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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伯山子鸳     南宋日记txt下载     南宋日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二零章 文斗

    这初早上的光阴最好,恰如一个人最美的年华。可惜,再在纯真的岁月,也终将随着这滚滚浪潮远去。恰如刘涣昨夜唱给曲烟的词一样——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到头来不如“沧海一声笑”,休管得人生几何?

    刘涣见曲烟既委屈,又尴尬,既愤怒,又羞愧,他哈哈一笑道:“怎地,你情愿给这些个酸儒抚琴唱曲,也不愿给相好的唱一段么?”

    众人闻言,大骂道:“无耻下流!”

    呵,这群气势汹汹的书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而今见得心仪女子和人家勾勾搭搭,尽忘记了“深仇大恨”,反而惦记起“儿女情长”来。

    刘涣不由得长叹一声,暗道,“老子终于明白你等上船后为何就不愿下船了!也明白了这偏安一隅的大宋朝为何这般享受安逸,尽为了一个安逸,亡国灭种都不怕……”

    曲烟羞道:“你再胡言乱语一句,我马上就走!”

    刘涣急道:“别呀别呀,既不能叫你相好的,那老子便叫你烟儿吧,好不好啊相好的?”

    曲烟怒道:“你……”言毕转身就走!

    众书生见状,心中莫名高兴起来,暗道“早该如此,和那贼子纠缠甚么?”

    刘涣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装一把“风流倜傥”,气也气死这些杂碎,反正他们敢怒不敢言,这种虐待人的方式,怎地隐隐约约有些爽呢?

    他突然惆怅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哎……心都碎了!”

    曲烟闻言,忽地止住脚步,转身道:“你既有这等‘流水落花’的情愫,又有‘滚滚长江东逝水’的豪情,为何不去读书考个功名?却来这大江上做起了歹人,这是甚么道理了?”

    刘涣叹道:“哎……我说过我不是歹人,你却偏非不信,又有甚么法子了?心上的人儿误会自己,活着也没劲……嘿嘿……不过只要你喜欢,老子做甚么都可以,你喜欢老子做读书人,老子就是读书人。你喜欢老子是匪盗,老子便也做个匪盗罢!”

    众人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天底下哪有这等不要脸的人,当即鄙夷怒骂、嘀咕呵斥之声不绝于耳……

    雅间里面,射手朝刘三问道:“三哥,不出去看看么?他行不行?”

    刘三道:“一些手无傅鸡之力的书生,焉能奈何得了他?我看你是想去外面凑热闹罢?”

    射手道:“哪个想去凑热闹了,你莫要胡说!”

    刘涣见得众人愤怒,索性装逼装到底,大骂道:“哼!老子自和自家相好的谈情说爱,你们围在这里做甚么?不嫌害臊么?”

    哪晓得一声厉呵,现场尽安静起来。曲烟早厌恶了这些没点血性的人儿,当即想要“煽风点火”,便举目四顾,目光从一个个书生的脸上划过,然后哀叹一声,就要回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书生们见得曲烟这般鄙夷落寞,心中来了勇气,一时间怒气和勇气合在一起,现场起了微妙作用——一个猛夫站出身来,颤抖道:“姑娘留步,看我帮你出气!斗这小贼一番!”

    曲烟闻言转过身来,泪汪汪地盯着那人,意思是说,“天了,你真是个好汉,就看你的了!”

    得了美人鼓励,那人更是来劲,尽上前两步,直视刘涣。

    刘涣见状道:“哎哟,你这小杂毛,你要如何斗我?想打架么?哼哼,若想打架,你们一起上吧,老子何惧?”

    他这一惊一乍的,搞得那人忍不住又怂了下去,他后退道:“你你你……哪个要和你打架了!吾乃读书人,打架岂不是有辱斯文,大伤风雅!”

    刘涣见他结疤,笑道:“那你扬言要‘斗’老子,却是说来玩的么?”

    那人惊慌失措,真后悔做了这出头鸟,他尴尬片刻,话也说不出来,呆呆地低下头去……

    便在这时,那曲烟又“兴风作浪”,她娇呵一声道:“妹妹们,快来给这位好汉打气吧!”

    她一声呐喊,却见得众多莺莺燕燕的女子飘飘而来,风儿吹起他们的罗裙,尽然带起阵阵花香……

    女子们来到曲烟身旁,问道:“姐姐,是哪个好汉子要来出头啊?实在是振奋人心!”

    曲烟道:“哼!你们适才不是躲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么?喏,便是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他说完朝那出头的书生一指。

    众女子见状,又从曲烟眼底得到暗示,当刻轻轻行了一礼,道:“有劳壮士了,这小贼欺负我家姐姐实在过分,你若能还以颜色,小女子为你做牛做马!”

    书生见得这许多美艳之人为他打气,心中豪气顿生,趾高气扬地挺起了胸脯,双拳捏得紧紧的,青筋暴现。便要大步而去,给曲烟讨个公道。可这“公道”从何而来,因何而起,他想也不想。

    哪知才行了两步,就被另一个书生抓住,那书生说:“兄台何必这般冲动?”

    刘涣早等不急了,见得又生变故,骂道:“他妈的,要打不打?”

    书生正要搭话,却被拉住他的那人打断道:“哼!打架皆是市井无赖,流氓匹夫的作为,我等读圣贤之书,怎能和你一般见识?”

    刘涣不耐烦道:“真他妈麻烦,这天底下的读书人,若都是这个模样,这我大宋危矣!小杂毛,那你又有何指教了?痛快点!”

    那人道:“所谓君子动手不动口,我们不和你武斗,却要与你文斗,你敢么?哼哼,不过瞧你这匪盗之辈,诗书也不见得读过多少,想必是不敢的!”

    另一人附言道:“对!你敢么?”

    刘涣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道:“笑死老子了,你们这些个杂毛,是想行那激将之法。嘿嘿,不过老子喜欢!文斗便文斗,说吧,如何个斗法?”

    那人道:“我出上联,你对下联,对不出……对不出……”

    刘涣打断道:“真他妈磨叽,你说就是!老子要是对不出,自刎谢罪,行了么?”嘿嘿,他刘秀才前世,曾专门花时间研究过对联,又时常读些怪乱力神的书籍,累积丰厚,自然是自信满满。后来到了江西鹅湖山,再得赵汝愚指点,于信州之时,翻阅典籍,熟读汝愚藏书,加上超越千八百年的学识,还怕斗不过一个糊涂蛋么……退一万步讲,就算输了,他刘涣要是耍赖,这些个书生又能拿他怎样?这事无论如何,都是稳赚不输!旅途孤寂,索性乘着好天气玩玩,也是一番享受了!

    那人道:“这可是你说的!”

    刘涣道:“不错,可要是你赌输了,又当如何处理?”

    那人道:“哈哈……忘了告诉你了,不才潭州人士,虽算不得博学大才,可也有一个称号,叫做‘洞庭隐者’,便在洞庭湖周遭之人,多少晓得不才名声。我又怎会输给你?”

    刘涣叹道:“哎……对一个对子而已,偏偏要说这许多废话。甚么他妈的洞庭隐者,开始吧!”

    那洞庭隐者怒道:“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你对下联!”

    刘涣道:“魑魅魍魉,四小鬼各具心肠。”

    那人微微一惊,道:“大清早吃大青枣。”

    刘涣道:“小人国里小人过。”

    那人急了,再出一上联:“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刘涣哈哈一笑:“他妈的这种小儿科你也说得出口,听好了,‘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那人闻言一番沉思,正要再出上联,刘涣却打断道:“真他妈无聊,你们一起上吧!若有老子对不出的,赏黄金十两!”

    说完果真摸出一锭金灿灿的金子来,光芒好不耀眼。

    众人只觉得这小子狂妄,可打又打不过人家,眼看而今读书人的脸面又要被驳,哪里还忍受得了。三分英雄气概一处,对子铺天盖地而来。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一人出了上联。

    刘涣答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有人道:“一杯清茶,解解解元之渴。”

    刘涣道:“七弦妙曲,乐乐乐府之音。”

    有人道:“烟沿艳檐烟燕眼。”

    刘涣道:“雾捂鸟屋雾物无。”

    有人道:“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刘涣道:“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有人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刘涣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有人道:“……”

    刘涣道:“……”

    不论众人如何绞尽脑汁,那刘秀才就是对答如流,现场一时间陷入尴尬之中。

    待到后来,众人肚子中的墨水流干,想来那困难的对子他尚且答得出来,若是简易的,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文人相轻,偏偏众人没了法子,就是不认输!

    刘涣见得众人尴尬,一时沉默。他哈哈大笑,道:“既如此,也该老子来出个把上联了吧?”

    那出头人之人早躲到了人群之中,此刻搭话的却是一个矮子,他吞吐道:“你……你……你说……说说说……罢……”

    刘涣道:“晶字三个日,时将有日思无日,日日日,日你先人,百年三万六千日。”

    众人一听,赶紧细细合意纠结……

    “不对不对,你这不行。”

    “哪里不行了……哦,可是……”

    “再想想……”

    人越多,反而越乱,众人一时间如热锅上的蚂蚁,等了许久许久,还是没人对得出来。

    刘涣大呵道:“何人对得出来?”

    众人哑口无言……

    刘涣笑道:“哈哈哈……放眼天下,想求一败而不得,才华枉溢,又有何用?悲乎悲乎,苍天无眼,英雄落寞,老子名叫独孤求败,看来真是一生孤苦啊……”

    众人闻言,羞难当愧,忽有一人道:“哼!非是我等对不出来,只是你这对子过于下流,甚么叫做‘日你先人’?我等读书人……”

    见得那人又要长篇大论,刘涣骂道:“去你妈的,对不出来却找借口!好,随了你的愿吧,老子再出一副,听好了!”

    只见他咳嗽两声,提气传音道:“静扫尘埃,惜耳苍苔任门前红叶铺阶也堪画图莫也奇哉有数株松数杆竹数枝梅花木栽培取次教开明朝事天自安排知他富贵几时来且优游且随份且开怀……尔等对吧!”

    众人赶紧记下来,可单单是记住这长篇对子不忘就算难得了,还要想出下联,又谈何容易?

    果然,到底是万马齐喑……

    刘涣道:“哎……这对子太长了,也难为尔等。老子最后再出一幅吧——‘策匹马,奋肉掌降龙,尽千古忠魂,布衣亦能固江山。’”

    他这幅对子倒是出得简易,可那“布衣亦能固江山”,实在是说得热血澎湃,众人心血也给点燃。

    当然,这对子可不是他出的,而是“射雕英雄传中”写“郭靖”郭大侠的,是前世他在网上学来,而今考考这些个穷儒,看看能不能有人对得出来。

    可他还是失望了……

    终于日到晌午,有人醒悟过来,便要对答。

    但又突见波澜,只听那雅间中传来一声怒骂,道:“狗东西,你玩够了么?玩够了就赶紧滚进来,出事了……”

    这等骂声,除了魏伯以外,还能有谁?

    刘涣闻言,朝众人道:“我家伯父叫我,今日且不与你们玩了,有种明日再来!”

    说完转生进了屋中……

    魏伯怒骂道:“你还有心思玩?”

    刘涣道:“怎地了?咦……二号他们去哪里了?”

    魏伯骂道:“有人凿船底,你没发现么?”

    刘涣闻言一惊,赶紧推窗观察,果然见得这船儿有下沉迹象,他惊怒道:“他妈的,谁干的?”

我有罪,请容明日赎罪!

请假条

    诸位朋友:

    实在对不住了,今夜被他们灌醉了,而今看着屏幕都是花的,脑子中乱糟糟的,实在不能安心写文,容我清醒清醒吧。我保证明日一定连更四章,以赎今日罪孽。

    为难之处,还请大家多多体谅,抱歉抱歉!

    此致

    敬礼

    不胜杯酌的作者伯山子鸳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五日

第一二一章 你到底姓甚名谁

    (一更)

    却说那日,刘涣玩闹一番后,突然听闻船底被人凿破,当即二话不说,一股劲儿往底舱跑。

    其出来之时,那群酸儒仍在磨磨唧唧,有人道:“你跑甚么?你那对子我对出来了,现下说给你听罢。”

    刘涣一把推开他,正要急去,忽又刹住脚步,转身道:“你们想活命么?”

    他这一问来得突然,旁人却以为这“强盗”又要行杀伐之事,当刻紧张起来。

    那曲烟还沉沁在适才对对子的精彩绝伦当中,当刻见这小贼一个紧张,又问出这般“活命”的问题来,她心中一愣,娇怒道:“适才不是好端端的么,你力战群儒时也不见得动怒,怎地现在又问起这般问题来,你想做甚么?”

    刘涣焦急道:“哎呀,急死个人了!都说了我不是匪盗歹人,你们偏非不信,哼,哪个要你等的命了?”

    众人见他焦急之中的答复,并不像说着玩的,当即也是摸不着头脑。这人狂是狂了一些,但确实有才气,正如他所讲,若他是“歹人”,只怕大家早遭了殃。

    曲烟不解道:“那你问这问题作甚?”

    刘涣朗声道:“哎!尔等匹夫匹妇,却没发现这大船开始下沉摇晃了么?哼,不知是哪个天杀的,把船底凿破了,此刻舱底进了水……”

    话儿说到这个地步,大家在愚昧,也当知晓了个大概。

    现场霎时间慌乱起来,若这船儿翻沉,此刻又无其他船只往来,该如何是好?

    大江虽是低沉之际,水流量比不得夏天,但要冲走这群人,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关键是但凡坐过船的人都明白,这船儿一翻,可开不得玩笑,逃不逃得出去还另当别论呢。

    刘涣不怕天灾、不怕**,他怕的灾难来临之际,那众人心底的恐惧,单单是这心态和气势,也能吓死人。他突然大呵一声,怒道:“慌甚么慌?老子早说过书生无用,尔等还不信!现而今才出了状况,便慌成这个模样、怕成这个模样,成何体统?哎……”

    现场被其一声大喝,安定下来。

    紧急关头,曲烟站出身来正色道:“你说吧,当如何处理?”

    刘涣见她神情刚毅,冷静泰然,一时间赞叹其不愧是忠良之后,这现场诸多男人,怕还比过上这一“歌女”。他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等团结一致,上下齐心,定有法子,尔等随我下船底吧!”

    哪知他才说完,现场立马传来呵斥之声,鄙夷道:“哪个愿意和你一个歹人‘上下齐心’了,便是死,也万万不可失了读书人的气节!”

    刘涣闻声怒道:“生死关头,**还说这等话来,且不论老子是不是歹人,今朝若处理好这破事,第一个杀你解恨!若处理不好这破事,老子愤慨难当,便是死,也要杀你解恨!总之无论如何,你必死无疑!”

    那搭话的书生闻言,才突然间没了骨气,腿脚开始哆嗦起来,他颤抖道:“你……你……你不怕天打雷劈?”

    刘涣道:“老子没时间和你扯皮,在场众人,若你们想活命,且随我下去处理这事,若灵顽不灵,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曲烟也顾起大局来,附言道:“且不论先前恩怨,此番紧要关头,大家还是先处理急事再说!走吧,我这一众姐妹愿听你使唤!”

    刘涣无奈一笑,道:“哈哈,真是天意弄人!这大宋朝的读书人全没个卵用,还抵不过一群女子!走吧!”

    几个女子便随着刘涣去了底舱,那些个酸儒们却愣着不动,有得甚至怒骂道:“真是**无情!还亏得我等适才为她出头呢!”

    船儿下沉得更快了,被波涛一打,摇摇晃晃起来,众人当然心跳到了嗓子眼。

    不多时,刘涣来到底舱,曲烟见他一派淡然,大有临危不乱的气势,心中忽地升起一股子崇敬来。她小声问道:“小贼,你当真叫做‘独孤求败’?”

    刘涣道:“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都这般时刻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舱底果然渗了许多水进来,刘三正和一众兄弟乱成一片,他们见得涣哥儿前来,也没时间去打招呼,因那舱地的水已然漫过他们腰间。

    刘涣朝曲烟吩咐道:“相好的,叫你的姐妹们去将所有的衣物和铺盖弄来!”说完也不等曲烟答复,便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曲烟白了他一眼,转身无奈道:“姐妹们,照他说的做吧。”

    她那些个“姐妹”也实在听话,忍着恐惧忙碌起来……

    刘涣问道:“三哥,可找到漏洞在何处?”

    刘三道:“找是找到了,可总共有三处,而今是逆水行舟,江水最易灌输进来,赌也堵不住。”

    刘涣道:“可查出是谁人所为?”

    刘三道:“哎,兄弟几个发现异常之时,突见得一艘快船顺流而去,老八老九跳到江里追了一番,可追也追不到了,连那挨千刀的身影都未看清!”

    刘涣道:“那船家呢?”

    射手道:“去了船顶掌帆去了,他说如果实在不行,只好改向,顺水而行,速度也快些。”

    刘涣纳闷道:“就不能先靠岸么?”

    几人闻言这才一个突兀,惊道:“对啊,我马上去叫船家!”

    看来紧张时刻,必有脑残之人!

