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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犇命牛     夜虎txt下载     夜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迷底揭开

    能从左震嘴里说出这话,那还真是破开荒头一回。www.uu234.net周围熟悉左震的人都禁不住摇了摇头,心里升起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败没败可还不一定呢。”马长坤微微笑了笑。说着话,把一个纸盒推向左震道:“你再用这种子弹打几发,打完你就明白了。”

    一看马长坤推过来到纸盒,众人都认识那常见的机枪弹包装盒,寻常的很。可既然马长坤这么郑重其事地交给左震,又说打完后见分晓,人们的好奇心立刻就被调动起来了。

    左震一脸狐疑地开开纸盒,里面躺着十发自己再熟悉不过的54mm机枪弹。可不知怎么的,左震就觉得这几发子弹又不是自己日常用的子弹,两者似乎有些区别。可具体哪里有问题,他一时却看不出来。

    “左震,你先去打,有什么话打完再说!”袁团长看左震还在那犹豫,当下直接下命令道。

    “是!”得到了命令的左震不再犹豫,直接立正领命。

    靶场再次被清空,值勤军官的红旗再一次举起,左震手里的八五狙再次响起沉闷的枪声。

    “咦!”几枪过后,一名手持望远镜的军官就发出了好奇的声音。接着他把望远镜又交给了身边的人,很快那个人便发出了一声“嚯!”的赞叹声。看到他们这副作派,没有望远镜可用的人们更是好奇。

    十发子弹很快打完,左震只爬起了一半儿就停了下来。然后他用蹲踞式射姿端着狙击步枪往靶纸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左震便柱着手里的枪,被定在那里好久都不曾动弹。这下,人们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报靶的战士杠着靶子,以跑四百米障碍的速度跑了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他跑到众人面前的时候,他脸上那震惊的喜色怎么也掩盖不住:“乖乖,哪位大爷打的?满环啊(100环)!太牛了!”

    “轰!”在场的干部战士们都惊了!接着便是一片掌声响起。,

    四百米距离打出满环的成绩,这还了得?!左震不愧为集团军第一狙击手,看样子几年以内没谁能名超过他了。虽然刚才败北了一阵,可那只能说明那个老头子有一手而已。至于左震的狙击水平,那还是拿得出手的。

    军营就是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任凭你的脾气不好,接人待物没水平,但只要你的专业技术过硬,别人难以超越,那别人就一定会服你。

    只有左震,在众的人喝彩中动也不动,过了好久才慢慢地站起来。在人们艳羡的目光中,神情镇定地走了回去。

    “不能算满环,严格来讲应该是99.5环。”警备区首长用手指着一发打在九环和十环中间压线的一枪道:“不过这也算很牛了!怪不得是集团军第一支枪!这成绩还怎么让别人超越啊?”说着话,他呵呵笑着对身边的人道。

    转过头来,首长望着面容沉静的左震道:“怎么样?小同志,刚才这几枪有什么不同?”

    “报告首长!”左震先是规规矩矩地向首长敬了个礼,然后才回答道:“我确实遇到高人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不说那回事!你狙击是好手不假,不过在枪械方面的道行,确实不如马老爷子也是不假!不过这也不能否定你啊!不然我们怎么能亲眼看到这么好的狙击成绩?也得谢谢你让咱们大家开了次眼啊!说说,你有什么想法?”警备区首长笑呵呵地说道。

    “哦,我想跟马老爷子好好学,没别的。”左震终于放下了傲气道。

    “哦,好嘛!见高人不能失之交臂,能谦虚好学,肯定还会进步。”首长点了头,显得非常开心:“哎,对了,你说说这几发子弹和之前有什么不同?枪感有什么不一样。”

    “报告,我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几发子弹是专业狙击弹,可后来仔细一想才发觉这几发子弹好像是自已装的。只是装的手段非常的高明,已经达到了专业狙击弹的程度。”左震一语道破天机!

    “哦?!老爷子,该揭开迷底了吧?”另一位首长笑呵呵地对马长坤道。

    “呵呵,其实答案很简单,我老汉也就不卖关子了。”马长坤站起身来,像个给学生上课的老师似的讲道:“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八五狙仿的是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有效射程是一千米。不过大家也应该知道,我们没有引进专业的狙击步枪子弹,只是用机枪弹作为狙击步枪子弹使用。可大家知道不知道?使用普通机枪弹的时候,八五狙的有效射程就不是一公里了,而是六百米!”

    在场的人们都是军人,很多人都很快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狙击步枪在远距离上,对子弹的要求非常高。再优秀的射手,使用不专业的子弹,也很难打出较好的成绩。

    “那您这个子弹?”警备区首长问道。

    “我啊,那天打赌之后,就想到了这点。这些天老汉关起门来做了一套工具,然后教会了那三个狙击手自己整装子弹。”马长坤解释道:“大家都知道,咱们的机枪子弹是从流水线上下来的,每发子弹的装药量是3.1克单基*。可流水线毕竟是流水线,生产的时候受很多因素影响,每发子弹的装药量往往都会稍稍有一些不大的变化。可这些变化足以使这些子弹的散布面积不稳定,用这样的子弹去打远距离靶,能打出好成绩才怪。

    这几天我就让那三名狙击手自己学着用天平重新称量装药量,然后再用老汉我做出的专用工具把弹头复装,稳定好。虽然他们几个头一次弄这个,可半个月下来,基本上也能自己复装子弹了。就是用这种子弹,他们今天才取得了这样的好成绩。”

    “马老爷子,难道光用这种子弹就能打出好成绩?我可是听说您还有一些别的办法呢?”袁团长耳聪目明,可是了解不少事情的。

    “是,当然并不只是这一招。”马长坤非常痛快地承认道:“之前老汉去过俄国,也听说过见过一些训练狙击手的办法;另外还看过一些国外的狙击手训练资料,这几天回想了一下,就挑了几样合用的,在他们身上试验了一下。”

    “都是什么办法啊?老人家能不能透露一下啊?”另一位警备区的领导笑呵呵地发问道。

    “当然可以透露啊。其实说来也简单,无非是他们跑步,或者其他训练一结束,就让他们在原地数米粒;或者让他们刚刚跑完四百米障碍,就让他们在深呼吸三次之后,用瞄准镜看清五十米外的报纸上的标题。这两招都是强化人的身体调节能力的,尤其是锻炼狙击手的自控能力的,调节速度越快,他们自控能力越强,射击成绩当然越来越好。不过要真想见到明显的效果,还是需要长期的锻炼和适应才会有更好的效果。”马长坤并不藏私,回答的比较详细。

    “老人家,您这肚子里还有什么好货啊?一块掏出来不好吗?”警备区司令员年龄比马马长坤小一点有限,因此他用朋友似的口吻和马长坤开玩笑道。

    “嗨,老了。前些年不是颠沛流离,就是下岗待业,卖菜、看大门儿,什么都干过,什么都干不长。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我这些日子还是在特警团里住着,慢慢的安稳了,这才陆陆续续想起了一些东西。”马长坤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道。

    “唉!”看着马长坤佝偻着腰,一副苍老的模样,人们也只能暗暗替这位老人叹息。年轻时也算热血青年,也想为国出力。可命运作弄之下,空有一身好本领却无处去使。老了老了,居然还为了自己的儿子犯了罪。明明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还要到军营这个陌生的地方来监视居住。而自己的儿子此时已经是认罪伏法,先他一步去了。不能不说,命运真是造化弄人。

    “好吧,老人家,不管怎么说住在特警团也好,还是咱们市警备区也好。只要您住着习惯,住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您有什么需要和要求,只管向我们提就好了,我们就想着您有什么余热尽管发光发亮就好!将来等您的麻烦过去了,组织上给您找个地方养老。等儿子将来放出来,再一家团聚不就好了么?”警备区司令也很会说话,半真半假地安慰着马长坤道。

    马长坤低下头去沉默了一声,慢慢地点了点头,向警备区司令道了谢,却没有说别的什么事。

    至此,这次枪王之王和枪王之间的赌约就此结束。左震“枪王”的名头保住了,同时马长坤“枪王之王”的名号也叫响了。

    这件事情结束后不久,特警团就分别收到了警备区和集团军的电话通知:要求特警做出狙击手培训班的培训工作计划,然后报集团军和警备区备案。上级部门还特别慷慨地表示,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只是希望这位枪王之王一定要出来给狙击手们讲讲课。

    可惜的是,这位枪王之王让集团军和警备区的领导都失望了。

第五十二章 左震伏管

    马长坤老人一再表示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般,来日无多。m.www.uu234.net他希望自己能在特警团安安稳稳地带几个徒弟,将来狙击手培训的事情就让他们去操心好了。在此之前,他需要时间来回顾之前学过和接触过的东西,一点一点想清楚,验证明白过后,才能传给年轻一代。

    日子重又恢复了平静,战士们该训练的训练,该出操的出操,该整理内务的还要整理内务。只是和往常不大一样的就是,大家渐渐习惯了训练场边经常会出现的一位老人。

    此时,马长坤的身份也渐渐地在官兵们口中被简化成了一个词“马爷”。对于这个称呼,老人笑呵呵地接受了。在路上,宿舍里遇到老人时,他常会像个邻居老大爷般乐呵呵地点点头,然后迈着四方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进,马长坤的身体状况比原来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战士们经常可以看到他在训练场边,带着几个所谓的“徒弟”在整理枪械。

    马长坤的几个“徒弟”都是各连的文书、校枪员和一连的几名狙击手,一共有十个人之多。这还是马长坤一再表示自己一次带不了太多人,只能先培养一些聪明能干的,将来由他们把自己的技术传下去就可以了之后,才一再压缩定下的人数。不然的话,光是警备区和集团军那边听着信儿推荐来的人数,就远远要比这个多。

    这些文书和校枪员日常负责的就有枪械管理和保养的内容,所以这些人跟着马长坤老人,上手学东西还是比较快的。只是他们所学的内容并不会太深,只是学些日常的枪械情况识别和判断,保养状态的判断,什么时候枪枝状态下降,应该及时送修和保养之类的东西。

    真正能学到一些东西的,还是以左震为首的几个狙击手。这些狙击手都是一连的人,马长坤老人表示自己上年纪了,好不容易记住这些人,就不要再换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连长高俊岭笑得见牙不见眼。要知道马老爷子出名以后,已经有很多单位的人找到他,希望把人放到一连“委培”的。要不是马老爷子的表态,自己还真顶不住这些人的压力。

    在马老爷子的指导下,几名狙击手手中的枪都进行了相应的调整。由于部队的枪械属于国家制式武器,不能进行过多个性化的改变,因此马老爷子就对一些容易恢复的部分进行了调整。

    比如左震的枪,*和握把都不适合左震的身高和掌形,马老爷子通过种纬联系到了团部的小黑。他先将原来*拆下来,保存起来将来再用,然后画出新*的图纸,交由小黑操刀制作。然后经过一系列的工序之后,等新*制作完成,左震上手一试,从来阴沉着脸不爱说笑的左震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这个*等于是根据左震的身高和持枪习惯量身定制的,操枪持枪都相当的方便和舒服。长时间进行卧射训练时,经过改造的*对左震的体力消耗也明显变小,这等于对左震的射击技术是一个明显的提升和放大。

    对于其他人的枪,身高和枪支比例合适的,自然就不用再改了。而是在八五狙的*抵肩位置,加装了一个符合人体肩部武装的弧形木托。有了这个木托,可以让射手在抵肩射击时的动作更准确,也更稳定,同时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减八五狙射击时产生的强大后座力。

    除此以外,八五狙还有一个常见的问题就是枪镜结合不紧的问题。主要原因是瞄准镜的燕尾槽和步枪上的突笋结合时,间隙较大,瞄准镜上的齿形螺母往往不能将紧定扳手调整到合适的程度。结果导致在实弹射击时,由于武器的后座和震动,瞄准镜经常出现松动的现象,会明显地影响射击精度。

    马老爷子经过认真的观察之后,利用自己的钳工技术,制作了一个紧固件,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开枪和震动,瞄准镜和步枪都可以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明显提升了武器的效能。

    对于狙击手的训练上,马老爷子经过回忆,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

    比如在大运动量后,安排狙击手数米粒或者区分各种颜色的豆子;比如大运动量之后,要求狙击手在深呼吸三口之后,能够用枪上的瞄准镜看清楚五十米外报纸上的标题字;这两项训练之前已经有几名狙击手开始练习了,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这次左震加入进来,也开始用这两种方式训练,且收效明显。

    除了上述两种方法之外,马老爷子还提出了一种肺活量训练方法。简单的说就是要对狙击手的肺活量进行强化训练,要求狙击手可以在完全憋气不呼吸的状态下,至少可以坚持两分钟以上。

    要知道,屏气的时间长短,决定了狙击手射击的稳定性。人在呼吸的时候,手都是会微微的抖动的。哪怕是卧射状态下的狙击手,随着呼吸的进行,瞄准镜里的目标也会随着狙击手的呼吸而晃动。

    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很难适应。因为往往你越想控制,瞄准镜里的物体的晃动会越厉害。神经衰弱的人看得时间久了,甚至会被这种天摇地晃的感觉弄得精神崩溃。但狙击手却要学会在这种情况下自控,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屏息。

    这些建议经过左震等人试验之后,狙击手们也认为是行之有效的训练办法。接着这些训练建议都被总结成文字材料后,上报给了上级训练主管部门。至于效果和最终判定和将来何时推广,那却不是一个小小的特警团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马老爷子还回想起了一些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前苏联狙击手训练的一些实战化训练方法。比如要求狙击手需要能够在不同地形环境下,以不同的射击姿势,适应不同的依托物进行射击;要适应在不同的风速、阳光、日照,甚至雨雪等恶劣天气情况下也能够正常射击。

    尽管马老爷子对很多战术细节都记不大清楚,但在左震等人的帮助下,他们还是总结出了一套对狙击射击训练的改进方法。

    在与马老爷子相处的过程中,得到改进的不仅是狙击训练的方式和方法,还有左震这个等闲见不到一丝笑容的左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左震变得低调谦逊了很多,见到战友的时候不再以那副高高在上的冷面孔示人,而是学会了微笑和点头示意。

    更让人意外的是,常常抱着狙击步枪不爱搭理人的左震,居然开始拿起了书本,开始用更长的时间向战友们请教请文化知识,进行文化课学习。这一天差地别的变化,让战友们大呼看不懂。

    后来经过排长刘大成解释,人们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原来左震的文化水平很低,在家的时候因为继父不愿供他上学,他小学都只念了四年书而已,平时看书读报都挺困难。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极度自卑又有些虚荣的左震很少和战友们交流,其实也有怕别人发现他文化基础差这个秘密的心思在里面。

    这次见到马老爷子,跟人家学习一些技术和知识的时候,左震文化底子薄的弱点就完全地暴露了出来。马老爷子画个图,左震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马老爷子讲个什么专业技术,左震光瞪着眼听不懂。气得马长坤经常敲着他的脑袋指点他,逼他重新学习文化知识。

    开始的时候左震跟马老爷子回了句:小时候没了爹,没上过学,现在年纪大了,学不会了这句话。谁料左震这句话把马老爷子弄得冲冲大怒!关起门来直接朝左震吼了起来:你现在不学,将来难道就当一辈子狙击手?!

