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5:玉玺
子时,无月之夜黑得浓重深沉,山雨欲来的气息带来阵阵压抑,大批禁军在宫中巡逻,却无人看见空中那一银一篮两道飞速划过的身影,两道身影最后落在一处宫殿的屋顶之上。
“阿止,玉玺在御书房中?”慕容熵有点怀疑,墨谦峰对皇位,对玉玺的在乎不是他们可以想象,他觉得墨谦峰会把玉玺藏在寝宫中的可能性更大。
墨止淡淡地看着远处的御书房,淡淡说道,“御书房中之物按五行八卦摆放,无人之时有阵法启动。”这是他去过御书房之后发现的,父皇在世时,御书房不是这样的布局,想来也是为了保护玉玺。
慕容熵了然,点了点头,“那走吧。”话落,两人纵身飞向御书房。
墨谦峰的确很在乎玉玺,这玉玺是他费尽一切心思夺来的帝王之位的象征,因此他让人在御书房中设下五重大阵,一来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二来可以保证玉玺不被盗取,其实说到底,他防的就是墨止,但墨止,却不是他想防便可防之人。
“五重大阵,墨谦峰也够下血本的。”慕容熵站在御书房中观察着四周的阵法,啧啧称赞,“不知道他请来的是谁,这阵法还挺精妙。”虽然他可以破掉。
“最近都在研究你祖上之书?”墨止突然问道。
慕容熵不知道墨止为什么把话题转到这边,愣了一愣,挑眉,“你怎么知道?”
“有进步。”墨止闭了闭眼,淡淡评价,依他的能力,其实只发现了四重阵法,而慕容却已经能够发现全部,只能说明他最近都在研究阵法,既然慕容对阵法如此有天赋,不如——
“与稼轩氏族一战在所难免,即便我练成玉玺之中的秘籍,胜率也非十成,你将你祖上之书研透,许有大用。”稼轩氏族对阵法并没有慕容家研究的这么通透,也许可以抓住这一个机会。
“什么叫许有大用,这是肯定有大用好嘛?”慕容熵得意地说道,虽然他很不想是慕容家的血脉,但他修习阵法的天赋却是实实在在源自这血脉,既然能帮上阿止的忙,那就少嫌弃这血脉一些好了。
墨止微微颔首,向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慕容熵见他莫名其妙给自己让出道来,奇怪地问道。
墨止凉凉地睨了慕容熵一眼,“破阵。”
“我一个人!?”慕容熵瞪眼。
墨止颔首,“我不知道第五重阵法。”
“所以我就活该当苦力!?”慕容熵不服气了,“凭什么苏洛九就能在家睡大觉,我就要来当你的苦力。”发现不了五重,他可以破解其他几重嘛,想偷懒直接说,虽然嘴上在抱怨,但他还是动起手来,而他专注于身边的阵法,错过了墨止听到他的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虽有五重大阵,却非交织在一起,而是破解掉一个启动第二个,这样的话就简单了很多,借着暗沉的夜色,就见慕容熵在御书房内穿来跑去忙得没空喘气,而墨止却在椅子上坐着闭目养神,很多年后,每当慕容熵回想起这一幕,都忍不住感叹自己这一生被欺压的命运。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当慕容熵终于瘫在椅子上的时候,墨止缓缓睁开了眼睛,扫视一圈后迳自走向了御案之上,在白日置放玉玺的地方摸索一番后,突然在一个凸起的地方轻轻一按。
“咔——”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响。
墨止回头,正看见书架上突然有两本书朝左右移动,露出一个暗格,他伸手打开那个暗格的小门,一个明黄色绸缎包裹的盒子出现在其中,伸手拿出打开,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晨川传国玉玺。
“啧啧啧,晨川的玉玺原来长这样。”慕容熵摸了摸玉玺,眼中是明显的称赞,鉴宝无数的他还是被这玉玺给惊艳了一番,栩栩如生小龙盘旋在长方体玉砖之上,玉砖四周雕刻着九九八十一条小龙,每一条的形态都不一样,却都是威严非常,精致无比,而玉玺本身的玉质更是世间少有的罕见优质玉种,这教他都想把玉玺带回家收藏了。
“阿止,带走不?”慕容熵期盼地看着墨止,但是后者很让他心寒摇了摇头,“守好。”
“滚去弄秘籍,不想看到你。”慕容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抱臂转身懒得再看墨止,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清晰入耳的割破皮肉的声音,桃花眼微微一睁转过身去,微微睁开的眼睛彻底瞪大,“你在干什么!?”
那玉玺之上的龙首嘴仿佛活了一般进行着吞饮的动作,将墨止滴到它口边的血一点一点吞噬下去,一条细细的血丝自龙口处逐渐蔓延到玉玺底部,一层层堆积。
墨止静静看着不断从自己手腕上滴入龙口的血液,面色平静无波,“秘籍需以血为引。”
“怪不得你不让苏洛九陪你来。”慕容熵多灵光的脑子,况且墨止此番作为太过明显。
墨止淡淡看他一眼,“别告诉她。”
“知道。”慕容熵嫌弃地撇撇嘴,认真地看了看这神奇的玉玺,突然奇怪地皱起了眉头,“你滴那么大滴血,怎么进去的就这么一点点?”
墨止清冷的眼里划过一丝暗光,快得没让慕容熵发现。
慕容熵也是被墨止无视惯了,见他不理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专心研究那块玉玺,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太美好的想法,看了墨止几眼,有些迟疑地问道,“阿止,这玉玺要吸你多少血?”
“一半。”墨止见慕容熵还是发现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怕他阻挠本不打算告诉慕容,结果还是被他发现了,若想知道玉玺中所隐藏的秘籍,必须以极阳之子的半身血液为引方可由血液的主人亲眼读取,他虽比常人更有耐力,但终归是个人,失去了半身血液他也最多只能撑到看过那秘籍中的记载再晕倒,到时候若无人带他走,怕会多生事端,而将玉玺拿走,又一定会引起墨谦峰的主意,到时候他要应付墨谦峰,怕就无法专心修习这本秘籍,因此才想到这个折中之法,仅让慕容一人知晓,而慕容知道他要失去半身血液一定会阻拦,因此他只能瞒得一时是一时。
“那你还有命在?”慕容熵果然如墨止所料的黑下脸就要上来推开他,却被墨止一记冷眼给定住。
“你在,我不会死。”墨止不急不缓地说道,若无秘籍,跟稼轩氏族一斗只有输的份,到时候焉有命在,现在只是失血过多罢了。
“那你还想瞒过苏洛九?”慕容熵明白这个理,忍下冲动站回原位,想了想突然又道,这失血过多可不是小事,没个几天他可不能让阿止恢复如常,消失这么多天,苏洛九可不是傻子。
“得到秘籍后,我需闭关半月。”墨止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而闭关就是最好的借口,半月之内他的身体一定能恢复如初。
“为了不让苏洛九担心,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的聪明才智什么时候都用在女人身上了?”慕容熵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调侃,一个运筹帷幄十数年的奇才如今却把全部才智扑在一个女子身上,让人知道了恐怕没一个人不说暴殄天物。
墨止深深地看了慕容熵一眼后开口,“你比我早。”
“我要去告发你!”慕容熵被揭老底,囧了一下,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墨止这次是真的懒得搭理他了,继续看饮血的玉玺,看着已经有薄薄一层血色的玉玺,黑眸变得越发深邃。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玉玺中的血层已经越级越高,而墨止的脸色却是苍白得吓人,慕容熵在一旁扶着,再一次肯定自己随身携带药物的举动,从怀中掏出补血补元气的补药送进墨止口中,见他脸色比之前好一些后,再过了一会儿又变得那么苍白,连凤眸都微微地眯了起来,而那龙首吸食血液的速度也在不断的加快,他的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几分,真气已经汇聚在掌心只等着墨止若是晕倒便立即以真气为他续命。
“你这也是难得不嫌弃我了。”慕容熵看着已经撑不住靠在自己肩上的墨止,调侃地说道,说完也觉得这个笑话有点冷,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系不下去。
“好了。”墨止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意识的恍惚,闭上眼努力拉回一丝清明然后猛地睁开,手腕微微挪开不再将血滴在玉玺上,慕容熵立刻在他的伤口上洒好方才准备好的药粉,再用帕子捂住他的伤口,眼前突然一阵红光大盛,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适应后往那发出红光的玉玺看去,除了红光外没看见任何东西,垂眸再看墨止,却见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玉玺,良久,玉玺发出的红光暗了下去,而墨止的眼睛也跟着慢慢地闭了起来……
“阿止!”慕容熵脸色一变,倾身接住墨止,直接将他背在自己身上,踹开御书房的门飞入夜空。
而方才的红光已经引来了禁军的注意,一大堆的禁军都赶往御书房,而御书房中,恢复正常的玉玺跌落在地,椅子也倒了一把,连大门都未关,突然,一抹黑影飘进御书房中,将玉玺和椅子放回原位,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忽而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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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6:二皇子
墨止醒来是在三天之后了,一睁眼却看见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再清醒一些之后才发现这人是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你……”墨止清俊的脸惨白得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的筋脉,墨发散落在床上因睡眠有些凌乱,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虚弱,有些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为嗓子异常的干哑和火烧的感觉微微皱眉,也为自己眼前熟悉的千云阁的场景感到疑惑,他不是让慕容把他带去莲院瞒着洛儿吗,莫非慕容又告诉洛儿了?
“去取了秘籍就走人,玉玺也不捡,凳子也不扶,御书房给你们糟蹋成那样,若非我跟着你们,恐怕宫里要闹翻天了。”苏洛九一边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墨止的脑袋将水喂给他让他润润嗓子,一凉凉地说道,见他脸色苍白的要命,心疼得不行却不打算给他好脸色,墨止这人犯的错误不止一次还总是犯相同的错误,她觉得她必须好好治治他了,总是觉得瞒着她自己的伤势便能让她放心,殊不知这样才是真的让她担心,玉玺中的秘籍她是明白重要性的,也不会阻止墨止去用半身血液换来,毕竟这比起整条性命还算是轻的了,况且她也能给他补回来,但是这人就是不开窍!
话又说回来,慕容熵对墨止也是掏心掏肺的了,慕容熵平时也是个精明干练的人,却在墨止晕过去后急得失了理智连最基本的收拾现场都会忘记。
“洛儿……”墨止牵出一抹苦笑,打断了苏洛九的沉思。
“以后有事好好说不行吗?还想骗我你要闭关!”苏洛九没好气地瞪回去,继续说道,“跟你在一起这些日子又不是假的,你偏偏脑袋我就能知道你想干些什么,真以为自己能瞒过我?”说着,不轻不重地掐了掐他受伤的手腕。
墨止被捏住的手僵了一僵,微微叹了口气,声音虽然还是哑的虚的,但已经没开始那么难过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再有下一次我休了你。”苏洛九翻了个白眼,拆开墨止手腕上的纱布,拿过药膏在那已经结痂的伤处涂抹。
墨止不会傻的这个时候去撞枪口,再将有些沉重的眼睛睁开一些,看着已经结痂的手腕,眼里划过疑惑,“伤已经好了,无须擦药。”
“会留疤。”苏洛九手一顿,淡淡地解释道。
“无碍。”墨止不认为男子身上有疤是件多不好的事情。
苏洛九凉凉看他一眼,轻哼,“我不喜欢看到的人有半分的损伤,这样会让我觉得非常没有成就感。”说完,继续给他擦药,直到敷上了厚厚的药膏,她才将墨止的手腕包好,送回他的袖子里,她觉得如果墨止真的留了疤,她每次看到一定都会为他的傻而心堵,这种膈应自己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慕容呢?”墨止难得会出现不自在的情绪,顿了顿,决定转移话题。
“熬药。”苏洛九对这个共犯没什么想多说的,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就不再提及。
“我除了当苦力还能当什么啊?”说曹操曹操就到,慕容熵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从后面晃了过来,没好气地叹息道,看了眼墨止白得吓人的脸色,微微蹙眉,眼里有着淡淡的疑惑。
“那就当苦力吧,我也觉得挺好,墨王府不缺钱,养活你一个苦力还是很简单的。”苏洛九嗤笑道。
慕容熵白她一眼,“你一个小小的楼中楼就想养活我?”
“你再帮着墨止胡闹我就让你穷得只剩下一个楼中楼。”苏洛九冷笑道,不轻不重得在墨止小腹上一拍,稍微泄点愤。
“这你可就真冤枉我了,在此之前,我是的的确确不知道阿止要做什么,我就单纯的以为他想去盗玉玺而已。”慕容熵是真无辜,要不是墨止怕自己晕过去没人把他带走,他恐怕连自己也会瞒着好么!
苏洛九轻哼一声,也没再为难他,回头又狠狠剜了墨止一眼,厉声说道,“在你好透之前,那劳什子秘籍你别给我练,你有一点不对劲都别想瞒过我,知道没有!”墨止急于对付稼轩氏族的人,肯定是想早点把秘籍里的功夫学会,但是他的身体那么虚,她不准他再糟践自己。
“我知道。”墨止淡淡地笑了笑,用掉半身血液他知道凭慕容的医术足以救回他的性命,因此他才会如此行事,而修习秘籍之中所记载的武功,却是不能以元气大伤的身体去硬来的。
“你放心,阿止精明的很,什么都算计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拿保命的秘籍去开玩笑。”慕容熵一语道破墨止的心思,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兄弟了,对他的心思还是有些了解的,别看他每次都在伤害自己,实际上没有哪一次是真的能要了他的命的,他想吧,有了苏洛九的墨止,是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的。
“放你大爷。”苏洛九斜他一眼,端过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把墨止扶了起来,一口一口给他喂着药,墨止有些苍白的唇缓缓勾起,配合地一口一口把药喝掉,一时间,虽然苏洛九没在笑,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渐渐变得温馨了。
但在慕容熵看来,温馨是用来打破的,“咳,对了,阿止啊,你昏过去前你一直在看那个红光,是红光里藏了秘籍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这一点他这几天都在疑惑,在他看来那红光除了刺眼一点,什么异样都没有,但阿止那时候却看得很认真。
“秘籍藏于玉玺之中,以我血液为引而生,只与我一人有联系。”墨止喝过药后,任苏洛九给自己擦了擦嘴,再缓缓倒回床上淡淡地解释道,他知道在慕容看来那红光里什么都没有,但他却可以凭借血液的牵系看到红光之中的银色字体,好在在最后把全部都记住了,否则等他恢复了元气怕是又要让洛儿担心一次了。
慕容熵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门外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启禀王妃……”
“进来说话。”苏洛九打断管家的话,她吩咐过,若无大事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墨止休息,既然管家这个时候来了,怕就不是小事了。“是。”管家恭敬地回道,轻轻推开门进来后,见墨止是醒着的,惊喜地上前,“王爷醒了!”
墨止微微颔首,道,“何事?”
“王爷潜入御书房之事,被人知道了。”管家脸色严肃了下来。
苏洛九低垂的美眸立刻抬起,微微有些诧异,“谁?”
“二皇子。”老管家说道,“二皇子已经在府上了,他说他知道御书房中的红光是王爷所为,希望跟王妃面谈此事。”
“噗……”慕容熵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墨之琴?他要见小九干什么?”说完,明显感觉到墨止那边有冷气彪来,一颤,默默闭上嘴,但还是暧昧不明地看了苏洛九一眼。
二皇子墨之琴自来性格孤僻不太合群,资质也只是平庸,并未参与皇位之争,向来是不近女色的,这突然跑墨王府找苏洛九是几个意思?
苏洛九懒得理慕容熵不怕死的行为,蹙了蹙眉,“我跟墨之琴并无交集。”就连这名字还是方才从慕容熵口中听来的。
“洛、咳咳……”墨止半侧起身想说些什么,却忍不住低低咳嗽了起来,边咳嗽着,清冷的俊脸越来越冷。
“折腾什么,我去去就来。”苏洛九本不会为了一个外人把墨止丢下,但想到墨止这几次的不老实,决定给他点教训,拍拍裙子起身,扬声说完之后高调地跨步离去,临走之前递给慕容熵一个照顾好人的眼神,管家收到自己王爷的冷眼指使,立刻跟了上去。
“阿止,你说是不是小九太美了,就连一向与世无争,不近女色的二皇子都把持不住了?”慕容熵轻轻擦拭着嘴角的水渍,不怕死地打趣着平躺在床上脸上淡得看不出任何表情了的墨止。
“去查。”墨止突然睁眼,目光冷得跟淬了冰渣子似的,脸上因失血而带来的虚弱消失无影。
慕容熵看着他突然变精神的脸,瞪眼,“你刚才装柔弱博同情!?”他说怎么一开始就见他脸色这么差,原来是装虚弱博取苏洛九同情呢,他就是阿止体内有固命丹的药效在,怎么可能受这么大的创,他突然发现这人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啊。
墨止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迳自闭上了眼。
……
墨王府大厅。
苏洛九披了件外袍便过来了,见一跟墨之年有四分相似的俊美男子端坐在木椅上看着某处出神,整个人的气息有些蔫,微微眯眼,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懒洋洋的笑容,“不知二皇子想跟本王妃谈些什么?”