    几人是热锅上的蚂蚁,就算找到了漏洞,可也没有办法,只是将一切能堵的杂物全赌了上去,就算如此,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法解决目前的窘态。

    不多时曲烟等人到来,将收集来的衣物全给了众人,如此循环往复,总算起到了一定的缓解作用……

    刘涣等人大汉淋漓,射手下得舱来,焦急道:“涣哥儿,那船家说了,要靠岸也可以,但这船儿太大,怕还未抵达岸边,就得搁浅,指不定便翻了,到时候这满船上下的人儿一慌,说不定又要死伤人命,可不好收拾!”

    刘涣怒道:“哼!管那些个杂碎作甚,赶紧叫船家靠岸,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了!紧急时刻,只好快刀斩乱麻!”

    射手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曲烟突然问道:“原来你叫做‘涣哥儿’,哪里是甚么独孤求败了?你骗人!”

    刘涣闻言一惊,暗道老三这个没头脑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他道:“老子大名就叫独孤求败,你信不信便算了!”

    曲烟闻言,见他还在狡辩,那俊逸的脸上不时露出孩童的额稚嫩来,现下心中一喜,扑通一声跳进水里,站在涣哥儿身旁。可她脚下一滑,就要倒去,刘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她这一举动来得突然不说,还显得五大三粗。那忙碌中的姑娘看到后惊道:“姐姐你这是咋了?小贼,放开我家姐姐!”

    刘涣呵斥道:“瞎了你的眼,你个小娘皮。是她自己跳进来好不好?老子见她站不稳,便扶她一把!”

    听得刘涣解释,那姑娘还是不信,只把目光投向曲烟,曲烟尴尬道:“好妹妹,确实是我自家跳进来的,你莫要惊慌,赶紧把能拿的衣物被褥全拿来罢。”

    刘涣放开他道:“站稳了!哪个叫你下来的,你不知这里危险么?”

    曲烟道:“我喜欢,你管得着么?哦……对了,你这是关心了我!呵呵,小贼,你还会心疼人嘛!”

    刘涣道:“哪个关心你了?少自作动情,老子是怕你添乱!”

    曲烟道:“哎哟,人家好心好意来帮你,你却不乐意了,要死啊,没良心的!”说完尽撒娇地打了刘涣一拳。

    刘涣无奈道:“你……若不是当着我兄弟们的面,老子……老子……”

    曲烟道:“咋啦,你当着你兄弟,便不敢‘作恶’了么?哼,私下与我独处时,却那般嚣张!”

    刘涣急道:“你莫要乱说!那个和你私下独处了,此刻真是人多,否则……”

    曲烟道:“否则怎样?你……”

    她话才道嘴边,这大船就一阵摇晃,适才堵住的漏洞又被江水破开……

    本来手忙脚乱之极,刘三却道:“哎哟,不好不好,船家掌不了舵了,我得去帮他!”

    刘涣道:“三哥……”

    老四也说:“哎哟,哎哟,我得去管管船帆!”

    “我也去!”

    “还有我……”

    兄弟们没了义气,见不得涣哥儿和人家女子打情骂俏,便扯借口走了。留下一个“**”和一个“**”,都是紧要关头,管他怎么处理!

    刘涣骂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给老子回来!”

    可哪里还有人回来,早不见了踪影……

    曲烟见得这冰冷的底舱之中,此刻只有他和那小贼,也不见姐妹们拿衣物被褥下来,想必是被这小贼的兄弟挡住了。心中忽然怕怕起来……

    她细细观察,乘刘涣不注意,猛地转身道:“我去抱被褥来!”

    刘涣见状,迅疾一把抓住了她,坏笑道:“小娘皮,你适才不是很嚣张么?你跑甚么?”

    曲烟道:“我……你放开我,男女授授受不亲呢!”

    刘涣哈哈一笑道:“老子管你亲不亲,既是相好的,就要同甘共苦,你怎能忍心丢我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舱底?”

    曲烟针扎无果,索性坦然道:“好啊,你既说同甘共苦,那我也不走了,就任由这水漫船舱,把你我淹死才好!”

    刘涣道:“死便死吧,能和你这美人儿实在一起,老子做鬼也风流!”

    曲烟闻言无奈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么?你到底叫姓甚名谁?”

    刘涣道:“都说了的,独孤求败!”

    曲烟听后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刘涣有赶紧死命堵住漏洞,得了片刻喘息时间,问道:“你咋不说话?”

    曲烟气道:“你连真名尚且不告知我,还有甚么好说的?”

    刘涣道:“要告诉你也无不可,可但凡知道老子大名的,都得付出代价,你愿意么?”

    曲烟道:“你……”

    她本要说“你说”的,可那“说”字却没道出口来,因为……

第一二二章 失@身之人

    (二更)

    刘涣曾记得前世十五六岁时,他一个人从乡下进了县城读书,见得莺莺燕燕的女子、花花绿绿的衣衫,还有那车水马龙的街道,他忍不住大喊道:“城里的女人真他妈白净!”

    后来他还迷恋上了班级的英语女教师,可惜在“天朝”的法律与体制下,他没能行那“**”之事……这档口成了他一直以来的伤,而今总算可以放肆,就算被这江水淹死,也要赚一把再走……

    老四把下到底舱的路径堵死,曲烟的姐妹们进也进不来……

    书生们随着船儿摇晃,在恐惧中叫破了喉咙,偏非就是不去“帮忙”,他们的自救方式实在荒唐——尽然盘膝坐,背起“大学”来……

    刘三怒道:“真他妈烦人,此刻若是背诗书也能把这漏洞堵上,太阳定他妈朝西边出来!”

    书生们管也不管他的怒骂,只是异口同声地朗诵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旁人不知,还以为这船上是一所学堂呢。

    射手鄙夷道:“三哥,这情景像不像涣哥儿故事中的‘祷告者’?”

    刘三道:“管他妈是不是!老子终于明白,为何涣哥儿要建学堂了!”

    射手道:“为何?”

    刘三道:“因为涣哥儿深知,这历来的读书人全他妈读傻了!嘿!拉好你的帆!”

    射手想了片刻,实在没有想清楚三哥的话来。在他心底,读不读书不重要,能在暗处放箭杀人才是最痛快的;读书用没有用他也不知道,他只明白那东西不能当饭吃、更不能靠吟一首诗就可以把奔跑的野兔给弄死……

    便在这时,老六跑了上来,焦急道:“三哥,船家说叫你们往东南边拉帆,再过半柱香时间,就能靠岸了!此间荒无人烟,全是芦苇荡,若靠岸成功,便皆大欢喜。若到时候搁浅,叫你们做好跳船的准备!”

    刘三应声道:“明白了,你叫船家快些。”

    老六是个憨实汉子,当下也不多言,“嗯”了一声就走!

    可这消息被那群正在“祷告”的书生听到,一时间朗朗的背书声尽渐渐杂乱和消停下来……

    “你们听,这群歹人要靠岸了!”

    “哟,赶紧找个好位置,待会若有变故,也好跳船!”

    “可是……我不会水,能帮帮我么?”

    “你不是临安府来的么,怎地不会水了?你莫要骗我们!”

    “这位兄长,好歹我们是一起上的船,待会你无论如何,可得背我一把!”

    “哎,哪个敢答应你?到时一定焦急万分,可无多余的精力来照顾你!”

    “兄长,你……你怎能这样?不是说好的甘苦同受么?”

    “兄弟,不是为兄不帮你,你也是读书人,当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这便是“读书人”的“气节”!

    刘三听他们私下嘀咕,哈哈大笑,讽刺道:“患难见真情啊!”

    一书生闻言道:“哼!你这歹人,你懂甚么?儒家讲大义小义,讲大礼小节……”

    刘三也没答复他,因为他心底清楚,以他的口才,实在不足以和这群杂碎辩驳。他转身朝射手道:“老三,若呆会跳船,谁他妈敢挡兄弟们的路,拔刀便杀!”

    射手道:“三哥放心,敢挡兄弟们路的人还未生出来呢!”

    这便是**裸的“威胁”,果然兄弟二人简易对话之后,那出言讲“大礼小节”的书生弱弱地低下头去…….

    突然!

    “砰”!

    一声巨响,大船像似碰到了甚么东西,忽地一颠,船头咔咔作响!

    书生们更是六神无主,尚有胆子小的人埋怨道:“我当时说过,莫要上这船、莫要上这船,你们偏非不信,这下好了,来年科考在即,只怕又要泡汤!”

    一人反驳道:“你埋怨甚么?你还好意思说。是哪个上船以后,整日饮酒作乐,听歌赏曲,书也不看的。还说甚么‘此番真是到了天堂’!”

    “哼!就我说过,你们没说过么?你们还说‘呵,这里吃穿俱全,又有美人歌舞,实乃是醉生梦死也乐意,还管甚么利禄功名’……”

    “祷告者”终于开始无休无止的“狗咬狗”,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人性!

    却说那底舱之中,不晓得刘涣和人家曲烟在做甚么。

    一女子朝老四道:“呆子,你到底让不让我们下去?”

    老四道:“不让,我三哥说的,一号和你家姐姐有天大的要事相商,任何人也不得下去!”

    女子焦急道:“甚么天大的要事?骗人的鬼话吧!这舱底此刻正在进水,冰冷如地狱一般,我姐姐那身子如何受得了,你让我进去!”

    老四憨厚道:“谁说她受不了了,你适才不是听到她舒服的‘**’之声么?那声音经久不歇,也没有求救的意思,你怎敢枉言?再说了,有一号在,保证她无事!”

    一女子反驳道:“甚么舒服的**之声,我听起来怎地很痛苦呢,怕是我家姐姐被那贼子欺负,哭出来罢……”

    老四任由这群女人叽叽歪歪,就是不让她们下去。女人们等不急了,便大声地呼喊自家姐姐,可真是奇了怪了,那曲烟半句也不答复,只是不断地“**”,到底里面出了甚么事,大家都是一团雾水!

    终于,等了良久过后……

    这大船越发摇晃,就如在原地打转一般,有得衔接之处咔咔而响,就要脱裂……

    底舱下,刘涣如到了天堂,又从天堂到了现实之中,那冰冷的江水刺进他的身体,他才一个恍惚,赶紧抱起一丝不挂的曲烟。

    刘涣爱抚着道:“你……你好些了么?”

    曲烟擦去无声而下、早已变成痕迹的泪水,娇怒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刘涣叹道:“你放心,今朝若能平安历险,我便告诉你我的一切。若实在是天意弄人,就当你我做了一档糊涂事吧。”

    曲烟闻言再也忍不住,张口一阵狠咬……

    “啊”的一声惨叫!

    外面的人惊慌道:“听,你那一号惨叫起来了,你不去问问么?”

    老四当即一个紧张,正要转身,忽又止住,他道:“嘿嘿,一号何等人物,你家那小妖精怎能奈何得了他……”

    刘涣的手臂遭了殃,被曲烟一咬,当真是痛彻心扉……

    他道:“你……不是咬过了我的肩膀么,怎地还要咬我手臂?”

    曲烟突然正色道:“不论此番是生是死,我都是你的人了,你欺负了我,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每当看到这个疤痕时,第一时间就会想起我!”

    刘涣疼道:“可也用不着咬这么深吧,都流血了!”

    曲烟道:“你只管你流血,我呢?”

    刘涣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把她抱得跟紧,温柔道:“没想到,此番出游尽能遇到你……哎,想必定是天意安排吧!”

    曲烟也不管他说是甚么,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

    船儿又是一阵晃动!

    上面的人惊慌起来!

    刘涣急道:“抱紧我,可能要靠岸了……老四,扔一套女子的衣衫来,不许露头!”

    老四道:“好嘞!”

    答复涣哥儿后,他朝一个女子道:“把衣衫给我啊,你愣着作甚?”

    那女子惊奇道:“他……他……他要女子的衣衫作甚?”

    老四嫌她磨叽,一把夺了她手中准备拿去堵漏洞的衣衫,前行几步,往船舱一扔,道:“接住!”

    刘涣轻易接了过来,把曲烟举到干净之处,道:“穿上吧!”

    曲烟却不动手,娇道:“我要你帮我!”

    刘涣最怕女人家麻烦,当刻二话不说,瞬间给她穿戴完毕,然后正色道:“这下好了吧?”

    曲烟道:“我……我行走不便,你扶着我!”

    刘涣道:“姑奶奶,老子算是服了你了,来吧!”索性一把抱起美人儿,大步朝外面而去……

    老四和一众女子见状,当刻一个惊愕……

    “涣……一号……你……你没事罢?”

    “滚!准备跳船了!”

    “姐姐……”

    “鬼喊甚么?你家姐姐被河水冻得走不动了,老子怜香惜玉,帮她一把!不行么?”

    “哟……你……你这小贼,你年纪轻轻,你懂甚么怜香惜玉?”

    “年纪轻轻,老子今年十五六岁了。至于懂不懂怜香惜玉,你问你家姐姐就知道了,哈哈哈……”

    曲烟听得他一阵下流,当刻掐了他一把……

    便在莫名其妙之中,众人赶紧上了船顶!

    这一幕又被那些个书生看见,他们的心忽然间被万虫噬咬一般,好不难受……

    刘涣将曲烟放了下来,朝刘三问道:“三哥,此靠岸之地是何处?”

    刘三道:“不清楚,兴许是江陵府的地界,不是江陵县,便是公安县!”

    刘涣道:“能靠稳么?”

    刘三道:“还在努力!”

    几人聊得不多时,这船儿尽发了疯一般,总是不停使唤,歪歪斜斜地前行,那船头开始裂缝……

    有兄弟跑上来喊道:“三哥,快快收了帆,随时准备下跳!”

    果然,一阵惊愕之中,这船儿愤怒地摇晃起来……

    刘涣大叫道:“三哥,照顾好魏伯!其余兄弟,一人抱一个小娘皮,注意安全!”

    他这本是救人时焦急的吩咐,可这话说得有些下流,在场之人一个唐突,当下误会了。

    射手道:“一号,这……”

    刘涣骂道:“救人要紧!你没看到那些个杂碎已经在行动了么?”

    他二话不说,随着刘三与魏伯跳船以后,当即一把抱住曲烟,扑通一声跳进滚滚大江之中……

    曲烟在他的怀抱之中,显得很是安心,她总想着不要这么快落水才是,便能多呆一刻温柔乡里,也是美满幸福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荒郊野外

    (三更)

    如下饺子一般,众人你追我赶,伴着恐惧的怒骂声、伴着女人的惊叫声,全部“视死如归”……

    这人在水里时,总会莫名地恐惧,若能寻得一根稻草,必然死死地抓住不放……

    射手第一次“接触”女性,那女子灌水以后不断尖叫,震得他一阵发麻,他怒骂道:“你鬼叫甚么?老子在泅渡呢,闭上你的臭嘴!”

    那背上的女子哪管三七二十一,紧紧地勒住射手的脖子,搞得他一阵难受……

    这番紧张而滑稽的局面没有持续多久,众人只在冰冷的江水当中针扎片刻过后,就精疲力竭地上了岸。

    说是“岸”,其实不过一片“洼地”,周遭全是枯萎的芦苇,倘若有人敢说这里的景色好,那他一定是高空俯瞰,谁他妈要是身临其境还说这种装逼话,必遭天谴!

    秋日里的水本就凉,这些个女儿家也穿得少,那曲烟就更不用说了,穿得更少。刘涣怕他着凉,往一处芦苇上一滚,将其铺平,然后一把将她抱了上去。

    刘涣道:“呆着别动,老子去帮我兄弟了!”

    曲烟见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落寞,抬头望了一眼苍穹,被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喷嚏!

    便在几人狼狈地安全着陆之时,那大船不知怎地,“砰”的一声侧翻下去,又被江水一荡,尽然来了个“底朝天”!

    书生们没这般好的运气,到底有许多人不幸罹难。刘涣也难得去管他们,反正这群杂碎没半点用处,就算是满腹诗书,于国于民也全他妈是扯淡……

    天色无情地暗淡下去,北风呼呼而来,吹得人直想骂娘。

    涣哥儿招呼刘三一声,众人集结好了开始往干燥之处赶去,身后自然跟着那几个女子。

    还有那群幸存下来的书生们,尽然也不离不弃地跟着这群“歹人”!

    这一只疲乏不堪的队伍,远远望去,还以为是拖家带口的逃难者……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山丘,上面长满了茅草,偶尔有得一支野鸡飞过,射手便兴高采烈地大叫一声……

    刘涣对着山丘下的长江感叹道:“长江啊长江,**一点也不浪漫!”

    总算找到一处可以歇息的地方,但众人放眼望去,凡是目光能够触及的地方,人烟也见不得半个,这到底到了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魏伯突然紧张道:“娃娃们,那仗义的船家呢?”

    刘涣惊愕道:“对啊,怎地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刘三道:“别看我呀,我一直在杨帆收帆,哪里知道了?”

    老六吞吐道:“魏伯……那……那人……那人说……说……”

    魏伯怒道:“好生说话!你结疤个逑!”

    老六才叹息道:“魏伯,诸位哥哥:那船家给我说了,他这一生都没有驾驭过这等大船,便是死了也值当了……他说紧急关头,叫我等先走,他来断后……”

    魏伯闻言怒道:“你糊涂!这等话都听不出来?”

