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1章 打开一条缺口
“小的真没有说太过的话，只是遵照那婆子的意思，说是在李在芳大人家卖菜时偶然撞见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与人说叶大人的闲话。”
菜贩说完原由，又猛磕头，极力申辩着。
“小的真的只是说了几句叶大人年纪轻轻官居高位，做人有些嚣张的话，并未说及叶夫人半句。”
“小的想着，既然是恩人要小的这么做，又不是谋财害命之事，说几句闲话而已，这才应了，若知是害人，定然不肯。”
“小的也只是在街头歇息时，随便找了几个闲话聊天儿时信口一说，并没有与什么铺子小二说嘴。”
小二说是菜贩说的，菜贩却道没有说与小二听。
经过轮番问题，最后小二都招了是有人给钱，教他们说是听菜贩所说，而菜贩则是受了一个婆子的恩情，又得了接济银两这才答应帮人说这闲话。
也就意味着，至少这三个小二与菜贩仍有关系，背后已出现三次体面婆子、一个丫环和一个樊篱女子。
是谁家女眷无疑了。
听到这里，就连齐文祥都有些了然，是有人在蓄意用这种方式报复叶子皓，知道叶子皓护妻，便将其妻推向闲话风头。
后院妇道小手段。
而问到现在，也算是打开了一条缺口，让这件事情有了些眉目。
不等叶子皓开口，齐文祥已拍下惊堂木，喊出两个捕头。
“王捕头！速速带人去查菜贩儿子生病一事，谁给看过病，还有，找人画出那个婆子模样！”
这是要顺着菜贩这条线继续深查了。
王捕头立刻领命，就喊了两个捕快带了菜贩去查实供词，而不用再将菜贩关回去。
挤在门口的百姓欢呼着自发让出道来，都在为案情有了进展而高兴。
也有人发挥着自己的想像力，开始猜测叶大人到底得罪了谁。
“许捕头！带着德风书馆的小二，火速去查那常去听书的樊篱女子主仆！既是常客，书馆定然还有别人见过！”
齐文祥拿出了自己平时审案的架势，拍下惊堂木又是一声高喝，许捕头也领命而去。
“齐府尹，你刚才提及找画师，到是不错主意，既然那些人大多都是有人给钱，又不认识对方，不如都让画师画一画吧。”
这时，叶子皓懒懒开口，提及一个重点。
说不出对方名姓来历没关系，既然有画师可以把嫌犯所供的人画出模样来辨认，那就把所有拿钱办事的嫌犯提供的模样都画出来好了。
说不定会有重复的模样，也就是背后是同一个人所为呢。
叶子皓提醒的，齐文祥如何不理解？
“叶大人所言甚是，那就让目前已供真相的嫌犯，都好好的描述一下。”齐文祥爽快地答应了。
“张捕头！常捕头！黄捕头！刘捕头！立刻带上你们的人，将京城里擅画人画和画功不错的画师，全部找来！当场作画！”
此话一出，百姓哄然！
不提之前去查案的那几个，这回一次出动四个捕头带人去找画师，放眼京城绝对是一件轰动的大事！
便是叶子皓也微微勾唇，暗道这动静大了，想来背后的黑手要吓死了！
就不知道那黑手会不会慌不择路，先将办事之人给杀了？
但这都不重要，只要人像话得到嫌犯确认无误，到时便全城去帖，自然有人认得，便是死了，其主子也是撇不开关系的。
若办事的下人恰好都死了，外面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是被灭口，到时他再在百姓当中推波助澜，其主子一样能被万口唾骂。
菜贩被带离之后，乔楠和许靖言劲头十足，又兴奋地喊着下一个，这次带的是那摆摊的婆子徐婆子。
当初徐婆子说只是听摊前的客人说嘴，听得多了也就自己碎嘴说了几句。
但市井那么多人碎嘴参与了，怎么就抓了他们十三人？
显然徐婆子在避重就轻。
只不过被关在衙门饭堂里时，外面的人不知他们的情况，但他们却能听得到衙门前的热闹动静。
此时被衙差再次带到公堂上，跪下时已是腿软手抖，浑身直哆嗦。
乔楠和许靖言看着她一副随时能两眼翻白昏过去的模样，有些为难地朝叶子皓这边看过来。
显然对这样一个已经被吓去半条命的婆子，之前那种急骤凶悍的问话方式，不适用了。
叶子皓见状，便看向齐文祥。
“齐府尹，这婆子或许是关键人物，又或许无关紧要，今天也省了不少了，不如先等前面那些人的证词调查结果，以及画师到来，再接着审？”
“另外，这婆子长舌竟敢说到官眷坏话，总是要威慑一下，顺便查一下其家中情况，再由大人来裁夺吧。”
“叶某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报官不是为了教训这些人，而是找出幕后主使，真正的凶手，到时再作定论。”
叶子皓这翻话，既说明了他的目的也体现了他的来意。
百姓们听了一阵感慨，都在称赞叶大人果如传闻中仁德，竟然还有人害他，真是没天理！
因而，不等齐文祥表态，就有不少声音喊了起来。
“一定要找出凶手！”
“严惩凶手！”
“严惩凶手！”
到最后，喊声越来越齐，顾不上骂凶手，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态度，严惩凶手！
不管是京城还是地方，便是人心各异，各有盘算，总的人心仍是向善的。
尤其是在眼下这样的气氛带动下，一个个义愤填膺憎恨着害人的坏人，表达着他们的愤慨和立场。
“肃静！”齐文祥不得不连拍了几下惊堂木，列班衙差笃着威武棍，齐声喊“威武！”
二宝早已适应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此时在爹爹怀里兴奋地蹦哒着。
一会儿扭头看着老头拍那东西好玩儿，伸着小手掌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一会儿又朝那附近的衙差挥舞着小手，小手掌也伸了出去，想要那棍子玩儿。
叶子皓看着儿子忙个不停，这个想要、那个想玩儿，便有些哭笑不得。
臭小子是玩开心了，他这个老子在外面不要面子的吗？
第1502章 透底儿
“嫌犯暂押！明日再审！”齐文祥大声说完，便匆匆宣布退堂。
威武棍响声再起，留堂捕快将看热闹的人群往外赶，那瑟瑟发抖被带进去却一个字也不用说的徐婆子，又被哆哆嗦嗦地带了下去。
除了几个已被带走配合查案的嫌犯，剩下的几人都被押入顺天府大牢，不过未定罪，只是关押在最上一层。
齐文祥也知道这案子不同以往，特地叮嘱牢头，不许任何人探视，饮食也要注意莫让人使了手脚，若出岔子，整个顺天府衙怕都不够赔的。
牢头本来没在意，但没想到府尹大人会差身边亲信过来这般叮嘱，吓了一跳，哪里还敢轻忽怠慢？
便在大牢里，他们也是听说了衙门正在审理的案子，是有人在报复叶青天大人。
想想就清楚这事情继续下去，肯定会惊动皇上。
谁不知道叶御史，是皇上下旨召进京来的，而且做什么官儿还是人家自己选的，这样的封官史无前例。
可见是个受宠的。
当天牢里就如煮开的水一般，也是沸腾不已，有人在骂那些嫌犯吃饱了撑的，胆儿也太大了，竟然连前程似锦的叶大人都敢招惹。
也有人在猜测，这叶大人忠君为民也不是秘密，就前不久做下的那些善举都有他参与，这么好的官儿，怎就被人算计呢？
一定是得罪了人，被人报复了，那又是谁下的黑手？
不管是谁，一定是贪官无疑。
好人的对面肯定是坏人啊！
大牢里也是议论纷纷。
而公堂之上，捕快们将百姓驱离，齐文祥也走下来朝叶子皓抱拳，客气道：“今天也多亏了叶大人和这几个举子，问案法到让下官学了一招。”
“齐府尹客气了，想来齐府尹坐镇顺天府审案无数，这种小手段自然是常用的，只不过像这样的案子怕是以往少见，才一时没想到罢了。”
叶子皓谦虚地笑了笑，将二宝又朝齐文祥伸出的小手拽了回来，握在自己在大掌中。
“哈哈，总之今日下官长了见识，也是不解，怎么有人就要算计大人呢，这手段看着也不像哪位朝里的人所为。”
齐文祥试探地看着叶子皓。
“那就给大人透个底儿，在下进京就这么久，虽在御史台谋职，但去御史台的次数其实不多，与人也不甚熟悉，不存在结怨。”
“上朝几次能对上的也就那么两三人，但我相信，他们能在朝堂上公然点名对阵，自然不屑于用这样背后阴人的手段。”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气急败坏还就用了这种小手段，另外……”叶子皓说着话锋一转，顿了顿似有些迟疑。
“有一件事情并不曾外传，今天却在菜贩那里听到，李在芳府上一体面婆子所言。”
“为何就是礼部侍郎李大人府上的婆子而非别人府上？”齐文祥也是诧异地挑眉，立刻询问。
“万宝斋拍卖会第一天上午，接到太子殿下请柬的各府都有人前往捧场，这事儿齐大人自然知晓。”
叶子皓无奈笑了笑，接着解释道：“那日我与世子负责拍卖事宜，便安排了家中人前往。”
“在排队捐上银两时，排在我家人前面的便是李在芳妻女，其母女带了不少丫环和婆子站在队伍里。”
“李府排在最后的那名婆子指责男女有别，怪我家人不该排在后面，因而起了几句争执。”
“后来李家小姐也出来帮腔，直到李夫人喝斥，其女与婆子才消停。”
“之后拍卖中场，又被李家小姐拦路找茬，被我训斥了几句，是李夫人身边另一个婆子出来阻止李小姐。”
“后来李大人知晓后赶来向我致歉，我也就没在意，也相信李大人身为礼部侍郎，应是遵礼守纪，又事关其女，因而就此揭过，从未外传。”
“但没想到的是，这拍卖会刚结束，坊间竟然有了这样的传闻，还特地将‘李在芳府上的婆子’这样的话说出来。”
“或许是想让我叶家人知道确有其事，便会怀疑李府有人不忿而说坏话，还有坊间不少传说据说也是从不少府第下人口中传出。”
“但布局人忘了，堂堂京城高门大户、世家门第，哪来这么多下人口风不紧？还都挑在这时候一并儿往外说？”
“我相信京城大户门风没那么差，这背后必然有人图谋，派人随便一查，就逮出了这十三个人。”
“整个事件里明着出现的两家，李在芳家的婆子、定王世子侧妃身边的婆子。”最后，叶子皓提醒地指出两个目标。
关于李在芳家的情况，他已解释清楚，要不要查，如何参考，身为经验丰富的顺天府尹，齐文祥自有定夺。
他虽曾执掌过青华州、也曾审过不少案子，但他知道自己此时只是一个报官的原告方，除了说清楚已方的情况和已知线索，他不能干涉太多。
他可以被人骂嚣张、可以四处树敌，但不能让人说道他在顺天府喧宾夺主。
虽然这案子其实是交给乔楠和许靖言问出来的，但他也强调过，这是问话，不是审案。
“那定王世子侧妃，姓陆。”齐文祥何等精明，立刻就想到这层身份，征询地看着叶子皓。
“那天在朝上，陆侍郎弹劾叶御史不成，反而连累吏部被训，失去了争取更多衙门运营费的机会。”
叶子皓微微一笑，抬手捉下挣脱自己的手而摸到自己嘴边的小手，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这事儿想来朝堂上下都知道了。”
既然是朝堂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果然，齐文祥听了连忙点头。
他在顺天府，京城里的事情如何会不知道？
叶子皓便再简单地说了当天定王世子侧妃下帖的事情，自然是被不客气地拒绝了，叶子皓的理由是避嫌，也劝其莫要以权压人。
齐文祥听了猛地眼神一颤，连忙道：“叶大人与其父结怨在前，又不给其面子，这里矛盾是有。”
也就是说，不管是李府下人还是定王世子侧妃身边的下人，都是有可能的。
故意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再加上市井闲说扩散、增加更多闲话、抹黑的事情，从而扩大事态，也是有可能的。
