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贿赂
"啪!"
手中折扇重重一合,陈少安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骆三爷的意思是你七我三喽?"
骆三爷见陈少安变了脸色,不由小心翼翼道:"怎么?三公子觉得不妥么?"
"何止不妥?这是大大的不妥!三爷,当初定下偷袭马贼营地的是我们吧?斩杀贼首红胡子的人又是我们的人吧?若没有这计策?没有人能斩杀红胡子?怎么能有这次大捷?没有大捷!又何来战马?甚至弄不好咱们还得在马贼的围猎下人心惶恐,人人自危吧?"
"那是,那是……那若依陈公子该如何分配?"骆三爷腮肉暗颤,干笑道。
"咱也不能全揽了功?毕竟贵商队也派了不少护卫参战,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即然大家都出了力,就应该五五分成的好了!您对说吧?骆三爷?"
陈少安又摇了一下折扇,踱了两步。
"什么?五五分成?这未免有些太多了吧?老夫派去的护卫有四五十人,而陈公子这方才出了十几个人!按比例来说,也应我方占些大头啊?在者说老夫派去的护卫也折损了十多个,这笔抚恤金也是一笔大开销啊?这五五分成,三公子只怕是要得太多了吧?"
骆三爷立时急着争辩道。
"骆三爷这话说的可有些重了,若说派了多少人?您也看见了,我们总共才十五六个人。结果这次袭营我们一下就派出了十一人,几乎算是倾巢而出了吧?若是袭营失败,我们营地连自保的兵力都没有留!这担了多大风险?而且我们也折损了一个人手,还伤了几个弟兄。反观骆三爷您,虽说派出的人数多了一些。但您也留足了护卫,万一袭营失败?您还有一战之力!对吧?再说折损人手,那只能说刀枪无眼,各安天命!战场上只能看自己身手如何了?又怎能因损失多少人马来定战利品的多寡?"
"可,可是我们可是派了一位术师参战的?陈公子可是知道这三级之上的术师有多难招揽的?"
"那到不错!可那些马贼都是你们那位术师杀死的?……"
"可,可……就算是这样,陈公子要的也是多了一些吧?"
"那按骆三爷要怎么个分法?如果是三七分成,那是谈也不要谈了。"
"陈三公子,依老夫之见,咱们至多六四分成,在多实在是不能了!"
"五五分?……"
"最多六四……"
"唉,骆三爷经商有道啊,想必来时就算清帐目了吧?即然如此,这六四分成也不是不成!只是我们还有个条件?若是骆三爷肯答应,咱们就按三爷定的六四分成好了!"
"什么?还有条件?那,陈公子你先说什么条件?若是这条件太荷刻了,那老夫可不一定答应啊?"
"三爷放心,这条件对您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陈公子,请说!"
"咱们这样定好不好?我们要了那批战马也分不出人手押回内陆,更没有时间去贩卖!三爷,您不如直接折算成银子,交给我们可好?"
"哦,这算什么难事?这事到是好办!"
两人又争来讲去,最后以每匹马二十两银子的价钱成交,这价格相比内陆却低了一倍有余。
骆三爷人老成精,借这机会怎能不趁机压价?骆三爷一个劲地解释,现在商队就得分出一部分人手,连夜将马送回去,顺便还要将几个重伤的护卫送回北镇疗伤。
这其间人吃马嚼都得花银子,要是路上再折损一些马匹?损耗也是不小,这价钱以是定得不低了。陈少安明知骆三爷趁机压价,但压得也不算太狠,也就笑着同意了。
直到这时两个大小狐狸才算分脏均匀,都是满意地笑了。
这一战由于是夜间袭营,双方都是步战!这些马匹几乎没有折损。一共缴获了一百五十余匹战马,以六四分成。陈少安应得六十余匹战马,最后敲定六十余匹马折算了一千二百两银子。骆三爷伸手入怀摸出一叠银票,查了十数张递给陈少安。
陈少安接过银票,从里面又挑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楚重山。
"这份给那折损的兄弟家人吧。"
楚重山接过银票,心中自是对陈少安倍加感激。
陈少安将剩下的那一叠银票,又推回到了骆三爷面前。
骆三爷一愕,不知这陈少安又要打什么主意?
"冒昧问一句,骆三爷现今在骆氏商行里,年俸多少?"
骆三爷处世圆滑世故,这一生阅人无数,一见阵少安问及自己的收入年俸?立马第一点就想到,陈少安准备要贿赂自己,想要自己在这批马上做些假帐目。
便有一些神色不豫,看了一眼桌上那叠银票,眼中多了一丝不屑。
"老夫自幼便在商行作事,蒙老东家恩典!年年加俸加薪,现在年俸二百八十两。不知?陈公子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哦,那三爷这些年,想必也攒下了不小的家业了吧?"
"唉……惭愧呀惭愧……家里人口众多,只凭老夫一人支撑家业。也是刚刚够每年的吃喝用度而已,何来什么诺大的家业?"骆三爷摇首。
一想起家中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骆三爷不禁长叹。家中那三个逆子,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若是有这陈少安的一半精明?自己也不用这般年岁了,还跑东跑西的遭罪了。
"哦?三爷这话,我可不信?刚才见三爷随手就能拿出上千两银子?想必这其中油水是极丰厚的了?"
骆三爷闻言怫然不悦,沉脸一甩袖子。
"陈三公子!这话可有些将老夫看得扁了!蒙东家信任,给了老夫使用银钱的权限。可是每一笔钱花向何处?用在什么地方?都是分文入帐!老夫绝无半点贪墨之心!老夫自认心怀坦荡,身家清白!陈三公子如此设想老夫?实在让老夫心寒!告辞!"
骆三爷面沉如水,心里有些恼怒!起身要走。
"三爷,在下先陪个不是!您老千万别望心里去,是我多想了。您老先坐下,实在是陈少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您老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陈少安这里赔礼了……"
骆三爷忍着怒气勉强又坐下,扭头看向别处,不愿再搭理陈少安。
陈少安又是作了一个礼,才赔笑道:"其实在下主要是有一桩买卖,想与骆三爷做上一做?"
几个人都不知陈少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见他对骆三爷前倨后恭,都不知他到底要作些什么?
骆三爷正心中不痛快,乍一听说有买卖?不由满脸疑惑转首去瞧陈少安。
虽说刚才陈少安如此设想他,让他心中恼怒,但他可是正八经的买卖人!心思转得快,买卖找上门,哪有向外推的?先把心中不快放下,脸上先堆上了温和的神态。但也没立即开口询问?只等着陈少安说出是什么买卖?
陈少安笑道:"说是买卖?也是向三爷讨个人情!"
"哦?陈公子,这又是怎么个说法?那可否仔细和老夫说上一说?也让老夫先弄个明白?"
骆三爷一听,睁大了眼睛彻底有些疑惑了,准备凝神细听陈少安的说法。
"以您老眼力,想罢早已看出楚大哥这队人也不是什么行商货队?现下马贼是不敢再来搔扰咱们了,估计剩下的几股马贼,知道红胡子这一股马贼已被咱们打残之后,只怕是见了咱们唯恐避之不及呢!怎敢前来?"
"那不还是多亏了诸位对敝商行的帮衬?老夫心内感激!
骆三爷颌首赞同。
"呵呵……三爷客气了,我们也知道您老商队的目地地是古奇山下。恰好,我们也是要去古奇山!这次不求您老别的事情。您看,我们人手虽说相对较少,但通过昨夜一战,我想您老多少能了解一些我们这队人的战力如何?我想咱两家不如并作一家,也好有个照应!这一路上我们一切听您调遣,以贵商队为主。只希望用您老多年来和草原各汗帐的人脉,将我们带过去。当到古奇山下时可否再等我们个二三日?等我们办完了事,在同贵商队一起返回。你看如何?如若应允,这一千两银子就算是我们孝敬您老的茶水钱,三爷,您看怎样?"
"这,这个么?只是不知贵队去古奇山要做些什么?"骆三爷略一沉吟,问道。
"我们去古奇山收购几样药材!内陆有位大人物出了高价要这几味药材。据说曾有古奇山附近的草原人卖过,咱们也想碰碰运气,万一淘腾着这一两味药材。等带回内陆,今后这辈子也不用四处奔波了!到时候三爷人脉广阔,还要麻烦您老多介绍一些草原上的药商给我们,您看如何?"
骆三爷人老成精,早知道楚重山这队人不是什么平常商队。
骆三爷行了半辈子商,几时见过进草原还带女人的商队。当初听闻商队中有年轻女子,便想到是楚重山等人准备进献给草原可汗的姬妾。
这时见陈少安肯将如此一笔巨款送与自己,心里总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不过他却怎么样也想不到,陈少安这些人是要上那古奇山的山上。
因为世人都知道,这古奇山是草原人的圣山,是禁地!若有异族人踏足古奇山上,所有草原人会认为那是对圣山的一种玷污。若是玷汅了圣山?那是只有用血才能洗清的!所以在人们眼中,上圣山那绝对是取死之道!若是上那古奇山?有死无生!象陈少安这么奸诈狡猾的人,是决计不会冒这种风险的?
看来他应该是见马贼还有很多股,若和自己的商队分开?不免看着人单势孤。马贼不敢抢大商队,但对他们这些十几人的小商队可是眼红的很。
再想到他们是第一次进草原,草原上的各帐可汗,他都不一定会认全?如果跟着自己的商队,用商队这些年积攒的人脉关系,他们又会少了很多刁难麻烦!
明白了,他们这是想借骆氏商行的人脉关系呀!而且他们要找的什么药?看来那赏钱定然是高的吓人!要不然这么精细的家伙,怎么肯将这一千两银子都拿出来呢?
骆三爷是个江湖老油子,他虽对陈少安说的那几味药材十分好奇。但他决计是不会问的,那是人家的财路!怎么能随便乱问?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一旁的楚重山这时才明白陈少安要做什么?内心越发感激。这陈少安一心为自己这些人安排打算,视金钱如粪土!一腔的感激却不能表达,在一旁眼圈都有些红了。
骆三爷不经意看见楚重山的神色,还以为他是见钱眼红舍不得这些银子呢?跟着我骆三爷一起走,你得少了多少麻烦?象你们这种第一次进草原的人,这一路就是打点的费用?你这银子也省不下多少?不由暗笑他小家子气!
石九在一旁只是闭目休息,一直不言不语。好象他早知陈少安会如此作法一般?实际上石九正在默运玄功调理内伤,红胡子那一刀幸亏有金茧丝护甲,护甲虽然挡了大部分刀气。可红胡子那一刀也破开了护甲,在石九腰胁间切进去一条口子。又被红胡子打了那一掌,那一掌可是震伤了石九的内腑。所以自陈少安和骆三爷讨价还价的时候起,他就是充耳不闻,专心疗伤了。
骆三爷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搓了搓手笑道:"陈兄弟说外道话了,咱们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战!早就是一家人了!即是要老夫帮忙,吱会一声就行,还如此客气作什么?"
陈少安见他应允,忙将银票推过去。
"一切还得请三爷多劳心费神!"
骆三爷又假意推辞了几下,最后还是接了银票。
骆三爷满心欢喜,这一次出来不但给商行搛了银子,自己的收获更大!这次回去,辞了差事,一定寻个合适的田庄买下,那三个不成器的东西学着管理田庄!自己呢,从此做个富家翁,再不出来喽!
坐了一会儿,俩人又闲聊了几句。骆三爷便告了辞,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骆三爷一走,楚重山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拜向陈少安。
陈少安忙将他扶住。
"哥哥,这又是作什么?"
楚重山喉头发哽,"兄弟!你今日对俺的恩情,俺记在心上!兄弟大恩,楚重山将来以命相还!俺从此记得你这个生死兄弟!"
"楚大哥若是将我认作生死兄弟!那更不该如此客气了?"
等石九将心法运了一个周天,稍稍控制了伤势,俩人将他扶回了自己的营地。
赫连画眉早就听说了石九独战红胡子受了重伤。听手下人一说,昨夜石九大展神威,独自一人竟然杀了马贼三个大当家的,真是神勇无比!
本想亲自去骆氏商队里看看石九,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挂念,在马车里坐立难安。
赫连红袖看在眼底,不由暗自一叹,这妹妹终究是长大了。
等石九刚归了营地,赫连画眉得了消息,便急匆匆下了车,要去看望石九。
赫连红袖看她的急切模样不由心底暗笑,又将她唤了回来,取出一瓶金创药交到她手里。
"这是姐姐师门里的东西,比外面的金创药强了千百倍。你去给他送去用了。"说罢,眼中笑意十足。
赫连画眉见姐姐眼中似笑非笑,一副看穿了的神情。不由大窘,粉脸泛红跺足嗔道:"姐姐,你……"
赫连红袖笑道:"快去吧,姐姐不笑了……"
赫连画眉嘟着小嘴一跺足,反身跑下马车。
石九正坐在一个僻静的小帐篷里,正继续运功。石九不时运行傲天诀让真气游走在伤处,经过真气刺激,那伤口会好的更快一些。
帐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放得极其轻柔,听声音来的人应该身型小巧。石九大致猜出是谁了,若是其它那些粗鲁汉子,哪会如此小心细致?停了功盘膝而坐,静待来客。
赫连画眉在帐外稍停了一会,仔细听知帐内只有一人。这才在帐外轻声唤道:"石九哥?你在里面么?姐姐让我给你送伤药来了。"
"是赫连二小姐么?我在,快请进!"
赫连画眉掀帘而入,见石九正准备起身。
赫连画眉知道他身上有伤,见他行动不便还要起身,连忙上前几步。
"石九哥,你身有伤,就不要乱动了!"
"二小姐,那在下就失礼了。"
"石九哥,你怎么又这么生分了?不是说好了么?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呢。"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呀?你这次受伤也是为保护咱们的队伍不是?大家都很感激你呢!石九哥,你看!这是姐姐给的伤药,应该比你之前用的药好一些。来,你先看一看!"
石九接过赫连画眉递过的瓷瓶,刚拨开瓶塞。一股泌人心肺的冰凉幽香就传了出来,石九一嗅之下,不由惊叹道:"九芝兰膏!这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疗伤圣药!"
"石九哥,你真是博文广记,连这种秘药都识得!莫非以前你曾见过么?"赫连画眉在一旁赞道。
石九赫然道:"见是不曾见过,但以前曾听一位神药门的前辈说过。这药是神女峰上的,一般人莫说见?就是听过的也没几个!这九芝兰膏太珍贵了,我这许微小伤,实在是不值得浪费这等奇珍妙药!"
"即然是良药,你就干紧换上呗!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不要了,实在是太珍贵了。真是……"
"哎呀!石九哥,姐姐在我来时就叮嘱给你换上,好让你快些痊愈。否则接下来几天,你行动不便,到时候上古奇山时不是又少了一个大助力?你看妹妹说的可对?"
第三十二章情澜
"这,这个……"
石九本欲再次推辞。但见郝连画眉如此一说,反而不好再推拒了。
赫连画眉见他不在推辞,心下也是喜悦。
只是见他握着药瓶,却不换药。想起他臂膀上有伤不方便自己换药,便自告奋勇说道:"来,石九哥,我帮你把药换上吧。"
石九脸上一红,"不敢劳烦画眉妹妹,一会儿让老三叔帮我换药便是。"
赫连画眉嫣然一笑,"陈三哥呀?他还在外面呢,又有许多事等他处理。若等他回来还得好一阵子儿呢?怎么?石九哥还不好意思么?你当我是自家妹妹就好了,还客气什么?"
这话一出口,石九怎能拒绝。
只好先伸出左臂,让赫连画眉拆去先前捆扎的纱布绷带。
等赫连画眉拆去纱布,见那伤口深可见骨,伤口虽然已不在流血,但让人一看之下也有些怵目。那纱布混着伤药血水沾在手臂上,赫连画眉虽然小心翼翼地拆解,但也难免碰触伤处。石九怕她不敢拆解,忍着疼痛,神态自若微笑不语。
赫连画眉怕弄疼了他,已是加倍小心。偷偷向石九瞄了一眼,看到石九脸上神情,自是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别看这赫连二小姐自小长在将军内府之中,可是对伤口处理的手法却是相当娴熟。待拆下纱布,端过一盆清水将伤处清洗干净。
赫连画眉低头处理石九臂上的伤,离得石九近了,一阵阵的少女脂粉香气传了过来。
石九嗅在鼻中极为好闻,嗅着甜香的气息,石九的心不在笃定。那颗心砰砰乱跳,就是在与红胡子恶战时也不曾跳得这般狂野!
眼睛看着赫连画眉精致的耳廓,雪白的颈子。几缕青丝垂落其上,更显得肌肤雪白,乌发更黑。
尽量挺直了一些身子,将头向后仰起。已期和赫连画眉拉开一点距离,不由自主的屏息静气,生怕自己呼出的气息喷在赫连画眉的发丝上。手足不敢稍动,更怕挨擦到她的身子。
不想几络青丝却调皮地飘了起来,拂过石九的鼻端,痒痒地。
那几络发丝随着石九的呼吸飘来荡去,每一次拂过都是痒痒地难过。又不敢伸手去抚弄,弄得石九只能屏住呼吸,心里却越发紧张。
除了那晚和赫连画眉误打误撞地有过肢体接触,结果还挨了一记粉拳。这还是俩人第一次距离得这么近。
赫连画眉心中鹿撞,闻着石九身上除了药香味,还隐约有一种年青男子的味道,心里也是有些慌乱了。
一个绷带的结解了半天却解成了死结,好半天才解开。听着石九屏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不免又有些甜丝丝的笑意。
帐篷里一时沉寂无声,只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悄悄地滋生蔓延。
石九越来越不自然,鼻端处闻着少女香。不由口发紧,舌发干,全身紧绷莫名的紧张。身子不敢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触及赫连画眉的身体徒增尴尬。
帐篷里实在太静了,石九想缓解一下气氛。
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你以前常给别人包扎伤口么?"
赫连画眉甜甜一笑,"在铁壁关的时候,常常会打仗,每一次都有不少将士负伤而归。我自小跟着姐姐,那时候姐姐总去帮助军里的大夫照顾伤患。耳染目睹,自然就会了。"
一开始说话,渐渐地俩人神情也自然了一些。
石九听她叙说往事,石九又是个极好的听众。等赫连画眉自说话之后,渐渐地也不在那么紧张尴尬了。
不知不觉中彼此又拉近了一丝距离。
谁个不曾青春年少过?
哪个青春少年不动情?
待赫连画眉给他涂上九芝兰膏,伤口上一片清凉。原本还有些火辣辣地痛,等上了药立刻感到清爽舒适,果然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疗伤圣药。
赫连画眉让石九侧过身子,将他胸胁间的伤口纱布重打开,又处理了一下。
赫连画眉见那刀口所在位置,可想而知当时有多凶险,不禁令人后怕。
一边和石九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待重新包扎完毕,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时辰。赫连画眉也忙的面色微红,额间渗出点点香汗。
这其间赫连画眉怕碰触石九伤处,弄疼了他,更是着意小心谨慎。
赫连画眉不时说起童年趣事以分开石九的注意力,俩人不时相顾而笑,不知不觉天已过了晌午。
……
帐外,陈少安端着饭菜在那杵着,耳朵都快竖出尖了。
听到有趣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难怪都喜欢趴墙根、蹲屋角?这窥听一事果然有趣!只是怕惊了帐里的俩个少年人,强忍着不敢笑出声。
陈少安本来是给石九送饭菜的,他知道石九在运功疗伤。怕惊扰了他,所以将守在帐前的人都调了远一些,他来的时候步子又放得极轻。
可来到帐篷前时听到帐内有女子说话声,便偷偷作了窥听者。帐内两人又是在谈笑着换药,并不曾发觉帐外有人。
陈少安在帐外听得是津津有味。可当听到赫连二小姐说到为了显摆厨艺,要给她姐姐一个惊喜。自己跑到厨里去煮面,就着凉水下了汤面,结果最后煮成面糊时。实在是忍不住,不由笑出了声。
知道外面有人偷听,帐篷里面一下静了下来。
陈少安不由暗道可惜,不觉拍了一下大腿。
多么好的机会?若不出声响,不知可以听到多少的私已话?以后也好可以拿来调笑揄挪石九!那该是多么开心的事?
看来下次要偷听时最好弄个堵口巾,免得坏了好事。
心底自埋自怨了几句,又正了正神色,好似他刚到帐篷前一样。
"石九,收功了没有啊?石九,我来给你送饭来了……"
先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在帐篷外左顾右盼地喊了数声。
石九知他在外面故作玄虚,他什么时候这般有过礼数?按往日情形,早掀门而入了。
石九偷瞧了一眼赫连画眉,见她神态自若。只能回应道:"老三叔,我收功了,快进来吧!"
陈少安端着饭菜进来,故作讶然状:"噢……赫连二小姐也在,是来看望石九的吧?呵呵……"
那标志性的笑容又挂在脸上,虽是和赫连画眉说着话,可那眼睛却瞟向了石九。
"是呀,陈大哥。姐姐要我来给石九哥送伤药,可石九哥身子有伤不方便换药,小妹就顺便给石九哥换了伤药!"
"那真是烦劳二小姐了,我可得替小石九先谢谢你了,等石九好了,再让他自己去谢谢你!呵呵……"
"陈大哥也累了吧,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想必腿也有些酸了吧?"赫连画眉看着陈少安揄挪道。
陈少安不曾想赫连画眉如此大方,话中揭他暗听二人谈话的事。不禁老脸瞬间红了一下,转瞬又复原状。厚着脸皮道:"没有,累什么?只是从饭伙处走到这里而已。怎么会累?嘿嘿嘿……"
石九狠狠白了他一眼。
陈少安只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神态自若。"不要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三叔照顾你是应当地,再这样看我?三叔,也会不好意思的……"
石九见他脸皮厚如城墙,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叫门声,"陈当家在不在?骆氏商行周二求见!"
三人对望一眼不知何事?
陈少安道:"请进,我在这里。"
帐帘一掀,进来一矮胖的中年人。陈少安认得是骆三爷手下的一个管事周二,这两天都是这周二来回传讯,也算是熟人了。
周二极有礼数,进帐先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骆掌柜看着石九小哥受伤颇重,怕是乘马多有不便。派小的送来一辆马车,权当代步,还请陈当家的笑纳。"
"哎呀!太好了!代我多谢骆三爷想的周到!"