    刘涣安慰道:“算了吧魏伯,事已至此,还能有甚法子?”

    魏伯道:“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别看他一个平实的船家,尽是忠肝义胆,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便是这寻常间大言不惭的人,又有几人及得上他了?哎……可惜了可惜了…….”

    众人只是叹息,当下泾渭分明地围成了两拨一人,一拨是那些个书生,一拨则是刘涣他们。

    江风吹得芦苇乱晃,渐起诡异的声响,惊得饥肠辘辘的“读书人”好不害怕!

    刘涣取出火种一看,他妈的,全湿透了……

    “一号,这可咋办?我可是打了许多野味的。”

    刘涣也不答复射手,朝魏伯问道:“魏伯,这可咋办?您老是行走江湖的老熟客了,若是这等情形,该如何处理,小子们全听你的。”

    魏伯道:“嘿嘿,那还不简单,把这些个野味刮了,生吃就是!”

    刘涣闻言一个突兀,倒不觉得甚么。毕竟一个“侠客”能说出这种话来,在正常不过了!

    曲烟等女子却不断干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生吃野味。

    刘涣叹道:“也罢,兄弟几个,去找一块干木头来、再找诸多芦苇花来,老子要变魔术,但若变不成功,可不许笑话老子!”

    兄弟们晓得他鬼点子多,也不纠缠询问,不多时麻利地找来他要的东西……

    刘涣一看,正是一根干燥的柳树树干,他心下一喜,也不多说,取出匕首往那柳树树干上凿了一个“v”型小槽,在小孔里面放了毛茸茸的芦苇花,再寻来一根坚硬的木棍,将木棍插入那小槽之中,不断转动……

    可是,他失败了。

    那可恶的火苗半点没有起色,江风一起,胎死腹中……

    刘涣怒道:“他妈的,老三,解你的腰带给我!”

    老三惊道:“你要做甚么?”

    刘涣道:“拉皮条!”

    老三自然是不肯的,可在涣哥儿的百般“淫威”之下,只好没了骨气……

    刘涣又叫来刘三与他同时操作,不断拉扯……

    嘿,还别说,尽然升起了青烟,看来生火有望了。

    哪晓得,才一个欢喜,“啪”的一声,老三的腰带断了……

    无可厚非地再次失败!他愤怒地一屁股坐倒在地!

    刘三问道:“小哥,你到底想做甚么?”

    刘涣叹息道:“还能做甚么,我只不过想生火而已。”

    刘三道:“你确定只是想生火?”

    刘涣道:“对啊,三哥有甚么指教?”

    刘三闻言双掌一派,道:“你不早说,我这里有‘燧石’啊!看我的!”

    刘涣见他转身,惊愕道:“甚么‘燧石’?”

    刘三莫名道:“就是火石啊,寻常间用来打火点火的!”

    刘涣叹道:“我去……”然后后仰倒地……

    合着忙碌了这半天,尽他妈做了无用功。

    射手晓得他的目的后,当下不愿意了,急道:“你还我腰带!”

    刘涣道:“滚一边去,少给老子哀嚎。有点火的东西你们也不早说,害老子瞎忙活!”

    射手哭丧道:“你……哪个晓得你要在此处生火了?大家都以为只是短暂歇息的,你现在来怨我等,我的天了,甚么道理?”

    便在几人叽呱叽呱的时候,刘三已然点上了火,并搭上了木材……

    曲烟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呆呆地看着这几个人的动作,不知在想些甚么。

    一女子小声道:“姐姐,他们在闹哪样?”

    曲烟惊道:“嗯,哦,怎地了?”

    那女子道:“哎呀,你走甚么神?我问他们在闹哪样?”

    曲烟道:“哦……不清楚!”

    那女子长叹一声,道:“哎……有些人的魂都被勾走了……”

    火被生了起来,刘涣又分成了几堆,招呼众人围在一起,把湿漉漉的衣服烘干……

    他大显生手,做了一顿简易的“烧烤”,可惜他随身携带的作料也被打湿,甚至被冲走,这烧烤乏味得很。好在大家饥肠辘辘,能吃到熟食,已然是莫大的快慰了。

    书生们只是咽口水,远远地看着。他们想,“壮士不饮盗泉,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便是饿死,也不向那伙歹人开口……

    吃饱喝足,刘涣不要脸地爬到曲烟的身旁,问道:“你可暖和一些了?”

    曲烟低声道:“嗯!”

    刘涣道:“我的真名不是独孤求败。”

    曲烟暗想,这小贼总算信守承诺。她道:“那你真名叫做甚么?”

    刘涣正色道:“你记好咯,我叫做刘涣!便是那日你所提及的鹅湖山的刘秀才!在那船上之时,大家相互误会,难免囧态百出,你要理解!”

    曲烟闻言侧过头来,惊疑地摇着头,叹道:“你……你还在骗我!”

    刘涣急道:“姑奶奶,我此番讲的可是大实话,你不信么?”

    曲烟摇头道:“不信!”

    刘涣无奈长叹一声,道:“三哥!你来给我媳妇聊聊,将我的一切告诉她!”

    刘三无奈走了过去,便一五一十地将涣哥儿的一切说了出来……

    曲烟还是怀疑,以为这伙人是串通好的,她不信。

    刘涣着急地大喊一声:“你这木鱼脑袋,怎地犯糊涂了?”

    这声音被魏伯听到,魏伯咳嗽一声,叹道:“女娃娃,听说你祖父是曲端,你也算是忠良之后了,那小子虽不正经,但都是装出来的。娃娃们的话你不相信,我这老头的话你总会信吧?”

    曲烟看向魏伯,也不点头,也不摇头,眼中满是期待。

    魏伯叹道:“哎,真是孽缘!且不论你们如何打算,既然那小崽子叫了你一声媳妇,老子也认了!你俩过来,给老子磕三个响头!”

    刘涣嘿嘿一笑,拉起迷茫的曲烟就朝魏伯走去,他小声道:“傻子,那老头是我师父!”

    曲烟和刘涣给魏伯磕了头,魏伯笑嘻嘻地道:“这便对了,娃娃,实不相瞒,我这徒儿就是鹅湖山的刘秀才……”

    曲烟听闻魏伯“教诲”,又联想起白天有人叫那小贼“涣哥儿”,当下不相信也只好相信了。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有什么法子呢?

    这算是简易地行了礼数,刘涣拍胸脯道:“相好的,哦不,媳妇,你放心就是,等不了多久,老子定让你过上好日子,这礼数是简单了一些,可江湖儿女,那管得上这许多,你等着就是了……”

    曲烟突然间害羞起来,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第一二四章 下一步如何打算

    (四更)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几人实在疲乏不堪,围着火堆沉默起来。此间别说是以茶当酒,就算想喝口开水都不得,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却不是“窗前月”,满破野草荡漾,偶有寒鸦数点乱鸣,更不可能看到“梅花”的影子……

    射手道:“不行,老子要去那江边寻寻,看能不能寻来一些酒水和食物。”

    魏伯道:“疯了么?此刻天冷,若去惹生水,染了风寒咋办?”

    射手嘟嘴道:“哦……既然不行,我带几个兄弟去捡些柴火来,总可以吧?”

    魏伯怒哼一声,不再言语。

    呵,刘涣清楚得很,那厮哪里是去捡柴火,他实在是寂寞得很,又见不得旁边围着一群女人,关键是他发觉一个怪异现象——那些趾高气扬的书生,尽然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射手等人下了山丘,他道:“老八老九去捡柴火,老四老五与我去翻翻了倒在江里的大船,说不定会有收获……”

    老九被刘涣冠名“炮哥”,年纪最轻,也最听话,他道:“跃哥,魏伯不是不让咱去惹生水么?”

    射手道:“别叫老子‘跃哥’,涣哥儿玩笑话,你也当真?哼,魏伯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没听说他受伤了么,此刻有壶酒喝,他一定欢喜!”

    老九还是摇头道:“这样不好吧,这是不尊命令!”

    射手怒道:“老九,你傻呀!你以为老子愿意么,此番不是涣哥儿娶了新媳妇,没酒怎能成?做兄弟的不为他考虑,哪个为他着想了?”

    几兄弟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暗道自己错了,赶紧各司其职……

    曲烟想是困了,也不和姐妹们呆在一起,只是挽起涣哥儿的手臂,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一不小心睡着了……

    魏伯小声道:“小崽子,你行啊!”

    刘涣道:“怎么说?”

    魏伯道:“少给老子装糊涂,你如何把人家搞到手的?”

    刘涣嘿嘿一笑道:“缘分天成!”

    魏伯闻言扔了一块泥巴打他,呵斥道:“少给老子说这些鬼话!老子来问你,你打算一直带着她么?”

    刘涣叹道:“哎……只能先把她安排在江陵府了,外面刀光剑影的,我在混账,也不敢带着自家婆娘乱跑……等我们大事一成,我便带着她回鹅湖山吧!”

    却说这曲烟是假意睡着的,他听闻刘涣和魏伯的对话后,嘴角泛起了丝丝笑意,只是眼角却流出了清泪……

    魏伯道:“哎,也只能如此了!老子不管你的,你自己惹的风流债,自己去还罢!”

    便在这时,那些个讲“气节”的书生难以忍受冷风的摧残,当下有一人颤抖地**起来……

    刘三道:“涣哥儿,分他们一对火罢?”

    刘涣道:“哼!他们没带火石么?自己不会生火?”

    刘三道:“这……这我哪里清楚,或许是被江水冲走了吧,再者,这些个读书人你还不清楚么,满脑子的黄金屋和颜如玉,寻常生活琐事,管也不管的……”

    刘涣道:“三哥,我知道你的心肠,见得人家可怜,忍不住就要动了恻隐之心。可这些个糊涂蛋实在愚昧不堪,要火也可以,得让他们亲自来求!”

    等了片刻,那些个书生还是没有人前来借火,颤抖着挤在一堆!

    刘涣见状调侃道:“大学之道……大学之道……唉,三哥,下一句是甚么?”

    刘三知晓涣哥儿的心思,当刻道:“哎哟,我可是个无恶不作的歹人,没读过书,不知道呢。”

    刘涣道:“嘿!三爷,瞧您说的这话可不对了。读书有个逑用啊……”

    一哆嗦的书生打断道:“你……你……你这人……好生……无情!”

    刘涣道:“哟?这他妈是哪里的乌鸦再叫啊?”

    书生们一说话就被他污蔑,当刻闭口不言,他们又冷又饿……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突地站起身来,跑到刘涣前面,啪的一声跪了下去,道:“求你借个火种给我等吧!”

    刘涣见状道:“你这态度不够诚恳,你再好言好语说一次,老子就借给你!不仅给你,还分一些食物!”

    那人闻言一咽口水,道:“恳求这位高贤借个火种给小生吧,小生感激不尽!”

    刘涣笑道:“好啊,拿去吧!”说完朝火堆中拿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木材,递给那书生,书生颤抖着接了火把,缓慢而艰难地去了……

    刘涣突然道:“喂!可记住老子的名字了么?”

    那人一个激灵,转身道:“记住了记住了,高贤叫做‘独孤求败’!”

    刘涣道:“哈哈,这就对咯,去吧!”

    那书生好没骨气,被“同类”所不耻,可而今实在无法,他们当下也不批评人家,反而找来干柴,生起了火,你推我挤地围成一圈……

    在生命面临威胁的情况下,甚么道义,甚么气节,甚么恩仇都可以放下。刘涣相信,纵然那人不来借火,也定会有其他人来……

    过不多时,几人突闻山丘下一阵响动,当即警觉起来,哪知又是误会,原来是射手回来了。

    只见他光着膀子,把衣衫打成了包裹,兴高采烈地大笑而来,呼唤道:“有福了有福了……”

    走到近处,刘涣怒骂一声,道:“你跑哪里去了?”

    射手道:“涣哥儿,你今朝撸了一个婆娘,兄弟去给你找来美酒数坛,你将就将就吧!”

    说完打开包裹,里面果真有几坛子酒。

    其余兄弟把柴火往地上一堆,老九傻笑道:“没想到吧,看这是甚么?”

    众人循声望去,正见得他从背后拿出一把古琴。

    曲烟再也不敢装睡,抬头一看自己的心爱之物,险些花容失色。

    老九嘿嘿一笑,道:“嫂子,也没甚么当贺礼,这古琴是我从江边给你寻来的。恩……等……等以后有了钱,一定好好给你补上!”

    曲烟起身接过,微微屈身,恭敬道:“谢谢叔叔了!”

    老九只是傻笑着,也不搭话……

    魏伯叹息一声,道:“哎,真不知你小子哪里来的福分,尽有这些个死心塌地的好兄弟!”

    众人看向刘涣时,他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等了良久才仰天长叹,道:“哎,我刘涣何德何能,便是十五六岁的放牛娃,尽能得兄弟们如此照料,实乃三生有幸!”

    射手道:“嘿!磨叽个逑,大醉一场吧!”

    如此,几人围着火堆,吃着烧烤,喝着没酒,享受着江风……

    那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好不漂亮……

    只是很可惜,这荒山野地,比不得那日的二龙山,没有洞房,也没有花烛,更没有满山坡的祝贺声与嚎叫声……

    刘涣朝身旁的曲烟道:“可怜你了,你放心,再等我几年,我一定还你一个阳光灿烂的婚宴!”

    曲烟道:“跟了你就好,我甚么都不要!”

    刘涣叹道:“哎,你我这还算不得正儿八经地成亲呢,将来老子一定要还你一个厉害的,你不要都不行!”

    曲烟道:“随你的便吧!”

    刘涣道:“相好的,等到了江陵府,我给你买一间大房子,你和你的姐妹们全住到里面去,安安心心地等着我好么?”

    曲烟道:“我知道不能缠着你的,你们适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可你叫我们住在房子中,吃甚么?用甚么?”

    刘涣道:“这个你无需担忧,到时候,我传你们一个吃饭的本事,保证你赚来的钱堆满了屋子。”

    曲烟道:“你就爱瞎说,到底是年幼了!”

    刘涣怒道:“他妈的小少妇,老子哪里年幼了,莫不成你还想再‘尝试’一番?”

    曲烟闻言,赶紧害怕地躲开他,急道:“我信了你还不成么……你……你别乱来!”

    刘涣哈哈大笑……

    当月朗星稀之时,众人再次沉默地底下了头,抱着腿,静静听那火堆的声响。

    刘涣觉得不妥,若把这个“尤物”安排在江陵府,要是真遇到了歹人匪盗,那可如何是好?看来得想想办法,想甚么办法呢,只有一条——找一个靠山!

    他心中有了计较,开始努力搜寻脑中的记忆,这江陵府的“当家”的,好像是刘珙?又或者是“沈复”?他一时间记不清楚了,可无论是谁,只要把那“书信”拿出来……

    “对了,老子的书信呢?”他赶紧一摸怀里,掏出用蜡纸包好的一个方块,感叹道:“他妈的,谢天谢地,还好没有被这场祸事给毁咯,否则真是行路,难行路难……”

    曲烟又被他惊醒,道:“你整宿整宿地发甚么疯?吵得人睡不着!”

    刘涣道:“哟,你懂甚么,老子这是在为你考虑未来呢。哼,若嫌吵,去和你的姐妹们扎堆吧!”

    曲烟闻言委屈道:“你……你也不看看,这对篝火旁,为啥只有我俩?”

    刘涣这才奇怪道:“为啥?”

    曲烟道:“还能为啥?今夜不是……不是……不是那甚么么?”

    刘涣沉吟片刻,惊道:“哦,我的天了,老子还忘记‘洞房花烛夜’了!”

    曲烟道:“你这呆子,别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偏偏你不知道!”

    刘涣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在想事情嘛!”

    曲烟道:“那你想了一宿,想好了么?”

    刘涣道:“那是当然,你等着过美满的日子吧!”

    曲烟叹道:“哎……这乱世之中,哪里去寻甚么美满的日子了,我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将来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

    刘涣道:“一定!君无戏言!”

    曲烟惊慌道:“你说甚么?”

    刘涣唐突道:“哦,我说‘君子无戏言’!”

第一二五章 假如你在野外迷了路

    话说几人迷糊之中等到翌日天晴,围着火堆坐了一夜,大多灰头土脸,腰酸背痛。

    女子们自要梳洗一番,奈何条件限制,也没了办法……

    那群书生当中,果然有人着了风寒,半死不活地直哆嗦。曲烟问刘涣当如何处理?

    刘涣尽不答复她,站起身来对那群酸儒道:“老子真想结果了你这群没用的东西,但上天又好生之德,索性不予为难,指一条明路罢。记好了,此处必是江陵府的辖地无疑,时深秋之际,只要天气放晴,大江之上必有船只往来,尔等在江边等着就是!若再敢跟着我兄弟几人,别怪老子心狠手辣,哼!”

    书生们只是怒骂,“哪个愿意跟着你这伙歹人了?若是遇到官府,必告你一状!”

    刘涣也懒得理睬他们,带着“家眷”朝西边行去……

    刘三道:“涣哥儿,若寻不到人烟,只怕苦了她们。你心中当有计较才是!”

    刘涣道:“三哥放心,天无绝人之路。再说,若这点磨难她们也承受不起,那也没资格再跟着我等了……对了三哥,这些女子当中,不乏美艳之辈,你相中哪个了且直说,我给你做媒呀!”

