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村头闹剧
“呵呵,变不变天不是我一个普通战士能作主的。www.uu234.net”种纬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到妇女主任一脸失望的样子不似作伪,种纬想了想说道:“你要说这件皮衣是假的,那你能找出是谁做的假?又是谁偷偷把这件衣服带出村的么?你要是能找出是谁做的,就可以直接找指挥部报告了。”
“行,行啊!我看行!就这么办!”妇女主任似乎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一转眼就走得没了影。
特警团战士们的日子突然闲了下来,除了白天帮着收拾坠机现场的机场人员把战机残骸装车运走,便没了什么具体的工作。负责在各个村子卡口值勤的战士也被要求不要为难村民出行,除了比较大型的车辆出行,村民骑车和走路出行都不得干涉。
不过,整个唐家村和周边其他村子情况的都差不多,总共也没几辆像样的,能称得上是车的东西。村民们有的大多是老式手扶拖拉机之类的农用运输车,车上的东西往往一目了然,经过的时候只要一眼便可以看个通透,连检查过程都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要说真正算得上车的,只有唐福禄这个当地首富的那辆客货两用皮卡车了。不过一到了冬天,除了快过年时唐福禄会开着那个车去县城购一次物之外,也就只有在过年时开着那个车到处拜年时才会显摆似的开出来几天。
其他情况,也就是附近村民有个什么红白事,送礼求到唐福禄头上,他才会碍着乡亲的脸面出面跑一趟。也正是因为这辆车,周边四乡八镇很多人都知道他这个当地首富,他也因为这个车过的滋润不已。
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唐福禄老婆娘家人来闹过一次之外,唐福禄的日子过得算是规规矩矩。平时总是一个人住着,吃饭就好歹凑合一下,连平时经常参与的牌局都不怎么去混了。至于村长女儿那边,他更是老老实实地不去招惹,看起来就像是从不生事的安善良民。
不过他的这点事情在村子里传的可是格外的快的,人们已经都听说了,他已经找人写好了离婚协议书。如果他老婆同意离婚,那还可以得到些好处。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他就要让自己岳父那边先把欠自己的债先还了再说。
为了跑他离婚的事情,唐福禄已经开着自己摩托跑了好几趟县城,又是找律师咨询,又是打印离婚协议,忙得不亦乐乎。更有甚者,他这边正在忙着离婚的事情,那边有几个媒婆已经掂记上他这个准钻石王老五。开始有人给他安排相亲对象了,其中还不乏未嫁的大姑娘。
天越来越冷了,山里的百姓开始一年一度的猫冬岁月。再过上半个多月,山里就将开始降雪,到时候山路泥泞路滑,进出一次门都困难。
可这个冬天注定了不会过得很单调
在某一天的晚上,天刚黑下来不久,唐家村里的狗咬起来了。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山里的人大多在家里吃饭,狗儿们也圈到了院子里。村子少有行人走到,偶尔经过一个狗儿听声音就知道是本村的人,也不会大惊小怪的吠叫出声。
可今天不一样,村里一乱起来,就再也安静不下去了。男人大声喧哗的声音,女人尖着嗓子的吵嚷声,夹杂着沉重的跑步声。接着许多人家院子里的灯亮起来了,分明有许多人出来查看出了什么事。接着漆黑一团的化肥厂方向,两道刺眼的车灯光芒照亮了整个村庄。
唐福禄那辆停驶了很久的,一直放在化肥厂里的皮卡车突然开进了村里。
村子里乱轰轰的一阵忙乱,功夫不大皮卡车又启动了,这次它直接驶向村口的值勤卡口。
“什么?送孩子去医院?”正在值勤的战士一下子楞了。
按照命令要求,对村民出村值勤官兵是采取一律放行的态度。因为唐家村村民出行一般用的是自行车,根本不可能藏得住涡轮页片,拦他们也没有意义,但这次唐福禄开皮卡车出去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上面重点关注的人,还开了一辆足以藏得下涡轮页片的汽车出去,不检查是不行的。
可是,对方打得是送孩子上医院的旗号。当值勤官兵提出要对车子进行全面检查的时候,暂时不能放行的时候。那对抱着生病的孩子,准备搭“好心”的唐福禄的车去县医院的夫妇可就不干了。
“为什么不放行?难道看着我的孩子病死吗?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找你们领导……”那对抱着孩子的夫妇立刻和守卡的战士闹了起来,两下里一纠缠弄得战士根本没办法对车辆进行检查。
时间不长,那对夫妇家的长辈也闻讯赶了过来。
争执声引得越来越多的村民围观。一见围得人越来越多,那孩子的奶奶真接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起来。于是乎,孩子哭,大人叫,老人又哭又闹,整个唐家村的村口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让人诧异的是,按常理唐家村的村民不帮着自己的乡亲跟守卡的战士闹就罢了,最起码也也会跟战士说上几句话,偏帮一下自己的乡亲才正常。
可让人奇怪的是,任那家人再怎么闹,孩子再怎么哭得可怜,村民们只是静静的围观着,没有一个上来劝解或帮着说话的。弄得一直坐在地上撒泼的老太太自己也闹不下去了,竟然自己爬起身来开始推搡值勤的战士。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快速开了过来。一接近村口,开车的司机便长时间的按着喇叭,用刺耳的喇叭声驱赶着围观的村民们。
车门开处,王处和袁团长等人下了车,来到了乱成一团的卡口前。
一看到能管事的领导来了,那个生病孩子的家长们一窝蜂地涌上前来,冲在最前面的孩子奶奶更是做出一副要跟你说道说道的架势。可还没等到他冲到跟前,国勇超伸出一条手臂轻轻一拦,那个胖嘟嘟的老妇就如同撞在了一道铁栏杆上,登时被栏在那里冲不过去了。
“有事说事,这不是你闹的地方!”国勇超沉下脸来呵斥了一句。多年习武经历和铁血军旅的生涯,让国勇超周身自然就带有一股煞气。其他什么动作都不用做,仅凭这股煞气他就一下子镇住了在场的人们。
“怎么回事?”袁团长首先站了出来。被纠缠的是特警团的兵,他出来说话是再正常不过了。
“俺们家孙子病了,发烧都快要抽过去了。这要去医院看病呢,你说这就不放俺们走,还要检查车,这得检查到什么时候?孩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俺可就没法活喽……”那老太太一口地道的当地土话,说到最后又要往地上出溜。可当她一看到国勇超那冷冰冰的眼神,她想往地上坐的动作楞是没做出来。
“老大娘,大冷天的就别往地上坐了,冻坏了身体可不好。”袁团长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这么个地方老太太给唬住。不等那老太婆再说什么,他便对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说道:“把孩子先给我看一下。”
抱着孩子的那个年轻妇女闻言先是一楞,不知该过来好,还是不过来好。直到她男人和她公公催促她,她才抱着孩子凑到袁团长跟前来。
这是个一岁多点的孩子。可能是刚才哭闹得累了,此刻竟然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袁团长也不说话,轻轻地伸出手去在孩子的脑门上贴了贴——确实有点发烧。但这点温度和刚才那个老太婆所说的都要抽过去的程度,相差太远了。
看到袁团长把手从孩子的脑门上移开,刚才还闹得挺欢实的一家人心里也有些发虚,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袁团长,等着他的决定。
“孩子病了,想急着去医院看病,我理解。”袁团长一句话就表明了态度:“但是,我作为一个军人,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寻找丢失的飞机部件,任何出村的车辆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在接到上级解除检查的命令之前,我和我的每一个兵都会严格执行这个命令,就算这辆车是准备送生了急病的孩子去医院,也不能例外!”
“可是……”那个老太太一看要坏事,立马便要插话。可还不等他说出什么,袁团长已经制止了她道:“既然孩子急着去医院看病,那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那个老太太一看事情有缓,赶忙问道。
“用这辆车送人去县医院,不但出村要查,外面出山还有两道卡子还是要查的,路上肯定要耽误很多时间。这样吧,你们坐我的车去,我让司机把你们送到县医院不就行了?”袁团长轻描淡写的一招,就把麻烦给解决了。
“这怎么好……”那家人有些不太愿意,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也没办法了,只好商量着谁去医院送孩子看病。
第十四章 深夜进城
“种纬!”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王处把种纬叫到了身边,他拉着种纬在他耳边嘱咐几句什么,然后又塞给他一只打火机。顶 点 X 23 U S
王处给了种纬一个任务,但种纬却不敢接了任务转身就走。他毕竟是特警团的兵,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假,但这个指挥的人却不能是特警团以外的人,哪怕对方的职位有多么高也一样。
袁团长似乎早就知道王处给种纬布置任务的事情,他冲种纬点点头道:“去吧!”种纬这才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登上了团长的吉普车。
吉普车里除了司机能坐四个人,现在种纬又上去了,只能坐三个人了。那家人一商量,还是由那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去县医院,其他人就不用跟着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唐福禄却急急忙忙的把车停到了路边,然后跟着一齐挤上了车。一边往车上挤,他一边陪着笑脸说道:“我在县医院有熟人,我带你们去呵。”
只是面对着唐福禄这样的热心肠,那抱着孩子的夫妇俩却一声不吭,只是沉默着往车里挤了挤,给唐福禄腾出了一点地方。
吉普车启动了,雪亮的大灯照亮了山路,沿着盘山公路直奔县医院而去。
村口围观的村民们渐渐散去,围观人群中有人揶揄着抱怨了一句道:“哼哼,千年的铁公鸡,楞能自己拔毛,少见!”话刚说出口,那人旁边的家人已经把他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原来在人群外面,唐季忠村长正阴着脸站在人群外面,一言不发。
谁知道,这边没人说话了,人群的另一边又有人抱怨道:“哼,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关心起旁人来了?往常年不是不见好处不出车吗?今天转性了?”此话一出,让唐村长的脸色更黑,却又没什么办法。
坐在飞驰的汽车里,种纬非常的奇怪,王处为什么挑自己来执行这么个任务?也许他的人不方便动?也许因为自己故意错认了那件皮衣,所以在唐福禄眼里更好欺骗一些?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来,兄弟,抽支烟。”正思忖间,身后的唐福禄已经递过了烟来。
“不会!”种纬推辞道:“你最好也别抽了,车上还有孩子呢!还发着烧。”
此话一出,唐福禄拿在手里的烟再也没法点着了。只好在孩子父母略带鄙视的眼神中,尴尬地收了回去
不过,唐福禄显然是个脸皮够厚,手腕够多的人物。他坐在车里不住的和种纬以及团长司机套近乎,完全没有一点山村首富的派头,倒像是个在求人办事的小人物。
什么车上咱不抽,下车再抽;什么一会到县医院,我给找人,保准连队都不用排,直接住院;什么一会儿进了县城,我给安排,今儿晚上不回去了……
说到最后,司机都嫌他鸹噪,直接抱怨道:“你消停会儿,一个劲的说话,回头我一分神再开沟里去。”这下,总算撞到南墙的唐福禄终于消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经过几十分钟的颠簸,吉普车终于到达了县城。
一到县城,消停了好半天的唐福禄又活跃了起来。一再邀请种纬和司机和他一块去吃顿饭感谢,在被司机以送完人就要赶回去的理由拒绝后。这家伙又一再表示他也要跟着回去,但他一定要尽地主之谊,不能让战士们白跑一趟,一会儿一定要买些东西来意思一下。
车到县医院门口,唐福禄嘱咐那夫妻两个去医院挂号。然后说了句“我去找熟人!”抬脚就要进医院。种纬见状赶忙跟上他道:“我跟你一起去,我还得了解一下那个孩子病得怎么样呢?毕竟是领导让我来的。”
唐福禄见甩不掉种纬,只好煞有介事地带着种纬进了医院。在挨个找了几个科室之后,唐福禄又说自己找的人没在,恐怕得去人家家里面找一下,可带着种纬似乎不大方便。
见种纬似乎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唐福禄赶忙说道:“放心,我去去就回!小兄弟,我还答应了你们要买点好东西慰劳你们呐,呆会儿我一块带回来。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那你快点啊!我们当兵的不能在外过夜的,等这边孩子安定下来,我们就得往回赶。”说着话,种纬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像极了刚进军营什么都不懂的新丁。
“放心,放心!”唐福禄拍着胸脯笑着说道,转身走上了县城昏暗的街道。
种纬在唐福禄转身那一刻便掏出了打火机,他向着唐福禄走的方向打着火,然后向着唐福禄的背影又吹熄了火焰,如是三次。
在街对面不远处,两个提着啤酒瓶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花生米的汉子见了,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唐福禄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在那两个汉子走过一处橱窗的明亮处时,种纬借着那短暂的明亮瞬间认出了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侦察连连长朱进!
这次出任务以后,整个特警团化整为零,各部除了团部以外,都不知道彼此的去向和位置。现在侦察连连长朱进出现在县城里,除了让种纬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倒不会让他吃惊,反倒让他更安心了许多。
至少他能够确认,机场安全处和特警团两边已经进行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安排,这些安排恐怕已经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宵小之辈想跳出这张大网,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唐福禄似乎没有撒谎,他去了不到二十分种就返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一只切好的烧鸭和几样小菜,另外还有两瓶还算不错的白酒。
一回到医院,唐福禄就热情地招呼等在医院外的司机和种纬一起吃。种纬和司机稍微客套了一下,便和唐福禄一起坐在汽车里吃了起来。种纬和司机都不能喝酒,就只剩下唐福禄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那对夫妇已经抱着孩子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哎,怎么看完病啦?”喝得舌头发硬的唐福禄一见,立马招呼他们夫妇二人一起来吃点东西。
那个男的没说别的,似乎真的想过来一起吃点似的。可他刚往跟前一靠,那女的便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然后便自顾自地爬到了车后排,抱着孩子坐下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写满了不悦。
“这是咋啦?看病不顺利?我已经托付朋友给医院递话了,怎么样啊?唐福禄硬着舌头问道。
“顺利!看得比村里好多了,价钱也比村里好,还要给输液呢!这么大点的孩子,得个感冒还得输液,还不得拿绳子捆在那儿。”女人一个劲地报怨道。
“害,那不是为了孩子早点好么?你咋那多话涅?”那个男的明显的不高兴了,申斥女人道。
“看个感冒都八十多,也不知道找的人是关系还是绑票的!”男人堵不住女人的嘴,她看也不看两人继续着抱怨。在九十年代初,八十多块钱相当于一线城市工人一个月四分之一的工资。对山区主要靠山中一点薄田和山货过日子的山民来说,这个数字的确有点太大了。
“得得得,以后这事别找我了,我这是帮你忙呢,倒帮出错儿来了。我就是个好面子的,怕你们俩在县城不摸门儿,这才找了关系,谁知道闹出这么一出。真是,下回再也不来了,我这还搭这一顿饭钱,还连累人家解放军跟着跑一晚上。”唐福禄也不高兴了,当下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坐回自己的位置。
“根本就不该来!要不是你撺掇……”“闭嘴!”女人有些出离愤怒了,但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就被男人给截了回去。“哥不是为了咱娃儿好吗?再说了,哥平时对咱都咋样?你咋这不懂事呢!”
