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休养生息
狗年初一第一更,各位书友狗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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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的战友们有一半儿已经起来了,正三五一堆的聚集在一起聊着天。www.uu234.net虽然话题轻松愉快,但仅凭他们有些懒散的动作就知道,他们的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过来。
人群中夹杂着不少当地的男男女女,这些人随便一个都比战士们大不少,现在就是他们引领着话题,在和战士们轻松自在的聊着天。
“你多大了?”“哪儿的人?”“有没有女朋友?”“当兵几年了?”“啥时退伍,将来准备干点啥……”等等,都是大家聊得最热闹的话题。人群中不时传来低低的哄笑声和分辨的声音,不用问就知道,这又是哪个兵吃了瘪,被问到**问题上了。
这就是战友情,这就是军民鱼水情了吧?
种纬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努力伸展着自己的身体的筋骨,想让自己的身体感觉更舒服一点。结果事与愿违,他身上的肌肉都像灌了铅似的,**的,木木的,感觉拉也拉不开,一动就会发出撕裂般的痛感。
他一直拼在一线,可以说是耗尽了体力。
开始的时候他是在拼,后来他就是在坚持,再后来他是在扛,等到最后加固已经合龙的大堤的时候,他已经是在熬了。当时种纬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会不会干着干着就倒下去?一切就像一场让人热血沸腾的梦,让人痛苦不堪,却又欲罢不能。
感觉自己已经睡得差不多了,唯一差的就是身体和肌肉都过于劳累,估计现在能发挥出来的体能恐怕连平时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只是现在已经不困了,再躺下去也是空浪费时间。看看身边熟识的战友没几个,附近起来的大多是其他连和排的战友,种纬便咬着牙站起身来,准备找自己班的人去。
种纬这一动,附近正在说话聊天的兵们立刻发觉了。他们齐齐的回过头来,朝种纬善意的打着招呼:“班长!”“班长好!”
这些兵种纬顶多算是混个脸熟,大部分只知道来自于哪个连,哪个排,具体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但种纬现在却是特警团的红人加名人,谁又不认识他这个一等一的强兵高人?
在这次抗洪抢险中,谁都亲眼看到种纬是一直拼在第一线的,和他搭档的几个人都轮流下来歇了好几回。种纬却只是在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候下来过几次。像他这样的强兵牛人,又有谁不认识,不敬佩?
种纬从他们的眼光里可以看到亲近和佩服的情绪,当下也对他们抱以善意的一笑,示意他们继续聊他们的,然后就慢慢的向三连一排的帐篷走了过去。
什么是战友?战友情又是怎么形成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在一起生活了几年,恐怕只能算是朋友吧?只有那些一起拼过,战斗过,一起流过汗,甚至一起流过血的战士,才称得上战友吧?
只有一起经过了这些,人们才能更深入和真切的了解一个人。这里面有对对方是否有担当的认知,也有对彼此并肩奋斗时产生的钦佩,更有彼此扶持生死与共的友情。只有一起经历过这些的,才算得上战友吧?
至于那些在酒桌上,牌局上,官场上,甚至监狱里,因为利益关系,或者共同的目的而结成的所谓友谊关系,战友情无疑少了铜臭,多了一些百炼成钢的牢不可破。
走在大堤上的帐篷之间,种纬居高临下看着沱江大堤两侧的情况。
沱江的水位似乎下降了一些,好像洪峰最凶猛的阶段已经过去了。而此刻的沱江大堤上下,已经有一些巡逻的人在大堤上和田野里游走了。他们之中很多人的手里拿着手电,不时的照着脚下的大堤或者地面,搜寻着一切不安全的因素。仅看他们不太统一的服装,种纬就知道他们当中不少人是当地人,部队的人也就有一半儿左右。
看来这两天沱江大堤经历了这么凶险的场面,战友们连续抢险奋战实在是太过疲劳了。指挥部应该是协调了地方政府,组织了更多当地的百姓过来了。这也好!能多匀过些人手过来,让战友们多歇一歇,恢复一下体力,这才是能继续战斗下去的本钱。
不过放眼望去,种纬也发现长长的沱江大堤上比两天之前似乎多了不少人。看样子这两天的洪峰还是给当地的老百姓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一些人是不得不跑到沱江大堤上来躲避洪涝灾害了。
很快,种纬找到了一排的两个大帐篷。
此时,帐篷外面已经有好几伙战士们或蹲或坐的聊上天了。再往帐篷里面看,还在睡着的人还是不少。除了一排的人之外,也有一些其他连排的兵也睡在这里。已经醒来的战友都知道彼此累得都不轻,所以既没往外赶人,也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尽量不吵扰到帐篷里还在休息的战友们。
种纬和一排的战友们打过了招呼,很没形象的盘腿坐在了一堆人的旁边,随口问道:“大伙聊什么呢?”
一看到种纬坐下来,刚才正聊得起劲的战友们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尴尬。
“这是咋了?昨天一块堵决口那劲儿呢?”种纬看了看有点冷下来的气氛,微微的笑了笑开口问道。这也没办法,他现在不仅仅是个班副,还是在团部都挂了名的尖子和牛人。普通战士看到他,确实有点退避三舍的意思。
听到种纬这么说,围成一圈的兵们低低的哄笑了一声。其中有个兵胆了大,开口冲着种纬说道:“那不一样班长,那阵儿是真怕大堤垮喽,不拼命不行啊!现在大堤保住了,一个个的全卸了劲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刚才看这洪峰还没走呢!咱恐怕还歇不得吧!”种纬随口说着,尽量让自己融入战友们的话题中间。
“班长,您还不知道吧?刚才我听帮着咱们巡逻的老乡说了,这轮洪峰差不多过去了,而且上游的什么洲湾决口了。它那个可是真决口,好多水都从那儿冲出去了。他们那边一决口,咱们这边的压力倒小了,保往大堤压力不大了。”另一个兵不知道从哪听到了一些消息,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决口了?严重吗?”一听到有地方决口,种纬的心登时一紧,忙开口问道。
“不太清楚,应该跟昨天,不,是前天咱们这儿决口的时间差不多。不过那边不像咱们这儿这么给力,硬是给堵上了,那边没堵上,听说……”说话的战友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明显的沉重了起来道:“听说死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不少战友呢。”
一听到这个消息,围坐在一起的战友们顿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从昨天到前天,他们边边也是拼着命的在堵决口,其中的艰苦和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听到其他地方的决口没堵住,还死了人,也有战友牺牲,大家心里当然都有些不是滋味儿。
“唉,尽人事,知天命!咱们既然在这儿,就不能给咱们特警团丢人。遇上了拼了命的堵上了,那是咱们的本份。要是实在堵不住,那也没办法,咱们只要尽了力就好!”看到大家的情绪低落,种纬开口安慰大家道。
“现在那边怎么样了?”种纬继续问道。
“听说已经在堵了,只不过比咱们这边的难度要大得多。好在第五轮洪峰也差不多过去了,趁洪峰下去的那会儿堵,应该容易点吧!”另一个战友回答道。
战友们相对沉默了一阵,让这段令人不愉快的话题慢慢的过去。
“班长,您听说了吗?听说咱们要评功了。”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兵打破了沉默。
“没听说”。种纬直接摇头道:“我跟个懒猫似的睡了二十多个小时,这才刚醒,啥消息也不知道。”
一听种纬把自己说成懒猫,战友们都抱以会心的一笑。战士们的笑点都比较低,随便什么人开个玩笑,大家都会笑上一阵。实际上,这是战友们回避不开心的事情和话题的好办法,大家需要彼此扶持着坚持下去,就不能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也是听团部的小黑说的,那小子体力不好,也没上一线……”说到这儿的时候,这个兵立刻想起来小黑和种纬的关系非常好,论军龄比自己还长,自己该叫班长或者老兵才是。想到这儿,这个兵不自然的缩了下脖子,吐了下舌头,不敢往下说了。
“嘿嘿,小黑……幸亏没让你黑哥听见!”种纬当然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找这个兵的麻烦,不过拿对方开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小黑在军营里虽然不像种纬和张彪这样有威摄力,但他在军营,尤其是团部的地位比一个寻常的连长恐怕都要高。
别的不说,就是那些准备打家家具自用的军官,没点面子都不好意思请小黑出手。要知道现在不仅仅是特警团的人求小黑,就连卫戍区的一些军官,甚至地方上的人都求小黑给打家具呢。人家的活儿平时排得很满,事先不和团领导打招呼的话,都请不动人家的。
第三十二章 决口噩耗
当然人家这都是借着平时周末放假的时候出去干的,团里的领导知道这是和地方上领导私下拉近关系的一个好渠道,也默许了小黑出去给人家干活儿的事情。www.uu234.net当然,这些活儿可不是白干的。
因为小黑制作的仿古家具被几位喜欢木艺收藏的高层领导和专家们看过,都非常喜欢和推崇小黑的技艺。平常人就是不冲小黑,冲着这几位领导也不能薄待了小黑,否则将来领导问起来,那面子可往哪搁?
小黑有特警团里的地位很特殊。虽然他在普通战士们中间出现的次数不多,军事技能更是提不起,但他接人待物还保留着过去的朴素,尤其对种纬这个在新兵连帮过他的“班长”保持了很好的关系。再加上他有点特殊的发迹经历,他已经成了特警团新兵里面的点传奇色彩的人物。
不少老兵带新兵的时候,如果新兵某项操课练不好,重复几遍还没有起色的时候,老兵往往会给一句:“除非你也有小黑那本事,否则就好好练!”就这样,小黑在特警团普通士兵里的名气始终不少,也就比种纬这个强兵牛人差一点而已。
现在这个兵当着种纬这个和小黑关系最好的人公然称呼小黑,发现自己说错话后,自然有些心虚了。不过种纬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和对面这个新兵随便开了个玩笑就算,他觉得这个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种纬不当回事,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却不乐意了。
“谁背后说我坏话呢?想穿小鞋儿了吧?回头我做双木头的,谁敢在背后说我坏话我就给他穿上!”不知从哪个暗影里钻出来的人正是小黑。不知是夜色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真的刚才正躲在一边偷听大家的谈话,反正他来的时候众人都没发觉,包括平时警惕性最高的种纬也是一样。
说着话的功夫,来到众人眼前的小黑斜着眼睛在围坐在一起的众人身上逡巡了一遍。眼光特别在那名刚才直呼自己外号的新兵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显然他知道刚才是谁在背后说自己。
他这一眼把那名新兵看得一缩脖子,吓得低下头去都不敢和小黑对视了。要论军事技能,这个新兵能被一连挑中,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在小黑这个老兵的眼里,他这两下子却根本没用。
试想小黑如果真要整他,根本都用不到小黑上手,只要跟全团最牛的三班副班长种纬歪歪嘴,自然就能让他倒大霉。好在小黑根本没有要整这个兵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在口头上吓唬那个兵一下罢了。
“班长!我刚才去七连那边找你了,我记得你一直在那边睡着呢。结果到那一看,你早没人影儿了,我就找过来了。”小黑放过了那个兵,然后挤到围坐在一起的战士们中间,坐在了种纬的身边。旁边的几个兵见状,赶紧往外给挪了挪位置。那个刚才被小黑吓了一跳的新兵,则偷偷的呼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没事了。
种纬随便跟小黑寒喧了几句,然后话题一转,就转到了评功的消息上。一提起评功这件事,小黑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据他所知,现在只有一个二等功初步定下了,其他个人和集体评功的文件还在弄,等报上去,再等上面的消息反馈回来,估计这个汛期都结束了。
“班长,谁的二等功定下了,这么牛啊?是我们连的吗?”另一个一年兵龄的战士问小黑道,他吸取了前一个兵的教训,直接把小黑称为班长。一边问话,他还一边看种纬,言外之意就是这个二等功是不是种纬的?
“这个二等功啊,不是咱们一连的,是六连晕过去那弟兄!”小黑带着点遗憾的神情对众人道。
“哎?怎么是那个?那哥们可没干多少活儿啊?早早的就晕过去了,咱们在场的随便一个都干得比他多。”另外一个老兵有点不服气的说道。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点头,对这个二等功落到六连有些不服气。
“唉,你们不知道。”小黑继续说道:“那弟兄晕过去那一下,要说也是够凶险的。到了医院都心脏骤停了好几次,做了好几次电击才救过来。后来抢救他的医生说,他是之前就生着病,结果病还没好利索就拼命干活儿,最后得了个叫什么……”小黑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叫心…肌…炎的病。用医生的话说,这也就是送得及时,再加上人年轻,不然的话这人就没了。”
“哦——”听到小黑这样说,一边的兵们这才没什么说的了。部队里评功历来的传统就是“就死不就生,就残不就伤”的潜规则。象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历来评功的时候都是优先的,活着的战友绝对不会去和牺牲的战友争。哪怕牺牲的战友死得并不壮烈,也没人争竞这个问题,毕竟自己还活着,还能全须全尾的回家不是?而伤病伤残,和小伤小病的战友相比,在立功受奖上也有优先权的。谁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论谁的功劳大,谁的功劳小。
“那班长,那其他人呢?我们一连堵决口这么拼命,还有之前我们班长他们潜到水底下堵那个暗洞,那是多危险啊,怎么的也得不会低于二等功吧?”之前问话的那个一年兵,继续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了,我就知道团里是按二等功准备的材料,至于最后什么样子,谁说得准?”小黑似乎有意卖弄自己的耳目灵通,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班长,你带的那个少爷兵不简单啊!团里准备把他的事迹按典型事例上报了,这回我估摸着最次也是个二等吧!”
