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速之客
江堤上的人们都放松了许多,包括还在不断运输材料,往沱江内堤里填放封堵材料的战士们的脸色也轻松了不少。m.www.uu234.net其他军官和防汛技术人员们,更是不紧不慢的按部就班的工作,整个抢险现场忙而不乱。
最放松的应该是突击队的十几名战士们,他们刚才跟拼命似的连续下潜,不但准确的找到了暗洞,还精确的定位了暗洞的具体位置。论起功劳来,他们自己是首屈一指的。
封堵暗洞的工作还在继续着,饭菜的香味却已经飘散在了沱江大堤上。
看看时间,此时已经快到早晨六点了,按往常肯定没到开饭时间。但由于今天大家忙活了半宿,因些团部临时要求提前开饭。各连炊事班的人已经全都动了起来,估计很快就会开饭了。忙了大半宿的战士们也都饿了,已经开始有人在议论炊事班今天会做的是什么菜了。
就在这个时候,抗洪工地上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谁呀?居然是前几天卖肉给特警团,故意缺斤短两,事后还被特警团的战士们找上门去的肉铺老板李老二!
听到这家伙居然来到了抗洪抢险的现场,袁团长和王政委也挺意外的。在他们的看来,这个肉铺老板和特警团八杆子也打不上交道。这几天部队的肉食供应全是由乡政府的人派车给送来的,部队以后也用不着上他那儿去买肉,两下里再不可能有接触才对,可这家伙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报告,那家伙说他就是替乡政府来送肉的。他特别来要求见团长和政委,就是想求咱们特警团……”来报告消息的团部通讯员说的这儿的时候,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住了口,显然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
“求咱们什么?”对通讯员这种吞吞吐吐说一半儿话的方式,袁团长非常的不满,禁不住皱眉道。
“说是求咱们给他一条生路……”通讯员看到团长皱眉的样子有点害怕,只好把刚才没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放屁!他是生是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袁团长瞪起眼睛,看着通讯员道。看到通讯员一脸无辜的样子,他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道:“把他叫过来吧!我问问他怎么回事!”
外形犹如当代郑屠般的肉铺老板李老二被带了上来。只不过现在这家伙空有一副郑屠般的身板和外貌,却已经没了当日嚣张的作派。
李老二被带来的时候略略有些驼背,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儿的样子。只是配上他这副连鬓络腮胡的粗豪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善类,倒像是个要上刑场的囚徒。
一边往大堤上走,李老二一边四下里张望着。看到堤上堤下的战士们忙而不乱的救灾场面,他也有些心怀惴惴。心道:这全是因为自己鬼迷心窍,当初坑谁不行偏偏坑来抗洪救灾的部队,现在混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自寻烦恼。只不过眼下局面已经如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没办法,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一大家子的生计他也得低下头来认错啊!
李老二被通讯员引到了袁团长和王政委的跟前,这小子忙不迭的凑上前来,规规矩矩地给团长和政委鞠了一个躬。
“行行行,别跟我们这儿鞠躬致意什么的,你这怎么回事儿?来干什么?”袁团长虽然之前没见过李老二这个人,但却听到过之前后勤部门的汇报,知道他这号人的基本情况。对于耽误了全团战士们午饭的这么个奸商,他又怎么会给对方好脸色?因此,他一上来就皱着眉头发问道。
“呵呵呵,二位领导,今天乡政府的车有公务要办,不是因为抗洪闹的吗?忙不过来。我知道这个情况后,就提出来用我自己的车把咱们部队需要的肉送过来,这不我也是找个机会向咱们部队上正式的道个歉嘛!”一脸横肉的李老二笑呵呵的向袁王两位团领导说道。只是看他这个外形和作派,谁也不会把他的道歉当真。
“送来就送来呗,那见我们干什么?回去吧!昂!”袁团长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开。
“不不不,领导留步!我这一是道歉,二是想跟领导打个商量,我打算以后就让乡里把给咱部队上送肉的活计给我派下来。实际上啊,乡里送的肉也是打我那拿的。乡里只不过派人派车跑了跑腿,然后再把钱给我送来。”看到袁团长转身要走,李老二赶忙解释道:“乡里又搭人又搭车,还挺麻烦,所以……”
“你们乡里给我们供应肉食,这是你们乡领导答应过的,上级抗洪指挥部也知道这个事。现在你跑来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有本事跟抗洪指挥部说这个去。”袁团长倒是听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但他实在不想考虑这个事情,尤其是在抗洪救灾的紧要关头。
“呵呵,二位领导您不知道……我有我的难处。”李老二犹犹豫豫的,欲言又止。
“你有难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难处不比你大?战士们半宿没合眼,干了半宿的力气活儿。天亮了你让我跟战士们说什么?让他们全吃咸菜喝粥?”袁团长这人的脾气是很真的,对看不惯的人,他绝对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眼下这个李老二恰恰就是让他看不惯的人。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李老二紧张得脑门儿上都冒汗了,看他那卑躬屈膝的样子,哪里还能找到当日装模作样欺负后勤采买战士的无赖影子。
“我这,我这……”李老二嘴里拌蒜,却又偏偏说不出什么。
“走了!”袁团长见状,转身就要走。李老二一看袁团长要走,登时急眼了,赶忙伸手拽住了袁团长的袖子。
“哎,你怎么回事?我这儿还忙着抗洪抢险呢!你还敢拦我?”袁团长被李老二的举动弄火了,一顶大帽子就扣了下来,把个李老二吓得登时色变。
“不是,不是,我是来求您几位领导给我条活路的……”说着话,李老二的声音都带上了些哭腔,看他那委屈样子都要哭出声来了。
“笑话!什么活路?你活不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影响你!”袁团长虽然嘴上说得狠,但好歹脚下没迈步,这又让李老二看到了一点希望。
“两位领导不知道,原来我那个肉铺是我们镇上独一份儿,没人竞争得过我。后来我又认识不少头头脑脑,就动了点歪心思,让他们帮着我把镇上那些其他卖肉的都给挤走了。我平时也没少孝敬他们,有点什么事儿他们也都帮衬着我。”李老二终于把他的真正来意全说了出来。
“可是这次我不长眼,在部队的伙食供应上动了歪心思。结果破鼓万人锤,乡里不但要在街上开几家肉铺打破垄断,好多政策也是对着我来的,而且那些准备新开的肉铺也都是有来路的。如果我再不赶紧动动脑子,补救一下,等这次事情过去以后,估计我就干不下去了,一家人的生计就没着落了。”说到这儿,李老二的神情悲悲惨惨的,却不似作伪了。
“好啊!这不挺好的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这不都是你自己坑人害人的报应吗?你找我们有什么用?”不过,李老二这番苦情戏的作派做给袁团长看,却是找错了人。嫉恶如仇的袁团长绝对不会对他的境遇有所同情,反倒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听到袁团长这样说,李老二瞬时傻眼了。没想到苦情戏在袁团长这儿根本不起作用,他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是,求您两位领导给我个改过自新的路。”一看袁团长不吃这套,李老二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后我再也不敢缺斤短两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保质保量的把肉给部队送大堤上来。就求部队上给我个机会,让我替乡里把肉送来就成。”
“你给送肉和乡政府送肉有什么不同?”王政委一直没有插话,现在也禁不住开口问道。
“其实……”李老二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他一看到袁团长那嫌弃的表情,立刻不敢隐瞒了:“这也是有高人指点的。人家说,只要我好好表现,能跟部队上承认了错误,再把送肉这个活给接下来,乡里自然没什么理由动我。要是我再干点露脸的事情,再为抗洪出点力什么的,乡里的朋友也好帮我说话……”说到最后,李老二也觉得这些事情不好说出口,头也变得越来越低。
“哼,地方上的猫子狗子事情,跟部队上没关系。”听到这里,袁团长终于怒了,他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崩!”正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堤深深的土层下忽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转身欲走的袁团长登时就被定在了那里,他紧张的四下观察着声音的来处,却一时什么也没能发现。这一声响不光袁团长听到了,王政委也听到了,大堤上的其他人也听到了。人们惊疑不定,纷纷如袁团长一般的四下张望着,寻常声音的来处。
“忽~~哗~~”一声低沉的水声响起,已经控制住的管涌险情又发生了!
第十七章 死亡封堵1
这次发生的管涌险情,比之前两次管涌险情都要来得猛烈得多。www.uu234.net从大堤上远远的看过去,原先发生管涌的区域周围,同时出现了好几处出水口。最大的出水口泛出的浑浊的沱江水,就像平地安了一口巨大的锅一样,不停地翻滚着涌出来。
正在附近封堵管涌的几名战士猝不及防,被这滚滚的水流一冲,居然站都站不稳。直接被水流席卷着冲出了好几十米,这才抓着附近的树木和灌木勉强站起身来。
袁团长一看情况不好,顾不上跟王政委打招呼,转身就往大堤上的指挥位置跑了过去。*程师和那几名防汛人员正聚集在那里,他们望着沱江大堤下滚滚的管涌出水,正在紧张的交流着什么。
一看出了大事,王政委也顾不上和李老二多说,转身就要跟着袁团长回去指挥,不防却被身后的李老二一把拉住了手臂。
转回头来,王政委脾气如此之好的人都要发脾气了。他心中暗想,这个李老二也太不懂事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还想着他自己的那点事情。
谁料李老二张口,却说出了一句让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的话:“领导,我能帮啥忙不?”
听到李老二这么说,王政委本来憋的一肚子气立时也发不出来了。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好歹算是李老二的一个表态,虽然这句话说得生硬了些,也不是时候,但王政委实在没法在这个时候斥责他。
“你快回去吧!”王政委没搭理李老二的问话,而是直接拒绝了他的询问。看看这家伙欲言又止的样子,王政委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地方上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只要不影响我们抗洪救灾,不影响战士们的供应,我们不过问!”
说完这句话,王政委挣脱了李老二的手,忙着跑去布置救灾的事情了。只剩下李老二呆呆的看着大堤上下忙成一团的战士和当地百姓,久久无言。
李老二今天来是道歉不假,但出发点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那个家。但当他看到管涌的水汹涌而出,官兵们都忙着去抗洪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王政委和那句话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相反,他却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比自己那点事儿还要重要的东西。他说不出自己找到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就此离开的话,他将来肯定会后悔的。想到这里,这位肉贩老板忽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加入了忙着抗洪扛运沙袋的人群里。
“*程师,这是什么情况?”袁团长跑到*程师等人身边,顾不上打招呼便直接生硬的问道。
“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了!”*程师神色凝重的答道:“这种情况是最坏和最严重的。如果不能在两三个小时内把这处管涌群给封堵住的话,这处大堤肯定是保不住了。”
“那怎么办?”袁团长一听这话,眼珠子都要急红了。可偏偏他不懂防汛,这几天就算是长了点见识也没什么用,听到这么严重的后果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个办法:”*程师不愧是抗洪经验丰富的专家,马上就想出了应对的办法:“第一,马上向上级求援,让上级派一条驳船来。船上多带几个铁丝笼子,里面装上石块儿,直接把这种铁丝笼子沉在大堤上漏水的暗洞上。然后再用沙袋一点点封死。”
“那第二种呢?”袁团长一边听一边在大脑里记,同时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向上级报告了。
“第二种最废事,有可能用不上,但还不能不干!除了留下必要的人员堵管涌之外,其他的人员全动员起来,包括民兵和附近的老百姓,能叫来多少叫来多少。”然后围绕着这处管涌区域外,临时抢筑一条新堤!
“新堤?来得及吗?”袁团长对*程师的这个建议有点闹不明白。沱江水现在有二三十米的高差,就算要筑一道新堤的话,那新堤要筑多高?工程量又要有多大?这么紧张的时候抢筑一道新堤,又怎么能管用。
“不是来得及来不及的事情了,是必须干的事情了。”*程师语气沉重的对袁团长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保得住保不住的问题了,而是要抢时间,为这附近的近三十万百姓转移抢时间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袁团长被*程师这段带着狠意的话给吓住了。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程师这是已经在做最后的打算了。一旦垮坝,只能用这种方式迟滞沱江水的下泄,尽量减少周边百姓的损失了。
这个办法说出来简直太冷血太残忍了!因为不用说得太明白袁团长就知道,抢筑新堤的战士们和民兵们,将用他们的生命和洪水抢时间。一旦在加筑新堤的过程中发生垮坝,正在修筑新堤的人们可能面临更大的风险,甚至将直面死亡。
这就好比战争中留下断后的部队,基本上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大部队争取时间和空间的意思一样。让袁团长无奈的是,在和平年代他却必须要做好牺牲自己的部队,为其他人争取时间和减少损失的决定。
“袁团长,下命令吧!没别的办法了!”*程师看到袁团长楞在了那里,禁不住有些焦急的催促道。
“老袁!”王政委虽然来得稍晚了一点,但还是把*程师的意思弄明白了。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必须要马上做出抉择了。
“明白,我下命令!”袁团长的眼睛有些发直,但还是迅速传下了命令。
很快,抗洪指挥部就回应了特警团的请求。装载铁丝笼子的驳船将尽快赶来,预计需要一个半小时,希望特警团能够顶住这一段时间。
同时,指挥部已经协调地方政府疏散溃坝可能殃及的老百姓,将尽快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由于此前连续多日降雨,加之这片区域地势低洼积了不少水,所以除一些县城和小镇上还有比较多的人口生活外。很多乡村里的百姓已经分批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因此这次转移的压力相对较小一些。
另外,指挥部还协调了附近的一个预备役团,他们将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赶到特警团驻守的大堤上,为特警团提供最强有力的支持。再有,指挥部还协调了附近的民兵,也将尽快赶过来帮忙。
向指挥部告急救援,并且收到了指挥部的回复之后,袁团长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十岁,整个似乎一下子没了意气风发的气度。
“还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呢!这人丢大了!”一边嘀咕着,袁团长一下子坐在了防洪沙袋上,头都抬不起来了。
“咱们还有个办法,可以闯一闯!只是很危险,袁团长敢不敢……”*程师斟酌着词语说道。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袁团长突然一下子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他道:“说说看!”
“咱们可以再派人下去看一下,对那个暗洞的定位再精确一点。然后把十几个沙袋交叉连在一起,用舢舨放下去,也许会让暗洞过水的速度慢下来。那样,我们就算成功争取到了时间。”*程师用不带一点感*彩的声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袁团长扭头看了看沱江岸边,离刚才发现暗洞位置不远的地方出现的两个巨大的旋涡。扭过头来问*程师道:“下去的人是不是很危险?”
“很危险!如果人在下面的时候垮坝,那几乎必……”说到这儿,*程师也说不下去了。
“要是成功了的话,会怎么样?”袁团长又问道。
“成功了的话,最起码能为我们争取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程师实话实说道。
“那还等什么?去看看我的兵,有没有敢下去的!”说着话,袁团长又恢复了一点往日的威严,站起来就往正在沱江突击队方向走去。
“袁团长,不光得有人敢去,下去的人水性还要极好才行,光有胆子恐怕……”一边跟着袁团长往前走,*程师一边在后面提醒道。
“明白了!”袁团长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速度不减的往突击队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袁团长和王政委他们过来,战士们赶紧立正敬礼。大家都知道现在到了紧要关头,可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现在袁团长和王政委,以及*程师他们,就是大家的主心骨。
“同志们,有个重要的任务!很危险,你们敢不敢去?”袁团长上来没二话,目光灼灼的直接问战士们道。
“敢”!十几个兵*着精壮的身体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个时候不上,还算什么兵?