男人训斥起女人来,声音之大立刻就吓醒了已经睡着的孩子。弄得孩子大声抗议似地哭闹了起来。唬得女人顾不上跟他们说话,连忙抱着孩子一阵哄。
面对这出戏,种纬连看戏的精神都没有。直接登车坐好,司机油门一踩,吉普车又一路颠簸着开回了小山村。
一回到唐家村,种纬便被一直等着他的排长国勇超拉着跑到了团部,向同样等在那里的王处和袁团长等人报告了情况。
“我说吧,孩子根本没什么事,一点小感冒而已。别看这山里一贯缺医少药的,可越是这样这山里的孩子越皮实。对山里人来讲,这点病根本不算病,他们就是别有用心。”国勇超在一边听了种纬的报告,禁不住插话道。
“行了,没你们的事了,辛苦你啦!”王处长什么话也没说,微笑着安慰了种纬一句便不再说话。
袁团长见状也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便让两人离开了联合指挥部。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那名妇女主任就来找种纬了。
看到对方那执著的神情,种纬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对方居然认准他一个上等兵了。
“我跟你说,我查出来那件皮衣是怎么回了。”尽管四下无人,但妇女主任依然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十五章 心中疑问
妇女主任的神情显得很神秘,她说道:“我去套了唐村长侄媳妇的话儿,找着皮衣的头一天,村长媳妇给了他侄子一个包袱外加二百块钱。www.uu234.net后来他家的火炕里就烧出了怪味儿,弄得他们娘俩在屋里都呆不住,半夜里跑院里呆了好长时间,弄得孩子都冻病了。”
妇女主任上来就是一顿机关枪似的叙述,弄得种纬糊里糊涂的,但他却从其中听到了侄媳妇和孩子冻病了这几个关键词点。
“等等,等等,村长的侄子是谁?那个冻病的孩子是不是昨天天黑以后我们送去医院的那个?”种纬一下就抓住了关键。
“就是他们,那男的就是村长侄子,我看呐,那孩子生病上医院也是一回事。说不定啊,都有鬼!”妇女主任像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灵异事件的人在讲鬼故事一样,表情都显得有些狰狞。
种纬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有些邪!不过他也有些意外,尽管现在没有直接证明能唐福禄到底偷没偷那个零件,但这件事情所牵扯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从唐福禄到唐村长的女儿,从唐村长的女儿又牵扯到唐村长两口子,现在又牵扯到了唐村长的侄子一家——这个唐家村是怎么了?明知部队都上来了,空军也在调查这件事,他们就不能消停一下?
而且从昨天晚上唐村长侄子一家人的反应来看,他们之间的意见似乎并不统一,彼此之间更看不出什么严密的组织和统属关系。就凭这么一群人就处心机虑地去偷战机部件,这似乎也太搞笑了吧?这个贼做的,怎么看也不够专业啊?
前思后想,种纬还是决定带妇女主任去向联合指挥部报告。毕竟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妇女主任反应的情况也确实值得汇报。何况她把这样的消息汇报给自己,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在经过班长张彪和排长国勇超的同意之后,种纬带着妇女主任直奔设立在唐家村村委会的临时指挥部。
走在路上,种纬禁不住把心中的疑惑向妇女主任问了出来:“您为什么总是找我反应问题啊?有问题应该跟指挥部讲啊?”
“哎呀,我也想跟指挥部说,可唐村长天天在那杵着,我可见不着你们大领导!”妇女主任抱怨道:“还有,你们那两个什么处长,一看就阴森森的,让他们看一眼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我还是离远点好。我看你在领导面前都敢问话,都有说话的机会,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还不如跟你说哩。”
赶到指挥部的时候,妇女主任没敢直接进去,而且让种纬先进去看看唐村长在不在,不在的话她再进去。种纬见状也不再强求,自己独自一人进了指挥部。
一进指挥部,迎面走来一个有些走路直不起腰的,形容猥琐的汉子。这人头上戴着顶北方冬天常见的棉帽子,身上披着件脏兮兮的破棉袄。棉袄有的地方破了,连露出的棉花都是灰黑色的。他的脚上穿着双常见的半旧黑棉鞋,走起路来还有些抬不起脚跟,趿拉着鞋发出踢踢踏踏的噪音。
种纬见状不禁稍稍皱了皱眉毛,暗想什么时候指挥部来了这么号人,干什么的?一边走着,种纬和这个人眼看就要擦肩而过。可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转,种纬就察觉出了异样——是啊,指挥部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
仔细盯着对方一看,种纬当时就乐了,这不是侦察连连长朱进吗?装得还真像!
侦察连连长朱进,在特警团绝对算得上是号人物,是人们公认的侦察高手。不过,他让人叹服的可不是像高俊岭和国勇超那样过人的身手,和凭借一身硬功夫打出来的名气,他最大的本事是——演戏!
特警团的军官们说起来最会装相的人,唯一侦察连连长朱进莫属。朱连长在入伍前不过是名普通的工人子弟,他打小的愿望也不是当兵,而是喜欢当演员演戏。
上学的时候朱进就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平时可没少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演出。可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一名普通工人的子弟想当演员那儿那么容易!后来听说部队在招文工团员,朱进一听便兴冲冲的报了名。谁想等穿上军装一看,得,跑到襄城团里来了。
进了襄城团的朱进倒没怨天尤人,该训练训练,该干嘛干嘛。后来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机智进了侦察连,一来二去他又把自己在演戏上学的本事用在了侦察课目上,渐渐地在襄城团大放异彩。
最牛的一次,是襄城团参加军区演习的时候,襄城团奉命以蓝军的身份偷袭一支红军的装甲团,已经是侦察连排长的朱进在演习中大放异彩。
八十年代初的演习,都是按剧本提前计划好的,谁胜谁负都要按照剧本来。唯一的区别是,你赢我我肯定知道。但你赢得漂亮不漂亮,是不是赢得让我心服口服,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结果,朱进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了一回。在装甲团开进的途中,朱进伪装成了一个放羊的羊倌,说着一口地道的当地土话。在装甲团和他的羊群擦肩而过时,朱进突发奇想地把一只羊塞进了坦克履带下面。
接下来,朱进就开启了他的影帝模式。痛失爱羊的朱进直接拦住了正在行进的装甲团,闹着要部队上给赔偿。可能是他的表现太正常,太真实了。那副作派既有寻常老农的通情达理,也不缺小民固有的市侩和狡黠。
结果负责解决这件事的军官楞没瞧出一点异常,一时糊涂竟让他把其余的羊交给真正的羊倌,然后跟着部队去拿赔偿。等到了装甲团的宿营地拿到赔偿款离开之后,这个装甲团就在演习地图中“消失”了。
从那时候开始,团灭装甲团便宣告了朱进侦察兵生涯的精彩开始。
如果要论面对面的实战能力,侦察连还真不是特一连这种绝对主力的对手。但侦察连在朱进的带领下,根本不会用作战连队的堂堂正正的方式对付敌人。
他们整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欺骗手段,总喜欢躲起来背后阴人。什么潜伏,化妆侦察,做图,捕俘,爆破……在看了侦察连的训练之后,就连自诩勇武的特一连连长高俊岭都暗冒冷汗,一再告诫自己的战士们:“这帮家伙鬼点子太多,一定要提防他们,小心能人背后有人弄!”
“哟!朱连长,啥时回来的?”这会儿种纬既然认出了对方,当然要给对方敬礼打招呼。
能被种纬识破身份,朱连长也有些意外。不过既然对方认出了自己,当下他也就没必要再做戏了。
朱连长当下朝种纬呲牙一笑道:“小子,行啊!居然让你认出来了,有眼力,有潜力。昨天晚上是不是就认出来了?”
种纬朝朱连长腼腆的一笑道:“昨天我是知道有人在医院外面,所以就注意了,那不算本事。”
“那今天呢?”朱进很想知道自己失手的原因。
“嘿嘿,第一,我在这个村里住了好多天了,这个村里就没有您这么打扮的;第二,这是村委会,也是联合指挥部所在,更没您这么一号穿成这样的人物进来,您这也太显眼了。”种纬微微笑着回复朱连长道。
“也是哈!”朱连长尴尬的一笑:“我这也是装的太过了。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没劲也就没法浪!”说话的功夫,朱连长已经走出了村委会,不知道去哪里了。
种纬看着朱连长离开,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转身走到指挥部办公室的门前,喊了声报告!在得到允许后才走进了指挥部。
听了种纬的报告,指挥部里的几人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至少在种纬看来只能用怪来形容他们的表情。王处和袁团长等人交换了一下意见,还是做出了见一见妇女主任的决定。
种纬在一边旁听了指挥部领导们会见妇女主任的全过程,他觉得这种会见的象征意义完全要大于实用性。看着妇女主任在得到了领导们的肯定之后欢天喜地的离去,种纬心的疑惑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王处他们似乎对妇女主任反应的问题并不太在意,反倒一直嘱咐妇女主任不要太主动,不要露痕迹,要多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很多事情指挥已经掌握,在恰当的时候一定要妇女主任帮忙之类。从这些话中,种纬觉得稳住妇女主任的意图反倒比求知真相的愿望更强烈。
等妇女主任离开之后,种纬犹豫着不知自己该走,还是不该走,是不是该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见种纬一头雾水的样子,习惯一直阴沉着脸的王处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态度和蔼可亲地问种纬还有什么事想说。
看到王处和袁团长等人都是一副鼓励的神情,种纬大着胆子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再来:“袁团长,王处,我实在是有点不明白。整件事似乎已经比较明朗了,虽然关键的物证还没找到,但这几个人的拙劣作派实在谈不上高明,难道我们就一直呆在这儿同他们玩游戏?就这么一直看他们的表演?”
第十六章 古林事件1
“呵呵,玩玩游戏不好吗?闲着也是闲着。”张处眯着眼在一边微微的笑着,配上他那着阴寒的脸色,妥妥一个阴谋家的形象。
可这几个家伙,真的不专业啊!我一是担心咱们咱们是不是做错了,会放过大鱼。二是觉得陪着这些家伙浪费时间,真是,真是……“后面的话种纬没说出口,他这在不想说出来得罪眼前这几位领导。
“真是小题大做?“王处接着种纬的话道。说完这句话,王处扭头望着袁团长、王政委等人,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你想得挺多,这挺好!因为这证明你动脑子了。不过我有句话问你,你知道唐福禄是什么文化程度么?“王处问种纬道。
对这个问题,种纬当然回答不上来,他只能摇头以对。
“户口本上写的是小学毕业,可据我们了解,他小学上到三年级以后,基本上就不怎么去了。他的那点文化水平,看书看报都废劲。”王处一旦讲起话来,那模样颇像一上寻常的中学老师模样,文质彬彬的看不出一点军人该有的样子。不过仅凭他这几句话就可以知道,他们已经做过很细致的功课了。
“你说,就这样的人,会有多高的智商?一句话,这些人是只见利,而不见害;鱼只见饵,而不见钩啊!”王处像个学究似的拽了个文道:“我们现在做的这个局,在高手眼里那是漏洞百出。包括你在内,不也看出不对劲了么?可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他们的对手,已经带给了他们压力,这就足够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其实我们也挺废劲。可没办法,这场戏就是要演下去,不但要演下去,还要演的精彩,演得让他们那种智商都看不问题才行。针对不同的对手演不同的戏,很难很难呐!小伙子,人生如戏啊!”
这些话能从王处的嘴里说出来,已经是很给种纬这个小兵的面子了。种纬之前也想到过放长线钓大鱼的事情,但事到临头时年轻人沉不住气的特质还是战胜了他的理智。现在经王处这一点拨,他那有些狂乱的心终于安宁了下来。
看着种纬规规矩矩离去的背影,王处禁不住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有冲劲,敢想敢干!”转过头来,王处又对袁团长说道:“你老哥真不简单啊,手下有这样的兵,难得平时怎么*出来的!要是再多来几个,我都想横刀夺爱了。”王处半开玩笑地道。
“哪儿有那么多啊?这样的有一个还不行?平时形象威严的袁团长此时也是轻松写意的很,”微笑着对王处答道。
“好铁还需打啊!这样的兵,不时地放出去历练,将来肯定是一块好钢!”张处在一边喃喃地说道。听到他说的话,袁团长和王政委连连点头。
好铁自然需要经常打,有的时候你想不打都不成!
其实有的时候,人是非常复杂的一种生物。你觉得某人能力突出学富五车,遇事肯定能做好的时候,他未必能做得好;可如果你觉得某人肯定不行吧,他或许突发奇想一下子就把事情办好了,就成了。
就在王处他们自认需要降低智商,才可以应对这几个拙劣的对手的时候,对方却给特警团找了个不小的麻烦,弄得指挥部这边相当的狼狈。也让人们认清了,再拙劣的对手一旦丧心病狂起来,那是相当没有底线,无所不用其极的。
几天以后的一天下午,就在整片山区都将进入黄昏模式的时候,距离唐家村二十余公里处的一个村子里出大事了。
特警团突然接到当地公安局的求助电话,有几名公安干警被当地村民围在了一个叫古林村的地方,人被打了,车也被村民给掀翻了。当地公安局派了几十名警力增援,试图控制局面,谁想一下子倒激化了矛盾。当地上千村民情绪激动,把后续增援的警察也给打了,车同样给砸了。现在当地县公安局无计可施,求到了就在此地执行任务的特警团头上。
当然,只凭当地公安的求救电话,特警团再想帮忙也是无能为力的。毕竟特警团不从属于公安机关,要想调动部队还要军区的命令才行。因此当地公安局电话求助于特警团的同时,已经通过邻省的公安厅把救援电话打了上去,相信很快就会有命令下来。
果然,袁团长这边刚把公安求援的电话挂断。紧接着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这回却是军区同意出动的命令道了。
职责所在,推托不得,事情紧急,特警团受命出动!
二十多公里的山路,不远也不近。除了需要驻守各卡口,按时备勤的兵力之外,特警团派出了总共大约三个连的兵力,赶赴古林村。袁团长亲自带队,政委王坤由于身体状况不佳,被留下来指挥留守兵力。
用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特警团抵达了古林村。实际上,古林村分为上古林村,中古林村,下古林村这三个村庄。以中古林村所在的古林寺为中点,呈线型排布。这三个村庄都不是很大,但由于三个村子离得较近,所以一旦确个村子遇事,很快就可以聚集起三个村子近两千多的人口。
特警团到达上古林村的时候,道路两边聚集围观的村民就已经越来越多了。车队前行受到影响,不得不减慢了速度。等车队接近中古林村的时候,车队再也没法前进了,档在车队前的村民对军车喇叭声充耳不闻,就是不让道。
“全体下车,整队!”袁团长一声令下,三个连的战士集体下车列队。
很快,战士们列队完毕,等候着袁团长的命令。
袁团长看了看单薄的队列,再看了看远处冷冷地盯着特警团战士们的村民们,也禁不住有些发愁。前面传回的消息不容乐观,据说老百姓们情绪很激动,可到现在被围的警察也没传出有用的消息出来,到底是因为事情被围,伤亡情况如何更是不得而知。
留下一个排的战士守车,然后让车队调头,司机不得离开驾驶位。再让车头接车尾,由于东风是平头车,这样停车几乎没人能钻进前车的后厢里面。最后剩下的一个排战士分别在车顶和最后一排车的车厢内值勤。如果有人敢强行登车,那就居高临下——用*砸!