小黑嘴里的少爷兵自然就是指周绍文了。不过现在是在私下里谈论周绍文的时候,偶尔才会有人这样说,现在战友们当着周绍文的面已经没人这么说了。
之前是种纬不准大家么说,因为这会影响周绍文的情绪。但这几天下来,已经没人愿意这么说了。尤其是那天种纬把周绍文从水底下拽出来时,周绍文都已经休克了。如果不是岸上的战友们一起抢救,估计现在周绍文都已经成烈士了。
“绍文这小子还成,我没想到这几天他能坚持下来。头几天还细皮白肉的呢!这两天看看,身上一层层的脱皮,跟咱们站一块儿也快分不出谁是谁了。”三排的一名老班长闷闷的说道。
“绍文,夸你呢,听见了么?”正在这时候,众人身后的帐篷阴影里,传来三班长张彪慵懒的声音。他还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没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听到了多少众人的谈话。
“唔,听到了!”周绍文懒洋洋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来,大家顺着黑暗看过去,依稀看到周绍文俯卧在自己的铺位,他脸都没抬起来。可能是因为脸朝下趴着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大伙儿夸你呢?你不起来表个态?”种纬听到周绍文已经醒了,于是扭过头去朝周绍文说道。
“谢谢诸位老班长夸奖,这两天下来我快现原型了,您几位还是别夸了。不然回头又变回原来那条肉虫子,我们班长又得从头再来了。”周绍文还是趴在床上没动,说话的声音依然慵懒,不过嘴里说出的话却已经是在很轻松的开玩笑了。
听到周绍文自嘲的话语,围坐在一起说话的兵们都他逗得笑了起来。
其实周绍文是个挺聪明的人,本来情商就挺高。现在慢慢融入了一连这个团队,再用这种战士们比较接受的说话方式说出话来,他已经无疑完全被大家接受了。
“黑啊,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啊?有什么消息没有?”张彪躲在漆黑一团的帐篷里问道,大家对他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现在这个大堤咋样了?还会不会出问题?现在像前天这样再来一出的话,咱们大伙可真要顶不住了。”
“班长,您是不是刚睡醒?就没听说点别的事?小”黑对种纬的班长这么叫自己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反正凭张彪的军龄和能力,以及他和种纬的上下级关系,他这么叫自己也绝对说得过去。
“刚醒!身上零件都跟散了架似的,一点都不想动。” 张彪在帐篷里躺着,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
“怪不得!”小黑接了一句道:“那您肯定不知道了。上游的皮洲湾决口了,又赶上这轮洪峰最高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所以眼下到咱们这儿的洪峰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咱们这边……”
“哪儿?哪决口了?”小黑还想往下说,可帐篷里的张彪一听说有地方决口了,立刻就从自己的铺位上坐了起来,问话的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皮洲湾!”小黑无奈又重复了一遍道。
“死了多少人?”说着话,张彪已经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脸色虽然疲惫,但也许是受到了上游绝口消息的刺激,他的两个眼睛在黑暗中都泛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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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节过的,状态不好,这一段也是需要铺垫的内容。
第三十三章 灾民来了
“这个怎么说呢!”小黑为难的说道:“张班长,别说我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您觉得我能随便说么?”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战士们都反应了过来。m.www.uu234.net小黑也就平时能透露点边边沿沿的消息,而且所说的都是可以说,且不涉及保密守则的内容,所以也就落了个消息灵通的印象。可是要真是什么保密的,不能说的,还真没听他说起过。
不然的话,小黑也不会在团部干了这么久。实际上他的嘴还是挺紧的,什么话可以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说,他心里有数着呐!
“其实我知道的,就是上面通报了情况,提醒咱们注意巩固大坝的安全,还要注意人员安全什么的……”小黑为难的望着张彪道:“至于具体伤亡情况,部队多少,老百姓多少,这个上面没说,我也不知道,只是从听到的消息判断,是有伤亡的。另外我知道的就是,上面又派下来了几个防汛专家,说要严防死守这段大堤什么的,不允许再出现上次的危险局面了。”
“唉!”听到小黑这样说,班长张彪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啊!没事儿,不怪你。”说完这句话,张彪晃了晃头,又踱进帐篷里自己的铺位那里,转身又倒了下去。
听完了小黑的这段叙述,在场的众人都不出声了,一个个心情沉重。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了,小黑不知道是出于尴尬,还是什么其他的心理,又跟着解释道:“其实我听那些防汛专家在那儿开会,说皮洲湾那边决口对咱们这儿是多少有利的。至少洪峰一下子就降下去不少,再加上这波洪峰本来就开始下降了,所以今后一段时间,咱们这段大堤都是安全的。下一阶段,就是预防为主了。”
虽然小黑说了这么多,但大家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皮洲湾决口的消息里,没几个人能听见小黑后面的这几句话。这似乎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恶劣的消息对人情绪的影响,总比好消息的影响要持续得久得多。
“小黑啊,以后有些消息还是尽量不透露,不然……”看到大家的反应,种纬无奈的提醒了小黑一句道。至于后面的话,他也有点说不出口。毕竟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哪怕小黑不说早晚也得通过别的渠道传过来。
当天晚上,小黑传过来的消息就得到了验证。
团指在战士们中间挑选体力尚可的人参加夜间巡逻队,做准备按照专家开会分析出来的结论对沱江大堤危险的位置进行彻夜的监控和研究。准备一旦发现薄弱的环节,就尽快对这些薄弱环节进行处置,再也不能等出现管涌和垮坝之类的情况以后,再去补救了。
参加了抢险敢死队,堵决口拼了三十多个小时的一连和三连的官兵们也有不少报了名,但他们的名字刚报上去就被打了回来。听上面反馈的意见是:一连和三连体力消耗太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安排这两个连的战士巡逻任务,上级希望他们早日恢复体力,能够适应相应的工作压力后,才会再安排新任务给他们。
就这样,一连和三连的战士们一下子闲了下来。实在闲不住了的,也就只能干点帮厨的活儿。而让兵们郁闷的是,现在帮厨都用不到他们了。附近的乡镇政府组织了一大批人帮着部队解释后勤问题,人手多得战士们根本不用考虑吃饭穿衣的问题。甚至需要担心他们洗完不久的衣服,刚穿脏一点就会被人家热情的收走再去洗的程度。
而在另一边,体力稍好的战士和预备役以及民兵们,很快就进入了新的工作状态。他们开始按照防汛专家组的意见,对责任范围内的整条大堤进行巡控,发现一点不正常的蛛丝马迹就会向专家组报告。
同时,专家组的专家们带着一应防汛人员对沱江大堤内外进行了更严格和调查和测试。堤上堤下不停的对大堤的每一部分进行着测量和观测,力求提前发现一些不正常的情况,好及早采取有效的对治策略。
在一、三连战士们休息的日子里,大家几乎每天都会看到专家组提前发现大堤的一些问题,然后带着其他连队和预备役、民兵们,拿着各种防汛器材和物资蜂拥上去,把潜在的隐患消弥于无形之中。
第五次洪峰终于过去了,水位又下降到了安全的程度,这一段沱江大堤上的警报得到了解除。与此同时,皮洲湾那边的决口也被堵住了。
相比于部队战士们只能从团指,或者小黑等人那里透露出来的一点信息,倒是民间的信息传播的更快一些。有些来帮助战士们抗洪的老乡们从收音机上和电视上听到了一些信息,很快就传到了战士们的耳朵里。
比如,皮洲湾牺牲了十几个战士,军衔最高的是位连指导员。再比如皮洲湾绝口淹了多少民房,数万人受灾,这几天各方面抽调了多少人手,正在忙着救灾等等。从得到的消息看,洪灾的损失不可谓不重,让每个听到消息的人都心情沉重。
据说,皮洲湾决口也是因为管涌险情,只不过他们那边还没来得及控制住险情,就发展成了溃坝。而且在堵塞溃口的过程中,虽然那里也采取了沉船的办法,但无奈效果效果不佳。导致洪水直接外泄,近三十个村子受灾。
受皮洲湾溃口事件影响,上级对沱江沿线的一些重点区域都加强了投入和戒备,一些防汛专家都上了沱江大堤一线。
另外,为了防止皮洲湾溃口后,出现大批百姓需要救援的情况。上级要求特警团需要和当地政府配合,在已经对周边区域进行过疏散的基础上,再对沱江大堤危险区域内的村庄和居民进行新一轮的疏散。如无确实必要,危险区域内的居民都应该疏散到安置点去。确保一旦发生意外,危险区域内的人员生命和财产基本能够得到保障。
直到上级的这个命令出现,连续闲了三四天的特警团主力——一连和三连这才被分配了任务。只是这次的任务轻松得很,还是对周边区域内的村落进行人员的的疏散工作。这个工作和前一段时间种纬他们的抢险任务比起来,简直像度假一样轻松。再加上之前很多人就干过这项工作,因此再干起来更是轻车熟路。
可能是因为皮洲湾溃坝事件的原因,这次疏散百姓的阻力小了不少。很多老百姓没用战士们做什么思想工作,就都很顺利的选择了离开。其实皮洲湾事件之外,前几天特警团驻防的沱江大堤溃堤的事情对当地老百姓也是个刺激。
当时尽管大部分洪水都涌进了新堤,但大堤溃口后为了减小新堤面对洪峰的压力,团指在参考了防汛专家的意见后,对新堤进行了人为了泄洪处置。
虽然这种处置手段没放出去多少水,也没有对周边百姓的实际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对于当地百姓们来说,溃坝了就是溃坝了,这至少证明这段大堤是面临着风险的,并不是之前他们想象的那种固若金汤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早点躲一躲,免得真的出现再危险的情况,到时候跑到都来不及。
只是老百姓虽然也都同意了疏散,但他们选择的临时聚集点却挺让人意外。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放着有食物供应和干净饮用水的,已经停课的中小学安置点不去。居然大多选择扶老携幼的来到了沱江大堤上,选择露宿在了特警团和预备役团的营地附近。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和人民子弟兵的部队在一起有安全感。另外从大堤上放眼望去,还可以远远地望着自己家的房子,更有亲切感。
老百姓这么选择倒是无可厚非,但他们不知道,这样一选之后,特警团的后勤压力一下子又增加了不少。这些老百姓不去安置点,转而来到了大堤上,最起码也要发放一些干净的饮用水和食品吧?
既然部队就在这左近,这项工作自然又成了特警团和地方政府共管的一项工作。反正特警团和预备役,以及民兵们也要开伙,再加上些百姓们也是一样的。等抗洪指挥部调集物资的时候,顺便把部队的给养和灾民的补给一下子运上来就得了。
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这些物资和部队的物资混杂在一起,再想分开可就难了。遇到物资不足的时候,那是承担抗洪救灾的部队优先?还是救济灾民优先?
这是个很让人为难的问题,但特警团还没有理由拒绝这个任务。现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种是麻烦的情况不会出现,否则战士们恐怕只能饿着肚子救灾了。
第五次洪峰彻底的过去了,沱江里的洪水似乎驯顺了不少。但沱江大堤上露宿的百姓却又多了起来,他们毫无秩序的聚集在特警团和预备役团附近,随便的支个帐篷就算住了下来。一时间,江堤上炊烟处处,大人喊孩子叫,弄得抗洪一线乱得好比农村的大集一般。
第三十四章 慰问演出
更有甚者,一些上了些岁数的百姓还把一些家禽家畜也带上了大堤。www.uu234.net一时间,整个大堤上鸡鸣狗咬猪拱,鸭子呱呱叫,要多乱那就有多乱。
这回轮到团长袁以刚皱眉头了,整个大堤被弄成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办啊?
其实之前就有许多受内涝影响的百姓住在了大堤上,只不过之前的人数比较有限,即便不用管理也不会给部分的抗洪抢险工作造成什么麻烦。他们当中的不少人还很热心的加入了部队抗洪抢险的工作中,给部队帮了不少的忙,也就更没人说起会。
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涌上大堤的老百姓没有八千也有五六千人。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光是上厕所这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就乱了套。讲究的还好,不会乱拉乱尿,知道选个地方。不讲究的没用几天,就会让大堤上下净是“人造地-雷”。
战士们巡查的时候踩一脚,弄脏了鞋倒是无所谓。关键现在是鸡鸭狗猪,再加上人的粪尿都混杂在一起。再加上现在的天气气温比较高,等这些排泄物一多,防疫的问题紧跟着就又出现了。
这么多人,再加上牲畜聚集在一起,有条件喝上口开水,能擦洗一下的还好。没这条件的,不讲究的随随便便喝生水的人也有不少。万一将来哪天流行病流行起来,这么多人杂居在一起再一传染,那不乱套才怪呢。到时候部队也染上了病,是先隔离防疫,还是先抗洪救灾?
所以现在大堤上的头等大事不再是已经渐渐安全起来的沱江大堤,而是住在大堤上这近万人的卫生防疫问题。
头等大事有两个,一个是搭厕所,再一个就是建畜栏。这项艰巨的工作没给别人,给了在上次抢险中伤筋动骨的一连和三连两个主力连队。
虽然上次封堵决口已经过去了五六天,但一次耗尽了体力的战士们的身体仅仅算是刚刚恢复一些,尚没能恢复到较好的状态。不要小看那一次三十多个小时的疯狂抢险,在负荷紧张的抢险工作中能顶下来的都是好汉子。
几乎所有的战士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磕磕碰碰的伤是常态,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至于拉伤扭伤那就更多以,以至于这几天医护兵的红花油骨友灵之类的东西都不够用了;还有很多人在污浊的沱江水里长间的泡了许久,等回来虽然有老乡们帮着换了干净的衣物,但没几天身上还是起了大大小小的浓疮和湿疹。
这些小小的皮肤病看起来不影响战斗力,可别忘记现在是什么季节——南方闷热的雨季啊!战士们每天身上的汗就没落下来过。得了皮肤病的战士们受的那份罪就甭提了,溃烂的皮肤再用汗水一激,又疼又痒。想抓又敢抓,想挠又不敢挠。白天干活的时候分神,晚上想睡又睡不好,想恢复战斗力那岂不是一句空话么!
