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0:云流
“晨川自开国以来便有一国宝,名曰龙炎,至炎至刚,只有历代帝王才知道它的所在,我的目的,是龙炎。”墨止将自己所知都告诉苏洛九,不过他除了知道龙炎的存在外对它的其他方面却是一无所知的,所以跟墨谦峰合作是最稳妥的选择,毕竟就算最后抓了墨谦峰严刑逼供万一墨谦峰来个鱼死网破,那龙炎就真的成了永远的秘密了。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在你心里面我比江山更重。”苏洛九知道墨止夺龙炎是为了自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甜有酸,弄得她眼睛都微微发红,女人怀孕之后真的会情绪化很多,她十八年加起来想哭的时候都比不上这些日子多。
“傻。”墨止抚了抚她有点发红的眼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才傻。”苏洛九瞪回去,“龙炎对我有没有用都不知道,你就敢拿江山去换。”
墨止摇了摇头,“我要的从来不是江山,只不过为了心里的恨罢了,再说有一线生机我都要去试一试。”
苏洛九偏头斜睨他,“那你之后想怎么对付墨谦峰,就让稼轩氏族打击他一下?稼轩氏族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真的跟倾国之力对抗。”
不能跟倾国之力对抗?
墨止双眼几不可见地沉了沉,发现自己多年的布局中其实有一个极大的错误,他的思维一直局限在对付稼轩氏族靠自己,而夺王位只为报仇,可他竟然忘记了若有千军万马,覆灭稼轩氏族是何其的容易,若非洛儿今日提及,他怕一生都不会走出这个误区……但现在若再夺权,时间上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洛九见墨止不知不觉地出了神,表情还很凝重,眼里划过担忧,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嗯?”墨止回神,敛起情绪,顿了一下回答苏洛九的问题,“我想让墨之年坐上那个位置。”不管再恨魏云仙母子,晨川江山是父皇和母妃一同努力经营过的,如果可以,他不想晨川因他的动作而动荡。
苏洛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要利用墨之年,实在不行给墨之琴也可以。”反正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墨谦峰和墨之寻就是了。
墨止一听她对墨之年的维护,就算知道她跟墨之年只是朋友关系,还是冷下了脸。
“你会花费了大力气把功劳拱手让给一个陌生人?”左小川端着补汤最近来,慕容熵随后进来,正好听到苏洛九的话,当场就笑了。
苏洛九一愣,摸了摸鼻子有点无辜地说道,“我也就这么一说。”她也就是条件反射,不管她家王爷这个脸色似乎不太好呀……
“墨之年喜欢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不问他一下,说不定他会欣然接受呢?”慕容熵发现自己特别爱看墨止吃醋的憋屈样子,不过兄弟的围他还是必须要解的。
“唔。”苏洛九想到墨之年喜欢兵法,琢磨着这也许是个机会让他大展雄图,欣然点头,瞥了眼脸色更加冷的男人,爪子默默往肚子上一搭,“墨止,你的娃饿了……”
墨止一脸的冷气立刻收起,先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把左小川手上的碗接了过来要为苏洛九。
苏洛九看着他情绪转化的如此行云流水,嘴角狠狠一抽,他丫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砸吧了一下嘴里甜甜的味道,突然觉得有点酸。
墨止见此,眼里染上浓浓的笑意。
“先前还以为王爷为阿九姐姐改变的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对孩子更加的……”左小川掩唇无声地笑了笑,小小声地调侃。
“我保证,我对你绝对比对我们孩子好。”慕容熵闻言邪邪一笑,从身后环住左小川,大手已有所指地覆上她的小腹。
左小川的小脸立刻爆红,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慕容熵十分无辜地眨眼,看着她娇羞的小模样,眸色深了深,小徒弟养了这么些年,是不是到了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左小川觉得自己被一匹狼给盯上了,背脊一阵阵的发凉,默默地转回脑袋,问苏洛九,“阿九姐姐,魏雯凤明日出殡,你要去看看吗?”
“我怕去了我忍不住给她分尸教坏我孩子。”苏洛九摇了摇头,凉凉地笑着调侃。
“但是苏相派人来说,很希望你去一趟。”左小川有点犹豫地说道。
苏洛九笑容一顿,想了片刻,“那成吧,明天就麻烦小川陪我去一趟了。”
“洛儿。”墨止在一边闷闷的开口,这种事情不是该叫自己陪她的么?
苏洛九笑肉不笑,“他对于我们能在一起这一点十分的满意,他一开心我就不开心了,我不开心宝宝就不会好好成长。”最近事情太多,她都快忘了她那个爹也在背后不知道算计着她什么,比起那些已知的危险,她隐隐觉得苏筠更不好对付,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对是不对。
“让墨之年明日来见我。”墨止额际的青筋一跳,冷冷地对慕容熵说道。
慕容熵默默地给苏洛九竖起了大拇指,很正式地行了个礼大声应道,“属下遵命!”
“啪——”
迅速闪开的慕容公子怜悯地看着方才所站之处碎裂的小几。
……
是夜,一辆马车在墨王府门口缓缓停下,车帘被一双修长的手拨开,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欣长身影缓缓从马车中下来。
墨管家在门口等候多时,见马车上的人下来了,扫了眼那站的马车边的车夫,朝来人行了简单的礼,“相爷,王爷已在府中等候,请跟老奴来。”
“有劳了。”云流微微颔首,示意车夫等候在外,跟着墨管家进了王府,待王府大门关上,云流便摘下自己的兜帽,借着月色环视周围的景象,跟墨止有几分相似的淡漠的神情微微波动,染上几分怀念和激动。
“相信云公子还记得去书房的路,老奴年纪大了,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墨管家也是看着云流长大的,知道他怀念在墨王府的日子,慈爱地笑了笑。
“人怎么可以忘记家。”云流扬起一抹笑容,朝墨管家拱了拱手,脚尖往地上一点,宛如一只挣脱囚笼的白色大鸟肆意地飞向空中。
……
今夜月色很美,书房的大门也因慕容熵偶来的赏月的兴致打开着,他就斜靠在门边,时而看看月色,时而翻阅一下手中那本记载阵法的书籍,察觉到一道白影飞来时,邪气地勾起了唇角,“小子,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吧。”
“公子。”云流落在门前停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护龙卫的统领虽然是龙风,但其实龙风、龙天与他地位是一样的,而在他们其上则是王爷和慕容公子,王爷为龙主,而慕容公子则是他们实际上的统领,但因他未加入护龙卫,所以只能称他为公子。
“去吧,阿止在里面等你。”慕容熵笑着点了点头,这些年也是把龙云给憋的差不多了,云流虽天性沉稳,但却极为好武,这些年呆在丞相府里,看似风光实则时时刻刻受着墨谦峰的监视根本不敢表现出一丝会武功的迹象,待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合该陪他好好打一架才是。
“是。”云流点了点头,迈进房门的一刻还有些的紧张,走进去一些看到桌子后坐着的那道清冷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王爷。”
墨止微微抬眼,略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坐下。
“谢王爷。”云流坐下,想到今天的任务,说道,“墨谦峰要属下在灭掉千叶门时尽量折损护龙卫的势力。”
墨止眼里划过淡淡的嘲讽,“待把他的核心势力解决了,我会安排你死于意外。”
“王爷?”云流惊喜地微微睁眼,而后又迟疑地蹙起了眉,“属下一直在暗处更方便行事……”云流死于意外,那他就可以以龙云的身份生活了,这样虽是他所期望,但不利于王爷行事。
“那时候,墨谦峰就没能力再阻碍你主子任何事了。”慕容熵一手拿书敲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慢悠悠地说道。
云流嗅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略一思索便看向慕容熵,“计划……有变?”
慕容熵挑着眉赞赏地看着他,“猜的不错,你家主子爱美人不爱江山,打算把这江山让给四皇子去坐,你觉得怎么样?”这话他说出来颇有点苏洛九是红颜祸水的味道,阿止听了估计想揍死他,不过他这么做可全是为了阿止好……
云流错愕了一下,深深看了墨止一眼,坚定地说道,“属下一切听从王爷吩咐。”墨王妃的风采他也有幸目睹,那样的女子,怕是真的有能让王爷改变的魅力,只是他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别扭的,毕竟大家一起努力了这么多年……
墨止冷冷地看了慕容熵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慕容熵无辜地撇开眼,装作没看见,“云流啊,你这是愚忠知道么,你……”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才是真男人,或者你希望小川知道你其实不赞同这样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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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1:血蛊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才是真男人,或者你希望小川知道你其实不赞同这样的观念?”苏洛九啃着一个苹果就走了进来,阴测测地朝着慕容熵笑了一笑。
“哈哈哈,我只是说个笑,王妃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当真。”慕容熵干笑着说道,突然朝苏洛九挤了挤眼睛。
苏洛九在外面站了也有一会儿了,明白慕容熵的意思,微微颔首。
“很晚了。”墨止起身迎了上去,看了看天色,微微蹙起眉来,不赞同地说道,见苏洛九穿的单薄就出来了,眉头皱得更是厉害,拿过椅子上搭着的披风便披在了她身上。
苏洛九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有人饿了,我也没办法嘛。”
墨止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单手环住苏洛九的腰,大手是不是摸摸她的肚子,眼里流出出淡淡的好奇和温柔,一时倒自娱自乐了起来。
云流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脸上出现过如此神情,微微惊讶之后,深吸一口气,朝苏洛九行礼,但眉头还是下意识地皱起,“属下见过王妃。”王爷果真是迷上了这个女子,为这个女子改变了太多,多到他都感觉有些陌生,怪不得会为了这个女子放弃自己的大业,可不过是一个女子,这样真的值得吗?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苏洛九淡笑着说道,像是没看到云流眼底几不可见的对自己的不喜。
云流没想到苏洛九完全没有身为一个王妃的架子,得王爷宠爱却不娇不傲,天下女子能做到这一点的可不多,不得不对她高看了一分,应了声“是”便站直来。
“听你们似乎在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既然我都来了,不如一起讨论看看。”苏洛九笑眯眯地说道,伸手拍开墨止的大手,绕过墨止占了他的座位舒舒服服地坐着继续啃她的苹果。
墨止虚握了一下空落落的手,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不希望洛儿操心,这女人却偏偏不给自己省心。
“大庭广众之下王爷您这么盯着人家看真的好么?”苏洛九见墨止无奈地看着自己,云流则墨止不开口他也沉默着,慕容熵自始至终都是抱胸看好戏的样子,大眼一眯,娇滴滴地嗔道,若不是太过刻意,倒真是妖媚得很。
云流有点被吓到,脸都有些僵硬,慕容熵则是无声做了一个作呕的动作,墨止嘴角暗暗抽了一下,不得不说他再爱洛儿,也有点招架不住她的某些行为。
苏洛九白了他们一眼,神色沉静了下来,绝美的小脸上浮现了久违的威严来,目光锁定在云流身上,“玩笑也开过了,云流,对于墨止突然改变计划这件事,你真的服气吗?我来墨王府的时间不久,但我也听闻你这些年的付出,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完全的心甘吧。”
“王妃多虑了,属下永远不会背叛王爷。”云流神色一顿,而后冷下了脸辩解,他的确一时间不能接受王爷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天下的行为,但是他毕生忠于王爷,绝无背叛之意,就算这个女子是自己的主母,她也不可以质疑他对王爷的忠诚。
慕容熵见云流明显是生气了,微微蹙眉,下意识地看向墨止,却见他早就找了个椅子坐下老神在在地喝茶根本不管自己的王妃和自己的属下,颇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味道,越咂摸越觉得憋闷。
“你的确不会背叛墨止,但是若你心存一丝不甘,就有可能坏了事,我容不得墨止遭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你可明白?”苏洛九见云流动了火气,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但声音却越发沉冷威严。
云流心里的怒气一窒,不曾想苏洛九担心的是这个,一时间心中五味杂全,若说对王爷的忠诚,他绝对不容他人怀疑,可王妃方才说的话却实实在在是有理,他若心里种下了不满的种子,不管他有多冷静自持,也难保他不会下意识破坏了王爷的计划……
“其实你也该看得出,夺位只是墨止复仇的方式,他心若真在皇位,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别说什么布局不完善,太长公主代表皇室支持,席羽先生是许多文官之师虽未从政却有很大的影响力,秋老将军的门生更是大多征战沙场为将为帅,加之墨止本身的脑子和护龙卫的力量,有何事是能阻碍他的,他不动手,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志不在此,而他现在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了,你要的究竟是墨止功成名就,还是墨止开心快乐?”苏洛九言辞已经是犀利了,而她要的就是越犀利越好,否则像云流这样心思深沉的闷葫芦的心思又怎么能被动摇,云流最在乎的即是他的弱点,墨止,就是他的弱点。
云流听完这一席话,失了表情沉默很久,最后看了墨止一眼,叹气,“属下明白了。”若他心胸狭窄,定会觉得王妃此话是在为自己洗刷红颜祸水的名头,但他却知道王妃此话是真心在为王爷着想,否则王爷又怎么会在王妃说完这句话后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笑容,那神色里的满足他不会看错,王爷天人一般又怎会被美色所误,王妃这样懂得王爷的人,又怎会阻碍他的未来,终究是他眼界浅了。
“她是你的主母,不敬,只此一次。”墨止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看着云流,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淡,却是不容置喙的威严。
云流一惊,连忙跪倒在地,“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他以为他对苏洛九的不满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可终究是瞒不过王爷的眼睛。
“云流。”墨止缓缓闭眼,声音冷了几分。
“是。”云流哪里还敢让墨止动怒,方才他有些失态忘了分寸,但现在冷静了下来,记起了两者的身份,哪里还会再对王妃不敬。
“起来吧。”墨止神色舒缓了许多,虚抬了一下手,一股醇厚的力道便将云流从地上扶了起来。
云流站稳,暗暗吐了口气。
“云流,你先照着阿止的意思把墨谦峰的精锐力量引出来然后归队,真正的敌人不是墨谦峰,但比墨谦峰更加强大。”慕容熵戏也看得够久了,终于正色地说道。
云流一惊,“公子这是何意?”
“待你归队我们会把事情给你们说清楚。”慕容熵挑了挑眉,稼轩氏族一事护龙卫也许嗅到了一些不对劲但知道的并不完全,也是时候该跟他们说清楚了。
云流知分寸的不去深究,“嗯”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正要告退,却突然被人叫住。
“云流。”苏洛九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云流的抬起的手腕,看着那上面如血的一滴红点,脸色越来越冷,微睁的双眼里弥漫开危险的寒凉,阴冷的幽光流转其中美而妖异。
“王妃?”云流第一次见苏洛九这番神情,饶是沉稳如他也被她看得背脊发凉,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能够成为他主母的女人的不凡,因为她是第二个只凭一个眼光便能让他感到畏惧的人,而第一个,就是王爷。
“有问题?”墨止也注意到云流手腕上的红点,微微蹙眉,这个红点他是知道的……
“这个是墨谦峰给自己的心腹点上的标记,我验过,没有毒。”慕容熵解释道,觉得苏洛九有点大惊小怪。
苏洛九嗤笑,“我自己研制的毒我认不出来?”