“不错。”叶子皓微微点头，心里暗道这齐府尹不愧是审惯案子的，立刻就能联想到一块儿了。
他就算怀疑，也不能口头说出来，这真相还得衙门里自己调查、审出来才叫公正。
但他刚才说了那么多，也是在给齐府尹分析，他进京以来的一些情况，不可能结怨的情况、可能结怨的情况。
剩下的，就是齐府尹自己琢磨了。
第1503章 青出于蓝
“事情大致便是如此，也是我们原告方的实情了，但这其中牵涉李府与定王府女眷名声，还望大人斟酌，只为真相，莫扩大事态。”
最后，叶子皓又委婉地提醒齐文祥，若真凶是她们，到时也就没什么所谓的面子了，若真凶不是，也不牵连她们。
身为男子，这点气度还是要有。
然而齐文祥却是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大人忘了，这件案子虽事关大人伉俪名声，但这两家女眷已经牵扯进来了。”
“若是下官听闻家中女眷出现在外面市井闲谈中，定然不会视若无睹，除非并不知道这回事儿……”
齐文祥暗示地说了一句，之后就打了个哈哈，不再往下说了。
叶子皓却是明白，这件事进行得并不急躁，没有来势凶猛，但事发至今也已经几天了，便是他在家中，也有人在昨天传来消息。
因此，同样被人提及的那两家，就没人传消息？不可能仍是一无所知的。
但这两家却没反应，今天他将案子报到顺天府，又经青华州举子们街头这一闹，传遍京城也不奇怪。
公堂之上，案子审了这么久，这两家却连个来问讯或表态的人都没有。
自持身份不屑出面？
这里是顺天府，原告方可是从三品御史，闲言都被提及是从这两家流出来的，难道这两家就不想要个清白？
要么心里有鬼，要么傲气无畏，要么甘愿被别人利用来攻击他，而不思反抗。
至于是哪一种，那就交给顺天府了。
“那就辛苦府尹大人了。”叶子皓再次伸出手掌若无其事捉回二宝朝齐文祥伸出的小手，欠身施礼。
“下官职责所在，等有了进展，再通知叶大人。”齐文祥瞄了一眼可爱的小娃儿，也连忙抱拳还礼。
言下之意，却是在暗示叶子皓莫要再跑来公堂了，尤其莫要抱着个小孩子跑来公堂了，搞得他威严的公堂不成样子。
拍了半辈子惊堂木，头一回拍得心惊肉跳，就怕吓着孩子。
“好，那在下这些青华州小兄弟就有劳大人关照了，让他们长长见识，人生多些阅历。”叶子皓答应不再没事往公堂跑，却顺便提了个要求。
话说得是客气，但齐文祥却一脸为难，感觉自己的地盘还是让人家控了主动。
既然事情可能涉及礼部侍郎家和定王府，总不能还像今天这般公开审理。
最好就是先派人去通个信儿，让这两家派人来说话，先弄清楚方向，再等画像出来。
若是让这些举子们混在公堂上，可别出什么不可控制的岔子。
“这位叫乔楠，青华州乡试解元，这位叫许靖言，他小叔许清风原是吏部郎中，如今是南华州城守。”
“这些举子，当年常在我府衙走动，对衙门流程还算熟悉，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在下也是想着，若明年他们春闱高中，去了六部或是放了地方，对吏政也能多些经验，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与齐文祥对话，虽隔着小一阶品级，但叶子皓从未自称过“本官”，态度一直都很随和谦逊。
如今又把话说得中肯，表达他很为年轻人考虑，也愿意给机会，但齐文祥却差点崩不住笑容。
一个解元，一个南华州四品城守的侄儿，这些人还都是常在府衙走动的……
每一句都像在告诉他，这些人都有可能青出于蓝，后浪推前浪，将前浪拍死在岸上。
“叶大人想法可取，看着这些年轻举子，就想到下官当年赶考的时候，只是往事远矣不胜感慨，但……”
“公堂之上，举子们旁观就好，这案子已经被你们打开了缺口，本府甚为感激，但接下来……还是由本府来审吧。”
齐文祥说着便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人，态度微微转变，到底还是压抑不住心气难平。
“如此甚好。”叶子皓知道今天让这府尹大人憋屈了，也就不再多说，立刻答应了。
能旁观就行，对这八面玲珑的顺天府尹已是一种监督，剩下的，也当众搞不了鬼。
“还不多谢齐府尹给你们在公堂上旁观学习的机会。”叶子皓又看了乔楠、许靖言他们一眼。
“多谢齐府尹海量大德，给晚生们学习的机会。”
几人纷纷行礼称赞、感谢，高帽子让齐文祥拉不下脸来，只得微笑受了。
“今日叨扰了，告辞。”叶子皓微笑道。
“不送。”齐文祥连忙抱拳微微欠身，心里暗道：总算走了，别再来了。
出了顺天府大门来到街上，叶子皓才转身看向举子们，微笑点头：“今天表现都很好。”
今天乔楠和许靖言在公堂上表现很好，思路开阔、张驰有道，能很好的将他的提点表现出来，而且发挥得更好。
他当初只给了他们两个启示，一个是铺中小二与菜贩不可能这么巧都有机会接触到；二个是这些人都说长舌、闲话，那他们本身都是长舌之人吗？以往可有类似情况？
顺着这两点，俩人轮流逐个击破，还引导这些人回答有没有人给钱，最后小二果然招了不是菜贩那儿听来的，是有人给了钱教他们说的。
菜贩那里情况特殊一点，谁也没想到他是有个儿子染了风寒还病了那么久、病得那么重啊。
菜贩的情况是有些悲伤，让人同情，但犯了过错也是事实。
这些人的供词一旦成立并结案，多少都要受些惩罚的，便是原告同意不惩罚他们，以后怕也没人敢让他们做工了。
一个连官家闲话都敢收了钱去说的小二，谁敢要？谁敢给自家铺子招惹是非？
这样的菜贩，以后还会有高门大户让他去送菜吗？
便不惩罚，那些人也得到了惩罚，京城怕是难以呆下去了。
剩下的，只是找出真凶，要算帐也是找真凶算帐。
“叶大哥，今天风头都让他们俩个领了，我们在外边说得口干，也不及他们直接找嫌犯问话来得过瘾，我们也想问话来着！”
邝南一脸哀怨地看着叶子皓。
其他人听了都哈哈地笑了起来，鄙视地看着邝南。
第1504章 不按常理出牌
“去、去，那两个家伙是得意的笑，你们还跟着笑，哭才对吧！”邝南给同伴白眼还击，啐着他们。
“你没听齐府尹说？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叶子皓却笑道，“你们还挤进了公堂，想想还在街边的那些同伴，就知足吧。”
叶子皓的话让大家不约望向另一边正快步赶来的几人，表情僵了僵。
“好了，这都快中午了，你们去云来吃了饭再回去，别让今天的事影响你们读书，明天派代表来衙门就好了，主要是盯着进度。”
在大家冷静下来不再计较公堂上的事时，叶子皓才又低声叮嘱他们。
大家连忙答应了，乔楠看着叶子皓：“叶大哥不去云来酒楼？”
他可没听错，叶大哥说的是“你们去云来”，不是“我们去云来”。
“嗯，二宝出来半天了，云来可没有他吃的东西，刚才在公堂上，我也没给他喂茶，得回家去。”
“你们把其他人也叫上，进去就和掌柜说，记在我帐上，吃什么喝什么自己点，只是莫喝醉了，耽搁读书。”
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有人连忙答应不会，有人伸手摸着同伴的脸颊感叹道：“还是叶大哥疼咱们，知道咱们许久没有吃肉了，都瘦了。”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招来街头许多人好奇张望，附近的行人也驻足看过来。
“去吧，吃饭的人宁可多叫，莫要漏叫，你们几个把人都招待好了，有什么事情给我传消息。”
叶子皓与赶到的其他几人笑着打了招呼，又看了乔楠、邝南和许靖言他们一眼。
几人连忙应了，心中感激叶大哥对他们为人处世的教导，这是怕他们疏忽了谁，会在无意中得罪了别人。
邝南正握着二宝的小手晃着，连忙收回手与大家一起抱拳行礼。
“好了二宝，咱们下次再找叔叔们玩儿去。”叶子皓要走，见二宝还扭着小身子，朝大家伸着小手，只得将他转回来，安抚着他。
没想到二宝还玩得不愿意回去了，今天也是过足瘾了吧，连惊堂木都想要的臭小子。
“二宝，下回再来看叔叔啊！”
“等叔叔考试时，二宝要来给咱们加油啊！”
“二宝回去告诉哥哥，叔叔们也想他了。”
“……”大家都朝着孩子热情地挥手道别，都把叶子皓给撂一边儿了。
叶子皓无语好笑，抱着二宝就快步朝自家马车那儿走去，突然眼睛晃了晃，看向旁边不远停着的另一辆马车。
赶车的和旁边站着的护卫都眼熟啊。
“叶大人，世子在等你。”果然，那护卫上前两步行礼，低声道。
“好。”叶子皓好笑地勾了下唇，便朝那辆马车走过去，却示意庄明宇再拿条干净尿布出来。
走到马车旁，在车窗被推开一半时，他笑道：“不急哈。”
然后堂而皇之把二宝的小斗篷撩到一旁、围腰掀了起来，抽掉有些热的湿尿布，就在车旁给孩子把尿。
刚才二宝伸着小手想要同叔叔们玩耍去时，就尿了。
东方昕宇靠在车窗口，一脸无语地看着站在车上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给儿子把尿的人，半天没说出话来。
到是二宝看见他礼貌地“啊噗”了几声，晃了晃小手。
“二宝，今天去衙门看审案了啊？好玩不好儿啊？”东方昕宇干脆逗起了孩子。
谁知，叶子皓却哈哈地笑了起来，就连庄明宇和武明扬都有些忍笑不已。
“怎么，今天审案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东方昕宇见状挑眉，勾起了好奇心。
“你都等在这儿了，公堂上发生了什么还能不知道？”叶子皓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连马车都停得这么好，就停在他家马车旁边了。
“你可别冤我，我今天一早可是上朝去了，你不放假了嘛，今天可都是我和太子哥在忙善后的事儿。”
“刚下朝就听说了你的事情，我和太子哥立刻就赶过来了。”东方昕宇连忙解释，表示不背锅。
叶子皓微愣，便抬头朝窗口看进去，讶道：“太子殿下也来啦？”
随着他的声音，车厢里有只手晃了晃，没有说话。
“二宝尿好了没有啊，别玩了，快点啊，伯伯们等着呢。”叶子皓连忙低头催促儿子。
小家伙撒尿还忙着伸手去捉自己的小脚丫子玩儿。
“噗噗！”谁知小家伙突然发出两声。
叶子皓惊讶地笑了起来：“臭小子不会是想喊人吧，不着急啊，你还没喊爹呢。”
东方昕宇靠在窗口也是笑得无可奈何，瞥着叶子皓：“你这厮，能不能别这么搞笑，小心二宝嘲笑你，小心眼儿争风吃醋。”
叶子皓却是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庄明宇和武明扬皆是将脸转向别处，心中暗想，他们家大人小心眼儿、争风吃醋的事儿还少么？
等二宝终于好了，换上了干净尿布，叶子皓才抱他上了东方昕宇的马车。
车厢里，果然东方尧也在，看到二宝就伸出手，笑道：“二宝，让伯伯抱！”
仿佛为了刚才那声噗噗，要跟叶子皓争一把似的。
“啊噗！”谁知，二宝这时候却傲娇了，喷了一口扭头就朝叶子皓怀里钻。
“哈哈哈，二宝刚才知错了，觉得还是应该先学会喊爹爹的。”叶子皓笑着替二宝解释。
“你这厮够了啊，羞不羞啊你。”东方昕宇没好气地白了叶子皓一眼，哭笑不得。
东方尧被拒绝也不说什么，只是突然从身旁拿出一只雕花小提盒，打开一格拿出一块精致点心，朝二宝晃了晃。