还有一个麻烦是现在人们都面临着的,那就是高温和暴晒。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雨季到来的时候下个没完没了,弄得抗洪抢险的战士们都盼着雨停。好不容易等雨停了,换来的却是高温高湿,外加太阳的暴烤模式。
在这种天气条件下工作和生活,几天下来战士们身上脸上就都晒暴了一层皮。个别像周绍文这种皮肤白皙的,掉的皮两层都打不住。刚掉皮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再加上汗液和暴晒的侵袭,让战士们苦不堪言。
可是,即便是再苦再难抗洪的工作还得进行,再苦再累也得坚持干下去。好在特警团从上到下,官兵们全体一致,军官们申先士卒率先垂范,战士们一切向军官们看齐,倒是没什么怨言和牢骚。
给灾民们修厕所是按照五百人一个的标准,修建的简易露天厕所。为了防止脏污的水影响内涝区内水源的清洁,这些厕所都修在地势相对高一点的地方,然后战士们又在四周垒了沙袋阻隔。估计等洪水过去,这些粪尿的混合物都会变成对农业有用的肥料,被周边的百姓们兴高采烈的拉走施到田里去。
对于各家各户的牲畜们,团指规定必须集中养到集中露宿的老百姓们的下风口。然后同样选择一个地势高的地方,建畜栏集中畜养。只不过这些家禽和家畜都是谁家的,将来怎么区分,现在谁来喂养等等麻烦,都由当地各村的民政干部去管事。这些事情特警团一不在行,二也腾不出那么多的人手。
至于那些老百姓养的狗,这些忠心听话的家伙造成的麻烦相对小得多。团指只是通过协助管理的民政干部提出了要求,各家的狗必须拴起来,拉出的屙也必须由狗主清理。如果办不到的话,那对不起,也关到畜栏里去就是。
经过几天的整理和清理,整条沱江大堤沿线都变得清爽了不少。更重要的是经过这轮治理,部队和老百姓们的关系近了不少,很多没什么事做的老百姓都加入了主动清理下工作中来,整条大堤上的气氛格外的好。
但最让人高兴的一点却是,自第五次洪峰过去之后,居然连续有二十多天都没下雨。眼看着大堤下面的田野里的积水渐渐的退去,紧张了几个月的老百姓们的脸上都显得轻松了许多。一些老百姓们已经开始准备着等内涝的水再退一退,然后就可以回家了。毕竟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草窝好啊!何况是露宿在这大堤上,吃住饮水都不方便,谁愿意在这儿一直生活下去?
这种想法倾向很快就被团指知道了。在向抗洪指挥部通报了情况以后,团指得到了上级对这件事情的指导意见。
根据气象部门的预报,这一阶段没有降雨只是偶发事件,整个沱江的抗洪形势不可以掉以轻心。而且据气象部门综合研判,八月上旬沱江流域还将迎来一次广泛性的降水,雨量为大到暴雨级别。届时第六次洪峰将最终形成,并且将对整个沱江沿线的抗洪能力提出新的挑战。
沱江沿岸各抗洪抢险的重要点位应充分利用这一段时间没有降水的机会,为下一阶段的抗洪抢险工作做好基础准备工作。加紧对受损的沱江大堤进行修整和修复,调集足够的抗洪物资和生活物资,配合地方政府解决好周边灾民的救济和帮扶工作。
按往年惯例,沱江七至八月为主汛期。只有八月份过去之后,沱江沿线的抗洪工作才算基本告一段落。鉴于现在已经到了七月下旬,离抗洪取得阶段性成果的时间越来越近,但参与抗洪抢险的各部队都已经较为疲劳的现实情况。抗洪指挥部要求要求各部队一方面集中精力应对洪灾,另一方面上级将派出慰问团和文艺宣传队赶赴各抗洪一线单位,举行慰问演出,慰劳抗洪将士。当然,慰问演出还有一个名目就是:八一节快到了!
特警团从今年年初的演习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从初春到北国参与“沙场点兵”的演习,演习刚刚结束就又南下参加抗洪抢险,战士们无论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疲劳的很。
过去有句古话: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战士们是人,但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战斗力也会下降。最近一个阶段,战士们在极度疲劳和辛苦的情况下,在恶劣的天气里整天忙到晚,生病减员的情况也比较严重。因此上极提出安排慰问演出一节,也算是对一线抗洪将士们的一次精神抚慰和及时的调剂,是非常有必要的。
消息传出,在大堤上枯燥,甚至是机械性的进行着抗洪工作的战士们也确实有了个盼头。最起码在干活疲劳或者巡逻无聊的时候,大家都多了个让人兴奋的话题。无论是特警团还是预备役团,甚至民兵们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
同时,借着洪峰水位下降和眼下士气正是高昂的机会,抗洪部队的战士们又在防汛专家的指导下,对沱江大堤的内堤进行了一轮维护工作。借着洪峰水位下降的机会,对内堤受洪水冲击的损伤部位进行了一轮广泛的修复和修整工作,做好了迎接第六次洪峰的准备。
有了一上次发生管涌险情的经验,这次对沱江大堤的加固和整修受到了全体抗洪战士们的重视。大家没有一点疏忽和轻慢,都投入了最大的热情和精力。洪峰给了大家修复大堤的时间和空间,战士们更是不遗余力的奋战在抢险一线,在这种条件下完成整修的沱江大堤虽然不敢说是固若金汤,但至少让防汛专家们也有了不少的信心和底气。
很快,好消息传来,好几个慰问团和文艺宣传队已经下到了沱江抗洪一线。现在正沿着沱江沿线,对重点抗洪单位逐个进行着慰问演出。只是由于一线抗洪单位众多,等轮到特警团这边,恐怕要等到八月上旬了,八一节是赶不上了。
虽然慰问演出到的会比较晚,但生活枯燥的战士们并不以为意,毕竟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到了,并不急在这一时。
第三十五章 慰问团到
时间过得飞快,慰问团还没来,这看不得战士们好的贼老天又来搞事了——据抗洪指挥部的情况通报:沱江上游的新一轮降雨已经形成。www.uu234.net这轮降雨和之前气象部门预计的一样,大范围广泛性的降雨对整个沱江流域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虽然特警团驻守的这段沱江大堤眼下还没下雨,上游洪峰也只是正在形成中,但四五天以后洪峰和降雨就将一同来到这里。不巧的是,慰问团到达的时间居然比洪峰到达的时间还要晚个两三天!
完了!这下还怎么慰问演出啊?估计这次慰问演习肯定要泡汤了吧?总不能让人家慰问演出的人顶着大雨来慰问和表演吧?那可怎么演?
战士们都是这么想的,开始渐渐对这次慰问演出不抱希望了。谁料很快上面传来了消息,抗洪抢险,继续!慰问演出,同样继续!
有大雨有洪峰,战士们不一样不能休息,不一样要顶着雨上吗?同样,凭什么战士们能够顶着恶劣天气做的事情,慰问团和文艺宣传队就不能顶着大雨来慰问和演出?要知道来慰问和演出的人,他们同样也是军人!
听到上级的这个表态,战士们的精神无不为之一振!战士们可以不怕苦不怕累,也可以不怕牺牲,但就怕被吃了苦受了累还要被别人遗忘。现在上级的这个表态,无疑是对一线抗洪战士们的最大褒奖!
果然,随后的消息证明了上级的表态是严格的和不打折扣的。负责这一段沱江大堤的慰问演出团几乎是在跟着洪峰和大雨一起向东移动演出的,哪怕在大雨中,文艺宣传队也没停下他们的慰问演出工作。顶多是在他们演出的舞台上方搭了一个临时的防雨棚,然后文艺宣传队的女兵们就在防雨棚漏下来的小雨中唱歌跳舞。
其实战士们盼着慰问演出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上级将会派来几名部队的摄影师,来免费给参加抗洪抢险的战士们拍照留念。在九十年代中期,数码相机还没普及的时候,拍照对很多战士来讲并不事件很容易的事情。能在沱江大堤上留下自己抗洪抢险的影像,无疑也是件值得兴奋纪念的事情。
终于,大雨和洪峰一同来到了沱江大堤,战士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按照事先的预案和排班,战士们又进入了抗洪抢险模式。顶着大雨不断的巡逻和巡查,时刻关注着大堤内外的任何蛛丝马迹,还要照顾好露宿在大堤上的老百姓们。
然而两天下来,沱江大堤完好无损,在这第六次洪峰面前岿然不动,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险情和问题——这真是个意外之喜!第五次洪峰之后一直驻守在大堤上的防汛专家们在对沱江大堤进行了一轮严格的巡查和评估后得出结论:这一段沱江大堤经过认真的修复和维护之后,完全可以顺利的应对接下来的洪峰压力,只要不出现超历史纪录的大规模洪峰,这里就不会发生危险。
话虽如此说,团指还是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继续安排人员二十四小时对大堤进行不间断的巡查和巡逻,力争将一些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只是接下来,战士们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在大雨中为马上就要到来的慰问团搭一个临时的演出舞台。当然还有一个不算任务的任务就是,配合上级下来的几名部队摄影师,给全部战斗在抗洪一线的官兵们拍照片。
屈指算来,特警团来到沱江大堤上已经四十一天了。特警团全团和配属给特警团的预备役团和民兵们,在沱江大堤上战斗了那么久,已经渐渐形成了牢固的友谊。再加上周边百姓对抗洪部队的认同和支持,这一段沱江防汛的形势可以说是相当的喜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迎来慰问演出团,对在大堤上奋斗了一个多月的战士们,无疑是如同节日一般的喜庆感觉。
当天中午,拉载着慰问演出团的车队顶着大雨到了。
自然有事先准备好的工兵连迎上去,帮着演出团的人搭建演出的舞台。而慰问团和文工团的演员们,则按照事先的分组,分散到大堤上的抗洪战士们中间,看望抗洪一线的官兵们,同时送上早就准备好的慰问品。
礼物是什么,重不重无所谓,战士们实际上更愿意和这些外来的人们,尤其是漂亮的女兵们聊上几句。哪怕听上几句无滋无味的客套话,他们也感觉挺满足的。
看着战士们多日战斗在抗洪一线在手上脸上留下的伤疤,再看看那些在抗洪期间病倒的战友们,再脱下战士们的作训服,看看战士们身上晒得脱了好几层的身体,这些慰问团和文工团的人们无不把自己最真诚的祝福和钦佩的话语都讲了出来。
而且,战士们的真诚也感动着这些来慰问演出团的军官和演员们。他们很快发现,他们脚下的土地不是泥泞的,而新战士们事先在大堤上和上下坡的道路上新铺好的厚厚的青草。有了这条青草的道路,这些外来的人们就不用站在泥泞里慰问抗洪一线的官兵们了。
感受到了战士们的善意,这些文工团的演员们有些当下就在战士们的帐篷里放开了歌喉,为围着她们的战士们现场表演,她们的现场表演也无不换来战士们真诚的喝彩声。
女演员当然是最受战士们欢迎的,毕竟她们年轻漂亮活力十足,不管是唱唱歌还是跳跳舞,都是一道亮眼的风景。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战士们在大堤上奋战多日,偶尔看到漂亮的女文工团员,大家愿意围着她们听听歌,聊聊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那些来慰问战士们的男演员,待遇相对就差一些了。至少围着他们的战士们的态度没那么热烈,完全不像那些围绕着女演员的战士们那一堆喧哗热闹的样子。不过这些男演员也不含糊,纷纷拿出他们拿手的绝技来,不管是乐器,还是口技,都能赢来围着他们的战士一片真诚的掌声。
这其中有一位音域宽广的男中音歌唱演员,站在帐篷下,以沱江为背景唱了一首《三国演义》的主题歌: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那浑厚,而又豪迈的嗓音,配着背后滔滔的沱江洪水滚滚东去,颇有一番“上下五千年,千古绝唱谁人知”的洒脱豪放气度。倒是把许多本来围着那些莺莺燕燕的女演员的战士给吸引了过来,真心实意的为他鼓起掌喝起彩来。
至于那地属于慰问团的成员,不会唱也不会跳的部队政工干部们。他们则是亲热的拉着战士们嘘寒问暖,亲切的唠起了家常,倒是和战士们气氛和谐,很容易地就打成了一片。
按照预定流程,慰问演出团的慰问和演出行程会在两里的时间里完成。到达的第一天就是和大家进行广泛的交流,等第二天舞台搭好,具备演出条件之后文工团才会登台表演。
这边慰问演出团的团员们在和大家聊着天,三五成群的演着节目,那边的几个临时腾空的帐篷已经成了摄影师的摄影棚。战士们按班排的顺序轮流排队过去,让摄影师用镜头把他们的形象记录下来。等照片洗出来以后,还会按照各班排的顺序发到部队上,战士们再从军官那领就是了。
拍照的时候,也有一些战士会邀请一些文工团的演员和他们一起拍照。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演员们都会很配合和战士们一起合影,哪怕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以后恐怕也再不会在人生的路上有什么交集。
你小子,这是干什么?别人最起码都是作训服和正装,你倒好,非得背心裤衩!种纬看着准备穿着背心短裤拍照的周绍文,有些无奈的道。
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穿着背心短裤让摄影师拍照,种纬劝他他居然头一回梗了脖子,没听种纬的话。摄影师一看这阵仗就有点犹豫,结果周绍文还不乐意,非得说什么这叫真实!弄得摄影师一脸为难的看着一排带队的军官们,那意思是在向国排长求援,让国勇超管一管周绍文这种不太恰当的行为。
可惜,这位摄影师找错了人!国排长是谁,不说是特立独行吧!但肯定是个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看到周绍文穿着这一身要拍照,他当时就来劲儿了,一声嘶吼道:“一排的,都脱了!”