墨之琴闻声回神,一双总有些木然的眸子看向苏洛九,突然染上几分灵动,看着蔫蔫的人也跟着精神了许多,“墨王妃。”
“你要什么,直接说吧。”苏洛九淡淡一笑,也懒得跟他绕弯子,突然觉得他的声音特别的耳熟,努力在脑海中回忆一会儿后,懒懒的笑容隐晦地染上了一丝兴味,而与此同时,墨之琴也开了口——
“王妃爽快,在下此番前来并非为了告发皇叔,而是希望王妃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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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7:来意
“王妃爽快,我此番前来并非为了告发皇叔,而是希望王妃可以以上次大比琴箫和鸣的曲谱作为交换。”墨之琴没注意苏洛九眼底有些诡异的兴味,想到那念想了很久的曲谱,稍微有点精神的双眼又亮了些,自大比之后他的脑海中一直回放着那段琴箫和鸣,那琴声他可以听出方位却不知是谁,但显然是苏洛九认识的人,他意在曲谱其他的并不关心。
苏洛九认为自己还是有看人的眼力的,见墨之琴这样的眼神,心知他是真的喜爱音乐,但对于他知道大比之上自己出过手这件事,她还是有些诧异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出的手?”墨之琴既然以“我”自称,她也懒得端架子。
“实不相瞒,我自幼喜爱这些,对乐声很敏感,王妃虽然以内力将乐声扩散,但我还是能够寻到声源。”墨之琴淡淡一笑,说道。
“墨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好本事。”苏洛九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对这个无力跻身皇权之争的平庸之人有了些不一样的认识,万物有灵,乐声亦是如此,他既然能听出所有人都听不出的声源在她这里,那就说明这个人本身很有灵性,既然如此,那这种人又怎么可能简单?
墨之琴以为苏洛九是在讽刺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其实……”
“你来这王府不见你皇叔直接要见我,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苏洛九淡淡地打断他的话。
“皇叔身受重伤,我以为他又病倒了。”墨之琴一惊,他只当皇叔又重伤在府中休养,只是碍于父皇在一旁看着瞒下了伤势而已,可听墨王妃此刻话的意思,怕是自己想错了。
苏洛九一直含着的笑容缓缓淡了下去,看着墨之琴的目光泛起了点点冷意,“你看见了多少。”
墨之琴被她眼底的幽冷震了一下,实话实说,“我恰好经过御书房,看到皇叔跟慕容公子进了御书房,之后由慕容公子抱着离开,王妃则在后面进去善后。”他的目的只为曲谱,希望他的不隐瞒可以让苏洛九满意。
“所以你惦记着曲谱很久终于找到机会来要了?你可知威胁我,威胁墨止的下场?你也知道你父皇跟墨止的关系实质上是什么样的,墨止要真一刀了结了你也不是不可能,为了一曲谱牺牲这么多,值吗?”苏洛九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说道。
墨之琴闭了闭眼,“这不是我的本意……”
“若让你在曲谱和月贵妃之间选一个,你选谁啊?”苏洛九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幽幽打断墨之琴的解释。
墨之琴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大了双眼,那双只有在提及曲乐才有一丝波动的总是木然的双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戒备,“你!”
“唔,我在。”苏洛九老神在在地眯着眼笑,抬头看了眼匆匆走进来的墨管家,扬声问道,“查到了?”墨止知道她来见墨之琴就一定会立刻去查他,凭借他的情报网,要查到墨之琴和月贵妃之间扯不清的关系再简单不过了,见墨管家对自己点了点头,加之方才墨之琴震惊的神色,她已经可以确定当初在月明宫中的那个皇子就是墨之琴,墨之琴对曲乐的情感很纯粹,纯粹之人本是远离勾心斗角的,但他又跟皇妃扯上了那种关系,说跟传言一般未掺和进权势之争谁信?若真是如此,墨之琴这次来墨王府的目的就不一般了,到底是墨之琴太会伪装,还是她看错了人,还是有别的什么……
“那夜潜入月明宫中之人,是你。”墨之琴稍加思考便能肯定心中所想,他就说墨纤纤怎么可能没事跑去月明宫,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墨纤纤正在跟苏洛九作对,从一开始其实就是苏洛九在借刀杀人。
见墨之琴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连苏洛九都忍不住暗赞他的机智,但她只是笑笑表示默认。
“不要伤害月儿,要杀要挂悉听尊便。”墨之琴沉下脸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苏洛九,一双眼罕见的清亮而坚定,心中一万个后悔自己冲动跑来要曲谱,他早就该知道墨王府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苏洛九会是那晚躲在月明宫中之人,更没想到她能认出自己从而牵扯出月儿,若因此让月儿陷入绝境,他宁可死的是自己,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绝对不会一时脑热踏入墨王府半步。
苏洛九微微诧异,淡淡地跟他对视一会儿后移开了视线,撇撇嘴,“我这儿麻烦事够多了谁愿意管你们的宫闱秘事。”所以之前都是她想错了,墨之琴爱曲乐是真,跟月贵妃有染是真,但不是为了皇权而是为了……爱情?
墨之琴一愣,没明白苏洛九的意思。
“三件事,换一份曲谱。”苏洛九慢悠悠地竖起三根指头,墨之琴知道墨止夜闯御书房的事情,她不怕他拿这件事来威胁,不过一张曲谱算不得什么,能换墨之琴为自己做三件事也不错,虽然她还没想到能让他帮自己什么。
“只是这样?”墨之琴愣了愣,怀疑地看了苏洛九良久,见她不是在耍弄自己,微微蹙眉,她既然已经把他和月儿的事情查清楚了,这件事情足以威胁他做任何事情,为什么还要拿曲谱来换?
“或者你想我去宫中跟皇后唠唠嗑?”苏洛九微微挑眉。
墨之琴闻言脸色立刻又沉了下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打算多结一个仇人,你所知道的跟我所知道的相抵,现在我们只是做一个单纯的交易,如果你同意,明日曲谱会送到你府上,若你不同意,我便当你从来没出现在墨王府过。”苏洛九淡淡地说道。
墨之琴定定地看了苏洛九一眼,最终有些迟疑点了头,“那就多谢皇婶了。”与墨王府相比,他实在算是微不足道,苏洛九应该不会算计他什么才是。
苏洛九看了墨管家一眼,朝墨之琴点了点头,勾起懒洋洋的笑容摆出送客的手势,“麻烦管家送送二皇子。”墨之琴出入墨王府的消息传到有心人耳中恐怕又是一番事端,在这种多事之秋还是注意着点的好。
“是。”墨管家意会,走到墨之琴身边,不卑不亢地对墨之琴说道,“二皇子请。”
“嗯。”墨之琴点了点头,跟着墨管家转身便要走。
“你跟自己父皇的妃子有染,到底是为了什么?”苏洛九突然很想知道答案,所以她也出声叫住了墨之琴。
墨之琴脚步一顿,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某一个方向良久,终是闭上眼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便迈步走了出去。
“啧,真是不配合。”苏洛九好奇心没满足,撇了撇嘴嗤笑一声。
“王妃,王爷在房中等着您。”龙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低着头说道。
苏洛九好笑地看了龙风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起身拍了拍裙子从后面离开正厅。
……
千云阁。
墨止听完龙一对正厅发生的事情做的汇报,远山一般的眉缓缓皱了起来,只听得“吱呀”一声,苏洛九正好推门而入。
“哟,这是刚汇报完的节奏?”苏洛九似笑非笑地看了龙一一眼,龙一一个激灵,迅速行了礼而后从还没关上的房门走了出去。
“我长的有这么可怕么?”苏洛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墨止抬眼深深地看了苏洛九一眼而后移开视线看着床顶,没过一会儿,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别装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体内有固命丹的药性在。”苏洛九嫌弃地看他一眼,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戳了戳他已经闭着眼冷了的俊脸,问道,“你说墨之琴看上去也不是个会跟亲爹小媳妇儿苟且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墨止凉凉地来了一句,眼皮子动了动却不睁开,薄唇紧紧地抿着。
“说正经的。”苏洛九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
墨止这才睁开眼,看了苏洛九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许月自幼喜欢墨之琴,但在两年前被墨谦峰强行纳入后宫,两年来墨谦峰临幸的其实是她带入宫的婢女。”
“哈?”苏洛九微微讶异,倒是没想到故事是这个样子的,“墨谦峰身为当今圣上又这把年纪了……”话说墨谦峰看起来也不是沉迷女色之人,而且许月并非多美,话说回来,这许月倒是让人心生佩服,一个年少女却能抵住荣华富贵的诱惑坚守着一份也许永远不能曝光的感情,已是不易。
“洛儿,其实许月跟你有些相似。”墨止轻抚着苏洛九的发丝,黑眸深邃得看不见底。
苏洛九的笑容一顿,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许月的长相,慵懒的笑容缓缓淡了下去,“你是想说,许月跟我娘亲相似吧。”若说五官,许月还真是不及她娘,但那份清冷的气质,却是有几分相似,看来墨谦峰对她娘还真是抱有不一般的感情,否则他也不会强行纳一个少女入宫,皇后也不会百般针对于她,当年苏筠抛弃她娘,莫非也跟墨谦峰对她娘的感情有关?
“别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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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8:药
“别想太多。”墨止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苏洛九放在床上的右手,轻轻地捏了捏。
“躺着说话不腰疼。”苏洛九轻笑着瞪他一眼,回握住他的手,甩掉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就手把了把他的脉,唇边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失血过多而已,好好休息便是,装的还真像,也不看我是学什么的。”
墨止抬眼看了苏洛九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怕你生气。”
“少瞒着我点事情我就不生气。”苏洛九皱了皱脸,不满地说道。
墨止也是慢慢地了解了苏洛九的性子,知晓她此刻心里已经没了气,心里淡淡的担忧散去,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对了,龙一应该跟你汇报过了,你那侄子不简单,能辨识出那箫声来自我这里,这点我都吓了一跳。”苏洛九啧啧赞道,越想越觉得神奇,她自认为对音律已经够熟识了,却不敢说若是七七以内力散开乐声她可以准确的找出七七的方位。
“人各有异。”墨止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正准备转移话题不让苏洛九继续讨论别的男人,一股痒意从嗓子眼传来,压抑不住地咳嗽了一声。
“好了,快些休息,早点好了早点练功早点弄死姓稼轩的早点带我出去走走。”苏洛九知道这次墨止不是在装,叹了口气把他的被子掖好,俯身亲亲他的额心以作安抚。
墨止闭了闭眼,“一起。”
“在这里陪着你睡着了就去研制你的药,也许几天之内我不会出药房,你安心养病等着我出来,嗯?”苏洛九摇了摇头,墨止若要练功必须要有最好的状态,他身上的旧伤总是个隐患,她必须给他根除了。
“让慕容陪你。”墨止蹙了蹙眉,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
“他来干什么,拖后腿的货色。”苏洛九嫌弃地摆摆手,“我自己可以。”
墨止还想说什么,苏洛九直接点了他睡穴,于是墨止生平第一次睡的这么狼狈……
千云阁外。
慕容熵看见苏洛九从房内走了出来,拦住她,“你要给阿止配药去了?”
“嗯。”苏洛九点了点头,她方才就知道慕容熵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掸了掸裙子在石凳上坐下,点头,墨止不醒来她实在安不下心配药,现在他醒了她也能安心去折腾了。
“你有几成把握?材料只有一份,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慕容熵有点不赞同地蹙了蹙眉。
“这份药需要我的血液为引,只要有我的血就不会失败,量不少,你必须稳住墨止,否则你的阿止一来打扰我一分神恐怕就会失败。”苏洛九直接跟慕容熵撂下实话,墨止很聪明,等过两天他精神一点就能察觉出不对,她就是要把慕容熵留下来看住墨止。
慕容熵了然,顿时哭笑不得,“你们这两天是不是都犯了血光之灾?”阿止为求秘籍失去半数血液,现在又轮到了苏洛九。
“小川呢?”苏洛九凉凉地看了慕容熵一眼,问道。
慕容熵笑容一顿,凉了神色,“丑丫头这几天一直在陪千柘,过几日千柘才回他的南方老巢。”那劳什子千柘真是不死心,小丫头都拒绝他了他居然还敢要小丫头带他游京城,说是什么最后的要求,小丫头心软就去了,要不是阿止这两天出了事,加之已经让墨之年去盯着了,否则他绝对直接把那个姓千的弄死。
苏洛九闷闷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咳,你把她叫回来,让她来药房帮我。”暖荷和枕浓的医术比不上小川,这次要麻烦她。
慕容熵早就恨不得把左小川带回来了,这次听到苏洛九给的好借口眼睛一亮,“好。”
苏洛九嫌弃地闭了闭眼,做出了请的手势。
慕容熵欣然接受,转身就要走,突然转身走了回来,认真地看着苏洛九,严肃地问道,“你说的量不少……”
“三碗血,不多,顶多有点虚,休养两日便可。”苏洛九淡淡一笑。
“别再阿止倒下了你也跟着倒下。”慕容熵有点担忧地说道。
苏洛九倒是对慕容熵难得的关心感到受宠若惊,挑了挑眉,“今儿个怎么转性了居然担心我?”
慕容熵一囧,没好气地看了苏洛九一眼,转身就走,所以关心这种人是他脑子秀逗了就对了,要不是怕阿止伤心他管个鬼!
苏洛九看着慕容熵有点窘迫的背影,眯着眼笑了笑,看慕容熵对小川老奸巨猾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这货也会有这么别扭的时候,不过这一次慕容熵的关心是为了墨止还是因为已经真心接受她了?
……
四日很快过去了,墨止在墨管家各种的补品攻势之下脸色终于从苍白如纸变得有了一点血色,也能下床走上不少时候,但在慕容熵的监督下,多数时间还是在床上度过,但他每日都要在苏洛九所在的药房前站上一个时辰,这点坚持慕容熵也没办法劝阻,只有表面淡定内心发虚的陪着,要不是苏洛九撩了话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他都怕墨止会冲进去。
今天墨止刚从药房门口离开,药房的门便打了开来,一股淡淡的烟雾从房中弥漫出来,苏洛九单薄的身影从药雾中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微的苍白,袖子似乎为了方便高高挽起,露出用纱布包扎着的右手腕。
“阿九姐姐怎么出来了?”左小川端着药罐子跟着出来,担忧地问道,这几天阿九姐姐一直没怎么睡觉倒腾着给王爷治病的药,还流了两碗的血,这制药的工作刚告一段落她不好好歇着一会儿再继续,跑出来干什么?