“但是,这个任务要求必须水性极好的才能去执行,水性差一点的,刚才下水体力消耗太大的,就不用去了。”说着话,袁团长的目光在种纬和黄海杨的身上划过,显然已经把他们两个排除在外了。
他们两个一个上来的时候鼻子冒血,一个上来的时候干脆就是已经失去了知觉,显然都是耗尽了体力的那种情况,自然已经被袁团长给排除出这个任务之外了。
第十八章 死亡封堵2
“现在需要一个水性最好的兵下去,精确定位那个暗洞的位置,然后把尽量多的沙袋捆扎在一起,堵在那个暗洞的洞口。m.www.uu234.net尽可能的减慢管涌出水的流速,争取坚持到驳船和援兵到来的时候。这个任务很重要,也很困难,我希望大家能主动报名!”袁团长望去着眼前突击队的战士们说道。
主动报名?水性最好?听到袁团长这样说,种纬忽然有种错觉,那就是袁团长显然放过了突击队里水性最好的人——周绍文。按周绍文有些懒散的个性,想让他主动报名参加这次任务,似乎不大可能。
“报告,我参加!”一个兵立正敬礼,主动站了出来。
“报告,我下去!我水性比他好!”另一个兵站到了最前面,比第一个兵理直气壮。
接着,又陆续有好几个兵站了出来,主动要求下水,唯独没有水性最好的周绍文。
种纬和黄海杨都有点着急,但却又没什么办法。他们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周绍文推出去吧?三班的兵历来都是最强最牛的,都是主动站出来挑大梁的,却没见过哪个兵被战友逼着站出来的。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身边种纬和黄海杨的目光,周绍文扭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两位老兵战友。终于狠了狠心,一步就迈了出去。
“报告,整个突击队里我水性最好,还是我去吧!”周绍文一旦站出来,底气还是挺足的。
“哦?你水性最好?好到什么程度?”袁团长看了看眼前这个生涩的新兵,开口问道。
“报告,我在京城学游泳的时候,可以用潜泳直接游过五十米的标准泳池。还……”说到最后,周绍文忽然顿了一下。
“还什么?”说!袁团长可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脸色登时严肃了起来。
“我还经常戴着泳镜潜在水底,看女同学游泳,能看上好半天呢……”说到最后,周绍文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
如果在平时战士们听到周绍文这么说,肯定会引起一阵大笑的,过后肯定也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的。只是今天这个气氛,真没人能笑的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了,大家争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不是什么名气地位,也不是什么最好的露脸的机会。今天大家争的可以玩命的机会!是需要自己用生命去赌博的危险任务!
谁都看见那两个大大的旋涡了。不说别的,光凭那呼呼有声的汲水声,就足以令大多数人胆寒了。哪怕最先站出来的这些人,听到那旋涡的声音也没法不神情凝重。
“既然你的游泳技术那么好?为什么最晚一个站出来?你怕了?”袁团长却没有放心的把任务直接交给周绍文,而是直接问出了一个可以令周绍文尴尬的问题。
袁团长问得没错儿!不管你技术多好,水平如何高,但如果你事先就怕了,那你有多高的水平也会受到限制而发挥不出来。对于第一个士兵来说,成长的过程就是在向自己的怯懦挑战的过程。袁团长的这个问题问得很严谨,也很刁钻。
周绍文刚才确实是害怕了,但当他看到班长种纬和老兵黄海杨都在看自己的时候,却在不知不觉间就做出了这样一个重大的决定。如果在半年前他还是个社会青年的时候,不管他再亲再近的人怎么鼓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头脑发热,做出这种决定的。可刚才就是种纬和黄海杨两人平平淡淡的一个眼神,就让他觉得自己必须要站出来,必须要去冒这个险。
“报告,因为我是三班的兵,就应该压轴出场说话!”周绍文的脑子转得飞快,几乎没用犹豫就说出了一句只有三班的兵才会说的话。
“切!你小子,有这个嘴,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袁团长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稚嫩的小兵吹大气的话。
“有没有本事一试便知!”一瞬间,周绍文也来了劲,直接和袁团长顶上牛了。血,总是热的,哪怕周绍文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官宦子弟也是一样。
袁团长却犹豫了。
他是知道周绍文这个兵的,当初这个兵被塞进特警团的时候他根本没当回事。等到接到周绍文父亲的请托电话,他还是有些别扭的。一位将军请求一个上校,把他的儿子塞进全团最苦最累最危险的连队和班排。哪怕他们之间没有任务隶属关系,但他是办还是不办?
共和国缔造者的儿子就是被彭大元帅实实在在的带在了身边,最后却非常可惜的失去了生命的。谁敢说最后彭大元帅后来受迫害,就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最后,袁团长想了又想,还是作主把周绍文塞进了三班。要知道,三班不但是全团最牛连队的最牛班集体,还担负着试行特种作战训练大纲的任务。周绍文能在这个班立足当然后,无法立足也就顶多是一个不成功的试验品,将来调到哪儿都无所谓。
但到了今天的这个时候,周绍文带给他的惊讶却已经完全超过惊喜了。一个娇生惯养的官宦子弟,入伍仅仅半年多,就和普通战士一样参加演习和抗洪抢险,而且表现得中规中矩。
到最后,居然还参加了抢险突击队,这让袁团长实在是有些欣慰。虽然自己和那个将军没有什么瓜葛,但能够把一个亲娘老子都管不好的小子带出个兵样子来,他袁以刚也觉得脸上有光。只是,这个小子能完成眼下这个艰巨的任务吗?这可是最需要较劲儿的时候啊!
“给他挂四根安全绳!”留给袁团长考虑的时间并不多,最终他还是做出了让周绍文试一试的决定。没办法,无论是游泳技术水平和来自三班的身份,都让袁以刚对周绍文多了一丝期待。
周绍文是拿着一根足有一米五长的钢钎下水的。这根钢钎足有十几斤,粗细和单杠差不多粗,而且还是实心的。周绍文需要能把这根钢钎钉在水下暗洞的洞口上,如果能够顺便用钢钎量一量暗洞的大小,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次下潜与前几次下潜不同,周绍文一下去,拉着四根安全绳的八个兵就使上了劲儿。他们必须保证周绍文是尽量垂直的往下潜的,而不是被旋涡甩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然后安全绳和信号绳都会绞缠在一起的。
看着在两个交错的旋涡中间被“吸”下水去的周绍文,大堤上的战士们都屏住了呼吸。那一刻,周绍文已经不是那个公认的少爷兵,而是和他们一样的战友。
很快,拉着信号绳的战士觉得手里的信号绳被猛的往下一位,他赶忙朝众人大喊了一声道:“到了!”这是周绍文在下面发出的信号,他已经沉到了江底,而且找到了那个正在往下吸水的暗洞洞口。
众人紧张的等待着,等待着周绍文发出上浮的信号。时间不长,也就是十来秒的样子,信号绳连续多次被拉动了。
“往上拉!”拉着信号绳的战士大声的朝人们喊着,听到信号的人们开始猛然拉紧手中的安全绳,准备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把周绍文拉上来。
可是,安全绳只拉上来一米多,突然就拉不动了。任凭四根安全绳上的八名战士怎么使劲,沉在水下的周绍文却依然不见上浮的意思。
“坏了!被卡住了。”抗洪经验丰富的*程师立刻喊出了声。
“怎么回事?怎么解决?”袁团长也有些急眼了,瞪着眼睛问*程师道。
“只能再派人下去,看看到底卡在哪儿了!”*程师急匆匆的喊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没敢说,那就是刚才扔下去的那些个沙袋在水下发生了塌方,周绍文已经被埋在了下面。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周绍文必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谁下去?”袁团长对着突击队的众人问道。
“我下!”种纬头一个跳了出来。周绍文是他带的兵,刚才也正是因为自己鼓励的一眼,才让他站了出来,接受了这次最危险的下潜任务。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下去,那怎么交待得过去。
“你体力还行不行?”袁团长一看是种纬,有点担心的问了一句。现在大家都在争分夺秒,谁都没有一句的废话。
“他是我的兵!”种纬根本没考虑一点体力的问题,他一边抓过一条安全绳往自己腰上系,一边所答非所问的回答了袁团长的问题。
听到种纬的这句回答,包括袁团长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再说别的了。上级军官救自己带的兵,老兵救自己带的新兵,这都是天经地义的,这种手足感情是每个军人都认同的。
种纬连信号绳都没顾得上捆,腰里系上了一个沙袋帮助下沉,然后又抄起了一根和周绍文拿的样式一样的钢钎,就要准备下潜。这根钢钎是他防备意外用的,万一周绍文被水底的沙袋压住了呢,这根钢钎就可以用来救命了。
“等等,拿着这把刀!”正在这个时候,一名防汛人员跑过来,把一柄电工刀递给了种纬。不用解释,种纬就知道这柄刀是干什么的了。他把刀子直接打开,然后张口咬住了刀背,便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沉进了水里。
第十九章 死亡封堵3
种纬是沿着周绍文的两条安全绳中间的位置沉下去的,离那两个恐怖和巨大的旋涡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担心自己下水以后,自己的安全绳会和周绍文的安全绳缠在一起,那样的话自己就会重蹈周绍文的覆辙。
而且下水的时候种纬就觉得,似乎这两个巨大的旋涡比刚才要小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周绍文在水下做了什么的缘故。
顾不上想太多,种纬一头就扎进了浑浊的沱江水里。
一下水,种纬才亲身体验到这两个旋涡的可怕。种纬才下水没两米深,就被那旋涡带起的涡流连续转了三四圈,差点完全失去方向感。
见势不好,种纬干脆把身体一团,便站双手横握的钢钎和腰间沙袋的重量,直直的往江底沉了下去。
很快,种纬的手碰到了江底的淤泥。种纬一边调整着身体的平稳,一边把钢钎平托起来,在水里左右划拉着。不多一会儿,钢钎上传来了一股阻力,显然是碰到了什么。
循着这股阻力,种纬摸索到了一根安全绳。这根安全绳其实就是部队用的背包带,厚实得很。种纬的父亲种连胜转业回家的时候就带回来过一根,等到种纬长大练散打的时候,这根背包带就用来吊起沙袋来用。十几年的老物件了,质量却依旧让人放心。
种纬攥着这根安全绳往后一拉,自己的身体就顺着这股拉力往前潜了下去。接着,种纬就在周身的水流中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了江底暗洞对周围水流的那股子吸力。种纬保持着身体的平稳,单手拖着钢钎,顺着这股吸力和拉力往前滑了过去。
很快,种纬的右手触摸到了什么。那熟悉的触感,让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那是军用背心的布料。种纬赶紧顺着布料一抓,果然摸到了周绍文的身体。此刻的周绍文像棵水草一样飘荡在水低,已经没了反应。
种纬顾不上多想,一手拿着钢钎,一手用力打了周绍文一把。周绍文的身体往种纬的方向只略略的飘动了一点,然后就被什么东西拉回去了。
种纬肯定,他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可是在这么深的水下,四周漆黑一片。再加上江水浑浊,种纬的视力在这儿一点用都没有。种纬只能用手在周绍文身上一阵乱摸——摸到了腰间的沙袋,种纬一把拉开了活扣,甩掉;摸到了周绍文腰背上的安全绳,种纬每根都拉了一下,结果头两根是直接通到水面上的,很快就传回了反拉的力量。只有第三根,却是一动不动的。
种纬顺着第三根安全绳一摸,正好摸到几个倒掉的沙袋压在上面。而且这向个沙袋层层叠叠,一时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再往沙袋的前面一探手,种纬立刻感觉到了那个暗洞吸引得水流向地下狂涌时的那种吸力。
种纬赶紧把嘴里刁着的电工刀取下来,用力割了好几下,才把这根结实的安全绳割断。再摸第四根安全绳,居然也是拉不动。这次种纬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割断它。时间拖得太久了,每拖后一秒,都会让周绍文面临的危险多一分。
两根安全绳一断,上面本来就一直拉着安全绳的力量一下子起了作用。还没等种纬移动身体,一直被拉着安全绳的周绍文就浮了下去。种纬不得不推了周绍文的身体一把,才算让过他。
随着周绍文被往水面上拉动,种纬左臂系着的安全绳也被连续扯了两下。种纬知道这是上面在问他的情况,他赶忙用力拉了一下,表示自己一切正常。
解救完周绍文,种纬的心里安定下了不少。他把钢钎插在江底的大堤内,然后小心翼翼的向那个吸力巨大的暗摸索过去。
沙袋、钢钎、自己第一次下来定下的定位钢钎……种纬很快就弄明白了暗洞附近的情况。虽然自己给暗洞定位是准确的,但由于这个暗洞造成了水底的坡度变化,结果从水面上扔下来的沙袋居然都没能堵住这个暗洞。
或者之前确实堵住过一会儿,但由于暗洞周围的土壤松驰了,暗洞进一步扩大后,又把压在洞口的几个沙袋干脆给吞了下去。现在这个暗洞比方才还要大,还要危险得多。以至于种纬都不敢将身体离开江底,只能凭着手感和钢钎来确定暗洞的情况。
在确认了暗洞洞口的形状和钢钎的位置后,种纬把自己手里的钢钎横着插在了上一支周绍文插好的那根钢钎之上,两根钢钎交叠成了十字形。接着,种纬把自己腰间的沙袋解了下来,系了个死扣,直接挂在了两根钢钎的交插点上。
然后种纬的身体往后一退,双脚用力踩在了江底的淤泥里,然后双臂一用力,直接把挡在他跟前的那一堆沙袋由下至下的往暗洞方向推了过去。至于能不能让暗洞汲水的速度慢一点,却不是种纬能够控制得住的了。
最后,种纬凭着推动沙袋所带来的那一点反推的力量,直接便向着水面上浮了下去。一边往水面上走,种纬一边拼命拉着手上的信号绳,向水面上的战友们发出自己要求上浮的信号。
很快,种纬后腰上的那根安全绳池被拉紧了。只不过十秒钟左右的功夫,种纬就被拉出了水面。
“快,快往里扔沙袋,顺着刚才的位置扔。把沙袋都连在一起,一组组的往里扔。”一冲上水面,种纬连喘息都顾不上,脸上的水也顾不得抹一把,就使劲地朝岸上的众人喊道。
岸上的人们已经等候了多时了,听到种纬的喊声,大家在*程师等人的指挥下,陆续把早就准备好的沙袋全都推下了水。江面上除了两个旋涡的汲水声外,很快就响起了下饺子的声音。声音多到了彼此重叠,让人都数不清究竟在这一会儿的功夫,究竟有多少个沙袋被扔进了水里。
看到岸上的人不断的往江水里扔沙袋,种纬一边喘息着一边在岸边寻找着早自己一点上来的周绍文。
只见在离自己不远的,战士们加筑的沱江子堤(防洪子堤,是为防止洪水漫溢堤顶,在邻近水面的堤顶抢修的临时小堤)上,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忙活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头下脚上,大家正在帮他往外控水。看那人腿部皮肤白白的样子,不是周绍文还能有谁?