"临来时骆掌柜让我代个话。骆掌柜说昨夜大战,咱们商队护卫也有不少人身上带着伤。所以今日都休整一天,让大伙休养一下。骆掌柜问询明日一早再起程可好?"
"这样最好,大伙也多休憩休憩。难得骆三爷如此体谅下属,真是思虑周全。"
"既然陈当家应允了,周二就先回去凛告掌柜。小人周二,就先告辞了。"
待周二走后,赫连画眉又和俩人说了几句闲话。叮嘱石九好好养伤,也要告辞回去。临走时对石九道:"石九哥,明日我再来看你。"
待赫连画眉走后,石九草草吃了午饭。正吃得香甜,一抬头看见陈少安正盯着他上下的打量。
陈少安围着他左瞅右看,还不住地咂着嘴,看得石九心里直发毛。
"老三叔,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啧,啧,我在看你小子哪里长得出奇出彩?在找你身上的靓点呢?"
"什……什么靓点?你说的是什么?"石九不解。
"哦!我在看你身上哪里出众?居然能把赫连二小姐迷得神魂颠倒,亲自来给你送药敷药!"
"老三叔……你……你不要胡说?"
"你继续吃啊!别愣着,我在找找看……实在很一般嘛?奇怪了,难道是那晚你作了什么别的事?自己瞒着却没和我说?"
"……"
"你在讲讲,那晚你是怎么样把她推倒骑上去的?"
"……"
"哎呀!这菜汤很难洗的……米饭?……不能浪费粮食!不要……"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这么灵活……哎,哎……我不问了……哎呀!"
陈少安头上顶着几片青菜叶,月白长衫大襟上一片油渍。左手抓个碗,右手捏个盘,半边脸还沾着一些饭粒,连滚带爬从石九帐子里窜出来。
口中兀自念叼着:"你小子不知好赖啊?三叔了解一下内情,也好给你出个谋划个策……有三叔这样的情圣作你的智囊!什么样的女子能逃出你的手心?……哎呦……还要打?"
话未说完,只见一双筷子从帐子里又射了出来。陈少安伸手欲接,不想那筷子在空中折了个弯。"啪"地一声打在陈少安两股之间。
陈少安弯腰捂着小腹,连连蹲跳面色难看,叫道:"哎呦!臭小子!下手够黑的啊!幸亏三叔练过铁裆功,换了别人……哎呦呦……还真他妈地疼……"捂着小腹连蹦带跳地跑了。
……
清早,整个营地都准备妥当。
石九躺在一辆铺了厚厚干草的马车上,陈少安又安排这辆马车和赫连姐妹的车子紧挨着,说是居中安全。
但他那泛着贼笑的双眼彻底出卖了他的想法,而且他时不时地策马跑到石九的马车旁,嘘寒问暖。
但那双耳朵高高竖着,只盼能听到一些什么私己话。可惜,赫连画眉虽然常掀起车帘和石九说上几句话。可是一见陈少安过来,就和石九扮个鬼脸,掩上车帘不出来了。
春日暖阳晒在身上,草原的天空又是湛蓝湛蓝。向四野一望,草芽已开始泛绿。
满世界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春天终于来了,石九的春天是不是也来了?
只是石九的春天却让他烦恼不安,他靠在马车上仰望着蓝蓝的天空。
那里有两片洁白的云,慢慢地靠拢成一大朵,再不分你我。可是一会儿又渐渐分成了两片,两朵云越飘越远,远的再不能相遇相融。
春睏、秋乏、夏打盹。
本就受了伤,又失了不少血,石九渐渐睡意上涌。
他又作了一个曾经梦过许多次的梦。
梦中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问一个稍大的男孩。
"十九哥!你说我穿红衣服好不好看?"
"只有新娘子才穿红衣服啊?"
"那我就当新娘子好了,你说好看么?十九哥?"
"当然好看了!只是你当新娘子要嫁谁啊?"
"嫁你好不好?就象爹和娘那样天天在一起!"
"好啊!"
"那你长大要娶我哦?"
"嗯!一定娶你!"
"你答应要娶我的,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
"那拉勾勾!"
"好!"
"拉勾勾!盖印章!一百年不许变!"
"天变地变,咱不变,盖!印!章!……"
……
媚儿!今生是否能找到你……?
第三十三章落花
连着两日都是安安静静,连马贼的哨探都未曾出现过,看来对红胡子一战,彻底震摄住了其余几股马贼。顶 点 X 23 U S
沿着古丽河一直向西北走,古丽河的源头就是古奇山。古奇山海拨极高,山顶之上有终年不会融化的冰雪。
而半山腰融化的雪水顺山而下,形成一道道山溪。各路山溪最终又汇聚成了古丽河的源头。
古丽河河水清凉,河水滋润两岸的草场。所以在古丽河的两岸,是最肥美的牧场。大草原上的一些大部落,分别占据着这些最肥硕的草场。
商队这两日也零星碰到两三个游牧的草原小部落,和这些小部落换取了一些毛皮货物。
从牧民口中得知再向前走一日的路程,就到了古丽河畔最肥美的一片牧场。
草原人称这片牧场为左翰梅林,翻译成中原语就是月亮湾。
古丽河流经这片草原时绕了一个大大的圆弯,河道形成一个象满月的圆湾湖。这河湾里的土壤异常肥沃,水草茂盛鲜嫩。
而且在这湾的正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温泉,这温泉水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最奇的是不管这温泉流出的水注入这小湖泊多少,这湖泊始终都是那么大,从不见这湖水会变多变少,这湖泊四圈并也没有向外流水的小河道。
湖水温热,湖畔即始在冬季也是温暖如春。
这里水草茂盛是放牧的最佳草场,草原上的人都说这是圣山里的神灵赐给草原人的瑰宝。
正因为这块草场太肥美,哪个部落都想长期占据。可草场就那么大,一共也就能容纳三四个较大的部落。
因为要长期占据这草场,部落之间难免会发生磨擦,最后又演变成争斗,所火这些部落发生了好几场大混战。
各个部落都是死伤了很多部族子弟,很多部族也结下了深仇大恨。直到最后金帐王庭派人出面作了调停,各部族才罢了战。
金帐王庭为了避免各部族再次混战,便规定每年四月举行一场草原比武大赛。各部族派出十名勇士进行三项角逐,以参赛总名次前三的部族,可以在左翰梅林驻扎一年。
为了公平起见,即使是一些人数稀少的小部落也可以报名参赛。而且只要单项能进入前十的名次,部落也可以被允许在左翰梅林的外围周边驻扎放牧。
据沿途碰到的一些牧民讲,二天后正是草原比武大赛的日子。
这比武大赛是草原上的一场盛事,慢慢地有一些草原人,会借这个机会贩卖一些商品货物。到时候在左翰梅林会形成一个自由的集贸市场,各部牧民都会来集市交易。
只不过这集市上不是用货币交易,而是以物易物,各自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有时候还会有来自沙漠或西域的商团也来交易。
骆三爷听说后,特地找到陈少安说了一遍,叫他到时留意集市上可会有他要的药材。
陈少安感谢了一番,商队决定加快一些速度。顺便在左翰梅林多呆上一天,也趁机淘一些稀有的货物商品。
向前又走了大半日,就碰到越来越多的草原小部落,这些小部落都是赶着去左翰梅林的。
一路上不时见到十几人或二十几人的小队伍,队伍里大多都是雄壮彪悍的青壮汉子。
这都是一些中小部落派来参赛的族中武士,都是希望能进入前十就行的小部落。而准备抢前三名的部落武士,据说早就到了左翰梅林。
骆氏商队也向那里赶,路上碰到的那些草原武士,大多都是耀武扬威目光不善地看向商队。商队护卫又都不是什么善茬!刚刚打了大胜仗,心中正是豪情高涨的时候。见草原武士用目光挑衅,自然是以更狂傲的眼神回瞪了回去!
好几次都差点起了冲突,幸亏骆三爷人脉广路子野,办事又老道圆滑,金刀王几个人又极力约束手下,这才没酿出什么冲突事件。
石九这两日恢复的极快,九芝兰膏不愧世间奇药。短短两日石九的刀口竟然好了大半,估计在有二日就完全痊愈了。
赫连画眉日日与石九聊天闲谈,俩人也越来越熟稔。
她本就不喜车中闲静,姐姐又不爱说话,总是撩帘又不方便,她早就不愿呆在车中。赫连画眉便央求姐姐去坐石九的无棚马车,说要去观看草原上的美景。
赫连红袖看出她的心思,也是无奈。干脆让她换了一身男子衣衫,扮作年轻男子,跑到了石九无棚的马车上。
到了这时候,赫连画眉也不在顾忌陈少安会来偷听,只是一见陈少安来,便赏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球。
陈少安脸皮厚如城墙,自然对赫连二小姐的白眼免疫,只当作消毒了。不过也怕自己整天当那个亮晃晃老灯烛,耽隔了两人的情感进程,便知趣地少来上几趟。
不过那颗八卦的心,真是让他煎熬!去的多了?怕误了石九的终身大事!
去的少了?那得漏掉多少趣闻趣事?每逢看到赫连二小姐和石九说话的时候,急得是抓耳挠腮,在马上坐立不安。
不曾想石九这小家伙太善解人意了,每次赫连画眉找他聊了一会儿的时候,他就借故叫他过去。
陈少安渐渐感觉到其中好象有了什么问题?他看出石九始终对赫连画眉不是那么热络,好似有着什么顾虑?
而且他们在车上时,几乎总是赫连画眉在叽叽喳喳地说着,石九只是在一旁温和的听着,只有偶尔才会插一两句话。
特别是赫连画眉稍露情意的时候,石九总会找些话题进行岔开躲避。
陈少安真是不解,不解石九是怎样想的?这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男欢女爱的时候。
赫连二小姐貌若天仙,聪慧伶俐,出身又显贵,这么好的女孩子哪里去找?这石九不但不去追求,反而特意躲避!
哎!就凭你石九的长相?去人堆里一抓一大把!你说你除了那双眼睛还算好看,姑且算是与众不同点!人家赫连二小姐哪里配不上你?依我看,这都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了!还不满足?
陈少安在一旁打着抱不平。
其实依赫连二小姐的兰心蕙质,也有些感到石九的不冷不热。
她刚开始以为石九是腼腆莫不开脸,可是渐渐却感觉到他似在躲避。她有些酸楚,可是毕竟是第一次对人有了好感、也算是喜欢吧,可是他在躲什么?难道我很丑么?
赫连二小姐心里有些别扭,人家怕你寂寞无聊,天天下车来陪你说话,你却爱搭不理的,难道,难道是自己犯贱么?想到这里神色已是有些难过。
她今天虽然坐在石九的马车上,神色却是哀怜。自下午起就没怎么说话。
石九也看出她神情不太高兴,可是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本想和她说些话,逗她开心!可一想自己的那些事,心底暗叹一声,只能作罢。
陈少安看到俩人不言不语,各自想着心事,这情景可有些不对劲。怕冷了场,想起以前曾经听过的一些奇趣事,于是上前笑道:"你们知道吗?这草原人有一个特殊的节日,选亲节!就在这个月份,也不知过去了没有?"
见俩人都瞧向了他,他才开始讲起来。
选亲节,正是在这四月里的节日。这个节日是草原上未婚少女的节日,这一天只要是成年未婚的少女,都会梳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草原上少女成年的标准是十五岁。
等到在晚上举行的篝火晚会上,就可以选定自己喜欢的未婚青年男子。草原少女会编一柄小牛皮鞭,鞭子里会掺夹自己的一些秀发,这鞭子表达的意思是要拴住男子的心。
在晚会上少女会将鞭子送给自己心仪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如果不推拒接过那柄皮鞭的话,两人就会结成一对。而且部落里的族长会赠给他们一只母羊,一匹骏马以示祝贺!如果这男子拒绝接受,则要赔给这位少女一对羊以示谦意。
"陈大哥,可是如果这青年男子十分优秀,送他鞭子的女孩子太多怎么办?"
偷偷瞟了一眼石九,赫连画眉问道。
"喔,听说好象只赔前三个表露情意的女孩子,以后的可能不赔羊了吧?我也是听说……呵呵"
"哦,这样啊?那陈大哥你接着讲吧?"
见成功吸引了注意力,陈少又接着将自己所听过的事讲述出来。
要是这一天的青年男子,想要对自己心仪的少女表达爱意,则要准备一头牛。到时候青年男子会将牛缰绳递到少女的手中,若女孩肯接那就成了。若不接,则由少女的家人或女伴将牛牵走,而这牛就归了少女的家族。而少女家只需还给青年男子一只小公羊就算完了。
所以每当这个节日,很多情投意合的情侣都会在这一天里表达爱意。
陈少安讲的绘声绘色,赫连画眉听得极有趣味,心中的郁结稍淡了一些。
就在陈少安讲到这里时,恰好有一队赶去参赛的草原武士经过。这队里传出一阵银玲似的笑声,有人用中原语说道:"你这南人知道的还不少哩?告诉你们!比武大赛的第二天就是选亲节!"
第三十四章调戏
几人闻声望去,只见队里有一个长得皮肤白皙的草原少女,此时那少女正娇笑着向他们望来。www.uu234.net
这少女正笑得眉眼弯弯,小巧的鼻子向上微微翘着,更显得调皮可爱。看年纪能有十七八岁,这中原语说得娴熟无比。
少女身穿彩衣,腰畔挂了一柄弯刀,骑着一匹胭脂马。正拿一双大眼睛不住打量着坐在马车上的赫连画眉。看了一会儿,只见少女眼中一亮,盯着赫连画眉含笑不语。
那少女一头细细小辫,辫稍坠着各种小饰物,一动一静之间,发出轻脆的响声。
少女咯咯一笑,牙齿整齐雪白,再配上牛奶色的肌肤,更显得亮丽美貌。
少女骑马贴近了马车,又仔细打量了赫连画眉一会儿,双眼神色逐渐炽热。
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石九,等看到石九时眉毛轻皱,满眼都是鄙意不屑的神色。
又转了一个圈,然后看着赫连画眉娇笑了一阵儿,"如妹妹这般绝代佳人,怎么会……"说着用那双大眼睛瞟了一下石九。
"怎么会与一个庸俗不堪的臭男人共乘一车?象他们这种腌臜的货色怎配呆在妹妹的身边?岂不让人厌烦?来,来,到姐姐的马上来,让姐姐骑马载你一程如何?"
一扬马鞭,举止轻佻眼神火辣,直向赫连画眉的脸上看去。那神态酷似街头上的绔纨流氓,正准备调戏良家妇女一般。
嗯?
陈少安和石九对望同时愕然!什么是庸俗不堪的臭男人?这少女虽然看着可爱,可怎么说话这样无理!而且这举止还这般怪异?
俩人到不是因为她看出赫连画眉是女扮男妆?而惊讶!而是因为她这说话的语气,怎么看?郝好象一个绔纨流氓?
俩人发愣的功夫儿,这草原少女已向赫连画眉伸出纤手,竟然想去抚摸她的脸颊。
赫连画眉起初也被弄得愣住了,这少女神态语气好似一个见色起意的登徒浪子,看她炽热的眼神?分明带着见色起意的意思!
可她明明是一个女子,难道她是男扮女妆?可是看她身材前凸后翘,分明就是一个娇娆少女啊?
那草原少女看着赫连画眉一副莫名奇妙,懵懂的模样。心下更喜,心头仿佛有一头小绵羊正在舐舔着手心一样痒痒。
"怎么?小妹妹莫不是怕乘马么?来,姐姐抱着你骑马如何?咯咯咯……"
赫连画眉此时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一个少女调戏。心下不由羞恼,雪白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难道自己碰上的这草原少女就是传说中的女色狼?她,她竟然敢来调戏本小姐?
小眉毛竖了起来,她可不是那些娇弱弱的女孩子?别忘了当初就连石九也挨过她的一记粉拳!
陈少安在一旁见了哑然失笑,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不免感到新奇可笑。
赫连画眉见他笑,不免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赏了他一记卫生球。
那草原少女见赫连画眉嘟着小嘴瞪了陈少安一眼,那模样又是另一种风情。
见猎心喜,再也忍不住伸手向她脸上摸去。
少女身旁的那些草原汉子都是神态自若,这情景显然是早已见得惯了,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有几个汉子甚至嘴角含笑,看得有滋有味。
赫连画眉黛眉一竖,神态转冷。
伸手向少女手掌拍去,口中叱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也没有?竟然去学人家行这孟浪之举?"
"哎呀!妹妹还会功夫?"
少女轻‘咦’一声,眼眸更亮。
手掌一翻,五指虚拢向赫连画眉手腕捉去。
赫连画眉见她变招极快,也是收掌变指,一指点向那少女掌心。
刹那间儿,俩人指掌相交,手法繁复已是斗了数招。俩人缠斗不休,赫连画眉心下大奇?
想这草原偏僻之地能有什么高深武学?谁知这草原少女的手法竟然丝毫不弱于自己?刚刚这几招交手,竟和自己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草原少女却是越斗心下越欢喜,眼睛越来越亮满是喜爱之意。
陈少安见俩人出手相斗,等看到赫连画眉应付自如,便和石九交换一个眼神。
都是全神戒备那些草原汉子,以防对方会突然出手偷袭。
那些草原汉子反而都是神态安然,都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看神情倒是看热闹的成份居多。
俩个少女始终单臂相斗,一人骑在马背上,一人站立车马之上。
又都是娇娆靓丽的美貌少女,只见衣袖飘舞纤手挥抬,身姿曼妙。
让人非但不感凶险,反而觉得赏心悦目,好看之极。
楚重山属下见自家二小姐与人相斗,正准备围上来,却看见陈少安打了一个稍安勿动的手势,又见石九也在近旁,便都放下心来。
自那晚大战刀斩红胡子之后,每个人心中都将石九看作英雄一般,有他在一旁给赫连画眉压阵,又如何不会放心?
又斗了数招,见谁暂时都奈何不了谁。俩人各自罢了手,草原少女又是一阵娇笑。
"小妹妹,好俊的指法!姐姐我可真是更加喜欢你了呢!"
赫连画眉冷冷哼了一声,满面寒霜没有接话。
草原少女绕着马车又转了一圈,看着赫连画眉又笑着道。
"看妹妹行程方向?也是要去那左翰梅林吧?那姐姐我,就先去那里等你好了!到时妹妹可不要再拒绝姐姐的好意了?世间男子都是贪色粗鄙的家伙!妹妹可不要让他们骗了?"
一句话竟将天下男子贬了一个遍,陈少安在旁一听不由脸色发黑。
赫连画眉哼了一声,转过小脸不去理睬她。那草原少女不以为意,又看了石九一眼。
见石九身缠绷带,面色不良,一副伤患模样。
"象妹妹这般冰肌玉骨,下凡仙子一般美丽的女子!哪里是一个臭男人能配得上的?好妹妹,选亲节上等着姐姐来找你哦!咯咯咯……"
草原少女回头打了一个唿哨,又对着赫连画眉作了一个暧昧的眼神,气得赫连画眉就欲再次出手。
这草原少女洒下一片银玲般的笑声,纵马向前奔驰,身后那群草原大汉也纵马追了上去。
赫连画眉嘟着小嘴,狠狠地向少女离去的方向白了一眼,气闷闷地坐下来。
石九见她气恼,想排解一下她的气闷,便柔声道:"这少女的手法不弱,指掌功夫精湛!这草原上也有这般高手?真是难得了?"
赫连画眉听他开口说话,满心以为他要宽慰自己。谁知却听他夸赞那草原少女的功夫了得!本就满腹委屈,听他一说心中顿生懊恼。
"不但身手好!是不是还长的极为美貌?"
语声酸沚,隐有醋意。
石九一时未能闻出她语中酸意。
"长得确实也很美貌。"
"咳!咳!咳!……"
陈少安见到不对,马上猛咳示警。
心中暗骂:"哎呀!这笨小子!怎能在女孩子面前夸赞另一个女孩子美貌?这不是找死呢么?"
果然,赫连画眉‘嚯’地站起来。
石九愕然抬头向她望去,只见她眼圈微红,满脸委屈正看着自己。
石九不解她为何如此?搔了搔头看向正咳得面红气喘的陈少安。
陈少安见他终于看向自己,忙是连使眼色。
赫连画眉这时一跺足,"即然那少女武功高强!长得又美貌无双!你怎不追上去?还赖在车上作什么?"
眼圈泛红,泪光闪烁便要哭了出来。怕让别人看见自己落泪,轻拭了一下,一转身跳上自己的马车,进了车厢。
见了赫连画眉委屈难过地跑回了自己的车子,石九还有些莫名奇妙?
惘然不知自己何处说错了话?还以为是赫连画眉是因为刚才那少女调戏她,却又没打赢而心生委屈呢?
却不知只是因他夸赞那少女的一句话,才惹了赫连画眉伤了心。
陈少安在一旁看着石九一副呆头鹅的模样,心下是又可气又可笑。
不由伸手指着他,"你呀!平日见你也是个伶俐的家伙!嘿,谁知你就是一只呆头鹅!笨蛋!"也骑马走了。
石九见他骂了自己,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真是有些懵了?
我到底作错什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出手相助她吗?
可是两个女孩子打架,我一个年青男子怎么能出手?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思前想后,又从头捋顺了一遍,也没想出个子午丑卯来?
从小就听说女孩的心思最难猜?
难猜?难猜!
怎么办?想得头昏脑胀也猜不出……那就……先不猜了……
忽然前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阵标志性的银玲笑声响起。那草原少女竟然又折返了回来,勒缰驻马站在车旁。
少女歪着小脑袋正看向车上,见只有石九一个人。眉毛一皱,不耐烦地问道。
"喂!我那天仙妹妹去哪里了?"
石九正想着赫连画眉因何生气?正猜得心烦意乱。见这少女出言蛮横无理,便不欲搭埋她。
少女见他不回话,心下着恼。
右手马鞭扬起,"刷"地一声,抖得笔直狠狠向石九脸上抽去。
"臭男人!姑奶奶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说!把我那好妹妹藏哪去了?"
那马鞭带出一道尖锐风声,猛抽了过来。若是挨上一下,必然皮开肉绽。
石九手随意动,将刀连鞘立起。
"啪!"的一声脆响!