“我出来透口气,你这么担心干什么,我不过放了一碗血,补补就回来了。”苏洛九漫不经心地说道,见左小川下意识想反驳,微微眯眼,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嘴,摇了摇头。
左小川对她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她明明就放了三碗血,为什么要说自己只流了一碗?但见苏洛九给自己使了眼色,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配合,轻轻把她捂在自己嘴边的手扯了下去,道,“一碗血也是血,枕浓已经给你弄补药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她跑出来把阿九姐姐的事情给枕浓说了之后,枕浓和暖荷差点没担心死,这不一天天都送来好多补品。
“唔,话说枕浓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要不你去帮我催催?”苏洛九笑吟吟地说道。
左小川点头,放下药罐就乖乖地执行任务去了。
待左小川离去后,苏洛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慵懒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药房门口不远处的那棵大树,看着树后露出的难以察觉的一点点银色的布料,有些无奈,慕容熵这辈子恐怕只能被墨止吃得死死得永无翻身之日了,墨止现在这么虚弱慕容熵居然都看不住人……她也是猜测墨止不会放心她一个人所以会在附近观察着,所以才会和小川演了方才那一出,她早就说过自己的血能救墨止,依墨止的机智不可能猜不到这份药的药引子是什么,三碗血墨止绝对要心痛好久,若只是一碗血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她撒一点点小谎让墨止安安心也无不可。
捡起左小川放在地上的药罐,苏洛九有点无奈,这罐子里可都是给墨止救命的宝贝,亏这丫头大大咧咧的往地上放,再看了眼墨止躲在后面的大树,美眸一眯转身进了药房,刚一关上门,就有点气虚地踉跄了一下,连忙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寒体之人的血液比常人承载着其主的更多元气,她这三大碗血可算是元气大伤了,亏得墨止不知道,否则真不知道以后他要怎么教训自己……
抬眼看了看正放在火炉上熬煮的装着她血液的陶罐,凑近了闻了闻,琢磨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将手里药罐子里的药再捣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陶罐之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药味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弄得她胸口一闷突然有了作呕的冲动,压下这股莫名的恶心感,苏洛九闭了闭眼定神,端起身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拿起了放在碎冰中的一个玉盒,慢慢打开,露出里面还缓缓动着的一只三个指甲盖大小的晶莹剔透宛若冰雪的冰蛤。
苏洛九轻轻捏住冰蛤,搅动了一下那陶罐里的东西,而后便要将这最后一味药材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味药材以鲜活之体入药,那股莫名的恶心感再度传来,弄得她恍惚了一瞬,而那冰蛤却在此刻突然反口咬住了苏洛九的食指,刺痛感让她回神,扫过指尖溢出的血珠,绝美的小脸微微一冷,将冰蛤甩进了药罐中迅速盖上了盖子,而后掏出解毒丸往嘴里丢了两粒,这冰蛤剧毒无比,好在都是寒性的物质于她没有那么大的伤害,看来她的确要喝点东西补补元气了,否则精神这么恍惚这么行?
而左小川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苏洛九方才想要补身子,她后脚便端着补品走了进来,乐得苏姑娘眼睛都笑弯了。
而门外,墨止看见左小川端着东西进了屋,心疼地看了药房的木门一眼,也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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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9:服药
苏洛九在药房中一呆就是九日,在最后几日所有的药材都入血熬制之后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炼制,最终在第九日制作出了九粒暗红色的药丸。
药房中。
苏洛九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脏过,虽然没怎么出汗,但四五日沐浴过依旧使得身上有淡淡的异味,揉了揉因长时间未得到很好休息而布满了血丝的眼,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把手上的玉盒递给旁边的左小川,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帮我拿去给墨止吧,叫他一日三次,每次服用三颗,然后再闭关三日让药力流转全身血脉。”
“阿九姐姐你怎么不自己拿去给王爷?”左小川奇怪地问道,但还是好好接过了装药丸的玉盒。
苏洛九凑过去嗅了嗅左小川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小脸默默地弥漫开一股憋屈的味道,撇嘴,“姐姐我辛苦这么多天,不该好好休息一下吗?”
“不是吧……”左小川虽然有点天然呆,但本质是聪慧的,很敏锐地嗅出了苏洛九声音里怪怪的味道,微微眯眼观察了苏洛九一会儿。
“慕容熵虽然暂时只是个美丽的废物,但还是有不少富婆想要染指哦。”苏洛九危险地眯了眯眼,笑吟吟地瞅着左小川,这妮子对上慕容熵就成天呆呆的,怎么今儿个在她这里就这么敏锐了?
“阿九姐姐!”左小川皱了皱鼻子,心里有点酸酸的,以前她就老看到有姑娘钟情于师父,不过那时候她只敢偷偷的不开心,但是现在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她的醋意就有点压抑不住了。
“去给墨止送药吧,你最大的情敌不是那些富婆,而是墨止。”苏洛九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左小川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瞪了苏洛九一眼,握着玉盒就大步走了出去,阿九姐姐太坏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斗得过。
苏洛九看着左小川出门右拐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木着小脸就往外走,结果撞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有点气虚的身子一时不稳往后倒去,被两条胳膊懒筋了怀里。
“小心。”熟悉的清冷声音从苏洛九头顶传来,她被撞得有点昏的脑袋一瞬清醒,立马瞪着大眼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这个点不是墨止每天会来的时候啊。
墨止微微蹙眉,为苏洛九的反应感到不开心,淡淡的声音也几不可察地黯了几分,“不想我来?”
“你身子还没好老出来走什么走?快放开我。”苏洛九白了他一眼,想到自己身上臭臭的,就想推开他,结果被抱得更紧。
墨止要再察觉不出苏洛九现在不想亲近他,那也是傻子了,低垂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痛意,薄唇轻抿着不再说话。
苏洛九看着他神色的变化跟着心里一疼,挫败地拿脑袋撞了他胸膛一下,“你这个表情干什么?”
“你在躲我。”墨止把她的脑袋从怀里挖出来,闷闷地说道,否则为什么不自己把药给他而让左小川送给他,现在还想避开他,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太多了。”苏洛九笑的很假,顿了顿,耷拉下小脸闭上眼睛郁闷地低吼,“我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臭的要死所以不想见你可不可以!”她是个女人,也想总是美美的出现在自家男人面前的好不好,特别是刚才又跟小川对比了下,自己这一身脏乱差真是看不下去了。
墨止一愣,心情顿时多云转晴,眼角都染上了淡淡的笑容,什么都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千云阁走。
“唔,请记住你是个洁癖。”苏洛九低呼一声,抬眼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突然为自己刚才那点小别扭感到好笑。
墨止挑眉,斜睨她一眼,“忘了。”
苏洛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偏头一闻又闻到了身上的臭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墨止无奈地摇了摇头,顶着苏洛九的狠瞪施展开轻功飞回了千云阁。
……
沐浴更衣后是前所未有的舒爽,苏洛九心情不错地去了书房,见慕容熵和左小川围在墨止身边小心翼翼地看他吃药,扶额失笑,“这么不相信我的药?”
墨止捏着药送到嘴边的手一顿,抬眼看苏洛九,朝她招了招手,“来。”
“吃了这个你会浑身冰冷,等你身上寒气褪去,伤就痊愈了。”苏洛九扫了眼他手上的药丸,淡笑着说道,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几天来累积的疲惫一齐涌上来,眼睛酸涩得厉害。
“把汤喝了,去休息。”墨止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示意她看旁边的那碗汤。
苏洛九挑眉端过汤嗅了嗅味道,分辨出其中补血的几味药材,眼里露出淡淡的温柔,“好。”
“明日我便闭关,你好好休息,不必担心。”墨止也跟着淡淡一笑。
“有你家慕容这么护犊子似的跟着,我想担心也不行啊。”苏洛九笑着调侃,趁慕容熵还没黑脸,赏了墨止一个飞吻旋身离开书房回她的寝室休息。
“再看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慕容熵已经不想跟苏洛九计较了,指了指玉盒里的药丸,轻哼,“快吃吧,一会儿药掉了可就浪费你王妃的鲜血了。”
闻言,墨止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洛儿精神很差。”
左小川已经跟苏洛九对过供词,闻言心里一紧,立刻解释道,“阿九姐姐这些天都没休息好,精神差也是正常的,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墨止凤眸微眯,淡淡地看向左小川。
慕容熵扫了立刻就紧张起来的左小川一眼,轻笑着打趣道,“一个为了男人几日不眠不休制药,一个为了女人浪费墨王府的补血珍品,啧……”
墨止收回目光,凉凉看慕容熵一眼,迳自将三粒药丸送进嘴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化了开去,思及这血的主人,心中有些莫名的温暖。
“徒弟你看,有人吃药吃的满脸幸福……”慕容熵邪邪地笑着打趣。
“咳,师父别闹。”左小川轻咳一声,掩住唇边笑容,“对了,王爷闭关师父要护法么?”
“除了我这个苦力还有谁?”慕容熵没好气地哼道,他这辈子是注定要被墨止奴役的了,没得救了。
左小川点了点头,“那明天我让之年哥哥陪我去送送千大哥好了。”其实千大哥这个人不错,不过她只喜欢师父,注定要辜负他了。
慕容熵的笑容一僵,俊脸不可遏制地黑了下去,“他还没滚?”按理说前几天就走了啊,肯定是见不到傻徒弟故意留下的,该死。
“师父。”左小川好笑地唤了一声,倒是因他的醋意心情大好。
慕容熵怨念地看了墨止一眼,他是为了墨止不能陪小川的,这事儿墨止得给他漂亮地解决。
“小川。”墨止也是护短的,看了慕容熵一眼,想起洛儿曾经夸赞过千柘,声音都冷了几分。
左小川一直以来对墨止都怀着敬畏,加之为了苏洛九瞒骗了墨止苏洛九失血的量,乍一听他喊自己,心虚感立刻涌出,连抬眼看都不敢看墨止一下,只是小声的应了一句,“我在。”
“我想洛儿这些天需要人照顾。”墨止不咸不淡地说道。
“唔,之年哥哥自己去送千大哥应该也可以,他们是好友应该有很多话要说,那个、那个我留下照顾阿九姐姐。”左小川暗中没好气地看了慕容熵一眼,利用王爷来吓她,师父怎么好意思呀。
慕容熵则得意地挑起了眉,情人之间不需要敬畏,所以他不希望小妮子怕他,小妮子只有怕阿止就够了,必要的时候借借阿止的威风也无不可,这叫人尽其用。
接收到好友满意的眼神,墨止闭了闭眼,体内的药效也开始发作,一股淡淡的寒意出现在筋脉之中,看了玉盒里的另外六枚药丸一眼,眸光闪了闪,极阴之女的血液的确非比寻常,仅是以血为引便能让他体中生寒,他跟洛儿二人血脉如此罕见却在同时出现,想来真像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王爷,太子府送来请帖。”墨管家突然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请帖呈上。
墨止淡淡看了墨管家一眼,“何事?”
“五日之后太子与苏府千金苏彩儿大婚,特请您和王妃一同前往观礼,对了,皇上和太后也会前往。”墨管家如实禀告。
“不过是一个大婚,居然来皇帝和太后都去了,阿止,你去么?”慕容熵嘲讽地笑笑,挑眉问道,墨谦峰和魏云仙此举恐怕不只是重视墨之寻这么简单的理由,怕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想要对付阿止,若阿止装病应该能避开这些,不过想来依阿止的性子这个可能性很小。
“嗯。”如慕容熵所料,墨止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看出慕容熵所想,浓浓的墨色在眼中一闪而逝,但比正常的时候深邃许多,宛如看不到底的漆黑深渊。
墨管家知道了墨止对这件事的态度,默默退了下去,开始吩咐准备太子大婚时要送的礼物。
“大婚之后,回朝。”墨止轻轻拂过装着药丸的玉盒,手一勾,将它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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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0:相救
“暖、暖荷……”
气虚的低唤从厚厚的床帐后传出,惊醒了俯在外室桌上小憩的暖荷,暖荷一个激灵坐起跑向内室掀开了床帐,见苏洛九脸色苍白连双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大惊失色,“少主你怎么了!?”
“葵水来了而已,我睡了多久?”苏洛九苦笑,按住小腹力图让疼痛减弱一些,算来日子不知不觉都过去两个多月了,墨止的血的效用也已经消失,制药的时候被冰蛤咬了一口,似乎又牵动了体内的残毒,也是作死。
“快两天了。”暖荷回道,蹙眉说道,“我去告诉王爷。”
苏洛九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墨止在闭关别吵他,说我觉着冷,端几个火盆子进来。”她畏寒墨王府的人都知道,虽然是秋天,但添几个火盆子并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暖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不敢违逆苏洛九的话,起身把柜子里的被子都裹在苏洛九身上,然后退下去吩咐人准备火盆子,大小双直接冲到千云阁中如同以前一样在苏洛九毒发时护卫其身边,就算知道墨王府的守卫森严,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守着比较安心,枕浓闻讯也匆匆从楼中楼赶过来,守在苏洛九床边。
苏洛九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就察觉多了这些人,心中慢慢弥漫开一种暖意,身上的冰冷疼痛也似乎减缓了一些,淡笑着看了她们一眼再次疲惫地闭上眼睛。
……
苏洛九一直以为冰蛤的毒性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但她忘了近几日她大姨妈会来找她抵抗力很差,所以悲剧地判断失误,喝了药后她又继续昏睡着,午夜时分却被刺骨的冰冷冻醒,熟悉的感觉告诉她她应该是毒发了,吐了口气,看了靠在床边睡着了的枕浓一眼,手攥紧了被子想抑制住自己的痛吟但细微的声音还是把枕浓吵醒了。
“唔,少主你醒了?饿了吗?”枕浓揉了揉有点迷蒙的眼睛,见苏洛九睁开了眼关切地问道。
“不、唔……”苏洛九勉强笑着开了口,钻心的疼痛从心口传来,让她直接闷哼出声,冷汗从额间析出很快结成了冰晶。
“少主你怎么毒发了?”枕浓大惊,少主来葵水的时候只是武功全无畏寒比常人疼痛虚弱一些而已,现在的情况明明是毒发的表现。
苏洛九苦笑,“给冰蛤咬、咬……”话未落又是一阵疼痛袭来,腥甜涌上喉咙,一丝鲜血从她苍白的嘴角溢出,眼前渐渐开始模糊,枕浓慌乱的神色已经看不清,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些什么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少主!”枕浓着急地低喊一声上前扶住她,却被她身上的寒气冻得双手一痛迅速撤了回来。
“少主怎么了?”大小双听见动静冲了进来,慌忙问枕浓。
“你们守好她,暂时、暂时别让王爷知道,我去找慕容少爷。”枕浓抿着唇想到苏洛九最后无声那句“别告诉墨止”,咬牙走出房门,在门口站了一瞬,才走向厨房。
大小双知道这是苏洛九的意思,但在他们心中苏洛九是比墨止更重要的存在,所以这一次他们第一次想要违抗苏洛九的意愿,两人对视一眼,大双退后一步表示留下来,小双则准备去找墨止来救自家少主,刚一打开门,小双脸上的凝重和担忧便化作了惊喜。
……
左小川回了一趟德王府,一回来便去了千云阁,正好看见了匆匆赶去墨止闭关之处的枕浓,枕浓也没将苏洛九的情况瞒着她,知道苏洛九毒发晕过去后,左小川脸色立刻就变了,拽着枕浓便去找了慕容熵。
莲园是墨止的秘密基地,因此他闭关总在其中,墨止在房间中闭关,龙风带了七名护龙卫在稍远的院外守护,以免让任何事情打扰墨止,而慕容熵则守在院中,左小川在护龙卫的守卫范围之外停下,将龙风唤了过来。
“郡主何事?”龙风询问道。
“你去把师父叫过来。”左小川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墨止,所以也不敢大声喧哗,只敢小声地交代。
龙风一愣,思索片刻点了头,飞身去院内找慕容熵,见他静静地站在树下,落在他身后,行礼,“慕容少爷。”
“何事?”慕容熵微微蹙眉,下意识看了房间一眼,有点担心墨止会被外界的事情影响,虽然龙风没弄出大动静。
龙风说道,“安荣郡主找您。”
“守好。”慕容熵眼里划过担忧,抬步便往外走,小徒弟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来找他,若真的来了,怕就不是小事了。
“师父,阿九姐姐出事了,你快去救救她!”左小川在院外转来转去急得差点疯掉,见慕容熵出来,立刻扑了上去,压着嗓子急吼吼地说道。
慕容熵脸色一变,按住她的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冷静点,到底出了什么事?”