一排的兵们最了解国勇超的性子,而且在国勇超的手下也都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听到国勇超的命令,一排的兵们一声嘶吼,也不管文工团的女兵们就在跟前,登时就统统脱得只剩下个背心短裤。把正在和战士们聊天的女兵们吓得花容失色,粉面通红,惊叫连连。
可等这些漂亮的女兵们从手指缝里看到这群气质剽悍,肌肉遒结的战士们身上那一片片因为抗洪救灾而留下的伤疤,以及大片大片被太阳暴晒得斑驳脱皮的肌肤与大面积的皮肤溃疡时,女兵们的眼圈登时就红了。
第三十六章 异变陡生
白天去亲戚家拜年了,刚回来码完一章,晚了一点,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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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群什么样的兵啊?他们在这些抗洪救灾的日子里究竟经历了什么还用说么?如果说原来这些漂亮女演员在和战士们交流的时候还带着些矜持和表演的意味在里边,现在面对着这群在抗洪一线拼了一身伤的战士们面前,她们的矜持和伪装统统都被扔掉了。
她们主动和战士们站到了一起,配合着战士们拍起了照片。那位刚才还在为难的摄影师,也很快从惊讶和震惊中清醒了过来,手中的相机闪光灯闪得连成了一片,急剧消耗着他手里的胶卷。
看到一连拍起了这种现实主义风格的照片,其他连队也开始争相效访。可惜他们身上的伤确实是有的,但那种舍我其谁的桀傲气质和精兵强将才有的血脉贲张的铁血风格,尤其是那一身精瘦矫捷得如同豹子般的肌肉,却不是其他连队想学就学得来的。
到最后,整修慰问团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也不管是军官还是普通士兵,都跑来和特一连的战士们合影了。原定每个排两个胶卷的定额,一排自己就报销了四个!整整超额了一倍,弄得其他连队颇有微词。
最后还是政委王坤考虑到要照顾其他连队的情绪,这才制止了一排这种军中男子汉风格的展演活动。只是此时,特一连一排这支全团的王牌名号已经被很多人知晓了。而且在不久之后,这些照片还大量的出现在了电视新闻报道和那时还并不发达的网络上。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一连的兵们自然不会一直这么穿着背心短裤呆下去。战士们纷纷回到帐篷里整理衣物,谁料那些胆大泼辣的女兵们居然不回避,弄得战士们倒是挺尴尬,完全没了刚才脱下衣服拍照片时的洒脱。
“行了,这回你小子算是得意了!”种纬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对刚才没听他话的周绍文说道。
“班长,不是不听你的话,我就是想拍几张这样的照片,然后给我老爸寄去。他不以前总说我没点男人样儿么?现在让他看看,我这样到底行不行!哼!”周绍文嘟囔着低声说道。
“你呀!”听完了周绍文的解释,种纬还能怎么样?只能对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表示无奈。想了想种纬又道:“你最好等你的评功下来,再一块寄给你父亲,我想你父亲会为你高兴的。还记得上次你从江里上来,国排长怎么跟你说的么?你父亲也是希望你能有出息,天下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儿子成才的?”
听了种纬的劝解,周绍文直着眼神儿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他对种纬的话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第二天上午,演出正常开始。
除了值班巡查和巡逻的人员外,露宿在大堤上的人们,不论是军人还是男女老幼都来看演出了。演出的舞台搭建在大堤下面一块地势较高的土地上,再加上舞台本身的高度,站台下看演出的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演员们。
而观众们的位置除了舞台三面的平地,便是利用高高的沱江大堤的堤坡,作为了一处巨大的看台。看演出的人们无论是在台下的平地上,还是在高高的堤坡上,或是在长长的沱江大堤上,都可以看到演出的场面。当然,离得太远的人想要看到舞台上的情况就很困难了,不过他们还可以选择用耳朵来听演出。
文工团演出使用的功放大喇叭就安装在沱江大堤边上的几棵树上,它们高高在上的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让人们离得老远都可以听清舞台上面演员发出的声音。
由于天上一直在下着雨,舞台上方便加装了一个用彩条尼龙布做的舞台顶棚,但这个东西的防雨性一般,演员们不得不顶着不时滴落的雨滴表演节目。
本来舞台上也可以使用防水性更好的军用帆布来挡雨,但为了舞台整体的演出视觉效果,也为了台下和堤坡上的人都可以看清舞台上的情况,慰问团还是用了采光性和视觉效果更好的材料当作顶棚,从而牺牲了防水效果。
最后的结果就是,台上参加演出的演员们顶着细雨唱歌跳舞。而台下的战士们和堤上堤下的近万军民们,则冒着雨水顶着各式各样的雨具在台下观看节目。 虽然演出的环境极为恶劣,但却不妨碍看节目的人们都有一个不错的心情。
近一段时间,这一段沱江大堤的表现出乎预料的好,似乎任何险情都在可控的范围内。尽管第六次洪峰来势汹汹,但从现在的情况看,现有的沱江大堤应对这次洪峰是完全没问题的。再加上现在已经进入八月份上旬,只要再坚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汛期就将过去,今年的抗洪救灾就算是取得了彻底的胜利了。
心情好,人们看节目心态也就变得格外的轻松自在。不管台上的演员们演什么,都能迎来堤上堤下近万人的热烈掌声。对这些在大堤上坚持了一个多月的人们来说,这次演出演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可以借机整理一下紧张的心情,让接下来的日子不再难熬。
种纬所在的一连位于舞台的正面最好的位置上。没办法,谁让一连是特警团绝对的主力呢?不能急难险重想起来让一连上,等到看演出之类的好事儿时,一连就靠边站了。其实不止一连在最好的位置上,三连和特务连等几个排位靠前的连队,也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在这几个连队的前几排,则是团部和慰问团的军官们一团和气的坐在最前面。
整个慰问演出的时间比较长,分为上下午两部分举行。这也是为了照顾那些巡查值勤的连队和战士们,哪怕上午他们忙着值勤没空参加,中午吃饭的时候换个班,下午也可以看上两个多小时的演出。
而且在中午吃饭的间隙,文工团的女兵们还会下到各班各排,和全团的官兵们共进午餐,并且还要向在抗洪抢险中表现出色的战士们敬酒致意。可以说,慰问团把这些事情考虑得相当的周道,每一个细节也非常的人性化。
由于今天是个大日子,各连的炊事班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青菜和肉都摆了上来。所以等到全团官兵们开饭的时候,时间就已经比较晚了。不过好饭不怕晚,今天不论是干部还是战士们,甚至来帮忙的当地百姓们的心情都相当的不错,谁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挑炊事班的理不是?
战士们和文工团的漂亮女兵们共进午餐,吃饭的重要性在女兵们面前当然就退居到第二位了。平时几分钟就能吃完的饭,今天吃了快四十分钟还没有吃完。军官们也难得看到战士们如此放松,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军官过来催促,而是坐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手下十**岁的小伙子们,和比他们还要大一些的女兵们胡乱的开着玩笑。
大约一点半多一点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到了团指,点名找慰问团的团长接电话。正在和袁团长等一众团部军官吃饭的慰问团团长起身,和袁团长等人打了个招呼便去接电话了。谁也没把这个电话当回事,在这个还没有手机,部队通信系统主要依靠有线线路的年代,这种电话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很快,慰问团团长从设在大堤上的团指下来的时候,脸色却已经全白了。旁人还沉浸在轻松自在的气氛中,谁也没注意到慰问团团长的神情变化。只是当他坐到袁团长身边,俯耳说过几句话后,刚才还举着杯子脸上带着笑的袁团长的笑容,立刻就被冻在了他的脸上。
“什么,怎么可能?”袁团长根本顾不上掩饰,直接脱口喊了起来。说完这句话,袁团长直接跳将起来,脸色铁青的盯着眼前的慰问团团长,一脸的惊怒神色。
战士们是在帐篷的遮蔽下吃饭的,在这个季节帐篷的四围自然不会落下来,所以团指那边缘情况很快就被周围近处的战士们发觉了。只是大家离那边的距离不远不近,只是发觉那边出了点情况,到底是什么情况却不得而知。
“我,我也是才得到通知,我也完全没想到这个!”慰问团团长嘴唇嗫嚅道。
“凭什么?给我说出个道道来!我们在这儿扛了四十二天,凭什么说炸就炸?哪个混蛋的主意?”袁团长带着怒意的对慰问团团长道,话语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客气:“你说话给我注意点!你要敢在我这儿祸乱军心,小心老子行你的军法!”
“我,我……”慰问团团长感觉自己很冤,他只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透露给了袁团长,本是一腔好意来着,谁料却换来了袁团长的这个反应。只是他得到的只是他那个系统传达下来的消息通知,却不是抗洪指挥部给“你什么你!你少在这儿给我胡说八道,动摇军心!”袁团长带着怒意坐了下来,但愤怒的神色掩盖之下却有些惶然无助。
第三十七章 准备开拔
“老袁!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跟人家说话!”王政委对方才的事情一头雾水,直到这时才有机会插话。www.uu234.net
“你问他!”王政委一劝,反倒把袁团长的心火给勾起来了:”他说上面要炸咱们这儿的大堤!”
袁团长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边的军官和战士们听清楚了。这句话不啻于一颗炸-弹,立刻就在附近的战士们中间掀起了一阵波澜。
“炸大堤?!”我没听错吧?很多人都被惊住了,纷纷向身边的人求证。而求证的结果是,大家应该都没听错。而且看神情,袁团长正是被慰问团团长传过来的消息气到了,正在因为这件事发火。
“是真的么?到底怎么回事?”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一贯温文而雅的王政委也失了礼数,直接连称呼都没有,就那么直楞楞的逼问慰问团团长道。
“我也是好心!”慰问团团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消息是我这边的领导通知下来的,让我们收拾收拾准备撤离。至于你们那边的消息什么时候下来,我就不知道了。”
死寂!慰问团团长回答完这句话后,就低下头不再吭声了。得到了回复和王政委和身边一干特警团军官们面面相觑,相对无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剩下袁团长在一边生着闷气,却又不知道该向谁撒气。
慰问团团长只不过是当地军区的一名政工干部,级别远不如袁团长这个正牌的团长高。只是从现在的情况看,你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拿这个事开玩笑吧?况且对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明白,并没有一点造谣生事的理由和动机。
以团部几个帐篷为核心,附近几个听到点消息的连队都鸦雀无声。军官和战士们都在彼此用眼神交流着,询问着,印证着这个消息的正确性。在更外围一点的地方,已经有人在悄声传递着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大堤上原本兴奋和欢乐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降下了温度。
正在这个时候,团指帐篷里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值守在那里的一个参谋接起了电话,说了没几句就放下了电话,转过身来顶着雨就向正在帐篷下就餐的团领导这边跑了过来。他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名参谋跑步来到了正坐在那儿,低着头生闷气的袁团长那里。
“报告!指挥部电话!要求袁团长和王政委一同去接!”参谋顾不得擦擦脸上的雨水,立正向袁团长和王政委道。
糟了!慰问团团长刚透露了一点情况,很快上面就来了电话,还要求团长和政委一同去接,难道……人们不敢往下想了。
算上今天,特警团的战士们在大堤上奋战了四十二天啊!对这大堤的一草一木,对堤上堤下的每一处沙包垒成的小堤,每一处发生过管涌漫水险情的位置都熟悉无比。可,怎么就要……大堤那面还有几十万百姓啊?他们的家,他们的田地也在这里,为什么?
袁团长和王政委两人都没说话,先后闷闷的站起身来。两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顶着雨跟着参谋往团指的帐篷下走去。战士们或远或近的望着他们两人,目送着他们走到了团指的电话机旁边。
诡异的气氛就像瘟疫,迅速在大堤上蔓延开来。渐渐的,由远到近的帐篷下,正在吃午饭的战士们都不吭声了。大家纷纷扭过头来,都疑惑的望着团指的方向,等待着最后的消息传来。
袁团长接起了电话,众人只能远远的听到他和电话那头的人在说着什么。开始的时候袁团长的语气很平和,但很快他的声音就激烈了起来。还没等人们弄清袁团长和电话那头的人在什么,就听到袁团长忽然拿着电话爆出一句粗口:“放屁!老子带着兵在这儿守了四十二天,你让老子亲手把堤扒了,你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这一声吼震憾了大堤上正在吃饭的战士们,也印证了之前大家最不愿意相信的,令人震惊的消息。战士们彼此对望着,震惊的表情展露无疑,哪怕眼前的饭菜再好,也没人顾得上吃了。
袁团长同电话那头的人吵了起来,旁边的王政委则一直在旁边劝尉着。他几次试图把电话从袁团长手中抢下来,可谁料袁团长脾气上来了,对着电话那头大放厥词,王政委抢了几次都没能把电话抢下来。
“撤就撤,老子他妈还不想干了呢!”袁团长对着电话那头儿的人吼着。
“老袁,你这是干什么?把电话给我!”王政委拉着袁团长的袖子,急急的说道。
“别拿军法吓唬我!老子见得多了!要不你就来大堤上枪毙我!老子在这儿等着!”袁团长挺直了身体,手臂上也用上了劲儿,可就是不让王政委把电话抢过去。
“老袁,你怎么回事?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话!”王政委也加大了音量朝袁团长吼着,双手死死的扣住了袁团长的手臂。王政委的力量和身量虽然没有袁团长高大有力,但手上的力量却不小,他真的使上了力的时候,袁团长想要摆脱他还真的挺困难。
附近的特警团官兵们目睹了这一幕,大家都被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刚才还站在帐篷里的那名通知袁团长和王政委接电话的值班参谋,都不知不觉的退到了雨地里,呆呆的站着,茫然不知所措。
“我告诉你……”袁团长火气大得很,他一边抗拒着王政委的举动,一边举着电话朝电话那头的人吼道。可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脆响,几次都没能抢下电话的王政委突然狠狠的抽了袁团长一个脖拐。
袁团长拿着电话刚说出几个字,猛然被这一掌打得没了下文。等他回过头来望着眼前的老战友,昔日的上司,如今的老搭档王政委,却见对方正眼中喷火的瞪着他,袁团长当时就楞在了那里,整个人都僵住了。趁着这个机会,王政委一伸手就把电话抢了过去。
“你好!我是王坤!您有什么事跟我说!”王政委一边急促的喘息着,一边努力保持着语声平稳的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他就这个脾气,改不了了。您那边有什么情况先跟我说吧……关键问题不是追究谁不服从命令,是告诉我们现在发生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具体命令是什么?什么时间执行?怎么执行的问题!该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又不会跑……”
一贯好脾气的王政委对电话那头的人也只是稍稍客气了一点而已,但说出的话的内容却都是为了弄清眼下的局面,而没有再和电话那头的人搞什么对抗或者摩擦。
看着王政委在跟电话那头的人通话,被抢走了电话的袁团长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许久无言。最后终于一转身走出了帐篷,然后便毫无遮拦的站到了雨地里,就那么淋着雨站在大堤的最高处,遥望着大堤下面又已经开始内涝的村庄和田野,半晌没有半点动作。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平静了许多,跟王政委的通话内容也连续且平和了起来。王政委不时的点头应着,不断的答着“是,是”,也好几次告诉对方“明白,明白”。
到最后,王政委的语气也跟着沉重了起来,临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对电话那头说道:“在这大堤上战斗了四十二天,谁下得去手?这样的命令不要说他下不了,我也一样不敢下。我们不是抗命,实在是没法面对自己的战士们,也没法面对现在在大堤上的几千老百姓……”
放下电话,王政委站在团部帐篷下许久未动,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望着帐篷外的战士们,雨幕笼罩下的沱江大堤和堤外的村庄田野,还有僵立在大堤边上的袁团长。
良久,王政委才颓然的坐了下来,侧过脸对值班参谋命令道:“通知,特警团连以上军官到团部开会;通知预备役团营以上军官也到团部开会,民兵营营长也来;通知在大堤上的民政干部,村级以上的,也来。”
值班参谋答了声“是”,转身就要去通知,可王政委却又叫住了他。
酝酿了好一会儿,王政委才又下达第二道命令:“第二点,命令大堤上的全体抗洪部队,结束聚餐活动,收拾行装,整理好全部装备,一小时内做好可以随时开拔的准备。”
“政委,需要传达理由么?”听到这个命令,值班参谋禁不住问了一句道。
“服从命令!”王政委的语气忽然严厉了起来,不容置疑的语气把值班参谋训得一楞。可很快,王政委又用平和下来的语气对值班参谋解释道:“呆会儿,会向各单位与会者传达的,让他们去向战士们解释吧!”