至于子弹,对不起!一发实弹都没发。这种群情汹汹的情况下士兵配实弹是极为危险的,一旦开枪那是有理也说不清的事情。反正每支枪上都有刺刀,如果有人敢强行抢夺的话,刺刀可不是吃素的。
不但留守的战士们没有发子弹,准备执行解救任务的两个半连队的战士们更是连枪支都没让携带。在这种军民对恃的情况下,携带武器恐怕不但不能有助于事情的解决,弄不好还会激化矛盾,搞出擦枪走火的事情来。
当然,这是作为指挥官所必须要考虑到的最坏结果。考虑到这片山区是老区,应该不会出现太过恶劣的事情,毕竟有很多支军队是从这里走向全国的,这片大山里也出过不少战斗英雄和开国元勋,这里的老百姓对军队还是有很强的香火情的。
香火情确实是有的。从战士们下车列队,到军车调头停好,围观的百姓们一直是面色平和的看着,没有一个人上来打扰,也没有一声鸹噪或嘲笑。几百人就那么静静的聚集在那里的看着,但就是不让出路来,不给特警团通过的机会。
“老乡,到底出了什么事?能不能让我们过去?我们要去执行任务啊!”袁团长走到队列的最前面,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向堵在路中的村民们说道。
没有人回答,当地村民仿佛没有听见般,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在他们对面列队的战士们。
“老乡,我们知道这里是老区,可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也得让咱们自己的军队过去啊!军令如山,大家都知道吧!”政委王坤也向着对面的村民们动员着。
“同志,平时不用你让我们让道,我们都得先请你好吃好喝的,然后再送你过去。唯独今天,不行!”人群中终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出来讲话了。
“为啥啊?老乡,凡事总有个根源吧?到底是为什么啊?”政委王坤不急不缓地问道,脸上依然带着招牌似的笑容。
为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是警察给你们打电话求助了吧?可惜啊,平时让你们过去行,今天就是不行!等等吧,等事情处理完了,自然就放你们过去。“那个中年人看起来在村民中威信很高,说了几句话后就退进了人群深处,再也不出来说话了。
“时间来不及了,列冲击队形吧!让战士手下存着点劲,尽量别伤人。“袁团长和政委王坤一商量,觉得还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只能准备强攻了。
所谓冲击队形,这是特警团控制特殊局面所采取冲锋方式。主要由三排战士组成锥形步兵阵,由第一排战士手持盾牌强推,后续部队则负责向两侧打开通路,随后更多支援部队跟随楔进,扩大缺口。直至驱散大规模聚集的人群,达到最终控制局势的目的。
第十七章 古林事件2
如今站在第一排正中间的,正是特一连最著名的坦克手——蒙古族战士巴力扎尔,也就是扎克。这个长得横宽,从后面看简直和头熊一样健壮的汉子,此时站在队列的正中央,单手持盾牌,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他的两侧一排三班的战士们全体持盾,也做好了首排突进的准备。
“出发!”袁团长一声令下,紧密的冲击阵形开始移动了。
从对面看,仅仅三十人的冲击队形就像是一个略带尖锋的矢形阵,又有点像是罗马军阵的形状。
整个队形以十名手持盾牌的战士为先导,用尽量温柔,却又无比坚定的力量平推向了拦路的村民们。而在这十名战士的身后,是更多的战士紧密地排列在他们身后,用坚定的力量给他们做后盾,让整个冲击阵形变成了一个整体。
村民们一没想到部队居然真的列队来攻,二没想到已经结成阵形拿着盾牌的队列有如此强大的推进力量。他们这几百个人集合起来堵路的村民,在战士们的冲击下就像是黄油遇上了热刀子,转眼就冲了个对穿,解除了对路面的封锁。
其实出现这样结果并不意外,不要说特警团的冲击阵形是进行过专门训练的。各部配合都非常的严密,完全把几十人的力量合成了一个巨大的向前力量。而堵路的村民看着人多,实际上都是在各自围战,遇上团结一致的队列,单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
另外,负责担任冲击锋矢的可是特一连的战士们。他们平日里艰苦训练此刻显示出了效果,他们随便一个人的体能情况,都远远优于对面未经训练的村民们。在这样相差悬殊的对比下,村民们的队列没有出现雪崩似的溃败,也没有人倒地受伤,已经是战士们碍于面子手下留情了。
前锋既然已经完成了突破,后续约两个连的兵力迅速跟进。他们把两侧想贴过来截断道路的村民们一个个强行推开,嘴里不住的喊着“让一让,让一让,谢谢啦,谢谢拉!”然后趁着村民们注意力不足的当口,整队人马迅速通过,转眼就冲过了这道所谓的封锁线。
被战士们落到身后的村民们见状,脚下又猛地发力狂追,试图迟滞战士们前进的脚步。可突破了防线的战士们已经排着整齐的队列开始加速,整齐的步伐,严整的军威,如刀裁斧剁般的阵形,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骇得挡在他们队列前进方向上落单的少数村民除了躲到一边去,没有别的选择。结果特警团的冲击阵形变成了驰援队列,两旁的村民别说阻截,简直连追都追不上。
“追不上,喊!”追赶着战士们的村民们大声的喊了起来。“拦住喽,别让他们冲过去!”乱七八糟的喊声从背后传来,反倒让前面零零散散的村民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们远远的回过头来看时,却看到一堵带着盾牌反光的“墙”正朝自己推过来。当下发一声喊,立刻作鸟兽散了。
拐过一个山坳,中古林村到了。此刻在中古林村的村头,正聚集着不下一千名村民,正在情绪激动的嚷嚷着什么。
特警团队列的整齐的跑步声和背后追赶村民狂呼乱喊的声音,立刻惊动了前面聚集在一起的村民们,等他们回过头来的时候,特警团队列已经冲到了跟前。
“妈呀!”一声喊,最外围的村民一下子乱成了一团,有一些措手不及的人甚至已经被吓得摔倒在地。
此刻围在人群外围的,大多是些老弱的村民,老人女人和孩子占据了大多数。特警团冲到近处时冲在第一集团的团长袁以刚发现了这一状况,赶忙连喊:“减速,减速!”
这一减速,特警团的队列也有些乱了。很多战士也明白了团长的意思,面对着自己面前倒地不起的村民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不仅如此,很多前排的战士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盾牌,嘴里朝着倒地村民不断地喊着:“让开让开,小心撞着你!”
倒在地上的村民见状,赶忙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闪开了特警团队列冲击的通道。个别实在躲不开的,也被前排的战士们迅速地拉到一边。剩下的战士们虽然队列有些散乱,但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冲击速度,很快就切进了聚集着的村民们中间。
一冲进人群中心,特警团这小小的队列就迅速被数倍于自己的村民们包围了。随着冲击深度越来越深,挡在路上的村民们越来越多,而且是人挨人无路可躲。特警团的战士们不得不一边使劲喊着“让开”,一边硬生生地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
很快,战士们终于完全破开了村民的围堵,来到了人群的中心位置。在这里,几辆汽车被砸得玻璃碎裂,有的甚至被掀得四脚朝天,在几辆汽车的缝隙里,十几个穿着警服,用里拿着汽车座垫,破木板的警察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救兵来了!”这些身上衣服破烂,很多脸上挂花的警察一看到特警团的战士们,几乎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很多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些体力不支的人干脆扔了手里的家伙,一下子坐了下来,累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谁是领导?出来说话!”袁团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群溃兵一样的警察,大声地喊道。在他的身后,战士们迅速围合成一个半圆形,把这些模样狼狈的警察们围护在了正当中。
“我是,我是!”一个丢了警帽,警服领子都被扯破了的中年警察站了出来。他的腮帮子上明显有一个鞋印,整个脸已经畸形的肿了起来,嘴角也有一丝丝血迹没来得及擦去。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袁团长急急的问道。
“唉,我们是倒了霉了!”中年警察拍了一下大腿,可能是自己打到了已经受了伤的地方,登时疼得他呲牙咧嘴起来,一时连话都说不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说!”袁团长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向背后战士们和村民们对峙的情况。看到战士们的防线已然成型,村民们暂时还没采取激烈的行动,当下也就稍稍安下了心。
“你,过来说,看看你们干得好事!”中年警察冲着一众警察身后躲藏的几个身穿便衣的人叫道,口气颇为不善。
随着他的话声,从那几个躲藏的人之中站出来一个略略年轻一点的人来。单看那个人的形象,如果这些警察需要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的话,这个人只能用凄惨两个字形容了。
只见这个人身上的衣服被撕破很多处口子,肩膀更是整个都露在外面,一只袖子已经不见。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血迹,眼角和嘴角都也带着明显的青肿痕迹。
“你是谁?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袁团长望着眼前的人,皱了一下眉毛发问道。
“我是四川泸县的警察,这是我的证件。”这个便衣男子说着话,已经把一本证件递了过来。袁团长伸手接过,认真的看了看,又递回给了这个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招惹这些老百姓的?”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袁团长的口气缓和了一些,继续问道。
便衣警察深深吸了品气,吐了口带血沫的唾沫道:“我们是来救人的……”
原来,这几个便衣警察是为了解救被拐卖人口而来的。之前他们得到了消息,有一名被拐卖多年的妇女出现在了本县,并且往自己的家乡寄了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他们得到消息后便带着被拐卖妇女的家属一路寻了过来。
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的情况很是复杂。那名被拐卖多年的妇女到底在哪个乡,哪个村根本一无所知。找当地的公安机关寻找配合,结果发现当地的警察似乎对这个并不热衷,多日下来根本没有一点进展。
就在这几名警察渐渐失去信心准备返回的时候,却意外得到了好心的人指点,得知被拐卖的妇女就出现在了古林村。
得到了消息的警察们喜出望外,他们担心当地警察拖沓的工作方式会影响被拐妇女的解救工作。于是,他们在没有通知当地警察的情况下,便派出了人手偷偷进入古林三村进行侦察。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中古林村发现了被拐妇女,当时被拐妇女当时正抱着孩子在屋子外面晒太阳。
被拐妇女的家属一看找到了失踪多年的亲人,当时就情绪激动了起来,两下相见抱头痛哭。而此时,被拐妇女的夫家人发觉了异常,马上从屋子里面冲出来就要把人抢回去。
见势不妙,几名便衣警察拉上被拐妇女和她的家属上了车就跑。哪知车子刚到村口就被村民们四下里围了,结果车子被掀翻,人被打伤被围。好在众人被围之前,还有一名机灵的年轻警察趁机跑了出去,打电话向当地县公安局发出了求救信息。
第十八章 古林事件3
当地公安知道情况紧急,赶紧派了最近的公安局出动了二十多名警察来救。www.uu234.net可这二十多名警察刚到上古林村就被打散了,一波人被打得前进不得,只能退回去求救。另一波人勉强冲进了中古林村,结果和他们最先来的人汇合后,一齐被围在了这里。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这边山区里情况复杂,工作不好开展,得慢慢来,慢慢来!明白不?你看看现在这情况,咋办?”那名本地中年警察在四川警察说完后,便是夹枪带棒的一通报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要互相埋怨了。”袁团长一看这种情况,也不得不站出来当和事佬。“现在怎么个情况,被拐妇女还在不在手里?能不能和村民们谈一谈,还有和解的可能吗?”
“和解不了!”本地警察无奈地说道:“解放军同志你不知道,这边山区里的老百姓可不好惹!当年跟日本人打得家家戴孝,可就是没让日本人进了村。打到最后连日本人都怵了,派汉奸打的和,只要给象征性的交点粮食就完。可这边老百姓那真是宁死不屈,就是一粒粮食都不交。最后日本鬼子动用一个联队,带着炮进的山,生生把古林三村给打得没一栋完整的房子。可那又怎么样?古林村的老百姓躲到了山里,楞是跟日本人打了八年!”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这附近执行任务,已经多少了解了些这附近老百姓的民风了。”袁团长在此地驻扎了一段时日,没少从当地人那里了解这边的民情和历史,自然对古林村这段英雄历史不陌生。
这片山区的老百姓性格淳朴是不假,但如果你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那淳朴的民风就立刻变成了剽悍的民风。往往就是一家有事,全村响应。遇到更大的事情,一乡一县群起而动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年这边搞过大暴动,那一动就是十万人的规模,弄得日本在当地的驻军都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调动大规模的正规军才强行镇压了下来。
可结果又怎么样呢?这一带的老百姓宁肯跑到山里打游击,也不愿意服软。硬是凭着山区仅有的土地和出产坚持了八年!这一段历史除了用可歌可泣来形容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字眼可以描述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段历史,所以袁团长才会提出能不能和解的问题。
“可眼下这个局面……”袁团长指着外面包围得越来越紧的村民们说道:“现在不谈怎么办?直接冲出去吗?不是我的人受伤,就是老百姓受伤。恐怕就算最后冲出去了,伤个几十个都是保守的说了。到了那个时候,这个责任谁负?是你还是我?”团长袁以刚对这两名警察说道。两名警察想了想,觉得确实也是这个理,既然强突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那谈一谈也不是不可以。
商量已定,袁团长站到一辆被砸得坑坑洼洼的汽车顶上,对着外面包围特警团官兵的村民喊起了话:“老乡们,情绪不要激动。我刚才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人家外地警察是来解救被拐妇女的。你们这个样子是不对的,你们谁家没个……”
论起做思想说服工作,袁团长和政委王坤比简直差了八条街。不说他的那套说辞,单看他往那一站那架势,简直像在对特警团的战士们训话一个样。同样的话从他的嘴里和从政委王坤嘴里说出来,那产生的效果完全就是两个样。只可惜这次任务政委身体不好,在唐家村留守坐镇,没有来古林村,只能由袁团长自己赶鸭子上架了。
这不,袁团长的话刚说了一半儿,人群里半块砖头已经飞了过来。扔砖头的人还说了句:“少废话,给我滚下来。”
好个袁团长,话说到一半儿看到砖头朝自己飞过来,他眼疾手快地一伸手,竟然稳稳地把砖手接在了手里。
“哪个扔的?有种的站出来!躲在人群里扔黑砖,算什么本事!”袁团长怒了,说了一半儿的说辞也忘得一干二净。话音刚落,又是几块砖头和石块被扔了进来。扔得低的被前排持盾牌的战士们挡了下来,扔得高的几声则奔着袁团长而去,把袁团长逼得不得不从汽车上跳了下来。
“冲,冲啊,把人抢出来!”外围的村民一声呼喝,最前面的几百青壮年一起发力,朝着严阵以待的特警团战士们就冲了上来。
拳头,木棍,雨点一般地落在最前方手持盾牌的战士们打去,顿时盾牌被重击的砰砰声响个不绝。最外围防线上除了最前排的战士手里有盾牌,后面两排的战士们根本没有其他防护措施。一旦前排战士手里的盾牌被砸偏,村民的攻击便会乘隙攻进来,落到他们的身上。
尽管第一排的战士们努力地控制着手里的盾牌,可时间不长还是渐渐露出了一些破绽。很快,一些躲避不及的战士便被棍棒或拳脚击伤,最倒霉的几个战士已经挂了彩,不得被被后面的战士替了下来。
看到情势急转直下,袁团长的眼眶都要瞪裂了。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他的老战友,老搭档能够站在他的身边,给他出个主意,想个办法,可现在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袁以刚知道自己的脾气有些暴躁,这对自己这个指挥官的身份来说是个致命的弱点。因此在王政委多年来的劝慰和指点下,袁团工也刻意学着遇事三思而后行,遇事不再着急做出决定。可现在看着战士们一个个面上带伤,脚步踉跄着退下来。他忍耐再三,还是终于没忍住。
“抓!抓几个进来!”袁团长怒吼着发出了命令。
他的命令一下,顶在第一排的战士们自然不敢怠慢。几个格斗技术出色的班排长和骨干老兵一点头,马上就做出了行动。
像顶在最前面的扎克和国勇超,两人迎面顶着几名年轻力壮的村民正在较劲,忽然两人略一点头,跟着两人向身后的几个兵喊了一声,“闪!”