“慕容少爷,少主被冰蛤咬了,引发体内寒毒,没有王爷的血少主的药方药效不够镇压余毒。”枕浓代替左小川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确定是苏洛九是方才晕倒的?”慕容熵突然问道。
左小川一愣,不知道慕容熵干什么问她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糟了。”慕容熵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转身便走,却不是离开莲园反而是冲向了莲园之中墨止闭关的房间。
左小川和枕浓对视一眼,有些不解慕容熵的举动,但还是跟了上去。
“慕容公子你这是……”龙风诧异地看着慕容熵踹开房间的大门冲了进去,根本连拦着都来不及,刚跟上去想质问慕容熵为什么要打断王爷的闭关,却见原本应该坐着王爷的地方只余一滩刺目的血液。
慕容熵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一双桃花眼染上血色,呼吸因压抑怒气变得粗重,双手紧紧握拳,似乎下一刻便要挥向某人一般。
“王、王爷呢?”左小川傻眼,脑子混乱得想不了问题。
“慕容公子,王爷去哪里了?”龙风也着急了起来。
慕容熵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挥出一拳“轰”的一声将眼前的木桌砸得粉碎,眼里的戾气这才消退下去,看了明显被吓到的左小川和枕浓一眼,唇角才溢出一丝苦笑,边往外面走边解释。
不久前他察觉院外的大树轻微的动过,但他一直以为那是护龙卫在布防,所以稍一怀疑就打消了疑虑,但护龙卫怎么可能无故转变防卫,但他还是疏忽了,他不知道墨止是怎么知道苏洛九出事的,但是墨止会在那个时间段离开,一定是因为苏洛九,希望墨止别出什么事,否则他自己病好不了不说最后还辜负了苏洛九的一片苦心。
众人听完慕容熵的解释,心中滋味万千竟都一时失语,不知该说墨止傻还是该说他深情。
“那王爷……”龙风边施展轻功跟上慕容熵,边担忧地开口。
“最好别给我死掉。”慕容熵没好气地冷笑,眼里划过浓浓的担忧。
左小川被自家师父搂在怀里,偷偷看着他眼中的担忧,迟疑地说道,“那份药是阿九姐姐倾尽心力和体力为王爷配制的,王爷这么喜欢阿九姐姐,一定不会辜负她心意的,师、师父别担心。”
慕容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闪身跃上莲院外的马匹上,将左小川往自己身前一丢,用力抽了一下身下的马匹,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迅速奔离莲院。
龙风也带着枕浓跃上另外两匹马,跟着慕容熵前往墨王府。
……
也许因为血脉恢复了精纯,苏洛九所制的药丸药效在短短不到两日的时间便已经完全被催发,墨止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四肢百骸传来的舒畅之感和受损的经脉不断的修复的感觉,原本想借着这种好势头修习一下玉玺中秘籍所载的武功,但在第一层顺利练到一半的时候被心口传来的一阵陌生的疼痛打断,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来,远山一般的眉缓缓蹙起,自己身上没有伤绝对不可能会有疼痛,而能牵引他心神的就只有……紧闭的凤眸缓缓睁开,清冷的眼中划过浓浓的担忧,看了眼房外缓缓走过的慕容熵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嗓子眼的腥甜,起身避开慕容熵的视线离开了房间。
等他赶回千云阁正要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小双打开,而后他就看见小双凝重的脸色立刻转化为欣喜。
“王爷你回来了!”小双激动地说道。
能让小双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的人只有苏洛九,墨止自是深知这一点,只是淡淡地看了小双一眼脚下不做任何停留地步入房中,等他看到苏洛九虚弱的模样,终于知道自己那股心痛从何而来,心疼地抚了抚苏洛九冰冷的小脸,浓浓的戾气在黑眸之中凝聚,“怎么回事?”
大双被墨止一瞬间曝露的气势压得难以呼吸,后退几步后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少主在制药的时候被冰蛤咬伤引发余毒,求王爷以血相……”
“王爷不可!”
------题外话------
有宽带的呆子活过来~阿止的伤已经好啦,接下来,就看夫妻档打小怪兽吧咩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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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1:隐瞒
“慕容少爷不要进去……”
千云阁外,大小双被慕容熵打倒在地,身上都带上了伤,但两人还是扯住慕容熵的脚踝不让他进去。
“让开。”慕容熵一赶到千云阁就被大小双拦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命令,墨止提前离开他本就动了真火,这次若非看在苏洛九的面子上,哪里还会忍住火留大小双性命。
“师父你冷静一点。”左小川从前面搂住慕容熵的腰,咬着唇瞪着他,等慕容熵闭了闭眼稍微冷静了一些才给大小双使眼色让他们闪开别找打,“王爷进去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王爷知道师父会为了他发怒,一定会留下话安抚师父,否则这里根本没有人可以拦住师父,到时候师父一闯进去就什么事就完了,她能猜到这个倒不是因为自己多聪明,而是这么多年来两人的相处模式总是如此,每每王爷把师父急得跳脚总能一句话安抚。
小双被枕浓扶起来,闻言立刻点头,“王爷说他的伤已经痊愈。”
“什么?”慕容熵一脸怒气转为错愕,阿止虽总惹得他恼火,却从没骗过他,因此他不会怀疑话中的真实性,但地上那滩血迹要如何解释,还有拿药效为何催发得如此之快?
“求慕容少爷莫要阻止王爷救少主。”大双直接跪倒在慕容熵身前,恳切地哀求。
“你不是说王爷的血脉恢复了纯净么,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左小川努力想了想,突然拍额说道。
慕容熵凉凉看她一眼,“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聪明。”
“急中生智。”左小川干笑。
慕容熵冷哼一声,抬步欲走。
“师父你要去哪儿?”左小川紧张地问道。
“墨止有什么资格让我在外头站着等他死透了出来?”慕容熵阴测测地勾起一抹妖娆的笑容,转身前往千云阁里另外的房间,那模样若苏洛九见了,怕是又要吐槽一句傲娇。
左小川松了口气,想把大双拉起来,一道冷冷的目光直戳自己后背,吓得她立马缩回手,示意大双自己起来,自己则拎着裙摆跑向自家师父。
“大双,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慕容熵走远了,枕浓立刻拉住大双的袖子急切地问道,方才慕容熵发怒她根本不敢多言就怕他气急冲进去打扰了王爷救少主,现在终于有机会问了。
大双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前,你让我跟小双不要去找王爷,但少主都晕倒了,所以我和小双还是打算去找王爷来救少主,却没想到一开门王爷已经出现在了房外,我跟小双出来守着之前,王爷取了心头血喂给了少主……”
“心头血……”枕浓双眸睁大,心间之血凝聚人体大部分精气,刺破心脏方可得到,效用自然是全身血液中最佳的却要忍受更多的痛苦,王爷待少主心之赤诚,她虽早知晓却依旧被感动了。
“少主不会有事的。”大双拍了拍枕浓的肩,安慰道,莫名的,有王爷在他便不担心少主的安危。
枕浓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虎着脸抬头瞪大小双,“你们想要违抗少主的命令去找王爷?”
大双一愣,立刻心虚地低下头。
“笨大哥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小双咆哮。
……
房内,夜明珠荧荧之光透过厚厚的床帐在床上二人身上投下幽暗的光晕。
苏洛九软软地靠在墨止怀中仍在昏迷,身上的青霜已经融化,弄湿了她身上薄薄的睡袍,披散开的墨发也被融化的汗水沾湿贴在脸颊上,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不再苍白反而隐隐透出些许血色,水嫩的唇瓣沾着墨止的血部分已经干涸。
墨止缓缓收回放在她背后运功的手,垂眸柔柔地凝视了怀里的人儿好一会儿,将她移放在床上,露出了被苏洛九挡着的胸口衣服上暗红的血渍,如玉修长的长指轻轻扯开腰带半褪下衣衫,拿过床边架子上的帕子沾上冷水随意地擦拭了一下心口处的血迹,再拿过桌子上的金疮药在不大但有些深的伤口上洒了一些,将衣服全部脱下直接毁掉,起身微微踉跄了一下去往衣柜处换了一身干净的才又回来将苏洛九打横抱起去房内的浴池给她清理了一下身子,之后墨止又将床褥换了新的让苏洛九舒舒服服地睡下才又去浴池清理自己,失了心头血又给苏洛九输了一段时间的真气,弄完这一切墨止也有些乏了,在苏洛九身侧躺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次日,天气微凉,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苏洛九幽幽转醒,眨了眨有些朦胧的美眸对着不知名的某处发了很久的呆,动了动身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昏迷之前她明明寒毒发作,怎么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绝美的小脸缓缓沉了下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初醒带着些许黯哑的清冷嗓音打断了苏洛九的沉思。
“我辛辛苦苦给你弄药你就这么半途而废你对得起我么!?”苏洛九回身一把拽住声源的领口,气红了眼,毕竟是才压制住寒毒身体还虚弱只是这么动了一下便有了晕眩作呕的感觉,声音也格外的沙哑。
“别乱动,我的伤势已经痊愈。”墨止无奈地扯下领口的小手,吻了吻她发红的眼睛,乖乖地把手腕伸过去给她把脉。
苏洛九将信将疑给他把脉,诧异地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心口,果然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你是傻子么,哪儿的血不能用非要用心头血!”反正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他何必浪费自己的元气。
“效果好。”墨止老神在在地瞥了她一眼。
苏洛九被堵得说不出话,闭了闭眼压下眩晕感,还是不放心地再次给墨止把了把脉。
“再睡一下,我去给你弄吃的来。”墨止等她再次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安了心才起身给她掖好被子,披上一件外袍出门,一打开门便看见树下凉凉盯着自己的慕容熵。
“王爷,王妃可有醒来?”枕浓端着膳食上前问道,目光往半开着的房门看去。
墨止淡淡看了她一眼,颔首,“送进去。”话落,朝慕容熵走去。
“是。”枕浓眼里划过惊喜,立刻进了屋内,左小川也从慕容熵身边跑开,跟枕浓进了房间。
“苏洛九的毒怎么样了?”慕容熵倚在树干上,凉凉地问道。
“暂时无碍。”墨止轻轻吐了一口气,想到昨天的心痛仍有些心悸,“可有法子根除她体内余毒?”
慕容熵嗤笑,“你的心头血和真气可谓至阳至炎,连这都只能暂时压制,还有什么能够将其根除?”
“慕容。”墨止微微眯眼,略冷的声音带着警告。
慕容熵敛起笑容,正色道,“你觉得苏洛九是个肯安心等死的人吗?”
墨止淡淡看他一眼,眼里流转着暗色,良久轻叹了口气。
“苏洛九不是个甘心等死的人,她既然能治好你,就一定有法子治好自己,但她至今都不提此事,只能说她还有不想你知道的事情,阿止,要想救她,只有你自己多下功夫了。”慕容熵多了解墨止,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帮他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墨止不能说完全看透了苏洛九,却也对她了解了八九分,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比谁都惜命,但却很少提及自己身上那能要命的毒,更从未见她研制过什么药物,唯一的解释只有慕容方才所说的那段话了。
“你……”慕容熵的话被突然冲进千云阁的人打断。
“九丫头呢,九丫头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了?”花无泪拽着暖荷冲进千云阁,急吼吼地就要往房间里冲,被墨止闪身拦了下来,“洛儿已无大碍。”
花无泪飞扬的白发随着他的止步嗖嗖落回原位,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墨止,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脉之后平静的眼中泛起喜悦的波澜,“小、小止你的伤真的好了……”
“嗯,我提前出关为洛儿压制了寒毒。”墨止淡淡地解释道,原本想抽出手腕,但看见舅舅眼里隐隐的泪花,薄唇轻抿,顿住了避开的动作。
“好了就好,我去看看九丫头。”花无泪皱了皱鼻子压下鼻腔的酸涩,憨笑着去了房中,一眼看见吃得欢的宝贝徒弟,老脸都笑出了褶子,等伸手给她把脉的时候,笑容转化为呆滞……
……
苏洛九看着满屋子的人有点哭笑不得,喝下最后一口姜汤慢悠悠地扫了众人一眼,“你们打算看着我睡觉?”
除了某人,其他人默默收回了目光。
“我已经没事了,该散都散了吧,啊,对了,师父你先别走,我有事要问你。”苏洛九擦了擦嘴,笑吟吟地下着逐客令,目光特意在墨止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为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花无泪拍胸脯保证,然后撅着嘴向后转作势要赶人,墨止深深看了苏洛九一眼率先离去,其他人见墨止都走了自然也不会继续留下来,等到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花无泪终于沉下了脸,没好气地瞪向自己的徒弟,“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小止?”若非九丫头第一次这么求他,他怎么可能这么不负责任地帮她瞒着小止。
闻言,苏洛九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幽冷的眼中泛起浓浓的不忍和难过,“因为我不会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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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不想留下谁哪谁哪谁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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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2:太子大婚
太子墨之寻大婚不可谓不盛大,当今圣上和皇太后都亲自前往太子府,避世多年的太长公主也被请去了太子府,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这件事,所有的女子都在嫉妒苏家女儿的好命,大女儿嫁给了尊贵的墨王受宠有佳,二女儿又嫁给了太子飞黄腾达。
今日是当朝太子的大婚,许多商家都闭门跑去街上看送亲的热闹,比起外界的热火朝天,墨王府就清净很多了。
“啧,你的好皇侄都点名邀请我去了,我要是不去是不是不太好?”苏洛九懒洋洋地窝在软榻里,凉凉地笑道。
“没什么不好。”墨止不在意地说道,洛儿的寒毒才被压制住身体还没大好,何须为了不相干的人再去劳累。
“你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你男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个事儿。”慕容熵在一边给左小川拨弄着滚烫的粥,一边调侃。
“你羡慕?”苏洛九斜过去一眼,轻哼,而后伸手拉住坐在软榻边的墨止的手晃了晃,“他们不会在墨之寻的婚宴派杀手,就算有杀手也用不着我动手,况且我还挺想去会会他们。”
“那要听话。”墨止眼里染上柔色,递给她温热的鸡丝粥,他不怕墨谦峰玩任何的花招,不想她去只不过是怕她太累了罢了,既然她想去,那他就带她去看看。
苏洛九满意地点点头,结果鸡丝粥便要往嘴里送,突然一股欲呕的感觉充斥了整个胸腔,让她差点没忍住吐出来,脸色也不自知地微微发白。
“怎么了?”墨止没错过苏洛九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扫了那鸡丝粥一眼关心地问道。
“每天都吃这个有点腻了。”苏洛九不在意地撇撇嘴,有点嫌弃地把鸡丝粥推给墨止。
苏洛九嘴刁,会吃腻一样东西很正常,但是……
“阿九姐姐你是不是记错了,咱们早膳第一次用鸡丝粥哎。”左小川抿了口粥,有些疑惑地说道。
“唔,果真是病的不清。”苏洛九眸光动了动,拿手按着额头作虚弱状。
左小川点了点头,只当苏洛九是真的有点晕乎,但左小川心思简单不代表慕容熵也是好忽悠的,微抬起桃花眼扫了自家好友一眼和装疯卖傻得很明显的苏洛九一眼,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墨止淡淡地看了慕容熵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揉了揉苏洛九的发心,“想吃什么?”
“白粥就好。”苏洛九想了想说道。
墨止“嗯”了一声,余光看到枕浓离开,也不再多言。
“王爷,太子府的管家来请您和众位主子了。”墨管家不急不缓地走进千云阁说道,看不出一点着急。
“让他等着。”墨止眸光微凉,注意力半点没从自己指尖的黑发上移开。
“是。”墨管家早就猜到自家主子是这个态度,应了之后便退下去跟太子府的管家打太极。
苏洛九瞅了眼墨管家的背影,挑眉,“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你先吃饱。”在墨止看来事情多大大不过自家媳妇的温饱,况且墨之寻大婚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啧,小九吃饱了我指不定还饿着,阿止你太偏心了。”慕容熵吃着东西抽空打趣墨止。
可惜慕容熵声情并茂,墨王爷依旧冷漠如初,“你可以不陪小川去。”作为德王府的代表左小川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慕容熵想也不想就把筷子夹着的半颗包子朝墨止丢了过去。
苏洛九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满足感,似是想到了什么,满足之后隐隐生出了痛色,红唇微抿,以笑掩饰了过去。
墨止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苏洛九有点恍惚的小脸,不发一言,只是黑眸深邃的许多。
等苏洛九慢悠悠地用好白粥,墨王府这一群人终于出现在了太子府管家面前,管家有墨之寻这个靠山一直都挺嚣张,一时间心中有气,但想到墨止的身份尊贵,有气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板着张脸把墨止等人请上了马车。
不久之后,苏彩儿的花轿也已经到了太子府门口,墨之寻下马准备踢轿门时正好迟迟到来的墨止等人也下了马车,墨之寻含笑看了墨止等人一眼,目光掠过苏洛九在墨止身上顿了一顿,笑容越发意味深长,抬脚,踢了轿门。
……
苏彩儿既是成为了太子妃,又有太后的保驾护航,一生的尊贵便已注定,而今日,那一袭几乎晃花人眼的华丽嫁衣便显示其冰山一角,苏彩儿由喜娘扶着下轿之时突然往苏洛九这边看了一眼。
苏洛九倒是不知道苏彩儿居然隔着盖头都能发现自己,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勾着唇目送她由墨之寻牵着进了太子府正门。
满朝文武大多数都来观礼,皇帝、太后和皇后早已在正堂高位落座,左边还给墨王和墨王妃留了座位,等墨止和苏洛九上座后,新人开始拜堂。
“话说,我们还没拜过堂呢。”苏洛九斜倚在椅子上,那手拄着下巴颇有些遗憾地感叹了一下。
墨止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清冷的目光落在苏洛九不施粉黛却美得干净纯粹的小脸上,淡色的薄唇似有若无地勾了一勾,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苏洛九也是不经意说的那话,也不太在意,身侧突然传来两道探究的视线,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发现看她的人正是皇帝身边坐着的皇后。
皇后被苏洛九突然的视线弄得一阵心慌,想到闻人情那件事和已经不知道被苏洛九弄去哪里的梅香,心又突突了起来,无声地哼了一声,姿态端庄地收回了视线。
苏洛九不再看皇后,目光不经意间跟苏筠含笑的视线相触,神色淡了几分,翻了个白眼收回目光,苏筠也不在意她的无礼,继续看着她,或者说他看的不止是苏洛九一人,而是苏洛九和墨止两人,等墨止终于将目光投了过来,才缓缓垂下眼眸。
“礼成!”喜娘脆亮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寻儿和彩儿的婚事,哀家也算是盼了好些年了,今日总算完成了一桩夙愿,从今日起,彩儿便是皇家之人,谁要敢欺负彩儿,哀家第一个不会放过他!”魏云仙温和地笑着说道,意有所指地扫了墨止等人一眼。
“谢皇奶奶。”墨之寻拉了苏彩儿一下,两人一齐向魏云仙谢恩。
魏云仙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两人起来,目光在经过满脸开心的魏雯凤之时,变得有些复杂,但很快被掩饰了过去。
苏洛九原本就觉得魏云仙突然对苏彩儿如此圣宠有点奇怪,见她看向魏雯凤的眼神有点奇怪,隐隐觉得这两件事情有着联系,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联系,跟着前往喜宴的众人起身,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墨止,“你觉不觉得魏云仙看魏雯凤的眼神有点怪?”