马鞭紧紧缠绕在刀鞘之上。
那草原少女见石九挡住鞭子,手腕运力向回一带,欲将石九手中的刀用鞭子夺过来。
谁知运力一夺,对方手中的刀竟然纹丝未动。
少女柳眉一竖,手中又加大了劲力,运力回拽那条马鞭。
双方各自运力拉扯马鞭,已将那马鞭绷得笔直,马鞭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石九神态自若,对少女无理蛮横也是心生微怒。
内力灌至右手,稳稳抓住刀鞘,目光冷冷瞧着少女,任那少女运力抢夺。
少女见抢夺不下,身子后仰紧紧抓住马鞭,运至十二成力气。
口中娇叱,"脱手!"
"啪"地一声脆响,那一条小牛皮紧密编织的马鞭,不堪重负,竟然被二人从中一扯两半,断作两截!
少女运力过猛,差点从马上倒折了下来,一个铁板桥,堪堪稳住身子。
那少女看了看手中的半截马鞭,满面红潮,一脸羞怒。
"臭家伙!竟然弄断了姑奶奶的鞭子?看姑奶奶怎么教训你!"
伸手摸向腰畔挂着的那柄弯刀。
"我在这里!你还要作什么?"
从旁边赫连姐妹的车中传来一声娇喝。
原来当草原少女返回时,赫连画眉就注意到了。看到她与石九起了争执,先是心中对石九着恼,故作不理。
后来看见马鞭被二人扯断,那草原少女欲拨弯刀相斗。
她知道石九身上伤势未曾痊愈,怕石九吃了亏,连忙出声喝止。
草原少女听是赫连画眉的声音,脸上顿露喜色,冲石九一瞪眼。
"臭男人!等会儿姑奶奶再收拾你!"
撇了石九纵马贴近车厢,口中柔声道:"妹妹在这里呢,依姐姐说么?早该离那些肮脏男子远一些才是!姐姐刚才走得急,忘了告诉妹妹姓名,免得妹妹到左翰梅林时寻不找姐姐?妹妹记住喽,姐姐叫古丽卓雅!叫我卓雅姐姐就好了!咯咯咯……"
她见马车车帘低垂,不见赫连画眉搭话,伸出半截马鞭就想去挑开车帘。
马鞭还没触及车帘,就突然惊觉一股指风从车窗处直点自己胸胁要害。
指风凌厉,古丽卓雅不由惊叫一声,一按马鞍身子腾空而起,堪堪躲过。
刚落回马鞍,只听车内一个女子轻咦了一声,又是数股指风透车而出。
这几缕指风直奔古丽卓雅身上的几处大穴而去,古丽卓雅大惊失色,暗叫危险!
身下胭脂马与她心意相通,忽感身上主人有危险,马蹄翻扬,箭一般斜刺里奔了出去,那数道指风落了空。
古丽卓雅此时才知道车中还有旁人,单凭对那几股指风判断?自己万万不是那人的对手。
可又不死心?回首向车上叫道:"好妹妹,莫要忘了姐姐的名字!到左翰梅林一定要来找我?喂!车中那人!躲在车中偷袭算是什么英雄汉子?"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英雄汉子啊?"
车中传来一声清幽的女声。
"你如果在来骚扰小妹?小心我打断你的爪子!"
石九听出是赫连红袖的声音,知她定是厌烦古丽卓雅的性情取向,故而出手惩戒。
古丽卓雅在远处哼了一声,她听出车内也是一个女子,想了一想,又是一笑。
"那你可管不着?我就是喜欢令妹又能怎样?……好妹妹,咱们左翰梅林见!"
又对着石九板脸叫道:"喂!那病鬼似的家伙!你弄断了姑奶奶的鞭子,你等着瞧!早晚与你算帐!"
转身纵马奔去,远远又传来一阵儿轻脆的笑声。
众人都是对这女子的直爽及那怪异的取向,有些惊异好笑。
世间居然有这般喜好的女孩子?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经这古丽卓雅一闹,赫连画眉也对石九消了气。
知道刚才俩人运力相争,怕石九的伤口挣开?本想出去看看,又怕让人笑话。
只好在车帘角上偷偷去看石九,见他并无大碍,才放了心。
赫连画眉坐在车中只想着自己的心思,再不出来了。
商队渐渐接近左翰梅林。
刚刚走到左翰梅林的外围,就看见大片绿油油的青草映入眼帘。
别处草原上还是刚刚泛着嫩黄的草芽色,而左翰梅林的草原上早已是一片青绿。
越向草原深处走,越是草木茂盛,青草都长至齐膝般高。
草叶肥硕,柔嫩多汁,青翠欲滴。
不时见一拨拨的牧人赶着成群的牛羊向大草原里奔去。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古人诚不欺我!
商队里的人都是卯足了精神,都是盼着快些赶到左翰梅林。
要知道等到了草原大部落的定居处,那里可是有着热情好客的草原牧民!
肥嫩可口的手抓羊肉!芳香浓郁的奶茶,还有辛辣甘甜的马*酒!
到了晚上,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尽情欢畅!
最重要的是那些热情奔放、婀娜多姿,跳着草原舞的美丽姑娘!
自从昨日负气从石九车上下来,赫连画眉就不曾在从车中出来。
石九也终于从陈少安那里明白了她生气的原由,也是感到有些姗姗地不自在。
看到赫连画眉不在搭理自己,在顿感轻松的同时又是满心腹的失落。
整个队伍中,只有俩人年龄相近,又经历了几次接触!虽说最亲密的一次是那样尴尬?
俩人又都是青春年少,怎么会不相互吸引?
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心里是否算是喜欢着赫连画眉?
其实每一次看到她,更多的是将她看作自己的妹妹,就象小时候成天粘着他的媚儿!
当然也有那一份别样的喜欢!可是对她是亲情上的感觉多一些?还是异性之间情愫更多一点?他也分不清?
又想及自己的身世?还有那些血海深仇?自己又怎么敢去喜欢?
第三十五章双生狐
媚儿还没有找到?在三叔面前自己立誓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所有的一切事情,还等着自己去做!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命丧黄泉!又怎么能去儿女情长?
每一次面对她的时候,心里总隐隐的有一种负罪感!到底,负了谁?
这种感情上的事,他从未经历过。
他,彷徨。
索性借口要活动一下筋骨,向陈少安要了一匹马。骑着马稍稍离赫连姐妹的车子远了些。
赫连画眉在车中嘟着小嘴暗自生着气。
"讨厌的石九!昨天人家那般护着你,怕你动手对伤势不利。求姐姐将那个什么古丽卓雅赶跑了,你不但不来说几句好话哄哄人家?今天居然还从马车上下去骑马了,还离人家那么远!亏人家这么惦记你,不识好歹的家伙?哼!真是个负心汉!"
一想起负心汉这三个字,没来由的一阵羞臊。
"哎呀……可是他可曾对你承诺过什么吗?没有啊!即然人家都没有对你承诺过什么?那怎么能称呼他为负心汉哪?那想让他应承些什么呢?海誓山盟?哎呀呀!哥哥的解药还未寻到?自己整天胡思乱想的!真是羞死了!"
赫连红袖这几日都在留意着妹妹,这时候见赫连画眉趴在车窗边,双眼没有焦距地在那发呆,知她又在想些什么。
这两日有时见她一会儿攒眉微愁,一会儿又嘴角上扬含羞露怯,完全一副小女儿思春的神情。
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妹妹真的长大了!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小丫头了?她,春心动了……
可这几日看那个石九对待妹妹的神情话语,妹妹的这般心思?只怕是落花有意付流水,流水无情负落花啊……
一时间又想起自己少女时初遇那个他的时候,不也是这般?想及了他,一丝愁苦泛上心头。
你,如今到底在哪里?
可曾如我这般,也念着我么……?
车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到了!哈哈……"
"到左翰梅林了!兄弟们!"
"草原上的天堂!左翰梅林!我们来了……"
远远地看见,一顶顶草原人的帐篷竖立在草原之上,好象雨后冒出的一朵朵圆润的香菇。
车外商队里的护卫伙计们又一阵大呼小叫。
向车外一看,离那些草原牧民的帐蓬越来越近了。
选了一块地方,扎下了营。
此时已然是下午时分,骆三爷带着几个管事先去拜会了这里的草原部落。
驻营的这块地方,是属于草原上的昆朋族的领地。昆朋族是罕特可汗帐下较大的几个部族之一。
部族里的勇士英勇善战,每年都会盛产大批的草原勇士。
一连几届比武大赛都牢据着前三的位置,所以近几年一直都在左翰梅林上生活。
这昆朋部族的族长野罕酷林,是个开化的远识之士。
他见中原技术文化发达,就每年都派出一批比较精明的草原人去中原作些贸易,以便学习中原文化。
他将这些在中原呆过的族人,充斥到族中的每一处去,潜移默化地将中原一些较发达的技术,应用在族中建设上。
因此在罕特可汗帐下的部落里,昆朋部的富裕程度仅次于罕特可汗。
甚至罕特可汗曾在一次部落首领聚会的酒宴上,喝醉了酒,当众宣布在自己退位之后,将由野罕酷林接替自己的汗位。
野罕酷林是心智机敏的人,知道树大招风,怕遭人嫉恨。
当时连忙假装吓倒,跪伏在地连连叩首,说自己决无争取汗位之心。
即便如此,罕特可汗的长子也速达自那次酒宴后心存嫉恨。暗中联合其他几个有势力的部落首领,对野罕酷林一族实施了坚决挤压。
每逢草原上一有战事,便会抽调昆朋族的子弟上战场去打仗。
这几年昆朋族有不少子弟都死在战场之上。
野罕酷林一直隐忍,这些年因为各方制肘,昆朋族表面上的实力,好象渐渐被削弱了。
骆三爷从昆朋族回来后,带来一个消息。
今年的比武大赛,近些年足不出帐的罕特可汗,居然也来了,就住在温泉湖畔的银色大帐中。
等明日开赛时会在赛场大看台上观看比赛,还要为夺得名次的勇士们颁奖。
陈少安听骆三爷说这次西域商人来了好几队,赶紧叫上石九要去市集转转。
楚重山也对手下放了假,只留下两个人看护营地,其余人也随着去市集,去看看异域风情。
赫连画眉听说要去市集玩耍,早坐不住了,央求姐姐同去。
赫连红袖对这些早无兴趣,不愿走动。叮嘱了赫连画眉几句,让她又扮作男装,就任由她去了。
赫连画眉混在一群人中,看见人多又不好意思离石九太近,便离石九不远不近的闲逛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俩人的事,都有心搓合,故意将俩人的距离越弄越近。
上得集市,见各个商贩将一片地方围成一条长长圆形的商道。前来交易的人在商路两旁摆放货物,中间留出供人行走的道路。
众人一路走来,见两旁卖货之人大多是草原人,也偶尔能看到一些留居草原的中原人。
时不时的还能见到一些高鼻深目的西域人,都感稀奇有趣。
商道两边摆放的大多是草原上的一些土特产,不停有人上前问询价格,谈妥之后便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交换贸易。
在圆圈中心,又有人搭建了几个大台子。
一些西域胡人正在上面表演一些杂耍特技,台下不时传来鼓掌叫好的声音。
陈少安见楚重山一些人向那台上遥望,便挤眉弄眼地小声对楚重山说道。
"这些西域胡人弄得杂耍的确有些看头,不过最精彩的还得是夜间!"
"哦!晚间有什么精彩之处?"
"嘿嘿嘿……等到得晚间,兄弟领大伙来看,你们便知道什么是精彩了?呵呵呵……"
众人见他卖关子,看天色反正离天黑也不远了,便不在询问。
心中邦都存了个念头,晚间定要寻他出来,看看有什么精彩之处?
赫连画眉见陈少安在那挤眉弄眼滴滴咕咕。
竖起小耳朵仔细听,却又听不真切。只听得什么晚间……什么精彩?
但见陈少安那猥琐的神色,心中猜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心里打下主意晚间定要跟出来看看!若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一定要看住石九哥!免得跟着他们学坏喽!
一路走来一路瞧,也见了不少的一些稀奇小玩物。
本以为得以物易物,不曾想这些卖货的草原人见他们是中原人,居然也同意让他们用银钱购买。
旁边有人解释说,这些肯收银钱的草原人?大多都是昆朋部族的人。
众人心底不禁对昆朋族的开化程度,又有了一番了解。
大家各自都买了几样小物件,准备回去之后赠送给亲朋好友作个纪念。
赫连画眉第一次到草原来,少女天性对各种小饰品更是钟爱。连看了不少的小物件,却都是摆弄一番就随手放下了。
在经过一位售卖小饰物的老人摊位前,赫连画眉一下子就看中了一个,不知是用什么野兽牙齿刻制成的小挂件。
那挂件只有半个小拇指粗细,雪白通透,晶莹圆润,上面还刻了一行弯弯曲曲的草原文字。
卖货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草原老人,这老人居然也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原语。
后来一问?果然,这老者也是昆朋族人。
他看见赫连画眉拿着那小挂件,便解释了这挂件的出处。
从他口中知道这枚牙齿,是一种生活在古奇山上的小兽的獠齿。
这种小兽性情温和只捕食野兔野鼠,从不袭击牛羊牲畜。
这小兽长得象草原上的野狐,皮毛是亮黄色,鼻子上却有两道银色毛皮直通头顶,样子十分可爱,体型又比野狐大上许多。
这种小兽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若是一方不幸亡故,另一只就会守在那里不吃不喝直到死去。
草原人见它们对彼此的专一忠情,就把它们叫做彼噜迪狐。翻译成中原语就是双生狐,取意双生双栖一生不离不弃。
赫连画眉在一旁听得是双眼直冒小星星,对这种小兽至死不渝的爱情,又是感慨不已。
老人又讲这双生狐,只有雄狐会长一对这样的獠齿。若是雌狐先亡故,它会将这对獠齿在山下石头上撞落,在回到死去的伴侣身边。
由于失去獠齿无法捕食?最终它会将自己活活饿死,来殉情自己的伴侣。
草原上的人感念这双生狐对伴侣至死不渝的爱情,所以从不杀伤这种动物。
偶尔会在山下捡拾到撞落的獠齿,便都会佩戴在自己的身上。以示自己也会对伴侣,就如双生狐般至死不渝。
老人娓娓道来,听得众人津津有味。
老人说这枚牙齿是他前几年偶尔拾到的,可惜自己的老伴早已亡故,也就不愿佩戴了。恰逢这次市集,就拿出来卖了。
那双生狐齿上刻的草原语,译成中原语的意思就是——"今生相守,此生不渝!"
赫连画眉将那枚兽齿紧紧攥在掌心,再不肯放下。只是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时看向石九。
石九听了老人讲这双生狐的故事,此时又看见赫连画眉的神情,如何不知她心意?
可是若是自己买来送她?这岂不是成了定情之物?可是自己还没弄明白对她到底是不是动了情意?而且还有自身的那些事情?万一……岂不误了她一生一世?
买?还是不买?石九在心中犹豫。
该怎样做?这,这真是个难题?
赫连画眉本就想着让石九将这双生狐齿,买来送给自己。
此刻见石九在那犹豫不决,默然不语。不禁心思越转越凉,心中莫名酸楚难当。
脸上本是满是期盼,到后来不禁闪现一抹哀伤。
他,原来是不喜欢我的!
陈少安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见了赫连画眉脸上闪现的那一抹哀怨。灵机一动,上前一碰石九。
"我就叫你出来时要带钱袋?你偏不听!怎么样?没钱了吧?还得三叔借你!真是的?记得还啊?"
掏出钱袋放入石九手中。
石九也看到赫连画眉脸上那一抹哀伤,心下也是不忍看她伤心。忙问了老人价钱,要将那双生狐齿买下。
赫连画眉轻声问,"老人家,这双生狐齿不应该是一对么?怎么您这里只有一枚?"
老人笑了笑,说当初只捡到了一枚,所以也只有这一枚。
赫连画眉将握在掌心的双生狐齿,慢慢的轻轻放下。
"若只有一枚,总是孤单零落?我又要它作什么?"
赫连画眉神情落寞,转身离开了老人的摊位。
她,心已殇。
石九看着赫连画眉放下了那枚双生狐齿,神情孤寂。心中也是歉然后悔,暗悔又让赫连画眉伤心难过。
陈少安拍了他肩膀一下,叹了口气和楚重山一起向赫连画眉追了过去。
老人将银钱递还给石九。
"小兄弟,即然不买了?就将银钱收回去吧。"
石九轻轻向老人摆了摆手,将那枚双生狐齿握在手中。
"这枚双生狐齿我买下了。"
对着老人笑了笑,转身向众人追去。
老人看向石九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轻叹了一声。
赫连画眉此时半点游性也无,心中只是自怜自伤。
但看见石九也追了上来,强作欢颜道:"石九大哥,大家都等你去看那杂耍呢?走,咱们大家都看看去?"
这是今晚赫连画眉第一次和他主动说话,可是这话语中却多了一丝疏远哀伤。
虽说她笑魇如花,可眼底的那抹悲伤却挥之不去。
转身行去,此时,她心殇。
那一抹酸楚占据了她整个的心房,泪早已填满了心底。
石九快步追上,一众人都来到台下。
台上正有一诙谐丑角正在表演,丑角表演的十分卖力。四周围观的人群,不时传出一阵阵的爆笑声。
赫连画眉看着台上的表演,也不时随着发出开心的笑声。就象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女一样。其实几个人都知道,她不过是在强作欢颜罢了。
第三十六章双生狐
陈少安心里对石九实在有些气恼,看把人家小姑娘弄的这般伤心?向前移了两步,故意狠狠踩了几下石九的脚掌。www.uu234.net石九心下也是难过,陈少安踩他那几脚,他默然承受,也不躲不避的,弄得陈少安也是没有法子了。
赫连画眉将陈少安的小动作悄悄都看在眼中,见到石九的无动于衷,心中更是有些酸楚。
虽然望着台上,却不知台上表演的是什么?
当台上换了一班叠罗汉的艺人时,赫连画眉从楚重山手中要了一些铜钱,放入台下的钱钵中。对着大伙笑了笑,"天也快黑了,姐姐自己在营中寂寞。你们大家继续玩好了,我就先回去陪姐姐了,也把这些好玩的事情讲给姐姐听。"
又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强装作欢欣雀跃的样子,转身就欲返回营地。
一转身,再也有些忍不住,泪已迷湿。
陈少安对石九一努嘴巴,口中说道:"二小姐,还是让石九送你回去吧!夜晚天黑免得走迷了路?"
赫连画眉不曾回首,她怕转身会被人看到泪水填满的眼底。
"不用了,石九大哥也是刚出来散散心的?就让他和你们一起玩好了,放心吧,我知道回去的路。"
足下加快,快步向来路行去。
楚重山也早看出俩人之间怕是出了什么问题?见石九还杵在那里。
上前轻推了一把,"傻兄弟!还不快追上去,赶紧护送送二小姐回营地!"
石九还要犹豫,楚重山眼睛一瞪。
"石九,你可是护卫!那是你的职责!"
"哦!"
石九明白他们的意思,可是这个局面?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向赫连画眉追去。
石九不敢和赫连画眉并肩一齐走,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走出集市,遂渐行人越来越稀少。
偷偷拭了一下眼角,打起精神回首嫣然一笑,"石九大哥,你快回去和大伙一起游玩去吧!我自己会回去的!"
石九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赫连画眉见他不肯说话,心下更是自怜自伤。
越想越伤心,转首回身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泪水如珠,自脸上滑落。
又怕石九看见,强忍着不出声,暗自忍住饮泣。脚下不由加快脚步,只想快些回到姐姐身边。
那里,是她最暖的依靠。
石九看着她越走越快,在后面也加紧了步子,紧紧相随。
本就不算长的路程,俩人又是心中怀了心思。俩人都是不曾说话,一会儿就走回了营地。
赫连画眉也不和石九说话,暗自拭去泪水,径直上了马车。
石九见她上了马车,在远处默默站立了一会儿。
心绪烦乱,更是无心再回集市,便悄悄回了自己的营地帐篷。
天渐渐黑透了,陈少安那些人并没有回来。
集市上点燃了许多火把,甚至比白天时还要更热闹一些。
一群人围在陈少安身边,等着他去看那晚间的精彩。
集市上已有人开始卖酒水饮食了,陈少安招呼一声,领着众人来到一个昆朋族人开设的烤羊肉摊上。
大咧咧找了一个座位,待一群人都坐下。
"咱们先添饱了肚皮、喝足了酒水!等酒足饭饱之后,在去看那精彩之处!"
随即让摊主先给来个烤全羊。
又先弄了一点下酒的小吃食,边等烤全羊边就着小吃喝着马*酒。
众人也端杯边吃边聊,陈少安本就擅谈。
几大口马*酒下肚之后,更是口若悬河,和大伙吹起了牛皮,不时引得大伙哈哈大笑……
营地赫连姐妹的马车中。
自从赫连画眉上了车,就拉住姐姐不停地说着话。
从集市上的趣闻,再到西域胡人的长像,还有杂耍艺人的表演……
说到高兴处,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又说到了小时候,和姐姐在一起的那些事。
她不停地说着,好似生怕如果自己不说话,便会不知该作些什么似的?
赫连红袖静静地听着妹妹说着话,将她温柔地拉坐在身边。
一边默默地倾听,一边轻轻地抚着她光滑的长发。
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妹妹,她知道妹妹心中有了极大的委屈。
她在等……等妹妹自己说出来……
终于,赫连画眉说得累了,倦了,停住了话。
"告诉姐姐是谁?谁让你受了委屈?是不是石九?……"
赫连红袖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柔柔地问了一句。
自己的妹妹从小到大,只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形。那次是因为她偷了自己的那方锦帕,想要去烧掉。
自己打了她几巴掌,又狠狠骂了她一顿。那晚她就是这样,不停地说着。到最后,是哭着睡着在自己的怀中。
自那天起,她便对自己说过。再不许有人让她伤心难过,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甚至是——死!
"是谁?……"
她又柔声问了一句。
"哇!"地一声,赫连画眉在也止不住内心酸楚,将头埋在姐姐怀中开始哭泣。
"姐姐……他……他原本是不喜欢我的……可我却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赫连红袖心下大怒,果然是那小子伤了她的心!用手轻轻拍着赫连画眉的后背,就象小时候哄她一样。
温柔地将她拥在怀中。
"姐姐,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姐姐……难道我……长得很丑……么?"
"怎么会?我们的小画眉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孩子……"
轻声地安慰着。
赫连画眉哭得越伤心,赫连红袖对石九就更是生气!