顿时两人之间让出一条缝隙来,几个正在往前大力推打的村民猝不及防,一下子扑进了特警团的军阵里面。更要命的是扎克和国勇超两个人都伸出了一条腿,把几个个踉跄前冲的村民一下子绊倒在地。
还不等这几个村民站起身来,两侧拥上来的特警团便把他们死死地按在了地上。接着有人递过来背包带,转眼之间这几个青壮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些村民青壮倒是有些血勇之气的,即便被抓住捆上了,还依旧踢蹋怒骂不止。可没奈何他们的体能力量和特警团的战士们相差太多,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反倒是让自己的身体吃上更多的亏,受更多的罪。
特警团的战士们配合默契,转眼功夫就抓了二十多个村民青壮进来。袁团长的意思是用这种雷霆手段吓阻一下村民们的情绪,让他们尽量冷静下来,然后一切好好谈就可以。
可是他想错了,当初日本人用铁血手段都吓不倒的村民们,又怎么会被特警团不疼不痒的抓几个就退缩?不但抓捕手段没收到效果,这种被村民们视做挑衅的举动反倒更激起了村民们对抗的决心。
本来还不算很激烈的冲击越发变得凶猛了起来,外围的一些村民也都加入了冲击特警团阵列的行动。很多冲在前面的村民现在已经不是自己想不想冲的问题了,他们被后方几百上千的村民们推搡着、裹胁着,几乎像海浪一样卷过来,似乎要把特警团薄薄的队列淹没。
对面的村民们人挤人,人挨人,一个摞一个地往前顶,特警团的队列也只能后排推前排,前排推挤着持盾牌的战士,依样画葫芦地给村民顶回去。
这个时候,想抓几个村民立威都已经不可能了。但凡有一个地方敢开一个口子把人放进来,转眼村民就能冲破特警团的全部防线,随后的结果就是特警团被人家分割包围。到时候别说那个被营救出来的被拐妇女和孩子保不住,就连特警团的这些战士恐怕都没法全身而退。
这个时候,平时学的拳脚功夫、捕俘、格斗、擒敌都没用了,在密集的人丛当中你连的手臂都很难抬起来。现在唯一能用上的,就只剩下平时练就的体能了。当然还有一样用得上,那就是张嘴开骂。
不过很快的,顶在最靠前的双方两排人连骂都张不开嘴了。很多人被双方面的巨力作用在身上,时间久了连呼吸都困难,张开嘴也往往是*般的咒骂声。
“哎哟哟,挤死老子了!m的再挤老子就拉裤子啦!”
“拉就拉,你以为你能吓住老子,老子已经挤出屎来啦!”
……
可惜在这个时候,整个场面都乱轰轰的,面对面说什么往往都听不清,谁又能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样?都会怎么干?
长时间的大力推挤,让几乎所有人开始大脑缺氧。而大脑缺氧的直接后果就是让很多人的大脑都有些不清醒。
第十九章 古林事件4
他们已经完全被情绪左右,他们不知道这样干的后果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要这样推搡多久,他们甚至都想不起来为什么要这样?他们只知道别人在推挤,自己为了舒服一点呼吸也必须推挤。www.uu234.net至于后果,谁也顾不上想了。
这种极端的局面继续下去,那就是一场群死群伤的悲剧,很多人员密集的场合由于缺乏统一的指挥和调度,经常会发生类似的悲剧,这种情况在生活中已经是屡见不鲜。更何况今天这件事的起因是极端和对立的情绪引起的,双方参加的人也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旦出现伤亡,那后果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严重。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种纬手中的有机玻璃盾牌“嘎”的一声脆响,居然被从中间挤断了。断裂的上半截就那落在种纬和对面一个年轻人的中间,都没法落到地面上去。下半截的下端支在种纬的大腿上,上半截的断开的截面则抵在对面青年的胸腹之间。
没了盾牌的保护,种纬和对方那名青年就那么直接对视着,彼此的手臂只能大力推拒着对方的身体,努力为自己营造一点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双方眼中已经没有了激动和仇恨,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无奈。
渐渐的,对面那名被断了半截的盾牌挤住胸腹的青年支持不住了。开始先是呼吸困难,眼看着他的脸色开始渐渐发白,呼吸的频率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急,到最后眼神也开始唤散了。
种纬发觉事情不妙,努力喊了几声提醒着周围的人们。可除了离得最近的几个人注意到了种纬和那名年轻人的情况,其他人还在一如继往的拼命推挤着,种纬的提醒没有收到私毫的效果。
眼看着那名青年头都要耷拉下去,再挤下去就会必死无疑的时候。种纬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努力调整呼吸,咬牙吼了起来:“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了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开始的时候,是种纬一个人在唱。很快,种纬周边的战士们福至心灵,也跟着种纬唱了起来。接着,整个特警团的阵列的战士们都开始唱了起来。尽管大家都是呼吸困难,唱的歌声毫无乐感和美感,但大家还在努力扯着脖子,暴着额头的青筋使劲地唱着。
随着歌声响起,奇迹出现了。方才还疯狂推搡的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推挤的力量明显下降了。稍远一些的村民更是停了下来,远远的观望着,希望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不要继续较劲和抢人。
可是这一松驰下来,很多人这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透支。一些人的手臂都已经抬不起来了,另外一些人的腿脚因为发力时间太长,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还有一些人则多多少少受了些伤。人群推挤的力量一小,这些人则慢慢退了下去,躲到一边休息观望去了。
经过了近十分钟的疯狂对抗之后,头脑发热的人们竟然被一首军歌把情绪给舒缓了下来。
看到效果明显,一首歌刚刚唱完,袁团长又带着战士们唱起了《我是一个兵》——“我是一个兵,平自老百姓,打倒了日本侵略者,消灭了蒋匪军……”
这次,头脑发热的村民们也大多恢复了清明。看到列队的特警团战士除了唱歌并没有什么异动,这些本性淳朴的百姓也渐渐回复了自己敦厚质朴的本性。他们开始主动救护累得倒在地上的村民们,或者搀扶着受伤的百姓退到一边去救治。
特警团也有不少战士都受伤了,但他们并没有很快展开治疗。而是在战友的扶持和帮助下,努力扯着嗓子一起唱着嘹亮的军歌,向在场的人们宣示着他们的胜利和坚持。
两首歌唱完,场面终于完全回归了理性。双方虽然都没有什么动作,但对立的情绪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老乡们,喊你们的村干部去,让他们来领人!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找麻烦打架的。这里是老区,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你们不脸红吗?让村里来人解决问题!”看到局面基本得到了控制,袁团长冲着对面的村民们喊话道。
袁团长的水平并不低,只是有时遇事会比较急躁,采取的应对方式也往往比较直接和暴力。现在情况有所好转,他便立刻寻找到了最佳的解决方式,开始寻机主动控制局面。
那刚刚抓住捆起的二十多个青壮根本没有继续保留的必要,那只会让双方的对立情绪保持下去。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表现出某种善意,把他们放回去。然后再寻机与当地村干部或者村民代表沟通,也许就能够找到更有效的解决办法。
没用多长时间,中古林村村委会的头头脑脑们就出现了。看着这些脸上带着苦笑的家伙凑上前来,依着袁团长火爆的脾气真想把他们捆起来揍上一顿。
袁团长知道,这些家伙在刚才事情闹大的时候肯定就呆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不然事情刚有转机,他们绝对不会出现得那么快。
即使他们没有推波助澜,也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着放任自流的意思。如果他们早点站出来及时的沟通解决,事情也绝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弄得现在这么多人受伤的恶果。
“你们可以把这些人领回去,前提是保证不再给我们找麻烦。”袁团长身姿挺拔地站在这些村干部面前,说话软中带硬:“这里曾是老区,我宁愿相信你们也不愿意看到这件事情发生,但希望你们给我一点相信你们的信心。要知道,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特意放下了武器,赤手空拳只带了几面盾牌过来的。而且我敢肯定,只要我们想的话,仅凭我这两百多个战士,即便是赤手空拳也照样可以把面前这不到两千人的乌和之众打垮。但是我们不会那么做,也不能那么做,因为我们始终记著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我也希望你们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不要丢了先辈的脸面!”
袁团长这番话说有可是有理有据有节,既保全了这些人在村民面前的脸面,又表明了特警团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同时也毫不客气地警告了对方。实际上在说这番话时,袁团长还狠狠地“威胁”了一下这几位村干部。
——别看我们没带枪,如果需要的话特警团照样可以把事情搞大,搞到最后没法收拾的时候,倒霉的绝对不会是没有携带武器面对村民们的特警团战士们,而是对村民们的行为放任不管的这些人。
一番话说完,弄得在场的几位村干部都没了脾气。他们只好低眉顺眼的跟着几名文书,一一把被控制住的村民放开,然后问完了名字,按了手印之后,再由这些村干部为这次放人的见证人签字确认,这才把这些人接了回去。
问名字,按手印,这些记录在保留下来以后,就成了这次事件的直接证据。将来不管到了哪里,特警团都有第一手的最直接证据。我们当时做了什么,你们当时没做什么,或者你们当时应该做什么,却又为什么没去做。不管什么时候,这一系列的问题问过去,这几个村干部根本没法回答,主动权永远掌握在特警团的手中。
看着自己这边的人被一一释放回来,在刚才一轮面对面的冲突中没有讨到便宜,反而吃了些大亏的村民们也觉得索然无味。他们在村干部的协调下缓缓后退,然后茫然地看着特警团的两个卫生员忙着给刚才受伤的村民和战士包扎治疗。
看到村民们远远的退开,刚才的紧张和敌意渐渐地消弥于无形,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战士们也得到了原地休息待命的命令。大家都习地而坐,按摩着刚才冲突中疲惫不堪的手臂和腿脚,有伤的赶紧和卫生员打招,没伤的抓紧喝点水恢复体力。
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种纬闲下来大脑就开始高速运转了起来。这次事件虽然没造成大的伤亡,但占用了特警团的兵力和时间是肯定的,关键是在唐家村周边布防的部队被抽调一空……
“调虎离山!”种纬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难道我们都低估了对手?那几个家伙所表现出的低能都是精心伪装出来的,那就是说那几个家伙是在扮猪吃老虎?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哇!关键的是,如果这些人真的趁机把偷来的战机部件,趁着特警团大队人马出任务的时候运出山去,那这盘棋可就满盘皆输了。
“排长!连长!”想到这里,种纬再也坐不住了,马上找到国勇超和高俊岭两人,把自己的意见一说。
听到种纬这样分析,高俊岭和国勇超两人都有些发蒙了。坏事了!如果特警团真被对手抄了后路,让他们把战机部件偷运出山去,特警团这脸还往哪搁?
高连长顾不上种纬似乎还有话要说,也顾不上袁团长正在和那几个村干部在谈事,直接闯了过去,把种纬的分析一说。听到高俊岭的汇报,袁团长也从忙乱中清醒了过来,直被气得好悬没骂娘!
自己这一路上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又和村民们窝窝囊囊地干了一仗义,没想到有可能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的奸计!自己参军快二十年了,好不容易才干到上校团长的位子上,居然会被一群小学文化的刁民给算计了。
袁团长正望着几个不知所措的村干部生闷气,这边国勇超带着种纬赶了过来。看到袁团长一副马上就要冲冠大怒的模样,两人顿时停住了脚步,不知道该过来还是该等等。
“过来!”袁团长自然不会乱发脾气,他可是分得清轻重的。他一边招呼国勇超和种纬过来,一边对不远处的通信兵喊道:“赶快给我联系指挥部,联系王政委,紧急。”
一边等着那边的联系结果,这边袁团长又问国勇超和种纬道:“刚才提醒的不错!说吧,现在什么事!”
本来种纬刚才提醒了国勇超和高连长之后,见高连长急急地赶过来向袁团长汇报,甚至都没来得及听完自己的话。没奈何便把自己的想法向国勇超一说,国勇超见事关紧急,便直接把种纬带了过来。
“我刚才的话没说完,一个是建议您联系指挥部,补救一下,刚才听见您已经安排了;二是……”说着话,种纬把目光看向了那几个村干部。
“说吧,没事!”袁团长理解了种纬的意思,出言安慰道。
“如果我估计得不错,这次事情绝对是有人安排的,咱们应该好好查一查这件事和唐家村那几个人的关系。那几个人是这次事情的关键,就算咱们不能把他们抓起来,但心里有个底至少是应该的。”种纬望着袁团长试探着说道。
看了看古林村的那几个村干部,再看看种纬,袁团长难得的咧开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不枉你们政委高看你一眼,小子,有你的。”
“团长,接通指挥部了。”正说着话,通信兵向袁团长汇报道。
“拿过来!”袁团长招呼一声,从通信兵手里接过了步话机,然后躲到一边和指挥部通话去了。
大约五分钟后,袁团长结束了和指挥部的通话。等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人们发现袁团长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古怪。方才的紧张和恼怒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古怪的苦笑。
“团长,怎么样?”看到袁团长久久不语,连长高俊岭忍不住发问道。
“哦?嗯!”袁团长结束了神游天外的状态,回过头来望着眼前几个自己亲手带出来的爱将道:“没事儿,挺好!”
说着话,团长的眼光落到了种纬的身上,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把种纬叫到跟前说道:“小子,老子因为你被政委表扬了,你们政委夸我思想开阔了,有大局观了。”
第二十章 古林事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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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袁团长模仿着做出一副王政委说话时惯用的微笑表情说道:“刚才我向指挥部汇报了这这的情况,你们政委说:‘在如此紧张的局面下,还能考虑到整个大局,不简单!’”
说完这句话,袁团长伸手在种纬的脑袋上重重的揉搓了一把道:“可他不知道,这回的事情可不是我这个团长想到的,是你这个小子率先想到的。www.uu234.net”
说着话,袁团长长叹了一声道:“唉,我这两下子啊,和你们政委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当初要不是他老子出事,我也没机会爬到他的头上。后来我请他当我的副手,他还对我感恩戴德……唉!”说到最后,袁团长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话语中充满了萧索之意。
“团长,其实您也挺厉害的。您看这么多年,咱们襄城团在您手里变化多大!”国勇超见状,在一边拍起了袁团长的马屁。只是他这种拍马屁的手段实在是太低级了一点,太流于形式了一点。
“少拍马屁!你小子别的不学怎么净整这个!”袁团长瞪起了眼珠子,恶狠狠地横了国勇超一眼道。吓得国勇超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好在袁团长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只见他对大家说道:“刚跟指挥部那边通报了这边的情况……”
听到袁团长开始讲正事,自知身份不够的种纬转身就准备从一众连排级军官当中退出去。谁料还未来得走开,袁团长的一只大手已经摁在了他的脑袋上:“小子,老实在这儿呆着,一会儿还有话问你呢。”
听到袁团长有话问,种纬只好硬着头皮留下,乖乖地听着袁团长给大家讲说刚才和指挥部通话的内容。
原来,袁团长前脚带人离开唐家村,指挥部那边王处和王政委等人一商量就意识到了事情的古怪。他们几个人一商量,马上就命人通知各卡口的值勤人员加强戒备;同时还命令特警团汽车连的车辆全部出动,每辆车上仅安排两名战士,不间断地沿以坠机地点为中心的整个封锁警戒区进行巡逻。
不仅如此,指挥部还安排治保主任去唐福禄家找他。结果果然不出所料,下午时分还在村里出现过的唐福禄此时已经不知所踪。指挥部马上又动员妇女主任和其他村干部一齐到村长家、唐福禄的牌友家寻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指挥部马上打电话到电话局,调查到唐福禄家电话的通话记录,证明在古林村的事情闹大之后,上古林村有一个电话打到了唐福禄的家里,双方通话仅仅一分多钟。这至少证明在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唐福禄还是在家的,之后便不知去向了。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唐福禄很可能和古林村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只不过现在还缺少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指挥部那边已经有了一个想法,现在需要古林村这边的事情要尽快解决,然后才方便采取进一步的行动。现在王政委正在和张处长正坐镇指挥部指挥封锁区警戒事宜,王处长和谢参谋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现在的问题是,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干?袁团长这样总结了一句,忽然转过头朝着种纬发问了:“小家伙说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袁团长的问话很是突然,把种纬问得有些蒙。不过种纬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局面答道:“将计就计呗?”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袁团长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道。
“嗯……”这回种纬思考的时间就长了一点:“先查清这里发生的事情,然后……”然后种纬就答不出来了。种纬到底还只是一名出色的战士,个别时候可以灵光闪一下,但他还远远达不到指挥员的级别。更不可能在关键的时候去统筹大局。
“接下来的,我真没想好!”种纬规规矩矩地答道,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嘿嘿,我还真以为你是天生的将种呢!你也不是什么都行嘛。”袁团长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道。
“听着!我现在分配任务。”袁团长忽然收起了戏谑的神色,庄重地对在场的人说道:“现在先封锁整个古林村,不仅仅是中古林村,而是古林三村全部封锁。然后把古林三村的村干部们都集中过来开会。许志利,这部分工作由你来做,上古林村和下古林村的对外道路卡死,你带着三连的人去。可以让古林村的村干部帮着做,告诉他们这不是针对他们,而是因为这次事件和上次军机坠毁的事情有关,事关国家机密,不容他们推脱,明白吗?”