苏洛九能察觉的,墨止自然也能够察觉,深深看了魏云仙一眼后,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轻轻地顺了顺苏洛九披散在身后的一些发丝,淡淡说道,“离魏雯凤远些。”
“我还不至于怕一个魏雯凤。”苏洛九失笑,歪着脑袋靠在墨止肩上,嗅了嗅他身上特有的冷莲香味,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近来怎么不见舅舅?”墨止环着她的肩,目光落在喧闹的人群中,随口问道。
苏洛九笑容几不可见地一僵,挑眉,“你自己的舅舅你还不知道,他要能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不乱跑,除非天塌下来了。”
“舅舅倒没有以前关心你的身体了。”墨止有些不解。
“指不定去哪儿给我找药去了,再说你在我身边,他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苏洛九暗暗观察着墨止的表情,见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松了口气,毕竟她怕师父说漏嘴叫他赶紧离开,这在别人看来还真是做师父的不关心徒弟。
墨止敏锐地感觉到苏洛九松了口气,凤眸之中划过深沉,“希望如此。”
……
男女有别的观念在古代一直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因此喜宴男女宾客都是分席而坐的,左小川陪着苏洛九去了女眷席,慕容熵则跟墨止去了男宾席。
一直接受着众人贺喜,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魏雯凤在看到苏洛九来了之后,立刻欢喜地迎了上来,“小九……墨王妃来了啊。”
“在正堂坐了那么久你才发现本王妃,果真是倒了该补补身子的年纪了。”苏洛九关切地说道。
魏雯凤满肚子的开心都被她一句话给浇熄了,笑容狠狠一扭曲,见旁人都看着这边,不得不将笑容堆回脸上,朝着苏洛九慈善地说道,“王妃有心了,彩儿出嫁也算了了为娘一桩心事,这倒是想起来好些日子未跟王妃谈心了……”
“小川你在这儿待会儿,我去跟她聊聊天,一会儿就回来。”苏洛九明白魏雯凤的暗示,眼里划过冷意。
左小川相信魏雯凤害不了苏洛九,点了点头。
苏洛九拍了拍她的手背,跟着已经跟其他人说了暂离的魏雯凤离去,两人不急不缓地走到太子府一处假山后面,方才停下。
“长孙瑶活着的时候,我就说过,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要赢过她,十二年前,我赢了她留在苏府,十二年后,我的彩儿也赢了你,嫁给了晨川最优秀的少年,哼,是不是很不开心?”魏雯凤一停下来,温和的脸就阴冷了下来,盯着苏洛九的眼里闪动着丝丝扭曲的恨意。
苏洛九一直不能明白魏雯凤这种人的心态,只能将其归类为变态,听到她的话,慵懒地笑容中染上了淡淡的嗜血冷意——
“赢?你所谓的赢,就是卑鄙地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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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3:魏雯凤之死
苏洛九一直不能明白魏雯凤这种人的心态,只能将其归类为变态,听到她的话,慵懒地笑容中染上了淡淡的嗜血冷意,“赢?你所谓的赢,就是卑鄙地下毒?”
魏雯凤脸色一变,“你怎么知……你在胡说些什么!?”她知道,她居然知道那件事情是她做的,苏洛九怎么会知道!?
“当年我躲在娘房中的衣柜里,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苏洛九淡淡地看着魏雯凤,讽刺地笑道。
“你、你居然……”魏雯凤大惊失色,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冷静了一些,阴狠地瞪向苏洛九,“知道又如何,你以为相爷会相信你?”
“苏筠这一生有你这样在乎着,也算是无憾了。”苏洛九嗤笑,突然有些饥饿感,随意地扫了自己的小腹一眼,转身欲走。
魏雯凤警惕地看着苏洛九,“你既然早知道长孙瑶死在我手上,为什么……”
“为什么不报仇?我要想你死,真的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还能留命到今日,还是去谢谢给你寒毒的好姑姑吧,她虽利用了你,却也让你多活了些时日。”苏洛九脚步一顿,黑眸划过子夜一般诡谲的暗光,淡淡地开口,并未回头。
“你什么意思?”魏雯凤脸色微微一变,眼里多了惊疑,“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挑拨我跟姑姑的关系?”苏洛九竟然知道当年的寒毒是姑姑给她的,这些年她到底被苏洛九骗了多少……姑姑一向疼她,怎么可能利用她,可是当年的确是姑姑主动派人将寒毒给她的,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
苏洛九撇撇嘴,懒得搭理自欺欺人的人,耳边突然传来几不可闻的踏叶之声,想要迈开的脚步又一次停下,黑眸里划过冷光,宽袖之下的纤瘦刚捏起一个剑诀,突然又松了开去,任一道黑影飞速离去。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倒地声。
苏洛九垂眸看了眼脚边地上溅上的鲜血,终于知道魏云仙对魏雯凤的复杂眼神因何而来,看来魏云仙早就已经决定牺牲这个侄女用以陷她与不义之地,从而削弱墨止的力量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便能牺牲自己的亲人,人心啊……静静地看向远处的天空良久,苏洛九还是回头看了魏雯凤一眼,看着她为苏彩儿大婚精心挑选的华丽衣物,看着她不断流出血液的脖子,看着她死不瞑目的惊恐的脸,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为娘亲报仇之后该有的轻松。
突然,大批侍卫将苏洛九团团围住,纷纷以长矛对准苏洛九。
“凤儿,凤儿你怎么了!”魏云仙从重重侍卫间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立刻赤红了双眼落下泪来,恶狠狠地瞪向苏洛九,“来人,给哀家将这个毒妇抓起来!”
“是!”众侍卫高声应道,都朝苏洛九一步步走去。
“谁敢动她。”清越而幽冷的声音伴着优雅的脚步声悠悠传来,不刻意便尽显的威严让众人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停下朝苏洛九攻击的动作,畏惧地看向来者。
“证据确凿,哀家要抓一个弑母的毒妇,墨王还要阻拦保庇?”魏云仙愤怒地指向墨止。
墨止目光一冷,凤眸缓缓抬起,“本王的王妃,谁都不准动。”
“你!”魏云仙气得身子晃了一晃。
“太后娘娘此言未免太过武断了,苏夫人怎么死的还不好说,您怎么就认定了小九是凶手呢,而且,太后娘娘怎么来的这么快?”苏洛九直接从不敢接近自己的侍卫中穿过去走到墨止身边,含笑拉了拉他的手,对着魏云仙说道,在只有魏云仙看得到的角度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魏云仙神色一僵,暗恨苏洛九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冷静,“哀家不过有些闷出来走走,何曾想恰巧碰上此事,哀家早知道你对凤儿有怨,但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你如何下得去手!?”
“那还真是凑巧呵,苏夫人脖子上的伤口这么平整一看便是手法极好之人下的手,小九若是有这等本身又怎么会不赶快躲开?”苏洛九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谦峰冷怒的低喝响起,众人立刻跪拜行礼,有人上前向墨谦峰禀告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墨谦峰闻言,先是扫过魏雯凤的尸体,眼里划过莫名的光亮,而后威严地看向苏洛九,“苏洛九,你可认罪!”
“不是自己做的事情,要如何认罪?”苏洛九微微抬首,不惊不慌地回道,想到墨谦峰方才看魏雯凤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意,脑子里突然快速地闪过些什么,但实在太快快得她抓不住。
“皇帝莫听她胡言……”魏云仙立刻开口反驳,却没想到墨谦峰会打断自己的话。
“你要如何证明自己无罪?”墨谦峰微微眯起双眸。
魏云仙不可思议地看着墨谦峰,万万想不到最后没照着自己剧本走下去的人是跟自己统一战线的儿子,这件事明明是他们母子二人商议好的,等事发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苏洛九打入天牢再说,他怎么会突然变卦……难道皇帝还对长孙瑶余情未了,同意此事是在为凤儿十二年前毒死长孙瑶的事情复仇?
“凶器。”墨止缓缓将苏洛九纳入自己怀中,看了气氛的魏云仙一眼后抬眸撞上墨谦峰的目光,淡淡说道。
“父皇,丞相夫人脖子上的伤口应该是轻薄的刀片所致,依儿臣看,要想找到真凶,还是应该先找出这凶器才是,墨王妃要真的杀了人,应该快速躲开才是,又何必等在这里等着被抓?”墨之年上前朝着墨谦峰行礼后说道,而后眼观鼻鼻观心,他其实根本没看魏雯凤的尸体,不过慕容熵是早就到了的,他不好开口,也只能让自己来开这个口了。
墨谦峰深深地看了墨之年一眼,良久,道,“老四说的不错,来人,给朕掘地三尺也要将凶器找出来。”
“是!”墨谦峰的贴身侍卫立刻应声行动。
魏云仙是已经气得想杀人了,但她毕竟只是个太后,哪里可以更改圣旨,只能忍住气守在魏雯凤的尸体边看着事情的发展。
“我还以为你会牛气哄哄地甩都不甩他一下直接带我走呢。”苏洛九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偷偷地调侃了墨止一下。
墨止垂眸看她,眼里划过淡淡的宠溺,洛儿所言他并非不想做,但事关洛儿名誉,他却不想多生事端,关键是,墨谦峰和魏云仙之间似乎有些间隙,墨谦峰既然有意要放过洛儿,他又何必拒绝别人的“好意”。
其他人看着一出闹剧,碍于皇帝在此不敢多加议论,但太子大婚之日其岳母却死在婚宴上,这种劲爆的事件还是让他们心里有点兴奋,毕竟人都有爱看热闹的劣根,所以一看到太子和太子妃还有苏丞相赶来,一个个都自觉地给三人让开道路。
苏筠本才由着墨之寻带去醒了醒酒,这一看魏雯凤已经断了呼吸,如遭电击般定在原地,突然晕倒过去,立刻被人抬走大呼着请太医。
“娘!”苏彩儿凄哀的唤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双目有些发直,一步一踉跄地上前,若非墨之寻扶着,怕早已摔倒在地,最后她跪倒在地扑在魏雯凤身上,悲痛地哭了起来,“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苏洛九淡淡地看着悲痛的苏洛九,突然有些感叹,苏彩儿一直活在伪装之中,倒是难得真亲流露一次,不过……她若有所思地看了被抬远的苏筠一眼,眼里划过淡淡的疑惑。
“还请父皇告诉儿臣杀害岳母的凶手是谁!”墨之寻突然跪在墨谦峰面前,满脸是对苏彩儿的心疼和为魏雯凤之死的愤怒。
“事情尚未查明。”墨谦峰看了墨之寻一眼,微微蹙眉,“胆敢在你大婚之上行凶,你还怕朕会放过凶手?”
墨之寻眼里闪过惊诧,暗暗看了太后一眼,立刻认错,“父皇恕罪,儿臣只是太过愤怒才失了方寸。”
“寻儿只是心急使然,方才哀家不也一时心急见小九也在场还以为是她动的手吗?”魏云仙无力地叹息着,看似是在为墨之寻解围,实际上却是再次将战火引向苏洛九。
果然,还不等墨谦峰说什么,苏彩儿立刻抬起红彤彤的双眼瞪向苏洛九,气得声音都虚了起来,“你、居然是你……娘对你那么好,你怎么、怎么下得了手!”
“皇上还没定本王妃的罪,太子妃在此胡言不太合适吧,你现在是太子正妃,一言一行都该顾及皇室的体面才是。”苏洛九懒洋洋地从墨止身上离开,一步一步走向苏彩儿,凉凉地说道,才夸她苏彩儿难得真性情,这下就又演上了,这人还真是不经夸,连自己母亲的死都能拿来做文章,墨之寻能娶到这样的女人真是有福气。
“你还我娘命来!”苏彩儿闻言恶狠狠地盯着苏洛九,突然像疯了一般拔下簪子朝苏洛九扑了过来,也许是太过悲愤,她的速度快得惊人,但她的速度再快却怎么快得过苏洛九。
苏洛九脚步一动便想避开她,看着地上的目光突然扫到自己的小腹,袖子下的双手猛然紧握成拳,欲动的脚尖生生顿住,看着苏彩儿扑向自己的身影,瞳孔缩了一缩,一层雾气迅速在眼中弥漫,伤痛交织着,亦坚定着。
墨之年一直暗中注意着苏洛九,见此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但自己出手已经来不及,慕容熵也是微微诧异,欲动的手收起,意味不明地看向墨止。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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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4:墨谦峰的心思
“傻瓜。”墨止轻轻低叹一声,仿若天边飘渺的云雾,未传入旁人耳中便已消散,随手扯下腰间佩戴着的白玉击向发了狂的苏彩儿,另一只手则将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的女人扯进了怀里。
苏洛九自墨止把她救下之后的脑袋就一片混乱,下意思地捂住小腹,抿了抿有点干的唇,“我……”
“回家再说。”墨止无奈地看着她捂着小腹的手,本该生怒,却终是无法看她为难,轻声开口,将她搂得更紧。
“好。”苏洛九鼻子一酸,发现他在看自己的肚子,心顿时凉了大半,神色不自在起来,听见苏彩儿的痛呼方才想起身处的环境,立刻调整了一下情绪。
“啊!”苏彩儿被击中腹部,痛呼一声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来,美丽的嫁衣都变得脏乱,她畏惧而愤怒地看着苏洛九,眼睛渐渐失神,似乎是要晕过去,但她又突然看向了魏雯凤的尸体,艰难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自己的母亲,最后终于无力地垂下手晕了过去,在旁人看来,这俨然就是一副爱母至深的感人画面,教众人纷纷将指责的目光投向出手伤人的墨止和“杀人真凶”苏洛九。
“彩儿!太医,宣太医!”墨之寻被此突变弄得愣神,回神之后立刻将苏彩儿扶起,看着她狼狈的小脸,眼里划过复杂的情绪,而后紧张地唤太医,一时间现场又变得混乱起来。
“彩儿不过一时气愤失了理智,墨王为何要下如此重手!”魏云仙立刻出声指责墨止,脸上满是忿然。
“身为太子妃,却不分是非黑白胡乱行事,当着圣上的面就敢攻击无辜之人,此乃大不敬之罪,王爷替皇家教训她一二有何不可?”苏洛九冷哼一声便反驳回去,不给魏云仙一点抹黑墨止的机会。
“放肆!哀家是在跟墨王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魏云仙严厉地瞪向苏洛九,心里恨得不行。
“墨王妃地位等同于墨王,太后怕没有指责小九的权利。”苏洛九悠悠一笑,淡淡说道。
魏云仙直接被气得眼睛翻白差点晕过去,还是老嬷嬷在她身后扶住了她,才免了她在朝臣及其家眷面前丢了脸面。
“好了,太子妃悲伤过度迷失心智犯下大错,朕看情况特殊便不治罪了,但其行为的确有损皇室颜面,寻儿,日后你还得好好教教她,朕已经让人调集兵马包围了太子府,定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墨谦峰蹙眉说道,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枚落在苏彩儿身侧的玉佩,墨止十六年韬光养晦会武功他不是想不到,但轻轻丢一枚玉佩便能将人伤至此,却是他没想到的,看来他还是小看了他的好皇弟,只是现在,墨止越强,对他来说越有利……
“是,父皇。”墨之寻不知道父皇今天的态度怎么会转变这么多,但龙口已开,他即使再不甘,除了应下又能多说什么?说完,便以照顾苏彩儿为由抱着苏彩儿离开,墨谦峰自然应允。
“皇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魏云仙已经对墨谦峰今日的表现失望透顶了,压低了声音冷冷说道。
墨谦峰并未去看魏云仙,只是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角,“来人,把人抬下去,众人随朕前往正厅等候消息。”
“是。”众人齐齐应道,迅速有侍卫上前将一直躺在地上的魏雯凤抬走。
“哀家去陪陪凤儿。”魏云仙对墨谦峰已经是生气至极,带着几个嬷嬷甩袖随魏雯凤的尸体而去。
墨谦峰却不被魏云仙的不悦所影响,淡淡地扫过众人,目光在地上未清除的魏雯凤的血迹上顿了一顿立,眼里划过些复杂难懂的东西,双手背于身后抬步离开,其他人见皇上都走了,纷纷看了墨王夫妇一眼跟着离开,很快现场就只剩下墨止等人。
“墨谦峰今天有点奇怪。”苏洛九的眉头因疑惑微微蹙起,魏雯凤之死墨谦峰不可能没有参与其中,按理说他应该顺着魏云仙的话把罪过压在她的身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了再说,如果墨止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她跟墨谦峰对上,那他们就更有理由打压墨止,但墨谦峰却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隐隐在帮她,难道墨谦峰这一次的目的不是对付墨止而是让魏雯凤死?那他的理由……心里突来的猜测让她有些诧异,抿了抿唇还是觉得对墨谦峰这种为了皇权不择手段的人来说那个猜想不太靠谱。
“奇怪的是你吧,苏彩儿扑向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躲,还刻意停下来,脑子没事吧?”墨之年才觉得苏洛九今天很奇怪,要在平时有人想动她,她还不直接伸脚踹死,今天反而停在那里不动等着被踹,不会是等着皇叔英雄救美吧?