良久……
赫连画眉不在哭泣,伏在姐姐的怀中,那是最温暖的依靠。
舒放了心中的郁结苦闷,心神渐疲,她哭得倦了,渐渐地就这样伏在姐姐的怀中睡着了。
赫连红袖看她哭红的双眼,微皱的双眉,甚至在睡梦中还轻轻地抽噎。
心中更是心疼妹妹,也更是恼怒石九。
伸出纤纤玉指在她颈侧轻轻一拂,赫连画眉睡的更熟了。
将她轻轻放好,赫连红袖轻轻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石九自从回到营地,心中便是乱乱地如同一团乱麻。他在想,该怎样去面对赫连画眉的情意?
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忍着羞涩对自己表露的心意,自己怎会不知?
又有哪个少年面对如此佳人会不动心?只是自己现在功力未成大境,一身血海深仇还未得报。
而那些仇家又都是绝顶高手,势力庞大。
自己现在浪迹边野荒地,隐姓埋名。还要时刻小心仇家探知自己的踪迹。
万一不小心,让仇家寻至此处。说不准哪一天?自己便会命丧黄泉!难道那时还要让她也受拖累么?
还有媚儿,今生无论怎样也要寻到她的!孩童时的诺言犹在耳畔。
也曾对陆三叔许下诺言,要守护她一生一世!可如今这般,又该如何面对?
正辗转反侧间,忽听帐外有人轻唤。
"石九!你出来!"
石九听出是赫连红袖的声音,心下叫苦,只得依言出了帐篷。
只见赫连红袖站在帐外,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得清淡素雅。
"你,跟我来!"
话中不容拒绝的意味十足,赫连红袖先展开身法向营外掠去。
石九心中有愧,见到赫连红袖的出现。知道自己真是将赫连画眉的心,伤到了极处。
不敢犹豫,心中暗叹一声,硬着头皮也紧随其后向营外掠去。
俩人身法极快,只见两道灰影迅速向草原中远去。
赫连红袖不知用了什么密法?身子一行一动之间,便远远飘出数丈距离,身姿曼妙,如同凌空仙子。
石九忙将心法运至极限,紧随其后。一路行来,却是不曾被落下半分。
离了营地有七八里地的路程,已是这片草原的深处,赫连红袖才停了下来。
转过身见石九面色泰然,眼中微有赞许!
随即更是恼恨,倚仗自己身手好些?便可以让我妹妹那般伤心么?
目光转寒,语气更冷。
"为什么要伤画眉的心?"
"我……我只是配不上令妹……"
石九期期艾艾地回了一句。
不知为何?自从猜知了她和三叔之间的情愫之后。
在赫连红袖面前,石九有了一种面对长辈时才有的拘谨。
"你可知道?我一生中最恨薄情寡义的男人!画眉如何待你?我都看在眼中!我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她情系于你?可如今你又始乱终弃,让她伤心欲绝!你可知?我今生最看不得妹妹伤心难过么?现在我只想知道她哪点配不上你?若说不明白……"
语声转厉,话透冰寒。
"难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石九听她语气,知她是动了真怒起了杀心。
可这要如何解释?石九垂首长叹了一口气。
"画眉妹子天人之姿,世间少有的倾城容颜!怎会配不上在下?只是在下武功低微,人又平庸又怎敢耽误令妹一生?"
"莫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说不明白?"
赫连红袖目光冰冷。
"今日!我必会替她讨还一个公道!"
沉默了一会儿,沉思良久,石九抬首。
"我曾在我一生中,最敬重的长辈面前发过一个誓言!要尽我一生一世去守护一个女孩子!画眉妹妹的心思?石九又怎会不明白?石九心中欣慰!可是,如果现在就和画眉妹在一起?岂不背负了诺言?难道您要石九自毁诺言?去做一个背信弃义,人人唾弃的小人么?"
"哦……"
赫连红袖不由多看了一眼石九。
看见他一双清澈的双瞳中满是坦诚,所说的言语不象是拿捏的谎言。
"那个女子是谁?"
"我小时的玩伴,也是另一个令世人敬仰的长辈的女儿!"
赫连红袖并未听出石九对称呼上的区别,一个是敬重,而另一个是敬仰。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我有时间定要去看看,看她比画眉好在何处?"
石九沉默,思及那个她。他已无话可说。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怕我去杀了她?"
"不是,您又怎能会做那种事?在十年前我们就已经各自分离。您若问她现在何处?只是,只是现如今我也不知她在何处?她,她的名字唤作林媚儿。我现在也在四处找寻她的下落。"
"哦!若是今生你找寻不到她,你将又会如何?"
"生要见人!死则……不!不!她是不会死的!"石九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要说的是,若是她这些年,早找到了一个守护她一生一世的人呢?"
沉思良久,石九抬头对赫连红袖一字一字道:"若是真是那般……画眉妹妹若是不曾改变主意?我自会给她一个交待!"
"那好!画眉那里我自会去安慰开解她。今晚不停地听她说什么双生狐?那又是什么东西?"
石九从怀中摸出那枚双生狐齿,递了过去。
"红袖姐姐,请你将此物交于画眉。若是我们之间真的有缘?请告诉她我一定会寻找到另外一枚,终有一日,一定将它们凑成一双!"
赫连红袖接过双生狐齿,就着月光仔细看向那一行草原文字,轻声念道。
"今生相守,此生不渝。"
石九心下大奇,这赫连红袖居然识得草原文字。
赫连红袖见他神情,微微一笑。语声转柔,"这草原文字都是他,教我的……"
石九心中震撼。哪个他?还有哪个他?陆三叔!
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识得陆三叔?此时听她话语之中,竟然早已知道自己识得那个他!
莫非是赫连画眉说与她知晓的吗?
赫连红袖看他暗自思量,知他在想什么?
"不是画眉说的,那丫头还想着给我一个惊喜呢?那日画眉夜间去找你问话。你可知?我就在一旁?我并不是想去偷听,我只是担心她。"
"你说要从古奇山归来时,会和我说知他的消息?我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只希望到时,你会将他的一切都说给我听?"
"我,一定会说给姐姐听……"
赫连红袖茫然出神,浑没听出他对自己的称谓改变。
长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挥手,语声落寞。
"你先回去吧,记得明日对画眉好一些,哪怕是?要你骗她!也要让她开心一些,算是我……求你好了……"
石九见赫连红袖神情淡寞,知她在回忆想往事。
心中一声长叹,默默转身向来路而去。
回到营地又是辗转了许久,方沉沉睡去。
一早,就听到帐外陈少安正在说着什么?
仔细听了听,就听陈少安大笑着说道。
"怎么样?昨夜我没骗你们吧?你们也瞧见了吧!那些西域胡女皮肤多白?身段又好!那白花花的大腿?那细细的腰肢……啧,啧,……多柔软?"
第三十七章赛场
"嗬!你们几个是没瞧见啊?那几个胡女在台上一跳舞啊?嘿!那细腰丰臀那么一扭,能把你们的魂都勾没了喽!你们几个也是没个出息?跟你们楚老大一般口水,都流到地上去了!一个个眼珠子瞪得象个铜铃铛!那模样?恨不得跳上台去,将那几个胡女给生吞活剥了!哈哈哈……"
混着几声笑骂声,大家一起哄笑起来。顶 点 X 23 U S
石九出了帐,只见一群人围在陈少安身边正听他讲述昨夜里看到的精彩。
人群里除了楚重山的手下,还夹杂着不少骆氏商队里的护卫。
这些商队护卫自从夜袭马贼营地之后,这几日也和楚重山的这些手下都混得熟了,人群中不时传出一阵阵的哄笑声。
陈少安见到石九出来,又在人群里嘻闹了两句。
就向石九挥手道:"天天数你起得最早,今天怎么这般晚了?快点洗漱然后吃饭,一个时辰后比武大赛就要开始了!咱们也得瞧瞧热闹去!"
草原大赛的比武场地分为两处。一处设在温泉旁,一处设在外面大草场上。
比武大赛共分三项,第一项赛马,第二项骑射,第三项武艺竞技。
报名的各部落无论大小,每项比赛每个部落最多只能派三名以内的人参加。这次比武大赛总计有十三个大小部落前来参赛。
第一项比赛进行的就是赛马,在外面大草场上进行。各部落首领都是骑马观看,赛场旁并不设看台座位。
因为草原人都是自小生长于马背之上,骑术冠绝整个大陆!参赛的选手以骑术相较几乎相差无几?获胜的关键都是在胯下的马上。
部落越大,培育的战马无论是在数量或是质量上,都有着较大的优势。按往年惯例,前五名几乎都会被那些大部落的选手囊括。
只有五名以后的位置才会被一些中小部落获得。所以这项比赛并不怎样吸引人们的眼球。
说是赛马其实就是各部落在显示自己的实力,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看头。
商队的护卫们也三三两两裹在人群里观看。随着一声锣响,排成一线的骑士纵马狂奔而出。
跑出约有四五里地的时候,那里插着一排各部落的彩旗,马上骑士绕彩旗奔跑一圈之后,拨下彩旗在向起点跑回来。
跑回起点时将旗插在起跑线内,自然有人在这里记录着选手的先后名次。
整个比赛从开始到结束都没用上半个时辰,看得众人是索然无味。
统计完名次之后。一个剃着光头,只在脑后留着几支小辫的汉子走至中央。
"有请昆朋族族长野罕酷林,宣布比赛结果!"
这大汉嗓音洪亮,更难得的是这一句话,先用草原语说了一遍,然后分别又用中原语和西域语,各说了一遍。
人群中有人说道:"看!这汉子就是野罕酷林的第三个儿子,有智慧的野罕特鲁!"
说话的人故意用了中原语,显而意见也是昆朋族部落里的人。
从那些部落首领的人群里,踱出一匹火红的骏马。那匹马高大健壮,皮毛光亮神骏非凡。
马上坐着一个清矍的老者,身上没穿草原人常穿的皮衣大祆。反而穿着的深青色的棉布袍子,这袍子式样一看就知来自中原内地。
老者头上也没梳草原人特有的那种怪异发型,而是象中原人一样用簪子挽了一个髻。
老者面目儒雅,细长眼中露出温和的目光。老者一出场,场面立时静了下来。这老者正是昆朋族的族长,野罕酷林。
野罕酷林向四周颌首致意,谦和地笑了笑。
当看到商队护卫这群明显是中原人的时候,特意向这边点了点头以示尊重。
野罕酷林声音清朗稍带磁性,那怕是用草原语说话,听到众人耳中也是极为悦耳。
就连一众护卫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在心里却好象能知道他说的大慨意思?
应该是说感谢圣山上的神灵,赐给了草原人这块神奇的大草原,让草原人世代栖息繁衍之类的意思。
果然一旁的野罕特鲁用中原语和西域语翻译了一遍,基本正是这意思。
野罕酷林随后又宣布了选手们的竞赛名次,颁发了大赛设立的奖项。
这些奖品居然是一匹匹昆朋族自己培育的优良种马。
草原上都知道,昆朋族所产的战马,在整个草原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优良战马。
得了好名次的骑手都是满心欢喜,得到一匹可以改良整个部族马匹的好马种,真是价比千金!各个部族首领也是满心欢喜。
赛马比赛一结束,场上所有人都向第二赛场涌去。石九这些人也都跟着向那里走过去。
接下来的那两场比赛,才是整个比武大赛的精彩之处。
特别是骑射中的一些项目比赛,更是让人期待。
草原上人人都会骑马射箭,号称骑射之精冠绝大陆!每一个人都想一睹风采!
"中原来的朋友!请稍留几步!"
商队护卫这群人正向那边赶,就听身后有人召唤。
陈少安向身后一望,看见野罕酷林领着几个随从正在那里招手示意。
野罕酷林来到众人身边下了马,先行了一个中原礼节。
众人纷纷还礼,心下都是对这个处处模仿中原人的草原首领顿生好感。
野罕酷林见陈少安三人站在正中,猜出这三人必是领头的人物。
上前一步微笑道:"敢问几位可是来自上邦中原?"这一句中原话,说的是字正腔圆。
陈少安正色答道:"不敢大族长劳问,我们都是来自中原骆氏商行的护卫!"
"中原人物果然不凡,观诸位步履稳健与众不同。果然都是英雄侠士!昨日听闻来了一支中原商队,因有要事失之交臂。不想今日又得已相会,真是深感荣幸!"
野罕酷林言语得体,不卑不亢,与人交谈如沐春风。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几句话就让众人心生倾慕。
不过片刻儿,就与众人聊成了一片儿。得知众人也去温泉湖畔观看比赛,野罕酷林立刻相约同去。
这一路上野罕酷林见陈少安一副书生打扮,便着意与他攀谈。
这野罕酷林涉猎广泛,从天南海北奇闻轶事,到古经书画、诸子百家,无所不谈无所不知。
这一路走下来,众人都对野罕酷林渊博的学识风采深感折服。众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至温泉湖畔。
来到温泉湖边,只见湖水平静无波。渺渺水汽漫在湖上,湖畔青草碧绿在被水汽一映,仿佛人间仙境一般。阳光折射在飘渺的水面上,泛出一片一片七彩霞光。
众人心下感慨,这草原上还有这般美丽的地方,相较景色最美的江南风光,也丝毫不逊色。
湖畔碧草之间还生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湖畔温热,虽然此时只是初春,而湖畔早是百花盛开,争芳斗艳。
这湖畔景色简直是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
在湖畔耸立着一座高大的银色帐篷。
这银色帐篷平日里无人居住,这是罕特可汗的行宫。而此时,南部草原上最大的统治者,正住在那里。
只因左翰梅林草原的独特地理位罝,实在不适合做为汗帐的所在地。罕特可汗为了表示对帐下草原部落的宽怀大度,所以从不曾让自己的直系部族,进入左翰梅林放牧生活。
只是在这里建了一座银色汗帐行宫,偶尔会来住上几天,观景赏花以作消遣。
银帐前早搭了一座高大的看台,一众部落首领围坐在看台之上。
正中间坐着一个肥胖的老人,正是罕特可汗。
野罕酷林将陈少安等人安排在自己族人的座席中,与众人告了一声罪,整理了一下衣裳也到大看台上坐下。
看他所坐位置离最中间的罕特可汗,只隔了一个面相中正的中年人。
众人知道离罕特可汗的座位越近,就说明这座上的人,身份就越是尊贵。
石九仔细打量了一下罕特可汗。只见他头顶微秃,双目低垂,眼睛下挂了两个大大的眼袋。脸上长了几块老人斑,颌下的肥肉都砌了一堆,怎么看都是一个痴肥的垂暮老人。
此时罕特可汗正闭目养神,若不是旁边不时有几个待女。将烤得金黄的小羊羔肉送入他的口中,看台下的人都会以为他睡着了呢。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见他稍动一下嘴巴接取食物,在嘴里胡乱咀嚼几下,便吞咽了下去。
这时忽然从他身后钻出一个美貌的彩衣少女,趴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一看见这少女,石九不禁哑然,这美貌少女正是那个性情取向怪异的古丽卓雅。
只见古丽卓雅附在罕特可汗的耳边说着什么。罕特可汗张嘴又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一块烤羊肉,一边咀嚼着烤羊肉,一边倾听着古丽卓雅说话。
先是费力地摇了摇头,只看那古丽卓雅又抱着罕特可汗的胳膊,撒娇似的摇动了几下。
罕特可汗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宠溺地睁眼看了看古丽卓雅,才点了点头。
古丽卓雅面露喜色,在罕特可汗的脸侧亲了一下,这才退了出去。
石九发现自古丽卓雅出现之后,野罕酷林就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目光里满是慈爱。
那古丽卓临下台时,特意对着野罕酷林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直到古丽卓雅从看台离去,野罕酷林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石九旁边一个胖胖的中年昆朋族人,见他盯着罕特可汗身后的古丽卓雅瞧。
在一旁微笑着说道:"大汗身后的那个少女叫做古丽卓雅,那可是罕特可汗最宠爱的小女儿。这个小卓雅,被喻为草原上最美的一朵花呢。"
"哦,她竟然是罕特可汗的女儿?"
石九实在难以相信。若看俩人的长相,这古丽卓雅与罕特可汗连半分相像的地方也没有。
"这古丽卓雅的母亲,可是我们昆朋族的族人。当年可是整个草原上的第一美人呢!不知迷倒了多少草原上的小伙子?只是最后嫁给了……可惜了……唉……"
这昆朋族人叹惜了一声,话中酸意十足。
石九见这昆朋族人说到古丽卓雅的母亲时,双眼都露出痴迷的目光。
估计这人,当年也是那些被迷倒的小伙子里面的一个。
这时各部落的选手都入了场,都是些身手矫健粗壮的草原汉子。
夹在罕特可汗和野罕酷林之间的中年人,将嘴巴附在罕特可汗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罕特可汗这才慢慢睁开一双昏黄的老眼,向台下看了看,挥手向身边的一位待从嘟噜了一句。
那待从连忙走至台前,高声宣布骑射大赛开始。
那中年昆朋族人十分健谈,怕石九不知道骑射比赛的规则,又向石九解说了一遍。
骑射分成两场来比赛,上半场每个选手配有十枝箭。在赛场尽头约有二三百步的距离,摆了十张箭靶子。
每个选手上场时都有一个记数人员,在一旁高声读数来记取时间。
参赛选手必须在读完五十个数的时间内,骑在马上左右驰骋,将十枝箭射出!这马速还不能放慢,十个数内必须跑个来回!
若超过这十个数,无论射的多准确也会被判定成绩无效!比赛选手更不许驻马射箭,必须在马匹跑动中,侧身将十枝箭,分别射中箭靶靶心。
参赛选手骑马不许越过赛场上划好的一条白线,白线至箭靶约有上百步,在白线外射出手中羽箭。
若踏过白线则视为无效!各个选手以射中红心多少?论定名次。若选手射中靶心的箭一样多时?便以谁用的时间多寡再论定先后。
而下半场进行的比赛则是要难得多,居然是盲射飞鸽!
不过能进入下半场的选手,一般都是神箭手的级别了。
下半场的是盲射,用黑布将比赛选手双眼蒙上。场上有人提着鸟笼,笼子里装的是九只鸽子。
当鸽子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时候,参赛选手需要用听觉锁定鸽子来射箭。
参赛选手只发六枝箭,为不打扰选手听音辨位。之前的读数改为用细燃香记时间。
香上标有刻度,在细香燃至三分之一前选手必须射完手中箭,如何判定名次与之前判法一样。
第三十八章草原
高怀远坐在石九不远处,当听说了这比赛规则。www.uu234.net
双目一亮,小声对坐在身边的楚重山说道:"这草原蛮子,比射箭的名堂还不少哩?不过盲射这种技法,还真不是一般箭手能应付得来的?"
楚重山知道高怀远箭法了得,点头称是。
"草原上的儿郎又有几个不通箭技的?单论骑射我草原儿郎可曾惧过何人?"
中年人听到高怀远的议论声,见他称自己这些人为草原蛮子,心里稍有不悦。
从那日夜战后,高怀远心中感激楚重山的救命之恩。楚重山又有意结交,俩人这几日里交往频繁,早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高怀远见中年人语气不悦,也知话说的不太好听,只是平日叫惯了口,顺嘴就溜了出来。
高怀远平日也不是骄横跋扈的性子,知自己说错了话,便向中年人笑了笑以示谦意。
中年昆朋族人这才转过身继续观看比赛。
参赛选手们早通过抽签的方式定好了比赛顺序,第一个上场的是草原上的一个大部族,喀扬族的选手。
喀扬族是罕特可汗帐下有数的大部族之一,在罕特可汗帐下能排进前五,族长就是刚刚在罕特可汗耳边说话的那个中年人。
喀扬族族长德布,面相中正平和,单看相貌好似一个谦和有礼的长者。
实际上此人心胸狭獈,睚眦必报。
而且他为人鬼计多端,素有智谋,草原各部族都深惧其为人秉性。
他与罕特可汗的长子也速达关系非比寻常,一向以也速达马首为瞻,号称是也速达最亲密的盟友。
也速达近些年对野罕酷林一族实施打压,喀扬族也是跟着处处对昆朋族进行排挤。
两族之间这些年一直明争暗斗,几成水火。罕特可汗近几年又是年老昏庸,不复之前的精明强干,对下面这些部族的相互倾轧,也是不闻不问。
德布的座位比野罕酷林更靠近罕特可汗,可以看出喀扬族的地位比昆朋族还要强上一些。
坐在罕特可汗左侧的一个长脸汉子,就是他的长子也速达。
也速达身材高大,蜂腰猿臂,双目狭长,面部下凹。一只鹰钩鼻子突兀地长在脸上,颌下留了几络胡子,更显得一脸阴鸷。
此时也速达正满脸笑意和身旁的鞑褐族族长攀谈着什么?鞑褐族是近些年雄起的一个中型部族,族长哲雄正当壮年。
鞑褐族一直游离在也速达的小集团圈外,也速达这几年拉拢了不少的中小部族。想为将来继承汗位时,多作一些声势人脉。
这鞑褐族正是他极力要拉拢的部族之一。自从坐上看台,也速达就不住与哲雄着意攀谈。
第一个下场的是喀扬族里有名的神箭手,名字叫多罗,在喀扬族里,也是靠前的箭技高手。
多罗中等身材,头皮刮得铁青,只在鬓角上留了两条小辫子,小辫子上拴了两颗兽牙饰物。
多罗神态倨傲,从待从手中拿过自己的弯弓,翻身上了马。
又从场下读数官的手里,接过了十枝羽箭。
多罗在马上反举着弓向四周转了一圈,这是弓手向场下观众致敬的意思。
"哐!"
随着场上一声锣响。
"一!"读数官刚喊出一声。
多罗双腿一夹胯下马,马骤然迅速向前跑去。
多罗右手早拈起一枝羽箭。
在马刚窜出去的时候,箭就离弦而去。
"嗖!嗖!嗖!"的一阵儿破空声中,只见多罗在马背上,侧着身子不断开弓射箭。
一连气射出五枝羽箭,一枝箭射一个靶心,竟然一连射中五个箭靶的靶心。
场下喀扬族里传出一片轰天喝彩声!连射五箭之后这读数官才刚刚数到"四"而已,这多罗几乎半息时间就能射出一箭!