“明白!”许志利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另一路人马……”说着话袁团长看向高俊岭道:“高俊岭,你带人把古林村的事情搞清楚,我让本地警察局的人帮着你。着重搞清刚才煽动的那批人是不是和唐福禄有关系。记住,即使证明他们有关系也不要紧,”
“再来几个人,国勇超,你带一个班的人。还有你,种纬,你们带三班配合当地警察,查清楚拐卖人口的那家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也和唐福禄有关系,或者是不是有可能通过什么关系让唐家村知道那个女的是拐卖到这里来的。”
“咱们现在这些人就可以开展工作了,记住工作要细致一点。虽然一会儿机场的王处和谢参谋都要过来,可他们也不可能都面面俱到,所以具体的工作还是由咱们这些人来做。警方的人可以帮一些忙,但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就不能介入了,只能借用他们把拐卖人口和围攻咱们这两件事情查清楚。”
“另外,再强调一点。这里是老区,咱们要严格注意军民关系。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咱们的目的是完成咱们的任务,而不是汇私愤。谁要是和地方的人把事情搞砸了,别怪我回去不客气!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答道。
“好,现在已经是七点半钟了,八点!”袁团长看了看手上的表道:“该查的事情要基本查清,对方留给咱们反应的时间不多,不能拖沓。关键的时候可以告诉村里的人,古林村这里的事涉及军机坠毁的事情,不用说清楚,给他们顶可能泄密国家机密的大帽子,由不得他们不配合!都去吧!”
任务一旦分配完成,大家都开始按照各自的分工开始忙碌。
国勇超作为一个排长,只带一个班,那当然就是带种纬所在的三班了。他们先找到来解救被拐妇女的四川警察中,为首的一名余姓警官,让他临时配合特警团的战士们调查此事。在听到这起拐卖人口案件可能和国家机密事件相关,余警官当下也不敢推托,答应一定全力协助战士们查清此事。
等国勇超带着张彪种纬等人,准备找中古林村的村干部寻求帮助的时候,却发现袁团长已经雷厉风行地把村干部们聚集起来开会了。
听到自己村子上这起拐卖人口案居然涉及国家机密,更是有人恶意煽动的,这些村干部们的肠子都悔青了。
这些村干部要说有点小农意识是确实有的,自家一亩三分地这些事,往往看得比天还大。不管你是警察还是部队,有事不先来找他们,进村直接就办那简直是拂他们的逆鳞,他们自然要耍点小心思给你点样儿看看。
可现在既然证明事情背后是有人操纵的,这些村官们在这样的大事大非面前立刻就表现得积极了起来。而且一个个也变得义愤填膺了许多,纷纷表示绝不能让坏人得逞,要为国家和部队做劲!那信誓旦旦的样子,禁不住让人怀疑刚才出事的时候他们都集体失聪失明了。
有了他们的帮助,很多事情干起来就快多了。很快,那名被拐卖妇女的丈夫先被找了出来。在村干部和当地警方和四川警方的人员见证下,种纬直接站出来问话。
“在这个村子里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媳妇是买的?”种纬直接开口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有不少人都知道,村干部也知道。不过我们村的人抱团,不大可能往外说这回事,谁知道警察怎么知道的。”那个买老婆的人答道,看到现场部队战士、警方、村干部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刚才闹着煽动村民闹事的劲头已然不见。不过当他的眼睛划过那名四川警察的时候,眼中不满和仇恨的意味还是很浓的。
“知道你买媳妇的人里面,有哪些人喜欢打牌赌钱?”种纬直接寻找这件事和唐福禄的关系。
“有好几个,我自己也打牌,不过玩的不大。”那个汉子更加惶恐地说道。
“我不管你玩儿的大不大,只能告诉你,你可能让人耍了。”种纬站定再逼对方一下,让对方彻底的凌乱一下,这样自己问什么话也会容易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怎么让人耍了?”那个汉子有些吃惊的问道。
“我问你,认识一个姓唐的吗?”种纬把问话往自己需要的地方引导道。
“认识,唐海军。其他人嘛,好象就认识这一个姓唐的。”那汉子不假思索的答道,他还在为种纬的那句‘你被人耍了’疑惑着。种纬已经把唐海军三个字记了下来,并且在唐字上重重的划了一个圈儿。
“这个唐海军是哪里的人,在哪儿住。和你是牌友吗?”虽然没有直接问出唐福禄的名字,但种纬并不气馁。
“在县城住,是哪儿的人不清楚。打过牌,来过我们村几次吧,在村里打的。那汉子思考着答道。”显然比起这个唐海军的事情,他更在意自己家的事情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
“唐海军在县城干什么工作?”种纬一问套着一问接着问道,根本不给对方思考的机会。
“开杂货店?”那个买老婆的汉子回答的也很快,表现得很配合,种纬这边则把唐海军这个人的职业记了下来。
“还有其他人吗?尤其是外村知道你买老婆的事情的?”种纬继续问道。
“没有,我们很少和外村的确打牌,就是偶尔打他们也不知道我家里的事。偶尔打也大多是本乡本土的,离不开古林这块地方,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后面的话买老婆的汉子没往下说,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唐海军是自己跑到我们村来打牌,又跑了挺远的路的,这才让他进来。”
“唐海军打牌是不是很臭,经常输?所以你们才让他来打牌?种”纬忽然有了些假设,便直接问了出来。
“是,他是手挺臭的,有是一晚上能输好几百。”买老婆的汉子回答完后,似乎也觉得故意拉着人家打牌手臭的上牌局有点不地道,说完这句话后又赶紧解释道:“可他是开店的,输点钱根本不在乎。”
“他平时都什么时候来,最近什么时候来过?”种纬又问他道。
“最近来了两三次吧,昨天来了一趟,玩了一晚上。后来晚上就没走,不知道在谁家里睡的。”那汉子答道:“怎么?他有问题。”
“今天你见过他吗?”种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
“没有,没见过!”那汉子答道。种纬又在本子上记下了一笔,写上‘需要求证其他人’几个字。尽管这个汉子说今天没见过这个唐海军,但仍旧不能免除这个人煽动村民闹事的嫌疑。
“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种纬觉得没什么需要问的了,至于拐卖妇女一事,却不是自己管得了的。
“同志,我知道我买老婆不对,可你们可以问问我女人,我除了不让她走之外,对他怎么样?我没打过她啊!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我都济着她。她生孩子的时候,我亲手给她炖的鸡汤鱼汤……”买老婆的汉子看到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第二十一章 抽丝剥茧
“行了,我知道了。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时候了,明白吗?”种纬根本没心情听他的解释,这些事情根本不是他的任务范围,更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刚开始的时候,两边参与问话的警察和村干部们都对种纬出来问问题有些奇怪。心里暗暗疑问眼前这个上等兵是什么来头,居然是他一直在问话,其他军官竟然只在一边看着,却连问都不问。
等到最后种纬问完问题的时候,让人把那个汉了带下去的时候,那个少尉什么话都没有,直接就让人带下去了。此时众人已经觉得种纬肯定不是普通人了,联想到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空军坠机事件,他们都联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那个可能离他们太远,也远远不是他们可以探求的事情。
问过了当事人,种纬又转向四川来的警察。说实话,虽然这几个四川警察莽撞了一点,甚至直接越过了地方警察直接来救人的行径有些不合规矩,但种纬却觉得他们至少是尽忠职守了的,是值得尊敬的。当下,种纬在对这名带队的四川余姓警官问话的时候倒是颇为客气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种纬的善意,也许是见识过了种纬问话时清醒的头脑和效率,这名余警官讲述起案情来也颇为的配合。
原来在一个月前,被拐妇女的家里收到了一封信,信是从这个县的邮局寄出的,得到了消息的警察们立刻跟着被拐妇女的家属一起来到了这个县。
可是多日寻访下来,众警察累得要死要活,得到的线索却瘳瘳。毕竟这个县下属的七个乡,几百个自然村,几十万人口,想要寻访一个被拐妇女却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这几十万人口里面,有大半儿的人口都零散分布在山区。想要在这茫茫大山里找到一个人,那却谈何容易?
就在人们基本上要放弃,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被拐妇女的家人心有不甘,跑到县汽车站出发传单去了。警察们也能理解人家家属的心情,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也没有制止他们。
谁想就在前天下午,一个路过的男人突然找到被拐妇女的家属。告诉他们曾经在中古林村见过被拐妇女,而且被拐妇女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家属大喜过望,当时就拉着那个提供线索的人,想求人家帮忙带路到中古林村找人。
谁料那个人却对家属说了一番奇怪的话,比如古林三村民风剽悍,一般警察都不敢惹,上层警察和这几个村的关系都很好,一旦有事都先通知这几个村子等等。想要把人救出来只能偷偷的去,救完就赶紧跑才行。自己虽然知道点消息,但却不敢去碰那个村的人……
说完这番话之后,这个提供线索的人就离开了。而得到了亲人消息的家属救人心切,赶紧跑回去告诉了同行的警察们,这才有了这一出闹剧。说到最后,四川警察也有些抱歉的对本地警察说道:“本来确实有些怀疑你们不尽心,不愿意帮我们。可现在出了事我们才知道,这边的情况的确挺复杂。而且我们还掉到了人家设的局里边,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本地警察听到余警官这番真诚道歉的话,心中的怨气无形中也消减了不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按了按被打肿的嘴角,长叹一声。
“你们是怎么被人发现的?”听到了四川警察的叙述,种纬一下就找到了可疑的地方。这几名警察看上去也算干练,跑到一个村子里偷偷把一个人从村里带出来这种事,虽然有些难度,但对他们应该并不算什么问题。怎么就暴露了形迹,还被打得这么惨呢?
听到种纬问这个问题,四川警察马上露出一副冤枉的神情道:“正想说这个呐,我们本来动作挺快的,把人往车上一塞就准备开车走人了。谁料想附近路边正在喝啤酒的人发现了我们,他们一招呼,涌出来的村民立刻就把我们堵住了。要不是我们马上放出一辆车去求救,恐怕最后人被抢回去不说,我们几个被打个半死也没人知道。”
“你确定你们放出去报信的车是自己跑出去的,而不是被人有意放出去的?”种纬再次准确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前边一辆车在前面放风,后边一看到有事就呼叫他们去搬救兵了,应该是自己跑出去的。不过……”说到这儿,四川警察突然停住了话,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如果一开始村民就强行抢人的话,恐怕今天这事不会闹这么大,我们早就被人家的出来了。但当时总有几个人帮我们说话,没让事情搞到不可收拾。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个村里的村主通情达理,直到后来县公安局的人来了,这些村民才……”
“我们村民一直是通情达理的,开始就打算把孩子要回来,放那个女子走也不是不可以。可谁想你们两个都要带走,那是要断了人家的根呐。后来闹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了。”一边旁听的村干部有些不高兴了,不过他这一开口就后悔了。因为他这番话证明了事情一开始他们这些干部就参与了进来,后来事情闹大了,他们这些人却未现身,更证明这些家伙是难辞其咎。
种纬可不想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操心,这些事情可不他该过问的。他直接问村干部道:“村上有没有传真机?”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种纬又向本地警察代表说道:“能不能从县公安局那边找到唐海军、唐福禄的照片,然后发传真过来让四川来的警察同志和被拐妇女的家属认一认?”
这点事情并不算麻烦,虽然九十年代初还没有网络,但传真一样可以实现快速传输。哪怕传过来的图像清晰度差一点,但已经完全够用了。
可能是由于事情闹得太大了,县公安局那边的重视程度也提高了的缘故。很快,县公安局那边就传回了消息,而且是让人可以精神一振的好消息——唐海军有案底!
根据县公安局的反馈,之前唐海军曾因聚众赌博被处理过,而且更加让人振奋的是,被同案处理过的人里面还有唐福禄的名字。也就是说,唐海军和唐福禄有直接已经被完全证实了。
另外还可以证实的是,唐海军原本就是唐家村的人,还和唐福禄有着远房亲戚的关系。因为几年前在山里和人打架斗殴惹了祸,实在住不下去了,这才跑到县里去。
后来他们全家就都搬进了县城定了居,然后就在县汽车站附近开了个杂货店,卖点日用品方便食品之类的东西。小店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足够一家人生计,但若说达到了生意兴隆的程度那倒谈不上。
关键是唐海军这个人不*分,和县里面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得挺近,在县城里人面很广。不过他已经有多次聚众赌博,设赌抽头的记录,据说还和一些小混混合伙做局坑过外地做生意的人。
县公安局一下子传过来十几张照片,这些人都是当初唐海军聚众赌博案的同案犯。县公安局那边想得很周到,在电话里告诉种纬,他可以用这些照片让相关人去识别,这样得到的结果更科学。只是一下子传这么多照片,让村委会负责接传真的小妹好个心疼,嘟着嘴的样子看起来挺可爱的。
当种纬把收到的唐海军等十几张传真照片交给被拐妇女的亲属辨认时,对方一眼就认出当初向她提供被拐妇女消息的好心人就是唐海军。而当他同样把这些照片交给余警官辨认时,余警官居然一眼就辨认出围堵他们的人里面有唐福禄!而且余警官说,虽然这个家伙一直躲在人群最后面,但在几个关键的时候所说的话都很有煽动性,看得出他是别有用心的,因此余警官才仔细观察了这个人一下,记住了对方的体貌特征。
唐福禄在中古林村?种纬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刚才听袁团长通报情况时,分明说过下午的时候唐福禄还在唐家村呢?怎么可能一直在中古林村呢?看来这里面有蹊跷,待会儿还要跟另一组人协调确认一下。
不过,当余警官看到唐海军的照片时,他却犹豫了很久。他只是觉得唐海军的相貌很眼熟悉,却不能确定他一定参加了围堵。他只能凭感觉觉得唐海军可能一直是躲在人群里,他只是在某一瞬间才看到对方,并不能最终确认。除此之外,余警官还辨认出另外两个中古林村的人也参与了围堵。
种纬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干脆把这组照片再交给中古林村的村干部们辨认。结果这些村干部从这些犯过案的人里面挑出两个中古林村的人,一个上古林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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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始作俑者
由于这几个人都只是赌博的参与者,而不是组织者,所以他们在交完罚款之后就被放了。m.www.uu234.net至于他们被抓这回事,中古林村的人一点都不知情。
就在种纬这边的调查基本结束的时候,王处和谢参谋终于赶到了。
王处和谢参谋在拿到了种纬简短的调查报告,又听取了种纬对目前情况的分析结论之后,他们都对三班的高效率和出色的工作表示满意,尤其对种纬缜密的逻辑和出色的分析能力赞不绝口。
至于对另一组的调查工作,王处和谢参谋就不太满意了。用王处的话说,那边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根本没找着关键,工作效果和种纬这边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目前那边能弄清的情况就是:当四川来的警察们救了人,正准备离开中古林村时,当地一伙人突然冒了出来把他们拦住。不过一开始,这些人只是拦住他们,然后把买老婆的那家人叫了出来,双方并未发生激烈的矛盾冲突。
甚至后来买老婆的一家人和四川警察发生了冲突,行为有些过激的时候,这一伙人还在一直劝架,说什么打警察犯法之类的话,唬得众不不敢动手。一直拖到本地警察出现,这些人才说再不抢人就没机会了,这才导致了双方直接动手。
等两边因为抢人不成,动手打起来的以后,这伙参与动手的人有的还被特警团抓了。不过后来为了缓合部队和村民们的关系,袁团长又作主把这些人放了。
等后来高连长他们又要找这些人再调查情况,只是放这些人容易,再想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却难了。这也是高连长他们调查进展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始终开展的是面上的工作,缺乏对重点人的关注。
至于唐海军是不是出现过,据中古林村的几个爱打牌的年轻人讲,一开始的时候唐海军确实是在的,后来什么时候走的他们就不知道了。反正后来乱乱轰轰的,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实际上,高连长带人调查出的内容就这么些,让人尴尬的就是他们只查出来唐福禄和唐海军两人都在中古林村出现过,且在这次事件中有直接参与。但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呆了多久,发挥了什么作用却没查清楚。
王处和谢参谋说他们的调查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就是说的这个问题。虽然查出两人在中古林村出现过,但呆了多长时间?接触了谁?做了什么事情?在当地谁是他们的密切联系人?这些情况一概不知。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法对唐福禄和唐海军两人的行为定性,也没法准确估计他们进行煽动这次闹事的目的。最终,这个不完善的调查结果,将很可能会影响到指挥部对这起事件的判断和对下步工作的安排。
好在种纬这组调查出了一些东西,根据他们这边查出的东西两相印证,足以确定下一步的调查方向了。
比如,种纬一组查出唐海军昨天就出出在了中古林村,而在他们一伙人撞破四川警察解救被拐妇女的时候,唐海军却始终藏头露尾的躲在幕后。倒是唐福禄因为在整个事情中露面的机会多一点,发挥的作用比较大,结果被细心的余警官给记住了面貌特征。
根据这个情况,王处和谢参谋重新找到中古林村的村干部们,把唐海军组织聚众赌博案中的涉及的两个人给找了出来,作为关键人单独问话。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村干部的帮助下,与此事无关的村民们都渐渐散去。受伤的人不严重的自己回家养伤,严重些的也交由赶来的村医医治。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村民与特警团冲突的时间不是太长,再加上古林村作为老区,村民百姓历来就对部队有些好感。双方冲突的时候下手也不是太重。受伤的人也不过是皮外伤,脸破皮肿受几天罪是免不了的,至于严重到骨断筋折的倒还真没有。
只有几个运气不好的被特警团的战士们一拳打在脸上,鼻骨倒是真的骨折了几个。不过这也算不得多大的伤,自己村里的大夫好好歹捏古捏古,回家养着去就是了。
这次被找来的几个人中,有两个曾经在唐海军案底中出现过,其中一个在刚才的冲突中还被抓过。现在,他又重新坐到了几个穿军服的人面前,只是这次对面的几个人肩膀上大多是两条杠的军官了。
与其他人询问他们必须要用挤牙膏的方式不同,王外却上来就给对方来了个大帽子戴:煽动村民攻击军队!