种纬见状,赶紧在身边几名战友的扶持下,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等他分开人群来到周绍文近前的时候,正好听见周绍文呕了一声,然后便开始大吐特吐了起来。
“好了,好了,吐出来就好了!”这是国勇超的声音。
听到周绍文开始往外呕吐了,种纬就知道这小子算是活过来了。当下种纬心里一松,自己却已经开始头晕眼花了起来。哪怕旁边还有人扶持着,种纬也觉得坚持不住了。他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子堤旁边,整个人需要抱着子堤上的沙袋才能坚持着不会倒下。
“你行不行?要不要倒过来吐一吐?”正在种纬天旋地转的时候,一双大手把烂泥一样的种纬给提了起来,然后就要往子堤的沙袋上按。
种纬知道这是国排长过来照顾自己了,他现在已经无力反抗国排长手上的力量了,只能一边喘息一边摆手道:“放,放开我,我没呛水,就是憋的……”
听到种纬这样说,国勇超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思。他随手这么一托,就把种纬和正在吐水的周绍文放到了一起,让种纬坐在防洪子堤上看着周绍文在那里吐水。
“没事儿!这小子经活着呢!上来的时候背过气去了,给了两巴掌,按了两下就吐出来了,你不用担心了。”国勇超当然知道种纬在掂记着什么,一边给种纬拍站背,一边安慰他道。
种纬软软的坐在沙袋上,看着在身边吐得没个人形的周绍文一眼,手举了起来想拍这小子一下,落下的时候却没什么力气发出来——他实在累坏了!连续两次下潜已经透支了他的体力,而且他的水性还只能算是平平,到最后完全是在用力量在强自支撑着。
“噢——”一阵欢呼声自耳边响起,还没等种纬他们几个人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前后左右,堤上堤下的人们都跟着欢呼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在周边人们的讲解和述说下,种纬才知道刚才还在吞噬着沱江水的那两个大旋涡竟然慢慢的消失了——这意味着这次特大的管涌险情被控制住了。
大堤上的战士们欢呼声未停,却已经在*程师和军官们的催促下继续往沱江内堤上扔下了大量的沙袋石块等物——管涌险情现在只是得到了暂时的控制,离彻底安全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但不管怎么说,周绍文和种纬他们的这番努力,至少给控制这次管涌又赢得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班长!怎么样了?”就在人们欢呼和庆祝的时候,周绍文终于缓过点劲了。他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沙袋上,嘴里还往下流着口水和泥水的混合物,含糊不清的问道。
第二十章 形势好转
控制住了!那个暗洞差不多堵住了。www.uu234.net种纬身上没一点力气,他只能按照刚才身边人们说的话照样说了一遍。至于是完全控制住了,还是彻底控制住了,他现在已经无力去追寻究竟的结果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绍文一边不时的往外吐水,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班长,你知道吗?以前,以前,呕……”周绍文又吐出一口水,这才继续头朝下的说道:“以前我就知道我爷爷奶奶疼我,现在我知道了,班长,排长,还有咱们班的弟兄们,战友们,都关心我,都把我当回事儿呢!”
“对,大家伙儿都老关心你了!”国勇超一边拍着周绍文的背,一边笑呵呵的对他说道。
“绍文,不光战友们都关心你,其实你爹也关心你的。只不过他的表达方式可能太激烈了一点,你也得理解他,他也是为了你好!”听到周绍文的语气有些萧索,种纬虽然浑身没劲,但还是在努力帮周绍文缓解心理问题。
周绍文狼狈的趴在沙袋上没说话,不知道他有没有把种纬的话当回事。
“对,你们班长说的对!老爸跟儿子么,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当年我学功夫那阵,也没少挨我爹的揍,这不也练出来了么?现在让他打都打不动我了,嘿嘿嘿……”国排长的心情显见得相当的不错。也确实,一排三班这几年真是出尽了风头,哪怕是两年前进了种纬、牛柳和黄海杨这样的新兵,战斗力也一样没降过。现在这个刚进连队时间不长的少爷兵,居然又在抗洪中立了一功,这能不让他高兴么?
“你别说啊!你说你这小子别看长得挺白白嫩嫩的,没想到这才刚半年兵,居然就露这么大一脸!这家伙,真让人刮目相看了昂!”国勇超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一双大手一边在周绍文身上捋么着。看那意思已经把周绍文当成他的宠物了,看得旁边的种纬都替周绍文浑身发凉。
正说着话的功夫,上游已经有两条驳船缓缓驶了过来。团指的通讯员已经跑过来通知,指挥部调来的两条驳船也已经赶到了。
“你们几个,刚才突击队的,都回帐篷里歇着!卫生员,给他们几个挨个检查身体,有情况马上报告!”看到种纬等人还在子堤上歇着,袁团长马上出声命令刚刚完成了水下探摸的战士们:“你们几个今天歇着吧!什么都不用干了!国勇超,带着他们休息去!”
十几个刚才往江里填沙袋扔石头的战士拥上来,把十几个突击队的战士们拥进帐篷休息去了。
接着,两条驳船驶近沱江大堤下锚,确定好刚才暗洞的位置后,把一捆捆装满了大石块的铁笼网沉了下去。有这些沉重的家伙打底,整个大堤的结构也得到了加强。如果说刚才周绍文和种纬只是让大堤暂时稳定住的话,那么现在这两条驳船扔下的这些铁笼网,就是让大堤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堤下的战士们和本地的老百姓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刚才他们都是在趟着齐膝深的水在赶修新堤。大家都知道一旦溃坝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战士们是守土有责,而赶来帮忙的老百姓则是因为自己家园就在此地,他们是退无可退的。
虽然刚才大家都在拼了命的筑堤,但说实话大家谁心里都没底,都担心一但大堤垮掉他们自己的安全问题。现在看到两条驳船赶来,接着方才还有管涌出水的堤外地面平静了下来,哪里还能不知道已经熬过了最难的一关?大家就那么站在齐膝深的江水里,高举着双手欢呼了起来。
在这些欢呼的人群里,有一个极为特殊的角色,他就是抱着好好表现,想挽回自己镇上肉铺生意的李老二李老板。听到管涌终于得到彻底的控制,累了小半天的李老板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泥水里,整个人都累得快脱力了。
从早晨赶过来,他可是亲眼看着战士们跟打仗一样,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直在拼命抢进度呢。他虽然跟着只干了两个多小时,但已经亲身体会到了战士们的不易。虽然他来的时候是抱着表现一下,做做样子的想法来的。但当他真的扛了两个多小时下来,潜移默化当中,这位李老板的心里也产生了许多细微的变化。
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关键的时候人们还要要靠着彼此扶持着,互相帮衬着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更好。那种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了点,然后就变着法子坑别人害别人的套路和行径,在这种大灾大难下又是多么的可笑。
而这些为了救别人而不图个人名利的战士们,此刻在李老板的心目中已经不在是他之前认为的那些傻大兵,也不是自己可以肆意污辱的人了。
驳船运来的铁丝笼网稳定了摇摇欲坠的大堤,但按照*程师的专业意见,目前的大堤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毕竟之前管涌的出现已经让大堤的结构已经出现了损伤,后期长时间的管涌渗透和浸泡,更进一步让大堤的内部出现了一些隐含的问题。
如果就此放过,不闻不问的话,万一将来还有大规模的洪峰来袭的话,大堤还将再度面临更大的风险。因此在大堤暂时稳定下来以后,*程师依然向袁团长和王政委建议,继续修筑一个外围新堤,把出现管涌的这片区域完全的圈进去。万一将来洪峰再来,这处大堤也多了一种防洪预案可以选择。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放弃这一段大堤也是可行的。
袁团长和王政委知道,*程师的建议是很有道理的,他们也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面临这种危险的局面了,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大-麻烦当然好。只是他们手头能动用的人力有限,想要修筑这处新堤,同时又要保留足够的人员数量照顾近三公里长的沱江大堤,仅凭特警团的人手是不够的。
好在没用他们烦恼多久,一位抗洪指挥部的少将便带着近两千预备役和民兵赶到了。预备役和民兵区别并不大太,只不过预备役中包括了现役军人,退伍军人和民兵,管理也更标准规范,也经过了一定的正规化训练;而民兵相比起来就没那么正规了,甚至连服装都不太齐整。
不过有一个预备役团和几百民兵所组成的生力军的加入,特警团所负责的这段沱江抗洪形势立刻便得到逆转。从昨晚忙到现在的特警团战士们,终于可以被从容的轮换下来休息和补充食物了。而修筑新堤的工程还可以不用停歇,甚至可以按照最严格的标准进行修筑和建设。
有了这近两千人的帮助,抗洪抢险固然是人手充裕,但相应带来的后勤问题却也带来了压力。就算预备役团有自己的后勤供应系统,但他们也是匆匆赶来的,也需要向当地采买蔬菜和粮食,否则他们的生活也成问题。预备役还好些,新补充的几百民兵更是连自己的后勤都没有,还需要由特警团来帮助解决这一切。
这些麻烦的事务性工作,立刻让袁以刚急得头都大了。可是无意中一低头,袁团长就看到了在大堤下面累得直不起腰来的李老板。
刚才袁团长他们忙着对付管涌,根本顾不上这个李老板。但袁团长倒是知道这个李老二看到战士们在忙着抗洪,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他倒也没离开抗洪现场,反倒帮着战士们扛沙袋跟着忙了起来。不管这家伙的真实动机是什么,但至少在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这个李老板在袁团长那里还是用自己的行为获得了一点好感的。
“把那个家伙喊过来!”袁团长吩咐着身边的通讯员道。
很快,被累得驼了背后的李老板被通讯员喊了过来。
“袁团长,啥事?”李老板见了袁团长,还是保持了一定的恭敬与客气。只不过眼下李老板的这副疲惫的神情看在袁团长的眼里,却比刚来时的那个谄笑和虛情假意要好看得多。
“我问你个事儿,你看我们这次又来了这么多人,需要的蔬菜和粮食和肉都需要去采买。你知道哪个地方有足够的供应,而且质量和价格都合适的地方么?有的话就给推荐一个!”袁团长一句客气话没有,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道。
“哦,我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我的肉都是从那进的!只不过离这儿稍远了几十里而已,不知道……”李老板试探着问道。
“没问题,远不是问题。”袁团长根本不把这个问题当麻烦,眼下这三千多人的吃饭问题才是大问题。
“好,那就没问题!在陆城那边有个特别大的批发市场,离高速口特别近。那附近有一个挺大的蔬菜生产基地,全省很多城市都跑那进货的。那地方货多,量足,价格便宜。”李老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怎么走,你能给我们的人指一下路吗?”袁团长挺满意李老板的回答,继续问道。
第二十一章 疏散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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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当然能。”李老板没有私毫的犹豫道:“不过……咱们的战士们都是外地人,又年轻……”说到这儿,李老板欲言又止道。
“年轻怎么了?”袁团长不解其意的问道。
“您知道,现在外面做生意的人都鬼精鬼精的,要是战士们再遇上几个和我之前这样的,可不就是麻烦么?”说到这儿,李老板讪讪的笑了笑,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你说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袁团长皱了皱眉头道,他有点不放心这个李老板,心中暗想:难道这家伙被教训了一通后还不死心?
“这样吧,我反正差不多每天都要去那附近进肉的,我在那个批发市场也多少认识几个人。我给推荐一下,回头买不买咱们部队上定。”李老板这话说得倒是挺客气,经历过这次管涌救灾的事情后,他有些想法也慢慢的改变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个“好意”的建议却没能让袁团长直接信任。作为一团之长,再加上现在又来了近两千的预备役和民兵,袁团长作为临时的最高指挥官,不能不考虑得周全一点。李老板这个不避嫌的直谏一提出来,就让袁团长起了疑心。毕竟这关系到三千多人的吃饭问题,也关系到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的抗洪救灾能否顺利进行的问题,可是轻忽不得的事情。
袁团长表面上没说什么,吩咐主管后勤采买的军官带上几个战士和预备役的后勤负责人开上车,一起跟着李老板去他说的那个批发市场看一看。当然私下里,袁团长也把这个李老板的事情跟他们交了个底。让他们多个心眼儿,到那里多看看多问问。如果这个李老板敢在部队采买上打歪主意,等回来他绝对会让他这个老板当到头。
采买的人派出去了,袁团长、王政委和赶来增援的军区某部王师长,以及预备役的马团长等人开会,研究特警团负责的这处三公里的河道的防汛问题。
根据上级防汛部门传来的信息,沱江上游的雨势并没有减小的势头,这轮洪峰还将持续一段时间,并且会在未来五六天的时间内迎来最高峰。目前特警团负责的这段江堤总体来说情况尚好,特警团虽然来得比较晚,但经过不算长的一段时间的工作,已经对这三公里的江堤进行了系统的加固和加厚,让这一段江堤已经具备了较好的防洪防汛能力。
但由于这段江堤的长度较长,只配备特警团一千多人是显得有些少了。上级经过综合考虑后,将这个预备役团和配属的几百民兵也放到了这里。由于预备役的级别要比正常的部队要低一级,所以预备役团的马团长要听从袁团长的指挥。
虽然人手虽然多了,但相应的这两个团三千多人的任务也更重了。
由于沱江流域的广泛性降水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月,这附近的一些沱江支流的河道和河流蓄水已经达到了很严重的程度,一些低洼地带也都蓄满了水。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下去,哪怕沱江大堤不出问题,这附近的老百姓也将肯定受灾。
更要命的是,如果现在沱江大堤发生危险,哪怕不是特警团负责的这段江堤出问题,这片区域的两个县,七个乡,两百多个自然村,也将成为一片泽国,受灾人员将会达到三四十万。
而且由于这片区域原本地势就有些低洼,一些道路本就等级不高,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降雨和淹泡以后,一旦发生沱江大堤溃坝等重大险情,目前已经淹泡的一些区域的老百姓想集中转移都会比较困难。
因此负责这个区段的特警团在力量得到加强以后,指挥部布置的首个任务,就是要将临近区域的四个乡,一百多个自然村的村民们尽量转移出来。当然这项工作只由部队去做也是不现实的,指挥部已经协调了地方政-府,地方行政机关将协调各村村委会的人,帮助执行转移疏散的任务。
同时根据天气预报,未来三四天的时间内又将有一场强降雨在沱江流域形成,届时将对沱江流域老百姓的出行造成不小的麻烦。也就是说,特警团和预备役团执行这个转移疏散的任务只有那么三四天的时间。等降雨下来之后,恐怕想转移老百姓都要坐冲锋舟去进行了,那个时候就需要劳动舟桥部队出动了——那样的话,麻烦就更大了。
修筑新堤的工作不能停,对沱江大堤的加固和加厚工作也不能停,而且还要分出人手来疏散和劝离附近区域的百姓,这些任务加在一起不可谓不重。好在有新来援的预备役和民兵,否则只是特警团自己的话,这些个任务还真是没法在预定时间内完成。
拿着预定疏散区域的地图好一阵研究,袁团长和特警团的参谋们很快就议定了一个总体解决方案。修筑新堤和大堤加固加厚的工作不能停,而且是越早完工越好。这样的话,派出去过多成疏散工作的部队,就可以安排一些前期抗洪抢险中比较劳累的部队和班排去执行,也好让他们疲劳的身体得到一些休整和缓解。一些前期在抗洪抢险中有了伤病的战士,也将被安排进疏散群众的队伍中去,尽量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另外,考虑到民兵大多是本地人,都是当地口音,和老百姓沟通起来更容易一些;而且民兵的战斗力和组织能力比特警团和预备役都远远不如。所以这些民兵也被打散了分配到了特警团战士的手下,专门配合战士们做当地百姓的疏散工作。
对这个安排,不管是预备役团长还是带民兵的地方武装部人员,都没表达出什么不同的意见,很顺利就通过了这项安排。
这不仅仅是因为预备役团现在已经划归特警团指挥,实际上现役军官转任预备役军官,都会升一级任职。也就是说,预备役团长的档次,也就相当于特警团的一名营长的职位。更别说特警团不是一支重要连队采用四四制配备的部队,全团人数近两千的集团军主力部队。
而在特警团的人员划拨上,连续参加了抗洪抢险和突击队等重要任务的几个连队全都被轮换了下来,被拆散开来,分配到了疏散老百姓的小分队中去了。
修筑新堤的工作还在继续,但需要轮换的连队已经退了下来。一些民兵连长队长也跟着退了下来,在特警团参谋的分配下,接受和熟悉新任务。
虽然上到沱江大堤上的时间才没几天,但特警团的一些主力连队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很多了,一些伤病情况也出现了。能让这些连队和战士们退下来休整一下,调剂一下,还是比较科学的。
这边忙着布置新任务,划分各自负责的片区,那边出去采买的人也已经回来了,那个领路的李老板也跟着回来了。
看到后勤军官回来,袁团长特意把这几个军官叫到边上问了一遍。谁知得到的回复还真挺让他意外,这个李老板确实跟转了性似的。他帮着战士们跟其他卖家讲的价,让跟着去的战士们都挺惊讶。有几个军官趁李老板不注意,用他们刚淡定的价去向其他卖家询价,结果只换来了一片白眼儿。
如果说这个李老板从中获得了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他自己以同样的价格也搭车进了一笔蔬菜和肉。用李老板的话说,眼下的洪灾看样子还会持续下去,这鲜肉鲜菜的价格恐怕今后会越来越高的。
不过,虽然后勤军官们买菜省了不少钱,但却还是花超了,超出来的那部分是他们按照李老板的建议买了不少煤回来。
因为自特警团上到沱江大堤上参加抗洪救灾以后,战士们只能在沱江大堤上开火。一般情况下,部队都是就近向附近的老百姓采买一些木柴。可是由于近些日子一直下雨,老百姓自己用的木柴都不够用,又怎么能有足量的柴火供应部队呢?
