情，乃下官荣幸，能见到叶状元，也乃下官心愿也。”
“方使臣客气了。”叶子皓看着刚才还气宇轩昂、有些高冷此时却更谦逊多礼的人，也连忙笑着寒暄。
“东黎与北苍乃姻亲之国向来亲厚，每年都有走动，方使臣不必多礼，就当走亲戚。”
因此，你代你家主子来外祖家走亲戚，看看外祖家繁荣昌盛的风土民情，也在情理之中。
方唯远的笑容僵了僵，垂眸“呵呵”了两声，抱拳道：“叶状元所言甚是，下官一路南来所见所闻确是倍感亲切。”
“那就好。”叶子皓也是微笑，又看了使团中其他人一眼。
方唯远连忙做了介绍，除了护送他们前来的武将欧阳品，都是六部中选出来的五品、从五品官员。
叶子皓与他们客气寒暄了几句，目光却是多瞄了那武将欧阳品几眼。
姓欧阳的武将，让他不得不多想了。
但那欧阳品却并未多看他，只是站在马前，面无表情地等着。
“各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是快快进城，至行馆安顿吧，稍后再觐见我皇。”
叶子皓也将自己这边负责招待的汤文海和李大为介绍给北苍使团，就邀请大家入城。
北苍来的使团是三品侍郎、从三品武将、五品和从五品随官，东黎这边派出来的却是从三品御史和六品主事。
不得不说，东黎既是上国又做为外祖家，在身份上的安排就不是对等的了。
方唯远和已方随官目光交汇，随即便敛下别的心思，上了马车准备进城。
当年北苍皇帝北辰曦亲临，东黎这边是太子与皇子、世子迎接。
过往北苍使团过来，也都是礼部侍郎级别和鸿胪寺少卿级别招待。
今年，北苍来的状元，东黎派出状元，也没什么不妥，就是随行从官太少了些。
叶子皓让汤文海和李大为坐着他们的马车在前领路，他则骑马走在方唯远的马车一侧。
方唯远推开车窗与叶子皓说话，说的是他这一路见闻，以及听闻到的关于叶状元的各种话题。
“不瞒叶大人，当初临行时，我皇交代在下到了东黎一定要结识叶状元，当时还未没太在意，毕竟在下也是科举出身。”
“但这一路行来听到百姓和士学对叶状元的评价，真真是让人惊讶又敬佩不已，为官能做到叶状元这般，在下自愧不如。”
“方大人谦逊了，贵国皇上能委任方大人掌管户部，可见方大人的才学必有过人之处，能力和经验也甚得贵国皇上的信任。”
叶子皓笑着回捧这位北苍状元，刚才夸了他这么多，不就是也想得到他的称赞嘛。
看来大舅哥真的与这位状元提及过自己，让这位状元心中介怀，想要一比高下？
幸亏他出门前得到了凰儿的安抚，别人的成绩是别人的，别人再优秀那也是别人啊，有啥好比的？
就算要比，在心里掂量就行了。
这一路，两位状元就你夸来我赞去，言辞之间皆是我很好、你也不错的客套，聊天气氛到是还好。
就是跟在后面的庄明宇和武明扬他们看着有些想笑，他们跟着大人几年了，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见到大人这般虚伪的面孔。
走在前面的欧阳品对那些互捧的话语只当没听见，却是多看了庄明宇和武明扬几眼，心中诧异，怎么有些眼熟？
欧阳品的父亲，正是北苍大将、北辰曦的家臣欧阳不言，也是欧阳不忌的二弟，当初率十万精兵南下，在北关递国书的人。
此次欧阳品却是奉皇命护送使团南来东黎，顺便将大伯母玉华夫人和堂弟欧阳湛带过来。
也只有他带的兵，才不会让人猜测玉华夫人与欧阳湛这两个不属于使团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使团里，还带了一辆行李。
玉华夫人和欧阳湛的身份，自然只有欧阳品和其亲兵知道，便是方唯远等使臣也不认得，只知道是欧阳品安排的熟人要随使团南下。
方唯远年纪轻轻能做到三品侍郎，除了聪明能干，当然也识趣，不会在路上与欧阳品闹起来。
这一路玉华夫人和欧阳湛也很低调，并未给使团添麻烦。
反而是使团走得慢，耽搁了他们的行程，终于到了陈水州府城，他们就留了下来，使团继续前行。
因而欧阳品并未见到大伯父，但他知道大伯父在东黎京城另有皇命，也不敢胡乱打听，只是瞧着东黎这两个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一路因使团进城，巡城卫在前面清道。
京城百姓早已习惯这种时常会有使团前来的情况，也不需要巡城卫费力，就自己退到了街边看热闹，也算是井然有序。
只不过议论声里，很快就连叶子皓都觉得尴尬了，因为那些声音议论的竟不是北苍使团，而是他。
……
“听说叶大人很少出门的，没想到今天出来买个年货，竟然会遇到他。”
“叶大人农门出身，骑在马上却有武人之姿，英姿焕发，瞧着就威风。”
“这才叫文韬武略、文武双全！”
“是啊是啊，不愧是状元！就是不一样！”
“年后春闱又到了，不知道新科状元是怎样的，有没有叶状元这般厉害……”
“叶大人今天竟然没抱孩子出来，哎，有些遗憾啊。”
“哈哈哈，今天要抱也是抱大儿子啊，父子同骑一定好看。”
“听说那天在顺天府外，你见过叶大人的公子？”
“那是，小小年纪却有玉树临风模样，哪里是农家娃，那就是个贵公子！”
“……”车马过去，那议论声还能远远传来。
叶子皓一阵尴尬，连聊天的兴致都没有了。
方唯远单肘撑在车窗，笑看着叶子皓。
终于忍不住崩了官方表情，羡慕道：“若将来有机会，叶大人出使北苍时，怕是听不到百姓中这般称道在下的。”
叶状元这人气，他一路听得多了还有些不服气，如今进了京城才知道，这人气随处可见，不服气不行啊。
“这里是东黎，百姓认得叶状元并不奇怪，方大人也不必过谦，将来若在下有幸去北苍，想来也能听到不少百姓盛赞方大人功绩的声音。”
“若论为官，方大人自己也清楚，比在下更有优势，只不过在下无意进六部，到是很乐意当个鞭策百官的御史。”
叶子皓客气之后，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方唯远任户部侍郎，而他为御史，各有司职，也各有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