    直到这个时候左震才知道,原来马老爷子也是从小没了爹娘,十几岁就跑到军工厂里面当学徒,为了不让人看不起才拼命学习文化知识,学习机械制图和钳工手艺。如果不是曾经进过军统的黑历史和十年动乱的冲击,马老爷子凭自己的技术肯定会做出一番成就。

    打那次马老爷子骂过左震之后,左震就开始冷静了下来。开始放下抱了好几年的狙击步枪,认真和战友们交流,向战友们请教文化知识。甚至也从图书馆借了书,开始一边查字典,一边阅读一些世界名著。慢慢的,也许是受到了知识和文化的熏染,左震整个人的气质也渐渐发生了变化,阴冷的气质渐渐被一丝丝书卷气取代。

    说来也奇怪,马老爷子对其他徒弟的态度往往是比较好的,往往是笑呵呵地传授本领。唯独对左震常常表现得疾言厉色,生气的时候甚至还会在左震的脑门上敲上几下。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往常动不动就给人脸色看的大佐,面对严厉训斥自己的马老爷子却总能表现得虚心接受,即便是挨了训也能培着笑脸继续跟人家学下去。

第五十三章 左震认父

    对于这种情况,人们也只能叹息一声,说句:恶人自有恶人磨了事。m.www.uu234.net

    可眼眼人却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别看左震平时挨骂最多,受罚也最多。可时间一长这差距就表现出来了,相比于其他战友,左震从马老爷子那儿学到的东西也最多!

    这家伙!原来还是个很有心计的家伙。其他狙击手对左震如此行径自然有些看不下去,也开始像左震一样学习文化知识,然后再缠着马老爷子学本事。

    可渐渐的人们发现,马老爷子教左震的时候那往往是真教本事,左震学不会的时候那也是真着急,真骂。可遇到别人学不会的时候,马老爷子总是笑呵呵地来句:“别着急,慢慢来”了事。

    弄得其他几个狙击手私下抱怨马老爷子把左震当亲儿子,不把他们几个当回事。这几个狙击手多么想自己学不会的时候也像左震一样挨通骂!可惜的是,马老爷子不给他们这个挨骂的机会。

    看到这种情况,就连阅人无数和政委王坤也连连感慨世事无常。开始对马老爷子情绪抵触最激烈的就是左震,公开向马老爷子挑战的也是左震。结果败下阵来的左震居然能够扔掉一切面子和自尊,完全赢得马老爷子的认同和信任,从人家那儿学到了最多的东西!不能不说这世间真有缘分这个东西存在。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经过一个夏天的磨练,狙击手们的训练成果得到了一次实战的检验。

    这天午饭后,就在战友们在宿舍休息的时候,连长高俊岭突然闯了进来:“三班的,到连部紧急集合,左震和你的助手也来!有紧急任务!”

    被点到名的战士们立刻跳将起来,准备好一应物品来到连部集合。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才发现,团长袁以刚和政委王坤,以及谢参谋等人都已经到了。

    谢参谋向团长袁以刚示意了一下,便站起来说道:“接上级通知,有紧急任务,我在这儿通报一下情况。”

    原来,邻省某县发生了一起重大劫持人质案件。一名私营矿主携带十五公斤炸-药,闯进正在开会的县政府大院,劫持了正在开会的几十个政府官员,情况十分危急。

    现在上级已经将案件定性为严重刑事案件,一方面在派人和劫持者谈判,拖延时间;一方面要调集力量,准备不牺一切代价保护被劫持人质的安全。

    由于之前特警团就配合邻省执行过任务,所以这次邻省再次向上级提出了求助,希望派遣一个行动小组参与解决这起劫持案件。

    现在有一个巨大的麻烦摆在众人面前,想解决这起劫持案件,谈判能成功当然最好,但现在看希望不大。可如果要强行解救的话,派遣行动小组强攻的风险也很大。

    据前线传来的消息:劫持者使用的是电-雷-管引爆的方式,炸-药就绑在他的身上,电起-爆-器就握在他的手里。如果强攻不当,被对方发觉,对方只要手指一动就会把半个办公楼炸掉,被劫持的人质也会遭到巨大的伤亡。

    可如果不进行强攻,采用远距离狙击的方式。邻省公安机关也派出了狙击手到现场进行了查看,但狙击手没有把握一枪命中不断活动着的劫持者。也不能保证子弹在击毙劫持者之后,不会在人员密集的会议室里射伤其他人。因此,领省公安机关才求到了特警团的头上。

    最后,谢参谋说道:“还有二十分钟,军区接咱们任务组的直升飞机就要到了,咱们要在这二十分钟内想出办法。左震,最大的麻烦可能在你这儿!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左震思考了一下反问道道:“狙击距离是多少?视线,射界怎么样?”

    “隔着一条街,在马路对面的三层楼上;目标在一街之隔的二楼会议室里,射界清楚,距离最多七十米。只是对方情绪激动,不断活动,只会偶尔出现在窗口。”谢参谋回答道。

    “命中基本没问题,但击中后完全保证电-雷-管不被击发,跳弹不伤人……恐怕太难!”说到最后,左震也犹豫了。

    想要子弹击中目标使其瞬间就失去一切活动能力,包括手指的活动能力,这不是不可能,但必须要击中人体特定的部位才行。可是要求八五狙的子弹在击中人体后,还不会伤其人员密集场所内的其他人,这难度就有点太大了。

    八五狙作为军用武器,侵彻力是极强的。而子弹在穿透人体之后,往往会因为变形和解体,杀伤力往往比首次命中目标造成的危害还要大。那个会议室里有几十个人,而且劫持者始终和被劫持者保持了很近的距离,跳弹伤人的概率是非常之高的。

    思考了一会儿,左震突然问谢参谋道:“涉及保密原则吗?我可不可以去问问马老爷子?”

    谢参谋和团长政委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道:“可以,不过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了,十五分钟时间一到,马上出发。”

    “好!”左震起身就向马长坤的宿舍跑去。

    “其他人,训练场集合!”谢参谋命令道。

    左震跑到马长坤的宿舍,马老爷子刚刚午睡醒来。听完左震的叙述情况后马上命令文书小李道:“小李,喷灯点火,给我融化一点铅!”

    “十五分钟,马爷,我只有十五分钟!”左震提醒道。

    “够了!”马长坤找左震要过一发实弹,装在了安装挟持器的台虎钳上。然后他操作工具,拔下了子弹的弹头。

    接着,老人再次把弹头夹好,拿过一只钢锯,在弹头的尖部开锯,很快就把弹头尖头方向的四分一锯了下来。然后,老人调整了一下弹头夹持方向,用钢锯在弹头的切口上锯开了一个十字形的开口,开口深度大约达到原先弹头长度的中间位置。

    此时,坩埚里的铅已经熔化成了液体,老人把弹头放好,夹起坩埚把一滴铅汗滴在了切开了的弹头上。接着,老人取下弹头轻轻的敲击着,让铅汁完全渗入切开的缝隙中,并轻轻的吹气让弹头冷却下来。

    等铅汁稍微冷却了一些之后,老人拿起锉刀,极为细致地清理了弹头上的一些毛刺和不规则物。最后,老人把基本冷却下来的弹头装回到弹壳上,并将弹头用一定的力度夹紧。就这样,一枚全新的*就制作成功了。

    接过这枚子弹,左震来不及跟老人道谢,背起自己的步枪和助手一齐向训练场跑去。等他跑到战友们身边的时候,一架米-8直升机已经开始缓缓下落。

    当左震等人登上飞机,米-8直升机旋翼转动再度升起时。左震远远的看到马老爷子正在站训练场边的路上,目送着直升飞机远去。

    傍晚时分,米-8直升机再度飞临特警团上空,这次是专门来送回凯旋归来的战士们。

    已经得到了消息的特警团官兵,聚集了几百人在训练场上迎接得胜的战友们。

    左震又立了一大功!在邻省公安部门的狙击手都没办法解决的情况下,左震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觅得了良机。一枪,只用了一枪,便准确命中了目标。

    劫持者像节木桩般倒了下来,手中的*掉落在一旁边,很快被冲进会议室的种纬等人控制。危险终于解除,几十名人质安全获救,而与此案劫持者有着私人恩怨的县政府某领导也被警方“护送”上了警车。

    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战友们,左震百感交集。他微笑着和大家打过招呼,然后向训练场边那位花白头发的老人走去。

    等左震走到老人跟前,他把手中的狙击步枪交给身旁的助手,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军帽,整个人忽然跪倒在了马长坤的跟前,动情地说道:“老爷子,我打小没爹,从小就缺人管教。以前我有很多事做得不对,做得不好,您多担待。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爹。将来不管去哪儿,我都带着您。您老了,我养着您;养老送终,我也都管了。”

    说完这番话,已经是泪流满面的左震一个头磕了下去,久久不曾起身。前来迎接的战士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好,好哇!没了一个不孝顺的儿子,又找到了个好儿子……”马长坤老人也被左震感动了,他用手摩挲着左震短短的头发,过了好久才说道:“好,老头子认了,以后就给你添个累赘。”

    “不是累赘,不是累赘。”左震口里喃喃着道。

    “好事啊,好事,这是咱们大佐的大喜事!立了一功,又认了爹,大佐该请客了吧?”连长高俊岭在一边打着圆场道。

    战士们把左震和马长坤老人簇拥着,一边起着哄,一边向宿舍方向走去。

    “哎,不对呀!”走了没几步,高连长突然停下了脚步道。

    “连长,怎么不对?”国勇超见状,连忙开口问道。

    “马老爷子咱们都叫他马爷呢,左震这小子叫爹,那不是咱们都小了一辈?”高连长的一句话让众人都醒悟了过来,大家一齐望向远去的战士们,无奈地报怨道:“这家伙,越来鬼了!”

第一章 战鹰折翼

    时间不长,好消息传来,由于左震在这次重大案件中的出色表现,也因为这起案件的影响恶劣,他立下了一等功。www.uu234.net而为他制作那枚*的马长坤老人,因为近期为特警团的枪械修理和日常训练做出了特殊的贡献,警备区已经把他的相关材料递交给了法院,估计针对老人的改判也会下来。

    而对于左震和特警团来说,左震已经不仅仅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了。立了功,又认了爹的左震,性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人们发现他渐渐变得谦逊了,和善了许多,再也没发生过与别人发脾气闹矛盾的事情。甚至现在一些人当着他的面叫他大佐也没事了,他只会乐呵呵的应承下来。心态的变化不但没有影响左震的狙击成绩,相反让他的狙击水平变得更稳定和精熟。

    不久以后,在秋季集团军狙击手比武中,左震再次震动了全军,以毫无争议的巨大优势轻松拿下了第一名。而且应集团军的要求,特警团已经安排专门人员,配合左震等狙击手编制了狙击手训练教材。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特警团就将成为全军狙击手的培训基地,更多的优秀狙击手将从这里走出去。

    秋末冬初,正是特警团野外拉练的大好时节。在这个季节里,农民的庄稼都已经收获,部队拉练不会影响农民的日常劳作。而且这个季节气候正好,不会遇到长时间雨雪天气的干扰,大规模长时间的演练受天气影响较小。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特警团的野外拉练也逐渐进入到了尾声。再过不到一周时间,全团就该返回驻地,筹备越冬事宜了。

    ————————————————————————————

    山区的夜色,幽深、神秘。

    连绵的黛色山峦,如同伸展着铁臂的巨人,围护着辽阔的平原。

    猛然间,两架银色的战鹰自山峦中冲天而起,刺进茫茫的夜空中。

    某部新型试验战机的夜航试飞正在进行中……

    功勋试飞员唐海,驾驶着一架我国自主研制的某型歼击机,在僚机的护卫下,正翱翔在无尽的夜空中。

    突然,左发动机传来一阵嘎吱吱的噪声。还没等唐海做出反应,仪表盘上便亮起了发动机停车的警示灯,接着警告蜂鸣声也响了起来。

    唐海试图空中重启,但两次重启均告失败。

    “海鹰呼叫鹰巢,海鹰呼叫鹰巢,左发停车,左发停车,我现在返航……”

    “鹰巢收到,允许返航……”

    ……

    “轰”地一声巨响,火光映红了山峦。

    战鹰折翼,烈士魂归苍穹!

    ————————————————————————————

    夜半时分,急促的哨声惊醒了整个山村。

    宿在老乡家里的种一下子被惊醒,外边的哨声由远及近,连续不停。显然是吹哨的人正在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急速地在村子中间跑动。整个山村的狗也被这凄厉的哨声惊动了,一连片的吠叫声让整个山村的夜不得安宁。

    特警团的车队行驶在山间公路上,雪亮的车灯划破了黑沉沉的夜色。战士们抱着枪坐在车厢里,互相依偎着取暖,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又要半夜出发。是新一轮的紧急拉动?还是团长脑袋一热又搞什么新的演习手段?

    直到军车开出去快一个小时,步话机里终于传来了团部的呼叫。很快,战士们终于收到了最新的通报消息,这次紧急拉动可不是演习,而是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由于通话始终是在行进中的汽车中进行的,因此步话机中的干扰声非常得大。但在细心辨别之下,战士们还是弄清了原委:附近某军用机场摔了一架军机,因为特警团离坠机现场最近的,因此上级紧急调用特警团赶去保护现场,同时配合空军及机场方面做好善后工作。

    凌晨时分,特警团在赶了三个小时的夜路之后。终于赶到了指定区域,与空军某部前来引导的人员接上了头。

    全团的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所有人员都被通知下车休息、放松,同时也被特别提示过不得走远,部队随时会再次出发。

    果然,经过了十几分钟的短暂接触后,空军方面派出了十几名军官和地方向导分别登车引导,将一部分特警团的车辆分散带离,驶向黎明前的黑暗中那未知的远方。他们是奉命去构建封锁区的,这部分人员需要以坠机现场为圆心,在各个交通路口布防设卡,严查过往人员和车辆。

    凌晨的公路上静悄悄的,清冷的夜风吹拂过来,带着一种透骨的赛意。重新登车的战士们得不到任何消息,只能静静的等待着。这种地方,这么早的时间,路上根本见不到一个人一辆车,上面这么如临大敌的模样,是不是有点大张旗鼓了?

    “不过是摔了架飞机,还弄这么大动静干什么?”黄海杨嘴上没把门的,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迷迷糊糊的抱怨道。

    “闭嘴!这不是你该说的话。”班长张彪低声地呵斥道。黄海杨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敢再说话了。

    车队又启动了,继续向着空无一人的山间驶去。步话机中再次传来团部的命令通报:“各卡口部队注意,各卡口部队注意,所有离开封锁区的车辆和人员都必须严格检查,不允许带走一件可疑物品。如有拒绝检查的,卡口值勤人员可以采取必要的手段,限制可疑人员的人身自由,扣留车辆及人员。如有敢于反抗的,允许鸣枪警示。如遇暴力反抗的,可以开枪击毙!”

