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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彤彤的柿饼     燕子农家txt下载     燕子农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连环计

    “是......是将军夫人!”她瑟缩着身子犹豫半天终于吐出几个字。m.www.uu234.net

    宋允之蹲下身子卸了她一条腿,捏着她下巴眉间尽是戾气:“哪个将军夫人?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妇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那婢女吃痛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打着寒颤将脑袋磕出血花,绝望泣道:“奴......奴婢若说谎,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杭家三小姐也就是如今王将军的继室夫人,她在织锦大会前就抓了我父母兄弟,逼着我让我给她传递情报!“

    “今早又派人传信与我让我杀了这位夫人,否则便让我家人不得好死,我不得不听命与她!我是被逼的呀!”

    宋允之盯着她瞧了半晌,才冷声问道:“先前那碗药里有毒?是你做的手脚?”

    那婢女却大力摇头,神色闪躲:“不,不!不是我,我没下毒!”

    宋允之冷冷一笑,轻易断了她五指:“你再说一遍!你没下毒?难道是老太医医术不精才让温当家流血不止?”

    五指齐断,那婢女惨白着脸凄厉惨叫痛得几乎咬舌自尽,豆大的汗珠不断流进她嘴里苦涩发,她急急捡起掉落的断指嚎啕哭着拼命想接回去,却徒劳无功:“我真的没有下毒,我没有毒药!”

    说到这她咬了咬唇眼中忽迸发几许得意凶残,一把将断指利落扔进嘴里嚼得咯嘣作响才道:“昨日我进来送水时闻见房里有淡淡的人参味儿,才知温当家为了固元嘴里一直含着参片。于是,我便私下熬了一锅浓浓的参汤!”

    宋允之皱眉:“参汤作何用?”

    谁不知参汤复元滋补的好药?但他还是问了,只因他知这婢女熬的参汤肯定不是做这个用。

    那婢女悉数吞下自己的手指,嘴边鲜红妖异夺目,那丑陋脸庞只显森冷恐怖:“人参虽大补,可过量服用就易引发不适,女子体虚者更不能贪多。尤其温当家本就血流不止,参汤对于她来说无异于致命毒药……”

    床边的林渊心下一抖。

    那婢女却自顾自往下说:“而且,太医开的药方里有一味五灵脂,是主治瘀血内阻又可止血的好药。只是这药极畏人参,同食会让人血流不止。因此,想要不让人觉察还有比参汤更好的选择么?”

    宋允之咬紧牙根:“老太医亲自煎药,你又是如何把参汤掺入药里的?”

    “把浓浓的参汤用巴掌大的小茶壶装了,手握着藏在袖内,只要太医转身眨眼的工夫就得手了。也......也不用多,只倒两口在.....在药碗里就够了。”话落,她觉察到床边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不由舌头打起了结。

    那老太医这才豁然开朗:“难怪你今早殷勤给我倒了一杯参茶,说是给我提神静气!如此,我便尝不出药汁里头的参味!加之我闻惯了房内参片的味道,自然查不出任何问题!”

    婢女闻言点头又有些懊恼:“谁知温当家竟在此时醒了过来还看穿我起了戒心,于是我便只能将计就计对她使眼色挑衅,做出狂妄嚣张的样子,表示她一定会死。如此,她草木皆兵,喝药必死,不喝药拖上两日也得血崩而死!”

    听到这林渊再也按捺不住,信步走到她身边狠狠两巴掌扇在这婢女脸上:“恶毒狠辣,满腹蛇蝎,你倒也算是个逼我出手的人才!”

    这两巴掌用了他十成的力,不过瞬间那婢女的脸便火红发烫,肿得不能看,双眼也只能眯成一条缝。加之她身下那滩流动血渍,瞧着只觉狼狈不堪。

    若是乡下种田那会儿,他定眼也不眨要了这贱人的命!可现在不行,留她一命,他们才能摸出背后之人报仇雪恨。便再多留她几日,等事情一了,他再亲手了解她!

    他还待再踹,宋允之拦住他冷声问道:“昨日也是你们布的局?”

    那小丫鬟却是点点头又摇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哭道:“织锦大会上准备的所有点心都是不能吃的。那马蹄糕用的原料是喂了三日离魂散的马,那鱼柳酥用的是河豚鱼,庵波罗果与桌上的美酒相克......”

    林渊瞬间想起那九大商户的疯癫寻死,当时白花花的脑浆和肠子流了一地。他又想起温婉那时抱着那庵波罗果乐不可支欢喜无限的模样不由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只差一点!

    婉娘吃了果子但不喝酒所以逃过一死,他与婉娘歇晌午觉睡过了头没来得及吃桌上点心就开始比试又逃过一劫!全是冲着他夫妻二人来的!

    那婢女见这二人黑如锅底的神色,只乖觉如倒垃圾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往外倒:“掉包温当家手里的织金库缎还有推温当家那一把不是我做的!是.....是.....是那个织锦嬷嬷!”

    林渊闻言遍体生寒,宋允之也急怒之下发狠断了那婢女另一条腿,反正他们只要这婢女一张指认对质的嘴便成!

    那婢女嚎哭不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打着滚遍地求饶:“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我若一死,我的家人就完了!弱肉强食,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林渊拿出洪川送温婉的那把匕首对准她心脏:“湖上的刺客又是谁派的?皇后又是谁引过来的?”

    那婢女急急往后退了两步转动眼珠正欲开口,门外忽而射进一支短箭破空而至,顷刻间没入那婢女的咽喉。箭尖漆黑,显而易见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老太医见状,忙颤颤巍巍爬进床底,打定主意回去就告老还乡再不淌这趟浑水!妖孽横生,主天下大乱呀!

    宋允之拧眉在那婢女鼻尖一探顷刻飞身追出去,却是晴空万里,人影也无。

    在锦绣园只短短休养了一日,待温婉伤势稳定,林渊便狠下心带着她返回京城林宅。皇后受了惊,早已被迎回皇宫卧病不起;其他几家幸存的商户,也涉嫌谋反被关在牢里生死不知。

    这园子他们再多呆一日,便是在鬼门关多徘徊一时。林渊坐在马车内紧了紧披在温婉身上的狐裘披风,想着她从前几日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只觉自己一颗心都快碎成了渣!

    弱肉强食,他林家又何尝不是如此?这笔账,总有一日,他要细细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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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计生

    温岚接到温婉伤重的消息时,温婉还气息奄奄身形消瘦躺在自家松木雕花床上晕着,林渊已不吃不睡满脸青茬地守着自家婆娘三日。m.www.uu234.net

    “阿婉,阿婉......都是阿姐不好,阿姐没护好你!你醒来可好?阿姐求你了!......佛祖菩萨啊,求你们开开眼吧!只要我妹妹平安无事醒过来,信女愿茹素半生,减寿十年!“温岚拉着妹妹的手,只觉心碎神伤,苦痛难言!

    不料她画风一转,又咬牙切齿道:“杭柔那个下十八层地狱的贱人!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与她不死不休!且走着瞧吧!”

    只要她家曹老扣出马,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此时,林家院里正站着曹家、温家及林家共数十口人,个个双眼含泪,目露伤心。只曹姐夫直直看着满地碎瓷片咂舌,还好摔得不是自家的古董花瓶!造孽啊,败家老婆娘,三千四百五十二两银外带五钱铜板就这么没了,妹婿该不会让自己赔钱吧?

    想到这,他不由轻轻拽了拽大儿怀志:“咳咳,那个,喊你母亲出来!为父饿了,归家吧!”

    不吃不喝站了大半日,他实在累得够呛,他可不想成为大明史上第一个被尿憋死的人物。何况,妻妹不是没死吗?他想伤春悲秋地挤几滴泪他也挤不出来啊!

    翩翩少年郎曹怀志用兔子般的双眼狠狠瞪了自己父亲片刻后只垂下头装耳背当没听到:冷血,无情!姨母白给他做了那么多护膝、腊肠!

    曹敬中见小兔崽子不听话,登时磨了牙扬起巴掌欲狠拍过去:“嘿,小兔崽子还没成亲呢,翅膀毛就硬了,反了你了!”

    不想一旁站着的曹家老二曹怀松见哥哥要挨打,忙声音哽咽对着屋里高喊:“阿娘!父亲喊你即刻归家,说你不出来他就打死我哥!”

    挨着弯弯傻站着的曹怀远惯性扇风:“爹,您别打了,哥哥知晓错了!哥哥和娘也是心疼姨母啊!”

    果然,屋内传来声嘶力竭的暴吼:“曹敬中,你滚!我要跟你和离!你个乌龟王八蛋,我妹子伤成这样你连红眼都无,还要打我儿子!你等着,回去我就将你和你大兄的那个小孽障赶出去!”

    曹敬中摸着鼻子下不来台,只得急急往林渊那儿瞧过去:都怪你!都是为着你婆娘老子才挨这顿骂,没眼色的东西也不知上前劝一劝!

    林渊目不斜视,只将双手慢慢插进袖里,摆明了不管。第一温岚这头比丈母娘更凶残的母老虎他惹不起,第二他家碎了一地古董花瓶,他如今又在这门口做望夫石,都是曹家两口子害的!

    曹姐夫瞧他这泼皮无赖模样,又瞧三个愚笨无知的孩子同他离心离德只觉气血上涌一口老痰堵在胸口。太医是他花重金托关系请了来,珍奇药材流水一般往林家搬,儿子请假他也告休在这陪着,她温岚还要如何嘛?

    纳妾,必须纳妾!非得好好杀杀这妇人的威风不可!

    “舅舅和姨夫已在院里站了半日,不如先去厅里吃盏茶歇一歇吧?我娘已无大碍,表哥表姐也不是铁打的身子,若累坏了便是我家的罪过了,阿娘过些日子知晓也会心疼的。”阿羡站出来朝曹敬中拱手一礼,脸上不见悲意。

    曹敬中连连点头,又解下腰间衡佩笑着递给他:“有理有理!还是和方精通世故,为人大方,那大舅哥我们且去歇一歇吧。”

    才做了东林堂八当家的温福生面色淡淡对阿羡道:“你的好意舅舅心领了,舅舅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着你娘醒!”

    话音才落,一帮小的也急急表态:“就是,就让我们在这等一等吧!都是自家亲戚,不用讲究那些虚礼的,这会儿就是坐也没人坐得住啊!”

    阿羡便垂眸不说话了,也未接曹敬中给他的玉佩。就是接了,过几日姨夫也是会想方设法要回去的。

    曹敬中见这院里众志成城,不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好嘛,敢情就自己一个外人!就他累着了!当下他脑袋一偏,霸气一甩衣袖就欲抬脚走人:“温岚,我给你三日,你若不归家,别怪我.....怪我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放完狠话,许是觉得不够有官威,他又将两手背在身后道:“都别拦我啊,我家去了,谁拦我我跟谁急!”

    结果,他等了半日,竟真不见有人来劝,不由羞恼!好嘛,该听话时无人将他放眼里,不该听话时又个个听话不已,温家果然盛产忘恩负义的混球!还是自己文武双全的大侄子好!

    等到他迫不及待在净房开闸放完水,又浑身轻松步伐惬意走到自家马车旁时,斜里冲出来个面生的小厮恭敬绷直背,跪在他脚下充作马凳道:“老爷若是心下不满,奴才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这家一个教训!”

    这声音又小又细,只让离他最近的曹敬中听个清楚。

    曹敬中踩上他背的大脚一顿,忽笑意浓浓道:“哦?我倒不知曹家竟埋没了你这么个人才!”

    那小厮心下紧张,青云直上就在眼前端看他能不能把握了,当下他咽了咽口水又道:“奴才李三是才调到车马处的粗使,适才观老爷面色不虞才斗胆站出来想着替主子分担一二。只要老爷心宽,奴才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不惧的!”

    这两句话可谓是拍马巅峰之作,一方面简单明了表明了自己的姓名和工作内容让主子有了印象,一方面又含蓄表示自己是个有勇有谋的忠仆,最后还分外坚定地站队卖好,真真全国好员工啊!

    于是,曹大人笑得分外开心:“怎么给他家教训,你且上前来与我说一说!”

    那李三手软脚软地站起身附在曹敬中耳边郑重道:“只需一月的滑石散,姨太太便可药石罔效!”