苏洛九羽睫一颤,幽幽地睨了墨之年一眼,直看得他背脊发凉。
“瞪他也改变不了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与其在这里揣摩墨谦峰的心思,你还不如好好想想回去之后要如何跟阿止解释,不过在我看来阿止真的是太精明了,所以,你懂的。”慕容熵悄无声息地凑到苏洛九耳边,善意地提醒。
“或许在我跟墨止解释之前,他会先废了你。”苏洛九斜睨着凑的很近的慕容熵,好笑地发现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越发用力。
慕容熵自然也在同时接收到了来自好友的友善眼光,翻着白眼慢悠悠地挪开,趁着没人搂起了自家小徒弟。
“阿九姐姐到底怎么了?”左小川挣脱不开选择放弃,偷瞄了苏洛九一眼,小声地问道,不是她多敏锐,实在是阿九姐姐那一停顿太明显,她想忽视都做不到。
“你都看出来了,看来你的阿九姐姐小命堪忧啊。”慕容熵无声地笑了起来。
左小川疑惑,“师父你什么意思?”
慕容熵撇撇嘴,神秘兮兮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苏洛九黑着小脸瞪了眼悄悄话说的不悄悄的师徒俩,掰开墨止的手腕率先跟着大部队而去,墨止握了握落空的手,微眯起清冷的双眸掩住眼底的思绪,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跟在苏洛九身后。
“咳,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墨之年觉得这群人今天真的很奇怪,轻咳一声,对身后还在咬耳朵的师徒俩说了一句,大步跟上了苏洛九,左小川见人都走了,立马拉起慕容熵也跟着离开。
……
正厅之中,气氛很沉闷,毕竟在魏雯凤死前最后接触的人是苏洛九,而苏洛九也很有可能因在外流落十多年而多魏雯凤这个苏家主母怀恨在心从而形成杀人动机,因此在未找到真凶之前,苏洛九杀人的嫌疑是最大的,而这个最大的嫌疑人却是正厅中最悠闲自在的人,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大约是魏雯凤死后一个时辰的时间,被墨谦峰派出去的侍卫终于回来,手里还拿着一片染血的树叶形状的薄刀片,侍卫举着刀片跪倒在地,“皇上,这是在太子府西院花丛中找到的。”
“呈上来。”墨谦峰扫了那刀片一眼,道。
李公公立刻下去结果侍卫手上的刀片呈给墨谦峰。
“墨王,过来看看。”墨谦峰隔着帕子打量了那刀片一会儿,突然看向墨止。
“墨王妃的嫌疑还未洗清,墨王这个时候似乎应该避嫌才对。”魏云仙用力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吟,白妃的贱儿子他不去打压,她这个儿子到底要做什么!
墨谦峰眼里划过不悦,看了魏云仙一眼,叹道,“倒也是这个理,那寻儿也无法参与了,年儿,你来看看吧。”
魏云仙才想让墨之寻去看看,却被自己的话给堵住,脸色越发难看,墨之寻也为墨谦峰越来越捉摸不透的心思感到不安。
墨之年突然被点名,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墨止一眼,后者缓缓闭了闭眼,他才起身来到墨谦峰身前,先行了礼,才接过墨谦峰手中的刀片细细打量了起来,脑子里突然想起千柘曾经给他说过的一个门派,双眼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照实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在外游学时曾听说个一个门派,专以薄刃为武器,杀人手法极其利落,儿臣斗胆猜测,刺杀苏夫人之人与这个门派有关。”
此话一出,魏云仙和墨之寻齐齐变了脸色,就连墨止等人也抬眼看向了墨之年。
“哦?是何门派?”墨谦峰黑眸里似乎闪过笑意,缓缓问道。
“千叶门,建立不过十来年,但实力很不错。”墨之年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千叶门发展的过快才会让千柘注意到,千柘曾一度猜测这千叶门有什么后台,他也帮忙查过,但还是无果。
“年儿确定没有记错?”魏云仙咬着牙严厉地问道。
墨之年若有所思地看了魏云仙一眼,挑眉,无辜地说道,“孙儿只是猜测。”
“哎,一定是臣无意中得罪了千叶门的人,才换来他们的报复,夫人是因臣而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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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5:真凶
“哎,一定是臣无意中得罪了千叶门的人,才换来他们的报复,夫人是因臣而死啊……”
苏筠一醒来便赶来正厅,正好听到墨之年的话,立刻痛心地说道,原本精神奕奕的脸似乎因打击过大,苍老了很多,若非有仆人相扶,他可能连站都无法站稳,那样子看在旁人眼中很是心酸。
墨谦峰回头,见苏筠这幅模样,毕竟也是君臣多年有了感情的,皱了皱眉言语间隐有关切之意,“爱卿身体不适合该再休养一二,爱卿夫人之死朕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苏筠眼眶湿润着想要下跪谢恩,被李公公扶了起来。
“爱卿何时得罪的千叶门人?”墨谦峰把话题绕回去,问道。
苏筠沉思良久,摇了摇头,“微臣曾得罪过一些江湖中人,但不知是不是千叶门人。”
“也可能不是苏相得罪的千叶门人,而是有人跟千叶门狼狈为奸谋害于苏夫人,要知道墨王妃是在南方长大的,而千叶门亦是发迹于南方。”柳青雪一心认为苏洛九是凶手,见话题离苏洛九越来越远,想到苏彩儿方才的惨状,头脑一热便开口说道。
“本王妃要真是跟千叶门勾结在一起,一不会留在出事现场等着被抓,二也不可能让千叶门暴露了身份,柳小姐把本王妃当傻子了吗?”苏洛九凉凉地看了柳青雪一眼,嗤笑。
魏云仙也冷冷看向苏洛九,“柳小姐不过提出一些疑虑,墨王妃何须如此激动,莫非是做贼心虚?”
“太后这么肯定小九是凶手,到底是真的掌握了小九杀人的证据,还是想要保庇真凶!?”苏洛九也不气,只是似笑非笑地说道。
魏云仙脸色变了一变很快恢复平常,拍桌,“大胆,你竟敢诬陷哀家!”
“够了。”墨谦峰沉声打断她们的争论,锐利的目光看得柳青雪双腿发软,“事情还未查清你们便在此吵闹不休,简直是不像话!”
柳青雪跪倒在地,“臣女知错,请皇上息怒。”柳青雪的父母也惶恐地跪下。
“皇上息怒。”魏云仙狠狠地剜了苏洛九一眼。
苏洛九抬眼看了墨谦峰一眼,拉过墨止的手把玩起来,也没再开口,偷偷地瞄着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闭目养神的男人,心里有点忐忑。
“小九与夫人虽有些不合,但微臣相信小九绝对做不出弑母的恶行,还望皇上明察。”苏筠看了苏洛九一眼,肯定地说道。
“朕自然也相信苏家不会出这种人,但朕需要的是证据。”墨谦峰看了苏筠一眼说道,抬手示意柳青雪等人起身。
“从听到苏夫人的尖叫到我们赶去间隔的时间很短,墨王妃来不及将刀刃丢到西院……”墨之年想了想,突然说道。
一道白影从正厅之外掠入,跪倒在墨止身前,此人一出现,终止了正厅中所有的声音,“王爷,凶手已经捕获,是否带上来?”
墨止被苏洛九放在手里的手缓缓一动,凤眸徐徐睁开,迳自对上墨谦峰探究的眼神,“嗯。”
龙一身形一闪又离开正厅,身法之快又是让众人一惊。
墨谦峰看着那明显只听命于墨止的白衣护卫,突然想到先皇生前总是隐于暗处的护龙卫,双眼不由自主的睁大,眼里染上了震惊,先皇说护龙卫已在沙场保护他时全部牺牲,莫非只是为了瞒天过海将护龙卫转交给墨止……呵,果然是父子情深啊,连皇权的象征就早早交给了墨止……
墨止淡淡地看着墨谦峰不断变换的神色,清冷的双眸有浓郁的墨色一闪而逝,反手握住苏洛九的小手,将视线移向门外,龙一等人抓到的凶手已经转交给宫里调来的禁卫军押解了上来。
魏云仙此刻心里全都是怨气,根本来不及注意龙一的穿着龙一便离去了,只当那只是一般的王府护卫,而杀害魏雯凤之人突然被带了上来,也扰乱了她的心神,若是她此刻多注意了一些,兴许日后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被带上来的人面容普通,穿着一身灰衣,衣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因被点了穴整个人软趴趴的根本站不住,只靠着两个禁卫军拖上来,那人面如死灰,一被丢到地上第一反应就是朝魏云仙看去,看得魏云仙脸色一变,神色立刻冷了下去,那人一愣,眼里划过绝望,最后转变为坚定移开了目光。
墨谦峰扫过魏云仙故作镇定的脸,眼里划过淡淡的嘲讽,严厉地看向那灰衣人,“就是他杀的苏夫人?”
“启禀圣上,此人尚来不及逃出太子府,被墨王府的人在东院找到,找到时身上带着血迹。”一名禁卫军说道。
“既然如此,这个人朕便交给墨王来审。”墨谦峰睨着那个灰衣人,突然说道。
“父皇,此事跟墨王妃有关,若皇叔有意保庇,岂不是乱了皇家威……”墨之寻出声反对,却惹来墨谦峰不悦的一眼,心里很是不服气。
魏云仙给墨之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再跟皇帝作对,灰衣人是她的人,定会照着她的计划行事不会出卖她,因此也冷静了下来,不管原因为何,皇帝今日是摆明了不打算配合之前计划好的行动了,她现在也摸不透这个儿子的心思,寻儿再执意跟皇帝作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墨之寻咬了咬牙,几不可见地点头。
“墨王?”墨谦峰半晌听不到墨止的回应,微微蹙起双眉。
“好。”墨止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淡淡看向那灰衣人,如冰的冷光在眼中一闪而逝,骇得那灰衣人全身一震,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怯弱,薄唇微张,清清冷冷吐出两个字,“说吧。”
“噗……”苏洛九一口茶就这么不顾形象地喷了出来,好笑地看着墨止,有这么审问的么,就一句说吧,鬼才搭理你好不好。
其他人也是心生嘲讽,但碍于身份都不敢笑出来,只是眼神间流露出的情绪也一样传递出了嘲讽之意。
墨止对此是没什么反应,但苏洛九却不喜欢任何人以异样的眼光去看墨止,冷芒在眼中一闪而逝,不急不缓地扫了众人一眼,直到他们背脊发凉不敢再去看墨止方才满意地垂下了眼。
“我没有杀人,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灰衣人以为自己碰上了傻子,卸下心防大声说道。
“你若没有杀人,又怎么知道死了人呢?”慕容熵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墨止身后响起,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慕容家的废物是墨王身边第一大红人早有传言,如今看他在这种场合都能如此随意的开口,看来此言非虚。
“我、我……墨王妃给我钱,我只是拿钱办事,我不是有意的,皇上饶命、王爷饶命啊……”灰衣人看了魏云仙一眼,立刻又改口,惊慌失措地胡乱在地上磕头,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看向苏洛九,一直愤怒地看着灰衣人的苏筠眸色一冷,转而不敢相信地看向苏洛九。
墨止拿杯盖撇开浮茶的动作一顿,轻轻将杯盖阖上,发出一声脆响,“墨王妃何时给你的钱?”
“就、就在刺杀丞相夫人的一炷香功夫前,我们、我们很早就说好、好的,银、银子还在东、东院。”灰衣人想了想,慌乱地说道。
一名士兵立刻抱着一大包银子跑来,呈给了墨谦峰,墨谦峰定定地看了那银子一眼,脸上是旁人读不出的情绪,挥了挥手让那士兵退下,只是看着墨止无言,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皇帝却还不下令捉拿苏洛九,这教人十分的不解,但看着旁人已用看凶手的眼光看着苏洛九,魏云仙和墨之寻还是相识一眼,几不可见地抿出一丝笑容,苏洛九那个时候刚与墨止分开只身前往女眷席,就不信还有谁能给她证明!
“你可知在圣上面前说谎,是要诛九族的?”苏洛九突然站起来,厉声呵斥灰衣人。
灰衣人脸色一白,用力地摇着头,“没有、小人没有说谎,的确是墨王妃的主意,小人真的没有说谎啊!”
苏洛九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还说自己没有说谎,苏夫人死前一炷香的时辰墨王妃明明跟我在太子府中游玩,何来的跟你交易一说!”
“王妃你……”一名大臣下意识地惊道,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无意中看到墨止递过来的冷眼,才惊觉自己差点坏了墨王妃的计谋,背上立刻冒出了后怕的冷汗。
“怎、怎么可能……王妃明明、明明与我……”灰衣人大惊,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不断地否认。
蠢货!
魏云仙差点大骂出口,狠狠地闭上眼免得自己再次失态,墨之寻也同样意识到这一次的陷害算是彻底失败了,而其他人也才发现灰衣人根本不认识苏洛九,这也就说明灰衣人方才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本王妃都跟你交易过了,你居然还不认识本王妃,本王妃那会儿是蒙着面的么?就算是蒙着面,本王妃这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也该让人印象深刻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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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6:孕事
“本王妃都跟你交易过了,你居然还不认识本王妃,本王妃那会儿是蒙着面的么?就算是蒙着面,本王妃这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也该让人印象深刻才对啊。”苏洛九笑吟吟地睨着脸色白得跟死人没差别的灰衣人,心情不错地自卖自夸了一番。
灰衣人直悔得想要以头抢地,墨王妃姿色绝伦,在场虽美人不少,但却无一人能够与眼前的女子相比,只怪他一时心急来不及多想,如今怕是不但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还无法完成主子的任务了。
而旁人对于苏洛九这一番作为是既赞又觉得好笑,不过对她的印象已经改观了一些,宫宴之时苏洛九在凤仪宫的伶牙俐齿虽出众,但墨王为了这个女子跟太后作对之事在暗中传开后那些没在当场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觉得苏洛九是个红颜祸水,特别是一些只听自家女眷谈论过此事的男子,但这一次苏洛九表现出的机智和冷静却是让这些男子都刮目相看,美女自古何其多,但聪明又美丽的女子才最是吸引人。
墨止不去看也能感觉得到有多少男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苏洛九,淡漠的脸上缓缓浮现一层薄寒,伸手便将勾了人还不自知的女人拉进了自己怀里宣誓主权,这举动放在古代那是极为大胆的,立时四周便响起来一阵阵抽气声,苏洛九没搞清楚状况疑惑地看向墨止,墨止则凉凉地回视他,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无感,苏洛九被他看得莫名心虚,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呆在了他的怀里,好在那边苏筠及时出声,打断了这边诡异的气氛。
“你这个贼人,到底与我苏家有何冤仇,杀害我夫人还有嫁祸给我的女儿,你,你……”苏筠痛心疾首地上前指责着灰衣人,若非有人拉着他早就一脚踹了上去,怒呵几声后血气上涌至大脑,整个人一个踉跄又晕倒了过去。
“传太医。”墨谦峰揉了揉眉心,朝后摆了摆手。
“是。”李公公让人把苏筠扶了下去。
墨谦峰放下手,朝墨止那边看了一眼,视线在苏洛九身上停顿一会儿,微微恍惚似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人,但他很快回神收回了视线,冷冷看向灰衣人,“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出来朕饶你一……混账!”