这一个大帽子盖过去,对面这家伙立刻不用再问,知道的一下子全说了,弄得偷跑过来想跟着学几招的种纬叹为观止。
从这个村民交待的情况里,众人终于基本上弄清楚了事情发展的脉络。唐海军最近来中古林村来得比较勤一点,这半个月的时间大概来了三次。昨天下午他又到村里,晚上便约了平时经常打牌的牌友一起打牌。
不过打到半夜,在输了两百多块钱以后,唐海军就以手气不好,换换手气明天再打为借口不再打牌了,然后就住在了这个人的家里。
第二天一早,唐海军早早地就爬了起来。不知他发的什么癔症,大清早儿的非要拉上几个牌友请客吃饭。反正不吃也是白不吃,几个本地的牌友都没当回事,便和他一起吃了起来。
这顿感饭从早上九点来钟吃起,一直吃到十一点半才结束,四个人连吃带喝的花了足有三百多块钱。这个数在九十年代这种山区的饭馆里,可是了不得的大餐。一顿饭下来,同来的三个本地村民都对唐海军的豪爽颇为敬服。所以当唐海军提出饭后散散步,助消化的要求满口答应。
谁知当众人走出没多远,唐海军就“偶然”遇上了一个来中古林村访友的朋友。唐海军介绍这个人外号叫糖葫芦,是他远房的亲戚,也是他要好的牌友,将来有机会的话大家可以在一起“交流”一下。
可就在他们几个人一起站在路边聊天的时候,忽然就发现了那辆四川警察租来营救被拐妇女的车子。几个人看见一群陌生的外来人鬼鬼祟祟地把本地人的媳妇和孩子带上了车,便借着酒劲儿来了个“见义勇为”把车子拦了下来。
其实,开始出主意拦车的就是唐海军,此时其他几个人对他好感正强,于是想也没想就照他的话做了。可等把车拦下来了,买老婆的一家人出来和四川警察双方交涉的时候,唐海军和那个糖葫芦似乎都不热衷于在这种环境露脸似的,两个人一个劲地往后躲。
开始的时候还没人注意到,等后来本地警察也来了,双方都闹僵了开始动手的时候,唐海军两人再往后躲就格外的显眼了。本地的牌友也曾埋怨唐海军两人不够仗义,不过唐海军却解释说,他们两个毕竟是外村人,在这里动动嘴还可以,动手实在有点不把本地爷们放在眼里的意思。几人听他们这么说也算有点道理,当下也没多想。
不过到了后来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唐海军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当时街面上的情况已经乱成了一团,他们几个喝得糊里糊涂的也没多想就和特警团动上了手,当然也没再顾得上找唐海军他们两人。
问完这个人后,王处又陆续询问了另外两个和唐海军一同吃过饭的人。他们两个的回答基本一致,也算从一个侧面佐证了前一个人的回答。
现在情况已经基本明了,唐海军和唐福禄两人是中古林村警民冲突的始作俑者。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们两人为什么这样丧心病狂,但却基本上可以推断他们是为了给特警团和安全部门找麻烦,好趁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另一方面,从唐家村指挥部也传来了消息。经过调查确认,今天白天负责监视唐福禄的人只听到他家里的电视机一直在响。然后山上的观察哨从山上远远的看到唐福禄在院子里出现过,却并不能确认那就是唐福禄本人。等到天黑的时候,监视唐福禄家的人发现唐村长的女儿从唐福禄走了出去,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直到此时,监视哨才发觉自己上当。原来头一天晚上观察哨曾看到的离开唐福禄家的人应该并不是真的村长女儿,而应该是男扮女装的唐福禄。由于天黑再加上观察哨是从山上往下看,远距离俯视的情况下,观察哨根本没法准确判断离开的人是男是女,仅从服装上认为是唐村长的女儿。现在看来,应该是头一天晚上唐福禄就趁夜离开了家,就此不知去向。
指挥部经过分析后决定,既然唐福禄用这种手段逃离了唐家村,又和唐海军两人在中古林村露了马脚,很可能他们已经打定了某主意,这个时候指挥部想不大张旗鼓地动他们两个都不成了。就此,指挥部发出了抓捕命令,要求相关部门一经发现唐福禄和唐海军两人,要求立刻抓捕,不使逃脱。
第二十三章 陆续撤离
与此同时,指挥部还决定要借古林村事件继续演下去。m.www.uu234.net
首先,安排特警团就此封锁整个古林三村,然后连夜召集古林三村的干部们开会。向他们讲明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告诉他们有人别有用心想要浑水摸鱼,机场空军和部队打算要将计就计,需要村里人配合这件事。
而且要求古林三村自即日起,严格控制人员进出,外来人不得进村。村子里的人如果确实需要离村的,出村的人不能单人独行,需要安排便衣战士和古林村民兵随行。且不得对任何外人泄露古林村目前的情况,并要求按时返回不得在外过夜。另外,古林三村还需要调派本村的民兵配合特警团的战士值勤,严查往来人员情况。
至于接触过唐福禄和唐海军的重点人,由各村自行安排禁足。规定该人每天上午下午各去村委会报道一次,近期不经允许不得离村。
由于这件事情况特殊,为了取得古林三村村民们的支持和配合,指挥部允许各村干部将这件事与之前的战机坠毁事件有关的消息传达下去。争取发动各村村民,让村民能够主动配合部队的行动,不要产生抵触情绪。
对外,指挥部决定封锁一切消息。且要求公安和当地政府各部门也要配合指挥部的要求,做到任何人来问古林村的事情时,只做一概不知,既不解释,也不清楚,无可奉告。
实际上,指挥部实施上述措施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古林村是这片山区中特别具有代表意义的一个村庄,这里的民风淳朴之余,又带着一股剽悍之风。乡民们历来的传统是重义气,轻生死。只要把道理讲清了,老百姓就可以为了那一份信任鼎力相助,甚至可以去前仆后继,抛酒热血。
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以来,这片山区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战争。这片山区的百姓为抗击外侮和异族的欺压,演绎出过无数可歌泣的故事。也有很多有志青年就此走出大山,甚至名扬华夏,青史留书者不知凡几。
但反过来说,这种民风就是如果你作风粗暴,不把事情说清楚说明白就动手,甚至伤害到村民的基本利益的时候,那就会引得村民群起而攻之。
就像今天这件事情一样,外地警察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想把人带走,对村民们而言那就意味着挑衅。事情闹大了的时候,村民连部队都敢于围攻。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团长袁以刚一开始就比较严谨,始终有限度的使用兵力,更是连枪都没有带。大部分村民采取的对抗方式也就只限于推挤,冲撞而已,否则今天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的变了,后果更是难以预料。
指挥部希望的是:通过做通做细古林三村村干部们的工作,然后再通过他们把道理和古林村的村民们讲明白,让他们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古林村村民受到了别有用心的人挑拨,才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好在事情的后果并不严重,部队最终的目前并不是要对古林村做什么,而是要借古林村事件布局,明着封锁古林三村,实际上要暗中抽调兵力继续寻找丢失的战机配件。明松暗紧——这才是指挥部封锁古林村的真实目的。
最值得让人安心的是,今天这起事件尽管开始闹得很大,但在袁团长和指挥部的迅速、正确的反应之下,特警团已经快速控制住了局面。而且事情结束以后,警方和部队没有从古林三村强行带走或抓走过任何人,除了个别运气不好的在对抗中受了些伤,回家休养以外,古林村村民基本上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
不仅如此,就连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家买老婆的人家也在警方和军方的见证下,和被拐妇女的家人进行了沟通。沟通的结果还算让人满意,夫家不再阻拦被拐妇女,任其返回家乡,只是其生下的孩子被留了下来。
除此之外,买老婆的人家还表示:不论将来那个被拐的女人是否还会回来,都会按此地的风俗给其准备一份彩礼。如果将来她回心转意,愿意回来继续成为一家人,那两家就会补办一次婚礼。如果那个女人不愿意回来,这份彩礼便权当其将来改嫁的嫁妆了。
至此,这段买卖所形成的拐卖婚姻便靠一段落。至于双方将来会不会继续这段并不愉快的婚姻,那却是两家人将来需要慢慢思考和决定的事情了。只是没有买卖便没有伤害,这句话不仅适用于那些珍稀动物的身上,即便是用在人的身上也照样有效!
另外,坐镇唐家村的指挥部还传来了一个消息,当晚特警团各部加紧巡逻不久,就发现了一辆摩托三轮车摸着黑行驶在盘山道上。巡逻的战士立刻要该车停下检查,但该车拒不停车,立刻加大油门逃窜。由于巡逻战士这次用的是比较笨重的东风军卡,调头拐弯都比较浪费时间,等战士们把调过头来追过去的时候,哪辆小巧的摩托三轮早已不知躲到了哪里,去向不明了。
不过这也不用太过担心,这辆摩托三轮出现的区域位于封锁区内。即使他逃了也逃不出封锁区去,除非这辆摩托三轮就此变成直升飞机才可能飞出大山去。今天晚上全特警团的车辆都被派了出去,指挥部还在一些关键的路段设置了游动哨,尽一切可能把出现意外的可能降到最低。
现在指挥部已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目前基本可以肯定丢失的部件就被藏在封锁区里的某个地方。当日唐福禄盗得这个部件之后,把它藏在了某个地方,又自作聪明地返回村里想自证清白。但由于他前后出现的时间很短,这也就意味着他盗得涡轮页片之后不可能有太多时间把它运送到很远的地方。
这次唐福禄和唐海军在古林村搞风搞雨,很可能就是想借着特警团兵力被抽调的机会,寻机把涡轮页片偷运出山去。可是他们没料到特警团的反应那么快,在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仍旧在不断的巡逻,撞破了他们想要偷运涡轮页片的企图。导致他们钻到了山里的某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了起来。
古林村几乎是一夜未眠,各村的村干部连夜入户宣传和解释部队打算在古林村做的事情。向村民们讲明白天这件事是因何而起的,又是谁在中间别有用心推波助澜的。
当听到白天村民们“见义勇为”居然是被人利用了的时候,得知真相的村民们对部队封锁古林村的那点不满情绪立刻便消散了大半。
这也是人之常情,越是性格直率真诚的人,越讨厌其他人利用自己的性格去作恶。古林村的村民们重义轻生,可也不意味着他们甘愿被人欺骗,当枪使。而且那种被污辱了的感觉,让村民们对部队将要在古林村进行的封锁行动,多少有了些配合的意味。
当听到部队只准备在古林村呆两天,然后就会陆续撤离这里,继续去执行搜索战机配件的任务。封锁古林村的任务将由部队留下的仅仅一个排的兵力,配合古林村的民兵们进行的时候,村民百姓们仅剩的那点犹豫和不满情绪也就更剩不下多少了。
反正除了少数惹祸的年轻人之外,其他人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只不过出远门的时候多几个人一起出去,不要对外人乱讲古林村的事情,不在外过夜,别被别有用心的坏人利用就行。细细想来,这些要求也不算什么,古林村的百姓们对指挥部提出的要求算是接受了下来。
古林三村的村干部忙活了一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基本上忙完。而等他们把这一晚的工作情况反馈上来的时候,准备第一批撤离的战士们已经登车了。
这次特警团来处置古林村事件只不过来了三个连的人马,这次准备直接就撤走一个半连的人手。看到昨天晚上承诺两天陆续撤离的说法,当天早晨就得到了证实,倒是古林村的百姓们开始不好意思了。一些上了些年纪的村民似乎回想起战争年代送别子弟兵的传统,开始自发地拿出家里的鸡蛋菜蔬之类的东西,要送给已经登车将要离开的战士们。
有时候谁也说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从众心理?或者是作为老区的古林村村民对部队还是有一份难以割舍的香火情罢?看到有人带头,更多的村民加入了送别部队战士的行列。题解有一些上了些年纪的老人,看到在昨天的对抗中一些被打伤的战士们头脸上带着着绷带,更是伤心的掉下了眼泪,拉着战士们的手舍不得放开。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些年轻人直接找到特警团军官,提出要想当兵,想要加入特警团的。这些人中,不乏昨天参与了围攻警察和部队的年轻人,当中有几个还被特警团战士们抓住过好好教训了一通,谁知今天却极快地转变了角色,居然想参军了!
第二十四章 搜索摩托
原来,他们昨天白天亲眼见识到了特警团是怎么以两百多人的悬殊兵力,顶住了近两千人的强力冲击的。那种中流砥柱的强军形象,那种两百多人一起吼着军歌把近两千人推回去的场景,已经深深地震憾了他们。出于一种崇拜强者的心理,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倒也不让人意外。
只是现在可不是战争年代,特警团更没有自主招兵的权力。军官们只好和他们讲清楚征兵的时间和政策,让他们到合适的时候再去参军入伍。
看到昨天还激烈对抗的村民们,今天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番情感,特警团的战士们惊讶之余也很是感动。其实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是这样,爱和恨都会很直接的表现出来。当你并不伤害他们,而是用大度和包容去接受他们,他们回报你的将是更多的真情实感。
部队挥别古林村的乡亲们,陆续撤离。古林村的封锁开始由少数留守部队和民兵协同进行。从这一天开始,周边的村子只能得到指挥部允许“泄露”出的消息,却因为进不去古林村,没法知道古林村内的实际情况。
他们只知道古林村出了大事,部队都上了。而且古林三村已经被全部封锁,外人都不允许进了。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后果到底有多严重,那却是一些人闲极无聊的谈资了。确实,对于无心的人而言,古林村事件只是人们饭后的谈资;对于那些有心人而言,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正躲在暗处……
窃喜?可没那么容易!他们想要窃喜,却要看看有没有窃喜的本事!