“是!”值班参谋明白了,应了一声后再度转身欲走。谁料王政委又再度叫住了他道:“再派工兵连帮着慰问团收拾一下吧!慰问演出提前结束了,送他们先走!”
第三十八章 清连溃堤
命令很快被传达了下来,除了少数离团指近,听到些风声的人之外。www.uu234.net其余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傻楞在当场好久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要准备开拔?怎么事先一点情况都没透露?大堤怎么办?不管了吗?
可不管战士们怎么互相打听,或者是问自己的带队主官,都只得到了一个“服从命令,呆会儿就会传达具体原因”的解释。战士们没办法,只能一边疑惑着抱怨着,一边动手收拾还没吃完的东西,整理装备和打包个人物品。
战士们那边怎么议论都和慰问团无关了。方才被袁团长抢白了一阵的慰问团团长听到特警团方面传下的命令,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了。他无奈的站起身来,向慰问演出团成员们下达了:“收拾东西,准备撤离”的命令。
在听到他的这条命令后,那些分散在战士们中间,刚才还和战士们有说有笑的慰问团成员们也有点懵了。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们毕竟都是军人身份,在命令面前连问个为什么的权利都没有,只能规规矩矩的收拾东西,拆除舞台,准备撤离。
“都到齐了,该开会了!”王政委来到袁团长身后,对自己多年的老搭档,昔日的属下低声说道。袁团长过了好久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可他看向王政委的眼神却已经完全的散乱,都已经无法聚焦了。
“我来宣布,你不用说什么了。”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王政委无奈的说道。
“其实,我知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遇到这种事情,除了放弃一部分,上面也没别的选择。如果是我在那个位置上,我也会那么做。可是……”说到这儿,袁团长说不下去了,他把眼光转身了大堤外的田野和农舍。那里已经早早的疏散了人口,现在除了极少数留守的人员外,已经没有什么人烟了。但是,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呢?在地势更高一些的地方呢?
“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说你什么!只是作为一团之长,你有时确实太情绪化了一点。这是你与生俱来的问题,但也是我能和你一起合作这么多年的根本。我们都是寻常人,往往缺乏一点杀伐果断的勇气,只能说我们能力不够啊!”王政委劝慰了袁团长几句,两人转身就要往团指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沿着沱江大堤的下游方向,几辆军车组成的车队正在快速往特警团驻守的大堤方向驶来。当车队驶近特警团和预备役团驻守的大堤区段时,车队遇到了越来越多露宿在大堤上的老百姓,车辆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不断地按着喇叭提醒着大堤上的人们,才能慢慢的开过来。
由于考虑到了大堤抢险的要求,团指事先下达过命令,对暂时露宿在大堤上的老百姓们的窝棚进行过整理。现在这些窝棚都被安排在了大堤一侧,不妨碍大堤上来往的人员和物资。但由于汛期大堤的承载力下降,因此一般除紧急情况,大堤是不允许载重车辆行驶的。只是这次开来的,是四辆军用吉普车,显然不在禁令限制的范围内。
看到这个小小的车队从围观的老百姓中间慢慢的穿过,一路往团指方向开过来。正准备进帐篷开会的袁团长和王政委停了下来,望着这几辆吉普车一路驶近。
吉普车上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团部的旗帜和袁团长等人,等车队开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车队停了下来。前两辆车上下来的,是几名脸色严肃的高级军官,为首的两人肩膀上金色的将星闪烁,表明了他们在军队中的身份与地位。
来的两位将军,正是上次大堤遇险带队来救援的两位,一位中将军衔,一位少将军衔。
两位来客下车以后站在原地没动,先是四下看了看已经在收拾东西的部队战士们,再看了看远远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迎接举动的上校,这才迈步向袁团长和王政委两人走来。
军队,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如果平时下级就不服从上级,在战场上就更别指望上级能指挥得动下级。
可现在,按道理两位校级军官见到了将军,不说要先迎上来迎接吧,最少也要先敬礼才对。可是,袁团长和王政委两人竟然都站在原地没动,更没有要先敬礼的打算。哪怕之前大堤遇险的时候他们还曾经并肩战斗过,可眼下的局面也没能让他们率先移动半步。
两位将军对视了一眼,两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同时迈步向袁团长和王政委走来。直到两方面对面站定,袁团长和王政委这才立正向两位首长敬礼,两位将军也依例向他两人还礼。只是礼过之后,双方都沉默了下来,双方谁都没法继续开口讲下面的内容。
“让你们为难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中将率先说话了。他语气沉重,却并无被属下忤逆之后的怒意。
听到这句有些示弱的话语,袁团长一直高昂的头一下子低了下去。
他真的不是不服从命令和指挥,他和他的特警团也不是什么骄兵悍将。他是真的没法下达炸毁大堤的命令,他没法在感情上接受自己亲手毁掉带领战士们死保了四十二天,付出子十几人受伤入院的代价才保住的沱江大堤。
他更没法和特警团,以及预备役团,甚至民兵们去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他只不过向通过电话发布命令的上级军官提出了由上级来人宣布命令和炸开大堤的建议,就被电话那头的某个下达命令的楞头青给抢白了一顿。本来心里就有火的的袁团长立刻发了飚,直接拒绝执行这个命令。
作为一团之长,他虽然没能从对方那里完全了解到上级下令炸毁大堤的原因是什么,但仅凭猜测他就可以知道一定是出了某种时不可解的事情,否则上级也不会采用这种最为激烈的手段。
可是——炸堤!这个命令的下达很简单,一句话的事情。对工兵连的战士们也是简单得很,只要找对位置埋好*,然后退到安全地段引爆就可以了。可他又该怎么向大堤上的近万军民解释?就凭指挥部那一个简简单单的来电?
可现在,两位军区级的领导亲自来了。而且他们却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上来头一句话居然是:让你们为难了!这还让他袁以刚说什么?他袁以刚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他还是一名军人,有什么委屈和无奈也要执行命令的军人。
“报告!袁以刚同志刚才并不是拒绝执行命令,只是建议……” 王政委在袁团长身边解释道,他并不希望袁以刚真的受到不应该受到的惩处,因为这太不值得。
“报告!我刚才抗命了,我接受组织上的任何惩处!”还没等王政委说完,袁团长已经把话扔了出去。虽然特警团并不受眼下这位军区首长管辖,但他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想惩罚自己的话,绝对是办得到的。毕竟现在是抗洪救灾的特殊时期,军人必须服从命令的规矩到哪儿都适用。
听到袁团长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没赶上堵住他的话的王政委皱了皱眉头,虽然无奈却也已经晚了。
“惩处?惩处什么?”中将望着眼前的袁团长和王政委道:“你们不是已经集结部队了吗?既然部队可以及时撤离,又没有影响到命令的贯彻执行,我又能惩处你们什么?就因为你们在这儿拼了四十二天,身上都脱了几层皮?”
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的中将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们!你们的要求并不过分。这不,我来了!这个事情,我去解释!这个骂,我去挨!这个令,我去下!”说完这句话,中将一转身,带着少将及几个属官向特警团指挥部的帐篷下走去。那里已经聚齐来了开会的人,大家都在等待着。
听到老中将的这番话,袁以刚的头更抬不起来了。炸堤这个命令上级既然已经下了,就必然会有人执行,自己不执行自然就会由其他人来执行。自己没有背那个骂名,却要连累眼前的这位老首长来背了,他的心里确实有点说不过去的感觉。可是,如果真的要他来下这个命令,带着人去炸毁自己亲手保了四十二天的大堤,自己却实在没法过了自己心理上的那一道关。或许,这就是自己不够成熟的一面?那么,什么叫成熟呢?
“同志们!先向大家说声对不起!”中将对着聚焦在团指帐篷下的几十名军官先敬了个礼道:“大家把这里的大堤维护得很好,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做出的努力!但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公布:下游四十里的清连市大堤垮了!清连市有近百万人口,周边几县总人口加起来更是接近四百万!还有一处机场,三条高速公路,以及很多工矿企业、学校等等设施。”
随着这个消息被当众说了出来,帐篷里的空气顿时都凝滞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奉命撤离
与会的军官们面面相觑,参会的地方民兵和民政干部则都吓白了脸。对部队上的人来讲,他们只知道清连垮坝会对地方造成很大的损失。但对他们这些当地的人来讲,他们非常清楚清连垮坝后会对他们这里有什么影响。
几十年前,这一带可是蓄洪区。蓄洪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里按照传承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规矩,在其他地方发大水的时候,这里就有可能被当成蓄洪区来使用,为无处存储的洪水让开一条道路。
可这几十年来,这里已经多年没作为蓄洪区使用过了。这里的老百姓似乎都已经淡忘了这一点,很多人富裕起来的人都在这里建上了砖瓦房,准备在这里开启他们的幸福生活了。难道这次洪水一来,他们这一带历经几十年才建立起来的家园、房舍、村镇、学校和道路,都将变成汪洋一片?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来自抗洪指挥部的将军接下来要宣布的,就是这个事情。
鉴于目前的危急状况,经报请中-央有关领导同意,将启用我们这个区域为蓄洪区。现在是下午……说到这儿的时候,中将抬手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然后接着说道:“现在是下午两点五分,四点钟,大堤将被爆破!”
听到这个消息,帐篷里的参会人员稍稍发出了一点骚动的声音,可很快就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特警团,你团于两点半之后乘坐指挥部调配过来的车辆离开,另有安排。预备役团,你团划归抗洪指挥部指挥,也将安排车辆将你们转移走,也是另有安排。本地的民兵组织,目前在大堤上的各村镇的行政人员,呆会儿有抗洪指挥部的人员给你们登记,你们将留在大堤上负责大堤上灾民的安置和救济工作。都听明白了吗?”说到最后,中将严肃地望着参会的人员,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滑过。
“报告,将军同志,我们村里还有人在呢,他们怎么办?”开会的众人里,有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人举手问道。
“不要紧,在我们出来之前,抗洪指挥部已经安排人员开始电话通知和协助撤离了,其他人已经没时间再进入蓄洪区了。现在大堤上的这两部电话已经转为灾民点的电话,没经过我们的同意,这段时间任何人也不要盲目使用,避免阻隔重要信息的沟通!”说着话,中将指着团指桌子上摆着的一红一黑两部电话说道。
“另外,特警团现在使用的抗洪物资,生活物资,就全留下吧!”中将转过头对袁团长和王政委道:“留给这里的老百姓,将来他们重建家园的时候,都用得着。回头和我带来的人做一下交接,登记造册。”
“报告,锅碗瓢盆什么的……”袁团长插话道。
中将明显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地回答道:“也留下吧,大堤上会过来不少老百姓,他们也用得着。现在再给他们准备也废事,也来不及了。至于你们的财产,拉个单子报上来,上级给你们补发。当然,这一段恐怕要委屈你们一下,各方面的物资调配会慢一些,战士们恐怕要受些委屈。”
“明白!”袁团长没二话,完全答应了下来。
“其他的,还有不明白的吗?”中将俯视着在场的人们,又继续问道。
不时有人举手发问,然后又继续颓然的坐在那里沉思。显然眼前的局面让大家都有些无可适从,却又没什么办法。中将已经告诉了他们,等这片区域成为蓄洪区,他们的家园被毁之后,国家将对这里的灾民进行统一的救济和求助工作。等将来洪水退去以后,国家还将做好他们的家园救济和水毁财产的补偿工作。
现在大堤上的这些人里面,除了特警团和预备役团受命离开之外。其他人还将留在这里,但他们的身份已经从之前的抗洪救灾人员,变成了灾民救济人员。而有的人,则干脆就变成了灾民中的一员。
散会了,会议内容被迅速地传达了下去。几个小时之前还有说有笑,气氛欢乐的大堤之上,再也没有了轻松的氛围,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伤与无奈彷徨的情绪。
特警团和预备役团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他们本就是军人,服从命令听指挥是他们的责任。他们除了配合抗洪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对大堤上的救灾物资进行清点,登记,交接手续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实质的工作需要做了。
而之前袁团长作主买下的,那些够特警团和预备役团用两个月之久的燃料煤,将为露宿在大堤上的灾民们度过汛期的余下一个多月发挥重要的作用。
不论是特警团还是预备役团,除了自己身上的一点东西外,几乎都是空手离开的。这样一来,也让他们的开拔工作变得轻松快速了不少。可是越是这样,就越让准备离开的战士们心中空落落的。
看着那些遥望着自己即将被洪水冲毁家园,脸上一片茫然的当地老百姓们,战士们心如刀绞一般,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到最后,战士们甚至不敢往老百姓的方向看,似乎有意回避着人们那空洞的眼神似的。
来接特警团和预备役团的车队来了。由于运力紧张,指挥部给调配来的车辆干脆就是拉运抗洪材料的载重货车,一辆车的车厢里必须挤下四十多人才够用。战士们不得不把自己的背包先扔到车上去,然后再人挤人的站上去。
分别的时候到了!
特警团和预备役团的军官先向送行的中将和当地民兵和民政官员握手道别,然后两个团的军官们再彼此握手道别,也算告别了他们这一段齐心协力的战友生活,就此分道扬镳。
特警团的战士们开始登车了,而此时携带了大量演出设备和舞台设备的慰问演出团也已经装车完毕。只是这个时候,这些慰问团员和演员们都没有上车,就那么站在路边的泥水里,泪眼婆娑地向战士们挥手道别。
一个多小时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吃饭、淡笑、吹牛,还不时的拉着家常……
一个多小时之后,这些为了这条大堤奋斗了整整四十二天的战士们,却要低着头凄凉的离开。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低着你的头?