为了应付这个麻烦,后勤的人不得不每天派出一部分人马,去周边的田野和树林里去搜集柴火。结果搜集来的柴火都是湿湿的不能用,还要安排专人把这些柴火拿去灶台边烤干。但是由于全团需要用的开水量比较大,所需要的柴火量当然也就一样比较大,后勤那边的压力非常大,往往需要人每天不间断的烤柴火,占用了不少人手不说,效率还挺低下。
这回出去采买,在考察了这个李老板做事还算妥贴之后。后勤军官便和李老板说起了眼下部队用柴方面面临的窘境,问李老板有什么建议没有。结果,李老板就给出了这么个弃柴买煤的建议。
因为按现在的季节发展,未来一两个月内持续降雨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如果部队今后还是用柴火做饭烧水,估计今后少不了要面临有米有面,却无柴可用的窘境。由于后勤部的人在外没法和团部联系,后勤部的军官便大着胆子动用了预备金,买了一批煤炭回来。
第二十二章 下村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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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煤?买了多少煤?”袁团长对后勤军官不经请求就动用预备金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责备的话。在他看来,能把事情干好是后勤部门的职责所在,要是屁大点的事情都要请示汇报,那样的部队也别想有战斗力。
“按照现在咱们三千人左右的用量,吃饭喝水,连带算上简单洗洗什么的,大约买的煤够用两个礼拜的吧!”后勤军官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够干什么的?明天再去买点,钱不够从团部请款!”袁团长没嫌后勤军官自作主张的买了煤,反倒认为买得太少。“这点煤够干什么的?未雨绸缪懂不懂?你们后勤部门的就得把战士们都照顾好了,现在咱们这儿三千人呐!人吃马喂的可不是小数,稍有点问题还怎么抗洪?你这事儿就不用我操心了吧?回头团部会跟上面打报告的,钱不够不用你操心!”
“那,团长,咱买多少?”后勤军官犹豫了一下问道。
“买多少?”袁团长也被这个问题给卡住了,他想了想,忽然回过头来问张-工程师道:“张-工,您看今年这抗洪什么形势?我们准备多长时间的燃料才够?”
“哦,咱们现在的时间是六月底,雨季怎么的还有两个月,至少得准备一个月的煤吧!这煤也不能存在低处,只能存在大堤上,估计也存不了太多。”张-工程师估算了一下道。
“先准备两个月的吧!”袁团长想了想道:“料敌从宽,准备多一点的好。就把煤存在大堤上,下面用沙袋垫起来,别让雨水打湿了。”
后勤部门的军官听到了袁团长的命令,下去执行去了。不过袁团长却不知道,他现在发布的一个自以为简单的命令,为后来受灾群众留下了多大的一笔保命的重要物资。
第二天一早,地方政-府派来疏散当地村民的联络人员到了。这些人大多是当地乡镇的政-府工作人员,他们每两三人一组,各自负责不同的片区。他们非常熟悉各自片区的村官和村干部,他们将带领战士们下到各村,挨家挨户动员村民暂时搬迁到其他地方去。
对于离开的村民,他们可以选择投亲靠友,也可以住到政-府协调的临时安置地。不过政府协调下来的临时安置地都是当地已经停课的小学或者中学,也就算是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有干净的上下水而已。
不过这也算是不错了,至少比现在露宿在大堤上抗洪救灾的战士们要强得多,不至于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汗。甚至有条件的话,还能在临时住的校舍里挂上个防蚊蝇的蚊帐和门帘,让自己的这个夏天过得舒服一些。
当然要说住的条件,这些临时安置点也只是把课桌椅拼一拼勉强可以睡下的地方。要说什么**舒适之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至于吃,那也只有上面发下来的一部分救济口粮。要想吃得好,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不过在这个时间段,除非你家里有足够的积储,否则光凭花钱去买,任你多有财力和本事也难以办到。现在一些小地方的物资供应已经明显紧张起来了,要想买到新鲜和足够的疏散和肉食,都需要到一些大城市,临近高速或者铁路站场的大型批发市场去。小地方道路积水严重,车辆驶入都很困难。
之前李老二李老板在肉价上刁难部队的战士们,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关键是他手里渠道、有货源、也有车辆运输,老百姓想凭着自己的能力跑出几十里地买东西,却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可对于农村百姓来讲,哪怕大水淹了自家的地,甚至堵到了自家的村口,但有一线之机,他们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小家远走。
所谓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自己家里生活条件再差,那也比搬去安置点里吃睡都不安稳的强。再者,自己家的自留地虽然淹了。但这个季节,地里的菜也好,粮也好,加上自己存的粮食,好歹弄弄就是一顿饭。总好过去到那些安置点里,连锅灶都不是自己的,什么都要和人家合用才行的地方要强得多。
还有些人,尤其是一些农村的老人,更是本着破家值万贯的思想。只要家里的房子还在,还没被大水淹得住不下人,他就会选择一直坚守下去。哪怕家里的房子的房基被多日的降雨泡的摇摇欲坠,但只要房子还没倒,他们就还会一直守在那里。
不了解农村情况的人恐怕会笑话他们狭隘,但只有真正熟悉了农村情况,了解这些老人心理的人,才会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中国作为传统的农耕文明国度,农民和土地之间的故事已经延续了几千年。也就是在近几十年里,农民才算真正拥有了自己的土地,才算拥有了生存的根基。避免了那种几百年因土地而发生的,一治一乱的可怕循环。
所以农民对土地的眷恋之情,是隽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哪怕是那些自认为脱离了土地的城市市民,不一样对具有土地价值属性的房地产情有独钟吗?他们宁愿花上几辈子的财富,背上沉重的贷款购买的房产,不一样是依附于土地的一种衍生财富吗?
负责给一百多村庄疏散的战士被分成了三十多组,平均每组人需要负责三到四个临近的村庄。而每组负责疏散和引导村民的战士大约由五名战士和十多名民兵组成,这样每组人下到村庄后,又会化为一名战士带两个当地的民兵,然后挨家挨户的入户给老百姓做动员。
说得容易,但实际干起来却不那么容易。这个动员老百姓疏散的差使,也就比在大堤上抗洪抢险省一点体力而已,倒是显得更累心一些。
面对老百姓的时候,战士们和民兵们要苦口婆心的规劝对方离开,遇到年轻好沟通的还好些。如果遇到那些年纪大,又故土难离的,往往劝上一两个小时也没什么效果。遇上这种情况,战士们只能和当地村委的人联系,让他们出面试着劝一劝。
如果用本乡本土的人出面把他们劝走还好,如果实在不能劝走的,那就只能记录下他们的情况来。过后部队和村委都要掌握这些不愿离开的人情况,下步将作为关照重点,随时回来看一看他们的生活状况。能走时再接走,不能接走的就只好隔三差五的给他送点东西了。
种纬领着半个班的战士,负责的是三个村子的疏散工作。表面上看,他们这组只负责三个村子,应该工作更容易一点吧?实际上恰恰相反,因为他们负责的这几个村子都处于离沱江大堤较近的低洼地带。连续几个月,几轮连绵的降雨下来,这一带都已经变成了水乡泽国。
远远看去,别说是地里的庄稼了,就连他们要去的那几个村庄的房子都被淹泡在一米多深的水里,大家想要过去都非常的困难。
好在这几个村子挨着沱江,附近倒是有很多大大小小水渠和水面湖泊,当地村的干部们赶来接战士们的时候,就是撑着两条不大的小舢舨来接战士们和民兵们的。对于大部分当兵前没怎么见过船的北方兵来讲,这回下村搞疏散工作倒成了次难得的水乡生**验。
两条船上撑篙的人都成了种纬手下的兵,种纬则坐在船头听当地村的干部讲这一带的历史掌故和风土人情。直到这个时候,种纬才听到了一个让他挺意外的消息,原来这一带在解放前居然都是行洪区!也就是在解放以后,五六十年代国家治理沱江流域以后,这里才由原来的“五年一大涝,三年一小涝”的局面,逐步改变了行洪区的用途。
这二十以来,经过改革开放的政策刺激。这一带的老百姓在农业、养殖业和渔业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已经由解放前十年九灾的行洪区,变成了令人羡慕的江南鱼米之乡。老百姓的生活条件一日千里,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
一边说着话,来配合种纬他们做工作的一位乡里的赵科长便指着前面的村子道:“同志你看,这一带的村子基本上都没有土坯房了,九成以上的老百姓都把自家的房子翻盖成了砖瓦房。否则的话,这些房子又怎么可能在今年这么大的雨势下立了这么多天不倒?”
“赵科长,按您这么说,那是不是还有一成房子还是土坯房呢?是因为生活条件差,没条件盖砖瓦房么?”听到赵科长的介绍,跟在种纬旁边的牛柳接话道。
“那倒不是!”赵科长听到牛柳这么问,脸上略略带上了一丝不快的神色。也是,哪个领导干部也不愿意听到外乡人认为他管理的村子生活条件差,老百姓不够富裕。牛柳这话问的,倒好像是对这位赵科长工作成绩的否定似的。
牛柳虽然不擅言辞,但察颜观色的能力并不缺。他一看对方赵科长脸上的表情,也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下便住了口不再追问了。
第二十三章 劝离百姓
好在这位赵科长也并未过度解读牛柳问话里的意思,还是自顾自解释道:“其实这边老百姓自很久以前就有建土坯房的传统,一直到八十年代初,这边大部分房子还都是土坯房。www.uu234.net一个是因为这种房子建起来容易,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沱江了。十年九涝,你房子修得再好,一场大水下来也全没了。可地还得种,日子还得照过,所以修土坯房就是这边最好的选择了。”
说到这儿,赵科长还看看了牛柳,目光之中似乎在问牛柳听懂了没的。牛柳见状,赶忙友好的冲这位赵科长点了点头,赵科长见状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往下讲道:“其实不光这边的老百姓,解放前就连这边的一些地主也都住土坯房的。可能那个地主还有上百亩地呢?可在这边也得老老实实地住在土坯房里边。除非他特别有钱,而且还得有条件在大城市里面再置个家!”