“啊噗！”二宝扭头看见，立刻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朝东方尧伸出了一双小手，小小手掌还朝上伸着，一副讨吃的乖巧模样。
“抱！”东方尧再次伸手，这次二宝没有再躲，叶子皓自然也不会再让孩子回避，不然伤了太子殿下的面子。
成功抱到了孩子，东方尧开心地在二宝小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将手中的点心给他，将他怀在膝上坐着。
“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听说你不但一早将嫌犯送官，还自己抱着孩子跑来公堂看审案了，结果案子却是你让几个举子问出来的。”
东方尧好笑地看着叶子皓：“这里可是顺天府。”
这家伙上朝就是一个混，没人怼就安静站着，有人怼就怼得别人差点掉乌纱。
去御史台也还是个混，看书作画喝茶，半路就开溜不去了。
报个官还不好好当原告，偏要抱孩子过去看审案，审案就让人审吧，偏要让几个举子去问话。
不按常理出牌的叶子皓，他们这些时日也见得多，早就见怪不怪了，就不知那稳坐顺天府十几年的齐府尹，有没有被吓到？
第1505章 心眼儿有些坏
听闻那两个举子轮番问话，还真是问出端倪来了，门外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他们听了都不知作何感想。
“我原本也没想这么多，是去后发现那齐府尹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捂着慢慢审，而不是还我公道，那我当然也不客气了。”
“正好这里是衙门，又是我自己的案子，我又不能自己审，就给举子们一个练手的机会，让他们学着审案。”
“问话也是一门学问，能不能问出效果，也看他们表现，事实证明他们表现很好，这也是一个展示他们实力的机会。”
“我以前就很看好他们，若有机会让他们展示实力，或是增长经验，何乐不为？”
叶子皓眼神明亮地笑着，向往地继续道：“我到觉得，若有条件，可以多让读书人参与吏治。”
“一方面让大家了解吏治是什么，也能增进朝廷与百姓、衙门与士学之间的交流理解，一方面也能多听到来自民间的声音。”
“广开言路，也不过如此。而在交流的过程中，也能间接遏制贪官行为，因为谁也不知道哪天自己做下的事情，就让人发现了。”
“用地方士学来监督地方吏治，用百姓来监督衙门，只要找到平衡点，就能化为于已有利的筹码。”
“御史们也能轻松一点了。”最后，叶子皓感慨地做了总结。
本来听得认真的两人突然有些无语地瞪着他。
东方昕宇忍不住嘲笑道：“前面还是人话，后面这句就暴露你本性了。”
“让我突然觉得，你前面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后面能让你这御史不用去衙门、不用上朝、不用干活而存在的。”
“咳、咳咳。”叶子皓尴尬地清了下嗓子，讪笑道，“天地良心，我这提议若能好好利用，将来朝廷也能省力不少啊。”
“朝堂之上为君分忧者自然不少，但也不乏私心者经营势力、官官相护、欺上瞒下。”
“就如我之前曾言，新鲜血液流动、培养新人，搅活局面，只要不是无人可用，谁也不是谁的无可替代，底气自然不像以前。”
“甚至，那些老油条们还得担心，自己表现不好就会下岗，就会被别人替代，有了这样的竞争力，不说扫清阴云，也能多些监督和压力。”
你不行你就下去，换能行的上来。
这才是重点。
不是一入仕途万事无忧，也不是为了仕途长久、前程似锦而寻找大树依靠，到时谁也不是高枕无忧。
因此，想做坏事之前先考虑清楚，会不会身边就有双眼睛盯着呢？会不会就东窗事发、丢了乌纱？
东方昕宇和东方尧明白了叶子皓的意图，都是笑了起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能说，这厮心眼儿有些坏吗？
若是这套理论真的完善起来、行动起来，怕是那些百年世族、高门世家的底子都要变得不踏实了呢。
只不过，他也说了要找着平衡点，这就和帝王御人之术有共通之处了，此消彼长、将制衡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就行了。
东方尧笑道：“到是可以先试试，让这次春闱的举子们，参观六部和顺天府，了解一下朝廷的事情。”
“若是考上，将来做官也多些经验，若没考上，也多点缅怀纪念，甚至是三年后卷土重来的动力。”
之前他化名去了华兴客栈住过一些日子，与青华州来的那帮举子是聊过的。
对当年青华州一些事情也有了解，自然也就对叶子皓当年在青华州时做过的事情了解。
因此他能理解叶子皓今天为何有这样的举动，也能明白，今天为何有这么多青华州举子上街，甚至跑去衙门替叶子皓出头。
人与人之间，是互信的，而叶子皓一直是这些举子们的榜样，让这帮举子自愿跟随，这一点他做得很好。
因此，今天叶子皓所说的这些提议想法里，将监督交与士学和百姓这件事是否可行，他还要再斟酌一翻，也要与父皇商量。
但让举子们参观衙门，了解朝廷运作，不管是做为激励、增加见闻还是一个纪念，都是向好的良性结果。
而且能在士学中掀起一股正面的士气，就如之前让太学生上街募集善款一样。
虽然只是不急于科考的少年们走出来，但对整个太学都是前所未有的轰动。
不但上了一堂生**验课，也学会了与人为善的信念，更是清晰理解了什么是为君为忧、为民造福。
不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士学，都是双赢的好结果。
再想叶子皓当年在青华州仅仅一年时间，就能将人气、名望做到极致，不也就是靠着这样的行动，最快时间里拉拢了士学和百姓参与吗。
因为士学直接参与进来而成为监督的力量，百姓清楚衙门在做什么、大人在做什么，因而给予信任。
当年青华州的事情，让百姓相信不是衙门自己的事儿，不是大人自己的事儿，而是整个青华州的事儿，是大家的事儿。
这就是最快最好的凝聚人气的办法。
今天叶子皓报官并未大张旗鼓，但叶青华那些举子们立刻就行动起来，替叶子皓抱不平也替叶子皓造势炒动了人气。
现在怕是全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不是什么普通市井闲谈风波，而是“为君分忧、为民造福”的叶御史被人欺负了。
这就是举子们街头愤慨表达的结果，百姓们也会相信了。
人言可畏，这件案子的幕后凶手利用的全是人言。
而叶子皓什么也没做，就有人替他展示了人言的厉害。
此时只是凶手还没有揪出来，一旦揪出来，怕是要遭到全京城百姓的唾弃、怒骂。
这也是叶子皓过往做出的吏治政绩，所得到的回报。
东方尧和东方昕宇下朝时得知这件事情，立刻赶到顺天府，就在外面等着叶子皓，见面之后却懒得询问事由、过程和结果。
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叶子皓，一出手就掌控了百姓言论，又怎么会查不出真相、讨不回公道？
反而是他刚才那一翻话，更让他们感兴趣。
第1506章 别的人争取不来
东方尧对举子参观六部和顺天府一事有兴趣，其他的自然就不说了，最后东方昕宇想了想却提议。
“顺天府就算了吧，我看就今天这一出，齐文祥就有些扛不住了，若是再弄那么多举子到公堂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他怕是审不好案了。”
参观不是监督，来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些七嘴八舌不管掌控的事情。
六部就不同了，给人讲一讲大致流程，见识一下衙门里人办公场面就是。
说不定这一参观，更激励举子们奋发向上，读书更认真了、科考更有成效了呢。
“也是，咱们的目的是开阔举子眼界，而不是给顺天府找麻烦，对六部也是。”东方尧点头，又看向叶子皓。
“再加上五寺如何？五寺、六部，提前让他们做个计划，哪里是不能涉足的，哪里可以打开让外面的人看一看、逛一逛，也不要让人措手不及的好。”
东方尧心里已有打算，这话自然客观。
叶子皓连忙点头，笑道：“已经很好。”
而这也是他能为今科考生们尽心尽力的一件事情，但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参观了吏政、朝廷机构、衙门办公，对这些举子们是一个增长见闻的大好积累。
不管是以后入仕为官有了经验，还是策论里说不定就有类似的题。
实践总比死读书好。
而这个机会，还真是别的人争取不来的，也就是他靠着面前两位贵人这么顺势一提，才有了机会。
之后就如何执行又商量了起来，只不过此事也不能就此拍板，只是三人商量了个大概之后，还要由东方尧进宫去和皇上商量才行。
正要商讨细节，这时二宝突然扭着小眉毛脸色有些难看，扭头眼巴巴地转向了叶子皓。
叶子皓一见顿时脸色一僵，脱口道：“这不是刚吃饱就来了个大的吧？”
猛听他这么一说，东方尧和东方昕宇皆是一愣，不知道他说的是何意思。
“唔唔唔……”二宝已经瘪着嘴儿哼唧唧唧起来，不过小脸没红，但嘴儿却在咂吧着。
叶子皓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东方尧和东方昕宇莫名的表情盯视下，伸手将孩子抱了回来。
“我以为臭小子是出恭，却原来只是口渴了，为了防止他稍后真的拉便便，我还是赶紧把他送回家去吧。”
不管是哪一样，都不适合再在外面呆着了，何况也出来够久了。
东方尧和东方昕宇皆是表情僵了僵，对叶子皓这爹当的……很是无言，不知说什么好。
不管是孩子饿还是孩子渴，还是孩子要出恭，这种事情，他们哪里知道？
他们平时能抱一抱孩子逗弄一会儿，就已经是慈父了。
与叶子皓比起来，他们都要怀疑自己在家是不是亲爹了……
“那你先回，我下午进宫，有什么事情等明天下朝之后再说。”东方尧便道。
这次到是没有再争着把二宝抱回来玩耍，他看着小家伙手中还攥着半块点心，小手上沾满了口水和点心屑，却瘪着嘴要哭，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堂堂储君，他家孩子出生之前就安排了乳娘、嬷嬷、丫环、小厮一大群，这种事情哪里会有他看见的机会？
他心里再一次深深感慨，叶子皓和凰表妹的生活方式，真是……与众不同。
农家人都是这样吗？
可他们不是农家人了啊。
好吧，他们高兴就好。
大约东方昕宇也有这种想法，两人相视一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叶子皓哪里知道自己无意之中又在他们面前炫耀了一把当爹的成就感？他抱着二宝就下了马车。
东方尧连忙将那只雕花提盒递了过来：“宫里的，给你带的。”
“那就多谢了。”叶子皓也不客气，一手搂着孩子、一手就把提盒接了过来，转身交给候在外面的武明扬。
叶子皓抱着孩子直接上了自家马车，这边东方昕宇也让人驱车离开。
东方尧坐的是东方昕宇的马车，直接出宫就往这边来了，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他们，此时离开也不招人注意。