    曹敬中眼前一亮,欢喜笑道:“哎,无需如此!我另外教你一个法子,你只需办到便能使我高兴开怀得很,且你那双目失明相依为命的胞妹也能有个好前程。如何,你可愿意?”

    喜从天降,李三登时乐得找不着北,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愿意愿意,我愿意!不不,奴......奴才愿意!极愿意的!”

    天知道,他窥人脸色,一朝将良心喂了狗全是为着他那一母同胞的妹妹能后半生无忧!谁知,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果然猜对了,老爷面上不说,心里是恨极了林家这户铜臭破落户的!

    曹敬中当即拍着他的肩膀不吝表扬:“你是个有勇有谋的好孩子,这就与我上马车罢,我同你仔细说道说道!”

    说完他便掀袍上了马车,跟在他后头的张三喜得直掉眼泪爬了半日都未爬上那顶黛青短辕马车,还是一旁当木头人的老婆子无声扶了他一把,他才一骨碌钻进马车。

    没一会儿,他又探出头来朝那扶他一把的老婆子拱手:“给你添麻烦了!”

    自己马上就要高升了,这些帮过他一把的他会牢牢记着,先前踩过他一脚的他也不会轻易忘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求见

    那灰衣老婆子木着脸只作不见,心里直将头摇成拨浪鼓:孩子,你是傻子他母亲给傻子开门,傻到家了!

    哦,不但傻,还瞎!瞎得厉害!阖府里有谁不知她路婆子本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就是再消息闭塞那也该知晓府里刘大管家是如何对夫人言听计从吧?

    人笨不要紧,就怕笨还没眼力见!

    果然马车在曹府门前停下时,下车的只曹敬中一人。www.uu234.net曹府大管家欢喜躬着身从府里迎出来时,他正拿着一方素帕站在车边认真擦拭手上点点殷红。

    “摆饭!”冷冷的语调让探头往车里瞧的管家一愣,不敢再腆着脸问少爷夫人何时归家。

    走至门口时,曹敬中又停住脚,下巴微抬冷道:“待那无法无天的妇人回来,便与她说我今日未曾用饭,一回府就躺下不起,像是气得不轻。”

    刘管家听得那冷气直冒不怒自威的声音,下意识把头都弯到了膝盖骨里:“是!”

    “哼。”曹敬中冷哼了一声,大步走远了几步,才向后传出声音:“想法子尽快把车里的人送进宫。”

    既这么费心博前程,他自然成人之美。

    管家肃了脸作揖应是。

    哪知当晚只有曹家三个儿郎回了,温岚则在林家一连住了半月,半点归家的意思都没有。待温婉能虚弱睁开眼叫人,她才算松了口气眼泪婆娑贴着妹子的脸哭出声来。

    “啧,真丑......”温婉抬起手想揩她脸上的泪。

    温岚一滞,慌忙擦干泪吸着鼻子端起那红枣桂圆汤喂到温婉嘴边:“少贫,喝,补血的!”

    门外是刘管家苦着脸朝温福生,林渊作揖:“给舅老爷、姨老爷道个不是,不是老奴要来讨嫌,实是我家老爷要出门,又找不着那件狼皮黑斗篷才打发老奴来问夫人。”

    这话不但坐里头的温岚听得清楚,就是温婉听见也苍白着脸轻轻笑了:“快回去罢!我死不了!”

    温岚忙瞪眼去捂她的嘴:“呸呸呸,浑说什么!这个字也是你能说的?四月天要什么斗篷,也不嫌丢人!”

    温婉握住她温热的手贴在心口:“回去吧,过两日再来瞧我。你再不回去,我生气了!”

    温岚只得叹口气妥协,又皱着眉为她掖了掖被角看她睡熟了,才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走走走,给他寻斗篷去,他要不穿看我怎么收拾他!”

    刘管家见着温岚堪比枯草见着冬日的暖阳,老人家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哎哟,夫人您可算回去了!您都不知这几日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一忽儿菜咸了一忽儿茶凉了的,鸡蛋里叫他挑尽了骨头!”

    ”就是老奴这两日也挨了他的排头,怨我没给他买红果熏屋子!枉费我伺候了他这么多年,竟不知他何时爱用红果熏屋子了?”

    因着温岚爱吃红果,家里是日日备下的。她知这老货惯会讨好卖乖,只疲惫笑道:“回去给你们加一个月的例钱!”

    刘管家喜笑颜开,等她上了轿又坐在车外絮絮叨叨跟她说起曹敬中如何如何茶饭不思,如何如何憋闷不已的话来,直逗得温岚笑岔了气。

    没过几日,将军夫人出门上香不知冲撞了何方神圣连人带车滚下山崖的事便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等杭柔接了骨养好身子再进宫给皇后请安时,已是二月后。

    “夫人回去吧,娘娘不想见你。”拦在杭柔面前的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

    “烦请您再辛苦为我通报一声吧!我知道姐姐恼了我,可我进宫不易,若此次不能求得姐姐原谅,我会日夜寝食不安的。”说着话,她又将头上的金丝八宝攒珠簪子拔下来一个劲往那嬷嬷手里塞。

    那嬷嬷瞧她满脸哀求手臂上还缠着纱布,终是心下不忍:“自织锦大会那日起,娘娘便受了惊吓卧床不起,这两日精神方才好些。奴婢斗胆替夫人进去通报一声吧,总归自家姐妹,恼了这许久,娘娘又仁慈,想来也该消气了。”

    杭柔连连点头,大姐姐素来是最疼她的,应当不会真同她生气才是。

    果不其然,那嬷嬷没过多久便躬身引着杭柔进了坤宁宫主殿,还端了碗奶汁香芋甜汤与她。

    杭氏坐在主位面色苍白咳了许久,才拿帕子堵了嘴角出声:“你还敢来见我?”

    杭柔身子一缩,忙神色凄苦挨着杭氏脚边跪下:“大姐,我也是没办法了!你原谅我罢,我真不知那帮破落商户敢图谋不轨意图刺杀大姐啊!我让您去瞧织锦大会,也只是为着能一举歼灭林家,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啊!大姐,我错了!”

    杭氏闭着眼在右侧太阳穴揉了揉,才有气无力道:“你可知锦绣园内的饭菜有毒,关在牢里的那几家商户全部七窍流血而死,无一幸免?”

    杭柔一惊:“大姐,不是我!我不知道啊!我是掉包了林家的织锦,也买通婢女在点心里下了毒。可,可那是针对林家的呀!其余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杭氏知道这个妹妹瞧着似绣花枕头,肚里却是一包烂稻草,决计想不出连环计这样恶毒的法子来:“傻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定是被旁人拿来当枪使了!我让你莫出面,只让莹玉出手便可,你偏不听!可恶,到底是谁竟连我亲妹妹也敢算计?”

    说到这杭氏猛烈咳嗽起来,又挥手打翻手边茶盏:“不成器的东西,连你亲姐都算计进去了,可毁了那一家?若是那妇人没为我挡刀,如今伤重不愈的便是我了!若不是我为你善后,你当你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在这里同我掉眼泪?”

    杭柔心下自责,直拉着杭氏的手哭成泪人:“大姐,我错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莫不管我!王恂不要我,旁人要害我,这世上我能依靠的只有大姐了!”

    这话说的杭氏一阵鼻酸:“起来吧,你先在这宫里住上两日避避风头,至于算计你的人,我会一个一个查清楚。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何非要弄死林家?姐姐不信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杭柔低着头无措搅着手中锦帕满脸委屈,不行!决不能让大姐知道她杀了杭敏那贱人,还千方百计想将王恕那小畜生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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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歇晌

    杭氏本就受了惊吓精神不济,对峙许久见杭柔咬唇不说也就丢开手去,左右不过争风吃醋那档子事:“我乏了,你跟孙嬷嬷下去歇着吧,皇上那里我自会打招呼。www.uu234.net”

    杭柔本不愿住在宫里,奈何杭氏才原谅她,她心里又觉着亏欠杭氏,几番思量下便咬着唇受了杭氏的好意:“听大姐的。”

    疲惫不堪的杭氏见她乖顺懂事,到底浅浅弯了弯嘴角:“敏儿死得早,我就只你这一个妹妹,不为你还能为谁?只求你平安康泰,夫妻和顺才好!去吧!”

    站在坤宁宫门口的杭柔有片刻茫然,夫妻和顺?这四个字或许她以前奢望过,如今她却只想那负心汉断子绝孙,后悔终生!

    “夫人请随我来!”打断她思绪的还是皇后身边那个和善刻板的嬷嬷。

    杭柔微微颔首,将手中锦帕甩出个漂亮的弧度无声跟在她身后。只要大姐在这后宫安稳一日,她便有东山再起,为所欲为的一日。

    “让你偷馒头!让你偷馒头!小杂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咱家不剥了你的皮!”走至坤宁宫东北角,却是一个满身泥巴,衣不蔽体的绿衣小太监被围在人堆里打得半死不活,嘴里还塞着半个馒头。

    那雨林一般密集的重拳和踢踹下是细若蚊吟地闷哼,那小太监嘴里刺目的血沫流成了河,眼珠开始翻白,眼见就快不行了。

    杭柔偏过头眉心微不可察皱了皱,自己曾经也有这么一段岁月,只是早已不再有人提起。

    引路的嬷嬷见她止步,心下了然,倒是也难得说了两句:“夫人心善,这样的小事宫里时有发生,您不必挂怀。这新来的难免受些欺负,老人也是这么过来的,日子久了,能摸透这宫里的生存之道的便也活下来了。”

    这个,肯定是活不成了。

    “给他两个馒头,再为他请个太医吧。”杭柔转过身。

    那嬷嬷却似听了笑话,笑得止不住:“夫人不知,深宫内院男女有别,非宫嫔有疾任何人都是不能瞧太医的。便是馒头,就算您给了他,也是决计吃不到嘴里的。奴婢还要去伺候娘娘,咱们这便走吧。”

    杭柔从手上褪下个珍珠明月手串给她:“你想法子救他一命,我知道你有法子,我记你的情。”

    “也罢,是他命好能遇着您,我便托大管一管。”若是大小事务她都要去管,那她也不必在坤宁宫做事了,只这是皇后亲妹子,她才少不得卖她三分颜面。当下她招徕几人,很快清理了场面。

    杭柔垂眸:“走吧。”

    如此,在宫中偏居一隅住了近半月后,瞧着杭氏脸色红润精神更甚以往,织锦大会的风波也被压了下去,林柔便提出告辞:“府里事务繁多,我在宫里小住也多有不便,这便递了牌子出宫罢?”

    今日是十五,皇帝会歇在中宫,杭氏正是眼波如水,满面春色的时候,闻言也只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螭金菱花铜镜一笑:“既嫁做人妇我也不多留你,能陪我这许多时日已是难得了。等过了今日乞巧,明日一早你便回去罢。”

    杭柔便笑逐颜开,使出浑身解数将杭氏哄得花枝乱颤,又小意陪着杭氏用了午饭,才回屋消暑小憩。

    房内龙涎丝丝沁入肺腑,她轻披薄衫闲适歪靠在大红彩缎缂丝软塌上。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明眸半睁,柔情绰姿。不过片刻,便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一旁就着冰盆打扇的婢女见她衣衫飘动,华容婀娜,那饱满赛雪的胸脯隐在红衣下微微起伏,雪白修长的粉颈毫纤可见,不由看痴了去。

    只不知是嫩寒锁梦因春冷,还是芳气袭人似酒香,杭柔晃晃悠悠便至一处桃花遍地的林子,当中站着面冠如玉的王恂一身紫袍浅笑朝她伸手。

    她一愣粉面忽起红云,鬼使神差一般任他拉进怀里,任他低下头在自己唇畔流连,极尽缱绻。王恂是心悦她的,她想,原来这便是男欢女爱。

    正情难自禁时,却是画面一转二人已身形绰约隐在芙蓉账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湿了个透。

    见王恂将手伸向她臀腹见,杭柔臊得满面通红,一面觉得满心欢喜一面又觉羞耻,正无所适从间,颈上一凉,四周景色逐渐消散,压在她身上的王恂已轻飘飘褪去。

    她迷迷惑惑,若有所失摸上脖颈,却是一滴清透水珠顽皮趴在她指间:“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羞死人了!”