“赵科长,那现在这个村里的情况怎么样?现在还有多少人住在村里?另外,这边的水有多深?”种纬跳过了刚才的话题,直接问起了眼下的情况。
“这个情况啊,我可就不太熟悉了,这得问这位苗村长。他是这个村的村长,对这儿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现在他们还住在这个村里呢!”赵科长说着话,把一个五十来岁,老农似的苗村长介绍给种纬。
这位苗村长就是刚才和几个人撑着竹篙,来接种纬他们的人当中的领头者。刚才虽然彼此也简单介绍了一下,但双方都没有过话。现在算是重新认识了一遍,种纬就把自己的问题向苗村长问道。
“我们这个村的地势有点低,现在除了村里留着十几个不愿意走的人在看家以外,基本上能投亲靠友的都走了。留下的大部分也是年轻力壮的居多,互相都能照应一下,倒没什么不便的。也就是有几个半大老头子,身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还固执得很,说什么也不愿意走,倒是让人挺担心的。”苗村长显然对自己村的工作局面非常熟悉,主动介绍道。
“我看对这些人啊,能劝一劝就劝一劝,不好办的呐,也就算了,随他们去吧。往常年也不是没遇上闹水灾,但这些家伙都没走。这一年一年的下来,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赵科长这个时候把话接过来道,显然他对眼下这个工作情况并不陌生。
“是啊!这一带打六十年代就没行过洪了,要不然村里人也不会都时兴盖瓦房呐!头些年是真没钱,现在有钱了,当然就想着住好一点了。这点水,这边的老百姓还真不太在乎,还有就是好多人都舍不得自己家的房子,舍不得走啊!”苗村长接着赵科长的话接着往下说道,显然也很认同赵科长讲的话。
“那苗村长,您这几位平时也都住在村里么?”种纬又继续问道。
“对!村干部轮流在村里的住着,毕竟村里还有些村产带不走,搬走又太麻烦,所以……”苗村长后面的话没说,但已经大致表达得很明确了。
听了赵科长和苗村长的话,种纬大致对眼下的工作有了个认识。
要说村民的选择也不能算错,毕竟这一带虽然是历史上的行洪区,但自六十年代以来就没再用来行过洪。大部分村民离开以后,留下少数几个村民看家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万一……种纬后面的事情有些不敢想,更不好问出来。
万一真的沱江大堤垮掉了,或者需要往这一带行洪呢?到那时恐怕转移这十几个人就够麻烦的了,更别提什么村产不村产的了。毕竟水火无情,洪水到来的时候可是不会给人们留下足够的转移时间的。
想到这里,种纬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量把村民们动员走,哪怕少留下几个年轻一点的,也比留下一些老弱病残要好一些。毕竟等万一发生大的洪灾的时候,这些年轻人想走也可以随时走,安全系数更高一些。
这样一路说着话,种纬他们终于进了这个村子。直到进了村子,种纬才知道为什么这个村子里的老百姓舍不得走。
因为村里的这些瓦房中,很多看起来还都是崭新的,留守的人里面除了村委里的人,大部分就是这种舍不得自家新修房舍的人了。这些人里面以中老年人偏多,大多都是放心不下自家的房子和那些财产而特意留了下来。
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村民敢于留下来的原因。那就是截至到现在为止,外围的水除了淹泡了村子外围的一些房子之外,村子核心修筑的大部分房子和院落因为地势比较高的原因,到现在也只是淹了院子。
居民新盖的房屋里面大部分都没进水,少数院中积水较深的,居民在房门口摆上几个土制沙袋好歹一拦,竟然把水也挡住了。在这种情况下,村民们更是把太把眼睛的汛情房在心上,还在期盼着洪峰能早点过去。他们好尽快恢复生产,过上他们平安安康的小日子。
对这些留守的人,战士们和民兵们确实很难说动他们疏散和离开。种纬带着人在做过他们的工作,确认他们确实不愿离开之后,便让人登记了他们的姓名和具体住址。然后又让人记下了这个村里的村委的电话号码,也确认了这部电话可以随时顺利与外界联系。
最后,种纬让这些留守的人和村委留守的人组成了互助组,告诉他们一旦情况恶劣的话,指挥部将通过电话通知他们。到了那个时候,希望他们能以生命为重,互相帮助和扶持,然后及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对种纬的这个要求,留下来的人自然没理由拒绝,都规规矩矩的答应了下来。
到最后,这个村里只有几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被动员离开了村里,而且这些人的离开还是种纬一再坚持的结果。
种纬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赵科长和苗村长,告诉他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大堤出现问题或需要行洪,到时候村里面的老人才是最麻烦的所在。现在提前把他们请出去,也是减少村里干部们未来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尽管这种情况不大可能会发生,但防患未燃总归是好的。
这两位也非常理解种纬的想法,他们现在把这些老人弄走顶多算是废废嘴皮子,耽误些精力而已。按现在这季节和降水的意思,这片区域被水淹泡的时间还有很长,早点把人挪出去总比晚点请出去要好得多。如果等将来水患严重了才想起来,就不是现在几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了。搞不好到时候几十个人来救一个,都未必能顺昨救出去的时候,才知道眼下时机的可贵。
在这两位的支持和帮助下,其他随行的战士和民兵大家自然没有别的话说,最后陆续将村子里年龄超过六十岁的老人都劝离了村子。然后又废了番周折,这才把这几位老人或者送到亲戚儿女那里,或者送到临时安置点那里。
这样的村子走上一个就需要大半天,然后再安排人或者船只把需要送出去的人带出去就更耗费时间。到最后,种纬不得不把带来的这二十来个人分成若干组,负责劝离的只管劝离,负责往外送人的专门往外送人。
否则的话,种纬负责的这三个村子根本就不可能在三天的时间内完成疏散任务。而三四天之后,沱江大堤将迎来这次洪峰的最大冲击。一旦发生危险,种纬他们这些疏散老百姓的小组又没完成任务的话,那在这个区域里留守的人将面临更大的生命威胁。现在把这些年纪大的人疏散出去,便可以为以后的抗洪救灾工作提前打好基础,将来万一出现大问题的时候,不会太过忙乱。
其他两个村子和第一个村子的情况大同小意,战士和民兵们体力上耗费的倒不是很多,就是跑腿废嘴皮子而已。等到第三天上午的时候,种纬他们这组已经基本把第三个村子需要疏散的老百姓给说动了,就准备着用舢舨把人运出去了。就在这时候,连绵了近十天的雨终于停了。
江南这一带的气候确实让人有些难以适应。连绵了十来天的雨,一旦停下来时间不长,火辣辣的太阳就占据了天空。天上没有什么大块的云朵,毒辣辣的阳光就那么无遮无拦的泼洒下来,晒的人们无处躲,无处避。头上太阳晒,脚下积水蒸,身上的汗水流出来时间不长,就化成了一片片的盐碱。时间一长,衣服也结上了一层硬硬的盐壳,磨得皮肤生疼生疼的。
象种纬这样自小居住在天海市,习惯了海洋性气候变化无常特点的人还好,北方的兵一时间还真有点受不了这种突然的天气变化。尤其像周绍文这种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这会儿可是遭了大罪了。从小养尊处优养成的白皙皮肤被晒得发红,人热得受不了。想脱下衣服来凉快一些,种纬却还不让,弄得他有种崩溃暴走的前兆。
第二十四章 趁水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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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让周绍文脱衣服倒不是种纬考虑什么军容风纪,现在这个时候救灾是第一位的,大堤上下的战士们根本无暇考虑军风纪的事情了。不让周绍文脱掉衣服更不是种纬想整他,而是种纬知道像周绍文这种皮肤,如果把外衣脱掉的话,很快就会被晒伤的。那种晒伤的感觉,可比普通的烫伤要严重得多了。
与普通的战士相比,周绍文想要成为合格的一个兵,他需要走的路和经历的苦难实在要更困难一些。毕竟他之前的生活环境实在是太好了,想要低下头把别的战士认为寻常的东西全适应一遍,对他来说已经就算是很不寻常了。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种纬他们在最后一个村子草草吃完了中饭,然后便提出到村子四下里查看一下进水的情况。种纬打算把这几个走过的村子的进水情况都整理出来上报,也算是对*程师他们判断水患有一个佐证。否则上面派下命令来,种纬只带着几个人云机械的执行,那可不是凡事都追求尽善尽美的种纬的性格了。
村东村北转了一圈,种纬他们在一名村干部的带领下往村南,朝向沱江大堤的方向慢慢的走了过去。
中午时分,是村子里面最安静的时候。此时村子里面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所小村子里显得格外的宁静。
再加上由于带的这队人里面,一部分人都去护送上年纪的村民了,现在留在村里的人就剩下种纬带着牛柳和周绍文,以及几个民兵跟随了,所以他们这队人走在村里的动静并不大。
这个村子的中间几条小巷子有一大段路地势比较高,几人过来的时候连趟水都没用,所以整个村子里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外,其他一点声音都没有,显得略略有些阴森。
就在这个时候,种纬忽然听到临近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似乎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水声,似乎是有人在趟水走动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种纬也没太往心里去,他随口问陪同他们的村干部道:“这附近还有人住?之前没听你们说啊?”
这附近?陪同的村干部想了想道:“没有啊!南面这块地势是全村最低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人住啊!”
“是么?那我怎么听到前面有人在趟水?”听到对方的回答,种纬往前面的巷子里指了指道。
“有人?没听到啊?”村干部侧耳听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
“你们听到了么?”种纬疑惑的转过头,问身后的几个人道。除了牛柳表示似乎听到一点点声音之外,其他人都表示什么也没听到。
“难道是我听错了?”种纬犹疑道。
“是不是什么野猫野狗之类的?”周绍文替种纬打着圆场道。
“往前走走看看!”种纬没说别的,带着众人往刚才发出声音的街巷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前面的街角,却发现整条小巷子安安静静的,什么人什么动物都没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地似的,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这种正常的假象骗骗平常人可以,想骗种纬这个警惕性颇高的老兵可就不够瞧了。上次军演的时候,种纬可是从侦察兵老何那儿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这其中细心观察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技能。
种纬仔细看了看积着水的街巷,很快就从地面上的积水被搅得略略发浑的情况上发现了异常。显然,刚刚这里确实才有人走过。而且这个人是听到了种纬他们的声音之后,这才贴着墙趟水避开了他们。
可是,在这个被水淹泡了大半的小村子里边,谁会见了人就躲呢?答案只有一个,趁水打劫的蟊贼!
历朝历代,凡遇上大灾大难的上年景,总有些人跳出来祸害百姓,借机发财的。这里面既有贪官污史,也有打着正义旗号的所谓义军,也有多得数都数不清的蟊贼。这些家伙造的孽,有的时候比天灾还要严重,所以历朝历代遇到灾害的时候一旦发现这种人,只要国家的司法系统还没有崩坏,都会采取严厉和迅速的处置手段的。
种纬没想到,他们来疏散村民的时候,居然就遇上了这么一个。这种家伙是最可恶的,完全是在和种纬他们对着干的。要知道,这里的村民有一部分不舍得离开的,就是担心他们人离开以后,会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来祸害他们的家产。
这种蟊贼如果不尽快处置的话,一旦他干下的事情被传扬出去,会让更多的村民更有理由不听从上级的疏散命令,会更坚决的拒绝离开了。
种纬站在街巷口没往里面走,而是侧身让开视线,指着街巷刚刚被人趟过的浑浊积水对牛柳他们几个人假意道:这边水还挺深的,咱们绕一圈吧!说罢这句话,种纬带着一干人等就转身从这条街口退了出来。
等离开那个街口十几米,种纬迅速把牛柳等人和民兵,以及那个村干部给聚集到了一起。迅速把自己的判断跟众人说了一遍,然后把这些人兵分两路,自己带周绍文和两个民兵一路,牛柳和村干部带另外几个民兵一路,以左右两路包抄的方式,包围刚才的那条街巷,然后把那个可恶的蟊贼给抓出来。
牛柳和周绍文还好,一听要抓坏人,那几个民兵都表现得比较紧张。毕竟他们平常很少遇到这种情况,偶尔参加个军事训练也跟过新年似的极为稀少。
种纬见状,便让他们从临近居民家的院墙和篱笆墙上抽几根木棍和树枝充当武器,然后再吩咐牛柳和一名有过参军经历的民兵要冲在前头,自己则带着周绍文各自拿了根木棍走在了前头。
很快,两队人一左一右的分开,从左右两侧向刚才发生可疑情况的街巷包抄了过去。等两边包抄到位后,两边人便慢慢的趟着积水,尽量不发出大的噪声,缓缓往街巷的中间位置慢慢的对行了过去。
一边走,种纬一边指挥两组人再分成两组,分别靠着两排房子的南墙和北墙外搜索着,寻找着刚才那个可疑人可能会留下的蛛丝马迹。
很快,细心的周绍文便在一户人家的院墙外围发现了两处湿漉漉的足迹。这个发现证明刚才种纬听到的趟水声确实存在,确实有人在此地鬼鬼祟祟的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发现战士们接近的时候,这家伙匆匆的逃进了这户人的家中,躲了起来。而且从这两处足迹的位置看,对方只有一个人,应该不难对付。
种纬冲着围拢过来众人无声的嘘了一声,然后又指了指那个村干部和他后面的两名民兵,往他们刚刚走过的另一条街巷的方向指了指。最后又张大嘴无声的示意他们,到了那边再说话。
那名村干部楞了楞,但很快就明白了种纬的意思。他冲种纬赞叹的笑了笑,然后挑了挑大拇指,便悄悄的带着两个民兵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等他们走到了那边的街巷上,他们三个人便故意放大声音说着话,还用手里的木棍搅着脚下的积水,一路往南面走去了。听起来,他们三人搞出的声音就刚才种纬他们这一小队人绕了个圈子,然后沿着街巷往南去了。
这个小小的骗局骗过了那个蟊贼。
很快,从那户人家的柴房位置有个人探头钻了出来。他先是小心的朝人声远去的地方听了听,等确定刚刚那群人是真的往远处去了,他这才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这家伙先是站在院中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等四下确实安静下来了,这才鬼鬼祟祟的往院墙方向摸了过来。
等到了院墙边,这小子又踩着院墙里面的一个什么东西在院墙上探出头来,往院外面的街巷上四下打量着。直到确人外面的街巷上确实没有人,这小子这才一抬腿上了院墙。
可就是在他爬上院墙,自然而然的往前一探头的功夫,紧贴着院墙的下面突然探出来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抓住了他的脖领子和脖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面的这两只手齐齐发力,楞是把这个刚爬了一半墙的家伙从院墙内给生生的揪了出来。
“扑通”一声,这小子来不及做出一点反应,就被下面的两人直接给扔到了街巷上的积水里。
一摔再加上一呛,这个蟊贼被弄了个懵头转向。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战士们和民兵们死死的按在了泥水里。要不是种纬让大家松一松劲,把他的头从积水里提出来,恐怕这小子能让街巷上的积水给呛死。
“孙小五,你个臭不要脸的,净干这没皮没脸的事!”还没等这个蟊贼说话,民兵中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张口就骂上了,显然他是认识这个蟊贼的。
被人抓住不算,一转眼还被人认了出来,这个被抓住的小子登时老实得像个孙子。哪怕被战士们解下鞋带把双手反剪捆上,也老老实实的没敢说一句话。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边村干部带着两个民兵也折返了回来。等他看清被抓的这个人时,也被气得不轻,指着这个叫孙小五的家伙就是一顿披头盖脸的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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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纬望着诸位读者道:你们的年货都买了,老犇同志的年货还没买齐呢?怎么着也得订两章吧!来个红包意思一下吧!
第二十五章 烫手山芋
从这名村干部的骂声中,种纬等人这才知道,这个孙小五的姥姥家就是住在这个村上的。m.www.uu234.net可偏偏这小子平时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货色,打小就丢尽了她姥姥的脸。这小子过去偷鸡摸狗的,打牌赌博,没少干见不得人的事情。这回整个村子都淹了,村民们大多也都投亲靠友的走了,没想到这家伙却又跑到这儿来捞浮财了。
“我没有,我是来看我姥姥的!”到了这个时候,刚刚被战士们吓住的孙小五又反应了过来,开始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放屁,你姥姥走了大半个月了,你能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你会偷偷摸摸地在村子里转?”村干部恨恨的骂道。他是这人村子里的留守人之一,虽然孙小五进村偷东西责任不全在他,但怎么说也是打他的脸不是?