是谁让你这样的伤心?问他的是那乘车的人……”
就在特警团的战士们低头登车的时候,慰问演出团的卡车里却突然传出一阵浑厚苍凉的歌声,唱歌的正是之前在大堤上唱起《滚滚长江东逝水》的那位男中音演员。此刻他就站在军用卡车的后车厢上,站在雨篷是边缘的位置,探出身来大声的唱着歌。他的脸上流淌着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
这次,他唱的是俄罗斯民歌《三套车》。尽管战士们大多都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首曲调低沉,唱出了人们心中忧伤的苍凉旋律的理解。这时候听到这首歌,可以说很符合人们的心情。很多人听着这首歌,眼泪就已经淌了下来。
不仅是要离开的特警团和预备役团的战士们感受到了这首歌的情绪,就连来送行的抗洪指挥部的将军和地方上的民政官员和老百姓,也被这忧愁的离别情愫感染了。不少人联想到自己的家园即将被洪水淹没,甚至将会被冲毁,都伤心的掩面哭泣了起来。
一些不知道是地方民政官安排好的,还是自发来送别战士们的老百姓,他们手里拿着一些简单的吃食的饮用水之类,就那么哭着往战士们乘坐的车上一扔,然后便转身流着泪退了下来。而接到这些东西的战士,似乎觉得手里的东西像是会烫到人似的,马上就转递给其他的人,一刻也不愿意让这些东西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种纬是一连一排前几名上车的战士,他刚在车上站稳身形,高连长的通讯员就把连旗递了过来。种纬擎起这面从尸山血河里杀出的连旗,却觉得如今的气氛怎么那么的别扭?
一连没有败!只是奉命转移。特警团也没有败,只是奉命撤出。至于撤出的原因,那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虽然种纬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说服自己都有些难,但这不妨碍他想对眼下的情况试图做出一些改变。
“哭什么?我们没有败!一连没有败!特警团也没有败!打起精神来!”种纬擎起一连的军旗,对着正的沉默低头登车的战士们喊道。
可是,他连续喊了几声,却没什么效果。种纬一皱眉,就看到了还在唱着《三套车》的那名男演员。他正站在慰问团的军车后车厢里,和种纬站得一样高,声音却格外的低沉。
“嘿!《神圣的战争》会不会唱?你应该唱那个!”种纬的父亲种连胜是六十年代就参军的。从小种纬受父亲的影响,对前苏联的一些电影和电影歌曲也是耳熟能详的。眼下《神圣的战争》,绝对要比《三套车》能鼓舞士气。
第四十章 惊人真相
种纬的喊声提醒了那位男中音歌唱演员,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明白了种纬的意图。特警团也好,预备役团也罢,现在是撤退而不是打了败仗。就算这里过一会儿大堤会被炸开,这附近的村庄将会被洪水淹没,但责任真的怪不到特警团的战士们头上。
“起来,伟大的国家,做决死斗争;
要消灭法西斯恶势力,消灭万恶匪群……”
那位男中音演员开始用中文唱了起来,在他的带动下,几位会唱这首歌的女演员也跟着唱了起来,特警团的战士们就在这有些悲壮与豪迈并存的歌声当中登车。在这歌声的影响下,战士们脸上的悲戚神色终于被肃穆的神情所取代,算是有尊严的离开了沱江大堤。
或许,这只是他们的一次撤离,他们还会在新的战场上证明自己?
战士们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军官们也不知道。他们只能挤站在车里,一路颠簸着向不知方向的目的地行去。
沿途,陆续看到一些得到消息的各村留守居民从各自的村子里面跑出来。乘上等着他们他们的,一看就是从社会上紧急征调的各种不同样式的车辆,然后急急的往地势更高更远的地方行去。特警团的车队和这些不同类型的车辆汇集在一起,组成一条更长的长龙,一起向前方驶去。
车队离开大堤不到二十分钟,刚刚拐上一条路况稍好的公路不久,就忽然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然后久久没有启动。夹杂在车队里的一些社会车辆等的心急,纷纷超越特警团的车队,往前开去。可他们没往前走多远,就被堵住了,只能和特警团的车队并排堵在那里,动弹不得。
特警团预定离开沱江大堤的时间是两点半,但实际上由于车辆调配困难,以及部队全体登车年损耗的时间,实际从沱江大堤出发的时间是在三点过一点。现在在这里不知为何又等了这么久,眼看着离大堤爆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四点大堤将被爆破,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这里,要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将被洪水吞没。在二三十米高的洪峰面前,水性再好的人也是白搭,搞不好就会交待在这里。堵在路上的人们都知道这一点,很快人们就都焦躁了起来,不时有人下车跑到前面去察看,也不断有人急火火的按着喇叭,催促着前面的车辆尽快启动。
“特一连!全体下车!”正在这个时候,团部的一名参谋跑步过来了,他一边跑一边对着车上的战士们喊道。
特一连的车队排在全团的最前方,紧跟在团部的几辆车后面。听到这个喊声,战士们顾不上多想,纷纷从随身带着的背包上面跨过去,然后跳下车厢在车尾列队集合。等战士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往前跑去时,这才发现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条道路的前方有一段漫水路面,一辆大货车和一辆大客车不知道怎么撞到了一起,并且大客车整个横躺在公路上,把整个路面封得死死的。把所有的想通过这条路,离开这片即将被洪水淹没区域的人们的逃生之路给挡得死死的。
这两辆车上都带有不少乘客,现在这些人都一脸惶恐地站在漫水路面的旁边。很多人身上**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还有些人身上还受了伤,血水已经染红了他们的衣衫。
特一连全连大约一百八十号人,这次参加抗洪来了一百六十多人。这四个排的战士在被堵塞道路的最前面列队,由团部谢参谋给大家说明了情况。
原来就在不久前,这两辆车都争着想从这块漫水公路通过,两辆车的司机由于心急都没有降速。客车在冲进积水地带的时候,因为客车自己的底盘比较低,被激起的水花影响了视线。客车司机出于本能的踩了一脚刹车,结果造成客车一下子跑偏,正好撞到了旁边的货车。
货车降速不及,一下子就把客车挂倒在了积水的路面上。后面跟来的车辆纷纷停下车救人,后续直到的特警团团部的军官们也正好赶到,也帮着把人都救了出来。虽然客车上的不少人都受了些伤,但好在这些伤情都不致命,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
唯一麻烦的是,这辆倒在积水里面的客车完全挡住了道,不把它清除掉后续的车根本走不了。在实地观察了倒在积水里的客车的实际情况后,几个有经验的过路司机都认为这辆车的发动机已经进水,接下来开是肯定开不了。把它移开的唯一办法,眼下就只能靠人力了。
与此同时,客车上的几十名乘客也需要及时的救助,不仅受伤的人要及时的送去医院,没受伤的人也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即将被洪水淹没的地区。这个*烦,眼下除了正好在这里的特警团的战士们,还真没人可以帮得了他们。
“走啊!把它抬到路边去!”高连长一声喊,带着全连的战士们趟着没脚踝的积水就冲了过去,一百五六十名战士一起发力,直接把这辆横在路上的大客车给推到了路边不碍事的地方。
等回转过头来,团部的参谋们已经安排大客车上的乘客坐上了两辆已经清空的拉运特警团战士的车上。倒换下来的战士们,不得不分散开,挤到其他本就有些拥挤的车辆上。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就这么稍稍一耽误的功夫,时间就已经接近四点钟了。趁着特警团重新安排人员登车的功夫,几乎所有的社会车辆都发动了汽车,拼命的轰着引擎冲过了这片积水的地带,向着安全地带飞驰而去。
等特一连的战士们完全挤上车,车队再度启动的时候,远处沱江大堤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守在车后厢边上的战士们齐齐的把头扭过去,透过路边行道树稀疏的枝桠,远远的望见一片灰土和尘埃正在天边弥漫——战士们驻守了四十一天的沱江大堤,在第四十二天的时候,被准时被炸开了。
远远的,一条细细的水线在地平线上涌动。沱江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自沱江大堤内冲出,疯狂的吞噬着一切,摧毁着一切,也向着几公里以外的特警团车队围逼了过来。洪水似乎要把这些困住它几十天的这群战士们追上,然后一口吞掉才能消解它的仇恨似的。
特警团的车队也开足了马力,可以载重几十吨重的载重货车用来拉人简直是大材小用。如果不是顾忌到车里面拉得是人,重心较高,这些货车司机还敢开得再猛一点,毕竟那滔滔不绝的洪水给人们的心作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实际上,洪水蔓延的速度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快。至少面对比它领先了近十公里的特警团的车队,这拉成一条白线的洪水就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如果不是后来车队拐上了一条国道,朝着地势更高的地方前进的时候走了个弓背,这洪水连车队的轮胎都湿不了。
只是当战士们往来路的田野和村庄望去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水乡泽国,而且水位还在不断上涨着。不知道多久以后,这里才会重新露出田野和房舍,才会再度有人居住,望见炊烟?
下午五点钟左右的时候,随着车队连续翻过几条土岗和丘陵,战士们脚下的地势越来越高了。肆虐一时的洪水终于放弃了对车队的围追堵截,渐渐远离了战士们的视线。而在被困住的洪水水线附近,已经聚焦了大批不知从何处调来的部队战士和民兵们,他们正紧张观察着不断奔涌上涨的洪水,小心防范着。
半个小时后,车队开到了一所某县中学的门口,特警团的新驻地到了。早有当地的负责人迎上来,把战士们迎进学校,帮助安排战士们的食宿。
直到战士们完全休息下来,各方面的消息才渐渐汇集过来。有的消息是战士们从学校负责接待的当地人口中了解到的,有的消息是战士们围坐在学校传达室的那台小电视前听到的,也有的消息是袁团长和王政委去抗洪指挥部开会之后,从某种渠道传出来的。
特警团的战士们都憋着一口气!
本来嘛,特警团在沱江大堤驻守四十二天,中间除了出现过一次重大险情外,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疏失之处的。就那次大堤滑坡溃堤,还是战士们花了三十多个小时之后堵住了的。总体不敢说是可歌可泣,但功劳和苦劳都是有的。
可偏偏八月份汛期的最后一个月,战士们驻守的江段居然因为其他江段出了问题,不得不被上级主动放弃了。这就像是一支部队在前线拼死拼活的打击侵略者,和敌人尸山血河的打得正激烈的时候。谁料一转头却被告知,友军投降了!你们的侧背被敌人占领了,你们被包围了!你们之前的功劳全是无用功,现在只能败逃了!
这怎能不让特警团上上下下的官兵们不如鲠在喉?感觉不吐不快?
然而,随着各方面的消息不断汇聚过来,一个惊人的真相逐渐在战士们眼前被呈现了出来。
第四十一章 万般不甘
据说,清连溃堤的时间是在当天中午一点半左右,正好是特警团在和慰问团聚餐的时间。www.uu234.net溃堤发生以后,抗洪指挥部第一时间上报国-家防总,然后消息又快速上报到了国家高层那里。
然后很快就确定了要想堵塞清连溃堤决口,必须先削减第六次洪峰的高度的想法。就这样,位于沱江上游的特警团防区,由于背靠一处历史上较大面积的行洪区,且附近有湖泊可以蓄洪,因此这一处堤防就被选定为了行洪区,被主动放弃掉了。
而最让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也就是在特警团从沱江大堤上撤下来的同时,国家-总-理就乘飞机亲自赶到了清连市。而据知情者传说,国家-总-理在听说垮掉的坝体防洪墙内有的根本没有钢筋,有的只是用铁丝,个别的甚至是在用竹筋替代的钢筋,当下便发了火,怒斥这是“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
国家-总-理表示,对于溃堤的封堵工作必须争分夺秒的进行。同时对于沱江大堤的防洪工程要从根查起,对负责设计、施工、监理的人员都要追查。
“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这些饱含愤怒的词语一出,战士们便深切的体会到了其中的含义。之前大家还以为特警团是因为友军投降而受害,可现在这情况看,纯粹是友军叛变,并且从背后对特警团下了黑手!造成了特警团不得不放弃驻守了四十二天的沱江堤防。
不但特警团的大部分官兵们这样认为,就连把这些情况透露给特警团战士的县中学负责接待的几位老师也是这样认为的。这几位老师的家也在行洪区内,这次炸坝行洪,他们也是直接的受害者之一。就算国家承诺会给他们补偿,可谁又愿意用破家的代价去换那点补偿?
所以,这些受清连溃堤影响的县中老师们和特警团的战士们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心态,私下里没少骂那些在防洪工程上面下黑手的黑心官僚和工程承包商。可是现在这个局面,骂又有什么用?及早封堵沱江大堤的溃堤才是最关键和最重要的事情。
带着一种受辱后的悲愤情绪,特警团的官兵们不止一次向上级请战,要求承担更重要的任务。比如去清连大堤封堵溃口,或者去蓄洪区抢救老百姓的财产什么的。
只不过虽然特警团上下连续几次请战,袁团长和王政委也没少往抗洪指挥部跑。可眼下的抗洪指挥部已经忙成了一团,都在为封堵清连大堤奔忙着,哪里顾得上给特警团重新分配任务的事情?