    等她神色清明,转头四顾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倒是软塌边放着一碟子鲜红欲滴的冰镇西瓜。

    杭柔本就脸若红霞,燥热难当,见有西瓜便抛开那些胡乱思绪伸出两指捏起一片来尝,果然甜入肺腑,清凉解热。

    不用多时,那碟子冰镇西瓜将将全下了肚后,便有婢女躬身进屋收拾:“夫人,有个小太监一直跪在门外求见,这西瓜也是他小心抱来的。”

    热意消去不少,杭柔便也点头整理好衣衫让人进来。她在这宫里,并无什么人缘,猜来猜去也只有那日半死不活的那个小太监了。

    墨绿色身影抖抖索索在她面前跪下,又不住对她磕着头,一面小心翼翼观察她脸色。

    很白净稚嫩的脸,杭柔忽觉被他瞧得烦躁,下腹处隐隐燃起梦里一般的炙热火苗,难道她这是,想男人了?

    “我救你一命,你还我一盘西瓜,我们两清了,以后不必再言谢。”说完她面色通红,急急朝身侧婢女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出去。

    此时,她只觉身上燥热难言,下腹似有溪水潺潺流出,便再顾不上瞧那太监相貌,连那想为她轻轻打扇的婢女也一并让她厉声逐了出去。

    杭柔虽成婚十一载,却未经人事,并不知此时的自己早已粉面含春,极尽妖娆。那水遮雾绕的眸子媚意尽显,艳若海棠的红唇微微翘起,鲜艳欲滴,欲引人一亲芳泽。

    热,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除了热还有灵魂深处的空虚。她不耐将身上衣物扯了扯,任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

    她全然不知,自己身上胶着三道炙热目光,如影随形。阵阵口水吞咽之声,咕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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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计成

    “东西呢?”窗下少年一身明黄,许是扶着墙根蹲得有些久他脸颊绯红,几滴汗珠印在他鬓边熠熠生辉。www.uu234.net

    他身侧的小太监利索解下背上包袱,谄媚一笑:“太子,都在这儿呢!这些宝贝可费了奴才不少银子!”

    朱见济终于回了头,却是扬起一巴掌重重拍在那小太监头上:“喊什么太子!生怕旁人不知道偷香窃玉的是谁吗?给我在这盯紧了,千万莫让人碍着我快活!”

    小太监扶着头顶歪歪斜斜的帽子委屈:“人都清干净了,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多大点事儿啊,就打我!就房里那顶级龙涎香还是奴才使银子买的呢!”

    朱见济胯间早已支起了帐篷难受异常,见他还在嗦,不由皱着眉从腰间掏出两片金叶子急急推给他:“给给给,你和小李子拿去一人一片,等爷办完事,再出来赏你们啊!”

    那小太监接过,喜得牙不见眼,只顾对着日头吹了吹那两片金叶子放进袖里,再顾不上自个儿撩起衣袍垫脚爬窗的主子。

    倒是垂眸守在一侧悄无声息的太监,见状轻轻在他腰间托了一把,费力将人送进屋后又体贴关紧了窗。

    “哼,你倒是有本事,短短三月便能将太子爷这棵大树靠得牢牢的,连里头那位了不得的也能想法子让太子尝了鲜去,我没看错人!”那收了金叶子的小太监再不复方才谄媚之态,只居高临下看着那白净面嫩的脸孔,心内五味杂陈。

    绿袍小太监躬身不语,只微微侧身点头讨好一笑,他脚畔便滚出个绿皮花边的大西瓜来。

    “哎哟喂,我可不敢吃你的西瓜,指不定里头多少龙涎粉呢,你还是自己吃去罢!罢了,我也不是那不容人的,你且在这里尽心伺候把好门窗,咱家自去那阴凉地界儿眯上一刻。”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他总得给自己找个继承衣钵,养老送终的。

    绿袍小太监垂手将人送出几步,才直起身目无表情守在窗口。身后是兵乓碎裂和桌椅倒地之声,小太监却似无所觉,只望着那毒辣的日头愣神。

    不知小妹这几月有没有四处寻他?呵,老爷那样的人物,必不会让妹妹疑心他去处的!

    “不,你放开我!你.....不能....唔!”绝望破碎的女声低低回荡在屋内,件件薄衫罗裙如蝉蜕掉落地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湮没一切喘息低吟。

    “好姨母,嘴上不要,身体可是诚实得很哪!我这包袱里可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保管让姨母挨个试个遍!”锦幔后绰约交叠着两个朦胧人影,似嗔似喜,似怒似悲。

    “啧啧,姨母果然曼妙尤物!外甥这便冲锋陷阵,策马杀敌了。”房内男声得意而起,三分低沉五分阴冷。明明是三伏艳阳天,屋内却是寒意刺骨。

    倒是那一墙之隔的绿袍小太监冷不防听得一声哀泣惨叫,面色不由白了白,见四下无人又小心往远处挪了两步,眉头紧锁。

    这一守便是烈日灼灼守到月沉如水,又从月沉如水守到更深露重。直到那旭日闪躲着从东山冒了头,这小太监才等到衣衫不整,呵欠连天的太子。彼时,朱见济已经面色青紫,脚步虚浮得相当厉害了!

    “主子威武,您受累了!奴婢备了参茶您快喝上两口提提提神!”那原先躲懒的太监早殷勤等在一边,见着主子气色不好,忙端茶擦鞋的伺候。

    却不想眉头紧皱的朱见济一把将人推开,径自歪歪斜斜套着靴:“她可是母后的亲妹妹,不是玩死丢进井底能了事的!”

    茶不算滚,那太监衣领内、手臂上只红肿一片,饶是如此,知晓太子阴沉性子的他还是瑟瑟发抖跪到一旁,哆嗦着唇说不出来一句囫囵话。

    朱见济见他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只得咬紧牙狠狠踹了他两脚,又偏头对身侧无声帮他打理衣衫发辫的人温言道:“你快去弄辆马车将人送出宫,再把里头清理干净,千万不要被人察觉。放心,你为孤所做的一切,孤都会记在心里的!”

    待人走了个干净,那绿袍小太监才敢壮起五分胆磨磨蹭蹭进屋。却是满地狼藉,衣衫尽碎,就是那上好的汝阳点犀绿斗茶具也被碎成了粉末。

    满屋里都是龙涎混合欢糜的气息,令人头昏脑涨,口干舌燥。他定了定心神,打开两扇绿棱小窗让味道散尽,又收拾妥满地狼藉,才敢放轻手脚慢慢靠近床边。

    这一探头便是肝胆俱裂,心神激荡。那先前妩媚姣好的女子此时正浑身青紫躺在床里,身上只搭一件破烂罗衫,嘴里还漫着殷红。

    他抖着手指轻轻在她鼻下探了探,方才满头大汗呼出一口气来。这禽兽若能荣能大宝,岂不天下俱亡?

    当下,他朝人无声磕了几个头,才利索起身寻了衣物将人包裹好,又寻了马车将人送至宫外医馆。

    足过了三日,待杭柔唇角青紫印记消褪,他才使银子递了封书信出去又不紧不慢举着太子腰牌回了宫。

    “瞧瞧,如此可算为你家老三出口恶气了?”曹敬中挥推左右,将那信上之事一字一句念给温岚听。

    不想温岚先是一喜,又捏紧帕子焦躁踱步,眉间尽是忧虑:“你这个呆子,李三是咱们府上出去的,待那贱人醒了好生查探一番,咱们家脱不了关系不说,还得带累婉婉!”

    曹敬中却不怕:“难不成没有这事,她便与林家和睦相处了?毁她清白的是太子,留她宿在后宫的是皇后,难不成她敢和皇后反目或是杀了太子?闷声吃了这哑巴亏便罢!”

    “李三不会供了你出来吧?卖身契如今可缚不住他。”不知为何,温岚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这事儿

    曹敬中觑她一眼无语摇了摇头:“便是死无全尸,他也不会供出咱家来。我当日问过他,是他自己选的路,回不了头的。”

    为了他那胞妹一生顺遂平安喜乐,便是让他去死上一死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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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温岚听罢,只得闷闷叹出口浊气:“也不知她与婉婉风马牛不相及的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数次丧心病狂的要我妹妹一家性命?唉,我本是求神拜佛盼着她遭报应,现如今真出了这口气,心里却欢喜不起来。”

    女人遭遇这档子事儿,又是姨甥**,估摸是活不下去了。

    “妇人之仁!总之我给你妹妹出了气,今晚你很该弄上几个酒菜与我吃,再给我通通头烫烫脚,那书房里的被子便一并给我抱回来吧!”曹敬中走过去,厚着脸皮一把将娇妻揽入怀。

    先娘子之忧而忧,后娘子之乐而乐,很该被奖励一番!

    奈何老夫老妻,温岚早已不解风情,不但将自个男人推开,还欲往门外走:“不行,我心里不安得很,总得将这事去说给我妹妹知道才好。今晚我不回来了,你自个儿睡吧!”

    走至门边她又回头埋怨道:“给了多少银钱让你那些狐朋狗友查那贱人的事,到今日都没消息,都赖你不上心!还想回房睡,美得你!”

    曹敬中见游说无望,只得恨恨瘫在卧床叹气:“怎么就不能娶个妾室回来?怎么就得看她个妇人的脸色?曹敬中啊曹敬中,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唉,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待温岚到林家时,林家墙头上正趴着个紫衣云鬓少女正无状撅着屁股满心欢喜冲屋里叫嚷:“宋允之,我给你买了茶叶蛋,还有水煎包和牛肉饼。你吃哪个?”

    温岚略停了停,正要走过去瞧个究竟,墙下便有个浓眉大眼的丫鬟瞪她:“看什么看,没见过谢当家追美男子啊!”

    温岚身旁的丫鬟也不是吃素的,当下两手往腰间一叉,挡在主子身前声如洪钟:“不知羞的小蹄子,你敢这么跟我家夫人说话?”

    除了老爷,谁也不能给夫人气受!不,老爷也不行!

    福儿憋红了脸,当下气鼓鼓道:“你家夫人是哪根葱,狂妄无知之辈,信不信老娘大耳刮子削你?”

    “来啊,我曹康儿出马,一个顶俩!”

    两个丫鬟面红耳赤斗法,她们的主子却不受影响趴墙头的趴墙头,进屋的进屋。

    待见到院里皱着眉单挑林家兄弟的宋允之时,温岚才朝他了然一笑。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啊!

    当下,宋允之面色更臭,剑招更凌厉。阿羡一个不小心,便被剑气扫落一旁破了衣裳,唯元宝全神贯注,身姿灵活地持剑相迎。

    “宋允之,小心!”观战的谢莹玉见宋允之隐有不敌之势,急得眼泪汪汪。一个不察就从墙上翩然跌落。

    宋允之本就心浮气躁,见状更是足尖一点飞过院墙,头也不回的消失。徒留谢莹玉脸朝下啃了满嘴泥:“啊呸呸,温婉你骗我!什么狗屁追夫第二计划也行不通!”

    屋里悠闲躺在贵妃竹榻上啃甜瓜的温婉拿下塞在耳朵里的棉花,又轻轻拍了拍力道适中为自己捶腿的小手:“啊,你说什么?”

    谢莹玉垂头丧气拍了拍满身的泥,噘着嘴挨着温婉坐下,拿起西瓜就啃:“你的《冰山攻克计划》就没一招灵的!什么爱他就要爱屋及乌,交好他身边所有的人?我连你院里的鸡都喂了金豆子,也没见他给我个好脸色啊!”

    温岚拿走温婉手里的甜瓜,给她换上一杯热茶,静静坐在一边听八卦。

    “此言差矣!一朝高中尚且要十年寒窗,一跃成名更是要半生磨炼,你这才哪到哪啊?失败是成功的母亲,要知道爱情本身就是场游戏,这个游戏只能让玩得起的人玩。”

    温婉随手将空茶杯塞进谢莹玉手里,才接着道:“你想想,你才来我家时宋允之脸色多难看,现如今你打着学织锦的名头趴在我家墙头多少日了,人家有赶你走么?这就是进步啊!爱情这游戏的刺激点就是你追上了就等于把握住未来,追不上就等于和幸福说拜拜!”