“搜他!搜他!”还没等种纬等人说话,旁边的几个民兵已经压抑不住了。他们都是这一带的村民,对这种趁水打劫的家伙的恨意那可是感同身受的。看到这个趁人家离家躲避大水想过来捞好处的家伙,他们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今后家人离开后,他们也可能遭受类似的损失。
按说无论是战士们还是民兵们,都没有搜查孙小五的权利。毕竟大家谁都不是警察,都没有执法的权利。但眼下这处特殊的时期,沱江那边便是涛涛的洪水,这边老百姓纷纷往安全的地方转移,偏偏又出了这么个货色趁水打劫,谁又能咽得下这口气?谁又会制止战士们和民兵们以孙小五这小子身上财物的搜查。
很快,孙小五身上的东西被翻了个底朝天,全都被堆在了一处。这些东西里面有大约百来块零钱,钞票、钢蹦全都有;还有银行和农村信用社的存折,上面的名字明确表明这些存折与孙小五无关;另外就是一些不多的首饰和手表之类看起来值点钱的东西。
大部分老百姓走的时候,都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剩下的都是被遗忘在某个角度,或者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这个孙小五是本地人,对当地老百姓习惯在哪里藏钱,值钱的东西放在哪的习惯都非常的清楚。所以他虽然没偷到什么大笔的现金和值钱的珠宝首饰,但零零碎碎的也得手了不少。
当下,村干部和一众民兵也不管这些东西到底是孙小五自己的,还是从村民家里偷的,拿了件不知道谁的衣服随便一裹,就连人带脏物都给弄到村委会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孙小五没少受民兵们的教育,但只要不弄得太过火,种纬也懒得管。据知情的人讲,像孙小五这种在农村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家伙还大有人在。这种人平时偷张家鸡李家蛋也就算了,在闹洪灾的时候还这样干,不好好修理一下他将来还会变本加厉地祸害百姓。
到了村委会,自然有人拿来根结实的绳子把孙小五象捆粽子似的捆了个结实,然后又打电话向乡派出所汇报这件事。可是乡派出所的电话打了好半天都没人接,不得已人们又直接拨打县公安局的电话。这回终于有人接了,不过让大家意外的是,县公安局却表示他们知道乡派出所的情况,这件事他们暂时没法管。
原来,小小的乡派出所现在也忙了起来。他们的警力都已经被抽调一空,不是支援这里就是增援那里,要不就是帮着来抗洪救灾的部队引路或者介绍情况。想让他们现在抽出人手来涉水抓人,再把这个小蟊贼弄走关起来,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
不仅是乡派出所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县公安局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管内勤还是外勤,现在一律被抽调了出去。不管官大官小,不要说现在已经没有了公休请假一说,就连生着病的都派了出去。
除非你是得了大病爬不起来,那才可能拿着医院的诊断证明直接找公安局长请假。否则,请免开尊口。眼下县公安局里除了几个值班联络的,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再者,现在县乡一级的公检法都被派出去抽调或增援救灾去了,人手都紧得很。平时想处理一个这样的小蟊贼很容易,但现在相关的正规手续却根本没法走。可没有手续就往看守所里送人那根本送不进去啊!总不能把这家伙关在常常空无一人的派出所里吧?万一出现个意外,谁又来担这个责任呢。
最后,县公安局听说是来抗洪的特警团战士领着人把人抓到的。终于给了个不是建议的建议:反正大堤上都是抗洪的战士们,就把刚抓到的这个家伙送到大堤上去。不管是让他跟着干活儿,还是由战士们看押,都是可以的。毕竟这是非常时期,抗洪部队也是守土有责的,这件事说到哪别人都挑不出理去。等县公安局的人腾出空来,再派人去把这个孙小五给带走就是。
结果,县公安局接电话的人只记下了种纬部队的番号,和驻守的大堤区段。被抓的孙小子的名字,偷盗的财物大致有哪些东西等等内容就完了。具体这些脏物的清单登记,却还需要由村委会的干部来干。
不得不接下这么个烫手的山芋,种纬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联系团部。现在防汛部队的电话已经与地方电话局的电话暂时联了网,虽然还需要由电话局的工作人员人工转接一下,但已经算是很方便了。种纬没废多少事,就联系上了团部那边。
请种纬意外的是,听说种纬这边抓了个蟊贼,连县公安局那边都顾不上收,团部那边却没有一点弄了个烫手山芋的感觉。用团部那边的说法就是:反正大堤上有的是活儿,把这小子扔到大堤上让他改造去吧!再说,部队大堤那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勤值班。等到了白天又是几千人盯着他,这小子还能跑得了?他要真有这本事,也就不会让咱们抓着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是团部接电话的谢参谋都不好意思直说出来的。这些日子特警团到了地方上,方方面面没少受一些小人的气。前者有个李老二卖部队东西缺斤短两;后来又有部队运送抗洪物资的车辆因为雨天路滑轧进了村民已经被大水淹掉的菜地,然后被村民闹上门来要赔偿;后来又有人抱怨部队把附近的柴火都弄走了,让当地人无柴可烧;再后来到了晚上,居然发现有当地年轻人跑到部队的伙房里,装成帮着抗洪的民兵偷特警团的伙食的……
林林总总,一些猫子狗子事让特警团的几位决策者烦不胜烦。你说不管吧!军民关系这算是个大问题;你说管吧?现在抗洪抢险是第一要务,谁又能分出很多精力处理这些事情。
现在种纬他们逮了这么个蟊贼放在大堤上,正好让周围过来帮忙送物资和抗洪的当地民兵和老百姓看看,特警团不仅能抗洪,还能保一方百姓的财产平安!这样的部队才是最值得信任的!顺便,再用这个小子震慑一下那些宵小之辈,让他们知道特警团不是好欺负的,今后还是少打特警团的主意才是。
挂了电话,种纬悻悻然地把电话的内容告诉了几位留守的村干部。这几位村干部一听,立刻就放松了下来。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交了出去,不用他们操心他们自然开心了。当下他们把孙小五偷的东西做了一份登记交给了种纬,种纬则写了个把孙小五带走的手续留给了村里。这样,将来等这件案子转交给县公安局的时候,双方都有证明文件可查,也就不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等办完这些事,负责疏散群众的战士们也回来了。种纬凑齐了原来的人马,这才和当地村干部们告别,起身返回特警团。
等战士们和民兵们押着捆得像粽子似的孙小五走上沱江大堤,种纬他们这一行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押送孙小五的战士们和民兵们胜利完成任务,还顺便抓了个贼回来,一个个都是挺胸抬头,气宇轩昂的样子。倒是那个孙小五,大热天的被捆了一道不说,还被几千赤膊抗洪的汉子盯着看,早就被骇得不敢抬头看了。
可是哪怕他低也头,附近村子派来支援抗洪的民兵也有不少人认出了他来,一时间各种关于他的情况被传得满天飞。再加上抓他回来的民兵们的有心炫耀,没多大功夫,大堤上下抗洪的人们就都知道孙小五这么号人是怎么回事了。
看到种纬他们把孙小五带来,穿着军装衬衣,但上面满是污泥的团部谢参谋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他先是和种纬等人互相敬礼一通寒喧,然后便特别表扬了种纬这一队人不仅出色的完成了疏散老百姓的任务,还顺便为当地除了这么一害,不愧为人民卫士等等。
高屋建瓴的讲话方式把跟种纬一队的民兵们唬得一楞一楞的,一个个听得满脸通红兴奋不已,好像他们已经取得了抗洪救灾的决定性胜利似的。
第二十六章 洪峰又至
种纬对谢参谋很是熟悉,自然配合着他把这场荣耀归于大家的宣教戏演完。www.uu234.net然后交割了相应的报表,以及和村干部们办理的孙小五的交接手续交给了谢参谋,便起身带人返回了三连。
等回到三连时间不长,种纬就看到孙小五被剃了个阴阳头,然后随着一队战士们下到工地里面干活去了。他这才明白,谢参谋刚才那番有点诡异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打算杀鸡儆猴啊!
不但孙小五被处理了,实际上谢参谋经过孙小五事件的提醒,还向团长袁以刚和政委王坤提了个建议。那就是利用休整的部队在附近村庄进行治安整肃,打击一下那些趁机发国难财的宵小之辈们。省得他们有事没事总来找特警团的麻烦,干脆让轮换下来休息的部队给他们点样儿瞧瞧。
谢参谋的这个建议得到了袁团长和王政委的支持,然后被团部以特警团和预备役团联合指挥部的名义报到了抗洪指挥部。很快,抗洪指挥部那边便给出了同意的意见。并且将这种既防水患,又防人患的工作通报了地方公安机关。
地方公安机关正在发愁类似的事情多有发生,却管不过来,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管。既然抗洪指挥部愿意在抗洪的同时承担这项责任,那他们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很快,这项治安整肃工作就以地方政府和公安机关,以及抗洪指挥部的名义联合下发了。
而且不仅在治安方面,抗洪部队还将配合地方在工商、交通、卫生方面进行多项合作,提高抗洪救灾同效率的同时,严肃治安管理,打击趁机洪抬特物价、盗窃、抢夺抢劫的不法分子。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句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自地方政府、公安机关和抗洪指挥部开展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打击抗洪期间的违法犯罪活动的通知下达以后,无论是地方公安机关,还是部队民兵联防都迅速行动了起来,在维护抗洪救灾顺利进行的同时,迅速抓获和打掉了一批借洪灾敛财、仗势欺人、哄抬物价、偷窃抢劫的违法犯罪分子。
这些被抓获的人之中,一些见机得早,情节不够恶劣的,自然是交点罚金,老老实实被训诫一通后,认个错也就算完了。情节恶劣的,少不了被剃了个阴阳头,送到抗洪工地上去跟着干活。情节恶劣,民愤极大的,干脆直接进入司法流程,该抓抓,该判判。一时间,抗洪救灾期间的社会风气为之一整,社会治安情况明显向好。
实际上,迫使地方政府和抗洪指挥部联合进行这次综合治理的原因很简单,却又让人很无奈。随着抗洪救灾时间的延长,水毁的道路越来越多,不仅公路运输受到了影响,甚至一些铁路运输都受到了影响,运送进灾区的物资数量明显受限。
在眼下救灾是头等大事的前提下,自然会优先保证抗洪抢险的物资供应和保证。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民生物资的供应自然要受到影响,地方上哄抬物价,偷窃抢夺的事件也时有发生。
再不严管一下,任其发展下去,恐怕就要发生大乱子了。而这种借水患之机,实施违法犯罪的行为是最令人深恶痛绝的,打击这些犯罪分子和犯罪行为,是最能提振民心士气,也是最能振奋人心的。
种纬等人回到沱江大堤的第二天,第五轮洪峰紧跟着第四轮洪峰的脚步来了!
现在这里的雨已经停了,天气晴朗了起来,但浊浪涛天的第五轮洪峰却让人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由于是第四轮洪峰还没有完全过去,第五轮洪峰就到来的缘故,第四、五轮洪峰的水势叠加就创下了今年当地警戒水位的历史极值。洪水的水位已经超过了原来的沱江大堤的顶端,完全是靠着战士们紧急修筑加高的子堤才堪堪挡住了洪水。
只几天的功夫,新筑的新堤内已经注上水,这样使新堤内的水位高度与原先受损的沱江大堤内的江水水位保持一致,就给了新堤一个适应的过程,也让受损的沱江大堤可以双向受力,避免了单一方向受力而可能导致的大堤危险,等于为沱江大堤又增加了一点安全系数。
只是由于这轮洪峰来得过于迅猛,水位上涨实在太快,战士现在已经是在加班加点的在加高和加厚大堤,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虽然现在天上已经不再降雨,但由于连日来的降水和渗透过子堤的洪水,大堤上下完全是一片的泥泞。战士们需要在这脚下泥泞一片,头上烈日蒸腾的情况下,不断的手提肩膀扛地运送来大批的防洪材料,不断地在防洪人员的指导下,持续加高加厚着沱江大堤。
由于洪峰的压力,战士们现在已经很难得到足够的休息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往往需要干上十六到十八个小时。每干两小时替下来休息半个小时,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到了晚上如果能连续睡上四个小时,那也是绝对奢侈的事情,那肯定是洪峰不给力,给了战士们足够的休息时间的缘故。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有怨言和怪话了。哪怕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细皮白肉的周绍文,被太阳连续几天暴晒下来,身上的皮肤像被煮熟的虾子似的变得红通通的。可几天连着脱了好几层下来,他的心似乎也变得和皮肤一样有了些铁硬的感觉,再也没有什么抱怨的话了。
大家都在这样干,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大家都在光着膀子拼命的干,在和那一点一点上涨的洪峰较劲,谁还有功夫偷懒和说怪话?
再者,由于缺少足够的干净的饮用水,部队现在做饭都要用桶装水来做了,干净水金贵得很。大家每天分到的饮用水也就那么多,喝水少了以后大家的嘴唇都干裂了,多说几句话嘴唇上都会迸出血丝来。所以一般没什么事的情况下,大家都会尽量少说话,省得自己受苦。
至于洗漱的清洁用水,那就是更奢侈的事情了。现在大家已经好几天没洗脸没刷牙了,更别说洗衣服洗澡了。大家身上的汗出了又干,然后又出再干。衣服上面的汗碱一层又挂一层,到最后浸透了盐碱的背心变得硬硬的,脱下来几乎都可以立在那里。
长时间不洗澡,大家身上的味道都有些咸馊的味道了。开始的时候,像周绍文这样的城市兵还有几句抱怨的话,但几天抗洪抢险干下来,他已经累得不愿意讲话了,人也已经慢慢适应了身上这股让他无法容忍的味道。
疲劳,是锻造一名强兵的磨刀石。没有经过体力透支再透支,坚持再坚持的士兵,他的意志根本谈不上坚定和坚强,也不可能扛住风雨。
与第五轮洪峰对抗,战士们连续奋战了近十天。
疲惫就像是一双让人无法抗拒的大手,每次轮换休息的时候战士们根本不用人催,都是随便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就躺了下去,不管干净还是不干净,也不管躺得舒服还是不舒服。
等战士们一躺下去,疲惫的感觉立刻就能把人按入沉沉的梦乡里去,转眼之间就能打起呼噜来。直到集合的口令声再次响起,这些年轻的士兵们才会睁开通红的眼睛,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爬起来,再和洪峰展开新一轮的较量。
没人知道这轮洪峰还会持续多久,也没人知道这沱江大堤到底撑不撑得住这涛天洪水的冲击。战士们只是在尽着自己的力量,一天天的坚持着。不得不说,这还是特警团在得到了预备役和民兵兵力加强的情况下,否则以原来特警团的那点兵力,根本支持不到今天。
由于洪峰带来的压力,周边的临近沱江大堤的百姓不得不再次外撤。抗洪指挥部命令临近沱江大堤的一些已经被淹泡的区域,再次疏散人口。这次要求在已经疏散了大批人口的基础上,只允许少量人员驻守在重要交通要道上,无关人员尽快撤出,这无疑已经是在释放严重的信号了。
已经撤离人员的村子,会有地方政府、村镇干部和舟桥部队进行定期的巡逻,一些重点的村子,不经允许已经不许人员驻留了。
此时就看出前期疏散人员的好处来了。由于大部分年龄大的留守村民基本上已经提前撤出了,这个时候一接到命令,大部分剩余的留守人员都可以及时的撤出,省去了不少事情,也节省了不少的人力。
被转移疏散的老百姓,有的投亲靠友,有的则去了临时安置点,但也有不少人放不下自己的家。不过这个时候,家是回不去了。也许是想离家近一些,也许是想在抗洪上尽一份力,好保住自己的家园。有不少当地的村民有组织或无组织自发的,都跑到大堤上帮抗洪部队抗洪抢险来了。
来的这些人男男女女都有,虽然他们之中大多数体力一般,没法和战士们一样能加辛苦的抗洪抢险工作,但多有一个人出力总是好的。哪怕有个人帮着部队烧水做饭,收拾一下大堤上的卫生,也能让部队节省下一个人力,让战士们有多一点休息时间不是?
第二十七章 恐怖溃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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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贴心的大妈大嫂,会悄悄的把战士们脱下的衣服和沾满泥巴的军鞋拿走给趁夜清洗了。www.uu234.net第二天早晨一早战士们睡了几个小时起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挂在帐篷的挂绳上晾干了。穿上不再因为汗碱变得干硬的衣服,战士们至少身上不再会觉得磨得慌。至于心里面的感觉,只有那些经过了这些事的人,才能够体会到战士们心中的感动。
在这些来帮忙抗洪的人们之中,有一个极特殊的人,那就是和特警团不打不想识的李老板。
李老板彻底的转了性,自打帮着特警团多次采买过之后,他还不时的组织一些自己的亲戚朋友来参加沱江大堤上参加抗洪救灾的义务劳动。
李老板这个人,本质上还算不上坏,顶多算得上是有些利欲熏心,被钱迷了心窍。这回跟特警团发生的冲突也算得是赶得时机早,他本人也懂得低头认错。换做是那些以次充好,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的黑心商人,他们此刻恐怕都已经在看守所里反省了。
李老板一是确实受了教育;二是这一轮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来得及时,让那些期行霸市的地方恶霸备受打击。也让那些存了小心思,想借着洪灾之机囤积居奇的黑心商人彻底认清了形势。
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原因就是:现在买东西很多都是配给制了。地方工商和公安机关已经进驻了批发市场,很多商品都要优先供应大城市和抗洪部队,然后才能按份额拿来批发。即便是哪怕是李老板这样跟着部队一起上货的正规商人,也是有一定限额限制的。
等李老板把那点批发份额拿回肉铺,一般情况下半天就可以卖得干干净净。剩下的时间干什么?别的人除了闲着发呆,要么就是打牌打麻将。
这李老板倒也干脆,直接组织了一批人到大堤上帮忙来了。他一方面是亲眼看到了战士们拼着命堵管涌的场景受了触动,再一个就是李老板也确实想借着这个机会改变一下自己在当地的形象。
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为了抗御洪峰而努力着,但是大自然却不愿意为这些善良的人们网开一面。第五次洪峰持续到第十天头上,沱江大堤终于出了问题。
这次出问题的还是上次发生管涌的那一段大堤,只不过这次的问题远比人们预料的要严重得多。大堤内侧发生了严重的滑坡,然后导致大堤出现了一段约三十多米的溃坝决口。溃坝的区段大堤高度直接矮了三四米,汹涌的沱江水立刻顺着溃坝涌出了大堤,冲进行新建时间不长的新堤里。
虽然*程师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却没料到沱江大堤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三十多米的溃坝,这还是在已经修筑了新堤,堤内水压基本接近的情况下发生的问题。如果没有这段新堤的缓冲作用,恐怕沱江大堤就会从这里直接崩溃了!