离开古林村的种纬和他的战友们很是疲劳。昨天晚上大家很晚才休息,而且出于维护军民关系考虑,部队选择了在汽车上露宿。
在这个季节里,在四面透风的东风军卡里睡上一夜,战士们谁也不好受。晚上最冷的时候除了互相依偎着取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过夜了。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依然没有时间休息。他们面临着一个全新的任务,寻找昨晚失踪的那辆摩托三轮。
很快,返回的战士们到达了预定位置,已经有指挥部的人带着勉强拼凑起来的一个连的人等在那里了。这个预定位置恰好就是从古林村到唐家村这条路上的一个点,从这个角度考虑,那辆摩托三轮上的人,很可能就是从古林村挑拨完事之后,准备返回唐家村方向的唐福禄和唐海军两人。
至于他们返回唐家村的目的,那也不言自明。那个丢失的涡轮页片很可能就被唐福禄藏在离唐家村不远的一处地方,他们是准备趁特警团松懈的时候取走那个要命的东西的。可是特警团连夜展开的巡控行动,打碎了他们的美梦。
由于兵力大多在各处分散设卡,返回的特警团战士们直接被补充进了搜索的队伍。他们被派遣到昨晚摩托三轮消失的路段,寻找一切能够寻找到的线索。
这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盘山公路,路面的宽度在七米左右。如果减去路边横生的树枝桠、灌木和悬崖的影响,路面的宽度便显得很是局促。两辆军用卡车并排交错的时候,就必须把车速控制在比较低的速度下,才能保证安全通过。
昨晚那辆摩托三轮出现的时间大约在晚上七点半左右,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据发现那辆摩托三轮的军车驾驶员讲,错车的时候那辆摩托三轮的速度大约在三十公里左右。
军车当时朝这辆摩托三轮闪大灯、按喇叭,要求对方停车接受检查,可对方并没有一点减速停车的意思。两车交错过后,便直接加大油门开走了。等军车花了大约半分多种调过头去追赶的时候,那辆摩托三轮已经看不到了。
按照当时的速度估计,那辆摩托三轮在半分多钟的时间里,在这种盘山公路上加大油门的情况下,能够驶出的距离最大也就是在一公里左右。考虑军车加速追赶的耗时因素,那辆摩托三轮最远能够驶出的距离也不超过三公里。特警团的战士们就要在这三公里的道路上,寻找这辆摩托三轮一切可以藏匿的地点。
与此同时,从县公安局方面也传来了消息,今天早晨有一个经常在县城汽车站门口拉活儿的摩托三轮司机去公安局报案,说他今天早晨发现自己的摩托车丢失了。
九十年代初的时候,一台摩托三轮的价值不菲,再加上这台三轮车是这名司机一家人的生计所在,由不得他不着急。据这名报案司机称,昨天上午他拉了一个比较翘的活儿,一下子赚了一百块钱,然后租他车的那个人还特别请他吃了顿饭,还喝了酒。等他把那名客人送走后,喝得醉醺醺的他就回家睡大觉去了。结果等第二天早晨起来准备出车拉活去的时候,这才发现车子已经丢了。
县公安局接到这起报案后,立刻就想起了正在山区的联合指挥部昨晚发过来的发现一辆摩托三轮的通报。公安局的人不敢怠慢,打印出了唐海军、唐福禄,以及他们其他几个牌友等人的照片让那名司机辨认。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唐福禄被证实就是头一天租车,并且请司机喝酒吃饭的那个人。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知道了车主的地址,当晚便偷走了他的车。
不仅如此,县公安局昨晚就接到了抓捕唐海军和唐福禄的消息。可县公安局会同正在县里的特务连一部赶到唐海军家一看,唐海军根本没在家。而且据唐海军的家人说,唐海军前天临走的时候已经和家里打过了招呼,说是要出一趟远门,过段时间才能回来,让家里不用掂记。至于去哪儿?去多久?唐海军却一点口风都没透露。
在唐家村坐镇的指挥部昨晚也派出了精干力量,整夜在唐福禄家和化肥厂的住处蹲守。可惜一直等到天亮,唐福禄的影子也没有出现。在得到了指挥部的允许后,几名精干的侦察员翻墙推窗进入了唐福禄的家。经地细致的搜查确信,唐家值钱的物件已经所剩无几,似乎已经准备好外逃了。指挥部赶紧联系公安局调取唐福禄在农村信用社等银行的帐户信息,发现唐福禄存在银行里的钱在两天前已经悉数被转走了。
一步落于人后,步步落于人后。此前指挥部考虑到了很多种可能,甚至连杀人灭口的可能都考虑到了,可就是没有考虑到两个最重点的嫌疑人会主动把事情搞大之后集体消失。虽然他们可能没能把最想要拿到手的东西带走,但即便如此现在的局面已经够让指挥部一干人被动和尴尬的了。
指挥部现在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抽调更多我人手去临近几个县的交通枢纽卡控,希望能够堵住两名嫌疑人外逃的道路。只是这样一来,本来就捉襟见肘的人力资源就显得更为紧张了。
对于这些情况,作为普通一兵的种纬和他们战友们当然很难了解到。摆在他们面前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那辆只出现了一瞬的三轮摩托。找到了那辆摩托三轮,很可能就能把一些中断的线索联接上,否则众人只能面对着这片茫茫大山束手无策了。
最想找到那辆摩托三轮车的不仅是指挥部,还有种纬的排长国勇超和班长张彪。在连续几次目睹了种纬精彩发挥之后,他们两人现在对种纬的信任可以说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为了能够先于其他人找到那辆摩托三轮,国勇超甚至从谢参谋那连哄带骗地借来了这个区域的地形图,像献宝似地捧到了种纬的跟前。
可是他们却高看种纬了,他们拿到手的是大比例尺的军用地图,而在此之前种纬只会看普通的民用地图。军用地图上的很多符号和标记,种纬根本就是从未见过的。只看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种纬的头都看大了,好半天才弄明白等高线、纵横坐标系等内容。
远远的,谢参谋看到国勇超和张彪拿着军用地图求助于种纬,他差点把鼻子都给气歪了。就算种纬从小就学着做一名军人,本人也算优秀,可他毕竟在军营里历练的时间还短。这些家伙不来求自己这个在军营里打拼十来年的老鸟,却去求助一个参军不到两年的上等兵?真让人可发一笑。
就在谢参谋打算过去考一考种纬,顺便给国勇超和张彪点教训的时候,国勇超却主动向他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谢参谋心说:这是终于知道自己不行了,来求自己了。
谁料,国勇超跑过来的第一句话差点没把他的鼻子气得更歪一点:“谢参谋,咱们这么大面撒网实在是太慢了些。要不我带我们排往前面来个快速搜索如何?就在前边差不多一公里远的地方搜索。我们在那留人,省得重复搜索,这样可以提高效率哈!”
第二十五章 追踪本领
看着国勇超那张兴奋到有点扭曲的脸,谢参谋恨不得上去踹上两脚。当然谢参谋可不敢真的动脚教训国勇超,他的本事在参谋、调度和制图上,而他手上的本事别说是国勇超了,恐怕连半个张彪都比不上。
“行,行啊!”心里虽然不痛快,但谢参谋的脸上却没带出一点情绪:“不过丑话说前头,你那要是找不到三轮还耽误了任务怎么办?”
“找不着?”国勇超被谢参谋的话问得一楞,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他朝谢参谋一呲牙道:“找不出来我请你喝酒,行了吧?”说完这句话,国勇超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兵那里。然后一声呼哨,便带着自己的兵拉着长长的队列往前面跑去了。
种纬研究透那份军用地图了么?当然没有!种纬自看到那份军用地图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学的要练的还有太多。不过这并不妨碍种纬根据这份地图上几个已经标记出来的位置,做出最起码的判断。
从地图上标识出的昨晚军车和摩托三轮会车的位置,到现在部队正在搜索的位置,仅仅不远三百多米远的距离。种纬判断,两车交会后摩托三轮上的人不会那么早就想起来开上小路,并且躲藏进山里。他们一定是加速逃遁一段距离,发现军车随后追来的时候才会在某个不易被发现的小路岔道拐弯,然后逃上军车走不过去的小路上。这样一考虑,种纬很快就找到了几处位于盘山路拐弯处的小路,并且把这几个位置作为了重点考察目标。
一排的战士们以跑步姿态向前方跑去,不到五分种的时间战士们就赶到了种纬标记的第一处可疑位置。种纬和国勇超等人拐上小路,然后沿着小路往不到三米宽的山路上走了一阵子。在仔细查看了山路两边的痕迹后,种纬觉得这里最近没有车辆经过的痕迹,于是又建议国勇超带人退了下来。
退下来之后,一排的战士们继续向前跑步前进,寻找已经标出来的第二处目标位置。
很快,战士们再次到达一处可疑路段,种纬和国勇超等人还是重复上次的动作——继续沿着窄窄的山路往山里走了一段,可从路两侧的植物生长情况来看,最近还是没有车辆经过的痕迹,种纬等人无奈再次退了出来。
继续往前,种纬等人又找到了两处可疑位置,可惜仍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有用线索。现在一排的人已经和大部队拉开了至少三公里的路,都快跑到预定的搜索圈子之外了。
“到底对不对啊?”国勇超有点沉不住气了。其实他也对种纬这种走马观花似的搜索不抱什么信心,不过这种跑到别人前面的感觉却是他喜欢的,总比一大群人在后面按部就班的一点点搜索要痛快些。
种纬心里也有点没底,但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次试验,即便输了也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疑点位置了,如果再找不到线索,众人只好打道回府了。
一排的队列继续往前跑去,种纬一边跑一边思考着,反复推敲自己是不是哪里猜错了,忽略了什么。就这样一边跑着一边想着,众人又往前跑了八百多米,却没找到预想当中的疑点位置。
“不对!”种纬突然叫了一声,喊停了整个队列。
“怎么不对!”国勇超有些面色难看的转了回来,他倒不在乎请谢参谋喝顿酒,只是他不喜欢这种认输的感觉。
“刚才从上一个位置跑过来,我们应该跑五百米就找到最后一个位置了,可怎么感觉已经跑过了,却没找到?”种纬一边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一边估算着距离道:“我们的步频是170,步幅平均一米一,一分种应该是190米左右。刚才应该在三分种以内就可以找到那个路口,现在都四分多了……回去吧!过了!”
“你确认?”国勇超的距离概念没有种纬这么变态,居然可以量化到数字程度,他只是不喜欢走回头路而已。
“应该是的。”种纬肯定地说道。
“好吧!往回走走看!”国勇超终于退让了,反正错了就错了,又不是大不了的事。
一行人慢慢往回走,一边搜索着路两边的树丛和灌木,寻找着可能的线索。
“不对!”往回走了三百来米的样子,种纬再次叫停了队列。
“怎么不对!?”国勇超有点不满意了,他开始怀疑种纬的能力了。
“确实不对!”种纬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路两边的灌木丛。
忽然,他跑到一处灌木丛那里试着一拉。原本应该生长在地上的灌木丛居然被他一下子拉到了一边,一个小小的路口就此露了出来。
“找着了!”刚才还对种纬的信心有些动摇的战士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这样一个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路口,肯定有鬼!大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碍一听灌木从移开,一个不到三米宽的窄窄的小土路露了出来。
根本就不用催促,一排的战士们一下子就涌进了这个路口。然后战士们按照战斗搜索队形分散开,沿着小路向山里搜索而去。弄得国勇超不得不强行叫回两个人,让他们沿原路跑步回去,通知谢参谋这边有了大发现。
这个季节山上的草都已经干枯,但很多树枝的枝条却还未完全干枯。而由于山路狭窄崎岖,即便是小小的摩托三轮走在这条路样,也一样会刮到路两边的树枝。这样一路走来,种纬和国勇超他们就发现了很多处这样被刮掉树皮,露出湿润的白色木质的树枝。这一发现更让他们确认,目标就在这条路上。
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刮伤树枝的痕迹突然消失了。
众人以为这肯定说明这辆车就停在了附近,于是开始在路两边的树从里寻找,可是找了十几分钟,众人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种纬最先退回到了小路上,站在路中面原地思考着,推想着。忽然,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咱们找错了?”国勇超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在那思考,现在看种纬这么一副表情,以为这次搜索又找错了目标。
“没有,没错儿,只是我们可能低估了我们的对手。种”纬给了国勇超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我们忘了,这些家伙自小就生活在这片山区,对这片山区的花花草草,他们可比我们清楚。”
“哦,那怎么没找到他们的踪迹?”张彪在一边疑惑地问道。
很简单。种纬信心十足的道:“昨天晚上后边的军车追得很急。如果他们还开着灯往这条小路上跑,那军车上的人肯定会注意到黑乎乎的山里的灯光的。所以他们就熄了灯,然后下车推着摩托三轮往山里走了。看来,他们很小心啊”
种纬一边说,一边指着这山路道:“这样往山里走,正好不会刮伤路两边的树枝,也就没了什么痕迹。但你们注意看路中间的地面,有些干枯的草枝已经不在地上坑洼的地方了,分明是他们推车时用力踩出来的。”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除了刚才被众人踩出的草枝草碎之外,更远的路上,战士们还没有搜索过的路中间,也有草枝草碎被人踩过的痕迹……
“真有你的!”国勇超重重地在种纬的肩头拍了一掌,拍得种纬的左肩往下重重的一沉。可他也不管种纬疼不疼,继续兴奋地说道:“怨不得三连叫你是大虫,还真有点山里老虎追踪猎物的意思!”
再次确认了方向,战士们一路搜索着再次向前。这次没有再走多远,战士们就有了大收获——在几棵干枯的灌木丛夹缝里,一辆八成新的摩托三轮被人用灌木和杂草掩藏在路边。
“找到啦!”张彪带头发一声喊,马上就准备冲上去。
“等等,别动!”种纬见势不好,赶忙喝止道。
“怎么啦?还有*么?”张彪被种纬的叫声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可能撞上了什么危险的东西,连忙后退。
“*不一定有!可这辆车上可能有破案的线索,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把自己的指纹印在上面……”种纬还记上上次枪案中,自己拿起了那支后膛炸开的枪。后来警方介入的时候,还特地来了一趟特警团,给摸过那支枪的战士们寻指纹,以排除嫌疑的事情。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大意,给警方现场勘查制造麻烦,影响案件的侦破速度。
“那咱们该怎么办?”国勇超听得种纬说的有理,当下制止了所有人接近那辆摩托三轮的行为。
我估计那两个家伙可能在这附近留下什么证物,我建议咱们在这附近散开找一找,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呢!种纬望着这片山林建议道。
很快,在国勇超的分派下,战士们开始登坡爬高地在周边搜索起线索来。此时东风军卡引擎特有的隆隆声在山谷里回响了起来,谢参谋带着其他人赶到了。
第二十六章 寒冬难熬
“谢参谋,快点啊,你们来晚了酒菜可就都凉咧!哈哈哈……”国勇超笑逐颜开地对着远远的,正在走来的有些垂头丧气的谢参谋喊道。
很快,县公安局刑警队的技术警察就来到了现场。他们不仅带来了全套的刑侦器材,还带来了这辆摩托三轮的主人。只是这个主人现在却不能将这辆三轮车拿走,它必须作为证物给刑警们保留几天,等取证完全结束才能返还给他。
虽然不能马上拿回自己的爱车,但考虑到找到了爱车就能少受巨大的损失,歇几天不拉活就当歇班了呗。这样想着,这名摩托司机显然就开心了不少。因为是战士们帮他找到的车,这名司机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卷烟,一个劲地往在场的战士们手里递。
正说话间,警察已经初步完成了三轮车的勘察工作,还从车上的一些关键位置录了指纹。虽然整个勘察过程还未完成,但终于满足移动车辆的条件了。
不过即使这样,警察们还是很细心地没有让摩托司机接触自己的车辆。而是由几名戴着手套的警察将车辆从灌木丛中推出来,然后再由一名拿着照相机的警察在原地拍照取证。种纬在一边认真的看着,希望自己也能从这些警察的一举一动中学到一些东西。
“警察同志,我的车坏没坏啊?还能不能发动?”摩托司机最关心自己的车,看到警察不太忙的时候,便谄笑着凑上来询问道。
“看外表应该没事。”负责勘察的警察看了他一眼,不太热情地回答道。
“车锁有没有撬坏啊?锁坏了还得花钱修……”摩托司机小声嘀咕着。虽然车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可能是整理天和犯罪分子以及刑案现场打交道,这些警察几乎个个都是冷脸,似乎在他们眼里谁都是罪犯似的。听到摩托司机在一边鸹噪,另外一名年轻点的警察不乐意了:“撬?还用撬?你以为谁那么傻,雇你的车半天就花了一百块钱?我当警察一个月才挣多少钱?还请你吃饭?那是钓你的鱼知道不?你傻乎乎的钥匙都让人配了还不知道呐?”