马已奔至界限尽头,多罗拨转马头,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催马奔了回去。
手中再次开弓,又是连射三箭,又是射中了三个箭靶靶心,场下又传来一片叫好声。
一连气连射八箭,多罗双臂也有些隐隐泛酸。稍歇了一下,缓了一下气力,正好这时胯下马又奔跑到了临界点。
单手一带马,转过马头又向回路跑了去。读数员此时以数到九了,多罗深吸一口气,开弓又射出最后两箭。
等射出最后一枝箭时,双臂力气稍小了一些。堪堪插在靶心之上,那枝箭离正中心稍有一点偏差,不过依然还算是插在红心的范围之内。
这时读数员正好读出"十三!"这个数字,多罗已经射完了手中的箭。
场下一片欢呼声,多罗面色潮红,面有得色向四圈作了一礼。
有负责记录的人员大声唱喝。
"喀扬族勇士多罗!十三息内连中靶心十箭!"
看台上喀扬族族长德布见多罗首场,就得了一个满堂彩。
心中高兴,满面春风,强压着露出一脸笑意。
也速达在一旁抚掌大笑。
"德布族长!喀扬族果然是人才辈出,勇士连连啊!这多罗箭技已是少有人能及了?今年这骑射冠军,看来又是非喀扬族不可了啊?哈哈……"
"呵呵……这多罗的箭术确实有了些长进,不过这骑射冠军么?可不敢说是定然会得到。毕竟鞑褐族的勇士还未下场?我可是知道哲雄大族长手下可是有几个勇士,比这多罗强了不知多少呢?"
德布笑着说道。
鞑褐族长哲雄见说到自己,先是笑了一笑。
"岂敢,岂敢,喀扬族的勇士箭术通神。我帐下的那几个庸才?怎么能比得上?若说这箭技高手么?到是野罕酷林族长的帐下,可是有几个真正的神箭手呢?"
德布傲然一笑,伸手轻捋颌下胡须。
"哲雄老弟此话差异?要说各族勇士么?在大汗的帐下,也就是哲雄老弟的勇士能让喀扬族真心钦佩!其余的那些么?也只是一些平日里吹吹牛皮,自吹自擂的平庸角色罢了!"
目光斜睨了一眼野罕酷林,话里话外之意,竟是十分瞧不起昆朋族。
野罕酷林笑了笑,处之泰然,只是看着场下的比赛。对德布的话充耳不闻,并没有接茬搭话。
罕特可汗躺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此时竟然睡着了。轻轻地打着酣,嘴角还流下一丝口水,对几个人的谈话好象一点也未曾听到。
也速达用厌恶的眼神看了罕特可汗一眼,笑着道:"都说昆朋族盛产骁勇的草原战士?一会儿咱就睁大眼睛,看看到底如何?是否也都是些实至名归的勇士呢?不过这冠军花落谁家?怕是也难落到昆朋族的头上吧?哈哈哈……"
也速达和德布一唱一合,不停贬低挖苦昆朋族。
野罕酷林依然故我,不卑不怒,面露微笑只是看着台下的比赛,仿佛没听到二人的讥讽一般。
哲雄见二人嘲讽挖苦昆朋族,而自己和野罕酷又没有恩怨,也不好在接话了,也转过头向场下看去。
这时候上场的是一个十分年青的参赛选手。
这年青选手也堪堪射中了八个靶心,不过射完之后读数员已经读过四十之数了。
看到野罕酷林对自己的嘲讽不作应对,德布隔着罕特可汗笑着向也速达说道:"刚才那个射手是兀柱族的吧?这些小部族果然不成器,这样的箭法?在我们喀扬族,就是刚成年的孩子也能作到。居然也好意思上场来参加比赛?"
也速达闻言大笑,对着野罕酷林问道:"野罕族长,这兀柱族是你的部族附属部庸吧?昆朋族里神箭手多如牛毛!听说兀柱族里教箭技的师傅都是昆朋族的箭手呢?可怎么不派些个高手好好教导他们一下呢?也免得现在上场丢人现眼不是?不然别人还会怀疑教他箭技的师傅……也就这个水平呢?哈哈……"
野罕酷林闻言,面色不变,微微一笑。
"刚才那位选手?是兀柱族族长最小的儿子,今年刚刚成年。今年是第一次参赛,这次出来竞赛也是为了长长见识。也好和草原上的勇士们多学点本事。年轻人嘛?多锻炼一下还是好的。雏鹰不在风雨中磨炼,将来怎会飞上更高的蓝天?现在的年青人真本事不怎么样?玩弄心机却是不少?看来磨炼得还是少了?不碰几次壁?吃几次亏?哪能知道天高地厚?还得是学些真本事!不然的话,遇到了大事时反而吃了大亏!"
也速达听出野罕酷林话中隐含之意,这句话棉里带针,暗讽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一时又不好寻由反驳,不由弄得不尴不尬,哼了一声,悻悻然转头继续去看比赛。
场上又接连进行数场比赛,这些选手的成绩都不如多罗,到现在为止,多罗仍然高居榜首。
这时场外昆朋族的人群里,突然传出一阵儿欢呼声。只见场上,又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汉子,骑了一匹乌黑铮亮的高大骏马踱至场中。
那马神骏不凡,一看便是千里良驹。骑在马上的年轻人号称是昆朋族里,年青一代的第一神箭手格桑。
格桑古铜色的脸膛,双目炯烔有神,气息沉稳。先是恭恭敬敬地举弓向四周致意后,又弯腰向大看台行了一礼。
待锣声一响,记数官高声读数时!那黑马似一道乌光般奔了出去。
那马风驰电射,跑得如同一阵儿旋风似的,果然是良驹骏马。
需知马奔行的越快,马背上的射手越难瞄准目标。
格桑浑不在意马儿奔行的速度,格桑弯弓如月,右手一并取出三枝羽箭,同时夹在指间,竟然要射一弓三箭!
"一"这声话音刚落,"嗖"三枝箭离弦而出。
格桑连看都未看三枝羽箭射去的方向,右手扣弦搭箭又是三枝箭射了出去。
等读数员才数到"三!",格桑第三次的三枝箭都已射了出去。
这射箭的速度相当之快,还有一枝箭未曾射出,黑马已奔至临界线。
格桑一夹马腹,人马心意相通。这黑马悠忽转了方向,向来路奔了回去。
格桑反背弯弓,搭弦而射。身子背着箭靶,射出手中最后伯一箭。
只见那箭射的方向却偏了好多,不少人心中暗叫可惜,这箭怕是要脱靶?
谁知箭飞至中途,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哚"的一声,稳稳射在最后一支箭靶的红心之上。
格桑这最后一箭,背身反射的居然是一枝弧形箭。
此时读数官口中的"四!"字才刚刚落地,只听赛场四周爆出一片欢呼喝彩声,赛场四周人群都为这精彩箭技大声喝彩!格桑射出的那十枝箭,分别射中十支箭靶的靶心。
格桑一弓三箭,羽箭居然每次都分射三支箭靶。场下人众见识了这等神技,都是大声喝彩掌声久久不息。格桑这等箭术,不知又胜了多罗的箭术几倍?
高怀远见格桑一弓三箭时,不由就脱口赞好。待看完格桑射完后,转首对楚重山道:"不曾想在草原上也能见到如此箭法?这些草原人在箭法上也算真有些名堂!"
楚重山点头称是,他曾见过高怀远一弓四箭,自是见这格桑一弓三箭不算稀奇。
但最后反身射出的弧形箭才算有些惊奇,那弧形箭是将体内真气,依附在羽箭上方能半途转向,绝对不是单靠射箭的技巧来完成的。
楚重山道:"这箭手居然还会内家真气?也是修得不弱了,看来这草原上也是藏龙卧虎啊!"
石九在那里看到格桑的箭技,也是大为欣赏。不过在他的眼中,还是差了一些。
旁边那名中年昆朋族人,此时正大声喝彩。口中大叫着格桑的名字,手掌拍得通红,满脸兴奋的神色。
这昆朋族人侧头看见石九脸上,并没有十分惊羡的表情。
"小兄弟,你可知场上这位是谁么?那可是我们昆朋族年青一代里的第一神箭手,格桑勇士!这等神乎其神的箭技,想必小兄弟也是第一次见到吧?"
石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这昆朋族人见了石九脸上神情淡然。
"难道小兄弟还见过比格桑勇士的箭技,还厉害的神箭手?"
石九坦然道:"以前的确是见过的。"
"哦?那又是怎样神奇的射法?"
那昆朋族人十分好奇。
石九心道就是现在在商队里的高怀远,就能一弓四箭。但看那昆朋族人,一脸不相信的神色。不由答道:"一弓五箭!"
"一弓五箭?怎么可能?"
那昆朋族人略微一顿,思索了一下。
"小兄弟莫非在说笑么?在下也略通箭技,人天生只有五指。就是指指之间夹满羽箭,也只能夹四枝箭而已!如何去夹那第五枝箭?"
说罢直摇其首,只当作石九在吹牛皮。
石九见他神情,只好答道。
"我见的那神箭手,天生六指!"
第三十九章巴鲁
那昆朋族人频频摇首,只是不肯相信。m.www.uu234.net
"天生六指?这样的人的确是有的!但大多数人多出的那一指都是残指废肉,平时连弯曲拿物都做不到?几乎就是一个累赘!即使多出的那一指不是残指废肉?也不可能又练出这等神技,要知这箭技一途可是要有天份的!小兄弟的这一说可没人相信?只怕是吹牛皮了……"
石九见他不肯相信,笑了笑也不作争辩了。
大看台上,罕特可汗被轰天价般的喝彩声掌声吵醒!面皮不悦地睁开双眼,当从旁边待从口中,得知格桑的神奇箭技后,罕特可汗大为高兴。
罕特可汗唤过待从,"让格桑上大看台前面来,让我看看这个神箭巴鲁!"
旁边的德布闻言,脸色立时就变了一变。
本来看见格桑在箭技上压了多罗一筹,心中就不太高兴。此时又听罕特可汗居然称呼格桑为神箭巴鲁!看样子是准备将这个称号赐封给格桑。
在草原上这巴鲁二字是指一种称号,每一个被称为巴鲁的草原勇士,都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勇士,在草原上极为受人尊重。
此时见罕特可汗居然直接称呼格桑为巴鲁,心下以是相当不痛快。
格桑走到大看台前,先躹躬向台上的十几个部族首领致了一礼。然后才对着罕特可汗单膝点地,行了一个草原上最尊贵的跪拜礼。
罕特可汗笑着点了点头,从腰间摘下一柄银色的短小弯刀。
这弯刀的样式小巧精致,刀鞘是用银铂镶裹。刀鞘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美丽的花纹。刀柄是用纯银铸造,上面还镶着一颗暗红色的红宝石。
刀身插在鞘中虽看不见是何材质?料想也不会是凡铁杂钢。想必也是百炼精钢,名家所铸。
这银刀是罕特可汗平日里,吃牛羊肉时剔肉所用的刀子。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之下,也可以作为防身短刀使用,这刀可是罕特可汗的珍爱之物。
罕特可汗微笑着说道:"你就是格桑?早就听说昆朋族里,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箭技如神!叫神箭手格桑。今天见到你的箭术,的确不愧被人称为神箭手!想想我年轻的时候,那箭技可是比你差得远喽!哈哈……"
说着伸手将银色弯刀拿起,握在手中。
"我相信如果再过几年,在这圣山脚下的大草原上,就没有能在超过你的神箭手了?我想即使其它几个可汗帐下,也难觅比你更强的神箭手!这柄弯刀是十多年前,我从中原铸刀名家的手中,订制的十柄弯刀中的一柄,起名叫弯月。今天,我不但将神箭巴鲁的称号赐封给你,还要把这柄跟随了我十多年的弯月银刀,也一并赐给你!"
"谢大汗恩赐!"
格桑心中大喜,上前一步,弯腰双手前伸,刚要接过弯月银刀。
"大汗岂慢!"
只见喀扬族族长德布,站了起来出声阻止。
众人齐齐望向德布。
德布先向罕特可汗行了一个草原礼,接着又说道:"大汗此举虽好,但却有失了公允!"
"哦?德布,你说我有失公允?这是又从何说起?"罕特可汗脸色一沉,以是有些不悦。
德布见罕特可汗有些恼怒之意,连忙说道:"大汗!台下还有十几位大赛选手,未曾进行比试。剩下这些选手中有些勇士,未必就比格桑勇士的箭技差了?大汗!如果万一有比格桑勇士,还要稍胜一筹的草原勇士出来。而您却将神箭巴鲁的头衔先赐给了格桑,岂不是寒了其它勇士的心?"
格桑在台下听闻德布阻挠罕特可汗对自己的封赏,心中早以大怒。
转头瞪视德布,口中重重哼了一声,道:"大汗!既然德布族长说这次的大赛选手里面有更强的神箭手?那么就让俺格桑见识见识谁能比我更强?!……"
"格桑!放肆!……"
野罕酷林见格桑说了这样的话,也知他自持箭技甚高。虽然在罕特可汗的帐下,年青一代里几乎无人出其左右。但怕他年轻气盛,在说出一些什么太过骄傲的话?会得罪在场的大多数人。
在一旁连忙打断格桑的话,抢先说道:"大汗,您看不妨等其它选手比赛完了,若是无人胜过格桑的话?您在将这封赏赐给他,也好平了众人的心。若真有人能胜过他,那就将封赏赐给箭术更高的人。也正是实至名归,民心敬服。大汗!您看如何?"
罕特可汗虽然心里对德布不太高兴,但见野罕酷林也这样说了。也知他是为了缓和两族之间的紧张关系,先行退让了一步。
罕特可汗哼了一声,向台下大声说道:"即然酷林族长也说了话,可我这拿出来的东西又怎能收回?那本可汗就将这弯月银刀,当作这次大赛的彩头!儿郎们!都拿出你们的本事给我瞧一瞧?谁得了大赛冠军?这柄刀就赐给他!"
台下人群里听得罕特可汗要将弯月银刀当作彩头。立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都为自己族里的神箭手们加油打劲。
罕特可汗又端过一杯斟满了酒的金杯,对格桑说道:"在大草原上,只有最强壮的雄鹰才会飞的更高!只有最坚忍的草原狼才会成为狼群中的头狼!只有最聪慧的草原狐,才能躲开猎人的陷井!强壮!坚忍!聪慧!格桑勇士,我希望你能同时拥有这三种品质!将来为你的部族,你的家人,带来更多的荣耀!作为一个勇敢的草原战士。来、喝下这杯甘甜的马奶酒!"
这一瞬间,罕特可汗一扫老态龙钟的模样。话语雄壮,眼神犀利,双眼顾盼之间,咄咄逼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藐视草原各汗时的一代袅雄模样。
格桑心情激荡,脸色泛红。急行一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捧过金杯。
一仰头,咕噜咕噜将杯中所盛之酒一饮而尽。用手背一抹嘴角,大声说道:"我最尊敬的大汗啊!我就是您手中最锋利的弯刀!我就是您手中最锐利的长矛!我就是您胯下跑得最快的战马!只要您的汗旗指给我一个方向,我定将那里变成您帐下最好的一块牧场!"
"好!"
场下昆朋族族人见罕特可汗如此礼遇格桑,都是齐声欢呼赞颂!
罕特可汗挥了挥手,才又对格桑道:"好了,格桑勇士!下面还要继续比赛,拿出你最好的本事,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格桑大声道:"大汗!请放心,格桑决不会辜负了您的期望!"
又行了一礼,才退了下去。
德布见罕特可汗对格桑又是赐酒又是宽抚,对昆朋族如此拉拢看重。心中有气顿时脸上如同蒙了张黑布一般,阴沉着一张脸。
但是刚才罕特可汗一扫平日颓废的样子,一时间霸气外露,心中又多少存了敬畏之心。
德布偷偷向也速达交看了一眼,见也速达也被罕特可露出的气势震慑住了。心下暗道:"看样子这老家伙,并不象表面上那样垂垂老矣,暮气沉沉。看来得劝也速达抓紧一些时间了!"
德布见也速达正好也向他看过来,便悄悄递过去一个眼神。
也速达心领神会,又稍坐了片刻儿。一会儿就借口去茅房方便一下,先离开了大看台。
德布这时又换了一副面孔,满面笑容着意和野罕酷林,谈论了场下进行的比赛。
野罕酷林好象也对德布先前阻挠罕特可汗封赏一事,浑没在意。也是笑容可鞠和德布相谈甚欢,好象一对多年的至交好友。
旁边一些部族族长心下都暗暗咂舌,不得不佩服德布变脸之快,野罕酷林处事圆滑之老道。
待场下连着三四位选手比射了箭技,就连鞑褐族的一位选手都下了场。但这几人的箭技,都较格桑差了许多。虽说也有些看头,终究却不如格桑那般精彩。
看了一阵儿,德布起身向众人点了点头,向罕特可汗告了个假,也下了大看台去了。
德布转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转身走向银色大帐旁边的一顶土黄色的小帐篷。
帐篷外面站着几个挎着弯刀的草原大汉,这几个汉子看见德布走过来,连忙让开道路,弯腰给德布施了一个草原礼,德布摆摆手直接走进了帐篷。
帐篷里也速达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矮几后面,两个肤色雪白,金发碧眼的西域女姬正给他揉肩捶腿。
也速达阴沉着一张脸,正大口大口地喝着马奶酒。两个女姬胆颤心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们本是一个西域商人,送给也速达的两个宠姬。
今天也不知为什么?也速达一进帐子就满脸怒气!阴沉着一张脸,更显得阴鸷可怕。刚进帐子,一坐下就连喝了三大碗马奶酒。
只因为一个宠姬倒酒时慢了些,就被也速达狠狠地抽了几鞭子。此时那宠姬身上露在衣服外边的肌肤上,鞭痕兀自渗着血珠。
德布见了那宠姬的模样,就知道也速达因为刚才的事,正在怨恨恼怒。
也速达见德布进来,一拍身边的座位。
"来,快过来!我最亲爱的大族长,咱兄弟俩先好好喝上一碗马奶酒,解解方才的闷气!"
德布上前一步,将也速达端着酒碗的手一把按住。
"大哥达汗,你还有心情饮酒?马上就要刀斧加身,祸事临头了!你居然还要喝酒?我德布曾经追随的英明的大哥达汗,现在变成了一个只会喝酒消愁的酒襄饭袋么?"
德布语气严厉,满脸森然之色。
哥达汗是各部族对草原可汗儿子的一种尊称。
也速达酒气上涌,脸泛潮红。闻言大声笑道:"刀斧加身?在南部草原上谁敢在我面前拨刀?哪里来的祸事?我的大族长……哈哈哈……难道刚才的那几碗酒,灌到了你的肚子里不成?哈哈……"
德布将也速达手中的酒碗一把夺过,挥手掷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盯着也速达。
也速达见他夺了酒碗扔在地上,之前本就含怒饮酒此时更有了几分怒意。
借着酒劲不由得有些恼怒,双臂一伸,一把将两个宠姬推坐在地上。
也速达喘着粗气睁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砥着德布的额头吼道:"大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老不死的和野罕酷林欺辱我的还不够么?难道我最亲爱的大族长,也要在我的胸口上在踏上一脚么?"
德布不答先退了一步,叹了一口气。向那两个跌坐在地上的西域女姬,挥了挥手。两个女姬连忙爬起身子,退出了帐子。
待两个女姬出了帐篷,德布见也速达还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着自己。
这才郑重地,慢慢张口说道:"我未来的大可汗呀,你可知道?咱们真的快要大祸临头了!"
也速达见他说的郑重其事,也暗自后悔自己刚刚有些鲁莽。但心底多少有些不爽快,"草原上一直平静如昔,这大祸临头的话又是从何说起?大族长,不要危言耸听?"
德布摇头闭目,面色沉重,又长叹一声,才说道:"大哥达汗难道还看不出?"
"看不出什么?"
德布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哥达汗看不出今日之事,有何兆头?若是现在大哥达汗在不做些什么的话?我敢断定,大汗回归古奇圣山之后。南部草原的大可汗之位,必然会传给野罕酷林!"
也速达一听是关于汗位之事,酒意立马醒了几分。
这些年也速达处心积虑,只为争夺南部草原的大可汗的座位。一听德布这般说,立时压了压酒意,摆正了神色,试探地问道:"大族长为何这般说?莫非你听说了什么消息?"
"大哥达汗,可曾看见?今日大可汗对那格桑百般推崇回护?"德布接着道:"那格桑是什么人?只是一个神箭手罢了。我族里的第一神箭手赤勒忽,也不见得比他差了?甚至还强他半筹!可是还未等赤勒忽下场比试,大可汗就欲封赐他神箭巴鲁的称号!甚至还要将随身弯刀也赐给他!这几年,你可曾见大汗将随身之物赐予过旁人么?你可知道大可汗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第四十章预谋
也速达思索了一阵儿,面露迟疑。m.www.uu234.net
"难道,难道是因为他是昆朋族的族人,野罕酷林帐下的人么?"
"不错!大哥达汗猜对了。大可汗是在为昆朋族制造声势!"德布拍掌道:"这三年多来,咱们与东部桑达可汗,因为争夺草场领地而产生的几场小战争,咱们本来打算,调昆朋族的战士去的,可对?"
"不错!这本是历年来用以削弱昆朋族最好的方法之一,可是这几次,父汗每次都驳回了咱们的提议?"
"大哥达汗你可知道?自那时起,我猜大汗就开始有意回护昆朋族了。而且自这一年多来,大汗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左翰梅林住些日子。每次来的时候,大多会招野罕酷林前来相陪,去那些小部落巡游一番。甚至除了他自己带的那一百多位待卫以外,其余的外围护卫都是昆朋族派来的!我曾提议派族里最骁勇的战士来作护卫,大汗每次都回绝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这,难道父汗真的要将汗位,传给野罕酷林这个老狐狸不成?"
也速达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前后这些关联一想通透,酒立时就醒了七八分。
"前些年咱们利用和东部桑达可汗的草原争端,削弱了不少昆朋族的实力。可这两年昆朋族经过大可汗的回护,又渐渐恢复如初了。这些年我与昆朋族,在这左翰梅林明争暗斗,想尽一切方法制肘打压他们!可是现在却看着昆朋族,一天天的越来越强大!现在一切迹向表明,大可汗真的开始准备要将汗位传给野罕酷林了!如果他真的坐上这大可汗之位?就冲着前些年咱们对他的排挤打压,这大草原上,还能有咱们的容身之地吗?只怕到时候咱们会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也速达听得冷汗顺脸而下,脸色泛白,心中惶然不安。
"即使可汗还没明确将汗位传给野罕酷林?那他也是争夺汗位最大的候选人!也是现今与咱们竞争汗位最大的障碍!"