    刘三脸红道:“哥儿你小声一些,大事未成,可不敢乱想。”

    刘涣嘻嘻一笑,道:“怕甚么,我不是收了一个么?”

    刘三不愿与他多聊这等儿女情长之事,赶紧闪开身去,带着几个兄弟到那大船侧翻的江边寻找一番……

    可这大江大河毕竟不是一般的小水渠,哪里还能找到甚么有用的东西来?便是魏伯惦记那仗义的船家,几人四下打捞,也没见着他的尸体,或许是被冲走了……

    古来河流,往往自西向东,江陵府便在大江南岸,只要逆流而行,必定到达目的之地。

    刘涣想,以前“二万五千里长征”且不能奈何那群“前辈”,这些许路程,当不在话下才是!

    射手埋怨道:“这破地方实在奇怪,连个把人烟也看不到,心里冷寂得慌!”

    刘涣道:“老三,那你一定没有去过北边!据说那北边草原之上、黄沙之中,方圆几百里之地,别说是人烟,就是飞鸟也看不到半只的。”

    射手道:“涣哥儿哟,各是各的,这南方烟水之地,怎能与北边草原大漠相提并论了?我是觉得如孤魂野鬼一般,奇怪这大江两岸为何人烟稀少。”

    魏伯插嘴道:“娃娃们,你们懂甚么。这大江两岸的土地稻田,本来最是肥沃,时人怎可能抛弃了这等家园。必是事出有因的。”

    射手道:“何因?”

    魏伯叹道:“还不是那可恶的金人,宋室南渡前后,家国飘零,尚有男丁之家,也让子弟从了军了。既然从军,必定生死难料……到了后来,金人几度南侵,烧杀抢掠自不多说,这大江两岸乃必争之地,难免遭了殃。而今得以安歇,寻常百信,哪个还愿意来这地方?就算想来,又是些老弱病残,再无能力翻土种田。再者,更遑论中了田土,又要向朝廷上税……哎,水生火热的日子哟,谁愿意过?”

    这老头历来不会说话,便要感慨一番,也是说得罗里吧嗦,混乱不堪。但他这是由衷之言,说得应景,到底感染了行路中的众人。

    射手道:“他妈的,这仇恨可大了去了,不报都不行!涣哥儿,我们到底何时北上?”

    刘涣不厌其烦地道:“北上?就凭你我几人么?去了又能成甚么事?”

    射手道:“可……可那是你亲口给兄弟们说的,怎地而今变卦了?”

    刘涣道:“好兄弟,我带你们出来,就是为北上做准备的。你以为,这大宋朝只有你一个人想着北上么,许多人早就按耐不住了。但时机尚未成熟,‘隆兴和议’以来,朝廷元气大伤,而今再论北伐,终是操之过急!”

    射手愤怒道:“甚么都要望朝廷,我看靠不住的。这大宋又不是他老赵家的大宋,还不是天下黎民的大宋么。实在不行,我们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一路杀上北边,把仇报了算逑!”

    刘涣道:“你这猪脑子,我实话跟你说吧,名不正则言不顺,关键是没有靠山的任何举动,必定成不了气候!”

    射手反驳:“靠山靠山,那老赵家就靠得住了么?”

    刘涣道:“靠不靠得住暂且不论,在天下黎民的心中,官家多少还是有分量的……”

    曲烟等人是女儿家,从来不论家国大事,一心只谈雪月风花。而今听了兄弟几人一番讨论,多有大逆不道之言,可既跟了人家,总不好多说话的。

    刘涣转身问曲烟:“你还走得动么?若实在不行,我背你吧!”

    曲烟早习惯了他这**裸的“调戏”,时间一长,倒觉得他是发自肺腑,很有恩爱的情分。她微微摇头,咬牙道:“你走你的,还怕我跟丢了么?”

    刘涣嬉笑道:“是啊,你这美娇娘若是走丢了,老子岂不是后悔一辈子!”

    射手等兄弟闻言,大骂一声“恶心”,然后快步走了……

    刘涣也不理他们,转来一把抱起曲烟,粗鲁地往肩上一放,道:“你怕甚么羞?我俩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了的!”

    曲烟假意针扎片刻,便老实下来,安心地呆在他的背上,小声问道:“我那些姐妹们也走得累了,你不叫你兄弟们去帮帮忙?”

    刘涣道:“那我管不了,我心中只有你!”

    曲烟娇呵道:“你这人真无情!”

    话是这般说,可她心底早乐翻天了,美滋滋的……

    身后那群书生说也奇怪,尽有几个人还是不离不弃地跟着他们,有人指指点点道:“兄台你看,那贱人真矫情。光天化日之下,尽和那贼子勾肩搭背起来!”

    另一人道:“算了,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伙人定不是匪盗!是想,这天底下哪有这样子的匪盗?”

    一人不满反驳道:“你被灌了什么**汤,尽为他们说起好话来?你忘了那日在船上之时,那小贼一刀便杀了一个兄弟么?”

    那人回道:“这……好好好,你们都是高雅之士,可既然认定人家是匪盗,为何还不离不弃地跟着人家呢?”

    他这一问,众人都是无从答复,其实在心底早不认为刘涣等人是什么“水盗强人”了的,偏偏不愿意承认,真是自作孽!

    曲烟道:“算了,你放我下来吧。真不知这还得行多久!”

    刘涣道:“再背你一时半刻罢。烟儿,假如你在野外迷路,可如何处理啊?”

    曲烟不愿意道:“不准你叫我烟儿,我比你大些,得叫姐姐才是!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呢。”

    刘涣道:“要是你在野外迷了路,可千万别慌张,大自然有很多天然的提示,会帮助你辨清方向……”

    曲烟道:“如何讲?”

    刘涣答道:“假如你在野外迷路……然后背诵起了‘小学课文’,一直喋喋不休,拖声拖气……”

    曲烟被他逗乐了,喜道:“你这又不是和尚念经,说了一大通,好生别扭!”

    刘涣道:“怎地,我说得不对么?”

    曲烟道:“对不对我哪晓得?反正只要是你说的,我信就是了!”

    刘涣骂道:“你这傻婆娘,老子在传你真理,你却这幅无所谓的态度,下来自己走!”他言毕把曲烟放下身来。

    曲烟一个不愿意,可惹了他生气,当下不好再赖着,更不好开口哀求。

    她时不时地讨好刘涣,道:“哎哟,你生哪门子气了?来来来,姐姐给你唱个曲吧!”

    刘涣气道:“不想听,老子可没赏钱给你!”

    这新夫妻吵了架,总是很有看头。曲烟的姐妹们也不调和,在旁边指指点点的,一时间,尽不觉得赶路辛苦……

    几人带了女眷,难免慢些,一路上停停走走,又歇息一番,脚都磨起了水泡。

    好在正如刘涣所说——“天无绝人之路”,他们看到了江面一艘打渔船,有得一个老翁,戴着草帽,正在收网……

    几人欣喜若狂……

    刘涣吩咐道:“三哥,身上的金银可还在?”

    刘三一拍背上的包裹,道:“涣哥儿放心,妥妥的,一文钱都丢不了!”

    刘涣心中一暖,暗道这刘三做事就是可靠。便如在前世“西游记”之中的那沙和尚一般,挑着担子默默跟随,那他妈才叫“不离不弃”!

    他道:“三哥历来有心,你做事,兄弟们真是无话可说。”

    刘三道:“得嘞,涣哥儿也别夸赞我了,有何吩咐直说就是!”

    刘涣嘿嘿一笑,道:“三哥真是明白人,一点就通。这还不简单么,你带上钱财去找那老翁,到了繁华的渡口顾一艘大船来,接了兄弟们,直往江陵府而去……”

    刘三道:“你不怕我带着钱跑了么?”

    刘涣笑道:“三哥也来说笑了,这一路之上,历经多少风雨,兄弟几个患难与共,我还信不过你?”

    刘三道:“那是!在我心底,荣华富贵都比不过情分呢。哥儿等着就是!”说完转身走了……

    刘涣几人又找来柴火,好在黄昏之中避避寒。射手重操旧业,打来野味,全是些野鸭子。

    刘涣欢喜道:“你们不知道,这鸭子烤来吃最好不过,等它考得流油,金黄金黄之时,若再配上佐料,啧啧……给个皇帝也不换!”

    听他说得这般牛逼,众人口水直流,翘首以盼!

第一二六章 船行江陵府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说也奇怪,那刘三顾了打渔船消失在江面之上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起初时,众人从不多说半句,耐心地等着他的佳音。○哪晓得到了第二日大清早,还是不见刘三的踪影。

    射手焦急道:“涣哥儿,我家三哥是不是出意外了?”

    刘涣道:“兄弟放心,三哥是人中龙凤,寻常小贼奈何不了他的。”

    射手道:“可是……哎……”

    他兄弟几人,自幼孤苦,祖辈父辈都随岳家军南征北战,早已死伤殆尽。后来是那刘三“以兄作父”,带他们一路南逃,费劲千辛万苦“走关系”,从了军,后来落厢做了杂役……三哥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可不比涣哥儿轻啊。而今自家兄长迟迟不见归来,难免焦心。

    “涣哥儿,我那三哥到底何时归来?”

    “哎……等着就是了!三哥重情重义,做事又是细心妥当,他必然要顾一艘大船来接我们。谁也不许乱跑,否则他回来之时,寻不到兄弟几个的踪迹,还不急死!”

    见得刘涣都这般肯定,众人也安定下来,沉默不语。可伙计们的心中早已三尸神暴跳。

    刘涣心想,“果然这刘三在历城八兄弟心中的分量极重,若没有刘三,只怕这伙人不会对自己死心塌地的。”

    便在他沉思之时,曲烟幽怨问道:“小贼,那刘三是不是卷着钱财跑了?”

    射手闻言,第一个不答应,他道:“不可……”

    其本要说“不可能”,可话没说完,却被一声巨响打断!

    众人只听得“啪”的一声,之后是曲烟泛着泪花委屈地哭起来。

    她的姐妹们见状,就要前去安抚!

    刘涣却长身而起,骂道:“谁也不许慰藉她!”

    原来那刘涣才是“罪魁祸首”,他听闻曲烟怀疑自己的过命兄弟,当即火冒三丈,右手一扇便是一耳刮子!

    “涣哥儿,这……有话你不能好好说么?”

    有人劝刘涣,可他哪里会听?

    他气红了脸,正色道:“真是妇人之见!你少来怀疑我的兄弟。我与历城兄弟几个,从一见如故到得而今,刀山火海不知趟过多少次,早已见心见性,性命相交!莫说是情分了,就论这相识的时间,也比你长了两度春秋。你算老几?却来怀疑他?哼!此番算是轻巧的,若以后再有这般言语,休怪老子心黑手辣!”

    曲烟闻言,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可当下脸庞辣辣生疼,委屈之中,头也不敢抬起来。她若此时再多言语,说不得真会有“性命之忧”。

    众人见刘涣这般模样,哪个还敢多说?当即一派尴尬。

    魏伯是老江湖,他心知肚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些不能触动的东西,谁要是没脑子碰到了,那只得自认倒霉。他假意伸了一个懒腰,骂道:“闹腾甚么?哼,打自家婆娘,你算甚么好汉?”

    刘涣道:“魏伯……”

    魏伯道:“哼,没用的东西!那刘三自会归来,你们瞎操什么心,安心等着就是了!涣儿,去给老子抓一条肥鱼来吃,老子饿了!”

    刘涣知他师父用意,当刻不情愿道:“等着吧,能不能抓到且两论呢,这江水这般急……”说完取出短弩,朝将边而去,那呜咽的曲烟他也不管。

    可依他现在的心境,指定是抓不到鱼的……

    几人再次风餐露宿,不幸又到了天黑。

    曲烟没再哭泣,可却在脸上留下一块明显的紫色。她没去和刘涣腻歪,第一次感受到自家男人的愤怒,心想以后再不敢碰他逆鳞……

    天亮天又黑,众人细细数着,共计等了四天三夜……

    篝火无声,照得众人脸庞红彤彤的。

    突然!

    老九大喊道:“快看快看!”

    几人循声望去,果真见得异象……

    秋江渔火隐隐而现,由小变大,到得众人看清,原来又是一艘中型大船,虽比不得那日翻去的豪华,可而今在大家眼底,已经是天堂级别的享受了。

    那船有两层之高,上层建成古朴的楼阁模样,八个角翘朝上方,房檐之下挂着大红灯笼。顺水而行,后面扬起了白帆,黑暗之中,又有**个水手站在船沿。

    忽然,那船上有人喊话,却道:“地振高冈,一派青山千古秀。”

    众人一听,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刘涣传授给他们的“暗号”呢。

    射手朗声答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大家起得身来,全站到岸边,等不多时,船儿在水手们的控制下靠了江边,可这处可没有码头,那船儿微微摇晃,便即停止!

    刘三喊话道:“魏伯,此间无靠岸的条件,说不得又得渡水了!”

    魏伯却道:“船上可有美酒?”

    刘三喊道:“美酒肥鸭、奇珍异味,多不胜数!”

    魏伯哈哈一笑,忽地一迈步子,尽如凭空飞行一般,脚踏江面而去……可毕竟没有行到多远,不过才七八米的位置,他便“哗啦啦”一声掉进水里,然后怒骂一声“他妈的”,又泅水而去,眨眼之间上了大船。

    这一切好生迅疾,惊得在场女子一个突兀,以为是神人降临。

    射手老三道:“涣哥儿,魏伯他这是……”

    刘涣道:“惊愕甚么,听到有酒有肉,那老东西还坐得住?哼哼,不过见他这般模样,想必伤势有所恢复。这老不死的,身子一好就开始蹦跶……”

    射手道:“嘿嘿,既如此,老子走也!”说完也跨步而去,他本想学魏伯嚣张一番,奈何才一碰触水面,就一跟头栽倒下去,笑得女子们花枝招展……

    刘涣转身看向曲烟,曲烟却故意回避他的目光。刘涣暗想这小娘皮还在生气呢,当下二话不说,又行那野蛮之事,一把抱起她,泅水过去……

    经过一番周转,众人终于上了岸。那岸边却有十多个书生,傻傻地站着,也不敢下水。

    射手道:“要他们上来么?”

    刘涣道:“你的膂力如何?”

    射手不解道:“怎么?”

    刘涣道:“扔一些吃食和衣物过去,好歹人家跟了这么久!”

    射手道:“好嘞!”他焦急等待的三哥终于到来,心中一阵欢喜,自然再无怨气……

    看着刘涣众人的船只远去,那岸上的酸儒们心中落寞,苦逼一般地赶紧把“嗟来之食”往嘴里送!

    刘涣随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检查好随身物品,便带着曲烟众人去赴宴席。

    刘三早准备好了一切,也不招呼,便见得大家狼吞虎咽。女子们矜持一些,暗自坐在另一桌,有礼有节地补充营养。

    刘涣含着一块肥肉问道:“三哥,你咋现在才来?”

    刘三道:“嘿!别提了,这周遭码头,就是没有一支像样的大船,我一直逆流而上,准备去江陵府看看,可一想不对,这般速度,必定慢上加慢,又担忧兄弟们的生计,无奈之下随意问了那老翁,本不打算他能帮甚么忙,哪晓得他还真有办法!”

    刘涣惊奇道:“甚么办法?”

    刘三道:“嘿嘿,那老翁当即从小舟之中拿出一个笼子。他打开以后,笼子中尽有一直白色的鸽子。他当下二话不说,用木炭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幅图,绑在鸽子腿上,当即放飞……如此等了许久,就有一艘大船顺流而来……”

    原来他说的是“飞鸽传书”,真是个人有个人的路子,这个民族永远不乏聪明之人,都是被这客观条件逼出来的。

    魏伯猛灌了一口酒道:“美哉美哉……怪不得去了这么久。可得好好感谢人家老渔翁啊,你给钱没有?”

    刘三道:“那还用说,我见得大船,当即给了他十两白银呢。”

    刘涣道:“少了,你应该给黄金的!”

    吃喝完毕,个人找了睡处……

    刘涣觉得,他应该去慰问一番曲烟,当即弄来一盆热水,前去她的房间敲门。

    那屋子中住下的全是女子,突闻得敲门之声,心中一怔。

    曲烟问道:“何人叩门?”

    刘涣道:“相好的来道歉了!”

    众女闻言,一个调侃,嬉笑成群。曲烟却道:“道什么歉?你可没有错的。再说这是女儿家的住处,你一个男人进来作甚?”

    刘涣道:“姑奶奶,你开门再说,小的前来伺候你一番就走,定不多留!”

    曲烟道:“算了,姐妹们都疲乏了,你回去吧!”

    刘涣这急性子,哪里容得磨磨唧唧,当刻一脚踢去,“砰”的一声,那房门开了。

    众女惊慌之中,大骂“鲁莽”,话音未毕,便见得涣哥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那弯腰驼背的样子,真像个讨赏钱的小厮呢…….

    他可不管曲烟愿不愿意,更不管有没有女眷在场,当即附身脱了她的鞋袜,道:“你看,都起水泡了!来,相好的给你做个‘足疗’吧!”