但他们都没想到，齐文祥能稳坐顺天府这么多年，行事就不可能高调大意，叶子皓在衙门前与举子们说话时，他就派人出来盯着了。
却没想到，派出的那名衙差看见叶子皓上了一辆马车却半天没走，便一直盯着，直到叶子皓上了另一辆马车离开。
衙差连忙去报信儿，齐文祥正在后衙喝茶，听后略一思索就变了脸色。
“看来这案子必须表态了。”半晌，齐文祥一声轻叹，已猜测到叶子皓这案子不会是普通的市井案子，说不定已惊动东宫了。
叶子皓是东宫的人。还深得皇上欢心，这是他嚣张的资本。
齐文祥心里着急了，就让人去催出门查案的人、全城召集画师的人，打算下午继续审理此案，其他案子全都靠后。
叶子皓上了马车，没有茶水喂二宝，一脸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催促护卫把车赶快一些。
但最后他改变了主意。
“去郑家，这里离郑家近，绕过去。”
顺天府在城东偏北方向，回家得穿过大半京城，跑得再快也还是要不少时候，不如先去找熟人家讨些茶水，先解决了孩子口渴之事。
不久，马车就穿过玉阳街来到南华巷，庄明宇早已先跳下马车，敲响了郑家的门。
此时郑家正是私塾读书时，前院里能听见读书声，但还是很快就有人打开了院门，却是郑家小弟。
郑家小弟今年也想下场试试身手，不管中不中，见识一下考场也好，因而此时正在家中苦读备考。
这些天阳光明媚、清风徐徐，他正在院中晒书，看到是叶家护卫不由惊讶，立刻朝外张望。
“可是皓哥来了？”郑家小弟是跟着叶家小弟们一起喊的。
“哲勋，快让你娘给二宝弄些温茶水，孩子渴了。”叶子皓抱着二宝钻出车厢时就赶紧吩咐人。
郑家小弟郑哲勋看了一眼，来不及多问，便转身先跑去后院里。
郑家现在的日子就是白天郑哲煜去衙门，郑先生在家带学生，郑哲勋自己在屋里读书，郑夫人婆媳就在后院里做事。
糕饼、豆皮这些生意虽小，但有固定客源，自家又增加了一些熟客，在这京城里，日常起居吃用是够得着了。
叶子皓抱着二宝进门，看到郑先生连忙欠身打了招呼，郑先生便让塾童们自己读书，笑着走了过来。
“今天怎么把二宝带出来了，小吉祥呢？”
他们清早送货时衙门那边还没动静，后来就没出过门。
因而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只是奇怪叶子皓今天怎么只带了个小的出来，孩子还口渴了过来寻茶。
第1507章 小脾气
“出来转转，小吉祥在写字就没带他，就把二宝抱出来玩儿，给他准备了点心充饥，却忘了给他带些茶水。”
“这点心一吃，就渴了。”叶子皓站在院中笑着解释，只是真相如何却一句未提。
刚见过太子的事儿当然也不会说，郑家是五品官家，郑先生只是一个品德高尚的私塾先生，朝里的那些事儿还是少说为好。
等郑哲煜再升升官，在吏部地位巩固一些，郑家在京城也就算是站稳脚跟了，那时也会另外买宅子。
而现在，听郑哲煜和周端平的意思，他们都主张租宅而居，因为不确定哪天就被派往地方去了。
只不过叶子皓没有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想留在京城，他就能让他们留在京城。
在吏部和户部再熬些资历，总能爬上去的。
正闲聊着，郑哲勋端着半碗米汤匆匆过来了。
“我娘说，怕二宝饿了，先垫垫肚子，等她兑好茶再送过来。”
“好，多谢。”叶子皓连忙走到石桌那儿坐下，便舀了一调羹米汤，先自己浅尝了一口，试了温度。
是半温的米汤，这才慢慢喂给二宝，二宝吃了几口，便咂吧了嘴儿露出了笑容。
“小吃货，欢喜了吧。”叶子皓看着孩子不再苦着脸哼唧了，也不由笑了起来，嗔了他一句。
二宝扑腾了几下表示自己的欢喜，又连忙朝碗中望过去。
“皓哥你经常不去衙门，真的不怕人弹劾啊？”郑哲勋也在一旁坐下，伸出手指和二宝握了握手，却笑看着叶子皓。
郑哲煜与叶子皓常有往来，郑家人自然也知道叶子皓进京作官做得非常懒散，御史台不爱去，上朝都要皇上传口谕去上朝。
当时郑哲勋就觉得，这是牛人一个。
“我现在放假可是得了皇上和太子批准的，前阵子忙了个不错的成绩，奖励的假呢。”叶子皓呵呵一笑。
郑先生看着这边并没有过来，而是又回去检查学童们读书情况了。
那些学童年纪都不大，并不认得叶子皓，也不知道大官的事情，只是好奇来了客人罢了。
但贪玩分心是常事，不过先生走到了身边，一个个还是赶紧拿起书大声读了起来。
那边，郑夫人端着托盘过来了，托盘上有热茶是给叶子皓的，也有兑好的温茶。
叶子皓连忙道了谢，又喂了二宝几口米汤，这才喂他喝茶。
自然，郑夫人也是好奇，这人不去衙门、不上朝，也没在家，怎么抱着孩子过来了？
还是孩子渴了才过来讨茶喝的。
叶子皓只好又将之前说过的话再解释了一遍，听得郑夫人一脸无语。
“这么小的孩子出门，不能饿着，不能渴着，不能累着，不能晒着，不能冻着，还要多带几块尿布啊。”
郑夫人一连串地叮嘱。
叶子皓尴尬地笑着，连忙道：“带了尿布，也带了些小点心，臭小子一路都在吃，刚刚就渴了，一直砸着嘴儿都要哭了。”
“我想着这里近就过来了，不然等抱回家，怕不得拿眼泪当口水喝了。”
叶子皓的话，让郑夫人和郑哲勋都笑了起来，郑夫人一脸心疼地伸手，要抱二宝。
二宝便挥舞着还攥着点心的小手，开心地笑着。
叶子皓却无奈道：“还是别抱了，这小手脏着呢。”
刚才他都发现了，太子殿下的衣袖都沾了点心屑，他好心地没有提醒，免得贵人不开心啊。
郑夫人想要给孩子把那攥得紧紧的半块点心拿出来，谁知二宝还护食了。
孩子本来是笑着的，突然小脸就变了表情，板起了脸还转身朝叶子皓怀里钻，将小手收了回去，再扭过脸来盯着郑夫人。
“这、这，哈哈哈，这孩子逗死我了。”
郑夫人没想到孩子是这反应，愣了愣随即就忍不住大笑起来，也顾不上不远处在读书了。
在郑先生板着脸看过来时，郑夫人这才忍了忍，收了笑声，仍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孩子。
“你们这两个孩子都有趣儿，灵气。”她想到当年小吉祥，就忍不住感慨了。
小吉祥离开靖阳时已有百日，从京城回靖阳时已是八个多月，那时的小吉祥可乖巧了，除了粘人认生，可没有这般小脾气。
“弟弟脾气比哥哥大，也霸道多了。”叶子皓连忙说道，“当初眼还没睁开呢，就知道霸着他娘，我和小吉祥只能靠边儿呢。”
“这就厉害了。”郑夫人听了惊讶地睁大了眼好奇地看着二宝，“小吉祥会让着他吧？”
“嗯，小吉祥一开始还有些委屈，后来就习惯了，有哥哥觉悟，也会照顾弟弟了，经常给弟弟讲故事，擦嘴擦手，刚才这事儿若是小吉祥来，肯定能成。”
叶子皓说着哥俩的日常小事儿，笑得一脸温和。
郑夫人听了又欣慰又有趣，忍不住又伸了手，笑看着二宝：“二宝，给郑奶奶吃一口可好？”
二宝只是睁着一双无辜大眼好奇地看着她，没有反应，就连身子都仍是趴在爹爹怀里没有转过来。
“二宝，给哥哥吃。”这时郑哲煜的儿子跑过来，直接伸手。
二宝朝他看了一眼，突然就伸出小手，将那半块脏兮兮的点心放到了他掌心上。
“哇，二宝会看人呢，喜欢哥哥。”郑哲勋都忍不住惊讶地笑了起来。
还好这时候下课了，郑先生也知道这边在说话，那边读书就总是专注不了，干脆让大家休息一会儿。
“二宝你个小家伙哟，我要哭了！”郑夫人哭笑不得地嚷着。
然而二宝只是又扭转头好奇地看她，让她连假哭都哭不下去。
“好了、好了，你们坐，我去做饭，子皓难得来了，就在家里吃饭啊。”郑夫人干脆起身要走。
“不了，我带二宝出来半天了，更换的尿布都不多了，家里小吉祥也得念叨了。”叶子皓连忙婉拒。
他确实难得过来，也就说说闲话儿，喂了小吉祥茶水之后，自己也喝了几口茶。
再拿了帕子把孩子的小手擦了擦，无视了自己衣襟上沾着的小手印，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第1508章 最好时机
到是郑哲煜的儿子顺口一试，没想到二宝真的将那半块点心给他了，一时吃也不是、扔也不是，表情有些尴尬。
叶子皓见了不由大笑：“扔了吧，都是二宝的口水！”
最后还补了这么一句，大家都是哭笑不得，叶子皓便与郑先生道了告辞，抱着朝一群小孩子伸出小手“啊唔”说话的孩子离开。
院门外，马车已经掉头，护卫几人等在外面，并没有进院子。
叶子皓上了车，马车立刻离开，很快驶出南华巷来到向南的大街，就离锦风阁和云来酒楼、云来客栈都近了。
叶子皓想到此时正在云来吃饭的举子们，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情，便让人赶车经过云来门前，却叮嘱了庄明宇几句。
庄明宇立刻跳下马车，快步赶去酒楼，走进去就看到大堂上每一桌都是读书人，有不少眼熟的正在边吃边说话，气氛很是热闹。
这时有别的客人进来，就只能往楼上走了，大厅里已是座无虚席，甚至有几桌还挺挤，小二还在忙着上菜。
庄明宇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刻去找乔楠、许靖言他们说话，而是靠向柜台。
正在柜台后算帐的掌柜见了立刻倾身向前：“可有吩咐。”
“一会儿找个上酒上菜的机会，传话给那一桌穿浅蓝袍和天青蓝袍的两个举子，知道他们是谁吧？”
“是，乔楠和许靖言，今天公堂上问话嫌犯的就是他们俩。”掌柜立刻低声回道。
“大人让提醒他们，闲谈时可以放话出去，猜测嫌犯口中那两个婆子，就是李在芳府上的嬷嬷和定王世子侧妃身边的嬷嬷，会不会真的说过叶大人夫妇的坏话，会不会影响她们家主子？会不会突然莫名死亡？会不会对外说是畏罪自杀？这两家府上到底有没有嫌疑？”
庄明宇将叶子皓的叮嘱转达，听得掌柜也是心惊。
若真的是这两府上的人所为，那这两个婆子就很难活下来了，便是一开始不会死，若案子最后不利这两府，不排除杀人灭口。
而叶大人显然是想通过这种闲话猜测，先堵了那两府的后路，而这些话显然也是建立在猜测这两府便是凶手或是参与者的前提下。
掌柜连忙应诺，庄明宇又看了一眼厅上聊得热闹的众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大堂上所有的桌子也有十几桌，除了青华州那六十多人，还有后来住进华兴客栈的一些别处举子，以及住在别处客栈的青华州举子，以及一部分靖阳举子。
都是平时往来多一些，而且今天多少都出过力或是同行过的人。
却也是此时京城里大半应考外来举子数目了。
还有一些看热闹的或是没出来的、或是还不知情的，自然不在邀请之列。
叶子皓当时交代过，宁可多请、莫要漏请，乔楠和许靖言他们自然不会在这事儿上出错。
而此时他们吃喝之间谈论的便是今天公堂之上的审案，以及这件事情背后到底是谁在作怪。
自然，替叶大人不平而骂凶手的声音也不小，大堂里还站了一些人在旁听，楼梯上也有一些人在看热闹。
而这也是庄明宇进来后却不直接去找乔楠和许靖言他们的原因，若是交给客栈的人传信儿，就方便多了。
而酒楼，此时此地此景，正是散播那翻话的最好时机。
庄明宇走到路边，马车就慢悠悠地过来了，他上了马车进了车厢，马车便加快了速度，在前面街口向西而行。
中午，郑哲煜下衙回家，郑家才知道叶子皓这边发生的事情，才知道原来顺天府衙出了这么一桩案子。
再想到叶子皓抱着二宝过来讨茶喝时，竟是一句也未提及，一时感慨不已。
而叶子皓也回到家中，刚在花园里下马车，就看到小兄弟们围了过来。