此话一出,慕容熵和云流都蹙起眉头。
“说清楚。”墨止隐约感觉出了点什么,却不够明晰。
“这是我在花谷无意中研制的,以我的血养出的血蛊,若母蛊一死,子蛊的寄存着便会中寒毒,需要服用母蛊为引制作的解药方可解毒,这寒毒虽不必上古寒毒,却也是能要人命的,离开花谷后我并没有带在身上,他这红点之上隐隐透着寒意,我不会认错。”苏洛九冷声说道,该死的,花谷的东西怎么会流传在外,还到了墨谦峰手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熵闻言脸色一变,伸手在他手腕的红点上探了一下,摇头,“我最开始查看的时候完全没有寒气,云流,在墨谦峰之后,谁还碰过你的手腕?”这脉象虽平静,却隐有一些不对劲,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若非苏洛九熟悉自己的毒,云流怕是要栽了,他太大意了。
“墨谦峰信任我不假,应该不会害我,平日里并没有人碰过我的手腕,若说有,那……”云流遇事反而冷静了下来,细细回忆着之前的种种,突然说道,“太后!”
“魏云仙曾在墨谦峰给我绘上这滴朱砂之后巧遇过我,还看到了我的手腕并拿起来过,说是让我日后好好为墨谦峰办事,但我并没有感觉到她做的什么手脚……”云流迟疑地说道。
苏洛九闭了闭眼,“子蛊很小,魏云仙的手法你察觉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魏云仙想要利用云流以防日后墨谦峰日后不听她话后好控制他?”慕容熵想了想,差不多猜到了魏云仙的想法,不由对这皇家的亲情淡薄感到无奈,“但是,魏云仙是哪里来的这花谷之毒?”
“苏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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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2:察觉
魏雯凤之死,魏云仙对这个一向疼爱的侄女有愧,下了懿旨将这场丧事操办得格外隆重,加上苏相本身的身份地位尊贵,魏雯凤出殡这日人来的非常多,而且都是权贵之人。
苏洛九带着左小川慢吞吞的赶到时,出殡的时间都快开始了,一看到这种场面,两人相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嘲讽。
“墨王妃,安荣郡主,请这边来。”苏府的管家上前行礼,对苏洛九的态度比以往恭敬了不止一点半点。
“今日本王妃来此只为看客,那种抱骨灰哭丧的事情,就别压在本王妃身上了。”苏洛九不咸不淡地说道。
管家一愣,随即皱起眉来为难地说道,“王妃,您毕竟是苏府的大小姐,这夫人出殡……”
“或者你想本王妃半道上就把棺盖给掀开来鞭尸。”苏洛九慵懒一笑,说出的话把管家的脸都给吓白了,好在客人都进了府没人在门口逗留,否则苏洛九这狠毒的名头就该被冠上了。
“死者为大,王妃莫要开玩笑。”魏雯凤生前,管家是她的心腹,对魏雯凤也算是忠心耿耿,苏洛九连魏雯凤死后都对她不尊敬,这一点管家有些看不过眼,不过是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狐媚子,若非她身后的墨王府,谁会多看她一眼。
“苏夫人生前还真是会调教下人,连墨王妃都敢冲撞,今日就看在是苏夫人出殡的日子上,阿九姐姐不跟你计较,否则赐你一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左小川冷声呵斥,这老奴现在就敢这样跟阿九姐姐说话,看样子以前是没少欺负阿九姐姐,虽然她不觉得阿九姐姐是会被欺负的那种人,但心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苏洛九心里微暖,含笑看了左小川一眼,不再看管家,大步朝正厅走去。
“你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脸面来此,要不是你娘怎么会死,你走,这里不欢迎你!”还不等苏洛九进大厅,苏彩儿悲愤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就见她手里拿着香,一看到自己就赤红了双目,那样子跟她温婉的面容极为不符,而她脸色也没有往健康的白皙显得有些苍白,看来最近是吃了一些苦头的。
“彩儿!”苏筠低沉的声音苏彩儿身后响起,他慢慢从木棺边走过来,不悦地看了苏彩儿一眼,而后看向苏洛九,面色稍稍温和了些,“来了?”
苏洛九凉凉地看他,“来了。”
“安荣见过苏相。”左小川见苏洛九不想理苏筠,站前一步想苏筠打招呼。
“郡主不必多礼。”苏筠回以一礼,然后往苏洛九身后看了看,眸色沉了沉,状若无意地说道,“小九,王爷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苏洛九闻言,冷漠的眼里划过浓浓的恨意和一些惊讶,糅合在一起凝成深沉而复杂的暗光,在眼中沉淀,闭了闭眼,红唇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王爷公事繁忙,一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动身,怎么,本王妃怎么看相爷知道王爷没来后这么失望,真真是有些奇怪啊。”
苏筠微微眯眼,后又无奈又宠溺地将手轻轻放在苏洛九肩上,苏洛九竟然没有躲开,这叫他有点惊讶,“爹只是关心你,想知道王爷对你好不好而已,小九多心了。”
“王爷对我很好,而且,我没有爹。”苏洛九凉凉地斜了眼肩上的手,讽刺的笑容渐渐浮现在面容上,抬手,将肩上的手拨开,就像赶走一只恼人的蚊虫。
苏筠脸色微沉,但又似想到了什么,闭上眼无奈一叹。
“你这个杀人凶手,害死我娘,还敢这么跟我爹说话!”苏彩儿上前两步,见客人们虽在四周看着却并未上前,压低了嗓子愤怒地瞪着苏洛九。
“杀人凶手?皇上都说本王妃无罪了,太子妃这是在质疑皇上的话吗?太子就是这么教你的?”苏洛九嗤笑。
“你明明会武功却不救娘,你要是出手娘不会死!”苏彩儿更加生气,咬着牙愤恨地说道,当初在凤仪宫她出手救风竹衣的时候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救不了娘,分明就是她故意看着娘去死!
苏洛九眉一蹙,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苏彩儿,“你们母女把娘亲害得那么惨,本王妃不自己动手将她千刀万剐就算了,怎么可能去救她,太子妃是刚经历过大喜之事乐疯了么?”
左小川差点没憋住笑出来,亏得阿九姐姐说得出这种话,把别人家的丧事说成是喜事,这不非得把苏彩儿气死啊。
“小九,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苏筠听到苏洛九提起长孙瑶的事情,心里传来熟悉的疼痛,但苏洛九这种话说的实在是不得体,他不得不警告一下。
“要怎么说话不需要相爷来教,还有,叫本王妃墨王妃,谢谢合作。”苏洛九听到苏筠的声音,拼命压抑的恨意几乎要冲破禁锢而出,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便想离开免得一时冲动坏了事。
苏筠原本还要说什么,管家突然来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立刻沉下来,严厉地叫住苏洛九,“墨王妃,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苏家的嫡长女,嫡母出殡,你怎可……”
“相爷,阿九姐姐怀有身孕,若真随着出殡的队伍走上一遭,万一有了个三长两短,本郡主怕王爷一怒之下怪罪在相爷的头上,还请相爷三思。”左小川冷冷地看了那管家一眼,坚决地说道,声音还故意上扬了一些,让很多人都听到了,那些人若非碍于这还是魏雯凤的出殡日,怕是早就上来道喜巴结了。
左小川今日的任务就是保护苏洛九,免得她一时大意伤了孩子,阿九姐姐连跟苏筠说话都懒得更加不会跟苏筠解释这么多,到时候落个大不孝的坏名声就不好了,现在她以墨王府的血脉为由堵住这些人的嘴,倒是一劳永逸。
“你、有了王爷的孩子?”消息来得太突然,苏筠当下就愣在了当场,但是惊明显大于喜,这叫刚围上来的人有些费解,也难怪,苏筠平日表现得很宠爱苏洛九,听到这种消息不该是这种表情。
苏筠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刻将惊讶变成惊喜。
苏洛九见苏筠看向自己的肚子,下意识拿手护住,冷冷地看过去,正想开口,暗中保护的龙一龙二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上前两步朝苏筠行了简礼,而后面无表情地说道,“王爷怕王妃在此阴气太重伤了胎儿,命我等接王妃回府。”
苏彩儿觉得他们是在侮辱自己的母亲,但两个人都冷着脸像个煞神似的,让她胆怯不敢再开口,但看着苏洛九受宠,心里还是非常的不舒服,好在太子哥哥这些天对她关怀备至,也就今日朝中有事无法赶来,想到这里心情才平衡了一些。
其他人见此也暗叹墨王对苏洛九的恩宠,但在嫡母的出殡日离去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也不知道苏相会如何权衡。
苏筠定定地看着龙一良久,再深深地看了苏洛九的肚子很久,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既然王爷疼疼惜你们王妃,那就带着王妃回府吧,路上要好好照顾着,王妃有了身孕可出不得半点岔子。”
“有劳相爷。”龙一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公式化的回答,退后两步站回苏洛九身边。
“那本王妃就先告辞了,太子妃,还得麻烦你替本王妃多给夫人烧些纸钱。”苏洛九淡淡地看着苏筠,话却是对苏彩儿说的,闭了闭眼,也不去看气坏了的苏彩儿,由着龙一和龙二护着转身离去,左小川见苏彩儿满脸愤恨地盯着苏洛九,撇撇嘴,跟着离去。
苏筠看着他们离去,想到苏洛九怀孕一事,紧紧地皱起了眉,眼里是复杂得让人看不懂的东西,良久才记起身处何处,定了定神,继续操办魏雯凤的葬礼。
那一边,苏洛九带着左小川和龙一龙二出了相府大门后,顿觉连空气都清新了好多,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的阴郁才散去大半,再睁眼时,眼前突然缓缓驶过来一辆马车,而后马车在她面前停下。
苏洛九看着马车上熟悉的标志,不太美丽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嘴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高高地扬起了。
“唔,两位,咱们的马车在哪里?”左小川笑眯眯地看了苏洛九一眼,问龙一龙二。
“慕容少爷在千珍阁等您,请随属下来。”龙二说道。
左小川一愣,这次换苏洛九暧昧不明地看着自己,微微一囧,摸着鼻子就跟龙二走了。
左小川离开后,苏洛九也不愿在外面多站,踩着小凳就上了马车,车帘正好打开,一双如玉修长的大手轻轻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带了进去,一抬头,果然看到那张清冷的俊脸,美眸已经弯成了新月,“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知道你不想多呆。”墨止淡淡地笑了笑,柔声说道,抬手将她落下的一缕头发别到她耳后。
“瞧瞧这准爹爹多贴心。”
------题外话------
苏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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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3:魏云仙的愤怒
“瞧瞧这准爹爹多贴心。”苏洛九戳了戳自己还平平的肚子,顺着墨止的力道坐上了马车。
墨止但笑不语,一如往常地轻抚着她的发顶,等马车动起来后,才淡淡地问道,“确定了?”
“嗯。”苏洛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前我就一直在想,苏筠怎么会无缘无故特别希望我们俩在一起,我猜测过很多种可能,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是稼轩氏族之人……”
云流身上会出现她在花谷喂养的血蛊,她就想到了苏筠当初知道她喜欢吃椰子盏的事情,花谷中的人都是师父的心腹,唯有那厨子是凭着手艺被高价请进来的,想来那个厨子是苏筠的人无疑了,而血蛊怕就是那厨子盗出去给苏筠的,但血蛊却是魏云仙下的,那就说明苏筠跟魏云仙一定有着他们不知道的关系,就是傻子也会把苏筠和稼轩氏族联系在一起。
若苏筠真是稼轩氏族之人,那当年毒害娘亲和自己的人就是苏筠,她宁可相信苏筠是天底下最恶劣的花心负心汉,也不愿意相信害娘亲的是苏筠,一个她娘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也许从一开始,苏筠就从没爱上过娘亲,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海誓山盟,都是骗局,都是因为娘亲也是一个寒体之人,是他苏筠渴望已久的长生之药,而作为苏筠女儿的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供其炼药,可她不能不信,否则如何解释苏筠在她失踪之时派人去跟踪她?如何解释他会有那么多武功奇高的手下并且那些人还称他为尊主?具墨止所知稼轩氏族的家主就被家族中人称为尊主。
墨止是极阳之子,她苏洛九是极阴之女,苏筠想要的两味药成了亲绑在了一起,不管是现在的观察还是日后活捉炼药,都是省了他的心,他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以后尽量不要与他接触。”墨止闻言眸色也是深沉了很多,他身为稼轩氏族一族之长却能委身做一个小小的丞相,这种隐忍和沉得住气,绝对是一个难对付的敌人,洛儿如今话有身孕,他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也许是因为墨止在身边让苏洛九觉得安心,她提到苏筠的时候情绪起伏并没有在苏府里的时候大,她沉默了一会儿,眼里划过狡黠,突然难过地问道,“如果苏筠真的是稼轩氏族的人,那我也算是姓稼轩了,这样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他当初说过要踏平稼轩氏族,要苏筠真是稼轩氏族的族长,她也算其中一员了,她当然知道墨止不会动她,不过玩心大起,让她开个玩笑应该没关系吧?
此话一出,墨止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把玩她发丝的手也抽离了去,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痛意而后变得冰冷,他紧锁着苏洛九绝美的小脸,一字一顿地问道,“我的感情就这么不可信,嗯?”
“这么凶,也不怕吓着孩子。”苏洛九见他变脸,突然就心虚了,撇开眼,弱弱地嗫嚅了一句。
“别拿孩子压我。”墨止脸色稍霁,但还是皱着眉说道,洛儿难道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他?
“可你背着的是血海深仇啊。”苏洛九缩了缩肩,还是壮着胆子委委屈屈地说道。
“我不会因一个姓氏仇恨于你。”墨止皱着眉头反驳道,突然看到苏洛九嘴角隐隐约约的笑容,嘴角猛地一抽,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正,果然看到一张笑开了花的小脸,一肚子的气一瞬间就哽在了嗓子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方才忍住不将她拉起来打一顿的冲动,但声音怎么说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洛儿……”
“唔,妾身在。”苏洛九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伸出手指在墨止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指尖一转,指向自己的肚子。
“你就闹吧。”墨止没好气地看她一眼,的确不能拿这个孕妇怎么样,干脆两眼一闭靠在靠背上,这女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什么玩笑都敢开,若非怕伤了孩子,必定要好好收拾一二才是。
苏洛九摸摸鼻子,哼着小曲转转开脑袋,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看着颇为得意,能把冷漠如墨止气成这样,天下也独此一家了。
……
对苏筠的身份有了怀疑,所有事情都有了线索,若苏筠真是稼轩氏族之人,那上次被苏筠派出去寻找逃婚的苏洛九的几名黑衣人就也是稼轩氏族的人,他们身形和功法都源自祁风,因此墨止在祁风的势力一夜之间全部被调动起来,全力搜查祁风之中功法与这几人相似的势力。
祁风那方已经开始行动,晨川这边,墨止自从上次跟墨谦峰达成协议之后便将墨谦峰晾在一边不再有动作,墨谦峰这些天跟魏云仙的关系是越来越僵硬,也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再次派云流去墨王府跟墨止商议。
魏云仙在宫里的眼线察觉了云流的行踪回禀给魏云仙,魏云仙知道后,当场大怒拍碎了身边的桌子,连一身的武功都忘了掩饰,皇帝是她辛苦拉扯扶持大了,如今却是学足了皇室的无情,而且还跟那白妃那贱人的孩子联合,既然他不顾念亲情让她伤心愤怒,那她也不会被动等着挨打!