可是,虽然有新堤的缓解作用,但由于新堤是后期补建的,其坚固程度根本没法和沱江大堤相比。而且由于现在沱江大堤内的水位太高,比新堤内的水位高了至少有一米多,汹涌的沱江水直接冲击在单薄的新堤上,时刻威胁着新堤外几十万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情况危急!
看到情况如此危急,在场的三千多条汉子眼睛都红了。后面就是几十万百姓,哪怕刚刚疏散走了临近的一部分,但大多数还在受洪水影响的区域内。如果新堤不能阻拦住洪水,沱江水一泻而下的话,他们的家园和房屋都将被彻底的摧毁。
而这些老百姓中的很多人,这些天正陪着战士们一同奋战在大堤上,或帮着抗洪抢险,或帮着战士们洗衣做饭。如果就这么让洪水冲破堤坝,年轻的战士们又有什么面目面对他们?
拼了!大堤上下的战士们再也没了别的想法,不用人动员就都做出了一样的决定。
在*程师等抗洪专家的指导下,三千多条汉子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负责加强新堤的防洪蓄洪效果,继续加高和加厚新堤坝;另一部分大约有一千多人,迅速聚集起来冲到出现滑坡的沱江大堤上,力图重建沱江大堤,打算把塌陷的大堤合龙起来。
可说起来容易,真正要想把这三十多米的塌陷部位合龙,又怎么会那么简单?现在能确定的是,塌陷部位的原沱江大堤底部应该已经酥化,要想把大堤合龙,在这样酥化的基础上合龙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勉强把大堤合龙了,这样的大堤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等下一轮洪峰再来的时候,恐怕这一块堤坝还会出问题。
要堵住这样的决口,必须让人下到决口位置,然后在已经塌陷的大堤基础里面深深的打上桩。新打的桩基必须要穿过大堤酥松的部分,深入大堤的底层,然后再把打好的桩连接起来,先填石块,再填沙袋,最后才可能把大堤的决口合龙。
看起来很简单么?可人怎么站在沱江洪峰的急流里面操作?而且人站在沱江洪峰里面干活儿,一个不慎就会掉落到沱江里边。就以目前沱江洪峰这种吞噬一切的威力,任你水性再好,又能在沱江的洪水里坚持几分钟?
更别说沱江洪峰里夹杂的各类垃圾,浮木等物,才是沱江里的真正杀手。人不小心掉进去,只要一个浪头打过来,夹杂在水里的杂物很容易就能把人弄伤。水性再好的人进去,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耗尽体力,弄一身的伤。等人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沱江里密布的旋涡和暗流,会直接把人吞噬掉的。
沱江水流湍急,正疯狂地往新堤坝里涌进去。谁也不敢说新堤能挺多久,如果不趁新堤能够坚持的这段时间把决口堵住,真到了新堤溃坝的时候,大堤上的战士们可就是罪人了,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特警团的脸面更是不能丢!
很快,团指传下了命令:组建敢死队,抢时间堵住决口!军官和骨干顶到一线去,誓与大堤共存亡!
同时,团指要求集中临近区域名的所有小船和舢舨,不管是用车拉,用人扛,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弄到大堤上。团指需要用这些小船和小般舨临架起浮桥,然后敢死队的战士们站到这个临时的浮桥上面作业。
另外,团指还迅速向抗洪指挥部救援,要求指挥部能够调集一到两船的抢险物资来。目前封堵决口最急缺的就是钢管和木桩,以及大量的铁丝笼和石料。
敢死队,谁上?
还能有谁?高连长头一个就给一连报上了名。什么叫王牌?这就叫王牌!王牌是一代一代的兵们拼出来的,不是让后代的战士们躺在先辈的荣誉上睡大觉的。在这种关键时刻,一连不上的话,谁还能上?关键时候一连都不能让人放心,谁还能让人放心?
大堤合龙需要从两端进行,一连只能负责其中的一个工作面。另一个工作面的敢死队名额,理所当然地落到了三连的头上。道理和一连抢下一个名额的原因一样,三连也是王牌之一啊,怎么能让一连专美于前?
一连和三连都是齐装满员的四四制连队,就算减去些留守的人员,两个连队加起来的人数也超过了三百人。
三百名抱着堤在人在决心的年轻的军人们,背着扛着各色抢险物资冲到了大堤上,来到了发生决口的大堤两端。临时征集来的几条小舢舨也被人推肩扛的运上了大堤,准备作为浮桥横在决口的位置上。
可决口的两端距离三十多米,怎么把浮桥架在决口位置的中间?再加上沱江洪峰的冲刷,舢舨在江流的冲击下晃动不停,就算勉强把舢舨送上了预定的位置,可人又怎么站在上面操作?
如果此时指挥部派来的船只能够快速抵达,只要让驳船在决口位置的上游下锚,就可以替决口位置和江堤阻挡一下江流的流速,然后再架浮桥就简单了。可现在时间紧急,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谁知道新堤还能撑多久?早一点开始封堵决口,早一点合龙大堤才是最重要的。
眼前的难题根本难不住特警团的战士们。排长国勇超拿了块系了根细绳的石头,喝令对面三连的兵往后退一点,等三连的战士们往后一退,他往后一挥手臂,直接把石头连绳子都给扔到了决口对面。
三连的兵一边把绳子拉过去,一边开始在还完好的大堤两侧打桩。这就好像给人的骨折位置打夹板一样,想要恢复骨折的位置,必须要在骨折位置两端固定伤骨。为了加强决口位置的封堵效果,战士们需要从决口位置两侧二三十米的位置上开始打桩,最终用一条近百米长的桩带,重新锁死沱江洪峰。
拉过去的绳子开始挺细,随后就越来越粗。最终系在决口位置几根钉好的桩基上的,是一根茶杯口粗细的棕绳。这种绳子一般只有码头上才会见到,是用来系船缆和铁锚的,结实且耐腐蚀,质量非常的好。
第二十八章 封堵决口
在决口位置上拉起棕绳的同时,战士们已经开始沿着沱江大堤的内外两侧打桩了。www.uu234.net为了能够把桩打进大堤以后更结实,战士们不得不在腰间系上安全绳,由岸上的战友掌握着,然后下到不断涌起的沱江洪峰里边,把尖头木桩或四米长的钢管桩钉进大堤的深处。
尖头木桩的长度不够,打进大堤的深度也就不够深,相应的能承受的力量也有限,因此只能在大堤水浅处打。打这种桩,更多的是为了让战士们能一点点的深入沱江大堤水深的地方借力,好把更长更结实的钢管桩钉进大堤里去。
钢管桩一根四米长,看起来够长了,但对于需要钉进大堤七八米,个别地方甚至十米以上的深度要求,这点长度根本不够。战士们不得在在把第一根桩打下去后,再用扣件把另一根桩连接上,然后接着往下打。
在水里打桩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首先人站在起伏不止的沱江洪水里,保持住身体平衡就要浪费不少的体力。然后还需要一人稳定住钢管,然后一人再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再一锤锤地把桩打一去。每打一根桩,抡锤的人都要歇上几次,甚至要和扶桩的人互换一下才能完成。
有的运气差的,还没打几下钢管便突然滑进了大堤水下的淤泥中不见了。没办法,只好再拿一根钢管继续打。说不定还没打几下,又因为没站稳打空了,不是大锤差点脱手,就是人掉进了滔滔的沱江洪水中。
在岸上战友的帮助下,掉进水的人再爬起来,站在齐腰深的洪水中再继续往下打。等人累得实在不行了,便爬上岸去,换体力好的人继续干。就这样不眠不休,不敢有一丝一刻的停歇,大家都拼了命了!
现在不拼命也不行了,谁也不敢赌大堤的决口会不会扩大,新堤到底能撑多少时间。老一辈留下了人民子弟兵这个光荣的称谓,让战士们始终都记着自己来自人民,需要为人民服务。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合龙决口,那还算什么人民子弟兵?国家和人民养军队又有什么用?
不但封堵决口的战士们在拼命,另一边加固加厚新堤的战士们也在拼命。大家已经顾不上休息,完全是一路小跑着把装着各种材料的沙袋往新堤的堤坝上垒,没有一个人敢懈怠。
有不少体力差一些的,或者之前生过病的战士,扛着沙袋跑着跑着就倒了下去。医护兵和当地的百姓赶紧冲上来把人架下去,或者灌水,或者紧急抢救。其他的战士即便看到了,也跟没看到一样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大家都在拼,都在用自己的健康和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撑着,与这个无情的贼老天抗争着。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装怂包软蛋,否则的话将来你还怎么在部队混下去。
可有些人的体力和身体承受能力确实是比较差的,只不过几个小时下来,抗洪大堤上已经抬下去了十几个人。大部分是民兵和预备役的人,毕竟他们的训练强度和身体素质没法和特警团的兵们相提并论,出现晕厥和伤病也不稀奇。
正是由于这些人的体力储备差,耐受力差,所以出现体力耗尽的情况来得也比较早,对身体的伤害程度反倒不是多么严重。往往抬下去休息一会,喝点水吃点东西就能爬起来。只是接下来不能干什么重活儿累活儿,要当做半个伤号看待了。
倒是特警团的兵,有几个受战友们的抗洪热情感染,明明身体已经出出了不适还在大堤上硬挺着,就怕给自己的连队丢人,给自己丢人。等真的扛不住的时候,往往扛着沙袋或者石头一头就栽到了,不是被扛的重物弄伤自己,就是摔得滚下大堤,伤得不轻。
个别最严重的,甚至出现了心脏骤停的情况,弄得急救经验不够丰富的医护兵手忙脚乱的忙着抢救。最后还是团部联系地方调来的救护车,把人送去医院抢救。
可即便是这样,大堤上的抢险工作也一刻不敢停歇,大家依旧在努力的和沱江洪峰抢着时间。只是团部也很快下达了命令,让各连各排的军官和骨干们注意安全,对那些平时体力差的,之前身体有病的战士要加以照顾,不要让他们过分劳累,免得将来一旦出了事情,还需要有人来照顾他们。
命令是如此,但三千多人奋战的大堤上,还是不时有人累得支持不住倒了下来。只不过由于事先有了提醒和准备,倒下来的人情况都尚可,没有出现大的病患。受伤发病的人员数量,也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没有对抢险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三个多小时后,就在新堤在沱江洪峰中摇摇欲坠的时候,缺口的沱江大堤两侧打进大堤里的加固桩数量已经形成了比较稳定的脚手架结构,已经可以往大堤决口的位置进行打桩了。
可是往决口的位置打桩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决口位置的大堤基础出现了塌方,底层已经呈现了酥化迹象,而且都沉在水下几米深的位置,在这样的地方打桩也根本立不住啊!
另外,如果只是从决口两端往决口中间打桩,然后再用沙袋填充的话,这种封堵决口的方式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种封堵方式的进度实在是快不起来。那边加固加厚新堤的工程虽然在继续,但新堤的基础和质量肯定不能和沱江大堤相比,小规模的渗水其实一直在发生着。这种新堤本来就是作为临时救急的作用存在着的,天知道它到底能够撑到几时,给人们赢得多少时间。
就在人们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时候,两条装载了封堵决口急需材料的吊装船驶近了决口位置。随船来的不仅有大批材料,还有一个抗洪指挥部的专家组,带队的是一位中将和一位少将。
两条船的长度都在五六十米,算不得什么大船。但这个时候到来的这两条船,不但送来了急需要的封堵决口的材料,更为决口的封堵增添了很多种可以选择的封堵“战术”。
为了安全起见,两条船都在距离决口大堤位置有一百来米远的江面上停也下来,没有盲目的往决口位置跟前凑,这实际上是非常明智的作法。
现在人们都不知道大堤塌方的水下情形,盲目靠近不是让这两条船意外搁浅,就是撞上水下的大堤坝体,弄不好对大堤本身又是一种损伤。再严重一点的话,如果这两条船贴得太近,弄不好会从大坝的决口位置冲进新堤里面。脆弱的新堤可挡不住这样的一个大家伙的税冲击,严重的话恐怕一下就会撞毁了大家的所有设想。
两条船下锚停好,船上的中将带着一干抗洪专家用小船渡到了大堤上,知袁团长、*程师他们汇合了。两方面见面根本顾不上寒喧,马上就交流起封堵大堤决口的方案来了。
双方都是有经验的专业人士,沟通起来也就相当的迅速和高效。*程师这边把大堤决口的情况进行了汇报,新来的几位专家互相参详着,很快就研究出了一套更严谨和更合理的封堵计划。
很快,两条船和大堤之间拉起了数道长长的绳索。一些战士拉着绳索,脚下踩着船把更多的战士渡了过去。等那两条吊装船上的战士大约有一个排左右的时候,那船上的水手便下到了小船里,开始对决口位置的大堤进行探深测量。此时,其他的战士们还在干着自己的事情,把决口两端的脚手架搭得更牢固,同时铺上便地行动木板。
等水手把水下的情况探明以后,两条吊装船相继起锚,然后开始在水手的指挥下,由大堤上的战士们和两条吊装船上的战士们慢慢将两条吊装船拉近大堤决口位置。
最后,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努力,两条吊装船都停在了距离决口不足二十米的江面上。用庞大的船身替大堤决口位置形成了一道阻挡,降低了洪峰对决口位置大堤的影响。同时也从江面上形成了一个新的工作面。
紧接着,吊装船上的塔吊开动了起来,陆续把船上装载的材料或是吊到大堤上,或是直接扔到沱江大堤的堤基上。那种装着大石头的铁笼,被扔到远离决口位置的江水里,算是对大堤的堤基进行加强。基后是那种装着沙袋的笼网,被扔到出现塌方的决口位置,一点一点把决口的位置缺损的高度给补齐。
由于此时新堤内的水和沱江水面已经基本持平,再加上两条吊装船的影响,因此已经没有大的洪峰会影响这些新沉下去的笼网了。这些大量的沙袋被扔了下去,呆会儿只要再打上桩,就会成为结实的固定大堤基础。
再接下来,就该战士们上场了。大家有的乘坐小舢舨来到江面上,有的沿着已经打好的桩基脚手架作业,开始了决口的合龙作业。
天黑下来了,不知不觉间,战士们已经在江面上奋斗了整整一个白天。
第二十九章 沉船堵口
汗颜,决口写成了绝口,已经改过来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给大家一个结果,让决口堵上吧!省得大家掂记,也免得老犇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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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了晚上,封堵大堤的战役也没停下来。
指挥部已经传来了消息,上游的降水还在继续,这轮洪峰不但没有减小的迹象,甚至还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预计今天晚上后半夜,这股洪峰的最大洪峰才将到达这里。指挥部要求特警团和预备役务必于今晚完成大堤的合龙抢修,确保大堤的安全。
战士们都已经极为疲劳了,一整天不眠不休,近乎疯狂的封堵决口,大家的体力都消耗到了极限。实在撑不住了,只能下去短暂的歇上一会儿再上。饿了,啃袋方便面充饥。渴了,喝几口水再上。
在这个时候,没人敢偷懒,也没人愿意偷懒。大家苦挣苦熬的撑了一个白天,眼看已经向决口发起了总攻,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功功亏一篑?哪怕大家的体能都已经接近了极限,但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坚持着,凭着坚强的意志硬顶着。
在江面上作业的难度最大,种纬他们不得不把自己捆在舢舨上或者最粗的几根棕绳上。只有这样,他们才敢放心的发力打桩。就算万一失手,也不过是掉到江里弄个湿透,反正又不会让自己淹到,相反还能让自己清醒一下呢!