    曲烟哪晓得他在胡说甚么,又有姐妹们在旁,更是娇羞尴尬,脸红不堪……

    却说刘三本想来寻涣哥儿,向他说一些琐事的,哪晓得尽没找到他。他问射手道:“涣哥儿呢?”

    射手不耐烦道:“你没听到楼上的动静么?那个贱人,又去调戏人良家妇女了!”

    刘三道:“哎哟,你这是吃醋么?”

    射手道:“哪个吃醋了?只是……哎……你听,这声音烦死人了,又是尖叫、又是咯咯大笑、又是‘姐姐,我也想试试’、又是‘到我了到我了’……真他妈下流……”

    刘三附耳一听,果然听到了莺莺燕燕的娇媚声,恍惚之间,还以为上了青楼#妓¥院呢......

    其实他们误会涣哥儿了,涣哥儿是在给曲烟做“足底按摩”而已,他前世便享受过这“**”的待遇,而今随他师父学武,更是找准了人体穴位,现在为了给他那“尤物”道歉,只得低三下四,做起了“下贱行当”……

    曲烟初始是不习惯,后来尽觉得享受不已,姐妹们也来了兴致,便要涣哥儿教她们。

    于是乎,涣哥儿就一边为曲烟“服务”,一边传授这一技法,故而就有了射手所讲的“下流之声”……

    几人听歌赏曲,喝酒吃肉,写诗作词,不知不觉间,总算顺利到达江陵府。

    才靠码头,刘涣便忍不住感叹道:“还是他妈的城里好,女人们也长得好看!”

    曲烟道:“有我好看么?”

    刘涣道:“且,随便说说而已,你吃哪门子醋?下船了,等置办好家园,看相好的传你们一手发横财的绝活……”

    曲烟期盼道:“甚么绝活?”

    刘涣道:“在等几日你便知晓了……”

第一二七章 诡异的老神棍

    有些故事,一转眼便沉寂在岁月当中,当你转身来看的时候,忽觉得如梦如幻。

    看官,却说那涣哥儿等人几经周转,沿着大江而行,途中诸多变故,杀了强人、灭了贪官、翻了船、收了美女、演过苦情戏,终于来到江陵府。

    这江陵府是鄂地的重要城市,不论从历史人文,还是从经济水平来看,在而今风雨飘摇的南宋朝,都算是数一数二的。

    这城市靠着大江中游,正处北岸之地。因水路畅通,往来货运不断。曾有诗人写过“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那诗中的“江陵”,便是这地方了……

    几人穿戴整洁,下了客船,本是想装一番贩卖茶叶的商人,可时人看上去——准时哪户大户人家出来玩耍无疑。看那前面的一男一女,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婀娜多姿,像似从画卷上走下来的人儿一般……

    刘涣没有“大钱”,以前在二龙山发了一笔横财,也大部分上交给了朝廷。可他从来不缺“小钱”,手中有吃饭的“本事”,顺带“劫富济贫”一番,解决一通旅途事宜,还是绰绰有余的。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必定万万不能”。这是涣哥儿灌输给历城兄弟们的知心话,他们深以为然……

    几人谈笑风生,引得“凤蝶乱舞”,颇有回头率。

    为求生计,众人要找一处旅店住下,可看来看去,涣哥儿总不点头。

    射手看着那街上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凭着他肚子中那点“皇帝赐奸臣已死的把戏”,早就垂涎三尺、**难耐了。

    他埋怨道:“涣哥儿,你这家不满意,那家也不满意,你到底要寻哪处嘛?莫非这江陵城中,还有‘桃花源’不成?”

    刘涣道:“此处人多,你少‘涣哥儿涣哥儿’的叫,别忘记了伙计们的身份,我们是来贩卖茶叶的。”

    射手道:“是了,可你毕竟是正主,到底去哪里,也该给个说法才是?”

    刘涣开口说了三个字:“曲江楼!”

    射手不曾来过这地方,自然不知他在说甚么。

    魏伯闻言却惊道:“娃娃,你曾来过这江陵府?”

    刘涣一想又说错了话,赶紧一派淡然道:“哦,没有来过的,只是以前曾闻我家叔父说过,他讲将来若有机会来江陵府,一定要去曲江楼看看,哪里凭栏远眺,能把这江陵的景色看得清晰无比。”

    魏伯恍然道:“哦,原来如此!看来你那叔父也是见多识广,哎……若是天能遂人愿望,真想结交结交。”

    刘涣当下附言转移话题,道:“魏伯知道那曲江楼在何处?”

    呵,他哪里有甚么叔父,全是鬼话而已。至于这曲江楼的由来,曾是他以前学过的一篇朱熹写的文章,全名叫做“江陵府曲江楼记”,文中还提到一个人,那人便是张俊的儿子张栻,字敬夫。

    刘涣心中有一个邪恶的想法,便是要冒朱熹之才学,盗用他的文章,好以此搅动江陵府学坛风云,看能不能换一个好名声,引起当地官府重视,也给曲烟那尤物找一个“后台”。

    魏伯忠义耿直,哪里会想到他如此城府?当刻沉吟道:“我年轻时曾来过一遭,但那时心高气傲,只晓的喝酒吃肉睡.女人,却没注意到甚么曲江楼。问问不就知道了么?出来走江湖,路都是长在嘴边的……”

    刘三听得涣哥儿心中目的,当即感叹,“这本家小哥是有才学,人也厉害,可到底年幼,出来混闷头闷脑的,便不会开口询问人么?”他当即恭敬有礼地问了一个算卦的老丈,却道:“老先生有礼,小子要问江陵府曲江楼的去处,你可知道?还请告知一二!”

    那算卦的老丈长得贼目鼠眼,一撮小胡须花白而邋遢,满额头的皱纹,深深如纵横之沟壑。其闻得有人问话,眯着眼睛抬起头来,忽地伸手一阵乱掐乱算,口中念念有词,却不把旁人放在眼底。

    这举动自然无礼,可好话说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众人只好鄙夷地等着他。

    曲烟等女子见他那长长的指甲,里面尽是乌黑的泥土,当即觉得全身发麻,转头不看。

    射手那暴脾气,立马站出身来问道:“喂,装甚么神棍?问你话呢?”

    邋遢老头闻得呵斥之语,微微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叹道:“哎……你二人不是正主,叫那你家管事的人来问,否则本仙无可奉告!”

    他自称“本仙”,众人觉得可笑,可这人也真是奇怪,怎知道那射手和刘三不是正主的?

    刘涣放眼四顾,更是觉得诧异,只见这老头摆摊的周围,人烟怪异稀少,仿佛旁人见到他,都要绕道而行,不知是何道理?

    魏伯见状,当即要出来摆“老资格”,他正色道:“都是行路人,山水有相逢,老兄卖个面子罢。”

    哪知那神棍道:“你也不是正主,我只和正主说话。”

    魏伯微怒道:“那你说来,何人才是正主啊?”

    神棍眯着眼睛看了众人一眼,道:“有缘千里来相逢,无缘见面不相识!你家正主的身上透露着与众不同的气息,本仙一闻就知……小哥儿,若有可能,本仙免费你个测个字吧?”他说完尽直指刘涣。

    刘涣见状心中一惊,忽有坦然下来,想看看这神棍到底要耍甚么把戏。他站出身来,道:“大仙说的是小子么?”

    神棍先是点头,后又不断打量,如在观察一个古玩一般,等了良久,他才忽然道:“咦?你……你是从何处来的?”

    刘涣哈哈一笑,道:“连你这大仙也算不出来么?是不相瞒,老子便是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由天地所生,万物所养,你自然算不出来的。哈哈……犹豫甚么,不是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么,来来来,给我测个字罢?”

    神棍一听,也不气恼,反而哈哈大笑,道:“哟,家传道法隐匿多少春秋了,却不知今日尽被本仙遇上了有趣之人……哈哈,不知小哥儿要测甚么字?”

    刘涣爽朗道:“大仙是方外高人,寻常字句必然见的多了,小子可不敢枉来,以前年幼之时见得一个字,却不知如何读,你来测测吧?”

    神棍道:“请小哥写来就是!”

    刘涣也不多说,拿起他那腐朽的毛笔,当下写了一个“燚”字,他曾记得这个怪癖字最早出现在“康熙字典”,至于是否记错了也不知晓,更不得而知,而今之人是否认得?

    写完后,那神棍细细盯着观看,久久不语……

    射手哈哈大笑,调侃道:“咋样,大仙人,不认得了么?”

    神棍只是一阵掐手指,也不言语。念念有词不予答复……

    刘三是个稳重之人,当下也不耐烦了,他道:“你测不测得出来,直说就是,我等可有要事,却没时间陪你玩儿。”

    终于,那神棍长叹一声,道:“小哥儿是想去西北之地么?”

    刘涣不解道:“愿闻其详?”

    神棍道:“哎……若本仙所料不错,小哥的名中必带有水,说不得,就是一个‘涣’字,对否?”

    刘涣惊讶道:“你曾认得我?若是相识,可不敢耍神秘,被老子知晓了,有你好受!”

    神棍长叹一声,道:“哎……天意啊天意,祖训千百年以前,有人来‘祖家’问计,祖家见那人戾气太重,难成大器,又算出他的主子必被一匹夫之人所灭,便决绝拒绝了……‘秦皇嬴氏不足道,大汉刘家四百年……’天意啊天意,小哥必定是姓刘,单名一个涣字……小哥儿啊,你等可不是商人,你等是想去做一件大事,那大事与‘火’有关,可你名中带水,此番必定水火相交,恐多有变数,你要小心才是……哎……今日得缘,本仙心愿已了,不再逗留了,这便收拾回家罢……”

    众人见他长叹一番,果然说得极准,正在惊愕之中,却见他迈着佝偻的身影,走进了人群之中……

    刘涣醒悟过来,问道:“敢问高人尊姓大名?”

    神棍传话道:“无名!”

    刘涣思索片刻,见他又走了不远,急道:“可有缘再见?”

    神棍道:“人生于世,草木一秋!若一个甲子以内,‘紫微扶正’,你我必有相见之日。若翻过一轮甲子,小哥儿还不来寻我,便说明时机不到,天意难测,我也说不准的!”

    刘涣迷茫,再问道:“该当何处寻你?”

    神棍道:“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

    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刘涣转身过来,急道:“三哥,此人必定怪异,你跟着他,无论如何要把他请回来!”

    刘三道:“是了!可是……寻到了他,带到何处?”

    刘涣道:“曲江楼下必有旅店茶馆,到时你一问就知!”

    刘三闻言也不答复,赶紧迅疾追去。那神棍实在诡异,他怕跟丢了……

    这事奇怪得很,众人各自沉思,不明其话中真意。当刻随着刘涣等人一番问路,终于问到曲江楼的去处。

    记了路线,缓缓而行,不多时找到了传说中的曲江楼,可也不过一座寻常古楼罢了,没什么稀奇……

    找了旅店,众人一一住下,等到用饭之时,涣哥儿却没来赴宴,他心中还在惦记这那个神棍。

    刘三也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终于没有在茫茫人烟之中找到那个邋遢的老头……

    实在抱歉,今夜秋雨发狠,雷声不断,家中电网气断……只好拼着写了一章,却有突兀之处,还请诸位高贤原谅则个,明日一定补上,定不戏言!

第一二八章 生财有道

    翌日,天色突然阴冷下来。

    众人来到旅店正堂用餐,忽见店中人烟无比稀少,掌柜家愁眉苦脸,心绪不振。那混口饭吃的小厮也是垂头丧气,披了一块抹布立在门前唉声叹气。

    刘三道:“店家,备两桌子好酒好菜、若有清粥,也请呈上一些吧。”

    颓废的掌柜闻言,随意吩咐小厮,当刻弯腰驼背出了柜台,一声长叹道:“哎,几位贵客,店中酒菜尚有,但却无清粥啊,还请将就一番吧!”

    这倒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众人本不必放在心上,可见他愁容难解,心中也惊疑起来。

    刘三道:“哦,这是为何?”

    掌柜道:“贵客不知,每隔三个月的十八日、十九日、二十日,这江陵府大小馆子中的初早生意最是冷清,故而寻常间的早食也渐渐撤销了。”

    他这答复莫名其妙,曲烟等女子天性喜闻八卦,当下有一姑娘插嘴道:“这就怪了,莫不成这几日早晨,江陵城中有大事发生?”

    掌柜道:“这位姑娘猜得不错,容小老儿问一句,贵客们可曾听闻‘江南日报’的名声?”

    曲烟等女子闻言沉吟思索,貌似曾听过那报社的名称,可她们被那小贼千般叮呤、万般嘱咐过,只要牵扯到涣哥儿的一切信息,万万不敢多说,否则那小贼发起疯来,定不是好相与的。

    魏伯等人是刘涣的心腹,当下心知肚明,自不会多说半句。

    刘涣当刻站出身来,假装沉吟道:“哦……店家说的可是皇室之亲赵挺、赵汝愚二人在信州合办的‘江南报社’么?”

    掌柜道:“是了是了,半点没错的,听说这‘江南’二字还是当今圣上赐的名呢。哎……按说千百年来,从来没有把‘消息’当做买卖来做的,到底是皇室之人,真是另辟蹊径,前无古人啊。”

    刘涣见得他夸赞,心中忽地有些尴尬,因为他才是那报社的创始人和股东,而今有了名声,世人却不提及他刘秀才之名号,当下满肚子的苦水。可转念一想,这赵挺还真是个“实业家”的好苗子,报社才兴办不久,便已传到了大江两岸,其速度之快,比官家圣旨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惊疑道:“哦,小子也是百闻其名,但却从未见过,不知长得甚么样子,又是写了甚么内容?”

    掌柜道:“那报纸每一期的内容尽皆不同,说的都是当下的时局,个各地奇闻妙事,还有赵国公亲撰的‘石头记’,有文人骚客的诗词文章……对了,还一个个号称‘神算子’的人,每期必有他出的算术真解,哎……反正是包罗万象,说也说不清的。据说那信州等地是每十日一期,当下各地商贩捧成了香饽饽。这不,每到那报纸传到这江陵府时,一连几天之中,都是抢购成风,那场面简直是水泄不通啊。”

    刘涣道:“如此说来,这报纸实在是赚钱得很的,为何其余州县不行效仿之法呢?”

    掌柜道:“哎,小哥儿怕是不常出门吧?上一期的报纸刊载了一道陛下的亲笔圣旨,朝廷下了严令,其余州县各地,若无朝廷恩准,不得兴报社之法,否则以重罪论处……小哥你说,官家自然百般保护皇家产业,寻常人等,哪个敢越雷池半步了?”

    刘涣一听,暗骂道:“阿挺你这混蛋,尽然搞起了垄断,不知你有没有把老子的红利当成税务分给朝廷,若动了老子的‘奶酪’,回来定将你抽筋扒皮!”

    几人突然见他不说话,眼神之中独有恶毒之色,不明其意。

    曲烟推了他一把,小声道:“呆子,店家在与你谈话呢,你抽甚么风?”

    刘涣赶紧震惊过来,尴尬一笑,答道:“哦,有劳店家指点了。只是不知那报纸在何处发售?小子想去买一份来看呢。”

    哪知掌柜闻言却道:“哎哟,小哥说笑了。那报纸才到江边码头,早被排队的商贩抢了一空,常人想去购置,都是无法。但你无需担忧,在等几个时辰,必然在这大街小巷能够买到,只是……只是价格却要高些!”

    刘涣道:“哦,却不知如何卖法?”

    掌柜道:“第一期最新版的报纸,通常十文钱起步,要等便宜,需三日过后……”

    一番交谈,小厮早把吃食呈了上来,几人边用边听掌柜讲解这一“奇事”。

    刘涣假装鄙夷道:“嘿,不过一些消息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时人抢购如风,真不知是何道理。”

    掌柜道:“哎哟,小哥多有不知。时下达官贵人、秀才学子、寻常百姓、说书先生,都是对那报纸着迷,那报纸也是做的极好极好,便是随便识点字的人出来,都能找到与他‘共鸣’的内容来……便是在这江陵府,这几日之中,只要那内容炸开,骚客文人们便会齐聚曲江楼,大肆讨论,品头论足,好不热闹!”

    刘涣惊道:“还造就了这等风气?这报纸莫不是有魔力?”

    掌柜叹道:“小哥唐突,那是因为你从未读过,若你等得起,便在小店多住三日,届时必定一目了然!”

    刘涣闻言爽朗地答应了,又和掌柜寒暄几句,吃了早餐,去看“房地产”,他要在这曲江楼下,为曲烟等人买一所房子,还要传授众女一个赚钱的“本事”……

    几人当下一路看了几家,但这曲江楼下多是酒楼旅店,若要盘下来,必定花钱不少,主人家要价也高,更是难以谈妥。

    终于在背对曲江的一处巷子中,寻到一处民房,当家的是个老财主,守着他那古朴的四合院子不知多少岁月,院中也无家丁护院,显得孤寂冷清。

    刘涣小声问了曲烟:“相好的,这里你喜欢么?”

    曲烟答道:“这院子倒是幽静,可惜残破了一些。但只要你安排,哪里都好!”