    寒意,随着步话机中传来的命令要求传到了每个人的身上。虽然不知道坠机事件为什么要采取这么严厉的处置手段,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情绝不简单,否则也不会让整个特警团深夜出动,而且准备好了要大动干戈。

    天,蒙蒙地亮了,山区特有的薄雾正在渐渐散去,路上的景物也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除掉派去各卡口值勤的人员外,特警团剩余的各部人马依要求继续赶往指定地点集结。由于有了空军派出的先导车辆引领,这次车队在路上的行进速度有了明显的加快。

    终于,当部队到达一处新的集结地时,已经早有空军的人员在那里等候了。特警团的首长,立即上前接洽。

    很快,前面传回消息:再往前走,山区的道路状况已经没法通过军车了。全体人员需要下车徒步前进,并且各部要携带露营和炊事设备,运输连人员则需要原地等候待命。

    顺着山间窄窄的小路前行,种纬发现脚下的这条山路宽度也就只有两三米的样子,只能适合小型农用车辆行驶。宽大的军车在这样的道路上只能直行,一旦遇到拐弯和窄路,只会卡在路中间或掉到山崖下面,要不就会撞到侧面的山岩。

    特警团的队伍在山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在沿途经过了一些小小的山村之后,终于抵达了此行的最后一个村庄。此时天已经大亮,目力所及的道路上,周边的村民陆续多了起来。

    这个小山村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几百口村民的样子。此时已经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小山村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几乎都飘着袅袅的炊烟。不过却有很很多男女老幼都站在自家的房子外面,或者山坡上,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更有甚者,还有一些村民端着碗,一边吃着饭一边和乡邻们聊着什么,整个山村都透着一种不自然的紧张。

    很快,战士们就找到了让乡民们紧张的原因。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数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设置了警戒哨。他们如临大敌,正持枪警惕地守望着这整片山谷区域。而以那处山坡为分界线,村民们都选择了远远的避开那里,站在远处往那个方向张望着,

    等特警团的战士们在警戒哨的注视下转过山坡,迷底在眼前骤然揭开。

    在与山村一坡之隔的另一边,整个由东向西的山坡上、谷地间狼籍一片,各种散乱的残骸与机件都被熄灭的大火烧得发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摔了一架飞机,谁也不知这焦黑的一片土地上躺着的零落物品,居然是一架可以翱翔蓝天的战鹰。

    坠机现场的面积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残骸散落的区域从山坡上一直向山坡下延伸着,宽度足有五六十米,长度有接近一百七八十米的样子。

    坠机区域内没有房屋,一些生长在山坡上的树木和灌木从,或者被坠毁的战机扫倒,或者被随后的大火所吞噬。整个坠机现场的明火虽然已经熄灭,但有些地方还有一丝丝的烟尘腾起,证明大火熄灭的时间不是很长。

    从特警团接到指令,到全团赶到这里,已经足足过去了五个小时。可这仍然丝丝飘散的烟尘证明,战机坠毁后燃起的大火应该也足足烧了几个小时之久,可见现场之惨烈。

第二章 扩大搜索

    率先赶到的特警团先头部队的参谋正在坠机现场附近与几名空军的军官交流着什么。www.uu234.net后续到达的部队则陆续向山坡上集中,然后以连队为单位列队休息。战士们一面卸下身上的装备,一面沉默着从高处俯瞰着这片战鹰留下的残骸。

    很快,一名特警团的参谋干事跑了过来。引导部队在山坡高处搭建宿营地,然后安排警戒线把整个坠机区域全都围合起来,同时严令禁止任何人擅自进入。

    接着,各连的炊事班开始埋锅造饭,为战士们准备早餐。这一路行来,炊事班恐怕是最为辛苦的人了。他们往常可以用车辆运送的食材和给养,今天只能用人担肩扛的方式解决了。即便是这样,做饭所需要的水,还需要到当地村里找水井才能解决。

    上午九点半左右,战士们草草吃完早饭。一切准备停当,解决完所有问题的特警团官兵再次集结。一位空军的上校与特警团团首长们走了过来,站在了特警团各部队列前方。

    “我来布置一下任务!”谢参谋首先出来布置任务,他手里拿着两张白纸,朝着大家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没有?现在空军战友已经将整个坠机现场划分成了若干个小块。下面每个班负责一块,要求将散落在地面上的,不属于大自然的物品都拣拾起来。然后按小每一个区域的编号,将物品编号交到指定地点放好。体积较大的物品,暂时不要移动,各班班长在上面附上号牌,最后由空中方面固定后再移动,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特警团的战友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好,一会儿各排排长到这这领号码,把号码交给各班按指定区域进行搜索!”说完自己需要布置的内容,谢参谋转身退了下去,并且把袁团长请了上来。

    “同志们!”团长袁以刚站到了山坡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俯瞰着战士们喝道。随着袁团长的话音,特警团的战士们一个立正,注目仰望着正在讲话的袁团长:“稍息!我可以告诉大家,坠毁的这架战机是我国某型试验战机,机上的每一个零件可以说都是国家机密。大家一会儿在指定区域搜索的时候,一定要排成横排,一步步的进行搜索。要做到不漏过每一寸土地,不落下每一个零件。如果地面上的土壤有松动的迹象,还要用刺刀挖一下试试,看看是不是有零件被埋在土层下面!”

    袁团长语音铿锵,他的声音在山坡上回荡,似乎都带着一种回音,即使不用扩音器,他的声音也能够清晰地送到每一名战士的耳朵里。

    袁以刚眼光锐利地俯瞰着集结在一起的官兵们,声音宏亮地说道:我这里要最后申明一点:“这些零件,都是国家机密!任何人不准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对于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也要烂在肚子里!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不要忘了保密守则。如果有人胆敢违犯,军法从事!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战士们用宏亮的声音回答道。

    之前派到各卡口警戒,就分去了特警团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手。之后派人在坠机现场警戒,又派出了一部分人手。现在除去看守营地和后勤人员之外,剩下参加搜索的人员总共也就是原来出来拉练人员的一半儿左右,差不多也就是四个连的样子。

    很快,张彪也拿到了标有号码的纸条。三班按着空军人员的指引,跟着队列沿着坠机现场外围的警戒线,向山坡下更远的地方走去。他们要搜索的,是位于坠机撞击点下方大约七八十米远处的一片区域。

    搜索任务开始。

    三班的战士们排成一横排,大家肩并肩地走着,发现零件或者土壤有松动的迹象就停下来。由最近的战士把发现的东西收好,或者用刺刀、木棍等物搜寻一下土壤里面。

    拣拾起来的小件拣起来放到一起,准备等一会儿放到指定的区域去;大件先行固定位置,然后挂上位置编号,准备最后叫空军的人员登记,然后一起搬到指定地点。

    整个搜索工作的程序并不复杂,所以尽管三班搜索的过程十分细致,行动也较为缓慢,但整个搜过过程还是很快的。

    正搜索间,走在队伍最外侧的黄海杨突然叫了一声:“班长!”

    大家不知道这家伙是喊种纬的外号,还是在喊张彪,但大家还是停了下来。等大家偏过头去看他的时候,却见黄海杨的眼睛正盯着前面一片烧得枯萎的灌木丛下边,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

    大家顺着黄海杨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焦黑一片的灌木丛下边,裸露着一块与地表植被明显不同的黑黄色东西。尽管他也被大火烤得焦糊一片,但他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已经标明了他的来源。

    那是一块小孩儿巴掌大小的,带着头发的头皮!

    三班的战士们缓缓围拢过来,好久没人说话。最后,还是班长张彪叹了口气,对着不远处空军的一位尉官喊道:“报告,有发现!”

    一般情况下,只有发现大件物品和重要物品时,战士们才会叫空军的人员参与过来。现在听到张彪这样喊,那名空军军官马上跑了过来。

    当这名中尉看到战士们发现的东西时,也呆了足足好几秒没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醒悟了过来,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几名空军战士喊了一声,那几名战士很快便拿着一应物什赶了过来。

    当这几名后来者看到地上的头皮,也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们之中的一个才取出一个纸袋,蹲了下来。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拾起那片烈士的头皮,摘去粘在上面的草木灰尘和沙粒,轻轻地把他装进了纸袋里边。

    “谢谢,兄弟们!”尉官向着三班的战士们客气地道了句谢,转过身去,离开了。

    三班的战士们目送着几名空军战士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他们的搜索工作。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特警团的战士们尽管已经见识过了生死,但面对着如此的牺牲场面,还是让大家没了彼此间交流的兴致。

    大家都变得沉默了下来,一门心思的从自己负责的地面上寻找着散落的零件,搜索的进度反倒变得加快了许多。毕竟每个班负责的区域也就那么大几十平米的样子,就算用刺刀一寸一寸的搜索过去,到下午时分整个坠机区域基本上就搜索得差不多了。

    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现场的搜索工作已经基本完成。除了一些大件残骸暂时无法收集起来,其他小件都已经按照发现位置收集到了一起。负责搜索的特警团战士们停下来休息,席地坐上山坡上,看着山坡下穿着空军制服的军人和穿着便装的工作人员不停的忙碌着。

    就在大家以为搜索工作已经告一段落,特警团完成任务只是时间问题的时候。空军那边又传来了消息:经过技术人员统计,坠毁军机零件不齐,需要扩大搜过范围进行新一轮搜索。

    经过领导们开会研究,搜索区域一下子扩大了至少六七倍之多。搜索队伍也不能再以班为单位进行,而改成排级拉网式搜索。

    在重新划定了搜索区域后,新一轮的搜索再次展开。而且这次的搜索行动还多了空军人员的配合,每搜索过一片区域,空军的工作人员就会在完成搜索的片区插下四面红色小旗,以区别未搜索区域。

    接近天黑的时候,扩大了的搜索区域也已经大半完成了搜索,除了极个别人找到了一些小件零件外,大部分人还是没什么收获。可从空军,以及那些便装技术人员的表情上,战士可以判断出他们要找的东西还是没有找到。

    天完全黑了下来,随着能见度变差,搜索工作也不得不停了下来。但根据空军方面提出的要求,特警团又特别加强了警戒人员的力量。而且借助空军送来的柴油发电机,在山丘间安装了几十盏高瓦数白炽灯,把坠机现场照得一片灯火通明。

    夜暮降临,特警团的战士们只能选择露宿在山坡上。空军部队抽调到坠机现场的人员有限,但他们也选择了露营。不过他们和特警团,以及那些便衣技术人员都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个部分,互不相扰。只在几辆客货两用车给大家送来给养装备的时候,才和这两方面的人有过一定的接触。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亮吃罢早饭,预计应该开始的搜索工作却没有展开,在场的三方人员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上午九点多钟的样子,十几辆吉普车颠簸着来到了坠机现场。一部分车辆又送来了一些给养物资,另有几辆车则载来了几们似乎是有些来头的人。

    系统不稳定,今日三更!

第三章 到访山村

    这些人面色凝重,他们简单察看了坠机现场的情况,又现场听取了三方搜索人员的搜索情况报告。m.www.uu234.net接下来,新来的这些便衣人员就一直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好半天也没有和其他人有交流。

    一直到十点钟左右,新来的便衣人员终于有了动作,他们先是召集其他三方一起开了一个碰头会。接着,一名神情庄重的便装技术人员便来到了特警团的队列跟前。令人惊讶的是,这名技术人员居然是来给特警团的战士们讲课的。

    两名便衣人员帮这名技术人员抻开了一张巨大的彩色图纸,图纸上画的是一个巨大的类似风扇叶片的东西。

    “同志们,我来给大家讲一讲这个部件,你们谁知道这个部件叫什么名字吗?”这名技术人员问在场的官兵道。

    在场的官兵们寂然无声,很多人都觉得这个东西像个风扇页,却又能猜出它肯定不是,所以干脆不说话,省得丢脸。

    只有种纬举起了手,先喊了声“报告”,然后等那名技术人员示意他讲话时,他才站起身答道:“这应该是涡轮页片!”

    “哦?”这名技术人员一下子来了兴趣,仔细地上下打量了种纬几眼,然后与便衣人员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才转向种纬问道:“小同志,你怎么知道这是涡轮页片啊?你见过?”

    “报告,我在一些军事杂志上见过!那上面有对国外燃气涡轮发动机的透视图和详细介绍。”种纬实话实话道。而随着他的回答,他本能地察觉到对面的几个人方才有些紧张神情,似乎略微松了松。

    “既然你看到过这方面的介绍,那你能不能介绍下,这种涡轮页片是起什么作用的?”这名技术人员和颜悦色地问种纬道:“你尽量用你的语言组织一下,可能这样你的战友们能听得更明白一些。”

    “哦?”种纬对对方的要求有些疑惑,不过看到对方鼓励的眼神,他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答道:“涡轮页片就是相当于发动机的燃烧室,燃油在几组页片间燃烧,然后借助燃烧产生的能量推动飞机。”

    “这就完了?”对面的技术人员对种纬过于简单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禁不住对种纬微微笑了一下道:“说得太过简单了一点,但基本还算正确。确实,涡轮页片就是在一个高温高压的环境下工作的重要部件,没有它飞机发动机就会没有动力。之所以今天和大家讲这个,就是因为这个部件对飞机发动机很重要。而一旦这个部件丢失,有心的人可以通过对这个部件结构和金属材质的分析,得出我们制造的这款飞机的重要技术参数。最终只会导致一个结果——泄露国家机密!”

    说到这里,这名技术人员不再讲解这张图片,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在场的特警团战士们。只见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大家,这次在坠机现场,我们就丢失了一个这样的部件,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如果这个部件被有心人拿去,后果不堪设想!”

    “会不会摔碎了?”战士们中间有人发问道。

    “不会!”技术人员斩钉截铁地答道:“且不说这个部件的位置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即使飞机其他位置的部件摔碎了,这个部件依然会比较完整。另外一点就是即使这个部件碎裂了,也依然会在现场留下残骸碎片。但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能在现场找到这块碎片。”

    “其实现在我们最担心的,是到过这个现场的有心人把这块碎片给拿走了。”刚才一直帮着技术人员展示图纸的一名便衣人员这时候突然插了一句。随着他插话,那名技术人员立即就闭了口,显然这名便衣人员的地位要比那位技术人员来得重要得多。

    “谁会拿这个东西呢?这个体积也不小吧?拿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又有一名战士问道。

    “这个部件的体积直径大约在一米左右,厚度大约七到八公分,重量大约在十五公斤左右。可能已经残破了四分之一左右,但基本完整。”听到有人问技术问题,那名技术人员又及时插话进行了回答。

    等这名技术人员一说完,那名便衣又继续答道:“谁会拿这个东西我们当然说不准。如果是某个老乡当废品拾去……,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存在。但如果真是有某些怀着特殊目的的人拿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说到这里,另一名年纪更长一些的便衣人员也开口讲话了:“如果真的被有心人拿去,这款新型战机的技术参数很可能会被破解,国家为生产这款战机进行的巨大投入恐怕会失去战略效应,也会对我国与他国在航空领域的技术交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被动。总之,一个小小部件的丢失,危害巨大,我们一定要把它找回来才行!”

    国家!战略!听到这里,在场所有的干部战士都觉得身上的压力分外的大,可是这样一个要命的部件又该怎么去找回来呢?又会落到哪里去呢?

    看到他们的讲述已经起到了效果,这三个人都退了下去,把下面的环节交给了团长袁以刚。

    “同志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就到了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了。”袁团长神色凝重的望着大家道:“刚才空军的技术人员已经讲过了那个部件的重要性,其他的我也就不再多说了。针对现在这个局面,团做出两个安排:其一,其他人员继续在坠机现场进行扩大搜索,切记要寻找一切有用的线索,不仅仅是丢失部件的线索,还包括周边是否有陌生人员出现的情况。”

    略略缓了一口气,袁团长继续安排道:“第二个安排,特一连,特三连两个连队,由空军方面的人员带队,在周边几个村子进行大规模宣传和模排。弄清前天晚上坠机时间前后,有无特殊人员出入周边村子?坠机发生后是否有人离开?请周边村民提供有用的线索。”

    命令一下,整个特警团都行动了起来。

    负责坠机现场周边调查的部队再次出动,以更大范围进行搜索。而特一连、特三连两个连队则以排为单位,由空军人员带领,去往周边村庄进行宣传与摸排。这些部队或是搭乘空军部队人员开来的车子离开,或是徒步下山,徒步寻找自己的目标村庄去执行任务。

    而种纬所在的一排则被留了下来,他们的目标是仅与坠机现场隔着一个小山丘的小山村——唐家村!