用抗洪指挥部的话说,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忙着封堵清连大堤的,在拼着命的封堵溃口的大堤;忙着巡查蓄洪区村庄,抢救老百姓财产的也有舟桥部队在做。总不能人家这些部队干得好好的,特警团过去就把工作接手过去,然后把人家赶走吧?毕竟人家没做错什么。按抗洪指挥部的意思,现在特警团应该努力休息,恢复体力,然后等待合适的机会再立新功才是。
没办法,战力强悍敢打硬仗的特警团居然就这么闲了下来。被撤下来的战士们实在憋屈得不行,也只能挤凑在传达室的那台小电视机跟前,观看封堵决口的电视新闻报道。
清连市区进水了,整个城市一层都被淹没了,老百姓都只能在市区的街道上划着船出行了,连老百姓买东西购物都相当的困难。不过,救济被里灾民的工作已经有舟桥部队在干了。他们划着船救人,把居民往地势较高的地方转移,然后给灾民们送去必要的生活物资……
这个活儿是舟桥部队的强项,特警团抢不来的。
清连大堤决口处,数千名军人和武警组成了人墙,在和滔滔洪流决战着,惊心动魄的一幕比当日特警团修整沱江大堤滑坡溃口的现场还要让人揪心。连续有好几条船被沉在了决口处,用来封堵沱江洪水。然后几千名军人就那么亡命的跳进浑浊的江水中,然后手挽手的拉起人墙,一边往江水里填石头、沙袋,还一边往堤坝里打桩。
这一幕幕的场景看得战士们手心出汗,浑身都不舒服,很多人仿佛又回到了那日连续抢险三十多个小时的情景,恨不得赶紧请战成功,然后也甩掉衣服冲到大堤上奋战一场才好。
可惜看了许久,现在正在抢险的这些军人的表现同样如钢似铁的完美,就算是特警团的战士们也找不到把人家强行替换下来理由。
一时间,特警团成了这场洪水中地位最尴尬的看客。战士们只能在离溃堤位置几十里外,在电视机里关注着这场人与自然的大决战的份了。
战士们既希望其他部队的战友们能早日封堵上溃决的大堤,减少老百姓的损失。同时还抱着特警团还可以有大展身手,一雪前耻的一线机会和希望。
可大家就这么一直等着,抗洪指挥部似乎都把大家忘掉了似的,特警团的战士们就只能这么呆在这所县中学里,有吃有喝,却无所作伙。为了等候那个随时可能下达的征集令,大家哪儿也不敢去,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在这所中学里面。
终于,就在第四天的时候,溃口的清连大堤被成功封堵住了。抗洪部队前后在绝口处沉下几条船,扔上了数不清的石料和沙袋,终于把肆虐多日的沱江洪水给锁住了。可是,特警团的战士们还是没有等到上级分配的新任务,依旧只能从那台小电视机中了解抗洪的形势。
又过了一周时间,第六次洪峰过去,抗洪的形势渐渐的好转,特警团还是没有得到新的任务,这支北方来的客军似乎被抗洪指挥部遗忘了似的。
进入八月中旬,不知道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大部分的北方籍士兵不适应南方气候有些水土不服,或是因为前一阶段拼得太狠,现在又休息得太过彻底的原因,特警团的生病人数却渐渐得多了起来。
一个连里边居然会同时有近一个排的人生病,生病人数接近总人数的四分之一。最严重的,居然连政委王坤都在列席参加一次抗洪指挥部的会议时晕倒了,然后就被送进了医院。很快,特警团目前的特殊情况终于被抗洪指挥部重视了起来,当然也就更不会被委以重任了。
等到最后,特警团终于等来了一个帮助邻近县城清理洪水退后堆积的垃圾和杂物的一般性任务的时候,特警团的病号已经接近四分之一了。等清理小县城卫生的任务基本完成,赶来给特警团进行防疫筛查的卫生部门的专家和医疗队也到了。然后,特警团全团就被隔离了。
再接下来,战士们像被小白鼠般被医疗队的医生们查来查去,查了接近十天,终于得出了一个“没有证据证明有流行病流行”的结论。病因判断是因为全团干部战士从春季开始就进行演习,演习刚刚结束又奔波上千公里来到南方抗洪。全团官兵在四个多月的时间里,长时间处于焦燥、劳累且得不到休息的状态之中,导致的免疫力下降,而引起的集中发病。
对治这种病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休息!
八月下旬,就在沱江汛期即将到达尾声,抗洪战役就将取得彻底胜利的前夕。在上次演习结束只在驻地休息了一天就离开驻地的特警团全体官兵们,结束了在沱江流域近七十天抗洪救灾任务,带着万般不甘的情绪,提前返回了驻地。
与其他抗洪部队任务完成,在鲜花和掌声中告别,百姓成群结队夹道欢送的场景不同。特警团的回归相当的低调,只带回了几百个身体状况不佳的病号。其中病人况最严重的,正是政委王坤。
据团部小黑透露出来的消息,王政委得的是一种叫做尿毒症的病。据他说这种病几乎无药可救,除了用血液透析的方式可以延长生命外,就只能进行肾移植了。
可是据说肾移植手术的费用不菲,再有就是当时国内能做这项手术的医院也没多少。再加上肾源稀少,能排上手术的人就更少了。而且由于王政委发现这个病的时候就有些晚了,肾移植的难度也相当的大。现在王政委只能先跟着部队返回驻地,然后在驻地的地方医院那里联系进行血液透析,然后再想他法。
一回到驻地,特警团全团即进入了休整状态,各连队主官对战士们的体能训练和学习任务的布置都不重,都希望战士们借这个时机把身体调整好。
在这期间,周绍文把他在沱江大堤上拍的那张皮肤黝黑的照片寄给了他老爹。很快,他老爹给他回信了。种纬看到周绍文抽出信来,只用几秒就看完了他老爹的信,然后就一脸苦笑地看着信封里的一张照片出神。
种纬禁不住有点好奇的问道:“你老爸在信里跟你说什么了?”
周绍文看了看种纬,直接把手里的信给种纬递过来道:“班长,你看看吧!我这个老子啊!”说着话靠在椅背上呆呆的出神。
第四十二章 男人方式
种纬接过信,却发现这封信入手有点沉重。顶 点 X 23 U S接过来打开一看,信封内却没有信纸,只有几张照片。他把照片拿出来一看,却是几张看上去略微有些不够清晰的照片。但照片上的人物和场景他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居然是当日特一连的战友们抗洪抢险时的场面。
照片上每一张都可以看到周绍文的身影,在很多张照片中还可以看到种纬的身影。在照片上,周绍文和战士们一样晒得黎黑,正在和大家一起打桩或往铁笼里扔石头。看他那副紧张抢险的样子,谁还能看得出他一年前只是一位京城的公子哥儿?
“班长,看照片背面……”看种纬的注意力全被照片吸引,周绍文微笑着提醒道。
种纬把照片翻过来一看,其中一张照片上写着一句话:“恭喜,有点男人样儿了。”
看到这句话,种纬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他指着这张照片后面的字问周绍文道:“这是你老爸写的吧?”
周绍文点了点头道:“是啊!这老头子还真是够小心眼儿的!也不知道我怎么有这么个爹!”
“怎么说?”种纬听到周绍文这么说他老子,禁不住问道。
“我给他寄了张照片,就是在大堤上穿着背心短裤照的那张,结果他就回了这么一张。嘿,心眼有点小……”周绍文轻哼了一声道,不过看他的表情却似乎并没真觉得他老子的心眼小,反倒是有种好笑的感觉。
“你给你爹写信,写的什么内容?不会是光有几张照片吧?”种纬听了周绍文的话,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周绍文没想到种纬会这么问,眼神和种纬一对,立刻就透着一股慌乱的神情出来。
“说,写什么了?”种纬一见就知道这小子心虚,马上逼问道,根本不给他扯谎的余地。
周绍文这下有点窘了,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就给他写了一句话……就是,就是——这个样子像爷们了么?就这么一句。”说着话,周绍文看向种纬的神情中也透着那么点孩子似的顽皮。
“啊?!哈哈哈……”种纬被周绍文说的话气乐了,心中不禁暗想:这是对什么父子!
旁边三班的兵听到种纬这儿突然笑了起来,也禁不住凑过来打听他为什么发笑。当下种纬也不隐瞒,把周绍文和他爹这点事儿当众都说了一遍。
周绍文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却也没阻止,反倒在一边和大家一起笑着听种纬的叙述,仿佛这个故事是来自于别人的,和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自打这次抗洪任务回来后,周绍文通过自己的表现确立了他在三班的地位。虽然他现在在军事素养方面还是比另一个新兵张守军要差一些,还是三班军事训练垫底的人,但他在沱江大堤上亡命下水摸排,被种纬拉上来时几乎半死的状态已经完全确立了他在三班里的地位。
再加上周绍文在这几个月来的演习和抗洪过程中和大家摸爬滚打在一起,彼此间从不熟悉到熟悉,从平时交流不多到无话不谈。众人都对这个慢慢没了公子哥习气,说话办事渐渐稳重,且不搞什么特殊的新兵有了好感,也算真正认同他是大家的战友加兄弟了。现在大家彼此开个玩笑,甚至动动手脚都没不当回事的,已经真正是亲如一家人的感觉了。
听完种纬的介绍,三班的战友们都被周绍文父子之间这奇怪的沟通方式给逗笑了,少不了对周绍文和他老子之间的事情就是一通调侃。好在周绍文现在和大家的关系都比较好,也对这件事情有了免疫力,已经不太把父子之间的矛盾当成什么天大的事了。这小子在一边听着大家说着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就跟大家在说旁人的事情似的,还能傻呵呵的笑得出来。
“怎么好象有点不对劲儿啊!”牛柳拿着这几张照片看着,似乎发现了一些问题。
“怎么不对劲儿?”周绍文不解其意,开口问道。
“这照片是怎么照的呢?不像是电视上照的啊!”牛柳当然知道这些照片不是周绍文的父亲照的,可他觉得似乎也不是从电视上照的。
“怎么不是电视上照的?他都没去现场,肯定是他从电视上照的呗!”周绍文随口答道,对牛柳的观点不以为然。
听到牛柳的话,种纬也想起来自己觉得那些照片哪有什么不对了。他从牛柳手里接过那些照片,又挨张仔细看了看,这才对周绍文道:“确实不是从电视上翻拍的,好像是从视频上剪下来的。”
“啊?!”这么一说周绍文才有些明白过来,他拿过照片仔细看着,每一张都看得非常的认真。
种纬也凑了过来,指着照片对周绍文说道:“你看这些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感觉却要比电视上翻拍的内容清楚得多,最起码没有显示器上的那些显示的点。再者我记得上学时说过,电视上播放的内容都是一帧一帧的,翻拍时恐怕根本拍不出来这样的吧?还有,如果是电视上拍的话,这上面的人物和景物应该都有些失真才对,角上也应该有电视台的台标。可你看这,都没有!”
其他战友也跟着凑过来看,一边看一边赞同道:
“是啊,这肯定不是从电视上翻拍的,虽然有的地方有点模糊,但感觉就是人动的时候摄影机拍不下来的的感觉。”
“那,这说明什么?”周绍文托着这些照片,楞楞的望着种纬道。
“证明什么?证明你老子通过关系要到了电视台的视频,然后托人从里面截下来的画面,再直接洗出来照片的。”种纬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
“那说明什么?”周绍文有点不敢置信的对种纬说道,心里面却又知道种纬说的句句是实。
“说明什么?说明你老子把你当回事儿!绝对不是不关心你!”正在这个时候,国排长从旁边冒了再来,伸出大手照着周绍文的脑袋一阵子好揉。把个周绍文按得摇头晃脑,连站都站不稳。
事情被国排长一语点破,周绍文当场就不说话了。在他原来的认识里,他老子总是以严厉的形象面对他的,他有时候都觉得他老爹究竟是不是不是他的亲爹,似乎每次见面都会把他往死里逼似的,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塞进特警团训练最狠最苦的连队里来啊?
可是现在,在看到这些照片之后他才感觉到,原来他老爸居然是在暗暗的关注着他的。还想着办法把自己参加抗洪抢险里的新闻报道截了图,还弄成了照片。显然他老爹比他认为的要关心他的多,只不会刻意做出一副严厉和冷酷无情的样子罢了。
“明白了吗?”国勇超冲周绍文耸了耸鼻子道:“这其实跟我老子打小教我游泳一样,一脚踹下去,等我扑腾得快支持不住了再提上来,等我缓过劲儿来再一脚踢下去,有两天的功夫就学会了。只不过我老子那两下子也不怎么样,弄得我这两下子也就比狗刨高明不了多少。”
听到国排长绘声绘色的讲述,附近的兵们都笑了起来。
“那他,关心我,怎么不说出来?非得每次都装得那么狠,跟不是亲爹似的?”周绍文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其实他心里有了答案,只是他需要战友们帮他证实一下才更让他确信。
“说出来?你看看哪个当爹跟个娘们似的搂着儿子说好听的话?”听到周绍文的话,国排长瞪起牛一样的大眼对周绍文道:“爹是什么样的?等你当爹了也就明白了!儿子做的不对,当爹的上去就是一巴掌;儿子做对了,老爹不说话就算是表扬了。”
国排长正说着话的功夫,张彪突然从旁边插了一句道:“你小子用不了当爹就能明白,等你有资格带新兵的时候,也就知道什么叫男人的方式了。你看你们班长,平时夸过你几句?可你小子下水上不来的时候,他跟疯了似的跳下去救你!谁都拦不住!他不累?他不知道下去危险?”
听到这话,周绍文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他从水下上来之后,缓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过后还是通过其他战友的讲解才知道种纬是怎么拼着命的上水救他的。而在他跟种纬道谢的时候,种纬却连提都不想提这件事,脸上连点笑模样都没有。
当时他还觉得这是班长冷酷的一面。但现在想想,那却是一种只有男人之间才能体会到的关心与信任感觉,倘若说谢反倒就是远了。这就像自己和自己那个冷酷的老爹的关系一样,虽然没有什么客气话,甚至连句完整的承认的话都不肯说,但却透过行动显露出了对自己的深切的关心。
原来老爹不是不关心我,原来老爹和班长他们关心我的方式都是这么简单粗暴!可这种简单粗暴到甚至不愿意公开承认的关心,怎么反倒让自己有点要流泪的感觉?周绍文渐渐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却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第四十三章 两个消息
“这干嘛呢?要挤猫尿啊!”国勇超看着周绍文鼻子一扇一扇的,似乎要哭的样子,忽然朝种纬喊了一句道:“种纬!”
“到!”种纬不知所以,但赶紧答道。www.uu234.net
“带周绍文同志跑个五公里,让他情绪稳定一点!”国勇超命令道。
三班的兵们一听这个,立马都呲牙笑了起来。这就是一排的方式,你必须要学会适应,如果你平时表现得过于软弱或过于兴奋,都会被排长或者老兵刻意关照一下的。等你彻底明白对情绪控制的重要性了,你也就是合格的兵了。
周绍文现在已经明白这个规矩了,再加上他平时的体能虽然不算好,但五公里已经不能吓住他了。所以,他虽然对国排长这个命令露出了点苦笑的表情,但还是收拾好信整理好衣衫站起了身。
“是,明白!”种纬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不过他可不想随便放过三班的兵们。“三班的!这回来都好几天了,这点训练量够干啥的?出去活动活动去呗!”