    刘涣听她多有意见,笑道:“傻婆娘,老子还要给你装修一番的。对了,你这群姐妹们,除去吹拉弹唱的本事以外,可会针线刺绣、缝补纳鞋等常活儿?”

    曲烟道:“你不是说自己是‘土豪’么,怎地问起这等琐事来?姐妹们自然会针线活儿,可都是秀些高压之物,却不是寻常间的东西。”

    刘涣道:“这便好了,老子要的就是‘高雅’。”

    曲烟到了而今,还是不明白那小贼心中的想法,当刻也不插嘴,带着姐妹们回了旅店……

    刘涣不厌其烦,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大堆,终于把老财主打动,以一个合适的价钱买了这方四合院子……

    老财主收了钱财,交了房契,写手收条凭据,按上手印,算是交接完毕,然后在涣哥儿的催促下,雇佣杂役之人,将院中搜刮个干干净净。

    刘涣又有分工,除了魏伯以外,其余兄弟皆有任务,当刻走南走北,置办东西去了。

    射手忍不住问道:“一号,你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到底想干甚么?”

    刘涣道:“老子要设一个机关,专门拿来对付歹人!”

    射手道:“甚么机关,还不是不放心你那美人儿,怕被人家欺负。”

    刘涣笑道:“你懂的!”

    又是一番忙碌,历经三个昼夜,刘涣把历城兄弟的体能全部压榨干净……那个从外面看上去普通的院子才终于装修完毕。

    到了第四日,天气冷了起来,刘涣接过曲烟等一众妖精,住进新房之中。

    曲烟到了正门一看,见得门沿上挂了一块精致木板,木板上画着两个符号“lv”,符号的后面是两个字,“之家”,合起来就是“lv之家”。

    曲烟问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刘涣道:“相好的,先不论这些东西,走,老子要交办你一些事情!”

    曲烟还未答应,就被他一把拉入里间……

    “相好的你看好了,这盆兰花轻易不敢乱动,只要向左一旋转,这院中就会塌陷下去……”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曲烟一一记下,震惊不已,暗道这些机关实在凶恶万分,要是有人上道,岂不是粉身碎骨?

    曲烟道:“小贼,你设计这些复杂的机关来做甚,是想看住我么?”

    刘涣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骂道:“老子看住你做甚么?老子是怕你几个女人家住在这里,要是被歹人入侵,报官不及,设置一个自保之法,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曲烟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就算你机关算尽,我毫发无伤,心底却不欢喜!”

    刘涣叹道:“好端端的,你又伤感甚么?”

    曲烟闻言,轻轻偎依在他怀里,娇叹道:“你懂甚么,我只想一生一世跟着你,便是吃糠烟草也心甘情愿的,你就算给我买了雕镂玉砌,可看不到你的模样,我又有甚么心思……”

    刘涣安慰道:“看你说的,当家的是去外面做大事,你便在江陵府好生呆着,等我回来时,抬着轿子来娶你呀!”

    曲烟听他这不痛不痒的话儿,半点也不走心,当刻忍不住哭泣起来……

第一二九章 原来女人可以这般美

    曲烟问计刘涣,说将来何以为生?刘涣劝她莫要着急,重头戏就要上场了。

    果然,等到翌日清早,刘涣摇醒了睡梦中的曲烟,骂道:“快把你的姐妹们召集起来吧,老子要传道授业了!”

    曲烟见他焦急认真,吩咐手底下的妹妹们梳洗整洁,全部聚集在大堂之中,看看涣哥儿搞什么鬼?

    聚齐以后,曲烟忽然见得院子中站着七八个妇人,这些妇人看起来憨厚本分,知书达理,可穿戴破旧,想必都是受苦受难的人儿,也不晓得甚么来路。

    刘涣拍手道:“三哥,叫她们进来吧!”

    刘三出到院门吆喝一声,那些妇人便缓步而入,到了正堂,对着“男主”刘涣微微见礼,道:“见过家主!”

    刘涣站起身来,客气道:“婶子们不必多礼,以后这家里家外的事情,全都由贱内操持,你们听她安排就是!”说完指了旁边的曲烟。

    妇人们一看那旁边女子,赶紧懂事地说道:“见过主母!”

    曲烟心中激动,“这便是成家了么,来得好快!”她以前也是个受苦受难的人,当下可不敢摆架子,也无架子可摆,还起了同情之心,她温和道:“婶婶们不必客套的,以后家里家外,还要仰仗大家帮忙才是!”

    妇人们闻言站到一旁,静候着新一天本家的安排。

    刘涣道:“烟儿,这便是我为姐妹们找来的十个用人,全是精明能干之辈,吃过苦,懂得节俭,懂得持家,你要好生对待才是!”

    却说这四合院子不算太大,可也不算太小,被刘涣一阵瞎搞,里里外外不知装修成了多少温馨的房间,他物尽其用,全院上下,无一处多余之地……

    刘涣安排了宴席,请师父上座,他和曲烟坐在下首,又招待兄弟们入了宴席,请妇人们吃了一顿团圆大餐……

    妇人们感激涕零,暗想操劳了半辈子,还未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这本家真是会体贴人,全无半点架子不说,还显得亲近有佳、敬畏有佳,真如一家人一样。

    吃过饭后,刘涣朗声道:“婶子们,你们十人都是小子精挑细选来的,可入了这院子,必定不会亏待你们,以后每日开销,都由贱内安排,若她有不对之处,还请婶子们多多教诲。这不当家不知盐米贵,我这婆娘经验又少,还请婶子们多多担待才是!还有一点,若贱内及其姐妹们多有苛刻之处,等小子回来,你们告知于我,我必定好生收拾一番!”

    妇人们闻言不忍一怔,双目混浊,低头道:“不敢不敢,有劳家主惦记了!”

    为奴为婢,千百年来的“祥林嫂”们,哪里敢对“上头之人”有怨言?

    这院子终于“活”了起来,一改初始时的冷清味道……

    曲烟欢喜道:“小贼,你不是要传我吃饭赚钱的本事么?”

    刘涣道:“这不还没说到正事么?叫你的姐妹们进屋子来,我有要事相商!”

    曲烟吩咐一声,姐妹们进了正堂。

    刘涣突然说道:“把门关了!”

    他这一声吩咐,倒把众女一惊,以为他是“死性不改”。

    曲烟道:“你做甚么?鬼鬼祟祟的!”

    刘涣笑道:“紧张甚么,老子会吃人不成?三哥,把东西拿出来!”

    不一会儿,刘三来来回回几趟,拿了一大堆东西摆放在桌子之上,全用布料包裹住了,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刘涣问道:“姐姐们,小子要问一个问题,望你们真心回答才是!”

    众人见他难得真诚,又搞得这般神秘,当刻也严肃起来。

    “你问就是了!”

    “好啊,听好了,便是你们寻常间逛街赏景,想买个把胭脂水粉,买到手以后,如何个拿法?”

    “还能怎么拿,不是都有简易包装的么,每个包装的上面有一根细绳子,拉住那绳子就行了!”

    “好啊,若是出远门走亲戚,要带上自己的日常用品,比如衣物等……又怎么个拿法?”

    “这也简单,放在一个箱子之中,自有车夫会来操持,操那心思作甚?”

    “呵呵,觉得麻烦么?是不是多有不便?”

    “这……确实是不方便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少了还好说,多了可不好办。又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千金,没个下人服侍,累得慌!”

    刘涣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就对咯!姐姐们,你们有福气了,我便是菩萨派遣下来帮助你们的。”

    他话也不说完,等得大家一阵焦急,曲烟道:“有话就说,你卖甚么关子?”

    刘涣笑道:“三哥,把那全手工制作的东西拿出来吧?”

    刘三笑道:“得嘞!”

    只见他轻轻揭开布料的一角,小心小意地拿出一个东西来——那东西尽是用上好布料缝成,沿边沿缝之处,又以皮革衔接,像个简易的花篮子,顶端两个提手。正反两面分别绣着一副牡丹、还有一首小诗;正面右上角刺绣着‘lv’两个符号……简直是精致无比……

    曲烟惊奇道:“这是甚么?”

    刘涣道:“把你的胭脂水粉拿出来!”

    曲烟着急知晓答案,赶紧进来屋子,拿了自己寻常间的“化妆品”,刘涣接过,一一放到那物件之中……

    他笑道:“看清楚了么?这便是一个包包,寻常间用来装些小东西,真是物尽其用,也不累赘,反而起到打扮衬托的作用……烟儿你来!”

    曲烟闻言站了过去,刘涣又吩咐她或提或挎,不论正面侧面,都是相得益彰,简直精美极了,真是专门为女儿家制作的好东西……

    “咋样,姐姐们喜欢么?”

    “喜欢是喜欢,可总觉得有些别捏呢。至于别捏在甚么地方,倒也说不出来……”

    “姐姐们说得有理,不急不急,小子早想好了。你们之所以看起来尴尬,定是觉得这包包与贱内的穿着不相符,对不对?”

    “哎呀,就是这个理了!”

    “嘿嘿,好说好说,烟儿,你随我进房来。”

    曲烟进来屋子,二人锁上了门,不多时里面传来甚么“流氓”、“小贼你敢”等话……

    过了良久,刘涣现出来,道:“擦亮你们的眼睛看好了……”

    众人当即循声望去,只见得一个熟悉的女子走了出来,一袭长裙简洁大方,落落得体,将曲烟的身材展现得更为苗条,整个人的气息也变了,和之前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她那鞋子好怪异,看起来刚好合脚,但曲烟穿上后,怎地觉得她变高了许多,这是什么道理?

    女子们惊叫、激动、兴奋、臭美、贪得无厌……

    涣哥儿不厌其烦,只拿出春夏秋冬四套标本,或有长裙短裙、风衣外套、夹克劲装,配上长靴小鞋,再搭上提包挎包、背包旅行包.......

    我的天,原来女人可以这样美!这是大家心底真实的想法……

    经过好一阵激动,众人才镇定下来。

    曲烟道:“我懂了,你便是要让我等做这买卖么?”

    刘涣道:“对了,这些东西你们看了都是中意的,这天底下的女子见了,不也欣喜万分么?尘世间有两种人的钱最好赚了,一种是学堂里的读书人、一种就是女人,但到头来赚的钱都是男人的……不论如何,此事应该能行,老子推算,不肖三五年时间,还会刮起一阵狂风,吹遍大宋的土地……”

    曲烟道:“你说得这般邪乎,可如何卖法了?又当如何制作?”

    刘涣道:“我早相好了,所有的图案和制作流程,已然草拟成册,你等照本宣科,依葫芦画瓢。或在加上自己的想法,一定能行……今日起了大雾,相信明后天必会放晴,到时候老子带你们出去‘走台’,宣扬一番,准亮瞎了江陵城中众人的眼……”

    曲烟不解道:“甚么叫做‘走台’?”

    刘涣笑道:“不急不急。”

    曲烟急道:“又当如何卖法,价格是多少?”

    刘涣道:“像这类似的一个小包包,要卖五两白银,一整套加在一起,少了三十两白银不卖!”

    曲烟惊道:“你……你是做梦么……怎么可能?”

    刘涣哈大笑,不予答复,扬长而去……

    曲烟惊道:“呆子,话没说完你就走了,你去哪里?”

    刘涣道:“我去沾花惹草呀,把这江陵城中爱慕虚荣的女子全给你招揽过来,也好火了你的买卖。老板娘,赶快开工吧,看看制作一件成品出来,需多久时间……”

    曲烟道:“你敢……”

    可哪里还有那小子的身影,他早就嚣张地走远了……

    不过她暗暗一想,这小贼费尽千幸万苦,便是要传自己这一门法子,可不得寒了他的心,早早开始施工,赚多多的嫁妆钱,等他归来时,吓也吓死他……

    想及于此,曲烟叫住了正在抢着试衣服的姐妹们,开始研究起图纸来……

    “姐姐,你适才与那小子在屋中,都做了些甚么?”

    “没做甚么呀!”

    “那你尖叫甚么?怒骂甚么?”

    “要你管!”

    “就说说嘛……求你了……好姐姐……”

    “哎呀,烦死人了!你们不知,那小贼尽然发明了一种……一种……一种裹胸之物……”

    “啊!!!是甚么样子的?哦……怪不得你出来以后,这般‘挺’!这般‘挺’!”

    “好你个小妮子,这是赚钱的门道,有甚么好笑的?快快打住,加紧看图,越快越好!”

第一三零章 提前面世的“曲江楼”

    话说刘涣一行离开“lv之家”,又去瞎晃一番,认真收集市场状况。△↗頂UU小说,www.uu234.com

    等到第二天时,果然日照山河,阳光刺透了雾霭……涣哥儿心情大作,带着众人不多时来到自以为是的“曲江楼”上,他低调地找了一个位置,透过人烟瞩目远眺,见得大江西去,烟轻雾重之中,波涛滚滚,荡起江上船只起伏不停,就是有点文艺心绪的人,见了这般情景,也必豪气顿生……

    “兄台们,官家又颁了圣旨,尽刊载在这江南日报上!”

    “快快说来听听,又是甚么利国利民的信息?”

    “呵,据说信州鹅湖山下的学堂建好,太子殿下亲自题写赐名,叫做‘鹅湖书院’,陛下近日听闻太子汇报,亲点诸多学识渊博之人做那书院的先生,赵汝愚赵大人兼任‘山长’……”

    “赵大人学识渊博,又是皇室宗亲,兼任山长自然无可厚非,这有何稀奇的?”

    “哼!兄台唐突,容我把话说完!你们定不知道,陛下还亲命了一人为书院先生,那人便是史浩史相公!另一人却从未听过,叫做张年丰!”

    “嘿,兄台乱说甚么?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哦,如何讲?”

    “高贤们,据说那籍籍无名的张年丰大有来头,陛下除去任他为书院先生以外,还让他兼任‘副山长’一职,这正副之分,在书院当中,可不多见啊。陛下此番用意,却是有渊源的!你们可知那张年丰甚么来头?”

    “甚么来头?你也卖关子,烦死人了!”

    “哈哈,兄台们真是急性子!据说那张年丰,便是鹅湖山刘秀才的祖父呢,刘秀才是何人物,还用我多说么?”

    “哦……原来如此,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甚么一人得道?那刘秀才而今还无半个官职,更为科举中榜,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只是他才学了得,名震临安府倒是真的……可说也奇怪,据我信州的好友来信,说刘秀才早已不在鹅湖山,去向无知呢……”

    “哦?这可怪了,刘秀才不是赵汝愚赵大人的堂前弟子么,怎可能好端端的消失了?”

    “嘿,消不消失且不敢多论,可他离去之前,曾留下惊天一笔!”

    “惊天一笔?”

    “兄台们,刘秀才消失的前日,尽在鹅湖书院留下一篇启蒙之学,那文章对仗得体,押韵上口,简简单单的字句之中,当真是惊世骇俗!”

    “写的甚么,说来听听?”

    “这也是报社刊载,容我读来!”

    “快些快些……”

    “人之初、性本善……”

    当下一个秀才模样的人朗朗读来,把刘涣盗用的“三字经”读得抑扬顿挫……

    这可惊呆了众人!

    “天了天了!传闻那刘秀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他那脑子中到底装了甚么东西,莫不是文曲星转世?”

    “嘿嘿,我等也只是猜测,哪里晓得具体由来了?曾闻刘秀才此文传到临安府,史浩史相公心生怀疑,故不远千里前去鹅湖书院看个就近,他到了一看,正见得是刘秀才真迹,当刻一连说了一十三个‘好’字……你们想想,史相公是何等人物?那是当过宰相的人啊,满腹诗书自不多说,可见得刘秀才之字句,尽然找不到话说,只是频频称好……呵,还别论,史相公回朝以后,将此事一一向陛下说了,陛下笑而不语,问史相公意欲何为?史相公立马跪地请功,请求官家赐他到鹅湖书院做个先生!陛下立马答应,但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陛下说,‘要你去做个先生不是不可,但你到了鹅湖书院,难免大材小用,你要给朝廷研究出一个可行的教育之法来’……史相公自然应允,欢天喜地地去了鹅湖山。这事引起轩然大波,临安府的达官贵人,尽皆派了自家子弟前去求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对了对了,那赵国公的‘石头记’刊载到了第几章了?”

    “哎……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抢了报纸的头版,二版以后的,还未见着呢……”

    “哎……”众人长叹一声,大觉得遗憾,只好翘首以盼,等着新一期的报纸全部公诸于众……

    便在众人感慨之时,忽听得人群中传来一声感慨,却道:“哎,信州之地何德何能?真是人才辈出,反而放眼江陵府,咋地不见个把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悲可叹啊!”

    众人循声望去,正见得一个凭栏远眺的清秀少年郎,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

    “这位兄台,你这话实在说得伤人了,你有什么见地么?”一人出言问道。

    “哎……兄台有礼,小子细细听了大家言论,对那鹅湖山真是好生敬仰,对刘秀才之名更是佩服万分。可转念一想,我等齐聚这曲江楼上,都是说别人好,却不反思自己状况,难免心中感慨!小子狂妄了一些,还请诸位哥哥不要见怪才是!”刘涣转身搭话,看他那贱人般的模样,又要装逼了!