    唐家村有一百二十多户人家,总计五百多人口。这个村子里面绝大多数的人都姓唐,据说祖上可以追溯到明朝戍边的一位唐姓将军,村庄里的人大多都是他的后人。

    这个小山村算不上穷,但也绝对称不上富。山间不多的农田和山林间的独有特产是这个小村庄基本上全部的收入来源。这里历史上曾经是革命老区,山民们性情淳朴,却又疾恶如仇。

    这几天,陆续有村官和村民来请战士们去他们的家里住宿,言辞之肯切,态度之热情,让参加坠机现场搜索的官兵们都觉得难以招架。最后,还是袁团长等领导出面,以军情紧急为由,这才让热情的村民们知难而退。

    即使是这样,这些村民们还是挨家挨户凑了些板栗山楂大红枣之类的特产,给部队的战士们送了过来。说了些这是慰劳战士们的不值钱的山货,部队如果不收就是看不起他们之类的话。最后还是几们官阶最高的军官做主收了下来,这才让他们满意而去。

    这次,当一排的战士们一进村,立刻就感受到了村民们扑面而来的热情。

    很多村民看到战士们,会像看到自己的家人和子弟般的热情对待,劈面就是一句:“任务完成咧?累了吧?上家歇歇去!那山坡头子上住着,多凉哦!”说着话,村民们就会热情的迎上来,然后拉着把战士们往自己家里让,弄得战士们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特警团的战士们过去野营拉练,有时也会选择住到当地村民家里,战士们和村民们的关系还是挺融洽的。可像唐家村这样,看见战士们就像见到自家人一样的情况,战士们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带队的空军少尉姓肖,之前看样子也有些和地方百姓打交道的经验。看到村民们这样样子,他急忙站出来,微笑着告诉热情的村民们:“任务还没完成,现在是来找村长办正事的,等任务完成才能去村民家里做客等等。”

    辞别了热情的村民们,一排的战士们在肖排长的带领下,一路往村委会赶去。一边走,肖排长一边告诉战士们:“前天晚上战机出事时,还是唐家村第一个打电话过来通知的机场,要不是他们的直接通知,部队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这里。否则光是准确定位飞机坠毁位置一项,就要花上不少力气。”

第四章 细心排查

    “有没有可能是唐家村的人偷拿了飞机的部件?”负责带着一排到唐家村模排的,是特一连指导员黄磊,他和肖排长肩并肩走着,一边走一边低声问肖排长道。www.uu234.net

    “这个……怎么说呢?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没有直接证据的话,真的不好做出这样怀疑。因为机场周边这几个村子和部队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这里历来就是革命老区。而且村民历来就是通情达理的,过去有些什么事情村里没少帮忙。”空军军官回答道。

    在唐家村村委会,唐家村村长唐季忠热情接待了来访的一排战士们。

    为了表示接待的隆重和认真,唐季忠非常正式的喊来了村里的一些村干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唐家村也就几百人口,可村长、副村长、治保主任、妇女主任、会计、组长之类,再加上端茶倒水的,林林总总居然来了十几个人接待战士们。

    至于这位唐村长,他是村主任和村长一肩挑,在小小的唐家村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一号人物了。

    小小的唐家村村办会议室不大,也就能容纳二十来个人开会。到访的战士们再加上负责接待的唐家村的村干部们,小小会议室一下子挤进四十多人,显得很是局促。好在战士们组织纪律性极强,除了少数人可以坐下以外,其他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外围,把村干部们围在正中间。

    双方简单的客套了几句,带队的空军肖排长便率先讲明了战士们的来意。

    听说坠机现场丢失了重要的部件,唐家村的村干部们表现得很是惊讶。对肖排长提出的坠机当天,全村人的表现和情况这个问题,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犹豫了好一会儿,倒是那个妇女主任先开口回答道:“那天晚上都起来了,除了老的不方便的,小的得大人照顾的,都去了吧!”

    看到双方交流不畅,指导员黄磊和种纬以及国勇超互相咬了一下耳朵,便由种纬开口问道:“唐村长,各位领导,这样吧,还是我代表大家问几个问题。那天晚上村民们大约多长时间到的坠机现场,都做了些什么?”

    对种纬这个上等兵跳出来问话,唐村长显然有些不屑。他自认为自己堂堂的一个村长,怎么能和一个上等兵对话?

    不过停了一停,他看到指导员和国勇超这两个带队的主官居然都没说别的,而是一直在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而那名空军少尉也没说话,似乎也在等着他们这些村干部们的回话。

    他这才知道黄指导员和国排长显然是同意这个上等兵的问话的,分明他们两人也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这才略带不快的开了口:“多长时间说不准,平常走过去也就五分钟。大半夜里起来,咱又不是军人,老百姓动作都慢,可能也得几分钟吧。”

    听到对方回答,种纬便在本子上记下:“村民从起床直到赶到现场,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他之所以记下这个时间,就是因为意外丢失的涡轮页片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丢失的。”

    看种纬在本子上记下了什么东西,唐村长便主动与肖排长攀谈了起来:“我们听说,人家那飞行员就是为了躲开我们村,躲开村东头的化肥厂,结果才撞在山坡上的。好人呐,仁义呐,可是……好人不长命!”说着话,唐村长的眼睛里还真的泛起了泪花,流露出的感情倒像是真情实感。

    肖排长见状,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是啊,唐大队长是我们团的功勋飞机行员。不管是军事素质,还是政治素质那都是没的说,可惜啊!”

    “唐村长,我接着问好吗?”看到唐村长和肖排长两人的谈话离题太远,种纬客气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在唐村长勉强示意他可以继续发问后,他又问道:“请问,您是最先到现场的吗?您到现场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还有谁比您早到?”

    虽然心下有些不满于这我上等兵的越级讲话,但唐村长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我不是最早到的!离那边最近的是唐老三家,他是最早到的。”

    种纬对唐村长的略带不满的口气不以为意,他继续问道:“您到的时候,你看到他在干什么?”

    “干什么,都吓傻啦!站在山坡上转磨磨呐,不知道该干啥好!”唐村长的回话依然简单且带着敷衍。

    “那您做了些什么呢?这样吧,您就讲讲那天晚上您看到了什么吧?尽量详细一些。麻烦您啦!”种纬脸上带着笑容,非常客气地问道。

    实际上,不仅仅是唐村长疑惑为什么让一个上等兵问这么多问题,就连空军的肖排长也很是疑惑黄磊和国勇超的安排。似乎是感觉到了肖排长的疑惑,国排长俯过身去,在肖排长的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什么。肖排长听过以后连连点头,脸上的疑惑之色尽去。

    而对面善于察颜观色的唐村长看到了这一幕,似乎也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上等兵似乎身份特殊,当下他便不再纠结于对方的身份,开始认认真真地回忆坠机当晚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大约睡到半夜时分,村民们先是听到了战机低空飞行所发出的刺耳的尖啸声。以往空军的飞机没少从这附近的空中飞过,但如此之低,发出的啸音如此之大还是头一次。

    那刺耳的尖啸声在山谷间回荡着,吓得村里的狗们一齐吠叫了起来。可与以往飞机飞过声音就会消失不同,这次尖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而且还没有一点减小的架势,压得村里面的狗叫声都听不见了。

    到了这个时候,睡得再沉的村民也都被惊醒了。可就在村民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的时候,那战机的尖啸声在唐家村的头顶上努力的化做了一声低吼,接着便“轰”地爆出一声巨响,坠落在了小山那边的山坡上。接着,大火燃起的噼啪声和着烧焦物体的气味就传了过来。

    被惊醒的村民们纷纷起身,不过由于现在已是深秋时节,山区夜间的温度已经接近零度,村民们起床穿衣的速度了也就变得很慢。等唐村长叫上几个村干部赶到坠机现场的时候,离事发现场最的几户村民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在山坡上了。

    看到是摔下来了一架战机,唐村长立刻组织村民救火,奈何这是燃油引发的大火,村民用水桶提水泼洒的救火方式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哪里有一点效果?

    见势不好,唐村长一边提醒村民们注意保护自己,清理火场周围的易燃物。尽量保证火灾不会引燃周边的山林和村庄,然后便跑去村委会打电话向空军机场报告。

    虽然空军机场离唐家村的距离有二十几公里,但由于定位准确,人员出动及时。只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空军的救援车辆就赶到了这里。

    只不过虽然救援车辆接近了坠机现场,但由于山路狭窄,再夜间通行多有不便,救援车辆即使到达了也没办法开进火场。最后还是用小型车辆运送上来一台水泵,借着村里的几眼水井的水才控制了火灾漫延的速度。直到中心火场的可燃物都烧尽,火灾才算完全熄灭,此时天光都已经基本大亮了。

    “先于您到现场的都有哪些人?您记得他们的名字吗?”在听过唐村长的叙述后,种纬开始发问。

    “基本上都记得。”唐村长回忆着,陆续说出了几个人名儿。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也帮着回忆着,陆续提供了几个人名。种纬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在了本子上,这些人都将是重点的调查对象。

    “唐村长,咱们村里有什么人平时表现不太好,有什么小偷小摸的坏习惯之类的人么?”种纬再度发问,此时已经是在寻找和丰富可疑人员的名单了。

    “没啥这样的人呐!咱村可是远近闻名的拥军模范村,也是治安模范村,多少年没出过什么案子啥的,连邻居吵架都很少发生。小偷小摸他上哪偷去,咱这村都是亲戚里道的,外边人也进不来。”唐村长对种纬的问话嗤之以鼻,很有些不屑。

    “要说平时表现不好的,倒是也有两三个。”倒是治保主任想起了什么,说的倒是比唐村长的官腔更严谨客观一些。

    “比如唐福禄啊,唐福广……他们几个平时都不太好,但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好耍个钱!”治保主任一口气报出了几个名字,也说出了他们被报出名字的原因——赌博。

    原来,这唐家村地处北国,一年之中的冬季至少要四个月无事可做。到了这个季节村民们就开始了传统的猫冬岁月,打牌喝酒是历年保留下来的过冬传统。

    这些年山民们把山里的特产卖到了山外,村民们多少手里都有了些活钱。于是打牌赌博之风也就越来越普遍了。刚才治保主任报出的几个名字,都是这个村里几个赌博赌得最厉害的,曾经因为赌博打过架,闹过家庭纠纷。

第五章 可疑对象

    不过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山村里,赌博的危害也就仅此而已了,还真没听说过哪个村民被欠债欠出事,追债追出麻烦来的。毕竟村民们都多多少少有些亲戚关系,谁也抹不下脸来把人往死里逼不是?更不会因为打牌赌钱这点事,最后闹得不可收拾。

    对治保主任提供的这些人名,赌博惹事等等问题,种纬都如实记录了下来。虽然他也不认为参与了赌博的人就会去拿那个涡轮页片,但有线索总比没线索要好。

    看着种纬在那里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村长唐季忠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人名不用记,这些人都是老实把交的农民。偶尔犯个小错还能干啥坏事?哎呀,你这小同志,你这还记……”显然他认为他治下的村民都是可信的,让人放心的。

    对唐村长的抱怨,种纬只是报以微微的一笑,手中的笔并未停下来。唐村长看在眼里,却又对种纬没什么办法限制,只能干着急。

    “要说有啥事儿,我觉得也就是唐福禄这小子。这小子平时太鬼,心眼儿太多,要说出啥事,咱村也就他能出事,别人谁也出不了事。”妇女主任冷不丁从旁边插了一句道。

    “呀!”听到妇女主任这样说,唐村长这回算是真的急了:“糖葫芦那小子,你给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打小惹点小祸还成,大事早就给他吓拉稀了!上回集上出交通事故,吓得他腿都软啦!连糖葫芦带车子都扔集上咧!”

    “糖葫芦?”种纬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哦,糖葫芦就是唐福禄,这小子会点做糖葫芦的手艺。逢年节的时候,没少做了糖葫芦跑集上去卖。时间长了,人们叫顺嘴了就叫他糖葫芦了。不过这小子做生意挺早可没挣着几个钱,不是吃喽,就是耍钱输喽。”治保主任解释道:“也就是这些年岁数大了,知道过日子,知道积攒了。这两年才干了个化肥厂的生意,挺能挣钱,算是发了家。”

    “是嘞,这小子要是光想着耍钱,能混到现在这样?混成咱村里的首富?”听到治保主任说到这儿,唐村长仿佛很有道理的接话道。仿佛那个发家的村民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家人似的。

    “村长,跟我们说说这个糖葫芦吧?怎么个发财,开化肥厂啊?”指导员黄磊也对这个糖葫芦起了好奇心。他并不是觉得这个人可疑,但一个嗜好赌博的村民,有头脑会做生意,还开了化肥厂,成了村里的首富,这一系列的故事听听都让人觉得精彩。

    “要说也没啥可说的,糖葫芦头些年卖糖葫芦也没少挣钱,赌也没输进去多少钱气。你看他总跟家里打架,说没钱了。其实这小子鬼的很,他怕别人知道他有钱,怕他老丈人知道。一直藏着掖着,直到后来看上卖化肥,开化肥厂这个生意,才把钱都投进去。结果咋着?人家发了!你看你这现在那日子,要摩托车有摩托车,要汽车有汽车。”唐村长颇为艳羡地说道,显然对这具糖葫芦事情知之甚详。

    “有摩托车,有汽车?”唐村长却不知道,他这一句无心之语,却让种纬又在本子上记了一笔,有运输零件的交通工具优势。

    “唐村长,这个……糖葫芦,开的是什么车啊?真挺有钱的啊?”他平时都开车干什么啊?种纬不露声色的套着唐村长的话道。

    “客货两用车,前半截是轿车,后半截是货车。他拿那车送化肥来着,这阵子好长时间不动车了。除非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才找他借车或者租车啥的。要不平时,他就骑自己那个摩托车出门。”唐村长继续答道。

    “那他还真挺有钱的呐!一辆车不少钱呢吧?”指导员黄磊像是拉家常似的问道。

    “那车听说没花钱,是他打牌赢的。”妇女主任的嘴挺快,还没等唐村长回话,就脱口而出道。听到妇女主任的回答,种纬还来不及说什么,却看到唐村长狠狠地瞪了这个快嘴的女人一眼。

    “唐村长,坠机那天晚上,唐福禄在村里吗?他有没有去坠机现场啊?”种纬有意识地把话题往这个糖葫芦身上引。

    “木有!”唐村长操着浓重的乡音答道:“飞机刚掉下来的时候,他没在村里,听说是跑出去玩儿了。后来他回来那会,全村人都在那边救火呢。他来的晚,倒是跟着救了会儿火。结果还把手烫了,衣服也烫坏了。”

    “哦,这是怎么弄的?那天飞机坠毁的时候,应该是半夜了,他怎么没在村里呢?您怎么对当时他的情况知道的那么详细呢?”对唐村长的表述,种纬多多少少地起了些疑心。尤其是在看到刚才唐村长瞪妇女主任那一眼后,这分疑心越发重了一些。

    唐村长没完全没料到种纬一问连着一问,弄得他都没功夫思考,以到于陷入了被动。可是稍一思考他就放下了顾虑,脸上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唉,啥也别说了!这小子是我外甥,我是他三舅。”

    “飞机掉下来那天晚上,我都给部队上打完电话,又跑回现场的时候,这小子正骑着摩托车过来。我一看就明白了,这小子这准是是又跑外边玩去了。”

    “我就问他,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又跑哪夜去咧!结果这小子说,刚打下沿村回来,打完牌,喝了半宿酒,看见这边出了事儿才过来。当时他离近了我一闻,哎呀,那一身酒味儿。我当时还训他,说过多少遍咧,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可是当时也顾不上训这小子,还忙着救火呢,我就让这小子跟着乡亲们救火。可这小子喝得醉熏熏的,结果救火没帮上忙,倒把他那身皮衣给烧坏啦。昨天他媳妇不还因为这个事儿和他干仗呢吗?治保主任都知道。他那身皮衣,打省里买的,一千多块钱呢!他媳妇可心疼呢!”