也速达用手狠狠一拍桌子,面目狰狞。
咬牙狠狠骂道:"都怪那个老不死的!昏庸无能还牢牢坐着那把椅子?汗位不传谪亲?居然还想要传给一个外人?这些年我一直小心应对,只为讨他欢心!可是,可是这老不死的却如此安排!如今咱们又该怎么办?"
德布目光转厉,阴冷一笑。
"三年前,大可汗那次病重让你监权的时候?我就劝过你借势夺权!可你总是顾及父子之情不肯动手!可一等大可汗病情好转之后,立马就将你赶回了部族。那个时候?他可曾顾念了父子之情?现在他即然要把汗位传给一个外人,也不肯传给自己的谪子!他可曾念及了父子之情?不如就按先前咱们曾拟定过的计划?——兵谏夺权!……"
说着作了一个挥刀的手势。
也速达闻言一僵,倒抽了一口冷气,重重一屁股坐了下去。
犹豫道:"你是说真要走那最后一步?可他,毕竟是我的父汗啊?……"
"说了这么多?你还顾及什么?不错!这是一个好机会!今次大可汗只带了百十人的护卫,虽说都是一些精锐。但自从咱们拟定了那个计划后,我一直枕戈夜旦,日夜训练族人!只等大哥达汗振臂一呼,喀扬族必然会冲锋在前!而且我可以安排赤勒忽先暗杀掉他的侍卫首领!到时歼灭这些护卫不成问题?若是在关键时刻大可汗不肯服软?就让赤勒忽……"
用手作了一个下斩的手势!
看到也速达依旧不敢决断。
"要知道三年前最好的机会咱们错过了?但圣山祖神又一次将机会,放在了大哥达汗你的面前!难道还要错过?"
"这次怎能算是一个好机会呢?"
"今次就是最好的机会!大可汗远离他们本部来到左翰梅林,帐下各部族的族长又齐聚在了这里。咱们若是按计划来个突然袭击,必然是一网打尽!将各部族族长都抓在手中,没有各族长的命令,各部族想来是不敢乱动的。即使有人能逃出去求援,这一来一回,援军最快也要三天才能来到。在这三天时间内,只要杀掉野罕酷林。然后逼迫罕特大汗在众族长面前让位给你,在让各部族长立下盟约!到时一切便以成了定局!即便是可汗帐下本部所属援军来到左翰梅林?他们除了俯首称臣以外,还能作些什么?到时候草原上还有什么人敢不服从您的统辖?"
"这个……"
也速达盯着矮几,沉思不语。
"而且今次来的这些部族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早就站在咱这边的队伍里了。另外还有三分之一的部族,始终站在中立的位置。
他们既不肯投靠咱们,想来那也不会倒向另一边。到时候这些中立的部族见咱们势大,定然也会向咱们这边靠拢的。到时候咱们先许下重利,进行拉拢,十之**最后都会站在咱这一边的。
如此一来只剩下野罕酷林这一小部分人了,在咱们有心算无心,又是突然袭击的情况下?他又能支持多久?到那时只要杀掉野罕酷林,他们群龙无首,军心大乱,要消灭昆朋族只是在指掌之间。待灭了昆朋族,这大可汗之位必然非您莫属!"
也速达左思右想,犹疑不定。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长叹出声。
脸上阵红阵青,阴晴交替,显然是内心挣扎不敢决断。
德布看他还是迟疑不决,不肯下定决心!语声转厉。"大哥达汗若在犹疑不决?当断不断!那日后咱们就束手待毙,等着野罕酷林挥过来的弯刀,引颈就死好了!"
半晌"啪!"的一声,也速达又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目光狰狞。
"即然他不仁,就莫怪我不义?自古无毒不丈夫,作大事不拘小节!那……就如你说的办好了!"
"好!咱们就按以前商定的计划行动!时间?就定在今晚宴会上动手!我先回族里安排一下死士人手。一会儿,我再将那些和咱们结盟的几个族长约来。让他们也将随身带的那些随从护卫派来,多些人手也是好事,将他们拖进来一起动手!也免得有些人会三心二意,左右摇摆!"
"好!一切都听从大族长安排。我带来的那二百多个随从护卫,也听从你的调遣!事成之后我会将左翰梅林作为喀扬族的永居牧场!"
一挥手,先许下厚诺。
"等打垮野罕酷林之后,昆朋族里的所有战俘和女人,都将作为奴隶赐给大族长您!昆朋族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八成也都会划归给喀扬族!大族长,你尽请放心,将来在我的帐下!一定会让喀扬族,成为南部草原上的第一大部族!"
"我尊敬的大可汗!德布代表我的部族,多谢您的慷慨与恩赐!"
德布弯腰致谢,改口称呼也速达为大可汗。也速达对德布拍的这个小马屁颇为受用。
"为免旁人生疑?一会儿还请大可汗先回大看台,稳住台上的那些人。我先回族里挑选人马,待准备万全之后我在回来!"
两人商量妥当之后,德布先出了帐骑了一匹快马,向自己部族的位置奔去。
赛场上依旧欢腾热闹,还剩下十几位选手还没有上场比赛。
石九坐在那里又看了几个比赛选手的箭技。一直没有看到比格桑更强的选手出现,不免有些乏味。
到是身旁的那位昆朋族人看得兴高彩烈,不时向石九解说着每个下场参赛选手的身份来历。
从他口中得知下场的这些参赛选手,至少来自十几个大小部落。
这时只听场下,从喀扬族那里又是一阵欢呼大叫声。石九振奋精神向场中看去,只见一个身腰削瘦,双肩却异常宽阔的汉子骑马来到赛场中。
"那是赤勒忽!喀扬族的第一神箭手!连着二届的骑射冠军!哎呀,这人的箭技可并不弱于格桑啊?这届骑射冠军……格桑想要获胜……可不是一般的难啊?……唉……"
那中年昆朋族人一看那场下选手,立时面显担忧惊呼道。
那赤勒忽一头偏红色的长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只在额头处束了一条红色发带。
唇上留着泛红的胡子,面色白晰,双目如鹰,高鼻凹目,眼珠竟是碧绿色的。相貌和普通草原人大为炯异,却和西域人颇为相像。
石九看罢赤勒忽的长相,不由疑惑问道:"这赤勒忽也是草原人么?"
那昆朋族人在一旁看出石九的疑惑,解释道:"这赤勒忽是一个混血儿,他的母亲是个低贱的西域女奴。不知怎地就怀了孕?至于他的父亲是谁?却是无人知晓。由于他母亲身份的关系,他一出生也只是个奴隶。却不知如何就学会了箭术?而且箭技惊人!据说他双臂天生神力,十二岁时就能拉开连普通壮汉,都很少能拉开的三石硬弓!因此受到喀扬族族长德布的青睬,给他脱了奴籍收到了帐下。他脱了奴籍的第一天,就干了一件惊动了整个草原的大事!他利用草原上生死约斗的规矩,约战了十五个平日里欺辱他的人。并且在决斗场上将他们一一残忍射杀,甚至其中一个人被他故意射了八十多箭,最后都快被他射成了刺猬了,一时还不得死。被人抬回帐后,哀号了三四天才痛苦地死去。大家见他如此生性凶残,箭技高超!所以草原上很少有人会去招惹他!"
石九听了那昆朋族人的话后,特意观察了赤勒忽一下。
那赤勒忽一双臂膀粗长,在衣袖下也能隐隐看出双臂肌肉兀结。那双臂膀不但比寻常人长,而且还要粗大许多!身量匀称,蜂腰猿臂,显然是身手敏捷臂力强悍的汉子!
第四十一章盲射
石九又看向格桑站立之处,见格桑脸上也略显沉重,并不象看见其它选手上场时的那般浑不在意。
突地,石九发现格桑身后露出一角彩衣。
那角彩衣看着十分熟悉,正是古丽卓雅的服装颜色。石九不由多看了一眼,果然,只见古丽卓雅正拉着一位,身着中原服饰的年青男子挤了过来。
仔细一看,石九不由有些惊讶。古丽卓雅什么时候和她混在了一处?她又怎会和古丽卓雅伴在了一起?
那穿着中原服饰的年青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赫连画眉。
石九不由纳闷,赫连画眉本是极其讨厌古丽卓雅的性情取向。
可看现在两人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不时附耳说笑着什么?不住地格格娇笑,状态极为亲密。
若不知俩人身份的人看到,还会以为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呢?
也不知昨夜和赫连红袖交谈之后,她是怎样去和赫连画眉说的?
但看到赫连画眉的神态,显然是好多了。恰在此时,赫连画眉也正向他偷偷望来。
四目相交,瞧见石九正在向她望,不由双颊晕红。黛眉一挑向石九嗔了一眼,随即又是羞意上涌,心中暗道:"坏家伙!昨天惹的人家不开心,今天还有兴致来看比赛?要不是姐姐替你说了好话?今天才懒得看见你哩!噫……这坏家伙的嘴角倒是全好了!"
古丽卓雅见赫连画眉神色扭捏,顺着赫连画眉目光所向看了过去。
正看见石九坐在昆朋族所在的看台上。
不由一抿嘴,挑衅似地环腰搂住赫连画眉的细腰。石九看在眼中,不觉暗自感到好笑。
身旁那中年昆朋族人也看到古丽卓雅站在格桑身后,见她揽着一个身着中原服饰的年青男子。不由"噫"了一声。
见古丽卓雅正向这里望来,连忙招了招手,"草原上最美丽的小花儿,我可爱的小卓雅!快到昆桑大叔这里来坐一会儿!"
听到这自称昆桑大叔的喊声,古丽卓雅拉着赫连画眉的小手,快步向石九这处走了过来。
被古丽卓雅拉着,赫连画眉神态有些扭捏。经过昨天的事,她面对石九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然。
早有俩个昆朋族人让出了两个座位。待俩人走近,昆桑咧嘴大笑。
"小卓雅,又有快一年没见到你这个淘气的小羊羔了?快!让昆桑大叔瞧瞧又变漂亮了没有?旁边这个俊俏的……哦……是你新交的玩伴么?呵呵……"
古丽卓雅知道他已看出赫连画眉是扮作男装的女孩子,当下也不谦让,拉着赫连画眉坐在座位上。
笑嘻嘻地道:"昆桑大叔!这次卓玛大婶又没来吧?居然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看比赛?"
昆桑脸上神色一正,挤了挤眼睛。
"谁说没有来?这会儿啊?你卓玛大婶正在准备午餐的菜肴。她一听说你也来了,特意去烤了你最爱吃的小羊肉呢!"
"太好了!那可要多谢卓玛大婶了,我最爱吃卓玛大婶烤的羊肉了!那可是草原上最好吃的烤肉呢!一会儿看完比赛,我们就去大叔的帐子里吃鲜嫩的烤羊肉去!"
古丽卓雅喜笑颜开,不禁欢呼逍。
石九看得出这古丽卓雅,似乎和这个昆桑大叔颇为熟悉。
而且这昆桑大叔,好似也是一个有权势的人物。
听古丽卓雅话里的意思,在这大赛场上居然也拥有独自的休息帐篷。
要知道在这里拥有独自帐蓬的,都是各部族的族长一类的人物!
赫连画眉坐在座位上神情极不自然,眼睛不敢看向石九。
"昨天姐姐说了,石九哥不是不喜欢我的?他只是有些事还没作完?姐姐说他要将那双生狐齿寻成一双,再来送给我……其实只要是他送的人家都是很高兴呢……"
一面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一面看着台下赛场,但赛场上的一切却不曾看在眼里。
偶尔偷偷地快速向石九瞄上一眼,又假装看向别处。
石九心下也是有些惴惴不安,昨日伤了人家女孩子的心。
虽说最后和赫连红袖说明白了原由,可这时和冷画眉相距如此之近,也是难免心中有些尴尬。
场下一声锣响,将几人的心思又拉回了赛场。
赤勒忽已开始比试箭技了。
赤勒忽果然不负喀扬族第一神箭手的名号,一起手居然也是一弓三箭。
在唱数官数到三时,也射出了手中的九枝羽箭。箭箭皆中红心。
待马转头回返时,拈起最后一枝羽箭。
赤勒忽在马上看向着格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将弓拉至满圆,才射出最后一箭。
这时读数官的"四"字才将要出口。这一箭虽没有任何花俏,但是竟然隐带风雷之声。
那箭快得居然让人有些看不清射出的轨迹。
只听弓弦发出"绷"的一声。
那箭靶处,随即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宛如晴空打了一霹雳,春雷炸耳般轰鸣大作!
那箭居然将用厚厚牛皮裹制成的箭靶,射穿了一个碗口般的大洞,那洞口处恰好正在红心的位置。
这一箭的力道惊人耳目。
更难得是,那羽箭箭尖只是普通的箭头,只有那么尖锐的一小簇。
而这小小的箭尖射在箭靶之上,居然能射出碗口大的洞。这若射在人身上,不亚于被*轰中一般。
这是射手将一股内力,压缩附带在箭尖处,含而不发!待羽箭着体时,方才暴发炸裂。这箭技有一个明目,春雷箭!
这一箭的难度丝毫不逊于格桑的弧形箭,甚至还略有胜出。
高怀远在台上看到赤勒忽射出这一箭的时候,不由脱口赞道:"好!不想这草原上也有人会射这春雷箭?"
楚重山在一旁问道:"高老弟,这难道就是春雷箭?"
"不错!只是他还差了些火候,只是刚入门罢了。这春雷箭若是大成,别说是牛皮裹制的箭靶子了?就是铁靶也能射穿!我曾见过一位前辈高人,一箭就将生铁所制的箭靶射成了一地碎块!"
只到这时场外众人才回过神来,立时传来轰天价般的鼓掌喝彩声。
台上罕特可汗翻了翻眼皮,当看到场下的是喀扬族的赤勒忽后。脸上闪过一丝厌憎,居然什么也没说,又合上眼闭目养神去了。
赤勒忽射完最后一箭,骑马站立在场间。
满心以为罕特可汗会象对格桑般夸赞自己几句,却看见罕特可汗居然在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暗自在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赤勒忽催马回到比赛选手的位置上,又狠狠向台上望了一眼。
台下唱数官大声道:"喀扬族赤勒忽!四数内十箭皆中靶心,和昆朋族格桑并列第一名!"
随后剩下的选手也依次上场,半个时辰后选手都进行完了比赛。
等排完了名次,前十名选手都以选定。
石九从身边昆桑大叔口中得知,赤勒忽和格桑并列第一名。第二名的是鞑褐族的神箭手塔玛,第三名是喀扬族的沃尔汉。
第四名是昆朋族的昆特,第五名的选手是来自哈莫族的褐尔多,而多罗则排在了第六名。
其余几个名次的选手都是来自其它的一些部族。
接下来马上就要进行下半场,最精彩的的盲射比试了。
在赤勒忽刚比完骑射时,也速达就回到了大看台上。也速达特意和一众族长打了招呼,又听了几位族长介绍刚刚赤勒忽所射的神奇箭技。
也速达满面含笑夸赞了几句,又和几位族长谈笑风声,相谈甚欢。
不时和其它部族族长,点评台下选手的箭技优劣,偶尔还和野罕酷林聊上几句。
这时场下早有十个大汉,各拎着一个鸽笼站在那里等候,鸽笼里各自装着九只鸽子。只等这十位选手抽签,决定出场顺序后,就要开始比赛。
这一次抽签结果,不知是天意期然还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赤勒忽居然是第一个出场,而格桑紧随其后是第二个出场。
当场上的唱数官大声宣布完各位选手的出场顺序后,赤勒忽傲然一笑。
一催马,奔入场中。读数官又宣布了一条,针对场外观众的规定。
由于这下半场比试的是盲射,所以要噤声。在进行比赛的时候,场外观众要保持安静,不得喧哗吵闹。
如若有人故意大声喧哗吵闹?去扰乱正进行比赛的选手心神!
一经发现,这人所属的部族在十年内,将不许进行草原大赛,自然也失去了进驻左翰梅林的资格。而且还要被当众鞭鞑五十皮鞭。并且连带家人,都会被贬为最低贱的部落奴隶。
若是草原外的人,则要当场被赶出草原,终生不许踏入草原半步!若敢再进入草原?只要是草原上的人都可以将其杀死,然后还可以到汗帐领取五十头牛羊的奖励。
这唱数官特意用中原语和西域语,将这规则又说了一遍。
唱数官见赤勒忽下了场。
一挥手,早有提着鸽笼的大汉候在一旁。
有人将准备好的黑布带,递交至赤勒忽的手中。
看见赤勒忽将黑布带系在眼睛上,唱数官刚要宣布比赛开始。
赤勒忽突然又把黑布带解开了,对着唱数官喊道:"等一下!"
"赤勒忽勇士,有什么事吗?"唱数官赶紧问道。
"我想要和格桑说两句话?"
格桑听到赤勒忽要和自己说话,也是一愣。不知这赤勒忽想要搞什么把戏?
赤勒忽骑马奔到格桑不远处,用手中弓角一指格桑,
"格桑,我第一个下场而你是第二个,不如咱们一起下场比试如何?"
"赤勒忽,你想咱俩同时比试?"
"怎么?你不敢吗?哈哈……"
赤勒忽纵声大笑。
格桑闻听大怒,怒笑一声。
"有什么不敢?赤勒忽你想怎么比?"
"好!格桑,我真是佩服你不怕输的傻劲!咱们不玩往年的比法,那实在太没有意思了?"
"赤勒忽,你说怎么比?我格桑一定奉陪到底!"
"好啊!即然如此,那咱俩就同时下场好了。然后将两笼鸽子一起放飞,看看咱俩谁射下来的鸽子更多!你敢吗?"
格桑昂首,"好啊,那咱们就来试试吧!"
场下唱数官见二人要同时进行比试,这可是往年里从未有过的事。
连忙跑上大看台,将二人要同时比试的事,向罕特可汗禀告了一遍。
罕特可汗本来是闭目养神,在听闻此事之后。也是大感兴趣,便准了二人的请求。
当场下的人众听闻之后,立时又响起一阵儿欢呼声,每个人都期待能看到两个神箭手之间的精彩比试。
俩人都来到场间,各自系好遮眼用的黑布带。
"预备……"
随着唱数官喊出"预备!"两字的时候,赛场内外都是鸦雀无声。
众人都屏息静气,怕惊扰了比赛,都是等着那开始的锣响声。
有人点燃了记时用的细香,两个提笼大汉都将手搭在笼门处,只等锣响便同时放飞笼中的鸽子。
格桑和赤勒忽各据赛场两端,等锣响之后,俩人便会催马奔向对手的那一方向。
"哐!"
锣终于响了。
"啪啪啦啦……"
两只鸽笼同时放开,十八只鸽子拍动翅膀迅速向空中飞去。
马蹄声骤然响起,俩人胯下马,如风一般奔跑起来。
指扣弦、弓满圆,几乎同时俩人各自射出手中的利箭!
格桑又是一弓三箭,弦声未落,三枝箭已经各自射中一只鸽子。
"轰!"的一声!
赤勒忽在马上弯弓射出一只羽箭,等那羽箭射至几只飞得相聚较近的鸽子时,突然爆裂。
这一箭力道、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在三只飞鸽中间炸开。
那枝羽箭连箭杆带箭头都炸成了一片,立时将三只鸽子炸伤,从空中掉落下来。
起手又是一记春雷箭!
高怀远在台下满脸鄙意,小声对楚重山道:"这赤勒忽也太取巧了一些?这鸽子本不耐伤,伤稍重一些便会掉落。这赤勒忽依仗春雷箭一炸一片,而格桑只能一箭一只,若是如此下去?那个格桑定然会输了!"
楚重山道:"都说这草原人憨直,原来也有狡诈如狐的家伙啊!"
昆桑大叔看到赤勒忽用春雷箭炸射鸽子,嘴角一撇:"这赤勒忽可真够卑鄙无耻的!唉,格桑怕是败了……"
心中虽鄙视恼怒,却是无可奈何!比赛规则上可没说不许用箭枝炸射飞鸽?赤勒忽并没有违犯规则。
电光火石间,赤勒忽又射了二箭。虽然这些鸽子飞得散开了些,但还是又被赤勒忽又射下三只。
格桑手中还剩三枝箭,耳中听到鸽子落地之声,知道已被赤勒忽超过。
此次已难胜出?只能奔平局而去!
第四十二章毒手
格桑在奔驰的马上将三枝箭又都搭在弦上,拉开弓弦,却迟迟未射。www.uu234.net
片刻儿之后,只听格桑口中低喝了一声,三枝箭离弦而去。射完了这一箭,格桑面色苍白,神情委顿仿佛大病了一场。
那三枝箭在空中竟然不是直线而行,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各自追着一只鸽子而去。
在各自射中一只鸽子后,居然又奔着另外一只鸽子射去。三箭里竟然有两箭是一箭双鸽,第三枝箭终是堪堪擦着一只鸽子的羽毛落了下去,只带飞了一缕羽毛。
"追踪箭?是追踪箭啊!"
场下以有人压抑不住惊呼。
读数官冷冷向那处一望,那人立时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吧,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如此一来,格桑六枝箭射下了八只鸽子。
赤勒忽依然一弓一箭射出去,又射了两箭,其中一箭也是一箭双鸽。此时他已射中九只鸽子,就算他手中剩的那一枝羽箭不射,也以经是必胜之局。
俩人手法迅急快若闪电,只至此时俩人刚刚才要错马而过。
赤勒忽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狞笑,拉弦搭箭。
这时赤勒忽的马,突然猛地一个纵跃,好似受了什么惊吓。
赤勒忽在马上举弓正要向上射箭,受胯下马的影响,赤勒忽身子坐立不稳,猛地向下一伏。
举弓的双手也被连带着向下一压,"嗖"的一声,指间那枝箭,恰好射向奔过来的格桑胸膛!