伺候她的宫女嬷嬷第一次见她动武,吓了一跳,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一个个垂下头来装作没看见。
“皇奶奶这是怎么了?何人如此大胆惹得皇奶奶生气?”墨之寻正好来找魏云仙,险些被碎裂的木屑划到,迅速避开后,诧异地说道,皇奶奶有武功他是知晓的,但她从未在人前动用过武功,今日必定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气,才会如此失态。
“你们都看到了什么?”魏云仙冷冷地扫过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怪皇帝太让她伤心气愤,否则她怎么会失控得忘了还有这些个奴才在。
“奴婢、奴才什么都没看到,请太后娘娘息怒。”宫女太监跪倒一大片,一个个都为自己性命堪忧而战战兢兢。
“但是哀家只相信死人的嘴。”魏云仙冷笑,眼里划过狠辣,一扬手,一片白雾笼罩住那些人,只听得一声声哀嚎响彻宫中,不多时,白雾散去,那些原本活生生的人都化作了白色粉末,散落在地上,风一吹,扬起又一阵白雾,骇然异常。
墨之寻眼里划过震惊,但还是面色不变地站在一旁。
魏云仙见此,倒是欣赏地看着墨之寻,朝唯一活下来的伺候她多年的嬷嬷扬了扬手,老嬷嬷立刻派人前来清扫,魏云仙则带着墨之寻出了寝宫,来到了她宫中的花园里。
“寻儿,可觉得哀家方才残忍?”魏云仙看着满园稍显萧索的秋色,幽幽问道。
“心不狠,何以成大事,皇奶奶的教诲孙儿不敢忘记。”墨之寻暗中警惕,答的却是镇定非常,毕竟身处东宫之主的位置这么多年,随随便便就被吓到慌乱是不可能的。
“很好。”魏云仙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冷哼一声,“哀家看你也已初具王者之态,皇帝的位置,也该换人做了。”虎毒不食子,她不会要了皇帝的性命,但她必须给他以惩戒,看他还敢不敢吃里扒外。
墨之寻大惊,立刻摇头,“皇奶奶何出此言,父皇正值壮年……”
“哀家有本事让他坐上龙座,便一样有本事让他坐不稳这个位置,他却是翅膀硬了想反抗哀家,居然联合起墨止那个贱种一起来对付哀家,上次的事情,哀家还以为他是对那个长孙瑶余情未了想要为心上人报仇,哪里知道他打的是这个心思,若非探子告诉哀家云流偷偷去了墨王府,哀家怕是要等死了。”魏云仙一甩衣袖,愤怒地说道,这个儿子,她一手养大,一手栽培,现在却要联合她最恨的人来对付她,荒唐,简直是天大的荒唐!
对于上次的事情,墨之寻早在心中疑惑了很久,也有了些猜测,但一直不敢问出来,今日听魏云仙的话,才证实了心中的猜测,皇家无情,就算是亲生母子反目成仇又算得了什么,抬眼看了一下气愤不已的魏云仙,微微眯眼,心中有了决定,“可是……”
“寻儿可是不相信哀家的本事?”魏云仙蹙眉,不满地问道。
“孙儿不敢,只是一个千叶门如何对抗得了父皇的兵马,孙儿手上所掌兵权并不多……”墨之寻眼里划过精光,低垂下眼掩饰住,才迟疑地说道。
“就怕他不灭千叶门。”魏云仙冷笑,千叶门是尊主建立的探查外界局势的工具,皇帝要真灭了千叶门,势必要惹怒尊主,尊主的威严向来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到时候族中势力出动,就算只是给皇帝一个小小的教训,他也吃不消,寻儿手上掌握着兵马,到时候局势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墨之寻隐约知道魏云仙身后有更大的势力,但是这么多年来他知晓的也只有千叶门,看着魏云仙脸上有些过度的自信,眼神暗了暗,却未出声打断魏云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行为。
两人各有所思,都忽略了不远处参天的大树树冠上那轻微的晃动,一道身影宛如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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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3:墨之年
“什么!?”
楼中楼中,一声诧异的低吼乍响。
“你身为皇子的修养都被狗啃了吗?”苏洛九喝着滋补的甜汤,闲闲地看着颇有些炸毛倾向的墨之年,暗地里把慕容熵骂了十多遍,说好是慕容熵来跟墨之年提这事儿的,居然借着左小川为理由半路落跑把这件事情丢给一个孕妇,简直没有人性。
“阿九,皇叔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我喜欢兵法没有错,但是我不喜欢那个位子。”墨之年蹙眉说道,脑子有点乱,从一开始他都以为是皇叔想要皇位,他站在皇叔和阿九这一边便不用再像在父皇身边一样时刻提防时刻隐藏,可以活得率性很多,如果可以他还可以上沙场,将他从小喜爱学习的兵法全都实践,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皇叔居然想把皇位给他。
“你要当了皇帝就可以御驾亲征,想打谁打谁,想啥时候打就啥时候打了啊,这有什么冲突?”苏洛九笑眯眯地驳回他的抗议,皇帝之位别人挣破脑袋都想坐上去,怎么到了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就这么没出息不要反而争着推脱,难搞得很。
“当皇帝有那么简单你自己怎么不去!你要想当皇帝皇叔明天就给你打天下!”墨之年吼回去,没好气地瞪着某个说风凉话的女人,她说的倒是简单,当皇帝要面对一大堆政务,还要面对一大堆女人,有什么好的,当他是傻子么这么忽悠他。
“你吓着我孩子看墨止不弄死你。”苏洛九阴测测一笑,拿指头戳了戳自己的护身符。
墨之年脸一黑,咬牙切齿了一阵子挫败地闭眼,语气扭曲地温和了,“你赢了。”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这晨川江山终究还是要姓墨,某个方面来说,你比你皇叔更适合那个位置,他既然觉得你合适,那就不是在开玩笑,必定是觉得你真的能延续晨川的繁盛。”苏洛九神色缓缓淡了下来,正色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皇叔素有经天纬地之才,自幼便以聪慧无双闻名,我怎么可能比他更厉害?”墨之年嗤笑。
苏洛九看怪物一样看他,脸上的嫌弃已经不是一般两般的嫌弃了,“我什么时候说你比墨止厉害了,你是拿脚趾头思考的么?”
墨之年原本就没缓过来的黑脸立刻又刷上一层煤灰,嘴角不停地抽抽,“那你说什么我比……”
“说你适合不是说你聪明,就跟有的人适合舞文弄墨有的人只适合杀猪一样。”苏洛九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见墨之年气得差点吐血非常之想揍自己,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附身符,不咸不淡地解释道,“墨止这个人虽然很牛逼,但是他的性子只适合独居,但是你不一样,你有足够的才华和智慧,却能隐忍多年求得自保还培养出了不小的势力,在这一方面,你比你皇叔更加灵活,也更能跟自己的臣子打好关系。”
“皇叔不是也隐忍多年逃过了父皇的一次次追杀?”墨之年立刻说道,说到底,他对那个位置是真的没有兴趣。
“但他不喜欢那样的生活。”提及墨止,苏洛九目光放柔了一下,说话时唇角不自觉地含着一抹笑容。
墨之年看着一向凶悍奸诈的女人突然变成小女人,一身鸡皮疙瘩没全掉地上,咬牙,“我也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他是我男人。”苏洛九凉凉斜过去一眼,失了耐心。
“我是你朋友!”墨之年咆哮。
“朋友是用来出卖的。”苏洛九眯眼笑。
“……”墨之年无言以对,再次后悔跟这个女人认识,只差以头抢地求老天受了这个孽畜。
“唔,其实还有个不错的法子,你赶快娶妻生子,早早把皇位让出去不就是了。”苏洛九善意地出了个主意,起身慢悠悠地离开了房间,一下楼就得到消息慕容熵和左小川在雅间,小脸一沉,拎着裙子就杀了过去,踹开门就抽走慕容熵拿着的正在给左小川讲解的医书。
“小心动了胎气呀阿九姐姐。”左小川被她大幅度的动作吓得是一身冷汗,着急地过来扶住她给她顺气。
“阿止的种命比石头还硬,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慕容熵不爽左小川看苏洛九这么重要,不屑地说道,苏洛九寒毒毒发的时候那么痛苦这孩子都能活下去,足以见得这个孩子打娘胎里就不凡,不愧是阿止的孩子。
“你再胡说!”左小川没好气地瞪过去。
慕容熵没法儿对左小川生气,翻了个白眼决定转移话题,“我跟墨之年又没什么交情,这件事叫我去说本来就不合适。”
“所以就要我算计我自己的朋友,你缺德不缺德。”苏洛九眯着一只眼拿指头隔空戳他的脑门。
“你以前不是说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慕容熵嗤之以鼻,要是换他去跟墨之年说这件事情,墨之年看在他是代表着墨止的份上不甘愿也会同意,到时候这种不甘愿在心里压久了,难免会坏事,但是苏洛九去就不一样了,就凭苏洛九的三寸不烂之舌墨之年总会心甘情愿的。
“希望我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苏洛九凉凉地看了慕容熵一眼,有些担忧地说道,她深知墨之年的资质,而墨之年这些年在宫中耳濡目染不经意间吸收的知识也足以让他在宫中生活得很好,但是她不敢肯定墨之年是不是真的最后可以接受这个位置,或是在坐上这个位置后迷失了本心,若是如此,她会后悔一辈子。
左小川拍了拍苏洛九的肩,淡笑,“阿九姐姐,其实你不必这么消极,我觉得四皇子其实对皇位不是没有心,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他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原来你这么了解他啊。”苏洛九眸光几不可见地闪了闪,而后暧昧不明地笑道。
“苏洛九。”慕容熵声音凉嗖嗖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提刀杀人。
苏洛九无辜地回慕容熵一眼,偏头往左小川肩上一靠,挑衅一笑,气得慕容熵黑了脸。
“若是四皇子真的没有一点点想要那个位置,他大可不必在朝中培养那样一群势力,我想阿九姐姐也是明白的,只是不说而已。”左小川笑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怕他会迷失。”苏洛九目光变得悠长,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墨之年像最初认识的那样单纯。
……
苏洛九走后,墨之年在房中坐了很久,脸上是一派深沉,眼里似有禁锢了很久的欲望在挣扎,突然,他回头,双眼里的东西还来不及收起便诧异的睁大,“皇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你是否真的抵触那个位置。”墨止淡淡地看着他,深邃的黑眸看不到一丝光亮,仿佛有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让人觉得心底的秘密他都已经知晓一般,声音冷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墨之年下意识就想躲开他的目光,“皇叔你在说什……”
“若无我,你的暗中的计划不会停止。”墨止随意在房中一扫,便走到苏洛九坐过的那张椅子边优雅的坐下,闭上眼说道。
“你怎么知道?”墨之年震惊地问道。
“你若无野心,又怎会让你接触护龙卫。”墨止淡淡说道。
“你要把护龙卫……给我?”墨之年先是一惊,而后迟疑地问道,没错,他是有野心,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被父亲利用的儿子,也许他只会有怨,但他生在皇家,就注定会激起他对王位的野心,在认识皇叔之前,他一直在暗中对付墨之寻,但在皇叔出现之后他就没有再动作了,没想到皇叔居然还能察觉,他有野心没有错,但是对皇叔和阿九他绝无半点不良的心思,除了因为跟阿九的情谊外,更重要的一点还在皇叔,因为若你面对的人是连你都只能仰望而且终身不可及的存在,你就连跟他敌对的念头都不会生出半分,你只会敬重并效仿着,而且,他对皇叔,是真的存着孺慕之情。
墨止睁眼凉凉看了他一眼,“自己训练的,才是心腹。”
自己训练的,才是心腹。
墨之年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有些迷茫地问道,“皇叔为何教我这些?”皇叔的意思他明白,他是想让自己了解护龙卫的构成而后将来自己组建,皇叔这是要将皇权的中心交给自己,但是皇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会伤害洛儿。”墨止眼里划过柔光,一个人有野心和欲望才是正常,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也不是墨之年一人,但唯有这个人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做到全然不会伤害洛儿,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他可以肯定。
“阿九能遇到你,真的是她一生的幸福。”墨之年由衷一笑。
“不必觉得自己不如旁人,你能做到的,旁人不一定都能做到,晨川江山终究姓墨,我能为你铺平道路,但往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墨止意味深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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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突然想把阿止跟墨之年凑一起,我要戳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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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5:乱点鸳鸯谱
“不必觉得自己不如旁人,你能做到的,旁人不一定都能做到,晨川江山终究姓墨,我能为你铺平道路,但往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墨止意味深长地说道。
“除了皇叔,我不认为我不如任何人。”墨之年苦笑道,低垂着眼想了很久,终是叹了一口气,“皇叔都看出我的心思,阿九怕是早就知道了,我变得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她会失望吧。”他可以跟小时候一样的对苏洛九好,却做不到跟小时候一样的单纯,他活在世俗中,也不像阿九和皇叔这样有决定的天赋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他只能一步步沦陷在世俗中,从最开始的对皇位不屑一顾,到最后也有了野心,但这是他自己走的路,他不会后悔。
“她在意的是你的安危。”墨止说到这里,眼里隐隐闪过不愉,就算墨之年是洛儿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也不愿意洛儿分一点注意力到别的男人身上。
“皇叔,我不会伤害阿九,永远都不会。”墨之年闭了闭眼,脸上缓缓覆上坚定,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不会伤害苏洛九,只因她是他幼年灰暗记忆里唯一至情至性的光明,她不会因他的身份而对他的态度有任何的变化,拿着鸽子肉逗他,说不好听的欺负他,却让他感觉很真实,就算她消失了这么多年,也无法改变她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若非他自知永远都不会洒脱得配得上苏洛九那样如风的女子而且当年年纪实在很小根本不是情滋味,他也会控制不住爱上她,好在他的感情并未来得及成长便化成了友情,而朋友,才是属于他们的最恰当也是最牢不可破的牵系。
墨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倒没再将他看成情敌,而是罕见的以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看他,留下一句“兵权”后,转身离去。
“兵权?”墨之年蹙着没默念着这两个字,有些不明白墨止的意思,等他再念了几次,眼里忽然划过一道精光。
没有兵权,他就是再多的计谋再多的文臣势力都是虚的,只有有了兵权,才是一切的保障,而这一次父皇想要铲除太后的势力,势必会引起太后的反压,太后最可能做的打算就是将墨之寻推上皇位,墨之寻暗中有太后相助他早就察觉到了,墨之寻野心比他更大,一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坐上皇位,而身为天子的他一反,父皇就再无可以仰仗的皇子,他若能趁机接过父皇手上的兵权去帮父皇对付太后和墨之寻,那这兵权他便不会再让父皇收回,到时候皇叔想要让父皇下台,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王妃……见过四皇子。”门突然被打开,秦浅梨话还未说完便被房里的人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尴尬地行礼。
“不必多礼,秦姑娘这是……”墨之年也有些惊讶,温和一笑疑惑地问道。
“母亲近来身子不好想来看看王妃却有心无力,所以差我来探望一下王妃,墨王府里的人说王妃来了楼中楼,我便跟了过来,在下面碰到了安荣郡主,安荣郡主说王妃在这里让我直接进来即可,不曾想四皇子也在此,既然王妃不在,那我先行告辞了。”秦浅梨有点窘迫,不过却不会因此失了多年的休养和礼貌。
墨之年略一想就知道是苏洛九那厮搞的鬼,暗中翻了个白眼,扬起笑容,“墨王妃不在此,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她,不如一起。”
“好。”秦浅梨偷偷看了墨之年一眼,脸颊微红,轻微地点了点头,跟在墨之年身边离开房间,两人一路沉默着经过在外察看的暖荷的指引找才来到苏洛九所在的雅间,刚一进门,就看到慕容熵师徒俩在看医书,苏洛九则闲闲地吃着水果,墨止坐在她身边翻看书籍。
“哟,一起来的啊,浅梨跟四皇子还真是有缘。”苏洛九啃着水果,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走进来,越看越觉得郎才女貌,墨之年的心思她看的清清楚楚,也许他将来会是一代明帝,但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这句话是千古真理,为了避免墨之年在坐上那个位子后走上不太正确的道路,她觉得必须给墨之年物色一个好女人了,而浅梨的性格柔中带刚,虽然看上去温温软软的跟风姨似的,但性子也像足了风姨的烈性坚强,她不是个洒脱的女人,但却是个适合做媳妇儿的女人,更适合做帝王妻。
“王妃莫要取笑浅梨。”秦浅梨有些羞赧地垂了垂眸,上前两步将手里提着的油纸包递给苏洛九,“娘听闻王妃有喜,特意做了些酸梅给您。”
苏洛九笑眯眯地接下,而后微微蹙起眉,“风姨的身子怎么样了?”