摩托司机这下傻了,他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这才有些懊恼地说道:“怪不得吃饭的时候那贼娃子说他有事去打个电话,我光注意他留下了包和饭钱来着,谁想他把车钥匙给配了一套……”
“行了,好歹你还赚了一百块钱了,歇几天也不算受损失。”旁边一位年纪稍大,看上去是信领导样的警察让摩托司机退到一旁,然后指挥着警察们将摩托三轮装上一辆货车,准备运走。
“排长,谢参谋,你们过来看看!”半山腰上,传来特警团战士的喊话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谢参谋带着众人,还有几个警察一道,抓着山坡上的树枝,分开灌木丛往山坡上爬去。往上爬了二三十米的高度,便到了一处比较平缓的山坡上,大约百米开外的高处,几名战士正朝他们挥着手。
众人凑过去一看,只见在一处背风向阳的山旮旯里,地上积了些厚厚的茅草,铺得像个狗窝似的。看那些茅草整齐干净的样子,很明显刚刚有人在这里休息过夜。在那些茅草铺成的草褥子边上,还零落着十几个烟头和痰迹,另外还有一些食物的残渣和包装纸之类的垃圾。
“退回来,退回来!”谢参谋见状,立刻把战士们叫了回来,一边还随口赞许道:“干得不错,好样儿的!”
看到又找到一处可疑地点,一名警察返身回去,不大会儿就把大部分刑事勘察人员都叫了上来。警察们围住那处“狗窝”又是一通忙活,连带着把地上的烟头和痰迹,以及食物包装纸都提取了一些,作为证物。
取得完证物的警察没有过多了停留,很快便带着那辆摩托三轮返回了县城。顺利完成搜索任务的特警团战士们也登车返回唐家村驻地,该休息的休息,该值勤的值勤。
没用几天,从县公安局传回了消息。在那辆被盗的摩托三轮上只发现了唐福禄一人的指纹,另一个嫌疑人由于始终戴着手套,因此没法证明他的身份。
另外,由于县公安局事先未能取得唐海军和唐福禄两人的血型等物证资料,并不能证明在那处“狗窝”里过夜的两人就是唐海军和唐福禄两人。因些从那处狗窝处提取的证物,只能作为证据资料留存,待合适时机才能发挥作用。
目前,唐海军和唐福禄两人已经作为合伙盗窃嫌疑犯被进行了通辑,但目前还没有得到关于他们两人去向的任何消息。
天一天的冷了下来,山区的第一场雪终于正式宣告:这个冬天到来了。
距离战机坠毁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古林村那边的事情也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整个山区又恢复了往年冬季的安宁,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特警团的战士们过得非常的不如意。尽管军车来过两次,给战士们送来了冬季的装备和给养。可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备勤,等待着不知身在何方的嫌疑人出现是件多么难熬的事情。更何况,让战士们最痛苦的还是极差的居住条件。
现在战士们大多分散到各家各户,暂居在居民腾出来平时闲置的房子里。而既然是临时腾出来的房子,就不可能和人家老乡居住的房子一样具有那么好的取暖和保暖条件。别说火炕火炉之类山区取暖的必备之物了,就连窗缝门缝都做不到密封。一到夜里山风刮起来的时候,门窗缝隙里便会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甚至还会有雪花顺着门缝吹进来,洒在睡在地铺上的战士们的脸上。
军车也曾经往山上送过一些取暖用的煤和火炉之类的给养,可由于积雪路滑,这些物资送上山的难度将越来越大。等到了腊月里再来两场大雪,道路条件将会越来越难以行走,东风军卡再想进趟山就更难了,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要车毁人亡。
每到冬天,这里的山区居民们早就备好了一冬的取暖物资,足量的劈柴和煤都储存在了自家的院子里。可这些物资是人家老乡家的财物,特警团只是借住在老乡的家里,怎么能敞开了用人家的东西?没办法,战士们只能互相依偎着熬过一个个寒冷的夜晚。
时间一长,很多战士的手脚都生了冻疮,即使用了药也没有明显的改善。而且在这个山风凛冽的地方站岗值勤,往往只要十几分钟的山风一吹,人的脸上便会被割出道道血口,疼起来让人碰不得摸不得。很多战士陆续病倒了,非战斗减员越来越严重,一些严重的病号还需要部队借用村子里的拖拉机送下山去。
更让战士们憋气的是,那两名嫌疑人唐海军和唐福禄就此失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尽管县公安局已经多次发布了协查通报,但由于九十年代初国家经济还欠发达,各种信息采集也没有实现网络联接,查找两个陌生人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如果这两个家伙就躲到这本省的某处,在口音相近相近,习惯相同的情况下,想找到他们更是难上加难。
在唐家村的村委会里,指挥部的几个人正围在一个火炉前烤着火,喝着热乎乎的茶水。桌子上的茶水和炉火上的水壶都逸出丝丝缕缕的水蒸气,蒸气正一团团地凝结在窗玻璃上,渐渐地变成一片片白色的窗花儿。
指挥部的几个人都不说话,只有团政委王坤不时的咳嗽上几声,其他人都在静静等一位新来的大人物说话。
“是我们的不是,让战士们白白受这么多罪,吃这么多苦。”这位说话的人浓眉大眼,看上去五十出头的样子,行为举止颇有威仪。
作为支援部队的特警团是应上级的要求调来帮忙的,说起来算是半个客人的身份。可到了此时此刻,无论是团长袁以刚还是政委王坤,两人都没法说话表态,只是继续安静的等待着。屋里只能听到火炉上的水壶,不断冒出水蒸气时发出的丝丝声。
“泄密,这个责任可就大了。已经有几位领导被控制起来了,至于什么时候查出个究竟,那可就说不准了。”颇具威仪的领导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其他几人还是没有给他什么回应。
“这次让你们为难了!考察团就要到了,命令也已经下来了,撤吧!”看到其他几人还是不回复自己,这位平时颇为威严的领导终于无奈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静默,屋里的众人好久都没说话,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让人可以接受的结果。
“我襄城团没打过糊涂仗!”突然,团长袁以刚冒出一句来。
很快就要进腊月了,一个惊人却又不让人意外的消息在唐家村流传开来:特警团要撤军了。这意味着自一个月前战机失事坠毁后,丢失的战机零件很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战士们开始打点行装,收拾好随身的装备。把借用老乡家的物品悉数归还,然后和房东依依惜别。然后就静静的等待着,准备来接战士们的军车一到,便立即开拔。
第二十七章 商贸考察
军车并不在山区停放,都在山下几十公里外某个武警战备仓库停放着。www.uu234.net在接到指挥部的最后一道指令之后,他们正在抓紧整备车辆,做好例行保养。明天他们就将赶到唐家村,接特警团全体人员撤回驻地。
在这片山区驻扎了一月有余,特警团的战士们多少都有些流恋这片风景雄奇的山峦。特一连和特三连这两个特警团的王牌连队的战士们一商量,都打算借着离行前的最后一天,搞一次山地武装越野对抗演习。
对于战士们的这个建议,已经面临解散的联合指挥部已经没有了下命令的权力,只能由特警团团长袁以刚批准了这一提议。不仅如此,团部还派出了以谢参谋为首的几名参谋人员,全程介入和评判这次对抗演习。
在唐家村村口,背负着全套野营装备的战士们聚集在一起,一蹦一跳的热着身,等待着团长的命令。一连和三连的战士彼此间还不时的吼上几声,把演习的气氛搞得很热烈。
“出发!”团长袁以刚一声令下,两百多名青春激昂的战士轰然冲了出去,在雪地上踏起片片雪雾。
“少年不知愁滋味!”站在院子里的柴禾堆上,唐家村村长唐季忠远远地望着村口发生的这一幕,有些鄙夷地嘀咕着。
这一个来月是唐村长最难熬的时光。自己的女儿和准女婿干的丑事被暴光,让他在村民面前的脸丢了个精光;还没等这件事消停下去,他的准女婿又卷入了一起盗窃案,据说是偷了一辆摩托三轮。笑话,他唐福禄是方圆十几个村子的首富,家里还开着化肥厂,怎么会去偷一辆摩托车?他自己缺这点钱吗?
更有甚者,还有村民传言是唐福禄盗走了那架坠毁军机的零件。笑话,那个飞机摔下来了,那上面的配件有什么用?唐福禄傻了去偷那个!哼,就是村里一些人看不惯他这个村长了,想着造反呢!等着吧,等部队和指挥部一撤,有他们的好日子过,他唐季忠要让唐家村的人们认识认识,谁是唐家村的一只虎!
拉练演习进行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时分两个连的战士才拖着疲惫的身躯陆续返回。经过演习评判组评判,特一连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演习的胜利。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来接特警团战士的军车车队停到了唐家村村口旁的盘山公路上。
相处了一个来月,唐家村的村民都对这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部队有颇多好感,几乎全村的老百姓都出来相送。唐村长站在村口,意气风发地发表了一大串讲话,然后就组织村干部把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往特警团的车上扔。把个整个送行活动搞得气氛颇为热烈,颇有点当年老区的百姓给自己的子弟兵送行南下征战的意思。
不过送行的人群中也有几个不太和谐的面孔,他们一个个都冷着脸,显然没法融入这火热的气氛中去。这些人既有指挥部的王处、张处等人,也有唐家村的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等人。在这些人看来,特警团的离开只代表了他们的失败,他们自然没法开心起来。
特警团的车队驶离了唐家村,因坠机而变得热闹起来的唐家村彻底地恢复了往年的宁静。
不过,唐家村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刚过了一周时间,一个电话便打到了唐村长的办公室。县里通知他到县里开会,准备接待来自境外的商贸考察团事宜。对于多年以来一直贫困的山区而言,这个消息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原来,这片自古出强兵的山区,战争年代历来是各类部队征兵的绝佳地区。随着战争的推进和历史的变迁,一些参加过战争的老兵随着他们的部队南征北战,有的便流落到了宝岛,也有的移居到了南洋。可他们中的很多人一直心念故土,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回故乡看一看。
早在两年之前,就有两们退伍老兵回到了故乡。看到故乡的乡亲们生活较之前有很大变化,没人再会忍饥挨饿,他们由衷的高兴。可是看到故乡的经济始终没有什么大的起色,山民们的收入还处在比较低的水平,山里的特色出产也难以尽产尽销,山里孩子上学的学校也颇为简陋,他们也感到深深的忧虑。
自那时起,这两位老兵便一直在同乡中奔走,试图联络更多的老兵一同回到故乡,然后集大家之力一同为家乡做一点贡献。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年的奔走,他们不但联络到了许多有心想回家看一看的老兵。甚至还联络到了几家爱心企业,并且得到了这几家企业的资助。最好的消息是,在这几家企业中有两家商贸公司还同意派员来这里看一看,调研一下投资环境。如果条件适合的话,这两家企业还同意在这里开办企业,然后将这片大山里的土特产远销宝岛和南洋各处。
无疑,在所有的消息里,这个消息是最让他们喜出望外。毕竟,任何捐助只能解一时之困。而如果能够引入投资,为这片大山的特产找到销路,那不啻于为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打开了一座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的宝库。这无疑将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在得知这批以退伍老兵的将和商业考察团一同到来的消息之后,省统战部和招商局便将消息传达到了县里。由于担心一个小小的县把这件政治意义极强的事情搞砸,省里还专门派出了一支十多人的接待队伍,同时派来了省里的一些文艺团体。目的就是要让这些归乡老兵能够找到回家的感觉,希望能够帮助本县争取到一笔重要的外来投资。
这支来自于省里的接待团队一到达县里,稍稍与县里接触过后,便陪同商贸考察团打前站的工作人员一起先行到达山区进行考察。他们考察的目的是在于初步定下考察团的行止,安排好考察团的日程和生活起居,同时寻找考察团内一些成员明确的提到过的村庄和特产,免得等考察团到达之后在大山里盲目跑冤枉路。
先期考察工作是十分必要的,连续三天的行程下来,先行人员便提出了交通、食宿、医药保证、接待等多方面的问题。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好,这些若大年纪的退伍老兵恐怕即使能归乡,却无法保证在故乡的健康和安全。这将关系到整个商贸考察是否能够成功,也关系到邻省在海外侨包心目中的投资形象,不得不慎而又慎。
比如交通问题,现在山里已经到了冬季,如果不把山路上的雪清除掉,谁也不敢保证运送商贸考察团的汽车行驶在落满积雪的山路上会不会出事。比如食宿问题,这些退伍老兵都年纪较大,给他们准备的食物都应该尽量软一点。在接待过程中可以让他们品尝一些当地特产,毕竟乡情难却嘛。但一定要注意的是,品尝的当地特产量不宜过多,也要多注意卫生和食用量,万不可因小失大。
先期考察结束之后,便是县里调集人力配合整改的过程。而在这个时间段内,省里的接待团除了留下一批人员督促整改以外,大部分接待团成员已经返回省城。还有两天时间,商贸考察团的飞机就将在省城落地。省接待团将在省城迎接考察团的成员们,并且在陪同考察团成员与省主要领导见面后,就将一路陪同他们回到本县,开始本县的行程。
留在县里督促整改的人员中,有三名来自省里的安保人员特别显眼。在这三人中,为首的一人摆的谱是相当的大,据说他是省厅某处的副科长。以他的级别,在这样一个地方小县横着走确实是没问题的。而这位老兄也确实一直都在横着走,走起路来的样子像极了鸭子,说起话来的公鸭嗓也挺让人烦。
私下里,陪着他的另外两人都说这个副处长是某位开国将军最小的儿子。平素在家骄生惯养惯了,不会说话办事。这次出来实际上就是来历练一下,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而陪着他的两位,都是负责安保的普通工作人员,有一位甚至是今年部队刚下来的退伍兵。据他们两人说,他们两个的级别都是相当低的,根本就是省厅里面负责跑腿的小人物,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们就好。
事情也确实像这两位说的一样,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这两位跟着公安、交通、人武部的一些领导没少在山里转。亲自督促着集合起来的各乡、各村的干部和民兵,把商贸考察团可能通过的道路都清扫了一遍积雪,直到路面完全干净才安心地回县城等待。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这三人独处的时候,只听其中的二号人物对那位将军公子说道:“我说朱连长,你这谱摆得是不是太大了?过了吧?你这么干有什么用?活儿都让我们两个人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