    “我知道,部队上查这个飞机丢零件的事儿。可我敢打保票,肯定不是这小子干的。他那阵都不在村里涅,等他回来的时候全村人都出来咧,他想偷也没办法偷啊。再说,他是全村的首富,还真看不上那飞机上掉下来的零件。要我说,不定是哪个贪便宜的,当废品拣家去了,这个可能倒是有。”

    唐村长这番话,倒不能说是为那个唐福禄开脱。如果真的能够证明这个唐福禄在坠机后确实没在村子里,那他的嫌疑也就确实不大了。毕竟谁也不可能在全村人的眼皮底下,把直径一米的零部件从大火里拿走。

    不过在九十年代初,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百多块钱,能够穿得起一千多块钱衣服的人的确不是很多。有能力穿着一千多块钱的衣服,这样的人放在这样的山区就更是罕见了,也难怪这家伙被称为唐家村首富。

    接下来,种纬和肖排长又陆续问了几个问题,在场的村干部都对答如流,基本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问题了,指导员黄磊非常客气的请唐村长等一众村干部回避。等他们这些人离开以后,黄指导员、国排长和肖排长,以及几个班长和种纬等几个骨干商量了一下。

    按肖排长的意思,接下来带人去村里宣传就是了,不管是不是村里有人拿了这个涡轮页片,这项工作是都必须要进行的。对他的提议,没有说不同意,毕竟这是他们此行的重要工作内容之一。

    不过,种纬也提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接触一下这几个可疑对象。尤其是那个外号叫糖葫芦的家伙,尽管现在不能证明这个人有什么嫌疑,但提前接触一下总是应该的。另外就是,这个家伙半夜里从外面回来,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深更半夜走在路上,他应该可以看到才是。

    “哎,对了。”说到这里,种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对肖排长问道:“出事那在晚上,咱们空军方面有没有派人封锁周围?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人?比如像这个叫糖葫芦一样晚上三更半夜还走的路上的?”

    “这个么?我们当天晚上知道飞机出事后,就把人往这个方向撒过来了,然后抽调的机场保卫人员把周边几个重要的卡点都卡死了。后来还是机场在接到了唐家村的报告后,又派人追过来,我们才往这边赶,所以才会赶到的非常及时。”肖排长一边回想着当日的情况一边回答道:“不过路上碰没碰到什么可疑的人,这倒是没有听说过,回去以后我还要再问问。”

    种纬想了想又说道:“肖排长,我这里有个想法。可能不成熟,如果说的不对的话, 请您不要介意。”

    “哪里,我听你们排长介绍过你的事情了,知道你很出色,目标就是奔着军校去的。你说吧,有什么想法?”肖排长冲种纬微笑着鼓励道。

    种纬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当下也不矫情,开口对肖排长道:“首先就是那个叫唐福禄的人,目前他身上的疑点最多,而且不涉及下沿村那边的情况,这个恐怕得靠您和调查那边情况的人协调印证一下。”

第六章 火焚皮衣

    “还有吗?继续!“肖排长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种纬的话,示意他继续讲下去。www.uu234.net

    种纬继续说道:“第二点就是目前这情况,不知道机场安全部门的人介入了没有,因为我感觉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好象凭我们的力量,已经不能把这件事情做好了。”

    听完种纬的问话,肖排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思考了一下才答道:“第一个问题你放心,这个协调沟通的事情就是由我来做的。第二个问题,你也可以放心,我就是机场保卫处的。只不过目前机场保卫处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人手严重不足,有些事情只能靠特警团来帮忙。就是特警团不在附近演习,我们也要求助于其他部队,这是这件事情的性质决定了的,也是我们大家都回避不了的问题。至于更多的情况,请原谅我不能透露,因为你也知道有保密守则。”

    说到最后,肖排长的话语透露出严肃和庄重,迫得种纬只能沉默着点了点头。

    见到气氛有些尴尬,指导员黄磊站出来打圆场了:“咱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我们必须做到的。有意见可以提,但在意见被采纳之前,我们首先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吗?”

    说着话,指导员的眼光望向了在场的所有人。在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回应之后,黄指导员才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他安排国勇超排长带排里的大部分人手挨家挨户展开政策宣传工作,寻找丢失的涡轮页片。同时告诫他们,要从村民那里打听一切可能与零件丢失有关的线索,不放过政策任何一丝可能。

    而黄指导员和三班的人全都留下,负责找来那些刚才收集上的线索中所集中反应的那几个人。准备给他们来点心理攻势,哪怕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也给他们敲敲警钟,从他们那里挖点线索,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做完这些安排以后,黄指导员客气地问肖排长道:“肖排长,你看我这个安排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与种纬只能参与思考和建议不同,黄指导员安排的事情肖排长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力,他只有建议和配合和权力而已。如今看黄指导员安排的面面俱到,肖排长当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当下全排人马分成两部分,各处展开工作。

    重点人物其实也就仅仅三个,唐福禄,唐福广,还有一个就是最早到现场的唐老三。这三个人里面,唐福禄和唐福广是堂兄弟,两人都正值壮年,而且都有打牌赌博的小嗜好。而唐老三都六十出头了,平时老实巴交的。如果不是他最早出现在坠机现场,能够提供最初的现场情况,他根本不在重点人物之列。

    三班分成了三组人马,大家分别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每组去带一个人。种纬特别加入了带唐福禄的那一组,他想第一时间观察这个唐福禄到底有没有问题。

    种纬他们这组实力应该是最强的,除了带队的国勇超之外,就是张彪、种纬和牛柳三人。这几个人别说是带着武器去带人,就是随随便便站在任何人的眼前也会把对方吓一大跳。

    果然,当种纬他们几人在治保主任的带领下见到唐福禄时,这个唐福禄吓得脸都白了。这倒是符合之前唐村长说过的,这家伙胆子小的情况。不过,这照样不能排除这个糖葫芦做贼心虚的可能。

    可能已经是年近四十,有了些人生历练的缘故,这位唐家村的首富还是很快地镇定了下来,很客气地想把治保主任和来带人的战士们往屋里让。

    看他穿着山里人寻常经常穿的棉衣棉裤,众人还真没法从他身上找出山村首富的影子。只能从他家看起来比较新的瓦房四合院上,感受到这位唐家村道富的经济实力。

    与寻常人家用篱笆围墙不同,唐福禄家的院子却是用砖头围砌而成的高墙。大门还像所有山村新晋的富人一样,用白色瓷砖镶包了起来,中间是一扇通红通红的红漆大铁门。仅从这些生硬的色彩搭配上,人们就可以感受到这位山村新贵的鉴赏力着实让人有些无法恭维。

    听说战士们不是来坐客,是来带他去村委会问话的,唐福禄显出一丝没来由的紧张。他一边答应着一边返身往屋里走,准备披上一件外套就和战士们走。偏偏这个时候,唐福禄的媳妇从屋里迎了出来。

    “我说解放军同志,前个晚上我当家的去救火,可把他那身皮衣给烧坏了。你们说说这件衣服是不是该咱们部队上赔偿啊?一千多块啊!够我家几好几个月的肉和菜了!”说着话,这个黑胖的女人提出一件已经有些变了形的,破破烂烂的黑色中长款皮大衣,那衣服的袖子已经完全被烧断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织物组织。

    “闹啥闹?闹啥闹?你又找打是吧!”唐福禄一见这个女人把这件皮大衣拿出来,立时就光火了起来:“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是那晚喝完了酒救火弄的。如果不是我喝了酒,能糊里糊涂抱到树上,弄成这个样子吗?这能怨救火弄得吗?能怪部队吗?”

    唐福禄在家里的地位显然不低,一见他这副光火的模样,尽管满心的不愿意,但他的媳妇还是只敢低声嘟嘟囔囔,却不敢和战士们抱怨了。

    “回去,回去!”唐福禄催促着女人回屋,一手拎出一件半新的薄呢大衣披在了身上。

    “等一等,我能看看那件衣服吗?怎么烧这么厉害?”种纬看到那件皮大衣的损坏程度如此之重,顿时起了疑心。

    一件衣服如果能烧成这样,那穿着这件衣服的主人还不得烧个半死?可现在看,这个唐福禄除了头发有明显被烧过的痕迹外,其他地方显然没受什么伤,这怎么不令人起疑?

    一见有人回应自己,那个女人显然来了精神。她不顾自己男人的推搡,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挣,摆脱了男人的束缚,然后直接从男人的胳膊底下钻了出来,径直向种纬走了过来。

    唐福禄一手提着大衣正在穿,冷不防被女人钻了个空子从身边跑了出去,登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的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地,几步就从后面追了过来:“死娘们!就认钱!咱家日子过得比谁家都好,这点钱还放不下。”

    一边说着话,唐福禄一边快步追上了他的老婆。他从后面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女人的长发,猛地往回一拽道:“你给我回来,少给我丢人现眼!”

    女人正往种纬面前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拽拉得脑袋猛地往后一仰,头上带的发饰都被弹得掉了下来。还没等那女人反应过来,唐福禄的巴掌已经没头没脑地拍在了女人的脸上和头上。

    见此情景,治保主任赶紧上去拉架,而唐福禄也趁着这个机会把女人连踢带打弄回了屋。等他从屋门口转回来,嘴里尤自愤愤地道:“这个倒霉娘们,就认钱!就冲这娘们这过法,这日子也好不了,早晚我就得换了她!“一边说着话,气恨难平的唐福禄转过头去,冲着屋里又吼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你再敢提让部队赔衣服这回事,我把你往死里打!“

    说完这句话,唐福禄这才转过身来,一脸抱歉地向等在院子里的众人摇头叹息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啥叫守财奴,这就叫守财奴!就冲这样的女人,这日子也富不了,早晚得败了家!嘿!”说到最后,他还不忘朝众人客套几句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咱们走,咱们办正事去!”

    种纬没能近距离看到这件皮衣,但却在刚才女人走近的一瞬间闻到了那件被烧得邋邋遢的皮衣上所发出的浓重的焦糊味儿。能把一件皮衣烧成这样,这是多大的火势?尽管没在再追问这个问题,但他的心里面已经暗暗地记下了一笔。

    似乎感受到了种纬的疑问,一边跟着众人往村委会走,唐福禄一边主动讲起了那天晚上皮衣被烧坏的过程。据他讲,他当时喝得醉熏熏的,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跟着大家开始救起火了。

    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被烟火气一呛,他顿时觉得脑袋晕得支撑不住。等被众人摇醒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挂在一颗还在冒烟的树上,树上的热量正透过皮衣传到他身上。

    见势不好,他赶忙挣扎着把皮衣脱下,随手就扔了出去。谁想这一情急之下的一扔,又把皮衣扔进了火里。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把皮衣从火里抢出来的时候,已经破烂得根本没法穿了。好在他除了头发被烧掉了一大块之外,就是身上少数几个地方被烫了一下,并无大碍。

    “倒是这个倒霉的女人,一见他回家把皮衣给烧坏了,便一个劲地闹腾,非要找部队上赔偿不可。可这件事分明是我自己喝醉了酒,穿着皮大衣救火弄的,怎么能怪部队方面呢?典型的头发长见识短!给唐家村全村都丢了人。”说到最后,唐福禄尤自愤愤地道。

第七章 意外收获

    三名重点人物都被顺利带到了村委会。www.uu234.net

    问话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进行,整个问话过程指导员黄磊和肖排长以回避原则为借口,没有让任何一名村干部参加,这让一直以来自我感觉挺不错的唐村长很是不高兴。

    不过,即便这位唐村长如何不满意,他也不敢表达出来。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待着谈话的结果。

    不仅如此,在谈话顺序的排列上指导员黄磊也是用心良苦。他把年龄最大,而又疑点最小的唐老三排在第一个;只有些赌博恶习,却没有大过的唐福广排在第二位;而那个和唐村长有些亲戚关系,半夜三更跑到邻村去喝酒的唐福禄,则被他放在了最后一个进行谈话。

    不仅如此,为了给最后一个谈话的唐福禄增加心理压力,黄指导员还安排国排长带领张彪、牛柳、张建军四个士兵盯着他。这四位都是身材高大剽悍之辈,像国勇超排长和张彪两人,更是生就一副梁山好汉般的凶神恶煞般的面孔。

    如此仪态的四位,表现威严地坐在唐福禄对面,八只眼睛面对面的逼视着对方。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迫得唐福禄脸上的汗一个劲的往下流。哪怕最后脱了大衣,也依然止不住的冒汗。

    而这个结果,正是指导员黄磊所需要的。他认为,不管这个唐福禄到底是不是有问题,这样逼他一下总是对的。

    对指导员黄磊这一攻心战术,种纬也很是敬佩。虽然指导员黄磊平时的话不是很多,但在关键问题的尺度把握上,连勇冠三军的连长高俊岭都不敢小觑。

    谈话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大的疑点,却又有一些令人震惊的小发现。比如从唐老三那儿,人们就了解到了一个特殊的细节。

    由于唐老三家离得坠机现场最近,中间只隔着一座直径一百多米的小山丘。所以当坠机发生的时候,唐老三家受的影响也就最大。一些爆炸崩起的石子木片,都落到了他家的房顶上,不但玻璃震碎了好几块,就连篱笆都被砸坏了一处。睡在床上的唐老三更是差点被震得直接从床上掉下来。

    发觉自家房子都有可能不保的唐老三爬起来的最快,他连棉衣棉裤都来不及穿,好歹披了件棉衣就往外跑。跑到外面之后,他才发觉到爆炸就发生在山丘那边,于是又顾不得回去穿衣服,直接爬过山丘来到了坠机现场。

    尽管唐老三年老体衰,但由于他经常在这坐山丘上爬上爬下,所以对这座上下山丘的道路很是熟悉。据他自己估计,从他听到爆炸声后直到他到达坠机现场,总共用时也不到五分钟。

    而当他爬上山丘的时候,正好是登高望远的位置,一眼就发现坠机现场东边的化肥厂,也就是唐家村首富唐福禄的化肥厂方向正好像亮着灯,似乎厂子里面正好有人。

    “怎么?化肥厂里面有人不是很正常吗?”指导员黄磊有些不解,便和颜悦色地问唐老三道。

    听了黄指导员的问话,唐老三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们部队的同志知不道啊,化肥厂平时是没人的,就是春夏,还有秋初才临时雇人干活的。现在这个时候天已经冷了,都没人买化肥了,那厂子里也就一直空下来了,从来都没人的。这也就是村干部不在,不然我可不好说。”说到最后,唐老三那有些苍老憨厚的脸庞上,居然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村干部不在怎么了?有些话还不好让村干部知道啊?什么事啊?放心吧,你说吧!”黄指导员鼓励唐老三道。

    “嘿,嘿嘿,还是不说了,这么大岁数了,话说多了得罪人!”唐老三讪讪地笑了笑,却没有往下讲。

    “老爷子,你们村干部大,还是部队大啊?”种纬在一旁微笑着开口问道。

    “当然是部队大!”唐老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嚯,您还知道部队大啊!”种纬冷笑一声,恰到好处的插话道:“这位是空军的保卫人员!”种纬用手指着肖排长介绍道。肖排长当然知道此时应该怎样配合种纬,越发把嘴唇闭得紧紧的,眼光冷厉如刀地盯在唐老三的身上,骇得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老人禁不住一哆嗦。

    “这位,是特警团的黄指导员!”种纬又用手指着指导员黄磊介绍道:“您老人家好本事啊,几句话的功夫,宁肯得罪中**队的两大王牌,居然都不愿意得罪你们村干部,真是分得清轻重啊!”