“小风寒,不碍事的,王妃不必担心,浅梨会照顾娘的。”秦浅梨温婉地笑着说道。
苏洛九赞赏地点了点头,已有所指地瞄了墨之年一眼,“现在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我们这么好的浅梨了。”
“王妃莫要再取笑浅梨。”秦浅梨脸颊更红,忍不住看了墨之年一眼。
墨之年恰好对上秦浅梨的视线,扫过她脸颊上的酡红,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微微一怔,迅速移开目光,为刚才的心悸感到有点窘迫。
“阿九姐姐,你就别逗浅梨了,也不怕教坏了孩子。”左小川没苏洛九这种恶趣味,看着秦浅梨脸红得不行,突然就想到了总是被阿九姐姐整的自己,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她忍不住站出来维护秦浅梨。
“浅梨果然魅力无穷,连我家小川都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苏洛九摸摸肚子,本着谁家的孩子随谁的思想,破罐子破摔地继续教坏小孩子。
“师父……”左小川被弄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之下终于想起来有个师父可以依靠,鲜见地在这种时候主动地向慕容熵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慕容熵是既惊又喜,喜大于惊,立刻昂首挺胸不屑地看向苏洛九,“小九你再闹不怕动了胎气?”
“你嫉妒我有胎气可动。”苏洛九斜过去一眼,嗤笑。
“我个男人嫉妒你!?”慕容熵气笑了,一口气差点没岔气管里。
“你徒弟是个女人就够了。”苏洛九暧昧不明地笑道,有点邪气的目光在左小川的肚子上流连。
慕容熵竟无力反驳。
“阿九姐姐你才够了。”左小川捂着红得发烫的脸羞恼地瞪了苏洛九和慕容熵一眼,恶狠狠地跺着地板走出雅间。
“唔,小丫头脾气见长。”苏洛九摸着下巴啧啧称奇。
“管好你女人!”慕容熵白了墨止一眼,巴巴地追了上去。
墨止直接把慕容熵的话当做了耳边风,贯彻实行着媳妇儿干什么都没有错的原则,继续放任苏洛九的劣行不管,眼皮也不抬一下地继续翻看手里的书籍。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风姨生病还需要人照顾我就不留你了浅梨,四皇子殿下,麻烦您送送浅梨可好?她一个姑娘家的又柔柔弱弱,一个人回去实在是让人担心啊,可惜我大着肚子……”苏洛九看了浅梨一眼,满脸的忧愁。
“得了,我去送送秦姑娘,你大着肚子安心养着吧。”墨之年有点头痛地摇了摇头,自从阿九把秦浅梨她们一家当成自己人,就一直没少派人去保护,秦浅梨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她简直是在乱点鸳鸯谱,但是不顺着她的意,估计他耳根子是别想清静了。
“去吧去吧。”苏洛九满意地笑了。
墨之年撇撇嘴,对秦浅梨一笑,示意她跟自己离开,秦浅梨暗中羞恼地瞪苏洛九一眼,半垂着脑袋跟墨之年离去。
在墨之年转身开门的一刻,一直看书的墨止突然抬眼,淡淡地看向墨之年,墨之年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来与之对视,唇边的笑容深了深,而后拉开门离去,墨止也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继续看他的书。
人都走没了,暖荷和枕浓也难得回楼中楼一次都去查账了,苏洛九觉得有点无聊,她发现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就特别静不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但现在周围安安静静的确实让她很不舒服,耳边传来某人翻书的声音,眉头一皱就瞪了过去,“书比我重要吗?”
“不会。”墨止头也不抬,继续翻书的动作。
苏洛九耳朵里听着他一如往常的清清冷冷的声音,却硬是觉得有点漫不经心,眉头一皱,“你看书都不看我。”
墨止手一顿,缓缓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使小性子的女人,浅浅一笑继续低下头去。
苏洛九嘴角一抽,第一次发现墨止在乎一本书大过在乎自己,一股子酸意从胃里冒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抽过墨止手上的书一看,美眸诧异地瞪大,“哪里来的?”
“慕容给的。”墨止没书可看,决定先安抚自家女人。
“给你就看?大男人的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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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6:长孙追云
“给你就看?大男人的看这个。”苏洛九嫌弃地说道,但眉眼里却是止不住的笑意,这书根本就是一本孕妇指南,这字迹她是熟得不能再熟,怕是拿他那好记性从慕容熵那里听来自己默写下来的,能有个男人愿意为你做到如斯地步,是个女人也该满足了。
“咳。”墨止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转过脸去,但是没被头发遮住的耳根却悄然发红。
苏洛九眼尖地看到他红红的耳根,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正准备打趣一二,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黛眉一挑,问道,“何事?”
“王妃,青衣求见。”暖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洛九把书放回墨止手里,“让他进来。”
“是。”暖荷应道,又再外面细细地说了些什么似在跟青衣交代着什么,而后青衣才推门而入,一身青色的衣服很是有辨识度。
“王妃。”青衣简单地行了个礼。
“魏云仙那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苏洛九轻转着瓷杯,淡淡地问道。
“魏云仙欲让墨之寻登上皇位,但看样子并不打算阻止皇帝对付千叶门。”青衣将自己所见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不阻止?”苏洛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里划过精光,突然讽刺地笑了出来,“看来魏云仙对稼轩氏族也不是多忠心,想利用稼轩氏族的愤怒打击墨谦峰。”
墨止微微颔首,但想得更多了一些,“魏云仙不想他死。”
“毕竟是亲儿子嘛,也不是说杀就杀的。”苏洛九明白墨止的意思,稼轩氏族不是傻子,不可能真的跟一国之君为敌,但也不会容忍在他们眼中蝼蚁一样的存在踩在自己的头上,不大不小的惩戒一定会有,但是有他们推波助澜,最后的结局也许就不一定了。
墨止淡淡地青衣,又似乎没再看青衣,眼神一瞬间飘渺得有些骇人,浓墨色在眼底渲染之后又缓缓收起,待他眼里再次变得淡漠,他凉凉地开了口,“那就魏云仙死。”
“你要干什么?”苏洛九心下一紧,立刻问道。
“没有死亡,就不可能让事情恶化。”墨止悠然自得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咸不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随意,不知道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算计一个人的生死。
苏洛九失笑,没好气地瞪回去,“你想报仇就直说呗,何必找个这么正当的理由,费脑子不?”
“物尽其用。”墨止凉凉说道。
所以魏云仙直接从大仇人变成了一个物品了么?
苏洛九在心里默默吐槽,含笑的眼中也杀机毕现,冷意不自觉地覆满了绝美的小脸,魏云仙当年害死她娘亲的仇,她终是要报的,当年她娘亲死去的时候有多痛苦,日后,她也将百倍偿还,害她苏洛九的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都不会让其永远湮没在时间的荒流中永无翻身之日。
也许是苏洛九的目光不自觉泛起的嗜血,也许是因她本身所修习的内力过于冰寒让她整个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被她有些虚无的目光看着的青衣只觉得心脏受到强大的压力,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还是墨止发现的及时,将手轻轻搭在了苏洛九的手上。
“唔,怎么了?”一阵暖意从手背上传来,苏洛九回神,看着墨止担心的模样,微微疑惑。
“没什么,只是你想得太入神了。”墨止淡淡一笑,轻声说道,但心里已经暗暗生出了担忧,洛儿方才明明是失了神智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内力无意识的溢出,那种冷漠的样子根本就在她眼里找不到一丝情感,那样子让他联想到了《玉寒术》修习到顶峰那种绝爱无情的境界。
苏洛九也没多想,跟着笑了笑,朝青衣点了点头,“魏云仙的打算我们知道了,你继续回去守着吧,若魏云仙身边有高人来了,你就回来吧。”等千叶门的事情发生了,稼轩氏族一定会派人入宫寻魏云仙,稼轩氏族的高手岂是青衣能够抵抗的,青衣是她的人,没必要为一个魏云仙搭上他的性命,还是回来的好。
“是,王妃。”青衣心中一暖,有些木然的眼里划过温情,为自己有这样重视自己属下性命的主子感到开心,深吸一口气平复心里的波澜,他行过一礼起身开门离去。
“唔,人已经走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了?说,那书……”苏洛九觉得自己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心情变化得非常之快,这不,前一秒还在琢磨着怎么弄死魏云仙,现在突然又升起念头调侃墨止了。
墨止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正想说实话算了,含着温柔的凤眸猛地一冷,扬手便向左边的屏风挥出一掌,只听得“嘭”的一声那名贵梨花木打造的屏风就被震成碎片,而周围的屏风也在下一刻都碎裂,墨止正想直接解决掉这个偷袭的人,却在晃眼看到那人花白的头发时止住了运起的内力,顺便打了个手势让隐在暗处的护龙卫不必现身,凤眸里划过不明的暗光。
“什么人,胆敢行刺……”大小双第一个跳出来护在墨止身前,但话没说完,就被苏洛九淡淡的声音打断。
“你们俩,回来吧。”苏洛九凉凉地说道,含着有些寡淡的笑意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隔壁雅间的白发老者,突然开口,“外公这十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给我夫妻俩这么大的见面礼,是不是不太好?”
外公!?
赶来的人都错愕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白发老者,王妃的外公?岂不就是名扬天下的追云将军!?
苏洛九原本还猜测这老者是稼轩氏族来的人,本起了杀心,却发现墨止拦住了护龙卫护主的行为,既然墨止不想伤这个老者,而现在的时间大概又是追云将军回朝的时间,那此人的身份怕就是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外公,长孙追云!
“哈哈哈哈,没想到那个没出息的女儿能给老夫一个如此的外孙女。”洪亮醇厚的笑声从老者口中传出,那老者一拍木桌,身下的椅子快速回转,就见他一身黑色劲装,一张脸不显衰老反而精神奕奕,一双虎目满含欣赏的亮光,一身沙场多年沉淀下来的铁血而又沉稳的气息让人折服。
“能生出我这样的女儿,就是娘亲这辈子最大的出息。”苏洛九慵懒地笑着,不急不缓地回道。
“哼,你这女娃倒是狂妄。”长孙追云虎目一眯,不知是赞赏还是不满地看着苏洛九。
苏洛九却像是感受不到这股很压迫人的目光一般,扫了眼这破破烂烂的雅间,挑眉,“外公见多识广,可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您这毁了孙女儿这么多东西,上上下下算着也值个上千两银子了,这也算是外公拿了孙女儿的了,既然如此,你现在这么不硬气,是不是该手短一下客气一点?”
“你这女娃好生小气!”长孙追云这辈子是第一次被人说不硬气,虎目圆瞪,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苏洛九,“不过是千两银子,老夫陪给你这小女娃十倍便是!”
“来人,去追云将军府取银子,一万两纹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别让人说咱们小家子气多贪人家的银子,也别让别人说将军府小家子气少给银子。”苏洛九立刻笑吟吟地将话接了下来。
“是,暖荷这就去办。”暖荷掩面一笑,看了长孙追云一眼,被他瞪得一抖,立刻缩回脑袋。
长孙追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都是直来直往,这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狡猾的丫头,瞪了苏洛九一眼,突然飞身而起要向苏洛九出招。
一直安静地呆在旁边的墨止见此危险眯眼,闪身挡在长孙追云面前,出手扣住长孙追云伸出的左手的手腕,声音微凉,“自重。”
“十多年不见,墨王风采更胜当年。”长孙追云的目光从苏洛九脸上转移到墨止脸上,到他这个年纪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早已不是只看一个人面皮的时候了,他直视墨止清冷的双眼,却惊讶的发现他根本无法看清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一分一毫心思,这就叫他不得不赞叹了,一个人可以深沉到他都看不透,放眼天下怕是没有几个人,好一个墨王,好一个墨止,十多年的时间,竟让他从一个聪慧的稚童成长到这么可怕的地步,这些年,哎……
“将军也是。”墨止淡淡地回道,神色淡漠未起一丝波澜,只是扣住长孙追云手腕的手没有半分松动。
“哈哈哈,没想到老夫十多年后倒是能够听到墨王说出这么多话来,但是可否松手了,老夫不过是想试试看这丫头的身手。”长孙追云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旁看热闹的苏洛九一眼,这小子当年才一丁点大,但是话少得可怜,更是最多赏他两个字,这长大了倒也看不出变得话多了,他猜这怕是看在这小丫头的面子上了,墨王宠妻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再看这小子护犊子的样子,怕是假不了。
“洛儿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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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8 助力
“咳,我的肚子……好饿。”苏洛九见墨止脸都冷了自知玩笑开大发了,立刻抓住墨止的手谄媚地笑道。
墨止眯了眯眼,还是没忍心把手抽出来,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若是当年阿瑶也能遇到墨王这样的人,也许现在就是另一番景象了。”长孙追云将两个小辈的亲昵看在眼里,想到自己悲惨死去的女儿,心里微微抽痛,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怎的就知道墨止不是下一个苏筠,知人知面不知心,外公可不能只看见他外表的正经。”苏洛九摆了摆食指不赞同地说道,又换来某人稍重的一捏。
长孙追云失笑,偏头对着花无泪摇了摇头,“你徒弟这么说你外甥,你就不好好管管?”