“哥，抓到凶手没有？”叶子晨气鼓鼓地问。
“什么凶手？你们在私塾里不好好读书，就扯这些有的没的？”叶子皓却是把脸一板，把大家都瞪了一眼。
“放心，我们回来没说，凰姐姐不知道。”叶子晨被训得哆嗦了一下，与大家相视了一眼，连忙辩解。
“还算聪明。”叶子皓这才缓了缓脸色，却叮嘱道，“这是小事儿，不过是我将之闹大了而已，你们不必关注，也不要往外传，别人问起，就说不知。”
“知道了。”几人只得应了，就回去吃饭。
他们是放学时听见别人说，路上也有很多人在说，这才知道一些，回来就跑到正院里找人，结果得知他和二宝出去了，又不敢说什么，就在花园里等着。
赶走了小兄弟们，叶子皓抱着还朝小叔们伸手要求抱的孩子快步回正院去。
就看到小吉祥和庄泽谨正在廊下蹲着，皆是小手撑着下巴，一脸不开心的模样，看到他们回来，也没有反应过来似的，不像以前那般积极。
“怎么蹲这儿了？”叶子皓奇怪地挑了下眉，便问他们。
“爹爹！”庄泽谨这才回过神来，就看到了自家爹爹，立刻欢喜地起身跑过来。
“弟弟！”小吉祥却是抬了抬眼，有些蔫儿似地站起身，却只喊了二宝。
“啊唔！咩唔！”二宝看到哥哥又兴奋地扑腾起来，小身子直接往前扑，还好叶子皓早有准备，及时搂紧了他。
“臭小子，连哥哥也想喊了，咋不喊爹呢。”叶子皓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却还是将二宝抱低了些，让哥俩能拥抱一下。
小吉祥将二宝抱住了，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二宝也糊了哥哥一脸口水，叶子皓在旁看得直皱眉。
这才半天不见，哥俩竟然还知道想念了？
“爹爹，你把二宝抱到哪里去了？怎么才回来！”小吉祥和弟弟玩了会儿，心情才算好了，这才仰起脸问叶子皓。
“不是说了吗，爹爹抱二宝去客栈找叔叔们说功课去了，原本要在外面吃饭的，但是想着小吉祥会想弟弟了，就回来了呢。”
“啊唔！啊唔！啊噗！”二宝也在一旁咿呀不停，仿佛在说真的是去玩儿了，真的见到叔叔们了……
第1509章 府里不准传
小吉祥歪头看看爹爹，又看看弟弟，最后竟然撇了下嘴，似乎不满意但还是能接受了。
“爹爹不带小吉祥，小吉祥也想去！”
“小吉祥要读书，二宝不读书还捣蛋，爹爹才带他去的。”叶子皓哭笑不得，无奈地解释着。
没想到头回只带小的去，大的竟然还会吃醋了。难道刚才臭小子蹲在这里发呆，就是因为这个？
“早就会读了，字也写完了。”小吉祥声音大了些，显然真的有些埋怨了。
“好、好，再过几天，我们一块儿去，还有叔叔他们，姨姨、姑姑还有哥哥他们，都去，带上小吉祥！还有二宝！”
叶子皓看孩子还来脾气了，连忙答应下来，只不过说的却是几天后出城去玩儿的事情。
小吉祥听了眼睛亮了亮，忽又歪头想了想，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来是哪儿不对。
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好！”
“二宝，找娘去！”小吉祥朝二宝招了招手，转身就朝屋里走。
叶子皓拎着二宝还没有抱到怀里，见状目光一闪，突然就将二宝往小吉祥的背上一搁。
小吉祥背上猛然一重，“啊呀”了一声，扭头一看是一张喜气洋洋的灿烂小脸，顿时也笑了起来，就将两手往后一搂。
看他一点儿也不生气，还要去背弟弟，叶子皓哈哈地笑了起来，却是将二宝挪开了。
“小吉祥是好哥哥，但是还没长大，不可以背弟弟哟。”刚才也就是逗一下孩子罢了。
“嗯，背不动！”小吉祥直起身甩了甩手，认同地说。
然而二宝却觉得有趣，还不停伸着小手求背，小吉祥只得认真看着他解释：“二宝太重，哥哥背不动！”
“啊哦？”二宝也歪了歪头，睁着一双圆溜的大眼，小脸无辜得很。
叶青凰在屋里本来还在继续绣着花，知道男人回来了，却一直没进来，最后也坐不住了就收了针线起身。
待她走到厅门口就看到父子还在那儿说话，不由好笑。
“这才半天不见，这么多话说？”她站在挂起的棉帘子旁，目光盈盈看着父子三人。
二宝看到娘亲，小脸顿时激动起来，伸着的小手更是热切地表达着求抱的心情。
“娘，二宝可想你了！”小吉祥在一旁帮弟弟翻译着，只是又补了一句，“可是他还是出去玩了半天不回家。”
“……”叶青凰和叶子皓皆是目光复杂地看向小吉祥。
这是在说，弟弟太贪玩儿，下回不让弟弟出去了吗？
“小吉祥，爹爹带了些点心回来，你要不要吃？”最后，叶子皓神色有些尴尬地开口，觉得还是转开话题比较好。
小吉祥埋怨弟弟出去玩儿不回家，不就是在责怪他这个爹吗？
说到底还是记着他带了二宝没带自己呢。
“要吃！”小吉祥听说是爹爹从外面带回来的点心，立刻开心地喊了起来。
一旁还没有回去看自家儿子的人，立刻将手中一只提盒递了过来，打开一格抽屉，让小吉祥拿了一块点心。
叶青凰刚把二宝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见是雕花提盒，比他们自家准备的精致多了，便好奇地看了叶子皓一眼。
叶子皓将提盒接了过来，示意武明扬和庄明宇都下去休息。
刚才他们回府就叫了两个护卫过来，去传他的命令，外面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府里不准传，之后才回来。
这时候让跟了半天的护卫也回去歇着，他手里提着两只提盒，便与叶青凰一起回到屋里。
西屋，这会儿竟然没有别人在，想到刚才庄泽谨是陪小吉祥蹲在门外，叶子皓便问：“今天屋里不热闹了？”
“天气好，几个小的都洗了澡、洗了头，轩儿还没过来，谨儿说在她们在给他剪头发。”叶青凰随口解释着，就把二宝身上的小斗篷摘了，再检查他的裤子。
裤子没有湿，尿布到是又有些湿了，连忙喊了在外面的秦李氏和夏刘氏，让准备热水，她们也要给二宝洗一洗。
天气冷了，孩子们洗澡自然没这么勤了，平时也就是烧炕的时候，洗完先往炕上被子里捂着，再来穿上衣裤，擦干头发。
今天太阳大，风儿还小，暖暖的不觉凉意。
叶子皓抱二宝出去的时候，在马车里都没给孩子裹小斗篷，也就是下了马车才裹上，公堂宽敞，穿堂风凉快，这才又裹着了。
这样的天气，有时候反而是外面暖和，屋里凉快。
有钱的人家才会继续烧着地龙或是火盆，穷家人就没有这条件，更愿意在外面晒着太阳，晒着被子。
西屋这些日子不曾烧炕了，但地龙却一直烧着，因为大家呆在屋里的时候还是多些的。
等热水打来，小吉祥摸到浴盆边还想再洗一个，叶子皓却将他拎开。
“小吉祥，去给谨儿和轩儿还有小铃儿送些点心去，姨姨和姑姑她们呢？怎么没看到？”
叶子皓立刻给小吉祥派了个大任务。
“姨姨和姑姑在小铃儿家，我先给谨儿和轩儿送吃的去！”小吉祥立刻就跑开了，去找那只提盒。
提盒里不少吃的，每一格都有两种点心，一共四格共八种不重样儿的点心。
许孙氏连忙拿了一只盘子过来，将每一样都留了两块，剩下的就要在府里送一圈儿了。
叶子皓让她给轩儿一块那种浅黄色的松软的点心，之前二宝啃的也是这种。
再给瑞芳居和竹苑也送去一些，到是梅园人多就不送了。
说到梅园，叶青凰想起来连忙道：“之前子晨他们跑来找你，也不知啥事儿。”
“我回来时在花园碰到他们了，还能什么事，功课上有不懂的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呗，被我说了几句。”
叶子皓早就提防在这里了，见问立刻解释起来，他神色如常，叶青凰看了他一眼，也就没多想。
只是道：“功课上的事儿你耐心一点，有空儿去和举子们交流学问，小弟们有不懂的到不耐烦了。”
“知道了。”叶子皓连忙答应下来，哪敢多说？
小吉祥跑出去送点心，叶子皓和叶青凰亲自给二宝洗澡，没让嬷嬷帮忙，叶青凰突然问：“这些点心又是祁王府的？”
第1510章 有备，而无患
“是宫里的，路上遇着太子殿下和世子，他们下朝时从宫里带出来的，本打算送到家里来，路上碰到就直接给我了。”
叶子皓一边捉着捣蛋拍水的孩子、一边随口解释。
“上回祁王府的脆皮酥和桔心糕到是不错，回头我也做做。”叶青凰见是宫里出来的点心，便没有多问，却是想起了前阵子吃到的那两种。
桔心糕其实就是桔子酱夹心糕点，花式精巧，糕点松软香甜，桔子酱酸酸甜甜，总的来说味道太过香甜，但有酸味儿冲淡一些还好，而且带着桔子清香，算是糕点中的精品了。
但她能举一返三，原来就做过花饼和花酱饼，也都是夹心风格，而这桔心糕外料已是蛋糕材料了。
只要拿到材料，她就可以做出来，再配以不同的花式模具，照样能放到八珍阁铺中去卖，只是……
“别弄一样的出来吧，虽说是祁王府的，但说穿了还是怕人不喜。”叶子皓听她想做出一样的甚至更加丰富的品种出来，连忙提醒。
“嗯，等回头我多试几种出来，再给世子送去一些尝尝。”叶青凰笑了笑，说道。
“我做的菜可以将菜谱写给他们，我改良了他们的品种，他们若要方子，我也还是可以给他们，最多不在京城做这买卖，其他地方应该还是可以做的吧。”
祁王府只是自家吃，只要那糕点师傅不计较自己的手艺被超越，这买卖还是可以和平地做起来的。
“还是等那幅图绣完之后再说吧，赶在年前就行，到时我直接问他，若能赶上过年生意也好，其他地方等明年就是。”
叶子皓一想也对，到时他们将改良版也给祁王府一份，祁王府不过是自家吃，又不是同样在开铺，应是无碍。
两人说着话，坐在水中的孩子一会儿伸手来抓爹爹的嘴、一会儿又伸手去摸娘亲的嘴，忙得不亦乐乎。
“二宝，今天出门开心吗？好不好玩儿呀？”叶青凰注意力被孩子转过去，便同孩子说起了话。
“啊唔！咩咩咩咩噗……”二宝见娘亲在和自己说话了，更加开心地笑着，嘴里冒出一连串小人儿语言，似乎在说今天的事情。
看他开心，叶青凰也跟着笑了起来。
叶子皓想到今天二宝的表现，还和两位贵人说话的情形，心里便有些吃味儿。
大掌掬了水从孩子肩膀上、脖子上浇下，又拿帕子去揉孩子的小脑袋，将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地伏贴在头顶。
小脑袋更是被揉得东摇西晃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被爹爹报复了，以为爹爹在和自己玩耍，咯咯地笑了起来。
“真是傻孩子。”就连叶青凰都看不过去了，有些同情地看着二宝。
父子俩却玩得很欢乐，只不过到底不是夏天，屋里再是暖和，也怕冻着孩子，叶青凰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孩子洗干净了拎起来。
无视了孩子一脸不舍地表情，用一大块棉布包裹起来，就往叶子皓怀里一塞。
让他紧紧抱着，她才拿了干帕子过来将孩子头发擦了擦，立刻给他穿上小衣裳。
夫妻俩一起配合，总算是将不安份的小家伙给收拾干净、弄得妥妥帖帖了。
叶子皓去倒水，叶青凰抱孩子回东屋把了尿，就给孩子裹了小斗篷后在床边坐下喂他吃。
叶子皓过来时，身后就跟着小吉祥，小吉祥已经到处跑了一圈儿了。
“奶奶夸我！爷爷夸我！大爷爷夸我！”
小吉祥开心地一路说着受到的表扬，很是开心，叶子皓却忍不住无语。
臭小子还真是改不了求夸奖的性子了。
“小吉祥知道有好吃的与家人分享，棒棒的！”叶青凰也夸了一句。