军官们也看出了战士们的疲劳,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没有别的办法。眼下这些战士都基本熟悉了封堵作业的方式,再换一批人上来还要重新教起,时间上根本不划算。再说,现在整个特警团和预备役团都已经累了一天,哪还有体力充沛的生力军可派?
无奈之下,袁团长、王政委也顶到了一线。他们两人一人拿锤一人扶桩,像普通士兵一样地往大堤里面钉钢管。
那位随着驳船来的位中将以及他的几名随同人员,也穿上救生衣下来了。和战士们干的都是一样的活计,动作和举止完全没有两样。如果说将军和其他战士的唯一不同点,那就是他的军装比战士们相对整齐一点,战士们可以从他的作训服肩章上,很方便地认出他的中将身份。
战士们把钢管钉进大堤的基础里,然后再加扣件把钢管彼此锁定起来。到最后扣件都不够用了,战士们就只能用最大号的铁丝把钢管彼此固连起来。一条由钢管织成的钢铁笼桥,从大堤决口两端慢慢的向中间延伸着。而在中间河面上的战士们的努力下,两端的钢铁笼桥渐渐的靠近了。
眼看着钢铁笼桥渐渐的形成,等钢铁笼桥完全衔接上的时候,战士们只要把沙袋和石块投进笼桥之中,决口就算完全的合龙了。只可惜,事情没这么简单,也许天空中的那个主宰人间,以万物为刍狗的家伙并不想看到大堤如此快的合龙,又凭着它的无情之手,把第五轮洪峰再次推向了新的高度。
沱江江面上的浪涌凶猛了起来,洪水一波一波的不断涌过来,撕扯着沱江大堤,摇晃着单薄的舢舨,让战士们在舢舨上根本没法站稳,甚至连发力都变得异常的困难。打桩的速度越来越慢,而江水涌入新堤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眼见着,刚刚向好的局面又要再把次的崩坏了。
怎么办?照这样下去,大家几乎忙了一天一夜的工作就要化为泡影,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江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着,铁定不打算给人们一点喘息的时间。新堤内涌进了太多的洪水,渐渐已经呈现出凶险的态势来。
新堤的面积实在太大,用人力和不断上涨的洪峰抗衡实在是来不及。眼见着洪水都要从新堤的顶端漫出去了,哪怕两多人的抢险大军拼命的加高子堤,但随时时间的推延,新堤也不可避免的变得芨芨可危了。现在必须做出新的,重大的选择了,否则用不到等到天亮,新堤就会被洪水漫过。
被洪水漫过还是好的,最可怕的是新堤不堪重负,便垮下去。首先蒙难的就将是正在加固新堤的两千多战士、预备役士兵和大量前来帮助抗洪的当地百姓们。几十米落差的江水一旦冲破新堤,任你水性再好,那造成的伤亡结果也会是恐怖的,让人无法接受的。
抗洪专家们紧张的凑在一起商量着,神色相当的紧张。他们这些人都是大堤上的宝贝,谁也不会给他们分配一点体力劳动,都指着他们出谋划策呢!谁敢累着他们?
可越是这样,这些抗洪专家的情绪就越发的紧张。如果是因为他们的应对方式出现错误,而导致前功尽弃的话,不要说忙了接近二十四个小时的战士们不会放过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很快,新的方案又出来了,这次的解决方案是破釜沉舟!
这里的破釜沉舟并不是成语,而是真的要来一次破釜沉舟作业。专家们认为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够暂时降低洪峰对决口的冲击,为人们赢得封堵决口的时间。
另外,他们还要求一边打桩,一边在桩基间投入石头和沙袋,降低洪水对新堤的冲击力度。然后在决口泄入新堤的水流减少的情况下,用人为给新堤放水的方式,降低不断上涨的水面高度给新堤的压力,延续新堤的寿命,为决口合龙赢得时间。
新方案没有经过什么论证过程就得到了通过,这个时候谁都耽误不起时间了,一切都是一个“快”字。
吊装船是私人的,但在这个时候当那位中将把最新的方案讲给那位一脸风霜的矮胖船主说的时候,船主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特殊时期国家是有相关法律应对的。这个时候征用自己的财产自己也必须同意,否则的话强制征用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眼下情况危急谁看不出来?一条船沉了,还可以有国家赔偿。但一但发生垮坝,这正正抢险的几千人,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失去生命呢?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一条船,而置这么多人的生命与不顾?
在船上作业的人们迅速的撤了下来,船主自己拿着气割工具上了自己的船。他要亲手沉掉自己的船,用它的船身为正在合龙的大堤挡住洪水的冲击。
人们从堤岸上看过去,只能看到船主钻进了船舱里。不久以后,船舱口便冒出了袅袅的烟气来,那是船主在船底上切割所发出一烟气。
很快,人们就看到船主从船舱里钻了出来,迅速跳上一条等在一边的小舢舨上。然后他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自己的船,便让他驾着小舢舨离开了自己的受船。
吊装船在缓缓的下沉,同时用自己的船身替决口阻挡着水流。与此同时,堤岸上的战士和江面上的另一条吊装船共同发力,把响水越来越深的吊装船往预定的位置移动着——只有让它沉在最好的位置,它的作用才能发挥到最大,对决口合龙的帮助才最大。
一个半小时后,当天空渐渐明亮起来的时候,吊装船终于斜着船身沉没在沱江大堤的内堤上。高高昂起的船帮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替决口挡住了至少百分之七十多的洪水冲击。
成功了!大堤上的战士们爆发出一声短短的欢呼,但人们很快又醒悟了过来。现在只是过了第一关,更难的还在后边呢,还远不到庆祝的时候!
在沉掉吊装船同时,战士们把大量的石块和沙袋沉到已经构筑完成的桩基之间,努力缩小着决口的宽度。渐渐的,涌入新堤的江水因为决口的变窄形成了瀑布,但进入新堤内的水量却明显减少了许多,新堤内水面的上涨速度也变得下来。
与此同时,在几处可以保证安全的位置上,新堤开始往堤外放水。手拿各种防汛物资的战士们就守在放水的位置那里,时刻关注着放水的速度和情况。确保一旦缺口扩大和不可控的时候,便立刻堵死缺口,避免人为放水变成对新堤的破坏。
到了上午十点左右,从新堤内缓缓下降的水面高度可以得出结论,新堤暂时保住了!
与此同时,借着吊装船沉船的保护,封堵决口合龙的最后总攻战役打响了。
由于整个桩基笼架的结构已经形成,越来越多的战士加入了封堵大军的行列。随着桩越打越密,最终形成了稳定的结构,天量的石块和沙袋被投入桩基结构之间。随着这些材料被桩基和笼架锁住,流入新堤的水量越发的少了。,
终于,在经过了一天一夜,将近三十个小时的奋战后,汹涌了一天多的决口终于被封堵住了!大堤上传来一片激动的欢呼声,以往传说中的人定胜天,终于在这些战士们手中变成了现实。
不知什么时候,几部电视台的摄像机已经到了沱江大堤上,战士们兴奋喝彩的表情都被那些新闻工作都们记录了下来。很快,这些画面又通过电视画面传到了千家万户的家里。
与新闻报导所说的合龙就是胜利不同!实际上合龙只是大堤修复的第一步。随后,战士们又在抗洪专家的指导下,对刚刚合龙的大堤又进行了一轮加固和加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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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功成鼾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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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伺候俺大闺女去啦,年夜饭准备弄五个菜,您各位咋过呢?多陪家人,少玩手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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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类材料通过船只和载重汽车运来,然后再被战士们投入到绝口位置。直到接近天黑的时候,这次封堵沱江大堤绝口的工作才算以彻底的胜利告终!
“终于封死了绝口!可以休息了!”听到眼里网着红丝,一脸疲惫的*程师和抗洪专家们说出的话,整整拼命干了三十多小时的战士们麻木的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身体都陷入机械状态的战士们终于陆续都反应了过来。
没有欢呼雀跃,没有喜笑颜开,一切的一切和电影电视剧中描写的完全不一样。战士们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和动作,就那随随便便的往地上一坐或一靠,然后就那么直接躺了下去。一转眼的功夫,躺倒的战士们就都迅速的睡了过去。
什么叫失眠抑郁,什么叫心理障碍,这在的战士们的身上都不可能出现,那是矫情的富贵人家才会有的臭毛病。战士们连一句豪言壮语都没有,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睡了过去。
凡是那些失眠障碍的,也应该参加一些这样的抗洪或救灾的活动。在那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你再也不会顾得上想你自己所经历的什么傲娇斗气、尔虞我诈的事情。等你累得没力气分辨东西南北,不知道饥饿渴冷的时候,什么干净不干净,舒服不舒服,随便一个地方你都会进入梦乡的。
只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瞌睡就像传染了大堤上的所有战士似的。几乎无有例外的,让拼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军官和战士都睡了过去。而且所有人睡着的地方都在他们原先战斗的地方,没几个人能走出五步的。
不管平不平,安全不安全,战士们就那么睡了过去。有的靠着刚打好的桩基,有的躺在沙袋上,有的躺在铁锹上;还有的和自己的战友们躺在一起,这个枕着那个腿,那个枕着那个的腰。
不仅战士是这样,就连袁团长和王政委也没了形象。他们两个往子堤上一靠,就那么直接靠着睡了过去。仿佛他们当年并肩参加自卫反击战,和战友们一起睡在战壕里的情景一般不二。
来自抗洪指挥部的中将还好,总归他的年纪有些大了,也没有全程参加封堵绝口的战役。现在看到纷纷倒在刚刚合龙的大堤上睡过去的官兵们,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将军虎目含泪,面带悲戚。
作为这一段大堤上军衔最高的人,他责无旁怠地接过了战场上的指挥权。他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让加固新堤的战士们和预备役的人过来,把已经昏睡过去的战士们抬到帐篷里去休息。总不能让战士们就躺在这么个不安全的地方,冒着一翻身就会掉到沱江洪水里的危险睡在大堤上吧?
其实维护新堤的战士们也不轻松,不论是特警团的战士还是预备役的战士,还是后来来援助的民兵们,大家一样被累得直不起腰来。听到大堤终于保住的消息之后,大部人也是不分场合的随便找个地方就躲了下来,功夫不大也是鼾声此起彼伏起来。
他们唯一比大堤上堵决口的战士们强的一点就是,他们好歹还可以叫得起来。军官一催促他们,他们还知道移动到帐篷里去睡。而在大堤上抢险的战士们已经是叫都叫不起了,一个个都呈昏睡的状态,叫上半天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后,总算陆续凑了几百名还有些体力的战士和民兵,由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躺在大堤上昏睡的战士们抬起来,然后放到用来抢险的木板上,最后再轻轻的抬进帐篷里面,把战士们一个个的安置好。
就是这么个繁琐的过程,居然没一个人清醒过来。就算那些平时体能最强悍,也最傲气的兵,也顶多是睁睁眼看一下,然后头往边上一偏,又都睡过去了。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安置他们的战友,还是赶来帮忙的民兵和老百姓,大家无不凄然泪下。没人会不为这一幕动容,作为特警团战斗力最强的连队,他们用自己一天一夜三十多个小时的拼搏证明了自己的强悍,也悍卫了自己的荣誉,并将有理由继续以此为荣。
当被人抬起的时候,种纬也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他知道有人在移动自己,把自己安置好。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比沱江洪水还来得猛的疲惫感已经袭来,让他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种纬就只能那么一直浑浑噩噩的睡着,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脸上唇上传来的湿凉的感觉给弄醒。等他悠悠醒来的时候,他这才发现有一位老大妈正用一团毛巾在擦去自己脸上的泥垢,旁边另一位年轻些的大嫂正拿着个大杯子撬开旁边战士的嘴唇,往那些已经擦过脸,做过个人卫生的战士们嘴里灌水。
看到种纬醒来,这位老大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弄醒你了,不好意思啊,小伙子。”
种纬努力支撑着爬起身来,感觉自己平时练就的惊人体能似乎都没有了用处,连做一个如此简单的起身动作都如此的吃力。简直就像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似乎被镇压法力似的。
“没事,大妈,不怪您。”种纬沙哑着嗓子回了一句话道。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发出这样沙哑难听的说话声。
“醒啦!”旁边正在给另一位战友喂水的大嫂发现种纬醒来,显得挺高兴似的把杯子递了过来道:“喝点水吧,你嗓子哑了,嘴唇也都裂了,流血了。”
种纬虽然疲惫,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好意思。道了声谢把杯子接过来,一气就干掉了大半杯。然后又从大妈手里接过毛巾,好歹把脸擦干净了一些,又向大妈大嫂道过谢,重新躺下又睡着了。
种纬这一觉又睡一七八个小时,直到大堤上再次飘起饭菜的香味儿,种纬这才算是真正的醒转过来。实际上,逼他真正醒来的原因是,他的肚子太饿了。哪怕睡梦中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也一样被饥饿的本能给唤醒了。
神智不清,耳朵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天边正有火车隆隆的开过。种纬当然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火车的事情,自己是因为太过劳累而产生的幻听,只要再好好休息几天身体就能复原了。
看到种纬醒过来,守在帐篷外的两位大嫂立刻站了起来,一个忙着去给种纬盛饭端菜,一个忙着给种纬拿鞋袜过来。直到这里种纬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毛巾被,自己脚上的鞋袜已经不知去向了。就连自己身上的泥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擦干净了,露出了皮肤的本色。不仅如此,就连自己身上的背心和短裤,也都是干净的。
“大嫂,这是……”看着给自己拿过鞋袜来的大嫂,种纬有些尴尬和感激的问道。
“哦,看你太累了,我们大伙给你们简单擦洗了一下,这样睡着觉舒服。”这位大嫂用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对种纬说道。
看着自己身上换上的干净的背心和裤衩种纬就知道,人家这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给自己换的。想到自己睡着的情况下,被几个不认识的大妈大嫂扒光了衣服,种纬禁不住有些脸上发烧。
“你看你,这怕啥?你比我兄弟还小呢!我儿子都十四了,再过几年也能当兵了,这脸红啥?”给种纬拿鞋的大嫂明白种纬尴尬什么,笑着开解道。
种纬能说什么,只能对这两位大嫂道过谢,换穿上一双不知道谁的鞋袜,然后接过大嫂递过来的饭碗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谢啥啊!你们来给我们抗洪,都拼了命了,我们做点事还用道谢?”给种纬盛饭的大嫂快人快语的说道。正在这个时候,离种纬不远的一位战友醒了,这两位大嫂又忙不迭地跑去照顾那个兵了。
连吃了两碗饭,两份菜,种纬终于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他这才顾得上看了看身边的战友。仔细一看他才知道,身边的战友倒有一半儿多不是自己熟识的。一看就是其他连队和其他班排的。
心里掂记着战友和种纬硬撑着站起身来,在各连各排的帐篷间转了一大圈,发现自己连自己排和班里的战友们都在,大部分也都在安睡着,这才安下了心来。
只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没法回到自己排的帐篷里面去了。所有帐篷里的铺位都睡错了人,显然这是其他连队的战友和老乡帮着安置战友的时候,随便给安排的。就算自己想回一连一排的帐篷也根本没地方,那里也睡满了来自各个连队的战士们,自己总不能强行把他们理醒,然后要求换铺位吧。
没办法,种纬找到临时的厕所方便了一下。然后又回到自己原来的铺位上,倒头又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睡醒过来的时候,天又黑了下来,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前后算算时间,种纬这才发觉自己似乎睡了二十多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