“有的人愿意纵着这个臭丫头,老头子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管这闲事。”花无泪撇撇嘴凉凉地给两个小辈递过去一眼。
苏洛九挑眉回敬他一眼,拉过旁边的椅子让墨止坐在自己身边,道,“外公有话跟你说。”
“嗯。”墨止轻声应了一声而后看向长孙追云,目光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长孙追云看了他半晌没说话,他也不见一分着急或好奇。
长孙追云自幼便觉得墨止此人与众不同,加之他又是自己好友花无泪的外甥,他对墨止的印象一直不错,这些年虽没从无泪那里知道这小子的状况,但看他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而当今圣上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就能说明他的实力不俗……
“外公,墨止是长的不错,但作为同性而且年老的你可否别这么盯着人家看?”苏洛九深知墨止不喜欢被人盯着看,见长孙追云一看着墨止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了神,嘴角一抽,伸出手在他老人家眼前晃了两三下。
“胡说八道些什么!”长孙追云一回神就无语地瞪了苏洛九一眼,再看着墨止沉吟良久才正色着开口,“你跟稼轩氏族的恩怨老夫知道一二,这一次你踏出墨王府就说明你已有充足的准备对付你的敌人,但稼轩氏族的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势力远非你所想的那样简单,就是老夫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敢与之正面为敌,但老夫年纪大了而你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老夫以为,若你我二人合作,胜算能够更添一成。”若非确定墨止对苏洛九是真心,他是不敢如此铤而走险,苏筠知道他回京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他才故意将归期延后自己潜回京城。
“好。”墨止眸光微动,不急不缓地应道。
长孙追云一愣,倒是没想到墨止连想也不想一下便会答应自己,“你、你就不再想想?”
“阿止想跟您合作已经很久了,您都已经提出来了,他怎么会不答应?”慕容熵带着左小川慢悠悠地出现在浮桥上,身后跟着身披白色披风的包括龙一在内的十名护龙卫,慕容熵在亭前站定,微微抱拳,“晚辈见过追云将军。”
左小川也侧身福了福身行礼,“晚辈见过追云将军。”
“见过追云将军。”护龙卫随后齐齐行礼。
“这是……”长孙追云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
苏洛九奇怪地看了众人一眼,再不知道墨止有事瞒着自己那她就真是傻了,危险地眯了眯眼,淡笑着给长孙追云解释道,“外公,这位是德王府的安荣郡主。”
“原来是德王之女,老夫多年身在边关也未曾回来看过你一眼,没想到晃眼就这么大了。”长孙追云了然,想到德王那个忠厚的人,微微唏嘘,而后目光落在慕容熵和他身后十名白衣人的身上,只一眼便看得出这几人的不凡,而领头之人虽在武功上稍逊墨止一筹,却也是同龄中难得的高手,而那一身非凡的气质,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早得消息慕容家的废物小少爷是墨王身边第一大红人,若他没猜错……
“这位,应该就是慕容公子吧。”
“在下正是。”慕容熵微微一笑,对这个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心中存有一份敬重,倒是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稳重有礼了不少。
“外公或许叫他慕容统领更合适。”苏洛九摸着下巴,再看了慕容熵身后的龙一等人一眼,突然说道。
长孙追云挑眉,“哦?不知丫头这话何解?”据他所知,慕容熵并未担任什么官职,何来统领一说?
“护龙卫一直由慕容熵训练,若统领的名头他不担,谁又有资格?”苏洛九轻飘飘地说道,而后笑吟吟地看向墨止,看来墨止是打算将自己的底牌翻开给外公看看以表诚意了,不然也没必要让慕容熵亲自带着护龙卫前来。
墨止闻言,抬眸轻轻看着苏洛九,眼里划过淡淡的笑意,洛儿,似乎总是很懂他。
苏洛九挑眉,她是他媳妇儿,她不懂他还了得了。
墨止见她得瑟的样子,哑然失笑,淡淡一笑宛如初阳让万物黯然。
而不同意小两口这边的淡淡温情,长孙追云却是被苏洛九轻飘飘的一句话震了一震,细细打量起慕容熵和他身后的护龙卫,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先皇居然将护龙卫留给了你……”如此说来岂不是将皇位……
“护龙卫仅为护我周全。”墨止看出长孙追云的想法,淡淡地说道,并不想长孙追云多想太多。
长孙追云看出墨止无心皇位有些诧异,但也知道墨止不愿再多说自己便也不再多问,想来这小子抬出护龙卫是打算在自己面前露出实力让自己能够安心与他合作,微眯的虎目闪过精光,他轻哼一声,“原来你小子早就想跟老夫合作了。”
“一族再强,难敌倾国之力。”墨止神色不变,只是拿杯盖撇着茶叶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幽深许多。
长孙追云双眼猛地睁大,沉声问道,“你不是说你对那个位置无意?”倾国之力最强便是一国军队,而大批军队岂是随便一个谁就可以调动的?他若没有坐上皇位岂能调动大军,就连他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也无法随意调动军队去对付稼轩氏族,否则他又怎会隐忍这些年。
“但稼轩氏族要是先挑衅皇室,那就是践踏晨川大国的威严,到时候要出兵就有理由了。”慕容熵替话少的好友给长孙追云解惑。
“墨谦峰灭了千叶门,稼轩氏族的确会给墨谦峰一个教训,但墨谦峰又不是傻子,稼轩氏族跟魏云仙关系密切,他顶多拿自己暗中的势力跟他们对抗,怎么可能出兵?”苏洛九这一次是真的不明白墨止的想法了,她一直都以为墨止是想利用稼轩氏族摧毁墨谦峰的暗中势力同时打击一下稼轩氏族,却没想到墨止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军队踏平稼轩氏族。
“墨之年可以。”墨止勾起一缕苏洛九的黑发放在手心把玩,随意说道。
苏洛九脑子一转,微微挑眉,“外公手握兵权,你是想让外公最后站出来支持墨之年?”席羽先生可以引导文官支持墨之年,太长公主也可以代表皇室支持墨之年,但一人可否坐得稳皇位最重要的还是军权,秋老将军虽有一定影响力,但却不如手握重兵的外公来得有重量,而墨之年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到时候再想调动军队,就不会这么困难了,从知道外公要回京到现在没过多久,墨止居然已经有了这样大的计划,不愧被人称其有经天纬地之才。
花无泪看好友听得不解好心在旁边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大概,长孙追云听后沉默很久,最后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长孙追云的神情变化正好只有墨止那个角度看得见,墨止微微垂眸,轻扯了一下苏洛九的发丝,“洛儿,我留下跟外公再商量一些细则,你先回去用膳,莫要饿着。”
“是莫要饿着我还是莫要饿着你孩子?”苏洛九下意识地冒酸气,也没注意到墨止前半段话。
墨止嘴角一抽,淡淡看了左小川一眼。
左小川了然,笑眯眯地上前扶起苏洛九,“阿九姐姐,你跟自己的孩子吃什么醋?”
“姐姐我会吃醋?笑话!”苏洛九一窘,硬着头皮哼了两声,见众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白眼一翻拉着左小川就大步走去,那毛毛躁躁的步伐看得墨止是一阵头皮发麻,待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他才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想问什么?”
长孙追云见苏洛九离开,环视周围一眼,蹙眉问道,“你就这么相信四皇子?”墨之年是外孙女的好友,方才那丫头在他实在是不好问出来。
墨止淡淡闭眼,默认。
“四皇子虽跟那丫头关系不错,但帝王之心不可测,你既然有能力让他坐上那个位置,他必然会担心你有一天会取而代之,这可是一个隐患。”长孙追云毕竟阅历丰富,一语中的。
“正如将军所言,我们既然能有本事让墨之年坐上那个位置,就必然不会再怕他反咬我们一口,将军大可放心。”慕容熵稳声安抚道,墨之年比之墨谦峰还嫩了不少,墨谦峰都斗不过阿止,墨之年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况且凭着墨之年对苏洛九的友谊,他们还是应该给他一点信任的。
长孙追云还是有些不放心,倒是花无泪拍了拍他的肩,摇了摇头,“相信小止。”
见花无泪如此,再看墨止一脸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长孙追云再有担心,也只能压在肚子里。
V59 太子府的画像
皇室子弟没有人不想要皇位,就算身为太子,一国储君的墨之寻也不会例外,等到皇帝升天再接任皇位,其中无数日夜谁又能保证没有半点变数,而现在他那四皇弟也不再隐藏实力借着墨王的势力不断成长,父皇的态度又不似之前鲜明,蒙上一层雾似的让他看不透,此时此刻,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借皇奶奶的势力自己坐上皇位,只有自己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方才真正心安。
既然做好夺位的决定,墨之寻的事情自然就多了起来,朝上要极力对抗墨止和墨之年的夹击,朝下还要不断跟自己的人商议计划,甚至就连晚上也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魏雯凤之死,墨之寻对苏彩儿心中有愧,加之他本来就喜爱苏彩儿,刚成婚的时候对她十分温柔体贴,但因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对苏彩儿的关怀自然就少了很多,苏彩儿在墨之寻的好里慢慢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却发现近日墨之寻对她突然没有之前那么好,一天见不到人不说,甚至还时常夜不归宿,这让苏彩儿变得忐忑起来,这日傍晚,她听下人说墨之寻回了府去了书房,便端着补汤朝去了书房。
书房里,墨之寻正看着手中的密信,突然听到敲门声,眉头微微一皱,快速收好手里的信件,“谁?”
“太子哥哥,是彩儿。”苏彩儿温柔的声音传来。
墨之寻眉头稍松,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门外候着的苏彩儿端起温婉的笑容推开房门,款款走进书房,见墨之寻眼里掩不住的疲惫,担忧地蹙起眉,“太子哥哥,公事固然重要,可也别累坏了身子,彩儿会担心的。”
“也就这一阵子忙,彩儿不必忧心。”墨之寻轻抚着苏彩儿的脸,淡淡一笑,对苏彩儿一如既往的体贴很满意。
“好吧,彩儿给太子哥哥炖了补汤,太子哥哥趁热喝了吧。”苏彩儿微微蹙眉,有些无奈地说道。
墨之寻微微颔首,扫了眼压着密信的书籍,拍了拍苏彩儿的手背,“好,若无其他事你先下去吧,本宫还有事要忙。”
苏彩儿脸色一僵,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突然扫到书桌内侧地上躺着的折起的宣纸,因门还开着,一阵风吹进来将那宣纸微微扬起,露出了那宣纸上画着的人的半张脸,待看清那张她死都不会忘记的脸的时候,苏彩儿双瞳狠狠地收缩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出书房后,她才放任自己的脸变得苍白,明亮的眼中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死灰一样的绝望弥漫开来,柔弱的身子都不自禁地开始颤抖,最后重重地靠在墙上沿着墙缓缓坐在地上……
苏彩儿走后,墨之寻突然没了心思继续看信,烦躁地闭了闭眼,无意中扫过地上的画,眼里划过复杂,苏彩儿虽体贴温柔,他也喜欢她的体贴温柔,但是这样的女子注定只能做个花瓶,而苏洛九却不一样,她嫁给墨止以后一点点展露出来的聪明和实力是他没有想到的,而内心对她一点点的悸动也是他没有想到的,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若他抓住了苏洛九这样的女子,是否带给自己的利益要远大于苏彩儿,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他如何坐上那个位置,待他君临天下,什么他都会拥有,思及此,墨之寻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野心。
……
墨之寻这边积极筹划着自己的夺位大业,魏云仙那边,据探子报来的消息知道云流去墨王府的次数越来越多,心也跟着一点点凉透,内心那种被亲手养大的孩子背叛的难受感觉几乎要变成怪物把她吞蚀,逼得她连对墨谦峰的最后一丝不忍都消失殆尽,将自己的势力调动起来极力帮助墨之寻行动,青衣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苏洛九等人。
墨王府中,青衣报告完情况便离开了,苏洛九却失了吃东西的兴致,对着手上的椰子盏发着呆有些烦躁地皱眉。
“怎么了?”墨止将她额前的碎发拂到了她耳后,淡淡的语气中藏不住担忧。
“魏云仙想让墨谦峰惹怒稼轩氏族……苏筠就在朝中,他不可能没有察觉。”苏洛九发现他们一直忽略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苏筠本就在朝中,墨谦峰的动向苏筠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时候他不难推测出他们的行动,若苏筠提前将千叶门的势力收回族中,岂不是做不到挑起两方事端反而打草惊蛇。
墨止闻言无奈地抿唇,眼里泛起淡淡的戏谑,“洛儿有了孩子,似乎变得笨了些。”
“你说什么?”苏洛九危险地眯起眼睛,拿指头直戳墨止的胸膛。
“慕容从被你变成冰球的灰衣人嘴里套出一点信息,我早已派人混入隶属魏云仙手下的稼轩氏族弟子中替换了一人,给魏云仙传递消息的一直是我的人,云流自那一次来过墨王府后再未踏入墨王府中。”墨止淡淡说道,喂了一口椰子盏进苏洛九嘴里。
苏洛九呆呆地眨了眨眼,嘴里满是东西说不出话来,满脸纠结地瞪向墨止,没想到这货背着她搞了这么多不小的动作,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所以他说的没错,她果然是变笨了么?
“墨谦峰设计杀死魏雯凤,除了跟魏云仙宣战外,其实也是在为你娘报仇,当年,他是真的爱过你娘,我派人查过,当年魏雯凤不止一次害你娘,除了最后一次被魏云仙阻挠,之前很多次都是因为墨谦峰的插手才得以逃过一劫。”墨止虽跟墨谦峰有怨,但也不打算隐瞒事实。
苏洛九一愣,慢慢地将嘴里的东西嚼嚼咽了,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若是当年娘选择的是墨谦峰,也许不会是这种下场。”当年她人小心智却不小,她隐隐感觉得到有一股势力在保护着他们母女,但是一直不知道是谁,现在却是解惑了,难怪皇后会这么恨她,原来这么多年,墨谦峰还没忘记她娘。
“若非你娘当年执意嫁给苏筠,墨谦峰不会放手,苏筠不会不知道这事。”墨止揉了揉她的脑袋希望她不要再多想。
苏洛九摸着下巴想了想,挑眉,“你的意思是,苏筠会以为墨谦峰杀死魏雯凤,是为了给我娘报仇?”