那箭本是赤勒忽蓄势而发。
虽然以黑布带遮目,但听音辨位这样的事。对于他这种等级的箭手来说,只是寻常的本事。
赤勒忽故意假装胯下马受惊,实际这一箭早就蓄谋已久。
箭离弦,去势如电。
格桑刚射完三支追踪箭,精力体力消耗极大,本是准备跑到场边等待结果。
突然心生警兆,赤勒忽那箭就射了过来。劲风及体,格桑惊怒之下已不及躲避。
堪堪将手中硬弓一竖。
"叮!"的一声,那一箭恰恰射在格桑精铁所制的弓臂包铁之上。
那箭力道极大,格桑握弓的那只手,虎口立时被震裂了一个血口,连手中的弓都差点脱手飞了出去。
那弓臂包铁本是圆形,箭尖一擦包铁边缘。立时转换了角度方向,滴溜溜向别处飞去。
赤勒忽听见擦撞声,知道格桑没被射中。心中暗道可惜!早知如此不如用春雷箭射他好了,即使射不中要害,炸碎的箭枝也能重创格桑!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俩人已是错马而过。
格桑一把抓下眼上的黑布带,口中怒喝。
"赤勒忽!你这卑鄙的小人!竟然要暗施毒手……"
场下早是惊呼四起,野罕酷林当看到赤勒忽箭射格桑时,就从看台上站起来。
脸上勃然变色,双拳紧握,口中大喝道:"格桑!小心!"
赤勒忽所射那箭虽被撞偏了方向,但那箭去势不减。
一撞之下,竟然向昆朋族的看台射了过去。
这一箭是赤勒忽蓄势而发,自然是用了十成的力!
箭如流星,迅疾而去。
那箭划出一道寒芒,直射昆朋族人的座席看台。
石九见那箭去势所向,心下大惊!
那箭所射方向,竟然是飞向赫连画眉!
而此时赫连画眉正垂首不知在想什么?对突然而来的危险却一无所觉。
"画眉!快躲!"
石九心胆俱寒,嘶声大叫!音未落,人已纵身而起。扑向赫连画眉的方位,去势如电!这一瞬间的飞掠,竟然比那箭还快了半分。
然而俩人之间毕竟隔了数人,有着些许距离,眼看着堪堪慢了一线,来不及挡住那箭!石九亡魂皆冒。
赫连画眉自被古丽卓雅拉到看台的时候,就是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只因昨日的小插曲,今日又离石九不远,难免有些小小的心思。刚才场下的惊变,她并不曾关注过,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
突然听见有人呼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嚯然抬首。却见一点寒芒直奔自己面门,那寒芒在眼前逐渐放大,竟然是一枝利箭!那劲风刺得肌肤隐隐生痛,要躲?已是不及!
若是平日,就是让赤勒忽再射十箭,也休想伤她分毫。
而此时,一切都迟了。
赫连画眉危在旦夕,然而此时反而并不十分害怕,她听出刚才示警的人是石九。
眼角余光,石九满脸焦急惊骇欲绝的神情映入目中。"哦,原来,他,还是挂念着我的。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只是我若死后他会不会伤心难过……"
古丽卓雅原本是坐在她身侧,离她最近。
只是场下发生的一切太过令人震惊。赤勒忽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使诡计想要射杀格桑,真是胆大狂妄之极!不由惊得呆了。
等古丽卓雅发现那枝箭,是射向赫连画眉的。连忙挥动手中的半截马鞭,去隔挡羽箭!可是那箭射速太快,超出了平常人射出的羽箭速度一倍不止。
她又是仓惶出手,判断有误!竟然也是慢了半拍,鞭子还在半空,那箭已射至赫连画眉的眼前了!
眼见赫连画眉就将香消玉殒,死在这突兀的一箭之下。
石九绝望大呼:"不!画眉……"
远处场外人群里,早有一些女孩子捂住自己双眼,不敢在看将要发生的惨祸。
就在这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赫连画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迅若闪电!
刹那间,双指一夹,已将那箭牢牢钳在双指之间。
那箭尖离赫连画眉双眼只差毫厘,刺目生寒。
石九已扑到赫连画眉身边,一把抱住她向旁一带,将她带离箭尖所指之处。
石九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微风一吹顿觉身上发凉。这才发现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澿得湿透了。
冷画眉偎在石九身旁,脸上毫无惊吓之意。只是痴痴地看着石九的侧脸,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心中却是满是甜意,"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石九又仔细探察了一番,见赫连画眉确实没受什么伤?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古丽卓雅跳过去拉住赫连画眉的小手,不住问询安慰。
石九这时才有时间去打量那只手的主人。
那只手的主人慢慢收回夹着羽箭的手,哈哈一笑道:"幸亏这些年不曾偷懒,否则这箭?……我昆桑大叔只怕真接不住呢!呵呵……"
这用手指夹住羽箭的人,居然是昆桑大叔!
先前招呼二女来到看台后,昆桑大叔就离开石九。跑到她们身后的座位上,不时和古丽卓雅聊上那么几句。
谁都不曾看出,这昆桑大叔竟然有如此武技。
这大草原里果真是藏龙卧虎。
自赤勒忽假借马惊,箭射格桑。
在到昆桑大叔夹住羽箭,几乎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之间。
石九让古丽卓雅先陪着赫连画眉,自己抢上几步向昆桑施礼致谢。
"多谢前辈伸手相救,让我这位朋友免受其害。在下石九,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所报!"
"小哥客气了,来到大草原!那就是我们草原人的客人朋友!怎能眼看着远方来的客人朋友受到伤害?而不出手相救呢?而况还是我们小卓雅的好朋友呢!你说是不是啊?小卓雅?"昆桑笑着说道。
楚重山一干人等也跑了过来,先去看了赫连二小姐无恙,才纷纷向昆桑致谢。
石九向昆桑致完谢,转首向场下看去。
陈少安在一旁见石九双目如刀,隐含煞气向赤勒忽望去,知道石九已动了杀机。
他怎能不怒?小时候最亲近的女孩在他面前被人掳走,他拼死也未护住!至今不知生死?现在,又一个女孩子又差点在他面前香消玉殒?
这,已触及了他心底最痛的一块伤疤,他已怒了!
"赤勒忽!你太卑鄙了!"
场下一声大喝,正是格桑。
只见格桑满脸通红正在大骂。
"大草原上竟然有你这么卑鄙无耻的人?真是丢尽了草原人的脸!"
赤勒忽耸了耸肩,一脸可惜了的神色。
也不搭理格桑的怒骂,看着胯下马阴阳怪气地骂道:"该死的畜牲!平日看你也是骏马良驹,怎么今天却出了岔子?害我差点误伤人命!要你何用?"
从马上一跃而下,自腰间拨出一柄弯刀。
脸上狞色一现,向格桑望了一眼,恨恨道:"敢与我作对?死吧!"
刀光一闪,一刀刺入马颈!狠狠向下一拖,竟然将那马的脖颈斩下大半。
场下人群中又发出几声惊呼声。
场下草原人见他杀了自己的座骑,大多数人都眼显不忍之意。
草原人都将自己的座骑珍若性命,若是旁人打骂一声,还会引起一场纠纷。
更莫说要亲手屠杀自己的座骑了?
这时见到赤勒忽对自己的座骑说杀就杀,毫不在乎的神情,场下立时传出一片嘘声。
那匹马发出半声长嘶,轰然倒地。
那马血飞溅而出,溅在赤勒忽的半边脸上。赤勒忽伸出猩红的舌尖一舔,才眼神凶厉地向四周望了一圈,
最后落在格桑脸上,阴森森道:"这畜牲刚才受惊,差点误伤了你!现在我已将它杀了!你还想怎么样?……"
众人见他半脸鲜血,瞳孔碧绿,面目狰狞犹如地狱恶鬼,十分可怕。又想起他平日里的阴狠毒辣,被他一望,都噤若寒蝉,无人敢与他对视。
格桑心中愤怒,狠狠和他对视良久。才"呸"了一声,向地上唾了一口吐沬。忿然转过头去,骂了一句。
"卑鄙的小人……"
"格桑!刚才我已杀了座骑向你赔罪!为何还要辱骂我?难道你想要和我来上一场生死约斗么?"见格桑未曾搭言又说了一句。
"怎么?你不敢?"
赤勒忽知道格桑现在还不是自己的对手,但看他这几年箭技提升极快!只怕再过几年他就要追上了自己,等到那时再想取他性命?就更加困难了!不如借此机会逼他进行生死约斗,也好除了这个心头大患!
两族之间恩怨极深,格桑是昆朋族年青一代里的佼佼者,也是昆朋族重点培养的领军人物!若能趁机除掉他,更是给昆朋族一个沉重打击!
格桑清楚自己比赤勒忽还稍差半筹,此时与他决斗必败无疑。本想等自己在练些年头,等自己箭技大成之后在与赤勒忽斗上一斗。
但现在赤勒忽在赛场公然叫阵,怎能不应战?若不应战?今后如何立延?
大不了战败身死罢了!
死?草原上的男儿何时惧过生死!
格桑刚要开口应战,忽听看台上有人用草原语冷冷道:"我与你作生死斗!"
赤勒忽向开声处望去。
只见昆朋族看台上,因那一箭发生混乱的位置上,一个身穿中原服饰的少年,正站在那里正冷冷地看着他。
目光如刀,凌厉森寒!
野罕酷林看到刚刚一幕惊险骇人,幸亏没有出现任何伤亡。正准备向这边赶来,以便安抚众人。
此时却看见石九要挑战赤勒忽!知道是石九等人因为先前一幕,心中愤怒。
但看清要应战的人只是一个少年时,心中不免担心,怕他在赤勒忽的手中枉送了性命。
一边连声大呼,"不可!不可!"
一边匆忙向昆朋族看台急行而来。
还未等野罕酷林赶过来,石九弹身一跃,早已跃至场下。
几步来到赤勒忽近前,双目紧盯着他,一字一字道。
"我和你作生死约斗!你不敢么?!"
这一句话却是用的草原语,场下人群听得清清楚楚。
赤勒忽瞳孔微缩,嘴边绽出一丝狞笑。
"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家伙?莫非是昆朋族请来的帮手么?懦弱的中原人!"
"我与你作生死约斗!你不敢么?"
石九双目如刀,冷冷地盯着他,用草原语又大声说了一遍。
赤勒忽看到石九向他挑战,先仔细打量了一番。看见石九手中那柄狭窄的断水刀后,心中暗忖:"这中原人竟敢来挑战?看来好象是有备而来!再看他的兵刃,应该是近身格斗的好手!都说中原人武技了得,千万不能和他近身缠斗!但这射箭么?还不曾见过比草原人更强的人?"
眼珠一转,赤勒忽阴恻恻地说道:"狡猾的中原人!你想和我作生死斗?那好!不过,那可得按草原上的规矩来,你可敢与我斗箭么?"
"赤勒忽!你的对手是我!不要欺负一个中原人?"格桑见赤勒忽居然提出要比箭技。明显是想欺石九这中原人不懂箭技,连忙在场边大声叫道。
赤勒忽向格桑瞟了一眼,"你不用急,待我收拾了这懦弱的中原人,在送你和他作伴好了!"
石九冷冷一笑,望着赤勒忽。
"好!不就是斗箭么?就用弓箭好了!"
第四十三章生死
赤勒忽心下暗喜,一扬手中硬弓。顶 点 X 23 U S
"好!中原人,莫说我欺负你?我只用十枝箭,至于你么?哈哈……去把箭壶装满吧!"
"你用十枝箭?好!我便要一箭壶好了。"
石九冷冷一笑。
场外,赫连画眉一颗心牢牢系在石九身上。从他大喝示警到之后的一拥一带,她已是痴了。
此时的赫连二小姐,心中、眼中、只剩石九一人。
可怜古丽卓雅几人在身边的安慰之语,竟是一句也未曾听入耳中。
心中只是痴痴的想:"他……还是着意我的,知我受了惊吓,便要替我出气的!刚刚,他脸上的神情是那般担心害怕……他怕什么?可是怕失去我吗?在他的心中……是有我的……他知道我对他的情意……"
一时之间,只是痴痴看着站在场下的石九,在她的眸中,天地间只剩那个傲立场中的少年!
看到石九下场去挑战赤勒忽,本想说句小心。而终究面嫩不敢开口,只是紧紧拉着古丽卓雅的小手,盯着石九不眨眼的去看。
野罕酷林此时已赶到昆朋族看台,听到二人要以箭技,进行生死约斗。
不由内心焦急,连连摇首。
在大草原上,有着不成文的规定。若是俩人有化解不开的仇怨,便可进行生死约斗。一但开始约斗,外人是绝不可进行阻拦的。
若有人拦阻,先取消约斗的那一方,将终生让人瞧不起,比死在斗场上还要让人难过。
野罕酷林连连顿首搓足,当看见昆桑时不由喝问道:"你怎么不拦阻一些?这中原来的客人朋友,倘若伤在赤勒忽箭下,该如何是好?你呀……这么多年来也不知持稳一些?"
昆桑闻听讪讪道:"大哥,我还未等说话,那小哥便跳下去了。现在这般情景,我又如何能阻止得了?"
野罕酷林顿足,"唉……我去找大可汗,让他出面取消约斗!你先下去让他们拖延一下!"
昆桑小声嘀咕道:"刚才听那小哥说话,听知他所说,对箭技之道也颇为熟络。对阵赤勒忽也未必不济,大哥不用如此担心吧?"
"混帐!"野罕酷林嗔目训道。"这小友是自咱们昆朋族看台下去的,又是替格桑接了那生死约斗!若是真有了什么差池?你让昆朋族立于何地?二弟,这么多年了,你想事情怎么还是那般简单?"
眼见楚重山这些人都在面前,野罕酷林只好用草原语将昆桑训斥了一番。
陈少安略通一点草原语,可野罕酷林说得又急又快。野罕酷林所说的话,十句到有九句几乎都没听明白。更别说刚刚初入草原的楚重山了。
俩人只是大慨猜到,野罕酷林是担心石九的安危而已。
昆桑唯唯诺诺点头应是,转身向场下奔去。
野罕酷林看他下了场,和众人点头示意,急匆匆向大看台跑去。
高怀远见石九要弃刀与赤勒忽比试箭技,心中大为焦急。
别人不知,他可知道这赤勒忽箭技高超,以不在自己之下!就是自己对阵这赤勒忽也不见得就会赢了?
石九刀法精湛,自己这些人是全知晓的,然而他却弃刀用箭?岂不是以彼之短攻其之长?
高怀远向楚重山要求替换下石九,让自己去和那赤勒忽比试箭法?
陈少安是听说过草原上这规矩的,他将那生死约斗的规矩一说,几人都是暗自着急,却无可奈何?
场下的变故早就将昏昏欲睡的罕特可汗惊醒了。当听到身旁内侍,叙述了刚才所发生的变故。
当听到赤勒忽假借马惊,欲致格桑于死地的时候。面上不由怒容一闪,骂道:"混帐东西真是大胆!"。
待听到后来昆桑指挟羽箭救人时,才面现释然之色。
"这酷林的兄弟也是见机得快,也不算辱没了他野罕家的名头!"
等那侍从说道石九要挑战赤勒忽进行生死斗时,不由坐直了身体,皱眉道:"你说场下那个中原小子,要和赤勒忽用箭技进行生死约斗?"
还未等内侍回答。
野罕酷林正好赶了过来,听到罕特可汗发问。连忙说道:"可汗!您赶快取消这场约斗吧!"
罕特可汗看着急匆匆赶来的野罕酷林,待野罕酷林来至面前才慢慢说道:"酷林,为何要取消约斗?这赤勒忽虽不着人喜欢,甚至令人厌恶。但无论如何他也是咱大草原的人?若他胜了那也是涨了咱草原人的脸!若他败了?哼!也正好让平日里受他欺辱的人出了一口气,这约斗又怎能取消呢?"
野罕酷林擦了一把汗,"可汗!万万不能让他们进行约斗啊!"
"嗯?酷林,为何这般说?"
"可汗!您知道这赤勒忽心狠手辣,箭技高超!草原上能和他齐肩的人廖廖无几?可以说是从无敌手!而这些年和他进行生死斗的人,几乎非死既残!我们现在和中原人虽不十分和睦,但也不曾有什么冲突?咱南部草原又紧邻中原,商品货物都是这些中原商队前来交易。那场下的少年,又是今次来的商队护卫。若是生死约斗中这少年伤残殒命,这些商队心中必然会生些想法?待传入中原,那些商队也会心生惧意。将来那些中原商队,又如何肯在来交易?"
"酷林,你想多了!这些中原人贪婪卑鄙,奸滑无比。这许多年来,在咱们草原人身上搛了多少油水?莫说在生死约斗上死上一两个人?就是让他死上百十来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还是会来的!"
"可汗,可是……"
"好啦,别在说了。你无非是怕那中原少年,空丧了性命嘛?"
罕特可汗晃了晃肥厚的手指,接着唤道:"耶达?"
"在!"
一个身材健硕的草原人,从罕特可汗身后的侍卫丛中走出。
罕特可汗看着耶达吩咐道:"一会儿,你下场作仲裁。只有一点要记住,要保证那个中原少年在决斗中活着下场。"
"遵命!大可汗!"
耶达躬身领诺,转身向场下走去。
野罕酷林又欲劝说,罕特可汗摇首。
"酷林,不用在说了。你看,有耶达下场。那中原少年保命已是足矣,你还用担心什么?"
野罕酷林知道耶达是罕特可汗的侍卫首领,也是侍卫中的第一高手。
见罕特可汗作了如此安排,心下虽有不甘,却也讷讷无话可说了。
楚重山和高怀远几个人,脸上挂着担心神色,而反观陈少安却不如何担心。
陈少安自是知道石九的本事。那些商队护卫自从见了石九刀斩红胡子那一役之后,心中更是隐隐将石九,看作护卫队中第一高手的存在。
此时见他挑战赤勒忽,也都是不但不担心反而心中暗暗期待。
连那纵横草原的六级高手红胡子,都死在石九的刀下!这蛮荒偏僻的草原上又能有什么象样的高手?
而且先前一幕也令众人心生怨怒,这赤勒忽欲暗箭伤人。结果差点误伤了赫连画眉,一直到现在都未来道谦一声。
都盼着石九一会儿斩了这个草原蛮子,也好让这些草原蛮子,知道知道中原人的厉害!
高怀远本是箭道高手,知道赤勒忽箭技不凡。心下有些揣然,见替换石九不成!便悄悄向楚重山道:"楚哥,石九刀法神鬼难测,确实是世间高手。可是这箭技一道,难道他也精通么?"
陈少安在一旁接道:"石九精不精通箭技?我是不知道的?可他精通暗器我却是知道的。我想啊,既使他射不中那个可憎的家伙,可要说躲避射来的羽箭?那可是十拿九稳的事!高大哥可别忘了,咱石九可是有一壶箭呢?这一壶箭里,就算有一枝射中那个家伙,也能要了他的命!"
高怀远心下知道这精通暗器的人,更会躲避暗器,更别说是明处射来的羽箭了?能躲开羽箭,不受其伤,便已是站在不败之地了。
但要说箭多就占便宜?那可未必?要知高手之间比试,输赢可不在数量上。
但他素知陈少安和石九的关系,见陈少安如此一说,也稍稍放下心来。
耶达来到场下,将先前唱数官换下。
振臂向四周一挥,用草原语道:"得大可汗汗令,今次生死斗由我耶达,作仲裁!场下人众全部退到安全地带观战!若有误入场间被误伤者?无论生死?后果自负!"
场下人众在听说要进行生死约斗之后,一时间人声鼎沸,兴奋的连声喝彩呼叫。
待人群都撤走后,耶达立在场间,只等石九和赤勒忽上场。
赤勒忽从本族人手中,取了十枝自己平日所使用的羽箭。
有细心人看到,那十枝羽箭从箭尖到箭身,居然都是用精铁打造。
先莫说纯铁羽箭自身沉重,难以增加射速射程。就说这草原上,本是铁器奇缺的地方。
连铁都稀缺的地方,更别说有技艺高超的铁匠了?
而单单打造这些羽箭的技术难度,就不是一般铁匠能够胜任得了的?
虽说喀扬族是一个大族,但能打造这铁羽箭的铁匠?也只有那么廖廖几人。
但这赤勒忽竟然使用纯铁的羽箭,足见他在喀扬族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昆桑刚才和唱数官打了招呼,让他拖延一下,先暂不进行生死斗。
谁曾想罕特可汗却派了耶达来作仲裁。心中知道这事已经惊动了罕特可汗,看来野罕酷林并没说服罕特可汗取消生死斗。
第四十四章快箭
眼见情势已然如此,昆桑徒呼奈何。www.uu234.net
见石九手中无弓无箭,吩咐格桑将手中弯弓和一满壶箭交至石九手中。
格桑心下感激石九替自己应战,又有些愧疚。
将箭壶装得满满的,等来到石九面前说道:"兄弟!若是不济?马上认输,若认输他是不敢加害你的。然后等哥哥为你挣回颜面!"
说着,抱了一下石九,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石九笑了笑,"放心,我若不行?你在来好了!"
"多加小心,他的春雷箭威力巨大!最好和他拉开距离,以便躲避。若是不行?千万别硬扛!"
格桑又叮嘱道。
石九笑着点头应是。
耶达见俩人准备妥当,先让俩人先各退百步。随后特意看着石九,说道:"生死约斗,并不一定必分生死!若是感觉决非敌手,可以投降认输!要是现在认输,我是有权终止这场决斗的!你们可都想清楚了么?"
"明白了,你可以宣布开始了。"
石九知道他这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石九脸上表情不动分毫,淡淡一笑。
赤勒忽狞笑了一下,一字一字道。
"卑微的中原人,我会把这十枝箭,一箭一箭插满你的全身上下。让你哀号整整一天之后才会死去!也让你明白挑战我的代价?而这,就是我对你的奖赏!哈哈……"
耶达有些同情地看了石九一眼,随即向后退了三步。双臂猛然一挥,口中大喝道。
"生死约斗……开始!"
赛场内外一片肃静,人人都秉心静气看着场下两人。
赤勒忽左手弯弓轻扬,右手拈着一枝铁箭。却不搭弦,只是双目如鹰看着石九。
赤勒忽心中暗忖:"这个中原少年,刚才早见过自己的箭技,居然还敢与自己进行斗箭?看他站在那里,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都说中原人奸诈狡猾,技艺千变万化。莫非是他真的精通箭技?自己千万莫要大意,小看了他!"