    这一个大帽子盖过去,当时就把唐老三唬得手足无措,张着嘴尴尬得半天没发出声音来。。

    “老人家,你们反应的事情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如果你说的事情真的无关紧要,我们才懒得管。如果你说的话真的很重要,不但将来对你有好处,恐怕你说了的话你们村的村干部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更何况如果他们在这当中要是不发挥好作用的话,那他们可就该动一动了,那将来又怎么会影响到你?”黄指导员和种纬配合的恰到好处,连排练都不用,一硬一软,一打一拍,弄得唐老三根本没有应对之力。

    “村长的闺女……和唐福禄相好!”就在众人以为还要给唐老三加点料的时候,这老头子直接就撂了,抖出的猛料的确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幸亏没让唐村长参加这次问话!黄指导员和肖排长对了一下眼神,心中暗暗庆幸。刚才如果不是黄指导员坚持让村干部回避,那现在大家肯定得不到这条线索。现在看来,这个唐村长在这件事情里的角色可是不简单的。

    “唐村长知道这件事吗?还是他的女儿是背着他和唐福禄交往?再者,唐福禄可是有妇之夫,村长的女儿就这么随便?”肖排长一连问出一大串问题。如果能证明唐村长知道这件事,那他说的话大家可就都要揣摩一下了。

    “这咋说咧?说不知道,那可能吗?小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了,这都好几年了!再者,要不是因为这事,唐福禄能在村东建那个化肥厂?要不是唐村长给他开绿灯,他咋能干起来?咋能成这一片的首富?吹哩!”唐老三的话匣子一旦打开,立刻便进入了广播模式,不用问也能说出好多内容。

    讲着讲着,唐老三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下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就是因为唐福禄这小子心眼活,能赚钱,唐村长的女儿才闹着离了婚。前年离婚回来,没几个月就偷着跑了两趟医院。你们猜是干啥去哩?打胎呗!县妇产医院接生的大夫是我表侄儿媳妇,亲口告诉我的,那个卖糖葫芦的陪她去的,还能有假?”

    在民风淳朴的山村,这种事情无疑是被很多人嗤之以鼻的事情。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唐村长家的千金和这位有妇之夫的山村首富的艳事,无疑是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么说,那天晚上唐福禄是在化肥厂里过的夜?唐村长的女儿也在那儿?”肖排长抓住了事情的关窍问道。

    “这个咱不敢说!反正天热的时候有人撞见过他们俩个在那儿鬼混。这次出事以后,没多大功夫化肥厂那边的灯就不亮了,过了一会儿糖葫芦才骑着摩托回来。谁知道是装样子绕了一圈回来,还是真是从下沿村回来!”唐老三气哼哼地说道。不知是唐村长千金和唐福禄这点艳事激发了老人的正义感,还是对肖排长打断了他精彩的讲述而生气。

    唐老三走了,离走之前还一再小心翼翼地嘱咐黄指导员等人千万不要泄露这件事。看来这位唐村长在这个小山村的积威日久,已经让当地村民们心怀惴惴了。

    等唐老三走后,黄指导员并没马上叫进下一个人,而是和肖排长谈起了化肥厂的事情。在搜索坠机现场的时候,特警团的人们也远远地望到了那个化肥厂。但由于之前特警团的人只负责搜索零件,并没参与到整个事情的全部之中去,所以根本不知道那个化肥厂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那家化肥厂离坠机现场的直线距离不到一百五十米。战机之前是准备迫降的,在迫降的过程中为了避开唐家村,便向化肥厂方向偏移了一下位置,结果起落架刮到了化肥厂仓库的顶棚,随后便在一百多米外发生了坠毁。”肖排长嘘了一口气,慢慢地解释道:“化肥厂除了顶棚有点小损伤以外,没什么损失。可是战机迫降过程中被挂到起落架,就没机会了。”

    “那咱们当时是不是确定过化肥厂在事发时有没有人?”黄指导员再问道。

    “没有!没人人在!今天咱们摸出的这个情况之前确实不掌握。之前只知道化肥厂报了损,但没有人员伤亡,只说是当时没人在厂子里。现在看,这个唐家村还真是庙小妖风大啊!”肖排长感叹了一声道。

    “肖排长,我还有件事情要请教。”看到肖排长提起特警团之前不掌握的内容,种纬也干脆开口发问了。

第八章 直接交锋

    “你讲!我知道的一定讲!”化肥厂的事情并不是肖排长刻意隐瞒,但要说肖排长面对特警团众人时还是底气很足,那也是不对的。www.uu234.net

    “咱们的飞机是不是双引擎?丢失的到底是哪个引擎的涡轮页片?左发还是右发?”种纬问肖排长道。

    “为什么问这个?跟零件丢失这件事有关系吗?”对这件事肖排长也不知道,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疑惑问种纬道。

    种纬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飞机因为什么坠毁,但我只知道有种空中停车的事故,导致战机坠毁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真是那样的事故导致的,我想两个发动机的温度应该是不一样吧?”

    说着话,种纬便把唐福禄的老婆拿出那件皮衣的事情讲了出来。最后,他分析道:“我记得燃气涡轮的工作温度在一千多度,如果是空中停车的温度应该就不一样了吧?我一直在想,如果战机摔下来时,掉出来的涡轮页片的温度如果有一千多度,恐怕当时就是让人拿也拿不走!后来即使温度降了下来,可那时周边的村民已经在救火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想拿走直径一米的涡轮页片,我觉得不太可能啊!除非这个涡轮页片开始的时候温度就不是很高,偷的人有机会在村民过来之前盗走它。而且盗走他的人应该是有一定体力的,毕竟是十几公斤重的东西,抱着它走坑洼不平的山路,没点体力可不行。如果我的判断是对的,那件皮衣可就至关重要了。”

    听到种纬的判断,肖排长久久没有讲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种纬同志说的好啊,这个线索太重要了。而且这个线索和唐老三说的村长女儿和唐福禄私 通的事情碰上了,如果当时唐福禄真在化肥厂里,他还真有第一时间盗走涡轮页片的可能。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涡轮页片还真有可能在化肥厂里。”

    说到最后,肖排长整个人都开始激动了起来。没法不激动啊,如果能破掉这个案子,找到丢失的零件,肯定能从幕后牵出一条大鱼。因为能够废那么大力气冒险偷涡轮页片,可不是贪小便宜那么简单的事了。

    接下来,他们没着急找下一重点人了解情况,而是细细的商量了一下具体的工作分工和办法,定下了下一步的工作方向,才叫进那个叫唐福广的人。

    唐福广倒是没能给大家提供什么猛料,但他却提供了一个不是细节的细节。那就是打大前年开始,打牌一直输多赢少的唐福禄突然变得大方了许多,对输钱好像不是那么太在意了。

    唐福禄在和他们打牌时开玩笑曾说,他在县上打牌时到了赌神,结果从人家那学了几手打牌的绝活,结果在县上的牌局上赢了不少钱。不过据唐福广看,唐福禄的手气还是原来那样,就是出手冲了许多,弄得过去赢他的人畏首畏尾,所以显得赢钱的次数多了一点罢了。

    但在那以后,唐福禄好像赚钱就变昨越来越容易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盯上了化肥生意,又开了个化肥厂,这才一下子发了家,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户。

    “唐福禄和他媳妇是怎么回事?”肖排长突然打断唐福广的话,骤然发问道。

    唐福广明显被问楞了,想了一下才答道:“他媳妇一直没生养,他烦心来着。后来有点耳闻……”说着话,唐福广的声音越来越小。

    “大点声,其实很多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只想看看你的态度,是不是说实话。”肖排长冷着脸发问道。

    “就是和村长闺女那点事儿呗!村上好多人都知道了,要不是不想惹村长,恐怕早就传扬动了。”唐福广终于还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你还知道什么?自己说吧!你知道这些事儿不归我们管,但如果你说出来的其他事情对我们有用,肯定有你的好处的。”黄指导员语声温和地说道。

    “唐福禄这家伙经常在附近打牌,一打就打到半夜,然后就去化肥厂过夜。什么时候只要他说出去打牌了,那肯定得天亮才回来。他那些牌友跟他还铁的很,别人问肯定说在他家过的夜。可我们是一块打牌的,谁瞒谁啊?大伙儿都知道,不说得了。”唐福广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虽然唐福广所说的事情没什么新鲜的内容,但却和唐老三说的情况吻合。唐福禄这家伙那晚的去向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能够证实坠机发生的时候他在化肥厂里面,那他在坠机后的第一时间里趁机做了什么就变成了一种可能。

    根据现在的情况,黄指导员当机立断提出了调整调查思路的建议。他建议肖排长立刻返回搜索现场,向他的直接上级报告现在发现的情况。弄清楚现在丢的零件到底是哪个位置的,坠毁时温度是多少?因为这直接决定了涡轮页片丢失的细节问题。

    然后,黄指导员又找到妇女主任,安排他打着为救火有功人员请功和领奖的旗号,去找唐福禄的老婆要那件皮衣。与此同时,又安排国勇超排长组织已经完成任务返回的战士们拉着其他几名村干部开会。名目是汇总已经收集上来的信息,实际上目的只有一个,拖住和这个事情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唐村长。

    至于最后一个重点人——唐福禄,在向上级汇报和那件皮衣没能找到之前,先继续晾着他再说。

    很快,肖排长那边汇报完情况后,时间不长便带了两位身着便衣的工作人员赶了回来。单看这两位习惯阴沉着脸色说话和看人时那种恨不得眼光扎到人肉里面去的眼神,黄指导员和种纬便大致猜出了他们两人的身份。

    肖排长在介绍这两个人时,只用了老王和老张两个极为简单的称呼介绍他们两个。但在场的人们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可不像他们的姓氏那样简单。

    另一个重要的消息就是,经过肖排长的询问,最终确认是丢失的涡轮页片是在左发位置,也就是空中停车率先熄火的那个发动机。根据技术人员讲,从发动机空中停车到战机坠毁,总共用了不到一分二十秒的时间。由于高空气流的降温作用很明显,只能估计涡轮页片坠毁后的温度应该在三百至五百度之间。

    而且这个数值只是技术人员预估的数值,很难说是准确的。因为飞机坠毁的原因,目前各传感器数据不能及时破解,工作人员只能凭经验判断。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坠机时右发还可以正常运转。即便后来零件也碎裂了,但一千多度的高温让人根本无法靠近。而且右发燃起的大火更是引燃了周边的杂物,那火大得更是无人敢靠近。

    唐福禄终于坐到了众人面前,看着他那忐忑不安的样子,众人心里禁不住升起了一丝希望。

    让人没想到的是,唐福禄一上来没坚持多久就撂了。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他承认的是他和村长女儿的私情。不过他坚称事情发生时,他还没来得及去化肥厂和村长的女儿幽会,走到半路飞机就掉了下来。

    一般情况下,他去化肥厂走的也不是村里的路。为了避免被村里人看到说闲话,他走的是盘山路通向化肥厂的路。平时每当他骑摩托车过来时,他就把摩托停在路口的树从里。然后自己徒步走上一百多米,走进厂里面。这样在几百米外,隔着半个山头的村里面根本听不到,连个狗都不会被惊动。

    那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走到半路先是听见飞机爆炸的声音,接着又看见村旁边的山丘那头燃起一片大火。他知道村民们肯定都起来了,就先跑去告诉村长的女儿自己偷偷回家,然后自己再绕了个圈子从村子里面露了一面。

    谁想到一见村长,他就被拉上跟众人着一块救火去了。结果因为酒喝得有点多,脚下不稳这才烧了衣服。

    “酒喝了那么多,你还敢在山里骑车?还能头脑清醒地去会相好?”肖排长不相信地道。至于老张和老王两位后来者,则一直沉默着看着侃侃而谈的唐福禄。

    “我酒量还可以,何况这山路走了好多年,一点事都没有。其实喝酒在其次,主要是让烟呛的,再加上酒劲儿上来,这才晕了。”唐福禄的反应看起来还算正常。他讲的道理听上去似乎也像那么回事,但他在众人心里的可信度已经很低了,只是众人缺少关键证据。

    众人在等,只要再等一会儿,只要妇女主任把那件皮衣拿过来,一切恐怕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在树上烧坏的衣服和被滚烫的涡轮页片烧坏的皮衣,仅从痕迹上就可以分辨得出来。如果唐福禄真的是在偷涡轮页片的时候导致的皮衣损坏,是可以从上面找到涡轮页片的特殊烧灼痕迹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福禄还是一口咬定刚才的说法。

第九章 皮衣丢失

    甚至当人们逼问得紧了的时候,这个家伙还破罐破摔道:“大不了赶紧离婚,谁也没规定有钱了不许换老婆的,村长的女儿也是人啊?”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之中。本来这就是一次了解情况似的谈话,根本算不上是审讯,更不能和刑讯挂上边。看到唐福禄这家伙这般作派,大家明白想再从他这里取得突破已经很难了。

    人们禁不住把希望寄托在了妇女主任身上。终于,妇女主任回来了。但是,她带来的消息却让众人大失所望——那件皮衣不见了!

    黄指导员和肖排长把妇女主任叫到另一人房间里细细一问,这才知道。当妇女主任找到唐福禄家的时候,他的老婆并不在家,四下寻找这才发现了正和其他几名妇女凑在一起聊天的唐家媳妇。

    等她打着为救火有功人员请功的旗号,说动了唐家媳妇喜滋滋地去取皮衣时,却发现扔在屋里地上的皮衣已经不翼而飞了。看到即将到手的“功劳”和“赔偿”转眼就不见了,头脑简单的唐家媳妇站在院子里就要开骂,还是妇女主任好一阵安抚才让她安静了下来。

    事到如今,妇女主任也看出来这件事情里的诡异来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一语不发的黄指导员和肖排长,好半天才怯生生地问道:“同志,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沉浸在自责中的黄指导员和肖排长被妇女主任的问话点醒了过来,黄指导员忙微笑了一下安慰道:“你没做错什么,要错也是我们做错了。”

    没错,现在黄指导员和肖排长都非常的后悔。刚才他们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唐福禄和唐村长的身上,却忘记了那个和唐福禄有私情的村长的女儿。甚至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个村子里还有其他人是唐福禄的同党,那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只是事到如今,却不是黄指导员和肖排长能够做主的了。他们让妇女主任先在这里等候,然后走到正在谈话的屋子里面,把老王和老张两位请了出来。

    等他们把这两位带到没人地方,肖排长便把刚才了解到皮衣丢失的情况进行了报告。直到这时,黄指导员才从肖排长称呼他们二人“王处”“张处”的称呼中,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什么处的处长。

    “呵呵,看来这个小小的唐家村不简单啊!真应了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庙小妖风大!”王处冷冷的微笑了一声道。

    “有消息总比没消息要好!至少证明咱们摸对了路子。”张处虽然也是表情冷酷,但他似乎更在意身边人的感受。他冲黄指导员和肖排长微笑了一下,算是对他们刚才在安排妇女主任去取皮衣不成功这件事上的一个安慰。

    确实,安排妇女主任去取皮衣这样一个关键的证物,实在是有些欠思量了,之前黄肖二位都对他们的对手有些低估了。

    “还来得及!”王处凝神思考了一下道:“我这么想,赶快请特警团封锁唐家村,一定要把那件皮衣找出来。然后让妇女主任带队,特警团几名战士跟随,先把唐村长的女儿找到,看看皮衣在不在她手里——我估计她现在恐怕都不在村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处短暂停顿了一下又道:“如果她不在村里也不要紧,马上查找这个人现在在哪?现在各大路口和村子都有卡口,立即通知让他们注意就可以。另外,还要安排各处盯着看看她到底去了哪,从哪条路上走过,这都是非常重要的。至于唐村长和唐福禄这两个,先拖着他们,不急!”