小吉祥顿时开心地笑了，然后转身仰起小脸，一脸期待地看着爹爹。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实在太明显了。
“小吉祥你饿不饿？我们去让人摆饭去，都中午啦！”叶子皓就不想如他所愿，立刻岔开话题。
见小吉祥笑脸失落，叶子皓又道：“今天的功课都完成了吗？爹爹检查看，做好了就表扬，没做好就批评！”
要表扬也不在同一件事情上表扬，这么多人表扬，还要逼得他也开口，当老子的不要面子的吗。
以后次次这么望着他，他都得妥协吗？
小吉祥虽然有些沮丧，但提到功课，还是又露出了笑容，立刻就拉着爹爹的手往西屋去。
看着父子那别扭的交锋，叶青凰无语撇嘴，满心无奈。
中饭之后，叶子皓就在炕桌边坐下，开始研墨，心里琢磨着之前与太子、世子他们说过的事情。
虽然他是抓住了机会顺口就提了，但真正实施起来，以及实施的好处、实施要注意的事项，甚至实施最有效的步骤，他都应该有个完善些的方案。
不管以后会不会真的实施起来，会不会找他问话或是找他拿方案，这套方案，都应该早早准备下来。
有备，而无患。
有备，时机来临才不仓促。
小吉祥和二宝各盖着一床小被子，睡在一个长枕头上，就在他的身旁，此时正睡得香。
叶青凰去西厢看了小妹她们今天完工的一束色彩鲜艳的绢花插瓶，调整了一下插瓶技巧，又完善了一些使用花篮要注意的地方，这才回来继续绣花。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若非要赶这幅绣屏，她现在能有更多时间，将绢花生意在年前做起来，若年前做不起来，年后更难。
因为年后开春，春天来了，各种花都要开了，还要绢花做甚？
无非就是冬天里，尤其天气寒冷、不是风雨就是风雪的冷嗖嗖的天里，若屋中有这样一束色彩鲜艳的花朵，也能让屋中多出一束亮彩，让心情变好。
装点屋子也好，以后还可以做成一人高或半人高的花树，能长时间花开不败。
对有钱人家来说，自然不需要这种假风景，但对没那条件直接用上真的花树或花束的人家，这样一道风景却能长时间维持，是很划算的。
有买卖价值的商品，当然要做，奈何……
还好家里小姐妹能帮上忙，翠婶子和晴嫂子那边也得力，照着她的意思做出来的梅花、桃花、海棠花三种，已经攒下不少数量。
接下来就是要做成花枝，大的花枝直接插瓶，小的花枝可用花篮。
叶青凰心里琢磨着，却将心思很快集中在手中的绣针上，给太子殿下的绣图，是一幅晨曦七彩光照下的百菊图。
说是百菊，当然没有一百种菊花。
不过是品种名贵、也有色彩斑斓，有大朵也有小株互相搭配着，画面感丰富而繁华，冷傲而不孤霜。
下午，外面突然传来消息，庄明宇在门外将叶子皓请了出去。
第1511章 顺天府传来消息
“大人，顺天府传来消息，根据嫌犯提供证据，画师分开画像，最后有七成画像相似，府尹让人全部拿来，想让咱们辩认可认得那婆子和丫环。”
庄明宇低声将事情简单禀报。
叶子皓立刻皱了眉头：“门房见过陆侧妃派来的婆子，李家的婆子谁见过？”
凰儿见过，可他敢让凰儿来辨认吗？
“武明扬见过，那天是他跟在夫人身边。”庄明宇立刻提醒。
“那就让他们认，所有接触过李府和陆侧妃的丫环、婆子的人，都去看看画像。”
叶子皓立刻说道，又提醒一句：“所有人不得在府里议论此事，若是让家里人知道，家法伺候。”
“是。”庄明宇连忙领命而去。
叶子皓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于是他也往前院里去。
画像都放在前院大厅上，王捕头带着两名捕快正坐在一旁喝茶，几个护卫和小厮在那边看画像。
庄明宇刚喊武明扬赶到，叶子皓也过来了。
“在拍卖场时，我到是见过拦路的李家小姐，和出来阻止她的那个婆子，这上边都没有，其他人却是没有见过的。”
叶子皓将那几叠画像都看了看，表示他不认得。
“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叶大人这边认一认，若是认得出来自是最好，不然就只能去李府和定王府认人了，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将画像上的人找出来。”
王捕头起身向叶子皓行礼，解释道。
“是该如此，辛苦你们了。”叶子皓笑了笑，又示意王捕头他们坐下，又喊人送上糕饼。
王捕头他们其实上午就被派出去了，中午也就是胡乱吃了些东西，下午画像一出，又往叶府来了。
此时看到叶大人竟然让人上糕饼，顿时都很感激，又有些无措。
这可是堂堂从三品的御史家！
他们府尹大人都没人家官儿大呢，他们哪里敢吃。
“吃吧，你们在外办案辛苦，这都下午了，自然会肚饿的，就别客气了。”叶子皓见他们突然拘谨，便笑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王捕头这才抱拳，就拿了块红豆饼先吃起来，另两个捕快见头儿拿了，这才敢伸手。
“大人，这个婆子可能乔装了，与那天排队时吵架的婆子，有六、七分像。”这时武明扬拿着两张画像过来，给叶子皓比对着两张画像的相似之处，又指出与他见过的那婆子的相似之处。
这两张画像有七、八分像，与那婆子也有六、七分像，那还等什么？当然是去见本人了。
“王大人，我这位护卫见过这个相似的婆子，让他与你同去李府，当面辨认，只要有五成像，就可拿人到公堂，到底是不是，府尹大人审过自然知道。”
叶子皓立刻看向也走过来的王捕头。
“是，卑职这就去，这位兄弟请。”王捕头立刻领命，又朝武明扬抱拳。
剩下的画像，却是没有认出来的，门上小厮也过来全部看过了，说没有认出那天陆侧妃派来的婆子。
这画像就是两个婆子、一个丫环，竟然只认出一个，那就只能以此为突破口了。
王捕头拿回画像带着手下离开了。
武明扬也当场随行，叶子皓与庄明宇相视一眼，微微蹙眉：“难道这件事儿真的只是李府的问题？与姓陆的无关？”
“只要有画像，另一个婆子总会认出来的。”庄明宇连忙道。
“还有常去书馆的那樊篱女子，书馆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只要找到是谁，其丫环也不难认出了。”
身边带着个丫环而非婆子的，多半是年轻女子，因而目标还是好确定的，那女子难辨，丫环却是露了脸的。
互相印证吧。
“有个问题很奇怪。”叶子皓却思索着，沉吟着，“那樊篱女子竟然是常去书馆的，若要害人，怎会用身边的丫环？”
“便是我让你去外面做点什么事情不能让人知道，我会让你直接去做吗？别人顺着你就找到我了。”
“或许，是那女子自诩聪明，以为不会被人查到自己头上，又或者自持身份，不怕被人查到自己头上？”
庄明宇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他跟在叶子皓身边，对审案这些事情，并不陌生。他也清楚大人这般想，就是在代入审案了。
现在真凶被揪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但如何才能缩短查案过程？当然是不要被真凶转移目标、牵着鼻子走。
不合常理的事情时有发生，但如何将不合常理的事情推测出常理，就是审案的人要做的事情。
傍晚时，叶子皓正带着孩子们在花园里溜弯儿，武明扬回来了。
“大人，那李府认出确是他们府是的婆子，只不过拍卖会时犯了错，李大人当时来找大人认错，大人并未计较。”
“但李大人却觉得，所有事端都因那婆子嚣张而起，后来训斥了自家夫人几句，夫人一怒之下便将那婆子赶出了李府。”
“因此，画像上虽是那婆子，但李府表示不知情，也不知那婆子行踪，府尹大人已派人全城搜捕，说三日内若未找到，便发海捕文书。”
“属下同王捕头去过李家，又找府中一些下人确认过，所有人都说那婆子是当着正院里所有下人的面，挨了十巴掌后被赶出府的。”
“那些下人都说，这是当家夫人威慑其他下人而为之，因而，什么李府往外传出叶府嚣张的闲话，根本不是他们李府所为。”
“但属下在旁观察，觉得那些下人所说太过利索，仿佛早就知道衙门会上门问话一样，不管是承认画像，还是解释整个事情，都太过自然。”
武明扬说完过程又提出自己的疑惑。
“太过自然？”叶子皓猛地挑眉，不由笑了。
“若是主家早有交代，大家照着说，想必所言内容都记熟了，却在细节处不太走心，是不是？”
“正是如此，虽说是侍郎府中的下人，但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牵扯到自己认识的主母身边的嬷嬷，又是被赶走的，怎么说反应也不应该全都一样地理所当然。”
“连个神色闪躲、紧张不安、好奇好事的细微反应都没有，就像……只是奉命回话而已。”
“连偷偷看下热闹或是打听一下案情的意思都没有。”武明扬立刻点头，正是如此。
“那就派人盯着李府，先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无辜的。”叶子皓微笑。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没有破绽本身就是一种破绽。
“是。”武明扬立刻领命。
“再让城内的暗卫这些天多在城里逛逛，说不定那婆子就躲在哪里看热闹呢，又或者……”叶子皓说到这里时突然眼睛一亮，一个念头在心中成形。
第1512章 叶御史太难了
“定王府那边可有动静？”叶子皓转身看向庄明宇。
下午庄明宇一直在关注衙门那边，也是刚回来不久的。
“衙门去人，定王府的门都没有进，世子妃那边传话说，若衙门觉得是他们定王府的人所为，只管上朝告去。”
“又说想来以叶御史之能，定能向皇上请旨搜查定王府了。”
庄明宇连忙禀道，抬头看向叶子皓时，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又道：“这定王世子妃是庄国侯府嫡女。”
侯府嫡女，又嫁为亲王世子为正妃，将来就是亲王妃，有嚣张的本钱，只是阻碍衙门办差，还嘲笑叶御史，这就不是一般的嚣张了。
“这世子妃有意思，明明是自己丈夫的小妾有事儿，她不在一旁瞧热闹，到是主动上前挡麻烦，不合理呀。”
“她既出头，那就让她出个够好了，这时正是晚饭时间，让人去散布闲话，就将她传出来的话原样传出去就是了。”
“再让人说，顺天府只是例行办差，画像已出，核查一下是否与定王世子侧妃身边的嬷嬷有关而已，却不想定王府如此嚣张不可一世，连顺天府都不放在眼里，还公然叫骂从三品的御史。”
叶子皓交代庄明宇去将这些话散播出去，这时候正是酒楼生意正好时，事情又是真实发生的，那些嚣张的话也是定王府里传出来的。
他叶子皓并未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不过是将这些顺天府可能不敢硬杠的事情，给不嫌事儿大地传播出去而已。
有人不是利用市井散播谣传，说他家闲话吗，不管真凶是否在定王府，定王府不配合还如此嚣张，那就也尝尝被人背后说闲话的滋味好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乱局一起玩儿吧。
庄明宇立刻领命而去，他就知道大人会以牙还牙，不会受这窝囊气的。
当初在青华州，不管是行善博名声，还是为夫人出头，还是后来弃官而走，这位大人都是很善于利用人言的。