赤勒忽用中精铁所制的羽箭不断刮动弓弦,发出难听的铮铮之声。
脚下却不住移动着方位,全神灌注地盯着石九的一举一动。
石九握着格桑送来的铁臂弓,先掂了一下那弓的份量。那弓入手沉重,弓弦紧绷,果然是一把不可多得的上品弯弓。
右手三指轻扣弓弦,石九暗自运力一拉,已试出这弓是三石半的上品弓。
若将这弓拉满,射程可达五百余步。这个品级的弓,以是很少有人能使用得了的。现在两人相距二百步,正是弓箭射击的最佳伤敌距离。
石九也暗自观察赤勒忽,见他也未扣弦搭箭。只是不停移动,以免被自己目光锁定。
石九暗道:"这赤勒忽果然有些门道,如此沉稳不急不躁。在箭技一道也算没有辱没高手二字。据说此人天生神力,想这二百余步对他来说更是有利。若要一击立威,不如这样……"
石九心中有了主意,也是脚步轻移,不停变换方位。只是他不象赤勒忽那般忽左忽右地移动,身形飘忽不定。而是象蛇爬行一样,走着蛇形步。借着左右移动,不住地向前靠拢。二根手指,却不断绞紧弯弓弓弦。
场下陈少安看着石九,心下着急。
"石九这个傻小子,怎么开场时不先射那个家伙几箭?也好占个先机不是?那家伙只有十枝箭,石九手中可有一壶呢,多了他五、六倍不止,难道还怕箭不够使么?"
高怀远在一旁笑道:"陈兄弟不擅弓箭吧?石小兄弟这么做,反而是极好的!这才是神箭手应该做的动作反应呢。"
"这弓箭么?我从前在军中也曾习练过。高大哥,怎么?我说的不对么?"陈少安反问。
高怀远呵呵一笑,轻声道:"军中箭技只是重视准确及力道大小。在军中选弓箭手时,多数只选臂长有力,身材高矮相差不多的军士。这样在两军阵前,弓手射出的羽箭才能整齐划一。射出的羽箭达到最密集的覆盖程度,以求给予敌军最大的伤害。在军中很少会追求个人箭技的极致提高。所以军中所授箭技,没有那么多的技巧花哨,只是务求精准有效而已。"
高怀远见身旁几人都侧耳倾听,顿了一顿。
"当然军中也有箭技高手。不过这些箭技高手?大多数是那些骁勇善战的战将。但军中若单论箭技的话,这些将军也未必能强了多少?若说军中哪个兵种神箭手最多?你们可都知道?"
楚重山赫然道:"在我们铁壁关,除了那些武将,在箭技上真没有太高明的人物了?可依我在军中这些年来看,除了弓箭手外,只有各部斥候是弓弩不离左右的!"
"楚大哥说对了!大陆各国的顶尖神箭手,大多都出自暗探斥候!只因要探查军情,必须潜至敌军附近地势复杂之处。或山坳或密林,都是一些常人不愿涉足之处,地形复杂崎岖,以便隐藏踪迹。"
"一旦被敌人发现,在逃逸之中,斥候可用弓箭狙击射杀追踪之敌。让敌人不敢直接迅速从直线距离,前来追杀自己。以弓箭射杀恫吓敌人,借机迅速逃逸,正是斥候常用的脱身技巧。"
"正因为地势复杂险恶,不利于弓箭施展。所以对这弓箭技艺的使用要求更高。出生入死经历各种险境之后,这些斥候自创的各种射法,也是层出不穷。"
"各种技法适用于各种地形,慢慢地这些技法逐渐传承下来。后来又经过武技高手改良融合之后,称之为箭技!"
"这箭技一道,独树一帜,在武技之道中可是大放异彩!箭技也称为暗器中的第一远程利器。当年的箭技高手公孙不二,被世人尊称箭圣。曾用箭技战遍整个大陆,未曾一败!"
高怀远说到箭圣公孙不二时,不由得悠然神往,眼露崇敬。
"高大哥,你说了半天。还没说石九,为何不先开弓以占先机呢?"
陈少安心下焦急,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两人对射相较箭技,与平常比试却是不同。平时练习所用箭靶,那是死物咱们暂先不提。"
"单说这活靶,活靶顾名思义,自然是可以自由活动的靶子!一般用飞禽或是走兽来做靶子。
等箭手锁定活靶在射程之内,先得平心静气。
待挽弓搭箭瞄准之后,又得先拿捏好活靶的运动速度及行进轨迹。又要把握好提前量,才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射出手中之箭,以求一箭命中!"
"而二人对射,以生死相较。又怎敢随手就射?
除非俩人箭技相差甚远。须知当你挽弓待射之时,需得静气凝神锁定对方。
如果预先不曾以气机锁定对方行迹。对方可在你手中之箭,将离弦未离弦的刹那儿!判断出你所射之箭的方向及落点。待你所射之箭,尚未及体之前加以躲避。
反过来利用你射箭的那段时间内,锁定你的行迹。快速做出应对,迅速反射回去。
要知道一个顶尖的神箭手,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最少可以射出四枝箭。这四箭用来封闭你的上下左右,移动的空间。
等你就算躲过了这几箭,又哪里去腾出时间锁定反射对方?到那时,莫说是抢占先机?反而是先机尽失了。除非对方箭尽,否则那箭是连绵不绝,只会越来越危险。
所以谁都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是轻易不敢射出手中第一箭的!
而现在,他们都是在不停移动。也是免得被对方锁定,也都是在等那一个小小的机会。"
高怀远侃侃而谈。难得有箭技高手叙说箭道,众人也都听得极为认真。
"哎!不对啊?石九兄弟,怎么逐渐在拉近两人的距离?难道他想以弓箭迷惑对手,最后要行进近身战么?"
高怀远忽然惊叹道。
众人仔细去看,果然两人间的距离本是二百余步。在石九蛇形步法下,现在两人之间,大约只剩一百五十多步了。
而石九还在继续前行,逐渐拉短距离。
高怀远急道:"这石九兄弟,怎么犯了这般大的错误?"
陈少安道:"石九可能是故意接近,以便诱使那个赤勒忽先沉不住气。射出高大哥说的那个,先射失先机的那一箭吧?"
"胡说!我先前说的是指有一定距离的比射。象先前两人之间相隔二百余步,那是谁先射,谁失了先机!
可若等距离近了,箭速又快!那就刚好相反,谁先射谁就占了便宜!
要知道距离越近,越难躲避。刚躲开第一箭,第二箭就到了眼前!哪里还能有时间回射过去?
在之前见那赤勒忽,在场下比赛时射箭的速度。就算几息间射出手中所有的箭枝,也是有可能的。"
场下石九还在继续前行,高怀远握紧了手掌。语带紧张道:"怎么还向前走?已剩百余步了,该出手了!怎么……还在向前行进?……这个距离?已是相当危险了……还要向前走?……"
众人虽不精通箭技,但都知道高怀远可是不折不扣的神箭手。
听他如此说,不由都紧张地看向场中的石九。
赫连画眉先前并不十分担心石九,因为在她心目中的石九,是战无不胜的!对他是有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
但现在一听高怀远满是紧张的话语,一颗芳心立马提了起来。一双妙目紧紧盯着场下,想要开口示警,又怕分了石九的心神。
握着古丽卓雅的那只小手是紧了又紧,直到古丽卓雅皱着那双小眉毛,用力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她才惊觉握痛了古丽卓雅。
赤勒忽看着逐渐前行的石九,心中暗道:"先前见他所行举止,应是懂些箭技的?以前和自己决斗的对手,知道自己天生臂力强大,总是试图和自己拉开距离。
可这小子却在试图拉近距离?一百五十步,一百四十步……一百一十五步……这已是最好的射距了。依自己的臂力加上手中弯弓的强度,就算他穿上铁甲,自己也有把握将他射个对穿!
只是……只是他的身法如此怪异,锁定他有些难度?他还在向前走,好!好!他还未停下,再近一些,近一些……"
赤勒忽拈着箭的那只手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身子虽在移动,那双鹰目却紧紧盯着石九握弓拈箭的那双手。
春风一吹,赤勒忽忽然感觉身上一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赤勒忽自嘲一笑,多少次和人进行这生死斗了?怎么对着这个中原少年还紧张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石九,看着表情一如之前的中原少年。赤勒忽感觉嘴唇有些发干,脸上先前溅上的马血,早被风吹得干了。这些马血糊在脸上,有些痒痒地令人难受。
的确,这个中原少年给自己增添了不小的压力。这压力是这些年里?所有对手都不曾给予过自己的。
我紧张什么?是了,是他那双眼睛。他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种神情,那是什么神情?居然是嘲笑蔑视!
他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真是在找死……不对!冷静、冷静!他是故意在激怒我!别上当!"
赤勒忽看清石九眼中的嘲讽,心中大怒。右手猛然一紧上提,随后又缓缓放下。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已将近九十余步。场下人的心都快提至嗓子眼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在这样的距离下一旦出手,必然是惊天一击!几乎是一箭便见生死。
耶达更是紧张,手握了一张大盾,只待石九不敌好持盾救护!他可记得大汗的吩咐呢!
赤勒忽心下暗暗道:"九十五步,九十三步……第九十步,就是你的死期!"
他已准备出手。
第九十一步,石九突然停下,望着赤勒忽用草原语问道:"刚才怎么不出手?"
"想引我上当?你还嫩了些。有恰当的时机,我又怎会放过?"
赤勒忽不屑。
石九慢慢将弓竖起,右手将箭搭至弦上,弓拉半满。
石九冷冷对赤勒忽问道:"据说你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神箭手?"
赤勒忽见石九竖弓搭箭,已是提起十二分精神防备。见石九发问,心神非但不放松分毫,反而更加小心。
"不错,草原上能胜过我的人还不曾有过!"
"不曾有过?井底之蛙而已。我若开弓,你若能反射回一箭,今日我就饶你一条活命!"
"什么?吹牛皮说大话的中原人!一会儿,我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赤勒忽狠声道。
脚下却是不停,身形移动得更加迅速。手中拈着的那枝箭,已提至最佳上弦的位置,如今他只能等石九射出手中那第一枝箭!他自信能抓住那小小的机会!
石九不在答话,双目一冷。加劲一拉,弓已拉满。
这些动作,作的并不如何快。
在场下草原人的眼里,就是草原上的一些大孩子,也比他开弓控弦的动作快上一些。
赤勒忽眼露嘲讽,自己太小心了?他果然是一个箭技一途的雏!
弓已拉至满圆,指间一松。
箭已离弦,却没人能捕捉到那箭的轨迹。
快!
快得已让人看不清羽箭!
快!
已快至毫巅!
这是什么弓?射的箭怎会这般快?
格桑的弓怎么会射出五石强弓的射速?
怎么回事?赤勒忽大惊,依着本能向左侧身躲避。
本想在石九出箭的一刹那儿,回射一箭的。可他的那一箭太快!快得不可思议!
只有,躲!
"啊!"赤勒忽惨嘶一声,右臂被一箭对穿而过。
那箭疾若流星远远射去,早有场边持盾压阵的草原武士用巨盾接下。
"铎"的一声,那箭深深射进巨盾之中。震得持盾武士的手臂暗暗发麻。
赤勒忽右臂软垂,臂骨都被那一箭射断了。奇的是,那枝普通的羽箭在射断赤勒忍的臂骨时,居然没有折断。射穿赤勒忽臂骨后又射中巨盾,也未曾折损半分。
场下人都被这一箭的速度震摄得呆了,何时见过这般快的箭?
赤勒忽强忍疼痛,知道自己此次必败无疑。此时右臂已折断,提都提不起来。单臂如何使得了弓箭?心中暗悔:"早知他弓箭如此强劲!不若百步时先射他好了。他有何本事?只不过是弓强力大罢了!"
赤勒忽满心不甘,碧绿色的眼睛只是狠狠盯着石九。也不管右臂流出的鲜血,已打湿了身下的场地。赤勒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石九见他神色知他不服,冷然一笑。又拈起一根羽箭,慢慢搭至弦上,看着赤勒忽。
"怎么?不甘心么?"
赤勒忽狠狠"呸"了一声,大声道:"卑鄙的中原人!你一定使了邪术?格桑的弓我是知道的,他的弓只是三石弓,如何能射出五石弓才有的射速?你一定使了诈!"
"好!那你看仔细了!"
石九将箭移下,将弓放在手中让赤勒忽仔细观瞧。虽然相隔近百步,然而哪个神箭手不是目力超群。
赤勒忽看见那弓时,不禁吃了一惊。只见那弓弦不知何时已被石九绞至最强的状态,三石弓已堪堪接近四石半弓。
第四十五章公孙
"这也不过四石半的强弓而已,如何能射出五石弓才有的箭速?我不信!你定是使了邪术?"
"那就让你再看仔细一些!"
石九右手箭搭至弦上,慢慢拉至满圆。m.www.uu234.net在箭将要射出的一刹那儿,食指一挽弓弦,将弓弦在手上又挽了一个花,而那枝箭被真气托着悬停了那么一刹那儿。
"嗖!"
箭离弦向天空射去,无人能看清那一箭的影迹,一箭射出,目力已不可寻。
"你如何做到的?我,我……"
赤勒忽脸色灰白,口中喃喃道。"你不过是力大而已,箭技上又懂什么?你不说我是井底之蛙么?可我会的箭技,你会么?只不过趁我未曾防你力大?失了机会!若真比箭技,胜败还未可知?"
"想临死前见一下中原箭技?我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石九冷冷道。
"把盾拿来!"
场下人早被石九那两箭震摄住了,持盾武士听到喊声,连忙跑至场中将盾送到石九面前。
石九一指赤勒忽。
"给他!"
赤勒忽愕然看着走过来的持盾武士。
当持盾武士将一人高的巨盾,重重放在他面前。他依然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你若想看中原箭技,我便让你看!拿起你面前的盾,看你能防得了几箭?"
赤勒忽看着眼前巨盾,心中忽然燃起希望。一把抓起巨盾,在手中抡了一个花。才又说道:"中原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箭技之道?也好让你死而无憾!"
赤勒忽眼珠一转,又道:"你手中已是四石半弓,这盾怎防得住?"
场下陡然响起一片哄笑声,这草原人本就看重热血英雄。
先前赤勒忽暗算格桑不成,已让人不耻!现已伤在石九箭下,手中又持了盾。居然话语中还对石九手中弯弓的强度有异议?不少的人都起了鄙视之心。
就是喀扬族本族之人也羞意大起,都是默不作声。其它部族都是面露鄙夷,一时间场下嘲笑之声大作。
赤勒忽瞪着碧绿色的眼珠,狠狠向几个哄笑的人望了过去。
眼中恨意丝毫不加掩饰,那几个碰触他凶狠目光的人,声音立时小了几分。
石九冷冷一笑,向赤勒忽道:"你说我的弓太强?好!我换你的弓如何?"
赤勒忽知道今日以败了,却又不肯开口投降认输,但看到石九迟迟不取自己性命?心下不由起了侥幸之念!
"弓可以给你,但先前我曾说过只用十枝箭对你!可现在你却有一满壶箭?手臂已伤施不得弓箭,无法反击!难道你要将我做个活靶?等射完那一壶箭才罢休么?若是如此!我赤勒忽宁可立时身死,也不愿作一个被你戏耍的玩偶!"
说着,将盾猛然摔在脚下。
此时的赤勒忽右臂被洞穿的箭伤,涔涔流着鲜血。一脸宁死不屈的表情,立时又得到了不少草原人的同情。
特别是一些平日崇拜赤勒忽的喀扬族人,在场下发出一阵鼓噪!
石九听罢赤勒忽的话,肃然大声说道:"好!我不占你便宜,既然你曾承十箭。那我便也用十箭好了!先前我已射出的那两箭也计数在内,若剩下的八枝箭我取不了你性命?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赛场内外人众都听了清清楚楚。
赤勒忽在生死之前也不在顾及脸面,将弓抛掷过来。左手又捡起巨盾。
"此话当真?"
"言出必践!"
"来吧!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赤勒忽将身子踡缩在盾后,大声叫道。
石九接过赤勒忽抛过来的弯弓,身子悠忽一转。
"第一箭!追踪箭!射你左腿膝下!"
手指急扣弓弦,"绷!"的一声,羽箭离弦!
看那射的方向却是大相径庭,看那痕迹却是射向了场外。
场边持盾武士怕伤及无辜,迅速向场边靠去。
赤勒忽听他报箭,在看那箭飞行轨迹。暗忖:"这小子第一箭故意报点,想分我心神!这小小伎俩,休想能让我上当?这第二箭么?才要仔细提防。"
石九第一箭刚离手,手指一动,第二枝箭已扣上弦。
"第二箭!春雷炸天!"
还没等众人看清,第二枝箭后发先至,比第一箭快了一倍有余,直直射向赤勒忽的手中巨盾。
石九手如神动,第三枝箭又离弦而出。
口中喝道:"第三箭!魅影无踪!射你左臂。"
这第三枝箭如同鬼魅,在空中曲折而行,让人无法捉摸飞行轨迹。
这还不算完,不知何时?第四枝箭又已离弦而去。
"一箭定乾坤!射你右腿膝弯!"
石九身姿灵动,以不同姿势射出四箭!看得场下人众眼花缭乱。
空中这四箭有快有慢,有直线射击有曲折返复。
但在众人眼中,这四箭离弦的时间,几乎让人分不清先后。在眼力稍差的人看来,好似是石九一齐将四箭射出来一般。
赤勒忽见石九第一箭出手便加倍小心,将硕长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藏在盾后,左手牢牢抓住巨盾。
当听石九喝出"春雷炸天"之后,赤勒忽汗毛都快炸起来了。
在也无心留意石九后来射出的其余几箭,只是深吸一口气,提起内力牢牢抵住巨盾。
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这春雷炸天的。
这本是春雷箭法第三重的箭技,他曾见过传授他箭技的高人射过,深知其中厉害!那春雷炸天极为强悍,他亲眼见过那箭技高人将一块巨石射得粉碎!
怕抵不住石九所射的春雷炸天,不顾疼痛,将右臂也抵在盾上。将盾立在地上,双腿绷紧运力于臂,不敢在移动分毫,那管石九先射的什么追踪箭?后射的什么魅影箭?心中只想着先挡下这春雷炸天再说。
"轰!"
犹如春雷炸耳,石九所发第二箭去如奔雷!远超其它箭枝速度,狠狠射在赤勒忽所持巨盾之上。
轰然巨响中,烟尘大起!
赤勒忽手中巨盾猛然炸裂成四五片,一箭之威,竟骇人心神。
赤勒忽运功堪堪挡住这一箭,连身子都被这箭轰得向后滑退了数步之远。
双脚在草地上犁出两道印痕!
赤勒忽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这一箭便震伤了他的心脉。
赤勒忽心中震颤,暗道:"这,这真是春雷炸天!他真的会春雷箭法!多亏巨盾沉厚,所幸挡住了!"
忽觉左右双腿先后巨痛,双膝一弯,在也站立不住,兀然跪倒。
原来双腿之上在刹那间又各中了一箭,赤勒忽惊骇欲绝。
忽然想起他报的箭射之点!这中原少年人的箭技,好象比自己的师傅也不相伯仲?今日再无幸理!
左臂又是一阵儿巨痛钻心,手中所持的那一小块巨盾残片,也脱手落地。只见一枝羽箭深深插在左臂之上。
石九四箭,箭箭射中先前所报赤勒忽的身体位置。
赤勒忽跪坐在地,四肢受损在也无力移动。
石九这四箭各有讲究,一箭震碎巨盾,三箭或绕或转,恰好在赤勒忽刚抵挡完春雷箭,气力不及回复,无力移动的时候射到!
这几箭无一落空,都射在赤勒忽的筋腱之上。箭上所附内力早将赤勒忽的筋腱震断撕裂,赤勒忽此时已成废人。
石九恨其心性卑劣,虽未取其性命,却也施了重手。
石九看了看赤勒忽,"本想取你性命,只是杀你这种人,怕是污了我的手!"说罢,冷然转身欲走。
赤勒忽知道自身伤势如何?就是将来养好伤也已成了残废。
想及自己结得那些仇家,若知道自己身残?日后必会前来报复,到那时真是生不如死。
赤勒忽心中恨极了石九,大声嘶吼。
"卑劣的中原人!你不杀我,日后我必在雪山圣祖那里发愿起誓!愿你和你一同相伴的人都统统下地狱!我咒你身边每个人都受尽人世间最残忍的折磨!你的亲族故友,将来男为盗,女为娼!世代低贱!……"
赤勒忽大声叫骂,越骂越难听,将人世间最恶毒的语言统统骂了出来。
石九本已快走出场子,听赤勒忽不停咒骂。听他言语辱及身边诸人,心中更怒。
面色一寒,也不回身,手指间一翻,指间齐夹四枝羽箭。
随手搭弓,弓弦微鸣,四箭齐出。
弦音未落,远处赤勒忽的骂声噶然而止。
只见赤勒忽喉间一箭,双目各插一箭,心窝处也中了一箭。
这一弓四箭,箭箭都射在赤勒忽要害之处,赤勒忽立时毙命当场。
高怀远在场外看了石九之前所射之箭,心神剧震。
待看到石九背对着赤勒忽射出一弓四箭之后,震惊之下,脱口呼出:"公孙箭技!这是公孙四连击啊!"
楚重山几人见石九箭技通神,又听到高怀远的话后。才知道石九所施箭技,竟然是大陆上已然最强的公孙箭技。
赤勒忽立死当场,赛场内外一片寂静。
这样一个凶悍的神箭手连一箭都未射出,便让人象屠猪屖羊一般杀了。
观众人群一片寂静,都被石九这几箭震得回不过神来。
场外喀扬族族群中突然有人叫道:"这个中原人杀了咱们草原人!就样算了吗?难草原上再没有有血性的汉子了么?随便一个外族人都可以在咱们的大草原上,随意虐杀一个英勇的草原汉子吗?"
不少人认出呼喝出声的那人,是赤勒忽平日交好的一个喀扬族族人。
赤勒忽虽然平日对别的部族极尽凶残霸道,但对本族之人却是处处维护。
除了以前曾欺辱过他的之外,他轻易不对本族人出手挑战。
而且他箭法精奇,箭技一道罕逢对手!号称喀扬族第一神箭手!
尽管别族人恨他入骨,但在强者为尊的草原上他在喀扬族中,反而受到大部分人的追捧。
此时见他身死在一个外族人手中,心中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