    “怎么样?你怎么看?”说完自己的想法,王处直接向张处征求意见,却没有向黄指导员和肖排长征求意见的意思。黄指导员看到肖排长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便明白了,这两位的职位和他们说出的话,绝对不是自己能反驳的。

    果然,在与张处统一了意见后。王处便向黄指导员提出借人的要求,希望他能赶快安排几个人随妇女主任去找唐村长的女儿。另一方面还安排人去请特警团首长,现在需要在唐家村成立联合指挥部,统管整个搜索事宜。

    上峰怎么安排,这不是种纬这样一个小兵能管的事情。他和班长张彪、牛柳等四人得到命令,跟着妇女主任去找唐村长的女儿。而此时距离妇女主任发现那件皮衣丢失,已经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

    众人匆匆赶到唐村长家一问。果然,唐村长的女儿并不在家,去哪里了唐村长的老婆也不知道。众人见状,又带着妇女主任往村口方向走去。

    唐家村是山村,不比平原道路四通八达。唐家村只有两个出入口,一个连通着盘山路,一个连通着东面的化肥厂。而通过化肥厂门口的小路,也可以上到盘山路上。

    此时唐家村的两个出入口已经安排上了人手,值勤的战士已经就位。张彪带着种纬等人和妇女主任到村口一问,值勤的战士刚刚就位还不到十分钟,还没发现有人出去过。

    没奈何,张彪请妇女主任向值勤的战士们描述了一下唐村长的女儿的大致年龄和样貌等特征,让他们一发现她就立刻把她带到村委会。布置完这些事情,他们一行人又转过头来往化肥厂的方向走去。他们要通知另一个卡口,注意唐村长女儿的行踪。

    还没走到另外一处卡口,迎面两名战士“护送”着一名女子正迎面走来。

    “丽芹!正找你哪,你去哪儿了?”妇女主任一见,立刻迎上前去招呼道。

    唐丽芹,这就是唐村长的女儿了。

    张彪和种纬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请妇女主任和值勤的战士们一起带唐丽芹去村委会,然后他们几人继续往通往化肥厂的路口走来。

    虽然找到了唐村长的女儿,但路口警戒并没有解除。根据上级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中唐家村村民想要离开村子,就必须在村口的两处卡口签字后才能离开。不过,这条戒严的命令只对唐家村村民有效,对特警团的兵们来讲是没有意义的。

    询问过卡口的战士们之后,种纬等人了解到了唐丽芹是刚刚在五分钟前出现在化肥厂通往村子的这条路上的。发现她之后,值勤战士们立即上前询问,一听她就是正在找的村长女儿,立即安排两个人把她往村委会送。而唐丽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意思,直接老老实实地跟着战士们往村委会去了。

    “咱们回去吧!”问完情况,张彪转身就要返回村委会,却被种纬一把拦了下来。

    “班长,咱们应该去那边看看!”种纬往化肥厂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道。

    “咱们?”张彪看了看种纬,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很快选择了相信种纬的判断。

    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种纬的表现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就连黄指导员也很信任种纬,一些场合都会让种纬站出来发表意见。没办法,头脑是个好东西,可异他张彪自己的头脑真是不行。既然自己的不行,那就多听听别人的话呗!现在的张彪可是个从善如流的人。

    张彪带着种纬等人往化肥厂走去,拐过一个小山丘,化肥厂的围墙就在眼前。从这里回过头往西望,山坡下面就是坠机现场。而从坠机现场沿着山坡往化肥厂内看,正好可以看到那天晚上战机起落架刮坏的车间顶棚。

    而从化肥厂顶棚破口到坠机现场的连线上,地面上则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石棉瓦。只是由于化肥厂的车间顶棚结构简单,所以散落在地的石棉瓦碎片并不是很多。

    化肥厂的围墙并不高,稍稍用力就可以攀上去,四个名战士连彼此扶助都不用,轻轻松松就跳进了化肥厂的院子。

    化肥厂的院子里空无一人,连条看门的狗都没有,只有地面上散落着顶棚掉落的一些建筑材料和几根角钢,显示着那晚战机坠毁时的惨烈。走近那座受损的敞开式车间,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被刮开了一个大口子的棚顶。再看看院子里,除了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堆放着一些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袋子之外。整个院子里只有几辆平板推车,除此以外并无他物。

    张彪带着其他两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种纬一个人在化肥厂的院子里四下转悠着,却不知他在找什么。

    整个化肥厂的面积不大,也就一亩地左右的面积。除了几间看来是用做库房和办公的房子,外加厨房、厕所之类满足使用功能的房子外,便是那个占地两三百平方米的车间了。

    种纬围着整个院子转了一圈,可以确信整个化肥厂停产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各类生产工具上落满的灰尘和草碎不是可以人为制造的。而在化肥厂正门的铁门上和一间看起来修建得最好的房子上,种纬都发现了近期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比如路上的落叶都被扫到了一边,门把手上、窗台上、玻璃上都比较干净,没什么灰尘。

第十章 线索中断

    提鼻子一闻,种纬忽然闻到了一种与这片山区不太协调的味道:汽油味儿。www.uu234.net

    四下里一寻找,种纬很快就有了发现。在化肥厂正门的旁边有一座看起来矮矮的,像是杂物间的小房子,汽油味道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种纬小心翼翼地走到那扇虚掩的房门边,看到那门把手上干干净净的,可以确认在非常近的时间里有人开关过这扇门。

    种纬转过身来,向着身后的张彪等人打了个手势,把他们几人叫了过来。等他们几人就位后,种纬小心地拉开了那扇门。

    小屋里面没有人,只在四周的墙角里堆放了些铁锹、扫帚之类的工具。正对着杂物间门口的位置,停放着一辆这片山区算得上是极为少见和奢侈的东西——一辆崭新的红色木兰摩托车。种纬闻到的汽油味儿,正是它所发出的。

    “什么也没有嘛!”张彪四下里看了看,有些失望的道。

    种纬没说话,他走到摩托车跟前,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摩托车发动机位置——热的!

    “有人!”还没等种纬和别人说什么,门外守候的牛柳突然低声喊了一声道,接着一闪身就躲进了杂物间里,顺手还把杂物间的门给带上了。

    牛柳的话立刻让众人紧张了起来。大家立即闭口不动,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同时,还四下寻找着可以自卫的武器,做好了博斗的准备。

    牛柳通过门上的窗户往外张望着,一动不动。“什么人?”种纬站在了牛柳身后,一边悄声问话一边也通过窗户往外看。

    “不知道,我听到有人踩断树枝的声音。”牛柳低声的说道,继续盯着屋外的情况。

    “是不是听错了?”好久外面都没有一点动静,张彪也凑上来怀疑地问道。

    “来了!”牛柳向着外面一指,只见一颗人头从院墙外露了出来。接着,那个人攀上了院墙,却并没有急着往院内跳,而是小心的四下观察着。接着,那人做出了一个让众人让人吃惊的动作:他从怀里抽出了一支手枪,并且拉动枪机把子弹送上了膛。

    麻烦了!躲在小屋里的四个战士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对方拿着枪,而他们四个今天是进唐家村进行宣传和搜索的,根本没有带枪。不但没带枪,身上连一点能自卫的武器也没有。现在能利用的,就只是这个杂物间里的铁锹等物了。可是用这些东西对付手枪,那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很快,又一个人出现在了围墙上,也抽出了一支手枪上了膛。两个人骑在围墙上,往院子里观望着,却没有下到院子里的意思。

    “是不是走了?”其中一个人问另一个道。

    “没有,看着他们进来的。”另一个答道。

    “出来!”稍等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大声朝院子里喊道:“你们是特警团的吗?哪部分的,进来干什么的?”

    这下,杂物间里的四个人藏不住了。对方既然点出了特警团,还敢这么大声音说话,应该就不是敌人!

    “你们是什么人?”张彪隔着杂物间的门对外面喊道。

    “我们是机场安全处的!”墙上的两个答了一声道。

    “那你们拿枪干什么?”张彪不满的问道。

    “看你们几个鬼鬼祟祟地跳墙头,我们哪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还担心你们是冒充的呢?”墙上的两个人听起来也有些不满,不过刚才一直对着院子里的枪,此时枪口已经朝天指了。

    “横什么横,老子要是带了枪,你们敢和我这么说话?!”张彪嘴里不满的说着,推门走到了院子里。

    看到张彪和后面的几个战士从杂物间里走出来,手里什么都没拿。那两个机场安全处的人也把手中的枪收了回来,子弹退膛,又放回到身上。接着腿一抬,两人都跳到了院子里。

    “你们跑这儿来干什么?”其中一人面色不善地问张彪等人道:“不知道这儿已经封了吗?”

    “我们哪儿知道,也没人告诉我们。”张彪也是火气十足的回应道。

    “门着贴着封条的,不许进的,你们是军人,应该……”另一个家伙满有理的道。

    “我们没走门!”张彪一句话就把对方的话给顶了回去,噎得对方没法回答。

    “等等,这位同志,你们刚才说门上贴了封条?不许进了?”种纬听到了双方遗漏的内容,赶忙插话道。

    对方两人狐疑地望了种纬一眼,点头答道:“是啊!所以我们来查看啊!”两人回答种纬话的时候,还一副满有理的模样。

    “刚才这院子进来了一个女人,你们知道吗?”种纬一句反问,让对方的两人顿时无话可说。

    “你确定?”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当先一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们来。”种纬带着两人来到杂物间门口,指着杂物间里的木兰摩托道:“刚才有人用过,我们进来的时候还能闻到汽油味儿。”

    机场安全处的人闻言,进去用手一模。两人的神情立刻变了,对四名战士也不再有敌意。

    “你们怎么发现的?”其中一人用和缓的语气问道。

    “我们刚从村里过来,有个女人从这个方向往村里去了。我们怀疑她,就进来看看,果真找到了线索。”种纬言简意赅地答道。

    “那个女人呢?抓到了么?”听到种纬的回答,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问到。

    “已经送到村委会去了,本来就要调查她的。”种纬的回答让两人的神情顿时一松。

    “不好意思啊,战友们,刚才误会了!”两人松了一口气,主动向四名战士伸出了手。

    双方握过手之后,种纬继续对两人道:“你们进来的时候看大门了吗?”

    “没看!”这回轮到另两人尴尬了。其中一个见状,赶忙翻墙跳了出去,转到铁门那边看了看。然后隔着铁门说道:“封条被破坏了,有人进来过了。”

    等那个人重新翻进墙来,这两人脸上的傲气已经完全不见,连连身四人道谢道:“幸亏你们发现了,不然这次真丢大人了,谢谢你们!”

    面对对方真诚的态度,种纬等四人当然没理由拒绝。不过双方临分手的时候,种纬还提示了对方一句:“你们干脆就别走了,估计一会儿上面就得让人搜查这里。”

    种纬的预言很快就成真的,在得到他们的报告后,王处很快就派出人对那个化肥厂进行了搜查。不过除了之前发现过有人用过那辆木兰之外,也就发现了近期有人在化肥厂生活过的痕迹,其他有用的东西一概不见。

    不仅搜查没什么收获,对几名嫌疑人的问话同样也没什么进展。

    唐福禄还是原来一番说辞,雷打不动。承认婚外情的错误,但也表示和村长女儿是真心相爱,愿意离婚之后重新组建家庭云云。

    至于唐村长的女儿唐丽芹,则大方地承认自己确实和唐福禄有染,也承认了刚才确实偷着回了一趟化肥厂。不过她说她是取自己忘在那里的东西的,对皮衣丢失的事情一推二六五。自述说她刚才骑着木兰摩托车是去邻村给她朋友送东西去了,然后顺便又买了点小吃。

    由于之前各卡口并不禁止村与村之间的往来,只对离开重点区域的车辆进行检查,所以根本就没人查过这个女人当时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只能通过正在村里展开宣传搜索的战士确认,确实有这么一个骑着崭新木兰摩托的女人来过。由于她穿着时髦,骑着一辆非常的拉风的小摩托,所以非常的显眼好记。

    接着,指挥部又按唐丽芹的说法找到了她的那个朋友,证明她确实给对方送过几本书,却并没有发现她带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主要证据没了,线索又断了!目前有的,只是几个人有嫌疑而已,没有有力证据证明他们到底做过什么。

    而且,当唐福禄知道自己那件烧的破破烂烂的皮衣已经丢失的时候,这家伙居然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什么那件衣服里面藏着好几千块钱,一定是被贼给掂记上了。

    事情朝着不利于调查工作的方向发展着。随着对唐家村和周边一些村子的宣传和搜索工作基本结束,各处的情况也基本上都反馈了上来。各处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如果按照特警团这边一些人的意见,就把现有的几个嫌疑人直接拘起来,有什么手段就上什么手段,想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就好了。什么“老虎凳”、“辣椒水”、“老鼠弹筝”、“满清十大酷刑”之类的,挨样试几下,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有结果了。可惜在这件事上,特警团是没有决定权的。

    很快,事情的处理结果出来了。飞机部件丢失与唐福禄等人无关,私生活不检点与这次事情无关。唐家村的调查谈话工作结束,各归各家。

    “什么,就这么简单就放出来了?”张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不干了。

第十一章 军人的道

    可惜的是,做出这些决定的人他张彪根本连见都见不着,他只能在临时宿营的老乡家里低声的骂上几句而已,却对上面做出的决定无可奈何。www.uu234.net

    “班长,这事儿应该不算完的。”种纬看着张彪憋气憋得很辛苦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解劝道。

    “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把那几个家伙都放了,摆明了他们嫌疑最大。不抓他们抓谁?”张彪的情绪还是很激动,根本听不进种纬的话。在他看来,大半个团人忙了近两天,才找着这么点有用的线索,这样说断就断了,他实在不甘心。

    “班长,有两句话你应该知道的。”种纬故弄玄虚道,他想借着这种轻松的说话方式让张彪放松下来。

    “什么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张彪的飙劲儿又上来了,一个劲的催促种纬道。

    “一句话叫查无实据,另一句话叫放长线钓大鱼。”种纬耐不住张彪的催促,终于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说得好啊!”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一声赞叹的声音,连长高俊岭带着指导员黄磊待人走了进来。

    “连长!指导员!”在这间偏房里打地铺的战士们都跳了起来,向连长他们打着招呼道。

    “坐下,坐下!”高连长让大家都坐了下来,他也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张彪的铺位上。

    “连长,种纬他说的是真的?”张彪心里存不住话,一坐下就问连长道。

    “你小子就是存不住话!”高连长伸手拉了一把张彪的帽子,直接压住了张彪的眼睛。张彪对高连长这个熟悉的开玩笑动作不以为意,直接把帽子摘了下来,继续望着连长等着他的回答。

    “唉!”看到张彪这个执著的样子,高连长无奈地冲指导员黄磊笑了笑道:“怎么样?我说这小子就憋着劲儿呢吧!”指导员黄磊也禁不住冲高连长连连点头,对这个对手下的兵了如指掌的连长赞叹不已。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简单,好戏还在后头!不过啊,我今天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我现在来是有个事通知你们,明天咱们团要派出一些代表去机场。”高连长说了没两句,便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去机场干嘛?那儿有事儿?”张彪眨巴着眼睛问道。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服从命令懂不懂?”高连长被张彪一连串的问题问毛了,直接发了脾气。张彪马上就由飙子变成了顺毛驴,立刻老实了下来,再也没问题可问了。

    见张彪老实了,高连长这才继续说道:“明天是送别那个牺牲试飞员的日子,咱们特警团既然到了这儿,没理由不去送送战友。再说那可是军用机场,你们去开开眼界也好。种纬!”