“五成。”墨止不能保证苏筠全信,但有一半的可能他也必须试上一试。
“苏筠要是看穿我们的计划,那可就不好笑了。”苏洛九对墨止这种大胆的行为感到有点惊讶,毕竟墨止是一个不打没把握的仗的人,这么冒险的事情不像是他的做事风格。
“傻丫头,若是信我,便好好养胎莫想这许多。”墨止喜爱苏洛九的聪明没错,却不希望她为这些事情费脑子,说起这话有些矛盾,但他还是希望这个女人能够稍微全心依赖自己一下,起码在怀孕的时候能这样。
“好,不想。”苏洛九凉凉地看他一眼,而后眯着眼软软地笑道,墨止这种态度,肯定已经有了万全之计,不过这男人既然体贴自己不想自己费心,那她也没必要驳了他的好意,之前的十多年她没有依靠只能一切靠自己不得不步步算计处处明晰,但现在她有了墨止,偶尔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媳妇也不错,当然,大前提是墨止能够保住他们的小命,而墨止的确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个,就算她不知道墨止的计划,但她也坚定地相信着这个男人。
墨止满意地勾起一抹笑容,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午休的时间到了,你睡一会儿,我去找慕容有些事。”
“找慕容找慕容,你下半辈子就跟你的慕容过去吧。”苏洛九这段时间莫名其妙会冒出来的酸味再次光临,那种接受过几千年后先进文化洗礼的大脑不由自主地往某种倾向上靠,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声,翻着白眼就蹦下软榻往自己的床走去,那大大咧咧的步子看得墨止是一颗心悬在了半空里,等看到她安安然然地躺了下来,才松了口气,慕容早说过女人怀了孕会变得非常情绪化,他当时还将信将疑,现在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
慕容熵一直在门外等墨止,见他出来,先随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才似笑非笑地开口,“五成的把握?你逗苏洛九也不用逗得这么明显吧,你敢告诉我你最终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吗?”苏筠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以为墨谦峰为爱痴狂不掺杂一点杂念,否则当年早就对长孙瑶强取豪夺了,怎么可能还把她让给墨谦峰,墨谦峰之所以不跟苏筠争,为的就是笼络苏筠这一相才,苏筠应该早就看出他们的动作了,阿止绝对早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依旧照着原定计划进行,那就实在是有问题了,阿止心思太深,他与其去猜,不如直接问来得爽快。
“墨之年。”
V60 召见
“墨之年。”墨止掀起衣袍优雅地坐下,深邃的眼里划过一道暗光,悠悠说道。
“墨之年?”慕容熵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墨谦峰不受打击,墨之年也很难上位,你在想什么?”
墨止淡淡垂眸,墨色在眼中渐渐划开,渲染出诡异的色度,“我要墨谦峰,亲自立他为储。”
……
三日之后,墨谦峰在下朝后单独留下了云流,御书房中,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
“进展如何了?”墨谦峰边批阅奏章,边问道,期间抬头看了云流一眼。
云流下意识抚了抚自己手腕的一点朱砂,声音沉稳地说道,“一切进展顺利,臣已经将皇上主要的势力隐藏,但……”
“但说无妨。”墨谦峰见云流迟疑,淡淡一笑,说道。
“此事还缺一名主要的负责人。”云流微微蹙眉说道,“此事墨王不愿亲自出面,微臣自认为无力担此重任,还请皇上再选出一人来负责此次行动。”
墨谦峰沉吟片刻说道,“爱卿的意思朕明白,那千叶门是江湖门派,爱卿文人之身也的确不好出面。”他这一次也顶多是希望削弱墨止的实力,并不指望墨止真的亲自动手,可这负责的人选……
“爱卿以为谁合适?”墨谦峰突然问道。
云流一愣,微微思索了片刻,说道,“微臣以为太子最合适不过。”
墨谦峰眸光一闪,意味不明地问道,“此话怎讲?母后自幼宠爱太子,这件事让太子去做,真的合适?”
“微臣斗胆一言,太后的确宠爱太子,但正因如此才要太子负责此事,皇上您想想,若是太子对您的忠诚少于对太后的,那……”云流慢慢说道,细细观察着墨谦峰神色地变化,几不可见地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照着他方才的话,墨之寻若是跟魏云仙更亲近一些,那就算这一次墨之寻帮着墨谦峰打压魏云仙,心里对墨谦峰也会有隔阂更甚者是怨恨,一国储君若是不服当今圣上,那结果不言而喻,身为皇者的通病就是多疑,墨谦峰照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必定会对墨之寻心存上一份怀疑,而这一份怀疑,就是王爷计划的关键所在。
“嘭!”墨谦峰突然重重地拍向龙案,看着云流的目光里带着冷怒,“云流,你简直是大胆!居然敢挑拨朕跟太子的关系!”
云流立刻跪下,但脊梁仍然挺直,他低着头,语调却是不卑不亢,“皇上息怒,微臣所言全都出自肺腑,绝无半点挑拨之意,就算皇上要臣的脑袋,臣也还是会说这话,皇上对臣有知遇之恩,臣只敢一心为圣上分忧解劳作为报答。”
或许是云流的神情太过坚定,墨谦峰冷怒的神色稍缓,闭了闭眼,“你先下去吧,此事朕再想一想,太子绝不可能背叛朕,方才的话,朕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云流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应了声“是”,缓步退了下去。
待云流离开,墨谦峰脸上的不悦迅速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猜不透的深沉,良久,他沉声唤道,“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李公公见一直守在外面,方才云流没走的时候皇上发怒拍桌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皇上非常信任和欣赏云相,此刻却对他都发了那么大的火,必定是动了真火,闻皇上召见,立刻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生怕哪里惹怒了圣上自己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把四皇子给朕找来。”墨谦峰沉沉说道。
李公公心中一惊,却不敢枉自猜疑,应了声“是”快步离去,皇上叫他去找四皇子而非宣召四皇子,那就说明皇上是要暗中召见四皇子,那这件事他就只能自己去办不敢假手他人,于是脚步更快了许多,而他匆匆离去,却没发现从御书房外缓缓走出了一道白色身影,那赫然是本该离开了的云流。
云流淡淡地看着李公公离去的背影,眼里划过浓浓的讽刺,皇家本无亲情可言,不过外人一句话,便能打破血脉上的牵系让墨谦峰和墨之寻父子之间产生嫌隙,由此联想到王爷和王妃的深情,不由更加佩服那二人,王爷对王妃的好自然不用多说,而王妃一心为王爷着想,就算他最开始对她不敬她也不计前嫌为他解蛊毒……苏洛九那样的人必定是不容他人轻易冒犯的,能做到如此还是因为王爷啊。
……
墨之寻的行动墨止等人知道,墨之年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因此墨之年这些日子也开始慢慢调动自己的势力,还暗中开始将自己的心腹按照护龙卫的模式进行编排,时间用的非常紧,突然听闻墨谦峰暗中召见自己,他还惊讶了一下,但来不及多加猜测,他便已随李公公入了宫。
御书房内,墨之年站在龙案之下良久,见墨谦峰不言不语地批阅奏折,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墨谦峰暗中打量着墨之年,见他如此沉得住气,不由心生一丝赞赏,突然发现这个儿子其实并不比太子差,只是因为他的心一直偏向太子而总是被忽略,思及此,他突然又想到当年的自己和墨止,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生出,慢慢阖上手里的奏折,他问墨之年,“千叶门一事,墨王可有跟你提及?”
“启禀父皇,剿灭千叶门一事儿臣听墨王提起过,千叶门人杀害苏相夫人又嫁祸给墨王妃,完全是不将皇室看在眼里,儿臣以为,千叶门,该灭。”墨之年眸光一动,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却装作不知实情,愤慨地说道。
“哦?”墨谦峰微微眯眼,“墨王告诉你的怕不止这些吧,你站在墨止那一边的事情,真当朕是瞎子看不出来吗?”
墨之年脸色一变立刻跪倒在地,“父皇,儿臣不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朕欲护太子坐稳储君之位,你只有隐藏自己的才华才能安稳地活下去,碰上一个能让你不再隐忍大展才华的机会,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去抓紧?”墨谦峰淡淡开口,直接撕破两人之间那道刻意不去触碰的薄膜。
墨之年低着头闭着眼,过了良久,再睁开的时候,双眼已满是血红,爽朗的声音带着一丝黯哑,“是,儿臣是不甘心,父皇,儿臣跟皇兄同样是父皇的儿子,为何就不能公平竞争,儿臣从不以为比皇兄差分毫,可为什么皇兄可以风风光光地做太子,而儿臣只能这样苟活!”
墨谦峰看着这样竭斯底里的墨之年,越发觉得他跟自己像,心中生出了一些怜悯之情,复杂的神色从脸上划过,他长长叹了口一口气,“皇家本无情。”
“是,皇家本无情,那父皇今日召见儿臣,是觉得儿臣阻了皇兄的路,要杀了儿臣吗?”墨之年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里写满了倔强和不服。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朕说话!”墨谦峰脸色一沉,冷声呵斥。
墨之年身子一僵,挣扎良久不得不低头认错。
“哼,你记好了,不管墨止再有实力,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朕,朕才是天子!”墨谦峰冷哼,想到云流说的那些话,心生烦躁,揉了揉眉心,朝墨之年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今日朕召你前来是有正事,起来吧。”
“谢父皇。”墨之年缓缓起身,平复一下心情才问道,“不知父皇今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朕要对付千叶门的目的,想来墨止也没有瞒你,朕今日让你来,便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当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墨谦峰沉声问道。
墨之年一惊,神色复杂地看着墨谦峰,“你明明知道儿臣是墨王的人……你就不怕儿臣暗中动手脚反折损你的人手?”父皇今日过分奇怪了些,他还真是猜不透。
“所以朕今日给你一个选择,是要储君之位,还是要对墨止忠诚。”墨谦峰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般的笑容,他静静地看着墨之年,看着他脸上不断变化的神色,笑容越来越深。
墨之年脸色几变后冷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墨谦峰,“若是儿臣选择后者……”他话还没说完,上百名高手的气息突然在御书房四周出现,墨之年立刻明白墨谦峰的意思,看来今日他不照着墨谦峰的想法走,怕就很难活着回去了。
“朕早就说过,皇家无情,说吧,你选哪一个。”墨谦峰挥了挥手,让自己的人退下。
墨之年苦笑着问道,“父皇要儿臣怎么做。”
“这一次行动明面上的负责人是太子,但朕会将朕的人的真正调动权给你,若是太子有异心,你该知道怎么做。”墨谦峰承认自己的确被云流的话动摇的,墨之寻是他一手培养的优秀储君,自己给他无上的荣耀,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忠于自己的基础上,若是他想动摇自己的皇位,那自己既然能狠心打压太后,再打压一个太子又何妨?
若是墨之寻没有背叛你呢?
墨之年突然很想问这句话,但他还来不及问出,眼前这个血脉上是他父亲的人,就已经给了他答案,一个彻底碾碎他心里对亲情最后渴望的答案。
V61 相救
“噗……”墨之年捂住被刺入毒针的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单膝跪倒在地,一张俊脸苍白如雪,一双充满痛意和诧异的眼狠狠瞪着墨谦峰,里面复杂的情绪让人心窒。
他从来都没想过眼前这个是他父亲的男人会对他心慈手软,但当他真的对自己出手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原来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才知道自己原来还会更绝望。
“朕赐你的药能助你内力提升,副作用大了些,但每月朕会给你药物慢慢调和,这块金牌可以调动朕的人马,千叶门之事朕不想看到任何意外,若太子对朕没有异心,那朕必定保你一生富贵,若太子有异心,你该明白怎么做。”墨谦峰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它丢给墨之年,目色沉沉地说道,“墨止终究要成为朕的手下败将,只有朕,才是你最好的靠山。”
墨之年拿过金牌和瓷瓶,咽下口中的鲜血,紧紧地闭上了眼,垂首掩住唇边冰冷到极点的笑容,艰涩地应道,“儿臣,明白。”
“若无它事,你先回去吧。”墨谦峰淡淡扫过墨之年,说道,他知道墨之年心中有怨,但那又如何,他对墨之寻的确存有怀疑,但毕竟是他花了最多心思培养的储君,他不可能随随便便放弃,而墨之年,若是墨之寻真的存有二心不得不留,那扶这个儿子坐上储君之位也合适,能被墨止看重能力自然不必多说,而墨之年比之墨之寻更好控制,如若墨之寻真的让他失望了,那扶持墨之年他的位置也不会被动摇,若是墨之寻没有让他失望,他既然已经对墨之年心软了,就必定能保住他之后的平安,就算一生富贵无权,四儿子也该感激自己,生在皇家,能得这样一个结局,已经是很多人奢望而不可得的了。
墨之年定定地看了墨谦峰一会儿,抬袖将唇边的血迹擦干净,转身便走,这一次,他一句话都不再说。
墨谦峰对他无礼的态度感到不悦,但想到自己方才将毒针刺入他心口,心里又有些内疚,最终蹙了蹙眉,回到自己的龙案之后。
墨之年走出御书房,冷沉的俊脸渐渐变得漠然,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一直攒在手中的瓷瓶渐渐在他掌心化作了粉末,垂眸,冷冷地看着另一只手里的金牌,一声隐晦不明的低笑溢出唇间,眼里划过一道精光,反手将金牌收入袖中,余光扫了眼躲在暗处的李公公,抬步离开御书房,脚步不急不缓,却有些虚浮,显然身负有伤。
李公公暗中跟了一段时间,确定墨之年真的中毒了,点了点头,回去给墨谦峰复命,而墨之年在察觉李公公离开了,虚浮的脚步一顿,纵身一跃闪身离开原地。
……
秦浅梨本是上街给风竹衣买一些补品,因离国公府不远,所以也没让丫鬟跟着,在绕过一条街道想穿过小巷抄近路回家的时候,突然看到小巷中有一人晕倒,她一愣,立刻上前查看,把那人翻过来后看清他的脸,秦浅梨温婉的脸上立刻血色尽褪。
“四皇子!四皇子你醒醒,你怎么样了?”秦浅梨白着小脸手忙脚乱地擦着墨之年脸上的血,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的气息非常的弱,更是慌了手脚,她本想呼喊救命,可一想到墨之年的身份,却又是不敢把这件事让太多人知道,想到以前在墨王妃那里听来的不可思议的“常识”,唤着墨之年的声音顿住,担忧又纠结地盯着墨之年那张惨白却不损俊美的脸,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大眼一闭,俯身将红唇覆上了墨之年毫无血色的薄唇。
……
楼中楼,苏洛九嫁人之后一直没人住但还是干干净净的奢华卧房里,顶着墨止的冷眼还是被苏洛九安置在曾经的床上的墨之年幽幽转醒,夜明珠的光并不刺眼,但一时的不适还是让第一时间闭上了眼,过了良久才又缓缓睁开,扫了眼四周并不陌生的环境,似是疑惑地蹙起眉来。
“你醒了!?”低柔的女声传来,墨之年循声看去,正好看见秦浅梨端着水盆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脑海里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薄唇下意识抿了抿。
秦浅梨没错过他抿唇的动作,脸上一阵发烧,将水盆放下,站在原地有点局促地干笑,“那什么,我去叫王妃过来给你看看。”然后,不等墨之年回答,她立刻小跑着去叫人。
墨之年看着秦浅梨纤细的背影,一抹淡淡的笑意在眼中一闪而逝,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墨之年昏迷了一天一夜,苏洛九便在旁边的厢房中等着,觉也没睡好,一听墨之年醒了,立刻起身去看他,那股子着急劲,看得墨止脸都冷得不像话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会中了狮心草的毒,那东西虽然能提高内力,但是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你知不知道?”苏洛九没好气地瞪着墨之年,一边给她把脉一边呵斥,她上街转悠,刚好看到秦浅梨傻乎乎地给墨之年做着人工呼吸,把墨之年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中了狮心草的毒,还毒入心肺,那会儿她是真的着急了,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是她朋友的,也不过七七和墨之年两人,她不想自己的朋友有丝毫损伤。
“洛儿,他昨天入宫了。”墨止冷冷地看了墨之年一眼,压下心里的酸意,淡淡地提醒道,而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墨之年,危险地眯起双眼。
慕容熵来的迟一些,正好看到墨止那种非常隐晦的在算计什么的表情,再看了眼关心着墨之年的苏洛九,了然,以口型跟墨之年说了一声“保重”。
墨之年的目光从慕容熵那边移开,有些哭笑不得。
“入宫?”苏洛九有点迷糊地看着墨止,眨巴了一下大眼表示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你满心都是墨之年的伤势,还有心情管其他吗?