还不等墨谦峰把话说完,那灰衣人突然口吐白沫倒地,很快失去了呼吸,死不瞑目的样子非常狰狞。
墨之年见墨止对灰衣人之死没有半点惊讶,猜想他早就知道灰衣人会自杀,但他却不阻拦一定是别有用意,还不等他想想明白,墨止突然抬眼缓缓对自己眨了一下,一愣,有点迟疑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但还是说道,“若非为了嫁祸墨王妃,这人怕早已服毒自尽,儿臣以为这人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还请父皇准许儿臣彻查此事。”说完再看墨止,倒真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满意,墨之年表示自己受宠若惊了。
“父皇,彩儿是儿臣的太子妃,苏夫人是儿臣的岳母,还请父皇将此事交由儿臣彻查。”墨之寻紧接着请命,一个墨之年他并不在意,但是墨之年身后的墨止却教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父皇是知道这灰衣人是皇奶奶的人,应该不会交给墨之年去查才是。
“老四与墨王妃交好,太子又跟此事关联甚密,若交予你二人中的任意一人调查此事,朕都觉得你们做不到十分的冷静反而坏了事啊。”墨谦峰慈爱地看了两人一会儿摇了摇头,无奈地叹道。
“父皇,儿臣不会……”墨之年以为会坏了皇叔的事,墨之寻直接就是下意识的不赞同,两兄弟这么多年来倒是第一次有志一同。
墨谦峰抬手制止两人的话,扫了众人一眼,道,“彻查此事,朕已经决定交由云相全权负责,大家可有异议?”
“云相心思缜密,定能当此重任,皇上英明!”兵部尚书一向圆滑,率先起身说道。
“皇上英明!”
“微臣也以为云相最是合适……”
“……”
接着又是许多大臣跟着起身。
墨之寻见此,略略安心,云流是父皇的人,不管父皇今日如何破坏原本的计划,他最终还是会寻着法子将此事瞒过去。
苏洛九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墨止怀里看着一群人竞相附和,挑眉看向墨止,小声问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墨止让墨之年挑起话头是猜到了墨之寻也会站出来,从而逼得墨谦峰只能动用最“耿直不阿”的云流丞相,但她猜不透墨止想要干什么……
“想好回去怎么跟我解释了?”墨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让她胡思乱想。
苏洛九笑容一僵,迅速垂下眼帘,不自知地咬住了下唇。
墨止幽幽一叹,伸手救下被她虐待的嘴唇。
……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灰衣人的尸体已经派人送去了云流府上,婚宴闹成这样也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好在是已经拜了天地成了礼,墨谦峰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墨之寻跟上相送。
“苏家出了这么多事,近来你还是多陪陪你的太子妃的好。”走到门口御驾前,墨谦峰叹了口气,伸手在墨之寻肩上拍了拍。
“儿臣明白,谢父皇关心。”墨之寻点了点头,眼里划过淡淡的讽刺,魏雯凤之死也是得父皇首肯的,父皇却在事后装作不知道一般不按计划行事,最后还来跟他说这些,这简直是可笑,可父皇是天子,又有谁敢笑他?
“母后觉得朕派云流去办这件事可有不妥?”墨谦峰笑了笑,转头看向沉默了很久的魏云仙。
“哀家不知道皇上到底想做什么,但事已至此,派皇上自己的人去查此事自然是最稳妥不过的了。”魏云仙面无表情地说道,皇帝倒是还记得自己的立场,没将事情丢给墨王府。
墨谦峰颇具深意地勾了勾唇,“朕所为自有朕的理由,母后安心看下去即可。”
“那哀家就拭目以待了。”魏云仙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墨谦峰也准备上马车,恰好看见墨止一行人也走了出来,见墨止转过头看向自己,嘴唇动了动无声说了些什么,而后上了马车,马车很快扬长而去。
墨止收回视线扶着苏洛九上了马车,等慕容熵和左小川上了后面一辆后,淡淡地吩咐驾车的龙一,“去莲院。”
“是。”龙一应道,缓缓驶动马车。
“洛儿,我们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再一个人承担不再隐瞒对方,但真的事情发生了,我们似乎还是做不到。”墨止淡淡地看着眼前不断晃动的车帘,淡漠的声音里有着急不可察的疲惫。
苏洛九因他的话心里泛起了痛意,鼻腔酸酸的很不舒服,沉默良久,她苦笑着问道,“你……师父在莲院?”不然为什么无缘无故带她去莲院。
“嗯。”墨止也不隐瞒。
“骗子。”苏洛九闷闷地抱怨了一声,师父果真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生物,慕容熵坑左小川,花无泪坑她!
“他什么都没说。”墨止眸光一闪,不轻不重地在苏洛九额头上敲了一下,舅舅既然答应了洛儿就不会对他开口,舅舅会在莲院想来也是因为心情不好,舅舅不愿意说他自然不会多问。
苏洛九一愣,诧异地看着墨止,“那你怎么知道……”还是说墨止看她肚子只是无意之举?
“你这个月的月事,迟了十日,况且我与你日日同床共枕,你骗不了我。”墨止发现她还心存侥幸,危险地眯起了凤眸,环在她肩上的手直接下移搂住她的腰,修长如玉的大手缓缓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自己都记不住的东西他一个男人记那么清楚是要作死么!
苏洛九心拔凉拔凉的,睨了眼放在自己肚子上的大手,神色一寸寸严肃冰冷,不带一丝玩笑,“不知道如何,知道了又如何,这个孩子我不可能留下来。”
“你好狠。”墨止的声音像是在冰潭深处浸泡过无尽岁月一般冷得几乎可以冻结人的灵魂,浓郁的墨色侵蚀了眼中所有的光亮,不可遏制的戾气在眼中一闪而逝,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怀里狠心的女人,早发现她瞒着自己有身孕一事他就有了这种怀疑,但真的听到她说这话,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怎么都想不到,洛儿会忍心不要他的孩子,他突然很希望自己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女人,那样他就可以装作看不出她此刻的认真把她的话当做玩笑。
狠……哈哈哈哈她好狠……
苏洛九脸色一瞬间苍白如鬼,心脏开始剧烈的收缩,血液一滴滴被挤压出去一般让她几乎窒息,心脏处传来的不同于受伤或是毒发的疼痛,像是真的有一把刀在一片片的凌迟着一般,痛得她想要尖叫,她闭着眼拼命压抑着,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不抬头她也知道墨止会有多生气,墨止那么爱她,她却不要他的孩子,他是该生气,是该想狠狠的打她甚至从此恨上她……明明是冷漠到几近无情的声音,她却清晰地分辨出了里面几乎要溢出的痛苦和愤怒,她想偷偷打掉这个孩子就是为了不让墨止心痛,可他为什么要这么敏锐为什么要发现……她不想要这个男人难过可她为什么就做不到……
颤抖的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肚子,冰冷的液体从紧闭的眼角溢出,精神的崩溃让她的声音嘶哑又虚软——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想要、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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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7:为何不要孩子?
很多年后,墨止回忆过往,最是心慌无措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时候,该当是当年马车中苏洛九冰冷的泪水接连滴落在手上的时候,那时他便发誓,就是自己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苏洛九再掉一滴眼泪。
……
女人的眼泪是最锋利的武器,对这句话,苏洛九一直是不以为然的,但是当眼泪连她自己都来不及控制地掉下来后,她信了,因为某个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男人慌得脸都白了。
墨止什么怒气什么冷脸都丢得干干净净,失了冷静的他眉头紧紧地皱着,眼里溢满了心疼和内疚,抬手擦拭着苏洛九脸上的泪水,却发现他越擦她流得越多,最后手顿在她脸上无措的像个孩子,也许是从没有过哄一个哭了的人的经验,憋到最后也只有贫乏的一声,“别、别哭。”
苏洛九会哭也只是因为突然一下子委屈的狠了没处宣泄才选择了这种软弱的发泄方法,早在看到墨止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的委屈就莫名的消失了,自然也带着没了泪意,可一想到墨止刚才凶巴巴地撂狠话,正要收住的眼泪继续往下砸,紧抿着红唇委屈地瞪着墨止。
“方才我说了重话是我不对,洛儿生气尽管打我便是,别哭了,嗯?”墨止擦干她的眼泪无奈地叹了口气,轻闭着眼将她搂进怀里,他看得出来,洛儿之前的哭是真哭,此刻的哭却是刻意为之,但不管哪一样,都教他心疼不已,他知道是一开始他那句话把她给伤了,洛儿对他用情极深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不要两人的孩子,亏得他冷静了二十多年却也犯了心急坏事的错。
“打了你,我怕就不止是狠而是个毒妇了。”苏洛九推开他,别开眼冷冷地说道,倒也懒得再装柔弱。
“洛儿。”墨止苦笑,握住苏洛九的手,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直到她妥协了方才放柔了力道,黑眸中划过挣扎,最后幽幽一叹,“若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便……”
苏洛九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还残留着泪雾的大眼又酸涩了起来让她忍不住微微眯起,轻声打断他的话,“墨止,若我和孩子中你只能得到一个,你选择谁?”
墨止双瞳一缩,握着她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我的寒毒不解,胎儿就会迟早会被冻死在腹中,若要解毒,唯有我将《玉寒术》练至顶层,但那时我便会无爱无恨冷心冷血对你再无一丝情感,就算我人在你身边,也不会再对你心动,那天我并非来了月事,而是有轻微的流产征兆,我设法保下了胎儿却不敢告诉你,自从跟你在一起我每一天都很开心,我眷恋着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我自私的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师父给我把脉的时候发现我怀孕了,所以我求他不要告诉你。”苏洛九示意墨止不要说话,难过地开口解释,顿了一顿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道,“我以为我真的狠得下心不要他,但我似乎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否则一开始我就不会保住他,更不会选择你有足够的能力护住我的时候接受苏彩儿的攻击。”其实她还瞒着墨止一点,即便她真的解了毒,那孩子也会因她的功法过于强大而影响发育,到最后她生出残缺的孩子的概率高得她都没有勇气面对,若是那样,墨止遭受着双重打击,他要如何承受?
说完这些话,苏洛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微仰着脑袋让泪意倒流回去,不敢去看墨止,而墨止则在听完之后神情变得异常淡漠,但袖子底下因为握得太过用力而冒出青筋的手却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墨止,你说我该怎么办?”过了没多久又似乎已经过了漫长的岁月,苏洛九突然抱住曲起的双腿将脑袋埋入双膝之间,难过得声音都沙哑扭曲了。
“洛儿,若你体内寒毒不清,又能活多久?”墨止将手轻轻覆上她的头顶,深邃的双眼变得有些虚渺。
苏洛九愣愣地抬起头,脸色变得煞白,“我、我忘了……”她第一反应便是孩子和自己墨止只能选一个,却忘了身中寒毒她根本就活不久长,从头到尾都只有一条路可选,她还为了一条根本不存在的路想要打掉孩子……
“洛儿,你可信我?”墨止怜惜地轻抚着她失了魂似的小脸,声音微沉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你想做什么?”苏洛九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墨止,就怕他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
“只要心还是苏洛九的心,灵魂还是苏洛九的灵魂,我便不会让它们永远冷寂。”墨止紧锁着她绝望着却仍在担心自己的双眼,缓缓勾起唇角,温暖的纯粹,看不到一丝一毫曾经的冷漠,连带着天生清冷的嗓音都像是被温泉浸泡过一般,暖得仿佛能够驱散所有的寒冷。
只要心还是自己的心,灵魂还是自己的灵魂,那他们曾经有过的感情和记忆就无法连根剔除,只要根还在,那他就一定能让它再次发芽生长,他这一生受命运捉弄,若是顺应天命早就死去,他如今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就靠的一句人定胜天,既然如此,他又何惧《玉寒术》那本死物?
苏洛九总觉得自己有时候散漫得像个看破红尘的人,但面对墨止她才猛然发现她一身都长满了人性的劣根,她以为墨止带给她的是爱和温暖,但今天她才发现,墨止给她的远远不止这些,她也信人定胜天,但她面对无法解决的困难却选择了退却,若非墨止及时点醒自己,她怕是要在歧路上越走越远了。
眼里的绝望一丝丝湮灭,子夜般诡谲莫测的黑亮重现,苏洛九定定地看着墨止,一抹慵懒的笑容缓缓跃上唇畔,似以往那般,却又不完全一样,像是涅槃重生的凤凰,绝美如昔却展现着崭新的风姿,“我信你。”
“傻瓜。”墨止宠溺地唤了一声,倾身在她额间落下温热一吻。
“这天下还有谁能聪明得过你?理智得过你?”苏洛九失笑,心境的变化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垂眸,看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眼里划过浓浓的愧疚,纤手小心翼翼地覆上肚子,“对不起。”
宝宝,若你听得到,请原谅娘之前的不理智不成熟,日后娘会用生命保护你,护着你出生,护着你成长,不论你是何模样。
墨止凉凉扫过她的肚子,“他不敢怪你。”
“你又知道了?”苏洛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他是我的孩子。”墨止挑眉,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苏洛九只能以白眼回应某个准父亲的优越感,想到她的毒心中一痛,但还是努力地笑道,“冰蛤的毒和我体内原本的寒毒在某种程度上替代了寒髓的效用,若我将压制的毒素转化为寒气足够我练成《玉寒术》,若我真的护不了孩子了,我便提升功力。”
“好。”墨止淡淡地笑着,颔首。
“我信你,你也要做到你的承诺,我不想冷太久。”苏洛九将脑袋枕在他肩上,娇憨地笑道。
“好。”墨止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浓郁的墨色在眼中凝聚,但声音却一如刚才的温柔。
苏洛九满意地哼了两声,借着挠痒的动作随手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晶莹。
……
龙一在车外将里面的一切听了个十成,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撼和感动,跟驾着另一辆马车跟自己齐头并进的龙二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纵身换了一个位置,龙一放缓了速度让马车落后于墨止的马车,身后的车帘被掀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熵不急不缓地问道。
“王妃有了身孕,但是……”龙一细细将方才听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慕容熵,他跟龙二交换马车王爷一定会察觉,此番行为也是得到了王爷的默许所以他并不做保留。
“天!”听完龙一的陈述,左小川震惊地睁大了眼,眼眶迅速红了起来,王爷和阿九姐姐活得多不容易,为什么上天还要折磨他们?可是阿九姐姐和王爷的感情真的好让她感动,想着想着,自己居然想哭了。
“不对。”慕容熵惊讶之外,却凭着对墨止的了然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过于深入的思虑让他连左小川什么时候吧嗒吧嗒掉眼泪了都不知道。
左小川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问道,“什么不对?”师父的反应好奇怪啊。
“你哭什么?”慕容熵听到左小川的声音不对才发现她哭了,心一疼,急吼吼地问道。
“我觉得王爷和阿九姐姐好可怜又好感人,我……”左小川被他吼得委屈地缩了缩脖子。
慕容熵没好气地敲了她脑门一下,“傻子。”
“慕容熵!”左小川鼓着腮帮子低吼,越来越不爱听他损自己,师父那么聪明,她却总被说傻,岂不是越来越不相配?