    听到高连长突然叫自己的名字,种纬赶忙答道。

    “政委特别提到你,让你一定去!听到了吗?”高连长问道。

    “明白!”种纬不知道政委王坤为什么特意让自己去参加飞机员的葬礼,但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王政委的道理,当下干脆地答道。

    接下来,高连长又安排了一下明天参加空军试飞员追悼会的人员名单,以及勤务安排。又仔细叮嘱了大家借住在老乡家里,要注意军民关系之类老生常谈的话,这才和指导员黄磊一起离开。

    第二天一早,种纬等确定参加空军试飞员追悼会的人一早起身,乘坐特警团自己的军车驶往二十公里之外的空军某部机场。

    这处藏在大山之中的机场,今天戒备森严,气氛压抑。

    四处赶来送别中空军英雄试飞员的至少有数千人。这在人口稀少,交通不便的大山里,实在是件非常不简单的事情。

    在经过了重重关卡,验明身份之后,特警团的军车在值勤士兵的引导下开进了机场。当军车列队驶向机场办公楼时,种纬等人从后厢的位置,正好可以望见远处机巢里停放的一架架银色的战鹰。

    再往远处望去,孤独矗立的塔台,正在转动不休的雷达,一应正在忙碌的车辆和人员,都说明这座机场此时正在担负着守卫祖国领空的任务。

    追悼会在机场礼堂举行,除了少数人可以进到礼堂里外,大部分人只能在礼堂外通过礼堂外的扩音设备,听到追悼会的实况。

    一曲哀婉低垂的哀乐过后,一个中正有力的声音开始介绍已经壮烈牺牲的功勋试飞员唐海的生平。

    “乖乖,大校军衔!这得正师级了吧!”张彪在队列里惋惜道。

    确实,四十多岁,功勋试飞员。曾参加过某型战机全过程试飞,曾处理过某种战机机型空中故障,曾荣立若干次军功,获得多少次嘉奖,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在发生空中停车事故时放弃跳伞,而冒险采取规避措施,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悼词中的每一句话,都冲击着战士们的神经,让在场的人们无不为之肃然起敬。

    对他们而言,见过的最大军衔不过是袁团长的上校肩章。而扩音器中传出的这位军人的履历,哪一条都让在场的战士们难以企及!可就是这样一位军人的楷模,空中雄鹰,海空卫士,就这样因为一起事故,为了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陨落了。

    对其他的战士来说,听着这位战鹰的介绍还只是感叹和遗憾。但对种纬这个立志上军校,准备在军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的战士来说,这充满光环的履历不啻于对他灵魂的煎熬!

    值吗?

    不值!因为那个空无一人的化肥厂?

    不值!坠毁之后还有宵小之辈踏着他的尸骨偷走了飞机上的重要零件,至今都不能追回!

    不值!据说一位优秀飞行员的身价相当于等同于他体重的黄金,而这样一位功勋飞行员的身价又是多少?整个唐家村够吗?就为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化肥厂,为了在化肥厂里*的狗男女?不值!!

    这次发生的战机部件丢失事件,极可能就是唐家村的人干的。而代号海鹰的烈士却是为了保护这个村的村民们,为了保护一个已经歇业了的化肥厂,却牺牲了自己生命!

    种纬越想,自己的心情越恶劣,他的思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钻进了牛角尖。种纬忽然对自己的人生目标产生了怀疑,对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理想和信念产生了动摇。

    思想产生了剧烈的动摇,种纬不知不觉间整个人都开始激动站不稳了。虽然他平时的表现和情绪外露的国勇超和张彪不一样,但他平和机智的外表下同样有着一颗壮怀激烈的心。一旦这种激烈的情感无法释放,种纬情绪的波动是更为剧烈的。

    “种纬,你怎么了?”就在种纬的神智渐渐失去清明的时候,一声呼唤及时地把他从混乱中唤了回来。种纬抬头看去时,发现政委王坤正站在面前关心地望着他。

    “政委!”种纬的情绪很是激动,他甚至顾不上向政委敬礼,而且直接开口问道:“您说这值吗?”

    “什么值吗?”王政委被种纬问得一楞,也被种纬眼中充盈的泪花给唬了一下。

    “这位烈士,空军大校,功勋试飞员,就为了一座空的化肥厂就牺牲了,却还有人在他牺牲后偷了坠毁战机的零件,您说他的死真的值吗?”种纬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王政委终于明白了种纬为什么这个样子,他走到种纬身旁,站到队列里面。然后才对种纬说道:“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大!一般人很难回答。恰恰我经历亲身过战争,也看到了社会上的很多事情,也思考过你现在思考过的问题,所以我能回答你。”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政委的声音平缓了下来,他语音清晰地说道:“要问值,还是不值,就要先弄清楚军人的价值是什么?像这位代号海鹰的烈士,还有咱们三连曾经牺牲的几位烈士,包括现在我们这些人,我们现是在做什么?我们保护的,我们用生命去守护的又是什么?”

    “是国家么?”没等种纬回答,王政委继续自己便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有的时候其实我们做不到,还照顾不到那么大。是全体国民吗?是全部?还是一部分?包括不包括那些为非作歹的人?这个也说不清。其实我觉得,我们守护的,是军人的道义!简单的说,就是军人的“道”!”

    “军人的道!”种纬一字一字的重复道,努力理解着这四个字里的含义。

    “是的!”这个军人的道,就是需要军人去守护的一切,也就是军人的价值。这个“道”里面,包括了国家,包括了所有的人,包括正义,包括了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美和丑的东西,这都是需要军人去守护的。”王政委的语速变得很慢,这让他叙述的“道”的内容似乎更加的神圣。

    “军人是为了这个“道”去牺牲的,而不一定是为了身后的某一件事,或某一群人。哪怕他背后的那群人是懒惰的、贪婪的,也不用管他们是偷盗还是奸邪,军人都会去守护,这就是军人的道!我们守护的,就是这个“道”!”

    “对我们每一个军人来说,这个军人的道,才是至高无上的信仰!”

    说完这些话,王政委一边观察着种纬的表现,一边问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道,军人的道!”种纬在嘴里重复着王政委的话,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却又如鲠在喉的感觉。他本身就是极聪明的,经过王政委这一番点拨,就如同拨开云雾般的顿悟了。

    “我明白了。”种纬的回答却显得有些无力,泪水已经无法控制地淌了下来:“西汉名将陈汤说: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就是军人的道;八百年前种师中战前明知必败,依然率领身边的一百余将士拼死杀向金兵。这也是军人的道;岳元帅指挥的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这还是军人的道;张自忠将军明知身陷重围,难以生还,却依然率部突围诱敌,这更是军人的道;他们守护的都是军人的道!哪怕山河破碎,家国凋零,他们仍旧为了他们心中的“道”,无怨无悔!”

    “说的好,不过那你为什么还流泪?”王政委有些担心的道。

    种纬把脸转身王政委,苦笑一声说道:“以前总想不明白,现在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大事未明,如丧考妣,大事已明,如丧考妣!我现在,就是如丧考妣!”

    王政委也是很有文化修养的人,种纬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他自然能明白。他也知道,既然种纬能说出这句话来,证明种纬真正明白了“军人的道”——这四个字的深刻含义,他放心了。

    从这一天起,种纬从一个有理想的战士,一个为了个人理想出人头地的热血青年,完全蜕变成了信奉军人之道,懂得守护的意义的国之卫士。

    当然,走上这条路,也注定是艰险的,孤独的。意味着必须要在更多无人知晓,无人理解的情况下,承担更多的委屈和痛苦。但古往今来,但仍有无数英雄儿女会在这条路上坚定的走下去。

    王政委离开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班长张彪往种纬这边凑了凑,开口问道:“种纬,问你件事儿?”

    种纬看了看自己的班长,点点头道:“班长,你问。”

    张彪小心翼翼地道:“刚才你跟政委说话我都听到了,前面都听明白了。不过,这烤红薯、烤白薯我吃过,烤羊肉也吃过,就是那个烤比是个啥玩艺儿?你吃过?”

    一言既出,种纬登时无语,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看到不仅班长张彪抻着脖子等种纬解释,周围其他几个兵也基竖着耳朵听着种纬的讲话。不得已,种纬只好解释道:“大事不明,如丧考妣,这句话里面的‘考妣’,就是爹娘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生大事弄不明白,整日里糊涂度日,就仿佛死了亲爹娘一般。

    而大事已明,如丧考妣,则说的是一种更高境界,当你终于弄清楚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发觉人性最光明之处的时候,你会觉得那结没有了悟人生的人是多么的可怜,你依然会难以释怀。”

第十二章 真假皮衣

    唐海烈士的追悼会结束以后,特警团的代表们被引导到一处会议室就坐。www.uu234.net

    功夫不大,几位军服笔挺的校级军官和几名穿着统一工作服的技术人员走了进来。没有过多的客套与介绍,进来的这几位只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就直奔主题。

    第一个站出来讲话的,正是之前种纬等人见过的保卫处王处长。他第一次着军装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肩上的上校军衔说明了他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现在能肯定的是,这个涡轮页片肯定是被盗了,具体性质到底多严重,我们现在不好说,但肯定不是被人当废品拣了去。根据之前我们保卫部门发现的线索,至少在大约两年前左右的时间里,机场周边就已经有危险分子存在了。

    用过去的说法,说的严重点就是敌特,说得轻点就是内奸!昨天,我们之所以把几个重要的嫌疑人放回去,就是希望借机找出隐藏的机场周边的潜伏分子,清除机场周边的安全环境,为我们新型战机的研发创造良好的内部条件!

    但是鉴于我们需要面对的排查范围如此之大,所以必须要麻烦特警团的同志们帮忙了,之后我们双方会紧密协调,发挥各自的优势,争取早日找回丢失的部件……”

    在王处长讲话之后,一位自称是某型战机主设计师的李工程师站出来讲话了:“……这个零件必须追回。不是为了我们这些人的饭碗,而是为了上千名技术人员多年辛苦付出的劳动成果,为了国家的科研机密,它都必须被找回来……一旦这个零件落到别有用心的国家手里,他们就可以破解我们目前掌握的战机发动机技术程度。今后不管是有针对性的机型设计,还是对外进行商业合作,我们都将陷入巨大的窘境……”

    这位李工程师讲话的时候,他一直是在咬着牙说话的。从他那头乱蓬蓬的花白头发上,从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上,从他说话时都在微微的发抖的双手上,战士们都可以判断出这位老人的心情和身体都到了非常紧张和疲惫的程度。

    可即使是这样,这位年龄都可以成为在座战士爷爷的老人,依旧努力坚持着。当他讲完最后一句话,向战士们说出:“能不能找到那个零件,完美解决这件事,就要拜托大家啦!”说着话,老人认认真真的朝在场的战士们,向着如同他孙辈的年轻人们鞠了个躬。

    “敬礼!”在政委王坤的带领下,全体特警团代表一同起立,向李工程师还礼!

    送别试飞员之后,特警团代表返回各部的临时驻地。

    与出发时的不开心不同,得知任务还将继续下去的消息后,三班长张彪就变得格外的开心。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么多人为了国家利益不断奋斗,甚至把命都丢了。却总有一部分人不但不给这国家添砖加瓦,还为了他们自己的私利总想着挖墙脚,搞破坏。老子一定要把这帮家伙给抓出来,为民除害!”

    可能张彪的文化基础较差,一时难以理解军人之道的含义,也没法弄懂如丧考妣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张彪对丑恶的憎恶,对公理的维护,对军人职责的履行。

    代表们刚到驻地,就得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那件丢失的皮衣找到了。

    种纬一到驻地就接到了通知,让他去村委会认一认那件皮衣是不是上次他在唐家看到的那一件。此前注意到皮衣异常的只有他一个,也只有他近距离观察过那件皮衣,所以只有他来认一认。

    在去往村委会的路上,留守的牛柳和黄海杨两人一边陪着国排长、张彪和种纬往村委会走,一边向他介绍着他不在的这半天所发生的事情。

    唐福禄和他的相好,也就是村长的女儿,是昨天下午各自回家的。唐福禄回家后便和他老婆打了一架,然后这家伙一顿感狠揍就把他老婆扔到了门外,任他老婆如何哭天抹泪也不再过问。

    最后还是妇女主任出面,才把唐福禄的老婆送回了娘家。妇女主任口头上说的是,两个各自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情过过再说。但实际上村里人都知道,这两口子肯定是过不到一块儿了。

    所有这一切情况,经过联合指挥部特别谈话的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都进行了汇报。不但如此,宿在唐福禄家和唐村长家附近老乡家里的战士,整夜都在轮班监视着这两家的情况。结果当天夜里,这两家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谁知第二天天亮不久,就传来了有村民家的狗在唐家村外,发现了那件被烧坏的皮衣这件事。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了村委会。

    村委会的院子里,唐村长父女,唐福禄,以及治保主任、妇女主任等几个村干部都在三三两两的聊着天,等待着。

    看到种纬几人走进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几个身上。有见过种纬几面的认出了他,便小声嘀嘀咕咕地告诉旁边人种纬的身份和来认皮衣这回事。

    种纬走进会议室,看到同样参加了飞行员追悼会的王处也已经赶了回来,正在和张处聊着案情。看到种纬进来,王处冲种纬等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不过那笑容快得连种纬都几乎看不见。

    种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件破破烂烂的皮衣。尽管这件皮衣也烂得可以,但种纬用不着拿起来看,仅仅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根本不是那天出现在唐福禄媳妇手里的那件衣服。和那件衣服相比,这件衣服实在是有点太干净了,很多未损坏地方皮质太过新鲜光亮,而破烂的地方经过刻意处理的痕迹又有些明显。

    “看看!是这件吗?”王处和张处最后交流了两句,便转过头来冲着桌子上的皮衣朝种纬努了努嘴道。

    种纬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往屋外一干人等的方向谨慎的看了一眼。接着他走到桌子跟前,又仔细地确认了一遍这件皮衣——确实不是!尤其是这件皮衣的衣袖处,只是有烧灼的痕迹,却不像那件衣服那样破烂到连内层的织物都露出来的情况。

    看到这里,种纬转过身去,用后背朝着窗户的方向,避免屋外的人们看到屋内自己的动作和口型。然后他才用低低的声音果断地对王处和张处两人说道:“不是,肯定不是!”

    王处和张处看着种纬谨慎小心的动作,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王处伸出手去,用手拍了拍这件烂乎乎的皮衣道:“就是这件,对吧?”说完,他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直落到种纬的脸上。

    种纬的眼光和王处的眼光一碰,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伸手把这件从款式、到大小都非常接近那件皮衣的皮夹克提起来,装模作样地看了又看。最后,他侧过身来,用屋外人能够看清的动作点头确主道:“没错,应该就是这件!”

    “很好!你去吧,谢谢你!辛苦了!”王处满意地点了点头,让种纬退了下去。

    种纬向王处和张处敬礼退出,临出村委会时还友好地朝唐村长微笑着点了点头。

    刚一拐出村委会,他身后的唐村长等人便传出一声如释重负的欢呼声:“我就说是嘛!肯定是有人偷了这件衣服了,没相到哇,我唐家村这么多年也出了贼了……”后面的声音不需要种纬来关心,他只希望自己今天做的这番戏,能够让大鱼游出来。

    不过,大鱼还没游出来,小虾米倒先出来了。天刚黑的时候,妇女主任偷偷摸摸地来找种纬了。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如果不是她已经五十出头,种纬恐怕还要为自己的清白名声担心呢!

    “那件衣服不是那天看到过的,你怎么说谎呢?”妇女主任有点愠怒的意思,诘问道。

    “是么?您能确认?”种纬微笑着回答道。

    “怎么不能确认?不但我知道这件衣服不是丢的那件,我还知道今天这件是唐福禄去年送给村长的。村长怕穿这么好的衣服让人给反应了,露了财,就试穿过一次就锁箱子里了,式样跟唐福禄那件一模一样的。要不是他媳妇跟我提过一次,我也得让他骗了。可这回他骗得了你,他骗不了我!”说着话,妇女主任都有些要赌咒发誓的意思了。

    面对着这个激动的女人,种纬既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因为他实在搞不清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可不可信。而且即使可信,也轮不到他来和对方透底。

    “你有什么情况,可以向指挥部反应啊!他们就在村委会的。”种纬只好把皮球踢了出去。

    “呀!他们说就信你!”妇女主任一拍大腿,差点喊起来,看得出她是真着急了。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后,连忙又把声音压了下来:“我跟你说,村长可不是个好东西!唐家村早就该变变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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