墨止凉凉看着苏洛九,在心里默念一句,垂下眼眸不再多言。
苏洛九见墨止这幅闷闷的样子,愣了愣,而后无奈地皱起了鼻子,打算晚点再哄这个闹别扭的大孩子,注意力再次放在了墨之年身上。
墨之年是不想享受墨止的特殊手段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在宫中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秦浅梨一直安静地呆在一边,听着墨之年的话,眼里忍不住染上了浓浓的心疼,红唇紧紧地抿起,等他说到最后,心里一痛,愤愤地问道,“皇上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你做这样的事情!”四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怎么可以!?
“浅梨,你这不仅辱骂了当今圣上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该更担心自己的小命吗?”苏洛九已经冒寒气的脸一听秦浅梨的话,立刻一变,染满了戏谑。
秦浅梨却没看到苏洛九眼里的戏谑,脸色血色全无,慌乱地看着苏洛九,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我不是……”她会说出那种话是因为她太生气,也太心疼墨之年,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这、这……
“阿九,咳,你不要逗得太过火了。”墨之年看着秦浅梨慌张失措的样子,微微蹙起双眉,秦浅梨虽聪颖,但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哪里禁得起阿九这样的玩笑。
“哦,原来有人心疼了。”苏洛九长长地“哦”了一声,戏谑的目光变得暧昧起来,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秦浅梨,那样子像个在看自家姑娘的老鸨。
秦浅梨也是个聪明人,方才只是太过慌乱没反应过来才会没看出来苏洛九是在逗自己,现在反应过来了,没血色的脸立刻爆红,心跳得比刚才以为自己要丢掉小命的时候还要快,无意中撞上墨之年含笑的目光,心跳更是快得到了极限,呼吸都急促得不得了。
墨止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苏洛九现在这个猥琐的样子,生怕她教坏了肚子里的孩子,无奈地闭了闭眼,轻轻敲了一下苏洛九的脑门,“适可而止。”
“唔。”苏洛九揉了揉自己有点痒痒的脑门,斜了墨止一眼。
“王妃,若、若无其他吩咐,我、我就先出去了。”秦浅梨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是有些忐忑地说道,细想来,刚才她所听到的事情已经远非她能承担的,墨王妃虽对她们母女很好,但自己到底是个外人,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苏洛九暗赞秦浅梨的知进退,眯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若是不愿你知道这些事情,早让你离开了,接着听吧,有些事情你比谁都有知道的权利。”
“王妃?”秦浅梨这一次是真的不解了,温婉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浅梨,我们早将你看做自己人,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刚才阿九姐姐也是故意逗你,你别放在心上。”左小川上前安抚。
秦浅梨心中一暖,有些动容地抿唇一抹梨花般的笑容,虽然心里早感觉的到苏洛九等人对她母女的好,但这话真的说出来,她还是要有些受宠若惊,当然,更多的是感动。
自己人……
苏洛九笑眯眯地在墨之年和秦浅梨之间看来看去,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V62 墨之年的成长
“不必顾忌太多。”墨止深知苏洛九怀孕之后的不靠谱,单手环住苏洛九的腰让她呆在自己身边别再折腾,淡淡地对墨之年说道。
墨之年原本放在秦浅梨身上的目光一顿,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划过坚定,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在皇叔和阿九的庇护之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躲开墨谦峰的袭击,但他若躲开了,墨谦峰对他的戒心就会更重,迎接他的是更多的麻烦,而他不躲,得到的却是好处,比如说,那块金牌。
皇叔的意思他明白,若是他惹上了麻烦,皇叔不管是看在阿九的面子上还是看在皇叔自己的计划上都会护住他,但他不可能一生都依靠皇叔,他也该找回原本那个自力更生的自己,他现在的实力不足对抗不了那个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成长,而在他足够强大之前,他必须尽量免除可以避免的麻烦。
“墨谦峰想控制你帮他办事,拿皇位诱惑你,降低你的警惕,再给你下毒,为的就是对你进行更好的控制,不过他既然留你有用,应该会给你一定量的解药才对,你怎么会弄得毒侵心肺?”慕容熵好奇的是这一点,坐到床边拿起墨之年的手查探他的脉象,疑惑地问道,好在他医术还不错,否则这小子的小命就没有了。
墨之年脸上闪过一丝僵硬,沉默良久,苦笑,“我扔了。”他以为没有那解药也不会怎么样,哪里知道还没来得及回府就已经毒发,他以内力逼毒,结果反而适得其反致使他昏迷,若非有个傻丫头出现,他也许连最后一丝清明都找不回,要真是连一丝意志都没有了,怕是阿九他们来了都不一定这么快能把他救醒……
“啧,那种人有什么必要跟他赌气,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苏洛九黑着小脸骂道,这毒可不轻,他们要是没及时赶到这小子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他倒好,还把解药给丢了,她知道墨之年对亲情一直还抱有幻想,但客观的说,墨谦峰为了皇位已经丧心病狂连老娘儿子都可以杀,为了这样的人伤心难过赌气丢掉解药真的不值得。
“不会再有下次了。”墨之年叹了口气,那个人这一次的行为真的让他死心了,换做以前,他面对那个是他父亲的男人也许还会有一丝迟疑,但是现在,他不会再心软,心寒透了,就成冰了,哪里还会再柔软?思及此,墨之年下意识地看了墨止一眼,双眼突然微微睁大,他入宫的事情皇叔一定知道,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这么恰巧路过救下了他,而他运功逼毒皇叔也一定知道,却没有及时阻止他……皇叔是早就看出他心还不够硬,想利用这一次的机会让自己接近死亡从而彻底将心肠硬下来!
“下次?你还想又下次?啊,我知道了,你期待的是下一次……唔,说正事,正事!”苏洛九先是危险滴眯起双眼,而后突然一睁,暧昧不明地扫向了秦浅梨,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止的冷眼看得怕怕的,缩了缩肩,干笑着说道。
墨之年余光瞟见秦浅梨红着脸低下头的模样,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想到什么似的,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摸到,眉头一皱正想说话,那边秦浅梨就指向了床头,“四皇子可是在找一块金牌?我在你衣服里发现,将它放在了你枕头底下……”
墨之年松了口气,对着秦浅梨温柔一笑,道了声“多谢”,发现苏洛九的眼神又开始暧昧,嘴角微微一抽,收起了笑容,将枕头底下的金牌拿了出来,丢向苏洛九。
“什么东西?”苏洛九下意识接过,前后翻了翻看看,在看到上面镌刻的一个形状有些特殊的“御”字时,眼里划过精光,“这就是调动墨谦峰人马的令牌。”
“嗯,咳咳……”墨之年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有点难看的脸色因咳嗽泛起红晕。
秦浅梨担心地抬起头,见墨之年已经在慕容熵的帮助下顺了气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放在墨之年身上的目光,却不知自己的小心翼翼早就落在了对方了眼里。
“好了你别说话了,有什么事你好了再说。”苏洛九蹙了蹙眉,这次好在墨之年的身子骨一向不错,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墨之年不在意地笑了笑,“有两位神医在,我哪有这么容易有事,让我把话说完了,大家都好休息。”
“说吧。”墨止淡淡开口,他也不想苏洛九一门心思全挂在别的男人身上。
“嗯。”墨之年点了点头,眼里渐渐泛起前所未有的冷漠,“父皇……他怀疑墨之寻又不愿轻易放弃那个培育多年的儿子,所以想控制我让我帮他暗中监视墨之寻,他真正的人马在我手上,给墨之寻的只是最弱的一部分,如果墨之寻跟千叶门的人汇合之后逼宫,他再有个损伤……”
苏洛九沉吟片刻接口,“你带着墨谦峰的人出现,会更有说服力,到时候你要坐上那个位置,阻力会少很多。”
“让那些人认你为主。”墨止动作熟练地倒了杯温水送到苏洛九嘴边,不急不缓地说道。
若墨谦峰的人不是从心中服墨之年,收了他们也是个祸害。
“皇叔的意思我明白,这一点我会注意。”墨之年眼里划过冷意,若没有十全的把握将墨谦峰的人收归己有,那他必须下狠手一个不留,否则纵虎归山,危险难测。
墨止淡淡地看着墨之年,将他眼里的决然冷意看得一清二楚,唇角勾起一抹浅得很难看清的弧度,一丝赞赏毫不掩饰地浮现在眼中。
墨之年第一次看到皇叔对自己露出这种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又有些欣赏又有些欣慰的神情,而他自己就像个渴望得到表扬的孩子真的小有所成得到敬畏的长辈的赞赏一般心跳一阵阵加快,惊喜又忐忑,弄到最后居然只剩下局促,呆呆地看着墨止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苏洛九喝了口水就发现墨之年呆呆地盯着自家男人看了又看,墨止和墨之年这种长辈跟晚辈之间的小感情她是不知道,但是最近老是多想的脑子又高速地运转了起来,绝美的小脸一寸寸地黑了下来,小手攀上墨止精瘦的腰,狠狠一掐。
墨止疼得身子一僵,淡定地收回目光,只是嘴角的弧度稍微大了一些,但在苏洛九发现自己迅速收了起来。
慕容熵坐在床边把自己这个好兄弟的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戏谑一笑,在某人凉凉地看过来时撇着嘴搓了搓手臂,慢悠悠地起身踱到左小川的身边,身子一软瘫在左小川肩上,一条胳膊懒洋洋地勾着她的肩,委屈地小声道,“你看墨止,他欺负我。”
“恶心不恶心。”左小川失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小小声说道。
慕容熵表情更加委屈,很不要脸地拿脑袋直往左小川脖梗你钻,弄得左小川一阵阵的翻白眼却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这边师徒俩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让墨之年回神,墨之年有点无语地看了左小川和慕容熵一眼,再看了眼暗潮涌动不太和谐的苏洛九和墨止,嘴角狠狠一抽,试图打断有点诡异的氛围,“那个……”
“我看你中毒醒来这么久也该累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跟你皇叔先回去了。”苏洛九凉凉地打断墨之年的话,笑眯眯地说道,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完,看了秦浅梨一眼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跟着自己出来,然后一把拽住墨止的手腕朝外走。
“慢些。”墨止对苏洛九这种大大咧咧的步伐深感无力,劝又劝不动,只能提着心注意着她的动作。
慕容熵懒洋洋地站直,勾着左小川的小腰也跟着离去。
秦浅梨看了墨之年一眼,见墨之年对自己轻轻笑了一下,一愣,低着头轻咬着下唇,有点忐忑地也跟了上去。
……
下了楼中楼,苏洛九将秦浅梨拉进一间雅间,关上门后便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浅梨,保持沉默。
秦浅梨被苏洛九有点奇怪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心一横小声问道,“不知王妃唤浅梨来……”
“方才在房中我们的谈话你也听了,有什么想法吗?”苏洛九好整以暇地抱胸而站,淡笑着问道,清冷的眼中一派深沉,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秦浅梨一惊,心里更虚,方才在房中听到的大逆不道的内容足以要她十条小命,但王妃让她听了却没有要杀她的势头,怕是另有打算,而她能唯一帮上他们的,就是她身后的国公府,心念流转间,秦浅梨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脸色稍微平静了一些,鼓起勇气说道,“王妃是想要家父加入王爷的阵营?”
“浅梨的聪颖,我果真没有看错,只是我不是希望你加入墨止的阵营,而是,支持墨之年。”
V63 苏媒婆
“浅梨的聪颖,我果真没有看错,只是我不是希望你加入墨止的阵营,而是,支持墨之年。”苏洛九悠悠说道,将秦浅梨的惊讶看在眼里,失笑,“听了那么久,你莫非还看不出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谁?”
秦浅梨当然听得出真正要夺位的人是四皇子,但她包括她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都一直以为要夺位的是墨王,而墨王夺位的理由更加顺理成章,可这夺位之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四皇子?