    一旁捧着茶杯的谢莹玉连连点头,给温婉敲腿的弯弯默默记住娘亲的深刻教诲,并打算及笄后学以致用。

    过来人温岚也忍不住拿起竹签挑了西瓜加入讨论小组:“我们家曹大人当初甫成亲时可没少同我闹,你们瞧如今呢,还不是小花猫似的让他往东不敢往西!你们说为什么?”

    谢同学温同学不耻下问:“为什么?”

    温岚得意一笑:“当然是我为他生儿育女,安定后方之故!当然啦,闺房乐趣,姿势三百解什么的,咳咳,也得学一学!”

    谢莹玉脸色白了白,生儿育女,她早没了这权利。这辈子她已经深陷泥沼,航脏不堪了。

    温婉见她面色不对忙打哈哈让她早些回去歇着,又约好明日再给她讲解追夫计划第三式和第四式才哄了人高高兴兴离开。

    “我说错话了?”温岚有些惴惴。

    温婉撵了弯弯进屋,又任温岚拉着手慢吞吞躺回贵妃榻:“怎会?不过各自有各自的苦,无法言说罢了。这人虽作风乖张人却不讨厌,与她交往也无坏处,先这么随心而处吧。你怎么过来了?”

    温岚这才想起正事,把曹姐夫算计杭柔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温婉正点头琢磨着,青鸳又飞檐走壁进了屋,也不管温岚在场二话不说拿起西瓜就往嘴里塞:“痛快!”

    见温岚望着她,她又不好意思抹了抹嘴道:“你家墙边方才有两个打架的丫头,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头发都缛掉好几把!我见许多人围观不好看,就一人给了一掌帮你解决了。”

    温岚见她一脸邀功讨好模样,不由嘴角抽了抽:“没打死吧?有一个是我家的丫鬟。”

    青鸳自来熟又去桌上倒了冰镇绿豆汤吐舌道:“没死没死!我留了五成力,现在还趴在墙根吐血呢!”

    温婉:......

    吃饱喝足,青鸳随温婉回了卧房,又从怀里掏出张纸递给温婉:“娘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再让我给你带句话。”

    温婉接过那张纸只打开一瞧,便吃了一惊仔细收进怀里:“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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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箭双雕

    青鸳走后许久,温婉还在发呆。www.uu234.net她望着窗外青竹般快活肆意的少年,忽然回忆起他初到林家时那不堪入目的伤痕。

    前些日子他才为她亲自扬翻王家的马车,今日他还坐在她床边红着眼一勺一勺给她喂了药。

    这个孩子满心满眼都是她,如他父亲一般心疼她,她又如何肯让他受一丝伤害?

    “夫人,骠骑将军夫人派了人来要接您和大公子去将军府赴宴,软骄已等在门口。”方婆子轻轻在门外扣了扣。

    “嗒嗒”两声,足够将她从神游太虚唤醒。说曹操曹操到,来得真快!

    温婉推开门将手中信笺交给她:“一封寄给骠骑大将军王恂,一封给谢大当家,最后一封给咱们老爷!”

    方婆子见她神色难看,愣了愣没动。

    “快去!晚些便出不了这个门了!”温婉咬着牙无视身上伤口,快速在房里收拾着东西。

    方婆子便垂眸朝她一福,急急去了。

    等人顺利出了门,温婉才松了口气吩咐宋婆子:“堵门,能拖一时便一时。”

    宋婆子利索锁门,又搬了桌子堵在院门口。

    很快外面拍门声死起:“开门!开门!好大的派头,将军府请人也敢不去!”

    宋婆子便坐在桌上打着颤回复:“官爷稍候,我家夫人与少爷正在整理行装,即刻就来!”

    外面却是拍门声愈急:“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便硬闯了!”

    宋婆子脸色白了白,越发堵着门口不动,又结结巴巴和门外的人打起机锋。

    而温婉则带着儿女、汪先生和公婆躲进事先挖好的地道:“将军府有大变故,先生和公婆且沿着密道去我哥哥家躲一躲。元宝,照顾好他们。”

    元宝拽着温婉不放:“阿娘,你想做什么?”

    温婉红着眼狠狠拽开他:“你要相信娘,就如娘相信你,能护住咱们这个家。”

    元宝抬起头,眼里天真不再,只一字一句朝她道:“娘,你放心,我不是顽劣小儿了。我已知晓这世道,知晓只要我们一日屈居人下,一日便过不得安生日子。我只要你一句话,你会回来,可是?”

    温婉点点头:“你知道的,娘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元宝忽而狠狠吸了吸鼻子:“只要你乖乖回来,你的后半辈子我给你挣!”

    温婉便哽咽难言,她的小儿不再需要她抱着哄着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就长大了。

    元宝反倒背过身用笑意浓浓的声音与她道:“阿娘,你且去吧,夕间便回来。”

    外面也确实闹哄哄一片,眼见着快撑不住了。温婉只得狠狠眨去眸间雾气转头去牵阿羡的手:“娘有些怕,你陪着娘可好?”

    阿羡已到她胸口,见他娘声音发抖只将自己的手紧了紧,重重点了点头。

    等到温婉和阿羡相携着出去,地道归于黑暗,元宝才偷偷瘪着嘴拿袖子抹泪。

    他娘说过,世人总是喜欢笑不喜欢哭。心里再难受,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实在憋不住,偷偷哭一哭便罢了。

    “别打了!我不过带我儿换件衣服,这便走吧!”温婉牵着阿羡定定站在屋下,看着手持火把的凶仆面不改色。

    那将林家包围的仆人便走到她身后等着她迈步出门。

    “夫人,你去不得呀!去不得呀!”宋婆子再傻,也知这架势分明不是请人去做客。

    温婉蹲下身子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借机在她耳边嘀咕两句才起身:“好好照顾家里,我去去便回。”

    宋婆子便不再说话,只在心里将那将军府的人骂了个脚底流脓。

    轿子摇摇晃晃了两个时辰,温婉便牵着阿羡站在了将军府门前,身后是面无表情的宋允之。

    她抬头望了望那块篆体桃木将军府牌匾,才微抬下巴带着阿羡进门。

    “在这儿等着吧。”一个鹅黄杏脸的丫头堵在院门口停了片刻,见温婉还算乖顺,便端着药罐子匆匆离开。

    温婉抬手挡住炙热打在她们母子脸上的太阳,二话不说带着阿羡去了廊下石桌坐下。

    下马威么?呵呵!

    堪堪两个时辰,太阳落了山,那个鹅黄衣衫的丫鬟才过来寻人:“你……你们如何敢坐着?不是让你们等在门口么!”

    温婉一巴掌扇将人扇得趔趄:“好个奴大欺主的丫头,夫人不过让我们略等一等,你竟把客人甩在门口便跑没了影,好大的气派!”

    那丫头这几日本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被扇了一巴掌不但没有脑将起来,还捂着脸慌张引人进客厅。

    唔,看来将军府的日子不好过。

    杭柔一身黑衣坐在主位,脸上勾勒着两朵妖熠红莲,唇上口脂鲜红欲滴。

    见温婉带着阿羡进来,也只是随意瞟了瞟阿羡,自顾一刀一刀在腿畔丫鬟身上流连:“你可知,我是高门大户,你是低贱商户,我让你站在外头你不站,便是对我不敬,图谋不轨?”

    温婉放开阿羡微微一福:“素闻夫人善心仁德,又怎会为难我们平头百姓?若有人嘴快传出去,天下人岂不说您蛇蝎刻薄?我与我儿坐在门外等您歇息够正是全您的体面啊!”

    “那你无故殴打将军府的下人呢?”杭柔从脚畔切下一块生肉放进盘里。

    温婉索性在桌边坐下:“有吗?我何时殴打将军府下人了?谁瞧见了!”

    一旁冲出来个方脸婆子气势汹汹:“奴婢瞧见了!”

    温婉端起茶盏不甚在意抿了一口:“瞧见就瞧见呗,反正都是将军府自己说了算,何必走这过场?我们小门小户的不懂官宦人家规矩,夫人大度应不会与我们计较罢?”

    文婆子滞了滞,正欲说话被杭柔挥手打断:“你以为你们母子二人还能活着出去?”

    温婉笑得更狂妄了:“夫人终是憋不住了。不过,您要绝王将军和先夫人的后,也得问问王家列祖列宗答不答应!”

    杭柔仰头,哈哈笑着在屋里转圈,神色似疯似癫,半晌,才停在温婉面前:“你知道了?嗯?”

    温婉不闪不退,无视贴在脸侧寒意阵阵的刀子:“我在夫人眼里如此无害么?恐怕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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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嫁祸

    此时,杭柔拿着刀琢磨着怎么将温婉那张美丽的脸划花;温婉琢磨着怎么杀了杭柔全身而退。顶 点 X 23 U S

    谁都没注意到站在一旁开始瑟瑟发抖的阿羡,眼前女人的相貌忽的映入他眼帘,记忆如潮水纷至沓来。

    “娘……”爹不要他,家里还有娘。可是娘为什么打翻他的饭碗,为什么日日夜夜拿针戳他,拔他的脚指甲?

    “小畜生,来,喝我的尿,大爷赏你。”

    “小畜生,这桶泔水就是你这个月的饭食!你可得省着点吃!我让你吃……这下你能吃个够了!”

    “小畜生,让我摸摸你的小鸟!啧啧啧,真嫩!……反了你了,敢咬我,看我不抽死你!”

    “都怪你!都怪你污了夫人的眼,我才会挨这顿打!我捅死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锋利精美的匕首一下捅进肚皮,血流了一地。

    那伺候他的小厮终于慌了,跌跌撞撞跑出屋去。

    徒留他如破布娃娃一般弓起身面白如纸地缩在阴暗一角。

    一张张或怒或喜的嘴脸快速在他脑海闪过,最后定格在那个将指甲狠狠掐进他肉里的狰狞面孔上:“疼,娘,好疼,脑袋好疼……”

    阿羡似不堪重负抱着头在地上打着滚,瑟瑟发抖的声音里全是恐惧。

    温婉再顾不得疯疯癫癫的杭柔,惊恐爬过去抱住她的大儿:“阿羡,阿羡,你怎么了?你别怕,娘在!娘在!”

    阿羡却抱着脑袋开始四处乱撞,想把脑子里那些撕扯他魂魄的东西赶走:“啊……不要……不要打我!夫人,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畜生,不是贱种,不是……”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尽管温婉死死抱着他,他却如崩溃惊恐的兽发疯一般挣脱束缚,跌跌撞撞头破血流跑向院外。

    温婉害怕了,急急让宋允之跟过去。一见杭柔阿羡就惊恐害怕成这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杭柔却笑了,笑得欢快无比:“看来真是他没错,那双湛蓝的眸子还是如他娘一般令人作呕!”

    她又蹲下身,一把扯住温婉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拽:“好了,碍事的走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好东西!”

    温婉吃痛,手摸向脚腕但她瞧了瞧天色到底忍住了。

    两个暗卫无声落在她身旁,架着她七拐八绕地进了一间密室。

    里头不见天日,只许几盏微弱烛火,照亮前路。阵阵痛苦与欢乐并存的男声闯进她耳朵里,折磨着人的神经。

    饶是见过几次生死的温婉也在缕缕冷风里汗毛倒竖,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冒了头。

    “吱……砰!”挡在她面前的铁门很快被打开又很快合上。

    四周人影了片刻,火光四起,两具白花花的躯体突兀出现在她眼前。

    温婉只看了两眼,便扭头吐的昏天黑地。

    杭柔却哈哈笑着走过去,像急于跟家长求表扬的孩子:“刺激吧!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个是当朝太子,这个是他的贴身太监!喔,保护他的那些高手不好对付,给我的人都杀光了!好玄才让我喂了狗!”

    一旁暗卫强行装逼扭过温婉的头直视那两具身子。

    那个所谓太子嘴里牙齿全被捏碎,鲜血顺着他嘴角缓缓汇集在脚下,变成一滩奇臭无比的血水。

    他身上纵横交错新旧交替的鞭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一条条白蛆正在里头欢快耸动。

    温婉忍不住又扶着柱子没命吐起来。

    杭柔见她如此胆小,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其实,你也不算惹了我,怪只怪你家不该收养那个贱种。所以,我便让你最后一个死,如何?”