慕容熵倒是第一次听到小徒弟叫自己的名字,虽然被吼却是心情不错,心情不错之余脑子也转的比平时快了一些,又琢磨起了龙一口中的墨止的反应,桃花眼猛地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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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小九不是一个完美滴人,谁都不会完美,不完美才有进步的空间咩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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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8:墨止的计划
花期已过,莲院中满池雪焰都已凋落,处处透出深秋的萧索,莲院与墨王府构造相似,在莲池之中都有一处亭子,而莲院的石亭却要比墨王府更大上几分,亭中三人面对着一道背影恭敬地单膝跪地,从那道背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漠和优雅不难认出这人是墨止,而他身边跪着的二人则是护龙卫的三大顶梁柱之二,龙风留在墨王府管理护龙卫的日常训练和工作,龙天则被派去祁风负责商联在祁风分部的运作,云流原名龙云,负责朝廷之事,今日出现在此的便是龙风和三日前便被墨止召回的龙天。
“主,不知传唤我等有何要事?”龙风看了两天一眼,低声问道,龙天常年在祁风每年只有很短的时间是回墨王府的,王爷急着龙天赶回来,怕是有什么大事,但最近似乎各方面都很平静……
“去查《玉寒术》,调集所有护龙卫。”墨止虚闭上双眼,神色冰冷而深沉,谈论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变得冷沉坚决。
“是。”龙风和龙天震惊地对视一眼,还是齐齐应道,护龙卫被安插在各处,若是突然调集,怕会有大乱子,但王爷已经开了口,他们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主,那祁风的事情要派谁去接手?”龙天问道,看王爷的样子是要他召集留在祁风的护龙卫寻找那个《玉寒术》了,那样的话商联之事就没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可以管理了。
墨止抬手止住他的问话,缓缓睁开双眼,一道冷光在眼中划过,突然身形一动离开亭子踏水而去,一道蓝色身影也从树后飞出追了上去。
“那、那不是慕容公子?”龙天眼尖地认出那蓝衣的男子是慕容熵,疑惑地看向龙风。
龙风同样疑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慕容公子怎么会躲在那里偷听。
龙天想了想,问道,“风,你可知那《玉寒术》是什么,竟然让王爷出动所有护龙卫去寻找。”他长这么大自认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未听说过《玉寒术》,不过既然是王爷看重的,怕也不是俗物。
说到这个,龙风对天叹了口气,“是王妃所练的武功,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件事似乎关乎着王妃的性命,也难怪王爷急着叫我们去查找。”护龙卫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平时有个什么大事也不过出动十来人,这一下动用护龙卫全部力量,足以看出王爷对王妃的用心。
“我在祁风就听说王爷极其宠爱王妃,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龙天还没见过苏洛九,对这个主母抱有极大的好奇心,但就苏洛九把墨止的伤给治好了这一点,他就已经对这个人怀有敬佩和感激了。
龙风试图给他解释一下,但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苏洛九,拍了拍龙天的肩,“去办事吧。”说罢,先行离去,留得龙天一人满脸失望。
……
“嘭!”
莲院之外一株古木乍然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木屑碎叶散去才得以看清仅剩的半人高的树干两侧分别站着的是墨止和慕容熵,两人缓缓收着出掌的动作。
“明知道是我你居然还给我下手,阿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慕容熵揉了揉被震的有点发酸的手腕,没好气地瞪向墨止。
墨止冷淡地垂了垂眼,“未死未伤。”
“那就可以随便打了!?”慕容熵瞬间黑下脸咆哮。
墨止淡淡地看向他,面无表情地传递着一种肯定的意思。
慕容熵没力气再跟他纠缠这件事,恶狠狠地提起另一桩事情,“我是不是护龙卫第二个主子!?”
墨止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你的这些个决定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知不知道贸然把安插在各处的护龙卫抽调出来会有多大的动荡,更可能影响了你的全盘计划,你……”慕容熵咬牙切齿地说道。
“换做小川,你怎么选?”墨止音色微凉,出声打断他的抱怨。
慕容熵一愣,定定地看了墨止很久,无语地移开目光,“小川重要。”成就大业为的是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若因大业牺牲了在意的人,那就是得不偿失。
墨止见他明白了,也不多说,转身往回走,他出来的时间有些久,洛儿午睡怕也快醒了,他得早些回去。
“我就说苏洛九出了这档子事你怎么可能淡定的起来,感情好都是憋着暗地行事。”慕容熵边跟上去边嗤笑道,苏洛九要是知道墨止为他弄出这么大阵仗一定猜得出阿止心里其实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到时候一个孕妇弄得心情不好那就惨了,阿止这两天装的若无其事开开心心地伺候着孕妇大人也是够憋的了,不然刚才也不会逮住自己来发泄。
“不要告诉她。”墨止脚步一顿,冷冷地警告道,洛儿如今怀有身孕不得有半点闪失,这些事情他去做即可,不需洛儿费心,也就是怕慕容熵嘴碎把事情告诉左小川从而让洛儿知道了他才连慕容一起瞒着。
“我口风要真这么不严实你还活的到现在我跟你信!”慕容熵气得差点被一颗小石子滑倒,一个踉跄让他气更大,他还以为是什么原因让阿止瞒着他做事,感情好就是怕他大嘴巴。
墨止对此不置可否,毕竟对着洛儿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还能恢复到以前那个自己。
“话说……其实我最开始还以为你会牺牲自己拿自己全身的血去给苏洛九解毒。”慕容熵想到自己一开始的猜测仍是心有余悸,这两天偷偷观察阿止没发现什么异常,今日他突然召见龙风和龙天他才会跑去偷听。
墨止眸光一闪,伸手拦住慕容熵,“我的血可以?”
“当然不可以,我只是怕你病急乱投医。”慕容熵立刻摇头生怕他误解,“你的血作为药引子暂时可以压制她体内的寒毒没有错,但是寒毒存于苏洛九血液之中,要真要解除,除了她说的把《玉寒术》练至顶层强行吸收余毒之中的寒气之外,只有换掉全身血液,别说根本没有换血之法,就算有,你的血液替换了苏洛九的血液虽然不会因她的寒体而冻结,却也会因她的身体承受不了你精纯的炎性血液而被活活烧死。”
阿止要把护龙卫和商联拆了都可以,就是别犯傻自作聪明。
墨止眼里划过不易察觉的失望,袖子下的手掌握了握拳。
“对了,商联在祁风的分部咱们要派谁去接应?”祁风跟他们没多大牵扯所以在那里的势力比不过在晨川的但也不小,要出个什么乱子也麻烦。
“我已休书闻人钰。”墨止打算把自己所有势力都调出来找《玉寒术》和能帮得到洛儿的炎性药物,洛儿是从异世而来,却拥有稼轩氏族需要的寒性体质跟他阴阳相对,修习的武功也跟他所学相对,冥冥之中洛儿似乎就是为这个世界而生的,既然如此,就算《玉寒术》是洛儿从异界带来的,他相信也能够寻到蛛丝马迹,只要找到《玉寒术》就一定能通过它寻到破解之法,但速度必须要快,所以在熠天那一边,他也托闻人钰去探查,于花初七来说洛儿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熠天那天他可以安心让那对夫妻去负责。
“凭什么闻人钰都比我先知道你的计划!?”慕容熵气得两眼一翻差点就冲动得去揍墨止了,当然建立在他打不过墨止的基础上他忍住了。
墨止懒得再搭理他,施展开轻功往莲院赶去,慕容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
“王爷,宫里来人了,在王府等您。”龙风找遍整个莲院没找到墨止,琢磨着王爷跟慕容公子还未归,只能在莲院大门口守着,见墨止回来了,立刻说道。
“嗯。”墨止淡淡应了一声却不打算停留,迳自往苏洛九所在的院落走去。
龙风犹豫了一下,想到来的人,还是上前拦住墨止,“王爷,您还是回去一下吧。”
“墨谦峰来了。”墨止停下脚步,微微眯起双眼。
龙风微微诧异,越发佩服墨止的大智,“是的。”
“备马。”墨止清冷的眼中划过一丝嘲讽,闭了闭眼说道。
“那王爷,王妃醒来后要怎么跟她说?”龙风低声询问。
“不必瞒她。”提到苏洛九,墨止眼里才划过一丝温柔。
龙风了然,命人去备马。
……
墨王府,书房,开门的声音打破原本的寂静,一直坐在桌子外面的椅子上的男子缓缓回头,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威严沉稳的脸来。
“墨王很难等。”墨谦峰露出一抹微凉的笑容,细细打量着走进来的银衣男子。
“什么事。”墨止迳自绕过书桌坐到他的椅子上,淡淡说道。
“就凭你目无天子这一点,朕便可以治你大不敬之罪。”墨谦峰见他对自己没有丝毫恭敬可言,沉下脸来。
“或者你希望魏云仙早些察觉你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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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把月贵妃的名字说成慕儿了,呆子把之前的慕儿改回了月儿,咩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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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9:交易
“或者你希望魏云仙早些察觉你的意图。”墨止阖上双眼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道。
墨谦峰神色一顿,深深地看着墨止,突然笑了,“小止聪慧一如当年,果然能猜到皇兄的心思。”
墨止微微蹙眉,似是为墨谦峰对自己的称呼感到不悦。
“若无当年的事情,你我怕也不会闹到如此难看的地步,可惜我们都身在皇家,父皇一心宠爱你和白妃,眼里从来没有别人,你可曾知道母后心中的怨愤都是发在朕的身上,朕不甘心,朕必须夺得皇位,你恨朕也是应该……但你潜入御书房动了玉玺却未拿走,朕便知道你的目的并非皇位,既然如此,你何不暂且放下仇恨,跟朕合作一次?”墨谦峰沉声说道,心中有八成的把握墨止会答应他这个提议,玉玺是他亲自收放的,稍微有点移动他都知道,会潜入御书房动之人除了墨止他想不出其他人,加之墨止这些日子并未有什么大动作,由此他便猜测墨止最大的目的并非皇位。
墨止半睁开眼,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深沉,从桌上抓了一张宣纸揉成团砸向书房房顶的左上角,只听得咔的一声,房顶突然开启一个拳头大小的门,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蓦地从门里掉了出来。
墨谦峰一愣,下意识地运功将卷轴吸了过来,展开一看,双眼猛地睁大,不敢置信和浓浓疑惑几乎占据了他整张脸,就连声音都带着些颤抖,“怎、怎么可能……”
“皇位从来都是你的。”墨止静静地看着墨谦峰不断变化的神色,清冷的双眼蒙上薄雾,有些飘渺,伸手朝虚空一抓,那圣旨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墨氏和稼轩氏族的约定注定了他不得善终,父皇又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他,这个皇位一直属于当时的太子墨谦峰,就连这个圣旨也是为墨谦峰准备的,当年变故来得太快这道圣旨落在了他的手上,墨谦峰多年来都以为这是父皇想要传位于自己的圣旨,其实不是。
“为什么?”墨谦峰的心情因手里的圣旨久久不能平复,错愕,不解,痛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脸色都有些扭曲,父皇明明最爱白妃最疼爱墨止从未将目光分给他其他的皇子,可为什么最后选择把皇位给他,那他当年的怨恨争抢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他疑惑他不解,但墨止永远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注定他这一生要为这个答案困顿。
“我可以帮你达成所愿。”墨止不在意墨谦峰心里再想什么,将话题转回原本的轨道。
“哦?那你想要什么?”墨谦峰闻言心生警惕,暂且压下了心头的种种疑问,他虽有把握墨止会答应他的提议,但他答应的这么快必有后招。
“龙炎。”墨止眼里划过一道亮色,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什么!”墨谦峰拍案而起怒瞪墨止,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是真的,龙炎,天择大陆形成之初由地底岩浆孕育出的珠状物,通体血红,晶莹剔透,热度极高,人触之十之八九都会被烫死,晨川开国皇帝无意中得到此物之后建立了晨川大国,一高人曾言龙炎若毁晨川俱灭,从此龙炎便成为守护晨川江山的圣物,只有历代帝王才知晓并担负着守护的重任,说到此,父皇早将龙炎之秘告之他,不正是暗示他是下任帝王,当年他真是被不甘和愤恨蒙了双眼啊。
“你应该知道魏云仙背后不止一个千叶门。”墨止淡淡说道,父皇疼爱他,亦或是本就把他当将死之人看待,向他提过龙炎,但也只是提及,龙炎具体的所在却不曾说,墨谦峰既然是父皇定下的皇储,那他必然知晓,若他没猜错龙炎是这个世界上可循的最炎热之物,若得龙炎,定对洛儿有益,他原本是想要夺得墨谦峰的江山报复于他,但洛儿想要游历山川,那他又何须坐上那皇位引得洛儿不开怀,报复墨谦峰的方法何其多。
墨谦峰神色一凛,冷冷地看了墨止良久,突然鼓起掌来,“护龙卫果然好本事,朕探查十多年都只查到一个千叶门,你却连千叶门之后的势力都能查清。”墨止故意让护龙卫露面就是在告诉他其实力足以做到所有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是一个帝王,怎能忍受永远受制于一个太后,就算那个人是他的母后,但从十六年前母后带他夺位之时他便知道这个女人势力的强大,但这么多年来他也只探得一个千叶门,铲除一个千叶门事小,但若逼出他身后的势力,他就不知道能不能对付了,所以他才会在察觉墨止并无夺位之意后想要与他合作,但显然墨止的能力比他想象中的更大,若他真的要夺位,怕他此刻早已不能再坐上那个位置。
“来人,送客。”墨止见墨谦峰没有要答应的意思,又缓缓闭上了眼,门外明显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墨止,你不要欺人太甚!”墨谦峰没想到墨止嚣张到这种程度,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的答案。”墨止声音冷了下来,表示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若定要夺得天下才能逼出墨谦峰的答案,那他只有选择最血腥的一条路。
“好,但你要帮朕连千叶门之后的势力的威胁一并解除,等千叶门铲除后,朕再带你去取龙炎!”剑已离弦,他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母后的疑心,若真等母后察觉一切,他不希望看到的后果会来得比失去龙炎更快,只要他有谋略,又何愁不能定江山?
墨止将圣旨丢回墨谦峰手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让云流晚上来墨王府。”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目的已达到没必要再牺牲跟洛儿相处的时间。
墨谦峰看着墨止的背影,神色沉静了下来,眼里渐渐浮现怨恨之意,自他登基以来,连母后对他的态度都有所改变,墨止凭什么敢如此威胁于他,不管父皇为何要将皇位给自己,但护龙卫始终是给了墨止的,凭这一点他就不会对墨止放松半分警惕,待墨止为他铲除千叶门,他自会带他去取龙炎,但若他不能平安回去,那就不要怪他对护龙卫下手了,哼!
……
“跟墨谦峰达成什么交易了,嗯?”
墨止刚出书房,墨管家就来传话说是苏洛九已经回了千云阁,于是他直接回了千云阁,还没等他入房门,调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怎么不在莲院呆着了?”墨止见苏洛九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等暖荷喂水果,目光柔了柔,上前接过暖荷手里的托盘示意她下去。
暖荷点了点头,捂着嘴无声笑了一下,退了下去。
“再呆下去,师父就要把我耳膜说穿了。”苏洛九撇撇嘴,没好气地抱怨着,师父憋了好多天不敢跟墨止说真话,一知道她这边穿帮了,立刻牟足了劲儿来念叨她,她在莲院连养个胎都不得安生,反正墨止也跑回来了,那她跟着回来总没错吧。
“舅舅也可以来墨王府。”墨止为她的理由感到好笑,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将一块水果送进她嘴里。
苏洛九一口吃下,含含糊糊地皱着眉摇头,“不准师父来墨王府……”
墨止再揉了揉她的发顶,但笑不语。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跟墨谦峰达成什么交易了?”苏洛九砸吧了一下嘴,仰着脑袋睨着他,敢让她知道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啊。
“墨谦峰察觉魏云仙背后的势力自己对付不了想我帮忙。”墨止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摸着苏洛九的肚子轻声解释道。
苏洛九拿手指戳了一下肚子上的大手,有点诧异,“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也是够丧心病狂的了,不过他怎么敢找你合作,不怕你吞了他?”
“他知道我去过御书房动了玉玺,猜测我的目的不在皇位。”墨止淡淡说道。
“他这么害过你,你怎么可能不要他的皇位,被他娘吓傻了吧?”苏洛九蹙眉。
“他来试探我,我把父皇留下的圣旨给了他。”墨止挑眉。
苏洛九诧异地睁眼,“你疯了?”那圣旨的内容她是知道的,但是墨止怎么……
“要墨谦峰不好过也并非只此一径,此次借墨谦峰之势铲除千叶门也能祸水东引,稼轩家狂妄数百年不会忍得下这口气,但稼轩氏族再强大,也敌不过倾国之力,就算不覆灭,也能削弱很多。”墨止眼里划过精光,发现苏洛九情绪起伏有点大,蹙了蹙眉,“有了孩子还不知道自制一些。”
“老狐狸。”苏洛九摸了摸肚子,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计划了这么多年,突然不要皇位了,你觉得我会信你那点理由?”
“晨川自开国以来便有一国宝,名曰龙炎,至炎至刚,只有历代帝王才知道它的所在,我的目的,是龙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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