    时人闻言,见他谦逊有礼,言语虽然伤人,可也说得真切,当下不好反驳。

    忽有一书生走了出来,拱手道:“想必小哥也是个读书人无疑,那依你看来,我江陵府之学子又当如何了?”

    刘涣道:“哎呀,小子可不好说,可现下见得高贤齐聚,这江楼景致极好,大家与其谈论他人佳作,何不应景写诗,作词唱曲,也写一些轰动天下,名传千古的佳作来呢?”

    “你说得轻巧,名传千古的佳句,可不是那般容易写出来的,你这般轻看我江陵学子,那你写一两篇出来啊,别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江南日报曾刊载过刘秀才一篇锋芒毕露的文章,叫做‘论空谈误国’,说得便是你这种人呢!”

    刘涣本想好端端地交流,怎听得有人出言不逊,当刻来了脾气,他朗声道:“你小看人不成?哼,小子虽然才疏学浅,但穷极心思,要写一些好东西来,不见得就比那刘秀才差了。”

    那人哈哈大笑,见他一个黄口小子,尽出如此狂言,鄙夷道:“你写啊,若你写得出来,别说是名传千古,只要能让我等折服,也算你是个大才了!”

    刘涣道:“你……你……你莫要逼我!”

    那人见他紧张,更是得意忘形,呵斥道:“哼!你写啊!”

    其余人见得,当刻来了兴致,附言道:“对啊对啊,你这人光说不练,倒是写啊……”

    刘涣道:“好!是你等逼得,今日便是绞尽脑汁,也要作一两篇佳句来!拿笔墨伺候……”

    众人见他年轻,自不放在心上,还故意找了江楼上一块没被“糟蹋”的地方,调侃道:“小哥既要作名传千古的佳作,便请写在这江楼上吧。往来骚客见了,也好瞻仰小哥的名声……还别说,你与那刘秀才年纪相仿,说不得又是一个奇才呢,哈哈哈……”

    “哈哈哈……”无聊的书生们跟着大笑起来……

    刘涣怒哼一声,挥笔而就,正是一副行书模样,不多时手腕一抖一收,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他道:“写好了,你们看看,行是不行?”

    众人跻身过去一看,正见得那字迹刚劲有力,但不乏飘逸之姿,当时心中一怔,暗道是不是有点小瞧人家了?

    一人缓缓读来,正道是:“独立寒秋,曲江东去,古楼凭栏,看万山红遍,尘林尽染……”

    众人读完,再也说不出话来,尽不敢看他,只是盯着那墙壁上的“佳作”,心中起伏不停……

    涣哥儿忽然沉吟一声,道:“哦……对了对了,小子前些时日还作了一首长短句,也写出来吧。”

    不待众人反应,他提笔而作,正是写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写完后长叹一声,显得忧国忧民,复又小心翼翼在后面落了名号,却道:“书生独孤求败到此一游,时高贤聚在,应心应景写得长短之句两首,以为天下学子相讨,论论才学!”

    众人又看,更是震惊万分,见了他的署名以后,当即膛目结舌。

    有人颤抖道:“你……你……你叫做‘独孤求败’?”

    刘涣笑道:“这名取得不好,见笑方家了!”

    他那乖张的神情,简直如打了众人的耳刮子一般,学子们一时间无地自容。适才调侃轻视他的那个书生早不见了踪迹……

    有人拱手道:“独孤兄,还未请教你是何方高人,师承何人?”

    刘涣却道:“嘿,这位兄长勿急,小子不才,还想在写一篇游记文章,望大家成全!”

    书生们今日真是见了鬼,再不敢多说甚么,赶紧给他让出地方来,道:“独孤兄请……”

    刘涣二话不说,提笔便“盗”,写道:“《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登此楼者,于此亦可以反诸身,而自得之矣……予于此楼,既未得往寓目焉,无以写其山川风景、朝暮四时之变,如范公之书岳阳……后有君子,得以览观焉……”

    他后来取命“江陵府曲江楼记”……

    可若依照正史而言,那时的曲江楼还不见规模,朴素得很,更无具体署名,据说这正儿八经的江陵府曲江楼的名字,得等到几年以后,张俊的儿子张敬夫前来驻守此地时,又兴建一番,才算是立竿见影,成了规模……

    不过现而今之人听他说及“曲江楼”,想及此处地理位置,正是在曲江岸边,当下不言而喻。

    也从此时起,“曲江楼”的名字提前几年面世,据说后来的张敬夫来时,想起了“独孤求败”的佳作,第一件事情,便是兴建曲江楼……再到后来,朱熹游历至此,仰视那文章,隐隐约约觉得,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好生亲切,就像是自己写的一样,他不知独孤求败是何人,心中却把那人当做知己,当刻提笔写了一篇“曲江楼记之二”,以缅怀追思独孤高贤。

    无疑,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一三一章 独孤求败

    众人等过良久,再也说不出话来,忽看看刘涣所写的两首长短句,又细细读了他的文章,其才学之高,怕是望尘莫及。

    刘涣一改狂妄,复又谦逊下来,对着众人微微笑道:“‘求败’狂妄,写得不好,还请诸位贤才多多包涵!”

    众人听他说话、观他面目,这才看得清晰,原来是个俊朗飘逸的美男子,举止之间,自有一派出尘出世的气度,以往在荆鄂两地不曾见过,难不成是后起之秀?又或是某处隐士高人之徒。

    树大招风,故有嫉妒之人,可当下人多势众,也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大家明面上还是称兄道弟,拱手相谈……

    “哎呀,独孤兄真是惊世奇才,我看你这才学,定不在那刘秀才之下。”

    “独孤兄,尽不知你是何方人士,师承何人?”

    刘涣听得有人问话,微微欠身道:“诸位高贤不知,求败乃是黔地贵阳人士,身处蛮夷,乡野鄙俗之间,难免吝缘教化,驽钝而无知……好在浑浑噩噩之时,曾在老家乡的放牛坡上,被师父看中,收为弟子。师父自称‘烟波钓叟’,却不以实名相告,但他老人家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晓地里,他见求败可怜,便给穿给吃,传道授业,从寻常间的字词一直到圣贤诗书……当求败学有所成之时,师父却莫名逍遥远去,我找也找不到踪迹了……去年开春之时,求败收得书信一封,扯开一看,却是家师所写,家师说缘尽缘散不必强求,但我实在年幼,缺乏历练。说是若想进步、若想再见恩师,必要北上而来,才会在茫茫人烟之中寻到恩师踪迹……所以小子一路披星戴月,跋山涉水,历经万苦千辛,终于到了这荆鄂之地……这不,听人常说,曲江两岸,时有大才之人相讨相论,所谓是纵横古今,小子心中激动,不忍前来请教,果然,诸位哥哥都是才华横溢之辈啊……”

    众人听他长篇大论,提及什么“烟波钓叟”,实在听也没有听过,但一联想,便就释怀了。毕竟有甚么样的师父,就有甚么样的弟子,你瞧他那名字——“独孤求败”,这是不把天下学子放在眼底呢。看他行文之间的气度,大有气吞万里之势,倒和那偌大名声的刘秀才极为相似,要是这两人遇上了,那才有意思呢……

    “哦,怪不得了,独孤兄弟这般才华,原来是得高人指点。我说呢,便是你这般年纪,焉能写出这等诗词来?”

    刘涣傻笑道:“嘿嘿,那是那是。可……听说那刘秀才也是年纪轻轻,他怎能就写出哪些东西来呢?”

    那人顿觉得言语之间的蔑视被他看穿,当即尴尬道:“嘿,独孤兄较那真作甚?你有所不知,传言那刘秀才是文曲星下凡,如何不了得?你我都是常人,可却没有小兄弟这般福分,能遇上高人调教……哎……”

    刘涣闻言心中暗想,“这他妈也太能扯了,文曲星都扯出来,愚昧不说,倒有些自欺欺人。”可人家既如此回答,他也只好一笑了之……

    众人又是寒暄几句,说着说着的,便说到了江南日报上“神算子”的算术来,却是一个“鸡兔同笼”与“鸡鸭同笼”相混合的题目……

    刘涣闻言,心中暗骂,“赵琦玮啊赵琦玮,你不装会死么?”他不忍长叹一声……

    众人又见他感慨,当即问言道:“独孤兄有甚么见地?”

    刘涣道:“哦,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这所谓的神算子出的这题目也是在有些儿戏了吧。”

    “儿戏?如何讲?”

    “嘿,这位哥哥你想,他这题目不是简单得很么。”

    “简单?独孤兄,你才学了得自不消说,可这算术题目却是极难的,便是江陵府的俊才们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有何难,我解给大家看啊!”

    “愿闻高见!”

    刘涣既要出风头,当下也不磨叽,挽起长袖,爽朗道:“哥哥们请看,鸡、鸭、兔三者,我们且以甲乙丙来代替,先把第一个笼子中甲乙的腿全砍了……”

    不过一个三元方程,只是出得有些刁钻,牵扯到了次方的范畴,难免众人郁闷。这赵琦玮为了出这题目,怕是想了几个昼夜不止……

    刘涣当下一一拆解,索性就着平坦的地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解析,他为了使众人看得明白,便按部就班,从无跳跃和推论,老老实实地将来龙去脉全部写了个清清楚楚……

    作完后其长叹一声,道:“请过目吧……”

    众人赶紧围拢过来,眼珠子全定到了地上。刘涣乘着这个空档,朝暗地里的刘三等人使一个眼色,就要离去。

    有人却突然喊道:“独孤兄,你着急去何处?”

    听得有人呐喊,大众的目光又被吸引过来,正惊奇地看着刘涣。

    刘涣尴尬道:“哎呀……这……实在是唐突了,小子来到江陵地界时,曾闻得有人谈起,说贵地出了一个稀奇之物,都是为了女子设计的,传言物尽其用、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可小子苦寻几日,仍不见甚么异常。这才一个寻找,却又有人说起,说是明日会有一场‘展销会’在这曲江边上兴起……”

    “展销会?甚么展销会?我等怎从未听过?”

    “啊?哥哥们也没有听过么?哎呀,我也是觉得奇怪了,这展销二字来得唐突,我查阅典籍也没找到,故而心生惦记……我还听说,明日那甚么‘展销会’上,会有美人无数,向众人展示那精美之物,这……这……嘿嘿,有传世精美之物可赏、又有美人儿看,难免心痒痒的。这便要不辞而别,还请哥哥们莫要怪罪!”

    “啥?有美人儿可看?你咋不早说?哎呀,独孤兄弟啊,你这做法真不厚道了……”

    “嘿嘿……”

    这个不要脸的,临走时还不忘宣扬一把,当下说得突然,莫名其妙之中,现场之人尽皆躁动起来。

    时人开始感慨,这大宋朝是怎么了?尽出些怪人怪事……

    刘涣回到“lv之家”时,曲烟等人早忙得不成样子,那几个聘用来的妇人更是焦头烂额……

    “李婶李婶,裁三尺锦布来,莫要裁多了。”

    “哎哟,章婶,我要的彩线呢,快些吧,我这包包就要成型了……”

    但凡这个民族,千百年来的女人家,都是心灵手巧,干针线活是一等一的好手。只是很可惜,越发到了后世,她们便越发懒惰起来……

    刘涣见得大家忙碌,也不打搅,带上刘三转身就走。

    刘三小声道:“涣哥儿,这还要去何处呢?”

    刘涣道:“去会会这江陵府的大佬!”

    刘三惊疑道:“什么大佬?”

    刘涣改口道:“额……便是此间知府。”

    刘三道:“去寻他作甚?不是说要尽量少结交官府的么?”

    刘涣叹道:“哎,我有甚么法子,要是不给那几个妖精找一个后台,可不放心啊!”

    刘三道:“都是你沾花惹草!涣哥儿,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有时候,实在是过于风流了!”

    刘涣笑道:“嘿,看三哥说的……风流便风流吧,大丈夫做事,当讲求行云流水、任意所致。再者人生百年如寄,总是畏首畏尾,好不痛苦!”

    刘三听他说及“行云流水、任意所致”,当下也来了精神,可忽又疑问道:“那你带着这个木箱子作甚?”

    刘涣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听说此间知府的婆娘好生俊美,老子想去贿赂她呢……”

    刘三赶紧提醒道:“涣哥儿哟,这……这堂堂知府的女人,你可不敢乱搞啊!出了事,收拾不了的。”

    刘涣见他认真,当刻哈哈大笑道:“三哥哟,你想多了……”

    二人走走停停,投石问路,不多时终于来到知府府邸……

    看门的见得有人前来,当即带了两人拦住去路,出言问道:“此间是沈大人官邸,闲人不得入内!”

    刘涣也不答话,将这等事情交给刘三处理。刘三赶紧行礼道:“有劳老哥,我兄弟二人便是来寻知府大人的。”

    哪知那人跋扈道:“不见不见,我家大人公物繁忙得很,可无多余时间见你等刁民!”

    刘涣一听“刁民”二字,当刻不乐意了,他出言道:“你这狗东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可知我是何人?”

    听得刘涣骂话,那人愤慨地观看刘涣片刻,蔑视道:“哟,小娃儿,你说话倒是冲性得很!你倒说说,你是何方神圣啊?兄弟们……”

    他“兄弟们”三个字出口以后,便见得院中又出来五六个人,将刘涣与刘三堵在府邸门口,个个张扬冷漠的样子,这情形,不言而喻……

    刘涣骂道:“我不管你是哪家的狗崽子,便是在这江陵府知府大人的官邸前,又是光天化日之下,你这般行径,真是作死的节奏!”

    那人闻言,当即大骂一声“**才作死”,然后一拳击来。

    以他想法,这刘涣不过一个稚嫩的少年郎,能有几斤几两呢。再说大人寻常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可没见过这等“小娃儿”,打了也是白打,反正有“小夫人”撑腰,定出不来乱子……

    可实在是令他失望了,因为他那拳头还未接近刘涣,便被一脚踢中丹田,“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其余人见状,当刻一拥而上……

    可不到十几个呼吸之间,全被刘三解决,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便在此时,那院中出来一人,怒骂道:“哎哟,天杀的,这是作甚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知府家的傻婆娘

    刘涣循声望去,正见得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出得院来,那女人不过二十开外,长得前凸后翘、丰!乳!肥!臀,穿着华丽,脸上全是水粉,眉毛画得尤为厚重,便如前世红灯区门前的\"招客女”一般。

    她的身旁跟着五六个丫鬟护卫,此刻正快步朝刘涣而来……

    刘涣二人自不知晓来者何人,可人未到,那满身的香味便已飘来,呛人得很。

    少妇看了倒在门前的几人,罪魁祸首便是那两个年轻人无疑,正见得这两个年轻人当中,倒是有一个“小鲜肉”。

    她指着刘涣道:“哪来的刁民,无故伤我家丁,不想活了么?”

    见她生气愤怒,一副厌恶的泼妇面目,刘三当刻来了气,便要出言反驳。却被涣哥儿打断了!

    只见涣哥儿突然惊慌失措,感慨道:“我的天了,尘世间怎会有这等美人儿……”

    那少妇听见,适才愤怒的心绪突然陡降,见得刘涣惊愕的神情,面色突然间温和下来,扬起头骄道:“哼!你这无礼的小儿,你是说本夫人么?”

    刘涣闻言,假意一个唐突,惊道:“对呀对呀,正是说的姐姐呢!哎呀,姐姐莫不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来的么?天了,小子今朝是怎地了,尽遇到姐姐这般美人,此世今生,便是死了也无遗憾了!”

    那少妇见他既惊愕,又浮夸,既贪婪,又真诚,当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指夹住一块锦帕朝前面一挥,道:“哎哟,要死了要死了,你这小儿好无礼,被我家大人知晓,不扒了你的皮!”

    刘涣当即感慨道:“哎……能得仙子一笑,便是抽筋扒皮,小子也是愿意的!”

    他这话才一说完,身旁的刘三再也把持不住,干恶一声,弯下了腰!

    少妇怒道:“你做甚么?”

    刘三头也不敢抬起,赶紧颤抖道:“我……我听自家兄弟之言,确实……”

    刘涣赶紧打断道:“仙子姐姐,你莫要和兄长一般见识,他是惊愕于你的美色,忍不住激动,捧腹难忍而已。他嘴笨得很,见了仙子姐姐这般人物,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对不对三哥?”

    刘三赶紧附言道:“对的对的,美……美极了!”

    少妇这才欢容悦色起来,扯着尖锐的嗓音道:“哎哟,少说这些甜言蜜语来谎人了,说吧,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刘涣赶紧回答:“仙子莫急,听小子一一道来。仙子可是此间知府的夫人?知府是沈复沈大人么?”

    少妇沉吟道:“是又如何?”

    刘涣暗暗心惊,“堂堂沈复沈大人,何时纳了这么个妾?真是与他身份不服……”

    他赶紧正色道:“回仙子的话,小子初来江陵府,曾听人说起,言及沈大人之夫人长得国色天香,简直如九天上的仙女一般!哎呀,小子轻狂,哪里会听市井传言,当刻不信,除非亲眼见到……哪晓得,今日果真见了仙子真容,真是惊天泣地,看来世人不曾欺我啊!”

    少妇惊疑道:“哎哟,寻常间也没听人这般说话啊?”