    说着话她又拿出几根针狠狠扎在那太子脖间,才道:“这孩子说起来还是我的亲外甥,没想到半分没有我们杭家的头脑,我只说让他来将军府再赴巫山他便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温婉不想听她讲故事,也不想和这个变态共处一室。只沉声打断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杭柔却风情无限瞪她一眼:“你真是个急性子!你于我有大用,还我怎舍得现在杀你?莫着急,我总会让你们一家尽快在地下团聚的!”

    “你瞧,我只不过给他们各自喂了些巴豆和好药,再让人封了他们的六识,他们便勤勤恳恳日夜耕耘到现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子和他的太监一边耸动一边排外,眼珠和舌头又全叫我吃了,哭不得叫不得,你说痛不痛快?”

    温婉这才看出来,**被强摧毁了这女人的最后一丝人性,最后一丝理性,她疯了!

    “你杀了太子,皇后不会放过你的!”她看着这个一身黑衣,妖艳妩媚的女人,不难猜出她的打算。

    杭柔高兴得像个孩子跑到她身边:“不不不,不是我杀了太子,是你杀了太子!而且你不但杀了太子,还杀了我!”

    温婉一愣,总算明白她的打算。她要的不只是阿羡和温婉的命,还有将军府的平安。

    如果是温婉为自保名节,失手杀了太子,将军府最多被皇后迁怒,不会一朝覆没!

    这个女子到死还是爱着王恂的,不过心爱生恨,一念成魔。可惜,爱错了人,一切便都是泡影。

    “夫人,人抓住了!”密室外,暗卫来报。

    杭柔只得意犹未尽出去:“看着他们!这女人单独关起来!”

    既然她不想活了,那就一起都下地狱吧!

    等那人回来,亲口吃了他与那贱人的孽种,不知会不会悔恨终生呢?

    另一间狭仄阴冷的密室里,有两根铁链锁着抱头呜咽的阿羡。

    不远处还有两具森白的人骨,头颅已分了家。

    “小东西,你倒是让姨母好找啊!你可知我为你折了多少人,沾了多少血?”杭柔抱起一具白骨,席地坐在阿羡身边。

    “这是你母亲,你幼时日日喊我娘,可我不是你娘,是你亲姨母。姨母要等你爹爹回来,亲手宰了你!所以,也不介意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你好好说一说,让你做个明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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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摊牌

    “我母亲本是你外祖母陪嫁的丫鬟,因着平衡内院妻妾斗法之故,硬生生被灌了药抬成了通房。”

    “你外祖母娘家势大,又惯会些手段,几年下来不但扳倒了后院所有妾室通房,连我母亲也一并打杀了。我从小便如你一般活在不见天日的阴冷角落里。”说到这,杭柔无暇的脸上生出两朵氤氲。

    “谁曾想我五岁时在我家后院门口捡着个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少年,许是日子难挨吧,我将他藏了起来,这一藏便是五年。为了让他吃饱,我不知挨了多少拳脚,我曾以为那是我人生中最苦的岁月。”

    她轻轻抚摸着怀中白骨,似回到了往昔岁月,眼神逐渐迷离闪烁:“他告诉我他叫阿恂,还告诉我他家世代武将出身,他将来也会如他父亲一般上阵杀敌,给我挣个诰命回来,让我安享荣华。又许我凤冠霞帔,红妆十里。”

    “为了替他筹措参军的路费,我偷了父亲珍爱的徽州乌金砚,险些被活活打死。这些都不打紧,只要想着远处有个人在用性命换我的顺遂,再被人践踏毒打又算什么?”

    话落,她突然将怀中白骨一脚一脚踩成齑粉:“可是,大姐姐告诉我他凯旋归来的那一日,我满心欢喜的迎出去,却看到他拿出我戳破十个手指头织的信物手环,亲手交给你母亲提了亲!”

    “我不信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苦苦追着他在他必经的不舟桥下堵他,他却冷冷瞧着我,骂我不知礼仪廉耻拂袖而去!”

    绝望森冷的笑声夹杂着哭泣回荡在密室里,阿羡的身子不由又缩了缩:“到这时,我才明白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外祖母的监视里!你外祖母和你母亲这是打着我的名义李代桃僵要夺我的姻缘!”

    “我自不会坐以待毙,等你母亲和你父亲成亲后,我在家里的处境好了些便常常去探望你母亲。终于,在她生产那一日,我亲眼看着她血崩而死!若不是你父亲赶到,你这个小孽障又怎会苟活于人世?”说了这么多,杭柔似有些累,走至桌边拿起水杯灌了一口才拿着刀开始贴着阿羡的脖子游走。

    “杀了你母亲伪造她的手迹让王恂迎我进门,再收买稳婆说你营养过剩夺了你母亲的活路让你父亲厌了你,这一切多顺利啊!可是,为什么你乃至抚养你的那一家就是不肯乖乖去死呢?”

    杭柔将脸埋进膝弯里:“你知不知,为了杀你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王恂他再不会要我了,他已经给了我休书,我再也不是将军夫人了!我怎会让他如愿,便是死......”

    细碎难堪的哭声一阵一阵冲击着人的神经,似是要将人的灵魂淹没。

    “夫人!”密室外满脸泪痕的文婆子急急往里头闯。

    杭柔只得抹了泪恨恨走出去:“何事?”

    “夫人,收手吧!那太子已经活不成了,嬷嬷带你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咱们找一户简单人家重新开始,可行?老奴求您了!”在她看来,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她小姐的一生不该为了一个男人而活,这世上不是只有男女之爱!

    “夫人,你还有我!你还有大好年华,别做傻事,收手吧!”就算沾满血腥,那也是这世道和那些糟烂的人心逼得!

    杭柔看着这个老泪纵横伺候了她半生的老嬷嬷轻轻摇了摇头:“嬷嬷你不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是我这一辈子的憧憬,一辈子的梦啊!活着真的好累,我想我娘,我想解脱了。”

    说完,她慢吞吞抽刀刺进面前温热的身躯里:“对不起,嬷嬷,你先走一步,等事情一了我就下来找你。”

    鲜血很快染红了衣服,文婆子依然慈爱看着她:“小姐......对不......我不怪......”

    此时,如果杭柔凑近她嘴边,便能听到文婆子断断续续的声音。可是,她急着谋划一切,只匆匆与她的老嬷嬷擦身而过。

    另一厢被锁在木架上动弹不得的温婉正欢快享受着林渊亲手做的爱心便当:“剥个虾,来口鸡汤。”

    一身黑衣的林渊叹口气很快用筷子剔出个完整的龙虾肉,一旁那惨不忍睹的画面让他皱紧了眉:“几时出去?”

    温婉嚼着蒜泥龙虾无奈摇头:“杭氏不来,出去不得。阿羡如何了?方婆的信可都送出去了?家里一切可安好?”

    林渊飞快往她嘴里塞饭:“有我在,你无需担心。时辰不多,有事你抬头唤我。”

    温婉点头,又飞快在林渊的黑衣上蹭了蹭嘴,才闭目做虚弱状。

    林渊见她气色不错,包伤口的纱布也未渗出血,便安下心转眼消失不见。

    密室门口打着盹的两个暗卫这才浑身一紧醒了过来:奇怪,方才似是眯瞪过去了?

    但见密室内一切如常,该耸动的无力耸动着,该闭目养神的闭目着。便也只以为自己作日没睡好,不作他想。

    不知过了多久,温婉能清晰感觉到杭柔的状态一日比一日不好,神情一日比一日疯癫。有一次,她差点动手划破了温婉的脸。

    “夫人,将军回府了。”密室外,低低男声透过墙钻进温婉耳朵里。

    正在折磨太子的杭柔慢悠悠停了手道,朝身边人道:“把那个小太监拖出去埋了,把这女人扒光了喂些药和太子一起送进林家。”

    暗低头领命,杭柔低低一笑走了出去。

    然,就在密室关闭的一瞬,几道人影落下瞬间结果了暗卫,又将太子和温婉悄无声息背了出去。

    “王恕在哪?”王恂大刀阔斧坐在首位,第一次直视这个一身黑衣眉目如画的女人。

    杭柔娇俏坐在一侧,嘴角是若有似无的浅笑:“你不必如此,见你之前我已服了毒,时日无多了。”

    王恂强自忍住不耐烦,淡淡道:“王恕在哪?”

    杭柔站起身,站在门边瞧着金黄的日头道:“亲手给我做顿饭吧,你以前亲口答应过我的。只要吃上你亲手做的饭菜,我便告诉你王恕的下落。”

    王恂嘴角轻轻一勾,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睡醒了再与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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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解决

    杭柔见他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竟捏着帕子笑出了泪:如此,也好,这样她才能下得去手。www.uu234.net

    “既然王将军不愿圆我这场梦,那也别怨我不念旧情,我这就……”

    王恂忽的掀袍而起,大步走向门外:“如你所愿。”

    杭柔笑着跟上:“将军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厨房里空空荡荡,只有后院几个仆役在杀猪,殷红的猪血流了一地,猪却还在垂死挣扎,四处冲撞,院里的蔬菜水桶被撞翻在地。

    “这个头大的住野性这般大,捅了一刀还能挣开绳子跑了!”一肥胖妇女满头大汗抱怨着。

    “别念叨了,今日老爷回来,快去多叫几个人手将这头猪料理了!”另一稍稍瘦些的婆子苦着脸就要埋头往前院冲。

    王恂瞧了瞧安静站在一侧的杭柔,飞身两脚踢在猪肚上,那肥硕的黑猪顷刻嚎叫着倒下。

    还没等再度站起,王恂又迅速两手握住杀猪的刀柄直直刺向猪腹,血水瞬间喷了他一身。

    王恂眉头皱了皱,见那猪还未断气,又狠狠一刀刺下去。

    四周仆妇见着王恂这般英勇潇洒的风姿,忍不住拍手叫好。

    就是杭柔也柔柔看着他,眼里都是光彩。

    王恂却一个飞身利落回房换衣,杭柔怔怔:“明明是个满身杀债的武将,却还是这般爱干净。”

    说完,她不甚在意觑了觑后院几个婆子才利落卷起袖子料理起各式食材来。

    王恂到时,杭柔正在剁肉馅,见他换了一身白衣,还朝他笑了笑:“水开了,用方才的猪肉做个珍珠文煎肉丸子可好?”

    王恂不置可否,动手自顾自忙活。杭柔也不恼,只笑语晏晏揣着小丸子:“这场景我曾梦到过,不曾想真实经历起来却比梦里还要温暖欢喜万倍,我这辈子有这么一次也不算白活,呵。”

    王恂却嘴巴闭得比老蚌还要紧,只满脸认真跟桌上物事较劲。

    杭柔见他不说话,回头一瞧顿时乐完了腰:“大将军,你这是蒸鱼还是做鱼丸啊?你这两拳下去,鱼都给你拍成渣了!”

    她嗔他一眼将王恂挤开,又飞快从木桶里抓出条甩着尾巴的鲢子,只将刀背一敲,鱼便晕了过去任她宰割。

    “瞧见没,先敲晕再刮鱼鳞,去内脏时不能将这颗黑黑的小球弄破了,否则鱼肉会发苦。”

    女子的声音圆润好听带着娇俏风情,因挨着他淡淡体香便一阵阵往他鼻子里钻。

    他无声往后退了两步,眼睛依旧寡淡冷硬。

    杭柔眸子暗了暗,又笑着将他推到灶膛边矮凳上:“哎呀,你什么都做不好,还是替我烧火吧!等着,别帮倒忙了!”

    王恂便低头专注添起柴火来,他看着那金黄跳跃的火花,只觉心头一片恍惚。

    杭柔的确是会理家过日子的,不说将军府满府的仆人如何轻易为她所用,就是她亲自端上的一桌子菜也看着清清爽爽,令人食指大动。

    “尝尝。”杭柔端起碗,心不在焉招呼着王恂。

    王恂吞下碟里那颗焦脆酥黄的珍珠文煎肉丸,面无表情放下筷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王恕的下落了。”

    杭柔伸筷子的手顿在半空,她闭了闭眼笑得苍白:“和我虚与委蛇了这许久,你怕是恶心透了吧?也罢,我也累了!”