当晚天还未黑透，街头正是灯火点亮暮色时，京城的市井许多地方，就如风刮过一般，开始谈论今天下午顺天府捕头办差，却在定王府遇阻一事。
原本就在关注叶御史夫妇被闲言抹黑一案的百姓们，正群情激昂地谈论着中午那些举子们谈论过的话题，那已浮出水面的婆子、丫环会不会被人发现“畏罪自杀”。
这时就有人说起了定王世子妃传出来的话，这些话越传越凶，比之前“畏罪自杀”之言还要让人激动。
百姓们都在感叹叶御史太难了。
这些感叹是百姓们发出来的，替叶青天不值，而暗卫们却不时添点谈资。
一个皇室宗妇，竟然如此轻视顺天府，如此轻视朝廷从三品官，不把低品官员当人看啊。
这还没杀人放火呢，若是世子妃害人，谁敢抓她呀？怕是都不敢查吧……
这样的话，自然是暗卫们四处游走时顺口插一句话，与人群聊上几句又走了。
反正就算有人知道是有人故意点火，放出的闲言，但这些人并不是普通市井百姓，也不是街头闲汉，就算以后定王府知道是有人故意在说，也抓不到人。
晚饭后，叶子皓正在炕头教小吉祥读诗，任由二宝坐在他们中间，一会儿趴向他、一会儿扑向小吉祥，于玩闹中一句、一句地读着诗。
叶青凰在旁笑看着，任由他们父子玩闹。
院中传来庄明宇的咳嗽声，接着便是庄泽谨的喊声。
“小吉祥哥哥！二宝弟弟！出来玩儿！”
叶子皓勾唇，知道是庄明宇的意思，便道：“小吉祥，出去玩一会儿吧。”
“好！”小吉祥也干脆，立刻自己爬下炕穿鞋。
“我换二宝出去溜一会儿，你要陪我们去走走么？”叶子皓抱着二宝下炕时，笑问叶青凰。
“我不去了，还是赶紧把这幅绣品完成，也能松口气了。”叶青凰笑着没答应。
这些日子她主要是在完成这幅绣品的进度，从早到晚上，每天除了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处理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情，全部都在赶进度了。
“好，那我们自己去吧。”叶子皓没有坚持。
他自然知道她在赶进度，只是今天被护卫喊出去的次数太多了，怕她起疑罢了。
就连庄明宇都知道把儿子拎出来喊人，借以掩饰真正目的了。
来到院中，就看到庄明宇站在长廊下，小吉祥和庄泽谨已经牵着小手往外走了。
“消息都放出去了，百姓都很激愤，街头、酒楼、书馆、客栈都在说，今天举子们中饭之后就回了客栈，下午派了两人做代表呆在顺天府，对案子进度是掌握的，下午定王府门前的事情他们也知道。”
“我去了趟华兴客栈，乔楠他们说，计划明天早上顺天府升堂前，召集一两百举子和捕头们再去定王府认人。”
“若还是不配合，就去太学再叫些太学生来，让定王府知道，天下状元名声、朝廷御史尊严，不是一个妇道人家可以随口践踏的。”
“他们下午回客栈之后又商量了对策，把人分队，要让此事速战速决，让我们的人把凶手揪出来，他们负责跟进案子。”
“辛苦他们了。”叶子皓见他们行事有章法，而且也懂得利用人言并且理由充足，不由感慨。
这帮小子懂得进退，思虑周全，此案就当给他们练手吧。
第二天早饭后，叶子皓又要抱着二宝出门时，小吉祥一脸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带着控诉地望着他。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嘴儿已经委屈地瘪了起来。
“爹爹下次带你去。”叶子皓看得心疼，但今天还是要去公堂，不能带小吉祥去。
小吉祥已经三岁多了，他会看、会想、会问，回来还可能会说，到时他娘亲可不就知道了？
若最后还是让凰儿知道了，那昨天他回来时就下令府里任何人不准传、不准议，又算什么？
“爹爹，下次是多久？下午？还是明天？”小吉祥却不是那么好骗的，委委屈屈地问。
大眼眨巴了两下，长睫上已是沾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这么可怜兮兮的孩子，叶子皓一阵心软，心里有些懊恼，若昨天他没有把二宝抱出去，小吉祥也不会生出可以跟着爹爹出门的念头了。
也就是昨天他临时起意，带二宝出去溜溜，也是让外面的人知道。
他叶子皓出身再不济，妻子再没有身份，他们也育有两个儿子，一家和乐，岂容不知所谓的陌路之人碎嘴中伤？
却不想在外面顺利，回到家中，却碰到了小吉祥这个难题。
孩子会觉得，爹爹老带弟弟出去，却不带他，心里会多想。
怎么办？
第1513章 气话
“明天，好不好？”叶子皓蹲在小吉祥面前，将二宝搁在腿上坐着，他伸手将小吉祥也搂入怀里，细声哄着。
“明天也要读书，也要写字。”小吉祥更委屈了，眼泪就吧哒、吧哒滴落下来。
“那就下午，不，中午，爹爹回来接你和娘出去吃饭，我们去酒楼吃饭可好？”看着儿子还是哭了，叶子皓只能妥协。
除了不去衙门，逛街下馆子，还是可以的。
“可是……小吉祥也想去客栈，去找叔叔们玩儿。”
小吉祥原本就是有想法的，在一个字、两个字、四个字时就有表达自己的意愿。最近话越说越溜了，要表达的意思就更加清晰。
也让叶子皓有些招架不住，以前还能故意歪解儿子的意思，连哄带骗，现在一脸认真表达自己意愿的孩子，让他有些无法忽视。
“皓哥，你今天还去客栈？是不是他们读书遇到了难题？还是你闲着没事儿做去串门儿啊？真的不去御史台坐坐？”
叶青凰走过来，一脸好奇地盯着叶子皓。
若只是去串门儿，青华州那些举子见小吉祥的次数比见二宝的次数多得多，为什么就是不能带小吉祥呢？
要论文章，小吉祥跟在一旁听听不是更好？
二宝现在可是个只会咿呀着吐泡泡、喷口水的孩子呀。
“咳，那个……”被媳妇儿问起来，叶子皓心里有些慌乱，连忙抱着二宝站起身，一瞬间便有了主意。
“其实，我就是四处转转，了解一下京城百姓的民情，我一个御史，又不爱坐在衙门里，又不喜欢上朝去和人争吵。”
“去街头转转罢了，抱着个孩子也能有个掩护，再多带个小吉祥，哪里还有精力呢。”这借口不错。
果然，叶青凰信了，看了一眼小吉祥，再看一眼二宝，也有了主意。
“你昨天带的二宝，今天就带小吉祥吧，小吉祥既是掩护，你还能教他一些出门遇事的道理，二宝就真的是只能抱着了。”
她觉得，这对小吉祥更有意义。
叶子皓心里一阵为难。
突然，二宝挥动手臂用力一拍，小脸板着，嘴里还发出“啪”地一声。
叶子皓猛地一僵，无语地瞪着二宝。
这、这是惦起惊堂木了啊。
臭小子，要不要这么好记性？知道老子要带你出去，就一定是去顺天府吗？
这么喜欢惊堂木，以后自己金榜题名自己当官去！
一瞬间叶子皓心里已转过无数念头，也把二宝骂了一顿。
见他神色不好，叶青凰疑惑地盯着他：“皓哥，有不能带小吉祥的理由么？还是说有必须带着二宝的理由？”
“没。”叶子皓神色一紧，连忙摇头。
“还是说……”叶青凰拧了眉，目光沉了沉，皓哥明显不对劲啊。
心里转过念头，便道，“还是说，要去见什么人，要不懂事的二宝做掩护，怕小吉祥看到，回来会告诉我？”
“呃……”凰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叫他怎么活啊？
“被我说中了啊，是不能让我知道吗？”
叶青凰本是随口一猜，却没想到叶子皓这表情无疑就是承认了，顿时不高兴了。
“那你自己去吧，二宝就别带了，我想孩子也不喜欢被你利用的，你见谁都好，男的女的都行，我不怪你。”
叶青凰负气地将二宝抱了过来，转身又喊大的：“小吉祥，咱们就不去给你爹爹添麻烦了，在家里呆着吧。”
这还不怪？
叶子皓急了，上前拉住叶青凰的手臂，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是有事儿瞒着你，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你以为我想的哪样？”叶青凰一脸怒意瞪着他，“我不是被瞒得死死的吗，我还能哪样？”
“凰儿！”叶子皓一声低喝，叶青凰便红了眼眶，转过头去不理他。
“好吧，我告诉你。”
事已至此，若还吞吞吐吐想办法瞒着，以凰儿的性子只会更加胡思乱想，他承受不起这个结果。
“这些天外面有许多咱们的闲言碎语，和青华州当年的情况差不多，是有人蓄意为之，恶意中伤咱们。”
“我明天下午知道这事就让人去查，揪了十几人出来，昨天一早送到了顺天府，直接报官，我昨天去顺天府盯着人审案呢。”
“竟然有这事儿？”叶青凰这才转回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叶子皓，“这有什么好瞒的？还把二宝抱出去？”
“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闹心，抱二宝真的只是顺手，我闲着也是闲着，带他去玩儿，没想到小吉祥馋着了。”
“你还真是喜欢抱孩子去衙门。”叶青凰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当年你可没少抱小吉祥去衙门。”
“嗯，所以小吉祥真的不用再去了。”叶子皓立刻说道。
“以后这种事情不用瞒着我，就算闹心，我也希望和你一起面对，你这一看就有事情瞒着我的反应，我害怕。”
“怕我抱着二宝去见外面的姑娘吗，哼，你也太小瞧哥哥了。”叶子皓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瞥着叶青凰。
“那是气话！”叶青凰腾出手来拍了他一下，嗔着他，“气你明明有事却不说，以前也是，非要我生气了才说。”
当初有事回来说了不就好了。
“我的媳妇儿被人说三道四，我还回来找媳妇儿诉苦不成？这是男人的事，我不在乎闹大，但所有参与的人想全身而退，也不可能。”
叶子皓正色说道，有些霸道。
“好吧，那你也悠着点儿，霸道藏在心里，别表露出来了，你进京以后也太出名了，收敛着些。”
叶青凰看他护短的样子心里就欢喜，却不忘提醒他。
“叶怼怼”之名，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已经很客气了。
“主使者可抓到了？”叶青凰见状莞尔，自然是知道男人性子的，便问。
“还没，若是抓到，我就直接上朝弹劾去了，不过现在却与两府扯不开关系。”叶子皓便将最新进展说了说。
“那李府婆子也就算了，毕竟有过冲突，这什么定王府……”叶青凰有些无奈，“咱们可真冤哪。”
第1514章 臭美的样子
不过是一个世子侧妃，两家关系本就没有关联，自己突然让人跑来下帖子邀请别人，别人不应约还得罪人了？
要不要这么霸道！
再听那世子正妃的话，可不就是霸道的？
或许，这也是定王府的态度吧，想来以后也没办法做亲戚了。
“放心，这些话是昨天下午传出来的，我当晚就让人在坊间去传了，今天我去顺天府，就是看看昨天事情的效果。”
叶子皓安慰地捏了捏她脸颊，二宝见了立刻也伸出小手朝娘亲的脸颊摸去，却被爹爹半路挡住了。
“臭小子，不可以抓你娘的脸！”叶子皓正说着正事儿呢，就突然瞪着二宝批评起来。
小吉祥站在一旁只能仰望着爹娘说话，羡慕弟弟也可以离爹娘那么近。
他被爹娘忘记了，好可怜唔唔唔……
小吉祥低着头擦着眼泪。
叶青凰立刻注意到了，连忙道：“今天你带小吉祥去吧，二宝留在家里。”
两个孩子都带去就太难照顾了，而且让外面的人看了难免会有些闲话，这回就是真的闲话了。
叶大人不上朝也不去衙门，就在家带孩子？
“……好吧。”叶子皓低头看着小吉祥那失落难过的小模样，只得答应了。