苏洛九见秦浅梨满脸纠结迟疑,失笑,拉着她在旁边坐下,“那个位置不适合墨止,也非他所想,但墨谦峰跟我们有怨,却是不得不对付的,恰好墨之年有他的野心又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助他一臂之力是最好的结果。”
“四皇子怎么会……”秦浅梨诧异地睁大眼,她想到的最多就是四皇子身为皇子又跟墨王和墨王妃关系好,所以墨王才会扶持他,却没想到竟是他自己有野心,可那样清朗的男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会?墨之年不是平庸之辈却因墨谦峰苦苦隐忍十多年,只要是个人都会不甘心,有野心也是无可厚非的。怎么,知道他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种人,失望了?”苏洛九笑容淡了下来,定定地看着秦浅梨,秦浅梨倾心墨之年她看得出,但若秦浅梨爱上的是墨之年表现出的那个与世无争的四皇子而不能接受现在这样为了皇位机关算尽的墨之年,那她也没有必要再为这两个人牵线了,只希望,秦浅梨不要让自己失望。
秦浅梨明显听得出苏洛九口吻里咄咄逼人的味道,脸一白,慌忙摇头,“不、不是这样的,王妃莫要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你发现了墨之年的真面目觉得他可怕想收回自己对他的喜欢?”苏洛九挑眉,凉凉地问道。
秦浅梨先是一愣,而后脸颊微微泛红,抬眼看了苏洛九一眼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王妃不必逼浅梨,浅梨不是这样肤浅的女子。”
王妃说的没错,她是喜欢四皇子,早在四皇子在楼中楼接住要滑倒的她时她就喜欢上了,喜欢他温润的笑容,喜欢他清朗的姿态,每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目光就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久而久之,她发现这个看着洒脱的男子身上隐隐约约透出一种莫名的孤寂和落寞,她不知道这是为何,但她心疼他,而方才知道四皇子隐忍的过去后,她才知道那孤寂和落寞来自何处。
四皇子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她是惊讶,但也能理解,换做是谁经历过跟他一样的过去都会有这样的不甘,她非但不会因此厌恶害怕他,反而更加心疼这个男人,更想要陪伴在他身边治疗他心里因亲情留下的创伤,墨王妃是真的将四皇子当做朋友甚至是亲人的,否则也不会故意言语相激探测她对四皇子的态度。
苏洛九听到秦浅梨的话,笑容这才真实了起来,方才她还真是有点担心秦浅梨对墨之年的感情不够坚定,现在松了口气,忍不住生出坏心,“那我不逼你,你自己证明你哪里不肤浅了,否则我就告诉墨之年他晕过去那会儿有怎样的艳遇。”
“王妃!”秦浅梨有点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脸颊越发的烫,想到之前自己的大胆,就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但她也知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王妃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大眼一闭,硬着头皮开口,“浅梨是真的喜欢四皇子,不管他是怎样的人,浅梨都愿跟在四皇子身边,如、如果四皇子也、也愿意的话。”话落,她的脑袋几乎垂到了极点,没有被头发盖住的耳朵红得晶莹剔透。
“唔,那万一你父亲不同意支持墨之年阻止你跟他在一起呢?”苏洛九满足了自己的坏心,笑容一深,突然问道。
秦浅梨还没从方才的羞窘里缓过劲了,乍一听苏洛九的问话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过了很久,她脸上的羞红才渐渐退了去,垂眸思索了片刻,才坚定地看着苏洛九,“我会好好地劝父亲的,相信父亲不会是不明事理的人,但若父亲真的不愿支持四皇子,还请王妃到时手下留情,不要伤害我爹娘。”当今圣上为了皇位丧心病狂,这样的君王怎配爹爹对他忠心,而且爹爹自幼疼爱她,一定会为了自己的
“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爹娘怎么可能没有机会颐养天年。”苏洛九眼里的赞赏更甚,风姨的女儿果真不凡,没有冲动的说什么断绝父女关系或以死相逼的傻话,时而小女人又时而睿智沉稳,墨之年啊墨之年,你有福了。
秦浅梨不明白苏洛九为什么夸自己,微微怔愣。
“浅梨,记住,只要你能走进墨之年的心,他就会是你最初印象里的墨之年。”苏洛九该确认的事情都确认完了,谈恋爱的任务自然就不能替墨之年代劳了,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她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便让秦浅梨别再跟着自己回去照顾墨之年,自己慢悠悠地走出去找被她“抛弃”的墨止。
秦浅梨微蹙着眉思索着苏洛九最后留下的话,心里除了困惑还是困惑,突然看见暖荷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告诉自己四皇子情况有些不对,什么困惑都被她抛在脑后,来不及藏住脸上的担心就提裙往楼上跑去,她跑的那么急,自然也就没看到留在原地的暖荷那一脸促狭的笑意。
……
另一边,苏洛九拉着秦浅梨去谈话,墨止自然不可能违逆媳妇的命令跟上去,只能跟慕容熵在另一间雅间坐着。
“你说的让墨谦峰亲自立墨之年为储君,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你怎么知道墨谦峰就一定会对墨之寻起疑心?”慕容熵把玩着左小川的小手琢磨了一会儿,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墨止的脑子,若是墨之年直接夺位,定有很多人不服,但若夺位的人换做墨之寻而墨之年打着勤王的旗号出现,那效果就不一样了,不过墨止是聪明但不是神仙,怎么就算得这么准?
“师父你好傻,只要云流在墨谦峰面前提上一提,墨谦峰自然就会怀疑墨之寻啦,而现在的那几个皇子唯一有能力的就只有被‘墨王看中的四皇子’,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左小川有点嫌弃地看着慕容熵,连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师父居然想不到,莫非师父最近真的变傻了?
“臭丫头你说什么?”慕容熵被心上人鄙视,男性自尊立刻受损,一张妖孽的脸黑如锅底,眼里危险的精光一闪一闪。
左小川吓得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闭上了眼。
“你最近状态不对。”墨止突然出声,打断慕容熵的怨气,淡淡地看着慕容熵,淡漠的眼里难得浮现明显的认真。
慕容跟他相识多年也相互了解,他的心思慕容向来可以猜到,但是这一次,慕容却有些不在状态,甚至连左小川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也反应不过来,这就很不正常了。
慕容熵揉了揉眉心,有点烦躁地蹙眉,“很明显吗?”
墨止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慕容熵苦笑道,“你知道我一直在研究那本记载的阵法的秘籍吧?”
墨止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这本书里记载了十三个阵法我已经钻透了其中十二,就差最后一个没有名字的大阵,但这个阵法有点邪乎,我怎么都钻不透不说,我越去研究,越是费力,这不,最近都有点精神恍惚了。”慕容熵有点头痛地说道,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有挑战性的阵法,他就不信弄不明白这个阵法的奥秘,思及此,桃花眼里浮现出异样的兴味。
“对,王爷你说说师父啊,他盯着那本破书一天一夜不睡觉,我怎么劝都没用。”左小川听到自家师父提起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
慕容熵捏了捏左小川的脸蛋,故作凶恶地瞪她,眼底深处却是浓浓的温柔。
墨止很少看到慕容熵对某件事这么感兴趣,就算喜欢医术,也没有这样过,看来慕容家的确是流淌着阵法大家的血液,慕容再不想承认自己的姓氏,也摆脱不了天性的渴望,想到那个阵法,他目光冷了冷,“自己注意点。”
“我知道。”慕容熵含笑点头,不需多言他可以感觉的到阿止对自己的关心,他慕容熵也不是傻子,他的确对这个阵法感兴趣,但不代表会被这个阵法迷了心智,他要真是智慧有限,也不会跟那破书死磕,反正有之前的十二个大阵,他已经可以站在机关阵法这一块的上层了。
“在说什么呢?”苏洛九突然从门口冒出一颗脑袋来,笑眯眯地问道。
墨止冷淡的神色一柔,回身拦住苏洛九的腰,“事办完了?”
“嗯。”苏洛九有点得瑟地挑眉,“我觉得要是以后咱们没钱了,我可以去当媒婆养你。”
墨止为她这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设想感到好笑,微微抿起薄唇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叹息。
V64 新晋小情人
“嘭!”
房中,墨之年正闭上眼要休息一会儿,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星眸立刻睁开,冷冷地看向那个突然闯入之人,在认出那抹娇小的身影是谁后微微一愣。
“你怎么样了?”秦浅梨冲到床边,脸上还因刚才剧烈的奔跑泛起淡淡的红晕,呼吸也有些紊乱,但她顾不上许多,担忧地问道。
墨之年静静地看着秦浅梨温婉的脸上那浓浓的担忧和关切,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眉微挑,低声问道,“我还想问你,怎么跑得这么急?”
秦浅梨一愣,表情有点傻,“是暖荷说、说你情况不太好……”
墨之年了然,不用想也知道是苏洛九在从中牵线,倒是第一次想为苏洛九的恶趣味鼓掌,他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哦,原来我连自己的情况不太好都不知道。”
“对啊,你……”秦浅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顿住的话语,一张俏脸涨红起来,懊恼地闭上了眼睛,转身就要走。
墨之年放在被子里的手一伸出来抓住秦浅梨的手腕,手里过分的纤细让他忍不住更加收紧,微抬的眼里划过戏谑,“去哪儿?”
“请四皇子不要再逗浅梨了。”秦浅梨抽不出自己的手只能停下脚步,脸上的羞恼之色缓和了一些,几分无奈几分恼地说道,四皇子明明好好地呆在这里,暖荷方才说的话必然是王妃授意,她这是故意要逼得自己着急失态么,四皇子这么聪明肯定什么都看出来了,否则不会一脸的戏谑,这叫她日后如何面对他嘛!
墨之年不放手,只是笑容深了一些,温和的眼里浮现一层淡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期盼,“叫我阿年。”
“什、什么?”秦浅梨小脸一怔,目光有些呆。
墨之年失笑,手暗中使劲将秦浅梨往床边拉了一些,淡笑着说道,“我自幼便希望身边的人能唤我阿年,这样会亲切一些,但这么多年来,却是没有人这么唤过。”说着,似是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经历,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一层淡淡的悲伤将他笼罩其中,眼里期盼的光暗了几分,握着秦浅梨手腕的大手慢慢松开。
“阿年。”秦浅梨从一开始发现墨之年心里藏着落寞后就一直对他的神色变化很敏锐,墨之年一难过,她就跟着心揪着似的疼,眉头微皱便柔声唤了出来,手腕上的力道一送让她心里一空,立刻反手握住了墨之年的大手,温温的热度从手上传来,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等意识到自己做的什么,脸立刻又红了一红,但这一次她却没有放手,而是坚定地将其握得更紧。
秦浅梨这一声轻柔却又温暖的“阿年”像春风一般吹入了墨之年有些发寒的心中,墨之年垂眼看着反握着自己的娇柔的手,目光莫名深邃了一些,嗓音含笑,笑容好不温柔,“你这么唤了,我可就不想给你逃离的机会了。”
感情之事强求不得,之前阿九如何撮合他对秦浅梨也没什么感觉顶多就是欣赏她的善良和温柔,秦浅梨对自己的感情他也感觉得到,但他也只是有些动容罢了,但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对秦浅梨动了心,才开始后怕之前自己的不懂得珍惜,若是因为他的没有回应而让这丫头放弃了自己,那他怕是会后悔死。
“四皇、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又何必说这话来埋汰我。”秦浅梨无奈一叹,有些迷醉在他异样美好的笑容里,脸颊微微发红,虽然害羞的很,但还是不想再藏着自己的心意,可虽然在王妃面前已经大胆说出了自己对墨之年的感情,也知道墨之年发现了自己的心意,但这下真正面对墨之年了,还是比想象中的更没底气,声音又虚又颤,都能比得上小时候闯了祸被爹爹当场抓住训斥时候的感觉了,但被爹爹训斥是胆战心惊,现在却是甜甜的紧张。
“是啊,我明明知道你的心意,却到现在才给你回应,你会不会怪我?”墨之年明知道秦浅梨不会怪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但想到皇叔面对阿九的时候比自己更幼稚的举动,又心安理得了。
秦浅梨不知道墨之年是在开玩笑,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定定地看着墨之年,“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不曾想过放弃。”
“看着挺聪明个丫头,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墨之年为秦浅梨的诚实苦笑,这丫头看着温柔实则内心坚强理智的很,或者还是自己魅力不够啊。
秦浅梨小心翼翼地睨了他一眼,见他没生气,才小小声地问道,“你、你刚刚说给我回应,是、是什么意思?”
墨之年瞅着她那明明很期待却故作冷静的样子,单手撑起自己在床上坐起。
“你身体还没好,坐着干什么,还不快躺着!”秦浅梨松开他的手改伸手穿过他的背扶他坐起来,嗔怪道,大眼里满满都是担心。
“我底子好,慕容熵和阿九的医术也不是假的,能有什么事,你不必担忧。”墨之年在秦浅梨摆好的枕头上靠着,笑容更暖了一些,“你喜欢我,我给你不是拒绝的回应,你说是什么意思?”
“我、我……”秦浅梨的目光向左向右就是不敢看向他,答案在心里清清楚楚的浮现,让她心如鹿撞,开心得不能自已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看着我,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要是没好好听着,便等着日后后悔吧。”墨之年倒是不知道这向来温婉沉静的丫头会这么容易害羞,伸手扶住她的脸颊,逼着她跟自己对视,看着她微微闪烁的双眼,他声音低柔而认真,“浅梨,我喜欢你。”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完全的思想准备,但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些准备却都跟摆设一样不作数,而秦浅梨现在的心情就跟这句话非常的像,她想矜持一些,却怎么都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算不得绝色的容颜因这一笑如同梨花缓缓绽放,柔美的气质将她衬托得美得不可思议。
“日后莫在外面随便乱笑。”墨之年先是一怔,惊艳于浅梨的笑颜,再是微微眯眼,很是深谋远虑的想到了这种笑容会引来多少狂蜂浪蝶,立刻说道。
“什么?”秦浅梨一愣,不知道墨之年玩的是哪一出,笑容还留在脸上没有消散,配上她的表情有点呆的可爱,让墨之年的气势维持不了多久就失笑出声,“玩笑而已。”说着,让她坐在自己床边,偏着脸笑着也不说话。
秦浅梨疑惑地蹙了蹙眉,一偏头鼻尖恰巧碰上墨之年的,这两天已经红过无数次的小脸再次烧红,大眼睁的更大,默默地偏开脑袋,囧得无颜再面对墨之年,她活到这么大处处得体,可到了墨之年这里却总是失态,孽缘,这绝对是孽缘!
“都是敢光天化日之下强吻我的人了,现在还害什么羞?”墨之年觉得秦浅梨现在的样子实在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红红的脸颊。
秦浅梨闻言,如遭电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呆滞,连有人在自己脸上乱动都没有半点知觉,只觉得大脑嗡嗡的响着,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他那时候不是已经晕倒了吗!?
“之前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只是对你有好感而已,就是因为你那时候大胆的举动,才让我真的喜欢上你。”墨之年好笑地说道,眼神却是真挚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接近死亡的边缘,是这个傻丫头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那个时候他以为最后一个看到的人会是她,脑子里就不停的出现关于秦浅梨的很多画面,一幅幅都是她对自己隐晦却真心的关切和爱恋,他以为他不曾在意过,却不知道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将这些画面深植脑海。
浅梨是一个受过正规教育的闺阁女子,不像阿九那样天生天养,也不像小川那样自小便被慕容熵带走养得不谙礼法,她心里有很多条条框框,但是她却能在大街上吻他,做到这一点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打破她原本的礼法观念他能猜测的到,而她唯一的动力,只是因为喜欢自己,从未有过的感动和后悔一齐涌上心间,生死之际方才让他明白自己其实心里早就藏着一个叫秦浅梨的女人,只是他从未经历过爱情,只是将其归类于好感而已,不然这么多年来爱慕他的女子那么多,他怎么就只记得浅梨一个人呢,想来他也该感激那个是他父亲的人,不是他下毒手让他心寒,也不会被浅梨温暖,不会中毒接近死亡,他也不会发现自己的真心。
“是、是这样啊……”秦浅梨囧囧地应道,还是不太敢正视墨之年,如果墨之年是因为这件事才喜欢上她的,那她庆幸自己那一瞬间的大胆让她得到了她所爱,但是那个她真真是颠覆了自己十多年的人生,丢人,还是在墨之年面前丢人,真是……
“浅梨,你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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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给墨之年配个对,然后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打怪兽了!阿九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牛逼呀,哈哈哈,立马让她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