    她忽然低下头,脸上的笑越来越大,一如温婉所见时的疯癫森冷:“你吃的这肉丸不就是王恕的肉捏出来的?”

    王恂啜起清茶,不紧不慢看着她:“是么?”

    杭柔起身神秘兮兮靠近他:“你不信?正巧,我年幼时杭家对门住着一户屠夫,为了日日卖出新鲜的肉,他们便会想方设法留住猪的性命。”

    “院里那头猪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开膛破肚让你儿子足在里头躺了三个日夜还是活蹦乱跳的,不过你方才刺的两刀是真狠,竟是里外穿了个透!”

    王恂放下茶盏,直直盯着她:“我自问没有对你不住的地方,杭敏更是对你呵护有加,临终前逼我让你做了这将军府的夫人。”

    杭柔看着他突然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你们夫妻,一个薄情一个寡意,居然如此理直气壮,真真让人佩服!”

    “你十岁上倒在我家门口是我给你塞了两个馒头救活了你的狗命,你瘦骨嶙峋是我偷东西养了你五年,你参军是我给你凑的路资,到头来,你却拿着我给你的信物娶了杭敏那个冒名顶替的贱人!还与她生儿育女,午夜梦回你们可有半分想到过我?”

    王恂拍桌而起:“不知所谓,成亲前我从未去过杭家!更不曾见过你!杭敏端庄贤淑,心地善良,你这副蛇蝎心肠怎配与她相比?”

    杭柔瘫倒在地,不可置信指着他:“你……你竟如此颠倒黑白!蛇蝎心肠是你们逼得!针不扎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不会觉得痛!也罢,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杭敏是我毒死的,王恕也叫我生生借着你的手弄死了,我够本了!”

    几滴黑血突然从她嘴边滴下,她抬起衣袖随意一抹,步伐踉跄想往门外走:不行,她要死在宫里,一口咬死林家,撇清将军府!

    隐在帘后的杭皇后突然泪如雨下,咬牙切齿地冲出来:“杭柔!你这毒妇,你骗得我好苦!”

    杭柔身子歪了歪,惊恐转身:“大姐,你,你怎会……”

    杭皇后却似疯了一般不顾仪态撕扯着杭柔,满脸不可置信:“我与敏儿从小怜你无依无靠,对你不算推心置腹也算处处照顾,你竟亲手杀了敏儿,你畜生!”

    杭柔惊慌推开杭皇后,急急后退:“大姐,是杭敏先抢了我夫婿,你知道的!就算我对不起所有人,我也不会对不住你!”

    杭皇后扑上去,一个又一个耳光狠狠将她扇倒在地:“我呸!你杀了我皇儿!我要你偿命!要这将军府陪葬!杭柔你这丧尽天良的贱人,我看错了你!你哪是什么善心胆小之辈,分明是杀人于无形的砒霜!”

    杭柔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只打着滚疯狂挣扎不休:“大姐,不是我,是林家,是林家!太子在林家!”

    杭皇后抖着手盖住脸庞,两行血泪透过指缝热乎乎汪洋而下:“别再演了,见济临死前只当着我的面亲手写了四个血字:姨母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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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安慰

    杭柔颓然放弃挣扎,不发一语。www.uu234.net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她杀了太子,毁了大姐的后半生,是不争的事实。

    “给我堵上她的嘴带回去!”杭氏实在累了,用帕子抹了把脸便还是那个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的皇后。

    经过王恂身侧时,王恂听见头顶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两个妹妹都因你而死,王恂,我们且走着瞧!”

    王恂只恭敬拜了三拜,再无二话。

    杭氏姐妹走后,站在屏风后的温婉默了许久才不甘不愿跟着林渊与这个是阿羡生父的男人打了照面。

    “他如何了?”王恂坐在桌边仰头将酒液倒进喉头。

    林渊摇头:“生而不养,何必相问?”

    王恂眼眶微湿:“你不是我,不会知晓我瞧见他恍若瞧见他母亲的痛苦。安排我见他一面,有些话该同他说清楚。”

    林渊还是站在温婉身前坚定摇头:“阿羡不愿的事,便是你拿刀架在我夫妇二人脖子上,也强他不得。”

    因着他与阿羡这层关系,更因着他镇守一方,护卫百姓安定,林家没有咬他一口算是很客气了。千万个理由都抵不过当初的不闻不问,一个男人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再是乱世枭雄又如何?

    感觉到自己衣袖处紧了紧,林渊朝王恂拱了拱手带着温婉告辞。

    “将军,可要截下他们?”副将瞧着那对夫妻相携的背影不由艳羡,曾经将军同夫人又何尝不是这般恩爱无双。

    “不必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王恂自斟自饮,那孩子不想见他,便随他吧。

    林家一切如旧,除了家具物事被悔得七七八八,除了阿羡躲在房里不吃不喝。

    “阿羡如何了?”温婉问的是皱眉守在阿羡门口的宋允之。

    宋允之摇头,不太好。尽管阿羡只是去将军府露了一面,回来后还是似换了个人,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怔怔抱着腿发呆,两眼空洞。

    “我进去瞧瞧。”温婉蹙眉朝门缝里望了望,这傻小子,定是为了旁人的过错难为自己。

    “阿娘,我去!”元宝捧着两个碗并一个陶罐大大咧咧抢先一步踢开房门,又踢脚一勾轻易隔绝了他娘火热的视线。

    温婉实在好奇半大小子的话题,二话不说猫着身子贴在门边凝神听起墙角,还抽空朝宋允之食指一竖眨了眨眼,示意他噤声。

    宋允之仗义点头,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搓,温婉差点跳脚:“抢钱啊你!”

    宋允之眉头一挑,温婉忙从怀里掏出快银锭扔给他,笑得谄媚讨好。真搞不懂,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见钱眼开的!

    得了封口费,宋允之干脆利落的走人,只剩几个伺候阿羡元宝的小厮苦哈哈守在院门口晒太阳。

    奈何温婉听了半日,也未听见里头传来半点动静。夏日本就闷热,再加上温婉在门口蹲了大半日更是汗流浃背,只得抬脚恨恨踢了踢木门无奈放弃:“算你狠!”

    儿大不由娘,还是回屋撸闺女去!

    等映在窗户纸上的影子消失,元宝才往碗里倒了碗果子酒陶醉喝了一口:“何以解忧,唯有果酒!一醉解千愁!”

    阿羡抱着腿继续怀疑人生。

    一碗果酒饮尽,元宝抱着陶罐坐在阿羡对面又倒了一碗,暗红的酒液澄净甘甜,带着股醉人的芬芳:“好喝,香!你忍住别动,再伤心些时候,等我喝完这坛酒先。”

    “咕嘟咕嘟咕嘟”牛饮一般的声音夸张刺激着阿羡的神经,家中凡有喜事或是爹心情极好,就会让娘开一坛这样的果子酒喝,他们兄弟却是不让碰的,说是小孩子家喝不得酒,容易成酒鬼。

    少年人贪新鲜,越是不让喝,他们就越想喝......回过神的阿羡心下惊恐,他刚还在伤痛那些不敢触碰的曾经,什么时候飘到酒上去了!

    刚刚想到哪了?对!他浑身湿透被人狞笑着按到泔水桶里......

    “嗝,真好喝!好罢,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小爷便仗义出手相救,解救哥哥于水火吧!嘿嘿,林和方,你还有这时候!”元宝抬袖擦了擦红艳的唇随手将陶罐推至一边,突然贱兮兮靠近阿羡。

    神游太虚的阿羡脑中警铃大作,他想做什么,莫非......?

    从小睡一张铺的兄弟,能不知道阿羡的七寸?只需往手里呵上两口气,再往阿羡两侧肋下使劲一捏,便能感觉到阿羡绷紧的身体。

    “好样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啊,小子!那弟弟我就不客气了,你可千万崩住了!”说着话,元宝便将阿羡全身痒痒肉挨个挠了个遍。

    阿羡不得不严阵以待,咬紧后糟牙。等到脚底也被挠了个遍,元宝挫败放弃,他才暗松口气:呼,好险!

    “嗯,崩得很像那么回事儿!看来你这面瘫脸的火候又长进了一步!”元宝抱胸满意点头。就是这时“噗噗噗~”婉转悠扬的屁声猝不及防传来,再加上元宝奇丑无比的鬼脸。

    “噗......哈哈哈!额......”好吧,阿羡承认,他输了,一败涂地!忧郁难过什么的通通见了鬼!

    元宝见他笑倒在床上,猛地跳将上去按住他就是一顿虎虎生风的较量:“叫你回来不说话,叫你不吃饭,可累死小爷了!”

    阿羡心里早憋着火,闻言更是翻身而起跨坐在元宝身上,一把扒了他裤子就是响亮一巴掌:“你怎么安慰人的!谁让你挠我痒痒的!”

    门外小厮听着屋里阵阵似公鸭一般的“嘎嘎”笑闹,不由大点其头:“总算雨过天晴了!就是大公子再生气,遇着二公子也得没辙!”

    “要不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另一个小厮笑着接话,小时候他的兄长也是这般哄着他让着他,真被他气急了也只作势扬一扬巴掌。

    屋里阿羡已低头捧着果酒有滋有味的啜饮,元宝则还在喋喋不休:“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五岁上就知道你不是我亲哥,如今都十二了,早认命了!听说你父亲是大将军,要不你去找他过日子去?”

    阿羡一掌将人拍出去老远:“想都别想!我是长子,爹娘要跟着我养老的!去厨房给我弄只烧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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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赴宴

    元宝不由咂舌,这人变脸的功夫真可谓炉火纯青,一眨眼的功夫又是那个对他颐指气使的混小子了!白瞎了小爷这坛子好酒,白瞎了爹贿赂自己来卖力的一百两。顶 点 X 23 U S

    晚上吃饭时,阿羡还是躺在屋里叫不出来,温碗拿着筷子闷闷不乐数米粒,见元宝兴冲冲将伸长筷子往酸汤肥牛的盆里探,她忍不住语气凉飕飕:“捞,再往里头捞,卷起裤腿捞!”

    元宝置若罔闻夹起片薄薄的肉卷就往嘴里塞,齿颊留香,他卖力了半日,吃块肉咋啦?

    温婉看得生气,啪地放了筷子转身盛了满满一碗饭,将桌上的肉全夹进碗里:“吃吃吃,你们这些没良心的,阿羡不吃不喝你们竟还吃得下!就不给你们吃,全是我儿子的,我儿子不吃,你们谁也别想吃!”

    说完也不管一屋人傻愣愣的眼神,自顾气哼哼端了饭碗跑到她大儿门外温柔似水的喊她大儿吃饭,殊不知她大儿下午才偷吃了两只烧鸡,一只烤鸭,此时正撑得直打跌。

    宋婆子最心疼弯弯,见桌上只余菜汤,二话不说抱着弯弯去东院祖父祖母屋里蹭饭。

    如此波澜不惊的过了五日,阿羡才重新和元宝背着书包去府学上课,弯弯则和五当家渠家的小姐往来频繁,结成了姐妹花。

    “夫人,梳个垂涛双环髻再配这对赤金缠丝玉兰钗吧,瞧着也喜庆些。”方婆子站在梳妆台前蘸着些微桂花膏给温婉梳头发。

    六点一刻被方婆子从被子里挖起来的温婉打着呵欠昏昏欲睡:”随便罢!”