“小吉祥，下午回来写字啊，出去玩功课不能落下。”叶子皓蹲下来伸手捧起孩子的小脸，叮嘱着他。
“好！”小吉祥一听爹爹要带他出去玩儿了，顿时高兴地绽放了笑脸，幸福来得太突然，只是用力点头答应了。
父子收拾了一下，小吉祥没有戴帽子。
小吉祥一向被剪得勤的短碎发已渐渐留了起来，在脑后扎了个小小的马尾。
清秀的小脸上，五官仍是偏向叶青凰多一点，再系了一根银蓝色镶红宝石绣红梅的宽边额带。
宽边额头主红、蓝两色，从额头遮向眉间，便是没有完全遮住那颗朱砂痣，也能分散别人的注目。
如今来到了京城，皇室已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因而，小吉祥的身份也没有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地藏着。
只不过还是尽量减少被人关注谈论的机会吧。
小吉祥穿着银蓝色薄棉被，腰间扣了一条小小的与额带同款的腰带，腰间还系了一条小小的梅花玉佩。
脚上是一双黑色长筒棉靴。
虽然只是小小一个，但收拾出来就是翩翩如玉的小公子。
连叶青凰看了都不禁笑了：“我家小吉祥真好看。”
“我不好看？”叶子皓立刻蹙眉不高兴了。
他和小吉祥穿的可是同色同款棉袍，除了没有额带，小吉祥的是绣梅花，他的是绣墨竹，连长靴都是一样的黑色。
凰儿早就说过是父子装，二宝也有，不过二宝的也是绣的梅花。
“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当然你也好看。”叶青凰忍笑地连忙夸他，只不过夸他时仍不忘又夸了儿子一回。
小吉祥笑脸洋溢地在一旁偷笑着，却发现二宝没有换一样的衣服，立刻提醒道：“娘，二宝还没有换。”
“二宝今天不去，今天你去，明天再换二宝去。”叶青凰怕小吉祥又想拉着弟弟一起，连忙解释。
“为什么不一起？”果然，小吉祥脸上的笑容没了，歪头疑惑地问。
“二宝在家陪娘，因为娘还要绣花，没有空陪你们一起，明天就换你在家陪娘，可好？”叶青凰笑道。
“好，我和二宝轮流陪爹和娘。”小吉祥接受了这样的说法，没有多想。
叶青凰便抱着二宝去了西屋，叶子皓带着小吉祥悄悄出了门。
今天跟出门的是小吉祥，庄明宇和武明扬也不用带着一堆东西了，叶子皓只拿了一件小斗篷在手中，怕小吉祥会冷。
只不过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还好，到也不怕孩子冻着。
在正院外上了马车，马车直接出门往东驶去，路上还能听到街头百姓们仍在议论纷纷，有人还相约稍后去顺天府衙门看审案。
顺天府审案虽说不是闭门审，但也不会轻易公开审理，百姓们最多只能在府衙外面听动静、等消息。
但这桩案子是叶御史亲自到场而且作为原告方的案子，从一开始就广为人知，再加上举子们上街那一说一闹，关注的人更多。
第一天案子还没审，顺天府外就围了许多人，府衙不得不调了巡城卫来维护秩序。
到下午虽说也在审案，但以提取人证、画像与核实画像的事情居多，有人来看，但进度受阻，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今天上午还要接着审。
到不是顺天府尹齐文祥这般积极，也没有哪桩案子会连续、连环地审理的，连证据都未能一一核实呢。
但架不住举子们轮流派出代表来跟进啊，名声在外的青华州举子们，对衙门流程还熟，背后又有原告方的叶御史在。
齐文祥心里呕死了，却不得不被人催着继续审案，就差连夜接着审了。
马车来到顺天府衙前面那条街时，街上到是没有举子们分散论理、替叶青天道不平了，但仍是有许多百姓自发赶来。
跑在前面地挤到了公堂外的好位置，跑慢的就挤不进去了，都让巡城卫挡在了外面。
马车来到衙门外停下，立刻就引起一阵议论声。
“这马车……眼熟啊。”
“昨天不是来了吗，叶大人的马车呀。”
“真的是叶大人的马车？没有家徽呀。”
“肯定是啊，昨天叶大人就是坐的这辆马车，你看赶车小厮不就是昨天那个么？”
“好像……是吧？”
赶车的护卫目光转了转，有些无语，他是个护卫好吧！
马车停下，挤在四周的人虽议论着，但仍是散开了让道地方。
庄明宇先跳下车，放下了踩凳。
叶子皓下了马车，回头要抱小吉祥。
“爹爹，我自己走！”小吉祥看到那么多人看着他们并不怯场，却担心腰间系着的玉佩抱着不好看，就连连摆手，拒绝爹爹抱他。
叶子皓看他一副臭美的样子，不禁好笑，但还是伸手牵着他，让他自己踏着踩凳走下马车。
“哇，这小公子是谁？”
“看年纪是叶大人的长公子吧？”
“肯定是了，长得真好，这么小就玉树临风、翩翩温雅。”
“……”大家的议论声，嗡嗡地响着。
小吉祥好奇地扭头去看，还不知道别人是在议论他，只是纯粹地好奇别人都在说什么。
叶子皓已牵住了他的手，往顺天府衙门里走去。
巡城卫已经认得叶御史，立刻就放行，并且还有人往挤在院子里的人群高喝了一声，让人群让道出来。
小吉祥一路都在好奇看人，但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还能这般镇定地牵着爹爹的手走进去，已是很有风度。
人群里皆是夸赞叶公子的声音。
第1515章 闹得有些大
叶子皓听见不禁得意地勾了勾唇。
昨天他抱二宝出来，乖巧可爱的二宝也让人大赞，今天小吉祥跟着出来，得到的好评声更多。
他还听见有人羡慕地说，叶大人有这么好的一双儿子，真是好命。
哼哼，他就是好命，他以后也要多带孩子们出来逛逛，让人羡慕他们一家。
也让那些不带脑子爱长舌说别人家闲话百姓，清楚明白意识到他们曾经犯过的蠢。
公堂上，今天的审案已经开始了，轮流过来的举子代表是王乾和陈朝阳，而乔楠、许靖言和邝南、尹湛也来了。
六个举子站在文吏对面，今天到是没有上前问话。
齐文祥拍着惊堂木，让那些嫌犯再仔细想想，那些找过他们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儿，越详细越好。
昨天那些人就招供了，画像也画过人像出来，只是还没有抓到人像目标。
今天例行再核实这些嫌犯所供是否属实，只要与人像差别不大，接下来就是广贴画像去搜人了。
定王府进不去，李侍郎府已经核实其中一个婆子属实，只是那婆子早就被赶出府了，因而，婆子有罪，李侍郎府不受牵连。
这个进展在昨天就已经有了。
今天齐文祥原本不想审案。
但举子们跑来坚持要审，他也推脱不了，干脆就给叶子皓一个面子，由着这些举子在堂上反复问话了。
谁知升堂后，这些举子却不开口，也不上前，就在那儿站着、看着，逼得他没办法，只好自己问了。
谁知这时，叶子皓又来了。
齐文祥看着叶子皓没有抱孩子，心里刚松一口气，又看到他身旁站着的一个三、四岁小娃，顿时又无语撇了下嘴。
这是儿子多，换着带出来玩耍呢？
“叶大人来了。”心里不爽但还是立刻站起身，就在长案后抱拳一礼，又喊衙差安排座椅，奉茶。
叶子皓也作了个揖，多余的场面话都不需要说了，就往一旁走过去。
举子们看到他来了，纷纷笑着行礼，又蹲下来和小吉祥打招呼。
他们一路跟着叶子皓的车马进京，这么长时间与小吉祥自然是熟悉的，小吉祥还记得他们，也作揖一个个喊了过去。
齐文祥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刚才还知道向他作揖，现在又与举子们作揖，真是一个懂礼的孩子。
再听公堂门口百姓的议论声，齐文祥心里突然有些恍悟，为何叶大人两次来衙门听审，都带着自己的儿子。
案子起因便是市井间有人在说叶大人夫妇的闲话，若只是寻常闲话也罢了，还不至于闹到公堂来。
是有人蓄意找人散播而且恶意抹黑，即使掩饰得很巧妙但明眼人自然能发现，就是在中伤叶御史及家眷。
如今又被揪出这么多嫌犯，自然能够成案。
而除了举子们知道后立刻上街反击并替叶御史意不平，叶御史自己也通过孩子的优秀，向外面做无声的宣告，他与妻儿的生活，是外人羡慕不到的好。
瞧瞧这几岁小娃，长得好、穿戴好、举止气度也好，一看就是世家养出来的翩翩小公子。
谁说农家妇配不上叶大人？谁说农家出身低人一头？谁说农家人不识大体、嚣张待人？
看看人家的儿子都这般优秀，那些话简直更衬得恶意无知。
叶子皓已经在椅上坐下了，等小吉祥与大家打完了招呼，这才喊他过来。
但是小吉祥却不愿意坐到叶子皓身上，看他小手将玉佩拿在手中玩耍，叶子皓有些好笑。
转头让衙差再找一只小凳过来，小吉祥这才乖乖坐了，还坐得笔直的，看来不用爹爹教，也知道在外面注意形象了。
真是一个臭美的小家伙。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这边总算安静下来，齐文祥那边咬牙继续审问，还打算用刑。
这时，乔楠和许靖言相视一眼，才一起走出去。
“府尹大人，还是等捕头们把真凶抓回来吧，这些嫌犯的过错已明，再打也就是这样儿了。”乔楠道。
“不知今日去定王府的人能不能带来好消息，若是连门都进不去，这案子怕是要卡在这里了。”许靖言道。
“这……”齐文祥为难了，小心地瞥了叶子皓一眼，似迟疑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转向叶子皓。
“叶大人，这定王世子妃说的话，不知大人可听闻了？”
坊间都传遍了，想来叶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吧，他都不知怎么说，也不敢再复述一遍。
“听说了，定王府门槛高，我一个朝廷命官品阶太低了，不敢回应定王世子妃的叫板，只好……”
叶子皓一脸怕怕的表情，说完又微微一笑，道：“那就等吧，等有资格回应定王世子妃的人来替我这朝廷命官作主了。”
“等？”齐文祥脱口而出，心里大吃一惊，叶大人这话太有深意了，是真的告过御状了？
这事儿闹得有些大，皇上会怎么做？
叶子皓也不多说，也无闻了身后举子们的低声议论，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又吹了吹，喂小吉祥喝了一口。
看他们父子这般悠闲，齐文祥只想擦汗。
这案子审着都头疼，眼下的局面也是不尴不尬地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办。
若说是关起门来审，也还好说，偏偏声势这般大，百姓们都把公堂外和衙前挤满了，也不知道有何好看的。
正烦恼间，突然人群外又是一阵骚动，喧闹声里传来一声：“祁王世子到！”
挤在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挤，硬生生让出一条能够三人并行的宽道来，比刚才叶子皓父子进来时还宽。
叶子皓笑看着门口，很快就看到一个护卫开道，东方昕宇笑眯眯地随后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冷脸护卫。
东方昕宇平时没带这么多人，今天却带了四个，叶子皓心里想笑，这是看到他昨天跑衙门来听审有些威风，也跑来凑热闹了？
说好不用他们出面的，但昨晚事情就闹大了而且牵扯到定王府，他就想，今天太子和世子上朝肯定会说这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