    见她惊疑,其一旁的丫鬟赶紧附言道:“夫人是长得美!便是市井间的匹夫匹妇见了,自不敢当面说,暗地里赞叹不已,也属正常!”

    少妇喜道:“哎哟,你这死丫头,也不把这些话儿对我禀报,你该死!”

    那丫鬟道:“奴婢是怕夫人不喜欢,所以……”

    刘涣听那丫鬟说及“不喜欢”三个字,当场觉得怕此事要黄,立马抢道:“仙子姐姐,你长得这般美,沈大人真是有福了,他不曾对你说过么?”

    少妇转头看向刘涣,见他乖巧真诚,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眼神之中的内容好生复杂,她一时间尽心跳加速起来,叹道:“哎,那个没良心的,此去临安府不知多少日子了……”

    见她唉声叹气,刘涣暗道:“原来沈复不在江陵府,怪不得这婆娘这般嚣张!”

    这可苦了那地上的家丁们,见得夫人出来,不仅不为难这小子,还和他在光天化日之下闲聊起来,这是要唱哪一出?

    刘涣恍惚道:“哦,对了对了,仙子姐姐,小子这箱子之中,有一件物事,是刚从曲江边上买来的,送给你吧!”

    那少妇也不见甚么东西,当刻假意推迟道:“哟,无功不受禄,再说你我非亲非故的,收你的东西可不好!”

    刘涣道:“诶,姐姐说的哪里话。便是为你这般美人赴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送件东西给姐姐,理所应当!如果……如果仙子不授,小子只怕寝食难安,忧思成疾,便是……便是死了,也没甚么好留恋的!”

    那少妇赶紧娇笑一声,道:“说甚么死不死的鬼话了,拿来吧,我收下就是了!”

    刘涣赶紧一改颓废,欢天喜地地呈了上去。

    少妇接过来一看,当时惊奇道:“这是甚么东西?”

    刘涣又夸夸其谈,将这东西的用途一一说了清楚……他昧着良心赞叹道:“天了天了,仙子姐姐带上这个包包,真是更加脱尘脱俗……”

    少妇见这东西新奇,又实在精美不已、用途恰当,还别说,正如那小子所讲,确实是专门为女人家制作的。

    她把那包包挂在肩上转了一两圈,问道:“确实好看么?”

    旁人异口同声地道:“好看!”

    这一定是真心话,但说的是那包包,却不是那少妇……

    少妇欢喜地道:“哎呀,你这小弟弟真是讨人欢喜,也忒会疼人了。说给姐姐听,你此番有甚么要求?”

    刘涣傻傻一笑,道:“小子哪有甚么要求,姐姐欢喜,就是小子莫大福分了!但是,小子曾闻沈复沈大人诗书满怀,不忍写了一篇文章,要呈交给大人的,可惜……大人却不在府邸……”

    少妇一听,还以为是甚么大事呢,当刻爽快道:“哎呀,你不早说,你们读书人呀,就是弯里弯酸的,把你那文章拿来吧,等当家的回来,姐姐替你转交给他就是!”

    刘涣赶紧屁颠屁颠地呈上一个信封,信封上也不署名,少妇惊疑道:“你这是……”

    刘涣答道:“仙子有所不知,小子怕缺了礼数,故而才谨慎地做了这个信封,还望姐姐代劳才是!”

    少妇道:“缺甚么礼数,我看你这人懂事得很!信甚名谁呀?”

    刘涣笑道:“独孤求败!”

    少妇感叹一声,道:“好霸道的名字,可与你这喜人儿的面目不符……”

    二人越聊越来劲,这少妇尽然不避讳世人目光和礼数,请刘涣进了院子……

    丫鬟和护卫们心中好不纠结,暗道夫人这般作为,实在有失妥当,哪有当家男人不在时,女主人亲自去招待客人的?也不知沈大人回来后,敢不敢与他说明此事?

    刘涣忍着怒骂和早已想杀人的躁动心情,随那少妇进了里间,又与她长谈起来,期间尽是些莺莺燕燕昧良心的鬼话,不乏夸赞之辞,还写了一首小小诗送给那少妇。

    少妇只顾着听刘涣瞎掰,那甚么诗词全部放在心上,她感兴趣的,是刘涣口里的“lv包包”、“新式长裙”等东西……

    刘涣道:“姐姐啊,据说明日,这家店铺会在曲江边上向世人展示他们的作品呢,姐姐若有心思,何不去观看一番?”

    少妇道:“哟,那可得去看看的……”

    就如此,刘涣与人勾搭一阵,正主没有遇上,却和人家的婆娘长聊开来,谈得好生“融洽”……

    他与刘三回来之时,天已经黑了……

    刘三一句话也不说,时不时长叹一声。刘涣问他怎地了,他等了半天才说道:“尘世间尽有涣哥儿这般下难之人,我算是领教了!”

    刘涣哈哈一笑,语重心长道:“三哥,韩信曾有胯下之辱,汉高曾有白登之困,唐高更有突厥之难……古来成就大事者,手段层出不穷不说,心智更要坚定才是!”

    听他又把这恶心的事情说得“高大上”,刘三也无言反驳……

    等回到住处之时,那院子之中还在忙碌。刘涣找到曲烟问道:“还不歇息么?”

    曲烟道:“歇息甚么,这不是明日要给世人展示一翻么?都是你这小贼害的,你不来帮忙就算了,整日瞎逛甚么?”

    刘涣无奈,只好加入“加班大军”。魏伯和其余兄弟却早不见了踪迹,因为他们去了江边做一件事情——他们要花最少的钱,买一艘大船,等此间事了,就要继续西去,夔州才是他们的目的地。

    刘涣也不管那几人,只要那“梁上君子”的动静不是太大,不引起州府怀疑,也由得他们。反正这天底下,谁还会恨自己得钱多呢……

    曲烟觉得涣哥儿很怪异,身上总有一股子浓郁的胭脂水粉味道,她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抓住那小贼,问道:“说,你是不是去喝花酒了?”

    刘涣惊愕道:“喝什么花酒,老子为了你这事情恶心了一天呢。”

    曲烟道:“那你这满身的骚味是从哪里带来的?”

    刘涣惊愕道:“有么?或许是你的吧?”

    曲烟气道:“小贼……你说清楚再走……你回不回来?好……你今夜别想进老娘的房!”

    呵,刘涣说也说不清楚,早扯一个幌子,开溜跑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时装秀

    时乾道七年的尾巴上,在赵昚主政时期,这是一个承前启后的年月。来年开始,便是进士科的重头戏了,只因客观条件限制,交通不便、信息蔽塞,故而朝廷早早地下了圣旨,诸多学子闻风而动,从四面八方赶往州府之地,只为一朝得道,鸡犬升天。

    读书致仕、匡扶社稷、留得身前身后名,这是儒家的哲学观,从来都是这个民族灵魂深处的意识。

    赵挺忙碌得不可开交,钱越赚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但却有一个苦恼的事情,便是时人在谈论他的时候,总要谈及他那死去的父亲“庄文太子”,这本是市井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一旦牵扯到官家“皇权”,当事人一不小心便会被舆论所害。

    于是乎他想来想去,也只好找了当时的酸儒们,不惜言辞为他写文章、正名分,再以报纸的方式宣扬出去——好让临安府的那两位放心和安心,一位是赵昚,另一位嘛,便是赵惇!

    辛弃疾的三千铁甲在夜以继日的修炼当中,渐渐向“纯粹的军人”靠近。这支队伍,不再为利益而战、不再为功名利禄而战、不再为某些团体或个别主脑而战,他们被洗了脑——为民族而战、为幸福而战……只是很可惜,他们并不懂得甚么是幸福,也不明白到底要何时才能北上?“战战战”,许多时候都是口号而已……

    在刘秀才不在的岁月中,辛弃疾多多少少有些想念他,毕竟意气相投,知己难得。赵汝愚曾多次问及辛弃疾刘涣的去处,辛弃疾只是说“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和普天黎民……”,一番鬼话下来,赵汝愚也不了了之。

    史浩确实是个“大家”,书读得多,对那“三字经”的见地颇深,传授起来更是卖力。他在鹅湖山讲学,时不时便去鹅湖寺中和虚相勾搭一番,儒佛相论,好不快哉!

    可当所有的人正沉沁在各自的事业当中时,他们好像忘记了一个人,待到忽然想起,才陡然发现,那小郎君已然飘零远去,不知所踪了……

    这个时代啊,一不小心得意忘形起来。他们以为从此太平,以为自己就是老大,以为金人不会南来,更不会想到,在北边的草原上,有一个游牧民族正在崛起……好在世人并不尽是糊涂蛋,也有痛定思痛之辈,这些人都是大宋的脊梁,只是现在弯了下去,却是在等待一弹而起的机会……

    话不多讲,却说刘涣等人忙碌一夜,众女熬红了双眼,看着曲烟的困倦,他难免起了怜爱之心。故而头脑一热,尽亲自下厨做饭……

    招待好众人以后,涣哥儿画了一个图纸给刘三,叫他去曲江边人烟密集的地方搭一个台,台上全用红布铺好。

    又花了重金,昨夜一夜操劳,赶出了十几副画,画面上全是女人家的用的东西,那些个包包和长裙在画师的笔墨之下,显得更加妖艳和夺目,仿佛不是这凡尘间的俗物,而是九天上仙子的御用品……

    一切准备就绪,刘涣把众女召集起来,吩咐一二。

    “诸位姐姐,时下小子专门想了一个赚钱的好法子,却要再劳累姐姐们一番。”

    “哟,还客气起来了,烟儿姐都被你降服了,我们听你安排就是……不就是甚么‘走台’么,你且说来,如何走法?”

    “呵!姐姐们都是天仙级别的美人儿,我看无需如何张扬,只要穿上这一身新装备,但凡往台上一站,必引起晃动!”

    “嘻嘻,你这嘴巴真甜,怪不得姐姐对你百依百顺!”

    “嘿嘿,莫要玩笑了!我说正事呢,待会走台时,要走出自信来,走出女人的韵味和天性之美!”

    “哎哟,说得这般深奥,甚么是天性之美?”

    “天性之美就是自由、就是独立、就是善良、就是真诚!”

    “还是大道理,到底如何做了?”

    “哎呀,这……没文化实在是个可怕的事情!你们就把就把千百年来这个民族的女性的苦难、幸福全部走出来就是!”

    “啥?小姐夫,这可不是写词唱曲,你说得太玄了!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们都是下贱之人,哪里敢代表千百年的女性了?”

    “呵呵,你这就是不自信!你要告诉自己,你不是下贱之人,你是武瞾,是不可替代的、不能忽视、是独一无二的生灵,你的脚步、你的身姿、你的笑颜、你的喜怒哀乐,都是发自肺腑的,你从不为了任何人而活,你为自己而活,为幸福而活!”

    “天了!你……”

    “怎么?”

    “奴家做不到啊!”

    “靠!老子……简直无话可说……曲烟,反正无论如何,你给带好头,成败便在今日之举!”

    刘涣和这群“姨妈”说也说不清楚,“三观”实在不同,代沟太深了。他一气之下,索性扬长而去,继续去装逼,去演绎他的“独孤求败”……

    刘三等人不多时搭建好了一个台子,还别说当真做的精致有佳,旁边也围起了一大堆人,都在看稀奇、看古怪,指手画脚……

    “独孤求败”来到人群之中时,大叫一声:“哎呀妈呀,这是要搭台唱戏么?”

    有人循声望去,正见得是一个纨绔少年,手拿一把折扇不断摇晃,可这天也不热,不晓得他要闹哪样。

    只因他在昨日大出风头,尚有一些人一眼认出了涣哥儿模样,有人赶紧打了招呼,说道:“这不是独孤兄弟么?”

    刘涣一看,对这路人甲不是太有印象,可人家认出了自己,必定是在茫茫人海之中擦肩而过过。他赶紧收了扇子,行礼道:“原来是兄台,你也来看戏的么?”

    路人甲道:“看甚么戏,这消息独孤兄不是早知道的么?”

    刘涣这才唐突道:“哦,对了对了……喂,台上小哥,你愁眉苦脸作甚?”

    他为了扯开话题,尽假装一个外人向台上的射手老三问话起来。

    哪知射手一看是他,话也不说,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刘涣道:“咦?你这小子,你这般冲性,你家大人晓得么?”

    射手不耐烦道:“不装会死么?”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台下之人是听不懂的,可刘涣却心知肚明。

    路人甲问道:“独孤兄,天台上之人的话是甚么意思?”

    刘涣尴尬道:“嘿,哪晓得他甚么意思,这个没教养的家伙!”

    便在叽叽歪歪之中,围观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却见得刘三拿了一个铜锣上得抬去,敲了一声后,现场立马安静起来……

    刘三爽朗道:“诸位乡亲父老、兄弟姊妹,小店开张,专为天下间的女人们设计了一些东西,费心尽力不说,可就怕时人不接受,这才行个下下之策,要给大家展示一翻鄙店的成果!若有离经叛道、丑陋不堪之处,还请方家指正!但若还过得去,便请老少爷们回家告知自家婆姨,多多关照小店生意才是!”

    这刘三活脱脱一个走江湖的料子,吆喝一声后引得现场哗然。

    他却不让气氛等老,赶紧大呵一声:“上画!”

    果然,其一声大喝过后,台下走来几个男子,个个抬着一个架子,等架子安放好了以后,又挂上画儿……

    刘三解释道:“这便是小店要展示给大家的样本画了,全是当地著名画师所作,还请大家品鉴!”

    众人哗然而动,赶紧凑前一看,却见得五光十色之中,全是一些女人家身上穿的物事……

    “这……请教店家,你这长裙设计得这般简洁,女人们能穿得上去么?”

    刘三道:“要的便是简洁,本来普天下的女子都是俊美之人,偏偏被世人所误解,就是要穿得冗繁不堪……那可是扼杀女人的天性,是罪恶滔天的陋行!”

    “店家,你莫要说得这般玄乎,就你这幅画而言,画工还是极好的,只是所画之物难免匪夷所思,却是一件衣衫么?若是衣衫,为何没有扣带?”

    刘三答道:“呵呵,所谓藏而不露才是高人!若女人家的衣衫全皆被扣带系死,把自己的美妙藏得紧紧的,世人又如何晓得了!又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小店的目的,就是要张扬和展现尘世间女子的婀娜多姿……”

    “店家店家,你莫把牛皮吹破咯!哈哈……那你来说说,这幅图画又是甚么稀世罕见之物了?莫不成是一个香包?可尘世间哪有这般大得香包?”

    刘三叹道:“哎呀哎呀,这位兄台问得极好呀!这便是小店的主打之物,叫做‘包包’,是专门为女性设计的一个简洁实用之物……”

    刘三不厌其烦,一一阐释画卷上物品的用途,说得天花乱坠,美轮美奂。可他刘三向来不多说话,怎地而今这般能说会道了?呵,其实是涣哥儿写给他的答复之词,便在昨夜,他一一记下了的……

    现场之人,多为男性,却无多少女儿家。可这消息如平原烈火一般,突然不尽而走。

    到得不多时,成群结队的女子开始围拢过来,也不知是否成亲,更不晓得她们心底有没有“道德束缚”……

    有人道:“店家,你说得这般好,可有实物为证啊?”

    “对啊对啊,说出来的不算,画出来的更不算,你倒是拿实物出来瞧瞧……”

    众人终于上道,刘三大声道:“好!朋友们既有要求,鄙人便满足了大伙吧……美人儿们,出来吧……”

    他招呼一声,众人听得“美人”二字,赶紧屏气凝神,直勾勾地盯着台上……

    “啊……”

    “天了……”

    “快看啊快看啊,原来女人们可以这般打扮!”

    “哎哟,我的天了,这……原来包包可以做得这般大的,为何以前只是做些香包之类的呢,哎呀……”

    曲烟果然不负众望,带着众女子,将妖娆和美貌展现得不留余地、将新式衣物的用处和美艳全尽体现出来……

    不多时,众女换了春夏秋冬四套衣服,又挎上不同的包包,来来回回走了几圈。

    众人早被亮瞎了眼睛。

    刘三却大啸一声道:“唱一段落花流水罢……”

    曲烟等人也是配合,拿出琵琶箫笛、古筝古琴等物,穿着时装,当场齐齐唱了两首词,都是李煜写的……

    这不大不小的一个台子,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还惊动了地方官府,尽亲派卫卒来查探,可挤也挤不进去,好不容易有带头之人,灰头土脸挤到台前之时,却见得知府大人的小妾也在那里,正和一个小儿郎谈得尽兴。

    带队之人请了安,如木头一般站立在知府小妾的旁边,再不多说半句,任由为观之人呐喊和嚎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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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日记介绍:
时光倒流八百多年……
刘涣从不愿意做一个逗逼,但无奈也只得做一个幸福的疯子。他也从不愿意去推动时代的变迁,他只是点一把火,却没想到尽成了燎原之势......
忽有一天,主人公打开日记,幸福地笑了起来。原来他的遭遇和故事,就是那一代人心中的向往——穷其全力,总算把那副画卷加以扩大和点缀……
朋友,有些梦,我们情愿不醒来,你说呢?
南宋日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南宋日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南宋日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