    方婆子便笑着将她好一番摆弄,等她被帕子的凉意惊醒,身上已穿着一件流朱牡丹锦绣华服,头上还插着满头的钗,手上是成对的赤金镯子,看着金光闪闪。

    “是渠五当家纳小,不是你老爷纳小,穿这么隆重作甚,给渠五夫人撑场面啊?”渠家下请帖,林渊厌恶纳小却是不去的,只温婉带着弯弯去略略吃个饭便是个意思。

    方婆子气得扬手:“穿得贵气些,才好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分清界限,莫说夫人,就是小姐,也是一身大红衣衫俊俏得很。”

    温婉懒得和她掰扯道理,只慢吞吞漱了口用了早饭才带着闺女坐上了去渠园的马车。渠园温婉来过几次,也不算陌生。

    跟着丫鬟到正厅同几个夫人姐姐妹妹的客套一番,再吃些茶点便能混到一处扯些家长里短,衣裳首饰。

    弯弯便跟着她娘婶娘伯娘的叫上一圈,得些首饰小玩意儿就能跟着渠家小姐去里间吃茶玩耍。

    屋里只两个面生的姑娘,家世年纪相仿,自也能说到一处。只说得兴起时,房门忽然被扣响,渠家庶出的小姐怯生生表示要与嫡姐一同招待来客有些败兴。

    妻妾相争,除了林家曹家两家异类外,其余人家都是司空见惯的,因此那面生的两个小姐只瞧了瞧渠家二小姐渠欢意,嘴边都是坏笑。

    渠欢意最是不耐烦这种说话吊半口气的小白花,当下觉得面子有些下不来台,便恶声恶气地瞪她:“你弱不禁风的不在屋里呆着非跑出来做什么?别给旁人过了病气反倒不美!”

    渠小白花当即泪盈于睫:“都是一家的姐妹,难不成妹妹是庶出,身子弱了些,便不能款待来客了么?如此,那我去求一求爹爹吧!”

    渠欢意登时气得直打跌:“你,你又去告状!”

    弯弯便轻轻拉了拉她,笑道:“妹妹不嫌我们几个聒噪,便一道坐坐。”

    那渠小白花闻言朝弯弯福了福,眼里都是感激。弯弯只当瞧不见,转过头去拉着渠欢意坐下,重新讨论起女儿家的话题来。

    只是,有了渠家小白花姑娘的加入,这话题就更有意思了。若是讨论衣服首饰,她便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从衣服首饰的兴起谈到发展再谈到广泛应用,末了还能感叹一句自己衣服首饰短缺。

    若是说到家长里短,小白花姑娘能从东家庶女自强不息谈到西家庶女高嫁后如何帮衬娘家,末了还要表示一把心向往之。

    若是谈起女红针线,小白花姑娘就会摇着手说自己天资愚笨手艺粗陋末了再当场露一手,眼巴巴等着你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弯弯瞧着渠欢意青白的脸色,颇为同情地为她捏了把汗。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好在,外面宾客渐多,弯弯便跟着渠欢意一道回了前厅。彼时,厅里除了说笑妇人们还聚着几个女孩子,有的穿戴好些,有的穿戴素淡些,都凑在一处说话,叽叽喳喳的格外热闹。

    直到将将中午,京城府尹的夫人才带着两个女儿姗姗来迟,府尹夫人极为与众不同,这不仅仅指她的身份,也不仅仅指她的穿衣打扮,更是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尤其府尹夫人坐在椅中里的那种微带着一点高傲一点疏离的姿势,都表明,她与这一屋子平头富户是不一样的。连带着府尹家的两个姑娘,也抬着下巴与一众小乡巴佬泾渭分明。

    府尹夫人自有气质,更不缺身份,对着渠夫人说话倒挺和气。渠夫人氏是客气,对着两位姑娘赞了又赞,才着人给了丰厚的见面礼。

    此时,院外鞭炮声四起,众宾客便笑意吟吟瞧着那意气风发的渠当家领着一位着绯色衣衫的妇人进了前厅给渠夫人磕头敬茶。

    温婉瞧着坐在主位笑语晏晏的渠夫人,想着晚上她还要站在床边亲自看着自己丈夫与别的女人洞房,再加以亲切指导,不由佩服古代女人的强大。

    纳妾是不拜天地的,敬过主母茶便是礼成。

    前来贺喜的宾客此时便能入席就坐,因着桌上唯二的两个女孩子鼻孔朝天,桌上好吃的又多,弯弯自乐得埋头吃饭,时不时让她娘给她夹个菜。于是,在一桌子或拍府尹夫人马屁,或向府尹小姐示好的声音中,温婉和弯弯沉默得像两个哑巴。

    于是,就有人笑问弯弯“林姑娘,席面儿好吃不?”

    弯弯点头:“好吃!”

    那笑意浓浓的声音便道:“那你多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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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妾室

    弯弯就听话继续吃了。www.uu234.net

    另一道娇俏声音便又低低说道:“光顾着吃,话都不说一句,饿死鬼投胎一般,呸,丢脸。”

    当下不用温婉出面,弯弯就放了筷子:“家中嬷嬷常教我姑娘家该端庄娴静,食不言寝不语,倒是两位姐姐说话该注意些。”

    小姑娘家过招,大人自不好插嘴,因此府尹夫人只坐在一旁笑意吟吟听着。

    只府尹姑娘放了筷子凶神恶煞道:“你胡咧咧什么?”

    弯弯无所谓道:“我今日吃得是渠家席面,好不好吃,我吃的多不多自不用旁人越俎代庖来关心。两位姐姐这般横冲直撞的,别人会以为府尹家教就是如此呢!”

    府尹夫人面色变了变,转头对温婉道:“林夫人教的好闺女!小小年纪口齿便如此伶俐。”

    温婉舀着蟹羹滑不溜丢:“过奖过奖,一般一般。”

    府尹夫人嘴角抽了抽,却也按住两个闺女没让再说话。

    府尹家两位姑娘毕竟还小,与嫩壳老心的弯弯相比,浅显得如同溪水一般一眼望得到底。

    眼下高贵未秀成反被打脸,只得在一桌人怀疑,尴尬,暗讽的目光中羞愤扭开金灿灿的头一齐颅跑了。

    弯弯心下摇头:出风头就出风头,何必拿旁人做筏子?难不成挤兑她让她出丑,她们脸上就有光了?

    “这道清蒸鲈鱼不错,尝尝。”接下来,自没有不长眼冒犯温婉母女的,温婉自乐呵呵给闺女夹菜。

    酒足饭饱,弯弯带着春草刚解决完生理问题经过后院,就被两道娇小身影拦住去路。

    “站住!”

    弯弯闪身想走,不屑和小孩子动手。

    “你刚刚不是很威风嘛,怎么现在哑巴了?”府尹家的两个姑娘目光嘲讽,咄咄逼人。

    “不敢……”弯弯偏头,泪盈于睫,挡在她身前的春草双眼喷火开始撸袖子。

    “不过同你说说话,你哭什么?这里又没人你哭给谁看!”府尹姑娘厌恶皱眉,还好她们姐妹挑的地方隐蔽。

    “没……”本姑娘泡眼珠呢,泡一泡有神。

    府尹二姑娘不想同她磨嘴皮子:“你跪下给我们道歉,我们就放你一马,不然……”

    弯弯不理会她们的言辞,突然委屈道:“两位姐姐……”你俩头上有虫!

    “别叫我们”“少攀关系”

    弯弯乖乖闭嘴,小虫沿着树梢欢快落在一人发顶,又顺着发丝一路向下。

    “给我打……啊啊!”青虫顺利爬上二姑娘脸颊,与那高挺的鼻梁顺利会师。

    弯弯急忙上前,焦急神情溢于言表:“怎么办,怎么办……”

    府尹二姑娘想把虫子扫落,弯弯“不小心”挡回她脸上。

    府尹二姑娘慌了,叫得更大声。

    “妹妹,你别怕,我……我去叫人!”府尹大姑娘惨白着脸,带着丫鬟慌张后退。

    弯弯也慌张侧身,将那出卖队友预备撤退的府尹大姑娘撞倒在地:“对对,叫人,我去叫人!”

    说完,弯弯提裙带着春草急急往外跑,想想不对又跑回来,刚好将摇摇欲坠的虫子撞进二姑娘衣衫里。

    “啊!啊!”

    “啊!怎么办,来人呀,来人呀!”奈何弯弯天生淑女,嗓门奇小。

    跌倒在地的大姑娘赶忙爬起来,上前扒妹妹衣裳:“快脱衣服,脱衣服!”

    弯弯掩嘴,无聊打个呵欠,当着两姐妹的面再摔两跤,带着春草屁颠颠出去叫人。

    徒留府尹家的两个姑娘跳着脚骂她蠢猪。

    很快,渠家后院被围得水泄不通,惊天动地的哭声一波一波传至前厅。

    温婉见渠家乱成一锅粥,识趣带着弯弯告辞。

    回到家,母女两个出奇一致的喝掉半缸绿豆汤,又一起躺在碧纱橱里间的竹塌上歇过晌,才算恢复生机勃勃。

    夏日苦夏,家里人都没甚胃口,温婉和弯弯就更不爱满身黏腻地在灶上忙活,只躲在放了冰盆的屋里盘腿打牌。

    等到晚间男人们归了家,也都似霜打的茄子无甚精神。

    好在几年下来,宋婆子的手艺噌噌上涨,没多大儿功夫就做出几大碗酸酸辣辣的鸡汁凉面出来。

    红红白白的又撒了黄黄的花生碎和绿绿的葱花,别提多吊人胃口,不多大会儿功夫几碗面就被吃了个干净。

    “天气太热,明日咱们全家去郊外庄子上避暑。”林渊喝着面汤,身上是一阵阵肉眼可见的热汽。

    阿羡和元宝早不满足于在院里冲凉水澡,当下欣然同意,雀跃万分。

    晚上等日头落下去,起了习习的微风,一家子悠闲熏了艾草坐在院里一边烧烤一边听老人们讲鬼故事。

    林父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因此,他嘴里讲出来的鬼故事反倒真实度最高,最受欢迎,讲完一个还要接着讲下一个。

    此时便说道:“那时也是这样的夏日,天黑后村里小子们都爱靠着那条浣衣的河沟乘凉闲话,不少人看见过水面上有东西,我二伯还为此大病过一场。”

    本是个极其阴森恐怖的开场,奈何林母不给面子,接过话茬道:“你快别提你二伯这茬儿,我听了都替你臊得慌。”

    林父默了默,脸上尴尬顿现。

    林母当即举着串小韭菜对一串孙子孙女道:“甭看你们祖父现在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小时候那也是村里有名的浪荡子。你们当他二伯是如何被吓坏的?”

    一众听客嚼着香喷喷的羊肉老实摇头。

    林家老太太便慢悠笑悠道:“你们祖父拔过他二伯地里的苗,还遭了一顿好打,这不就记恨他二伯么!挑了个大晚上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地坐木盆里,再叼个红纸舌头,等他二伯过来河边乘凉再猛地窜出来能不将人吓个激灵?”

    阿羡元宝倒吸一口凉气。

    林母便又接着道:“他二伯当时心里一慌,拿起门口的竹竿就往水塘里打。不想那长竹竿带着绣花针弯的钩子是他堂哥钓鱼的鱼竿,好家伙一把勾住了这老家伙的耳朵将人扯到了岸边。可笑他二伯还以为鬼撵,丢了鱼竿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屋!日日喊着有鬼有鬼!”

    林父见婆娘在孙子辈面前不给他面子,当下一恼,脸色铁青背着手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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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喜忧参半

    林老太太知道老头子怕丢丑,后面的半截便忍住没说,又随意扯了些经年旧事将话圆了过去。

    温婉吃着林渊熟练烤好的鸡翅膀,喝着自己酿的果子酒,看着那满天的星辰,总算体会到点夏日的爽快。

    直到夜凉如水,林渊夫妻俩躺在床头又说了些闲话,才算相拥着睡过去。

    第二日本是要去郊外庄子上采荷逮鱼,奈何曹家来报说温婉先前托方媒婆打听的事儿有了眉目,温婉便只能挥着帕子两眼含泪任一家老小出去野,自己则坐马车去了曹家。

    曹家正厅坐着的是林老三的岳母,也是这京里远近闻名的媒婆。

    说来,当媒婆的也是个苦活,但凡家中还活着个男人日子也能过下去的,谁愿意出来做媒婆?还是逼得没法了,要吃用要活命,只得豁出去。

    此时这方媒婆正端着茶碗嘴巴一张一合,连歇一歇都不曾。

    温岚在一旁听着,也是满脸的笑意。

    “亲家太太说到哪儿了,我来迟了,该打!”温婉进门便是一张笑脸。

    尽管媒婆嘴太利,说话又大声,让人觉得粗俗,温婉两姐妹却一直待人客气得很。

    来时笑着茶水点心的招待,走时也笑意吟吟地送出去。对这些家中不易,全靠一张嘴抛头露面过日子的妇人温婉心里还是有几许尊敬的。何况,方家还帮她家解决了个大麻烦不是?

    因与温婉打过几次交道,方媒婆也知温婉姊妹是真心看得起她,托她办的事自是更真诚上心几分。有些私下里不该说的,也愿意提点上几句。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如此,你看得起人家了,人家也就对你热情:“不妨事,才起了话头,你便来了。快坐下歇歇,外面可是热得紧。”

    温岚便挥手招呼她坐下,又让丫鬟替她打扇。

    等温婉坐罢,方婆子才道:“上回说的那三家,我挨个跑了一遍,要说还是那李家的丫头性子最爽利,做事也最勤快,就是家里弟兄少,单得很。”

    温岚和温婉对视一眼,心下满意。性子爽利是温岚提的要求,做事勤快则是温婉提的。

    温有才如今已是十七该议亲的年纪,于科举上没甚天赋,倒是跟着大哥经商颇有些青出于蓝的味道。

    温家卖豆腐,温有才就买下京郊的田地种豆种菜,种出来的豆子可以磨豆腐,磨豆腐多出来的豆子他拿来发豆芽,做完豆制品剩下的豆腐渣他拿来喂猪,拿来酿酒。

    就这么一步步的,温家从当初在京里光摆摊卖豆腐变成了如今种菜、养猪、做豆制品、酿酒各方面同时发展,更在东林堂有一席之地。

    大哥温福生对亡妻情深意重有生之年自不会再娶妻,因此,温有才的妻子不能是温房里的花,得是管得了后院,伺候得了爷们,经得住风雨的女子。

    因此接了这个艰难任务的温岚担忧道:“我们家的情况李家可清楚了?”

    方婆子笑着摆手:“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李家本就一破落秀才门户,家境也不宽裕,如今那丫头的继母被泼天的富贵砸中脑袋,喜还来不及呢,哪会管姑爷是个什么样人!只可怜那丫头,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猪晚,身上更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无。”

    说到这方媒婆有些好笑:“我去那时候她正叉腰瞪眼埋汰她那继母呢!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给她继母气得跟那脱了水的老河蚌似的。”

    那是个好姑娘,灾年兵荒马乱啃观音土的时候将好不容易要来的一口食喂了她爹。不然,她也不会介绍给温家。

    温婉有些意动,又问方媒婆:“我家虽不用她下地干活做饭洗衣,但我兄弟都是经常在外跑生意看铺子的,她嫁过来便要当家做主里外一把抓,她小小年岁可做得来?”

    才十五的年纪,搁现代还在无忧无虑读初中呢,在这儿就得嫁人生子,管家理事了,想想贼恐怖。

    方媒婆当即拍腿,笑道:“我就是说出朵花来,你们怕也是不放心。这样,你们且等等。我这就去李家将那丫头领来与你们瞧瞧,是好是坏你们一看便知。”

    温婉刚站起来开口拦了她一句“不急”,她就风风火火甩着帕子跑了,看的温家两姐妹目瞪口呆,着实见识了一下这京中媒婆的厉害。

    “你快去将有才带过来,自己的媳妇自己相看,别到头来咱们剃头挑子一头热。”温岚见人走远,急急催着温婉去叫人。

    有道是赶早不如赶巧,温有才和李红枣就是冷不防在曹家门口撞了个正着。

    那一会儿,从来能言善道和素来大方利落的一对男女就这么四目相对,脸蛋全红。

    温婉和方婆子一瞧便知这是相中了,当下各自抿唇一笑,又轻轻咳了咳:“快别门口站着了,红枣随我进屋。”

    温有才见这姑娘小脸尖尖,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似晶亮的珠子,小巧的耳垂红得冒火,当下挠头傻呵呵一笑,站他三姐身后去了。

    温婉憋着笑让方媒婆将人领去堂屋,才退后几步轻声问温有才:“可喜欢?”

    温有才点点头,但又不好意思道:“就是瞧着颜色太好,我配不上。”

    温婉摇摇头:“那就是看上了?”

    她这话问得认真,温有才便仔细想了想,对他三姐道:“姐,她要是愿意,就她吧。”

    说着又小声对温婉道:“刚进门时,我瞧那个婶子走错了步,是她托了一把才没摔着,看样子是个心善会顾人的。”

    温婉听了,新奇看他一眼:“长大了,会看人了。”

    说着,眼底的欣慰止都止不住。

    院里温岚也仔细打量了那个着实不算难看的姑娘,才满脸笑意地提出个结亲的意思。

    来的路上方媒婆早将这家的情形与她说得清楚,因此,李红枣此时只结结巴巴地猛点头。

    方媒婆见她两眼红红不由急了:“说话呀!”

    李红枣这才束手束脚一股脑将话说了出来:“愿意愿意,夫人我愿意嫁给你弟弟!你放心我的婚事我能做主。”

    就是,不会有什么厚重的嫁妆。

    站在门边的温有才听到这话,脸又红了。

    于是,不出一日,温有才的媳妇儿便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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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赏赐

    因着太子薨逝,皇帝一病不起,温有才的婚事便不好大操大办。www.uu234.net只添些香油钱求庙里大师选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再穿戴得体随媒婆去女方家纳吉下过聘,便能在六月十八那日欢欢喜喜置办酒席迎娶新嫁娘。

    日子是好日子,只是赶了些,李红枣那继母似生怕李红枣待在家里多费银粮,急吼吼就拍板定了这么个日子。至于嫁妆,那是提也未提。

    温婉也不恼,只裁了几匹好料子让那姑娘自己做衣衫,又给了五百两的银钱让方媒婆送过去,言明这钱给她未来弟妹置办嫁妆也使得,自己花用也使得,那继母便两眼放光热情好客得很。

    温有才知晓未来媳妇儿娘家境遇后什么也没说,只和他大哥进京郊的小青山守了三夜,猎了头斑斓大虎血迹斑斑横在李家门口,引了许多人来瞧。

    以虎为聘自是代表着男方对女方的重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对那糊涂继母的震慑?不过一双筷子一碗饭的面子情,何必吝啬?

    倒是李红枣得知温家如此看中自己,速来大方爽利的姑娘直捧着亲娘的牌位躲在屋里哭了一夜,才瞪着眼将温婉给她的银钱从她继母那一分不少全扣了回来,直将人气得仰倒。

    没了娘,没了护着她的爹,她还有丈夫,以后还会有血脉相连的儿女。钱一分一厘花在自己的小家上,才是归处。

    六月十八那日,温家新置的大宅子一片火红喜气洋洋,芝兰玉树的新郎官儿胸前套着大红花站在门口咧着嘴笑迎四方来客。

    小孩子家最是鬼精,知道温家要办流水席,尽管拜堂还要晚上去了,却都早早催着家里来帮忙,来晚了怕是分不到多少喜糖喜果子嘞!

    最忙的是温福生,既要早早带着两个妹夫去镇上租桌椅,还要跟着厨师拉着板车去街上采买菜品,忙得是脚不沾地。

    只温婉两姐妹忙里偷闲一边在喜房里套被撒花生塞棉籽,一边嘀嘀咕咕闲聊:“我出嫁时有才就这么点儿,牙都没长齐,现在都要娶妻了,岁月催人老啊!”

    温岚利索弯腰将被套反铺捏住被芯大力一抖,一床大红喜被便方方正正:“可不是,有才过去眼看就是我家老大,再过几年咱们就能抱孙子了。”

    温婉想想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几个机灵娃日后都是别人的,不由心如刀割:“儿子还罢了,闺女我可舍不得给人家使唤去,定要招个女婿上门的。”

    方家姑娘不就招了林老三,现在日子滋润得很!

    温岚笑得贼眉鼠眼:“世事岂能尽如你意,顶天立地的好郎君岂肯入赘?你看我这婆婆咋样,老二老三随你挑。”

    说完,温岚颇为得意地挺了挺胸脯,颇有些过了这村没这店的意思。

    许是不能背后念叨人,温婉刚要摇头,林老三就跟只鹌鹑一般老实跟着方家母女站在院里贺喜。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方姑娘笑得很真诚,一家的亲戚又是她娘亲自保的媒,自是再好不过的亲。

    和温福生热火朝天搬桌子的林渊瞧见自家那小媳妇一般温顺乖觉的三哥,差点没被桌椅砸了脚,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林老三见林渊直直瞧着自己忙和善一笑,转头屁颠屁颠伺候顶头上司:“娘子,你喝水。我给你吹温了的,不烫。”

    方姑娘捧着显了怀的肚子,可有可无就着他手抿了口茶皱眉:“烫!”

    林老三忙缩回手中杯盏又小心吹了吹:“这回肯定不烫了,娘子你先吃着,我给你剥瓜子吃。”

    方姑娘微含下巴满意点头。

    另一厢,谢莹玉正尾巴似的跟紧了宋允之,时不时朝周围面红耳赤的姑娘们瞪眼:看什么看,这男人是我的!

    面红耳赤的姑娘们恼羞成怒,手中帕子捏成了团。

    宋允之大步走出几步放下一车酒水冷冷回头:“滚!”

    谢莹玉为难看看四周,又源源不断从怀里掏出几本剑谱孤本,一套月白衣衫,几个金黄透红的甜枣一股脑塞进他手里:“知道啦,滚就滚,这些不许再扔啦,你要扔了我明日就不去林家趴院墙看你了。”

    说完也不待宋允之瞪眼,忙拎着裙子小兔子一般带着福儿羞答答跑了。

    宋允之站在原地低头瞧了瞧满怀的东西,冷哼一声快速扔给路过的厨娘大步而去。天降横财,厨娘喜得脚步都是飘的。

    撅着屁股偷看的谢莹玉皱眉,福儿气急败坏地剁脚:“小姐,你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谢莹玉宝贝一般掏出本《冰山攻克计划》,用毛笔蘸了蘸口水后在第五招和第六招处犹犹豫豫画叉:“他没当场将东西扔我一身,有大大的进步!加油,谢莹玉,坚持就是胜利!”

    福儿急得一头汗:小姐果真魔障了!

    “瞧什么呢?”忙活完的温岚放下袖子走到窗户边好奇探头。

    温婉拖着她往后院去:“没啥,两道亮丽的风景线而已,你别那么八卦!走走走,后院厨房一堆事等着你这当家娘子做主呢!当心缺葱少姜的,有才跟你急。”

    温岚被她拖得歪歪斜斜,只恨铁不成钢地骂:“敢情你就是个吃酒贺喜的客!反正天塌下来有我这高个的顶着!”

    正骂得起劲,院里又来了人,却是一个朱色衣袍的小太监捧着张织锦裱过的纸站在院门口:“皇后娘娘懿旨到,尔等焚香跪迎。”

    这一声下去方才热热闹闹的院落顿时雅雀无声,半晌,众人才如梦初醒呼啦跪了一地,又交头接耳地嘀咕:“皇后娘娘何时同温家有甚交情?不会是甚抄家灭族的祸事吧?”

    吃瓜群众纳闷摇头,不造啊!

    另一个小太监随即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冷冷道:“噤声。”

    一切准备妥当,曹敬中也带着温福生温有才恭敬同那太监见过礼又给他塞了一封厚厚的喜银,那太监收了才神色稍霁,轻声道:“是好事,且跪着听旨吧。”

    温有才放了心,跟着姐夫大哥默不作声在人前跪好听那太监高声宣读:“今温家有喜,特赐: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一张,累丝嵌翠玉如意一柄,红宝石红梅盆景两棵,象牙雕花镜奁两台,嵌螺钿黄花梨金钱柜两对,樟木立柜四顶,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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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农家介绍:
上辈子风华绝代、杀伐果断的温婉,重生在明朝这个鸡不生蛋的山坳里只想跟着林渊这个俊秀山里汉混吃等死,随波逐流。没想到,明朝这个操蛋的年代还是不依不饶的将她们一家卷进是非。忍无可忍的温婉一脚踢翻了她男人,叉着细腰,破口大骂“贼老天,你要斗,咱们便来斗一斗!”被踢翻在地的男人咬着唇挥着小手绢“婆娘威武,婆娘霸气!”【柿饼粉丝群群号:729657807】燕子农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燕子农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燕子农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