用的是商量的口气,实际上用的表情却是和命令一般无二的表情。种纬这一发话,牛柳和黄海杨两人先站了起来,他们两个和种纬在新兵连时就是战友,下连以后又在同一个班里,这两年多以来已经是最铁的兄弟。种纬要出去带新兵跑个五公里,他们两个没有不跟的道理。
种纬他们四个人一准备动,三班其他的几个人也犹豫了。现在种纬在三班的地位挺高,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是班副的缘故,还因为他未来的发展前景肯定比班长张彪要远大得多。
尽管班长张彪也挺努力,但文化一关对他来讲就势比登天。眼看着张彪已经是四年兵了,这个时代三年服役期,超期顶多两年。如果在剩下的最后一年里张彪不能提干,那就不可能再留在特警团了。
两相比较,现在三班的人确实有点倾向于种纬。好在张彪和种纬两人在这方面都很维护对方,这么久下来双方一直把三班的平时训练和生活分抓得很好,也没闹过什么矛盾。现在种纬要带人出去跑五公里,三班剩下的人一时都有些犹豫,到底是跟着一起去好,还是不去的好。
“三班的,你们班副这都发话了,咋还不动呢?”看到其他人犹豫,张彪主动发话了。倒不是说他对种纬有多重视,或者关系有多好。重要的是国勇超对种纬很重视,而自己也是国勇超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和种纬当然是一条线上的,当然算是要彼此照顾的自己人了。
“班长,我只不过带他们去玩玩,您歇着就成!”种纬一见张彪带着全班的人要动,当即开口客气道。
“哪儿能啊!你这都带人动了,我要是光犯懒,不定哪天你小子就篡位了。”一听种纬这样说,张彪嘻皮笑脸的对种纬说道。
三班的兵们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换好了衣服上了训练场。
九月的训练场已经不是很炎热了,但平时训练还是尽量要回避中午和下午两点左右最热的时光。由于现在全团都在休养,所以除了个别体能好,身体强健的兵在训练场上自主锻炼以外,训练场上的人很少。三班这一出现,几乎就是训练场人最整齐和最强的一班人。
种纬带着三班的兵们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跑着,后面张彪带着几个老兵在后面押着后队。象这种临时起意的五公里,一般大家都不会用太快的速度跑,现在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恢复体力,保持状态最重要,所以也没人拼命的赛跑。因此这个五公里大家都没用全力,而是一边跑一边彼此轻松的聊着天,根本没把这个五公里放在眼里。
一班人正在这儿不紧不慢的跑着,团部方向呱唧呱唧的跑来了一个人。三班的人们根本不用看,只用耳朵听就知道跑来的是种纬的好友,团部的办事员小黑。这家伙也入伍两年多了,无奈这种全脚掌沉重落地的跑步方式是完全改不掉了,有经验的人只要听到这个声音,那就肯定是他没跑儿。
“班长——”小黑一边努力的追赶着种纬他们,一边喊道。一回看到后面押队的张彪,这家伙又见机挺快的亲热的喊了声:“张班长好!”
一般有些挑理的班长要求士兵在称呼上要绝对区分班长和副班长,喊错了还要故意整一整犯错的人才行。好在张彪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看到小黑之后也只是友好的点了个头,就任由他跑到前面跟种纬搭话去了。
“班长,我打听到两个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小黑一边跟着跑一边笑着跟种纬卖关子道。
种纬看了这个家伙一眼,有点生气这家伙没眼力劲儿。大伙这儿正跑五公里了,他来卖弄打听到的消息,你说大家是停下来还是不停下来?停下来前面的就白跑了,锻炼效果就没了。不停下来吧,这小子跟不了两百米,肯定就跟不上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说我们一会儿把你给甩下了!种纬跟小黑不用客气,直接开口损了他一句道。
“一件好事,一件说不上好事还是坏事儿的事,你们先听哪个?”小黑一边喘息着一边说道,和种纬他们相比,他的这点速度和耐力根本就不够瞧的,很快就吃力了。
“先说好的!”种纬想也不想的道。
“评功结果出来了!”小黑有点累了,顾不上卖关子了,话跟得也快了不少。
“怎么评的?说说!”种纬问的还是很简单。
“个人三等功一个!剩下全是集体三等功!”小黑呼吸跟不上了,也顾不得卖关子了,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唉哟!”小黑这句话一出,跟着种纬跑的三班的战士们齐齐哀叹了一声,大家显然都对这个功劳很不满。大家在沱江边战斗了四十二天,最后并不是自己的错误,却被迫按命令放弃了沱江大堤。后来又被指挥部冷处理,扔到一边晾了小二十天,弄得特警团上下都憋气得很。
现在功劳都评下来,没有个人功劳也就算了,毕竟抗洪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可全是集体三等功就有点让人别扭了,是不是给得太低了?前期遇到险情的时候,大家的表现可算是都不错的,结果才落得个三等功,实在是让人有点不服气。
“哎,六连晕倒的那个,不是定了个二等功了么?怎么这次没有?”种纬想起之前听小黑说起过的事情,赶忙追问道。
“我,我追不上了,一会儿再说……” 小黑跟着大家跑了小四百米,接下来却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了。哀嚎了一声减慢了速度,躲到一边喘粗气去了。
种纬带着全班的人没停,继续跑了下去。
很快,五公里跑完,小黑已经咧着嘴在一边等着了。
“说说,怎么那个二等也变三等了?”种纬也不跟小黑客气,上来就问道。
“唉,别提了!要说这事,还跟周大少有关呢!”小黑看了一眼周绍文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周绍文一脸冤屈的说道。
“我听说,咱们的评功申请递上去以后,本来抗洪指挥部批了同意的。六连那个是个人二等功,然后水下探摸突击队也是二等功,全团是抗洪三等功。结果再往上报,报到军-委的时候,军-委认为咱们驻守的江段本来就不是很重要,最后还被放弃了。如果评奖太高那些在重要江段的部队的功就没法评了,这时候正好周大少的父亲不知道怎么和评奖的领导在一块儿呢。有人就问起来,说你儿子在特警团,你觉得应该评个什么功。结果周大少的父亲就说,不评不合适,毕竟特警团没功劳也有苦劳,演习刚完就顶上去了,值得表扬。但评得太高也不好,三等功就够高了。”小黑几乎是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完,然后就望着众人不说话了。
“我去打个电话!”周绍文站在人群当中窘得可以,听到是自己的老子的意思,当时就有点挂不住了,似乎马上就要打电话问问件事。
“回来!”种纬一声吼,就把周绍文给定在了当场:“你傻啊!你爹又不是军委的人,他怎么能影响这个功劳的评定?动动脑子!说不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他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刚跑完五公里还这么冲动,我看你应该再跑一个十公里!”
种纬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醒悟过来了。周绍文的老子是个少将不假,但要想干涉军-委的工作那是不可能的,显然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大家不知道。这个时候乱猜不但对周绍文不好,也对特警团的军心士气不利。
“小黑,这个事儿你从哪听说的?还跟别人说过没有?“种纬想了想问小黑道。
从谢参谋那儿听说的啊!他好像也是从集团军那边听说的。“小黑眼珠转了转道,显然他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行了,这件事儿到咱们这儿就打住吧!谁都别往外传!班长,你说怎么样?”种纬嘱咐了大家一句,最后一句却是和张彪交流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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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张彪看了看种纬道:“今天大家都上班了,该跟他们说一句了——老犇整个春节都没休息,一直码字呐,该意思一下了吧!”
第四十四章 债主要来
“唔,不该咱们操心的事情咱们别操心。m.www.uu234.net”张彪点了点头道,然后又对周绍文道:“你不是说你想证明你够不够爷们么?我要觉得你要觉得你够爷们,你就别问你爹这事儿,问了就显得你不够成熟了。明白吗?”
听到张彪的叮嘱,周绍文也清醒了一些。自己的老子只不过是个少将,前些时据说还带兵往东北去抗洪了,具体的消息自己也不太清楚。想必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这个层面应该操心的,自己贸然去问恐怕只会自寻烦恼。
“还有一个事儿呢?”种纬又问小黑道。
“还有一个事……”说到这儿,小黑忽然少见的流露出了戏谑的神情道:“班长,你前些日子是不是惹什么祸,惹什么人了?人家要找你算帐呢!”
“我?惹什么人?我没惹过啊!”种纬被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小黑道。
“再想想,惹过什么女人没有!”小黑脸上戏谑的表情更浓,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道。听到种纬惹了什么女人,三班的这群呆得精力过剩的兵们立刻来了精神,以班长张彪为代表的这群人一个个眼睛放光,似乎做准备从种纬身上挖出点什么才对头。
“没有哇,你别胡说八道!”种纬前思后想没有头绪,有些不满的问小黑道。
“再想想,再给你缩小一点范围,女兵!女文艺兵!有没有得罪过?”小黑给了种纬一个范围,让张彪他们更加的兴奋。
已经有老兵半真半假的酸道:“哎,种纬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跟女文艺兵打上连连了,肯定是抗洪时候跟女兵吃饭的时候勾搭上的……”
“胡说八道!”种纬有点不高兴了。刚想开口否定,突然想起来演习之前自己出任务抓逃犯的时候,遇上过一个叫楚楚的女歌星,她好像就是部队的文艺兵身份。种纬还记得她那春风化雪般的笑容,还有那不带一丝尘垢的面容。自己当时好像还夸她是青春无敌,然后就在抓逃犯的时候,似乎是把她带倒了,还把她据说很贵的一条裙子给弄脏了……
看到种纬说了一半儿似乎就想起了什么,三班战士们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立刻来了精神,马上开始在边上起哄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肯定有事!肯定有事!说!到底是什么人?”
“闹什么闹!倒是想起来一个,要是的话你们也见过那个人,你们当时也在现场的!”种纬有些恼了,生气的对这班没见过世面家伙凶了一句。
“我们见过?不可能!”这帮兵们没一个承认的,都一个劲的拥挤脑袋。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当时大家只顾得抓逃犯了,大部分人只和那两辆车里的几个女兵打了个照面就走了,当然不可能有清晰的印象。只有少数几个兵当时在场目睹了这个情况,可他们又不是当事人,过后只当这事儿过去了,谁也没往心里去。
没办法,种纬只好把当日大家把人押走以后,那个女歌星不依不饶的让种纬和高连长他们赔那条价值两万三的裙子的事情讲了出来。当时正遇上部队二级战备,种纬把那张*交给高连长就上车了。
至于后来高连长怎么处理的这件事,种纬是一点都不知道。因为后面马上就开始军事演习了,种纬是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还以为已经解决完了呢!现在种纬这一提,三班当中几个在场的人才想起这回事来。
“班长,那这事儿最后怎么解决的,你知道么?”周绍文一听这个情况,赶紧问种纬道。
“我哪知道!那个*给高连长了,后来我就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后来咱们先演习,然后又救灾的,后面怎么解决的谁知道呢?”种纬郁闷的说道。
“要不,找高连长问问?”周绍文建议道。
“问什么问!这点破事儿找连长,要万一连长也不知道呢?我看呐,十有**连长也不知道结果,当时他不也跟着咱一块儿走的么!再说了,怎么问啊!说小黑给咱传的小道消息?”班长张彪对这方面的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他拒绝了大家乱打听的想法。
“哎,小黑啊!你到底从哪儿听说的?什么人说的?具体怎么跟你说的?你仔细说说!咱们大伙给班副分析分析。”张彪扭过头又问小黑道。
“我就是从参谋那儿听说的。”小黑没想到自己来透露消息,居然能遇上这么件事,现在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说是上级考虑到咱们抗洪刚回来,又没落下什么,光落下一堆伤病外加一肚子气。连当时的慰问团都慰问了一半儿就走了,这不打算给咱们再安排一场呢,算是补过个八一节。这不又马上就是十一了么?今年咱们部队抗洪救灾,地方上也关注咱们,文工团来慰问也是应该的。说是地方电视台也会来个摄制组,回头搞什么拥军,什么录播什么的……”
说到最后,小黑的嘴也有些拌蒜,想来他也是没听完全,就跑出来卖弄了。现在被张彪这一问,弄得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不对!不是这个!”张彪虽然性格和外表都有些粗线条,但当了班长的人头脑和判断力又怎么会差?他一下就听出了小黑说的跑了偏:“我问你怎么知道种纬跟这件事有关来着,这件事参谋们是怎么说的。”
“哦,这个啊!”小黑这才醒悟道:“其实开始我也是没注意这事儿的,后来听留守的参谋说。后来人家那个女文艺兵通过不知道什么关系问到咱们这儿来了,说咱们当时都跑了,要追究责任,让咱们道歉啥的。再后来留守的参谋还给联系过公安局,结果才知道那张*在公安局的人那里,应该是高连长转给他们的吧。再后来的事情就不清楚怎么解决的了,应该留守的参谋知道的多一点,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儿,小黑又有点语塞,想了想才继续往下说道:“后来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反正不知道是谁把班长你的名字告诉对方了。人家这次说来慰问,还要顺便向班长讨还公道什么的了。嘿嘿,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找的留守参谋,又找了公安局,这事儿应该完了吧!”张彪挠了挠头皮,疑惑地望着种纬道。
种纬吸了吸鼻子,对这件缠上来的破事也有些心烦。不仅仅是因为涉及到一件天价裙子的赔偿问题,还因为对方是一个漂亮的,小有名气的女歌星,而且还是一个有军籍的女兵!偏偏这事儿自己又说不清道不明的,至于这件事中间怎么解决的,自己不但不清楚,更不好意思去问。
“有我什么了!我当时是为了抓逃犯,有我什么事儿?有咱们特警团什么事儿?”人一无路可走的时候,往往就会有种破罐破摔的心理,种纬也是这样:“就算她来找我,又能怎么样?没钱!找公安局解决吧!”
“走了!”说完这句话,种纬转向就往营房方向走去。牛柳、周绍文等人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张彪看了看种纬的背影,挥手也让三班其他的人回去了,倒把小黑给撂在了当场的。
“这家伙,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小黑嘴里有点委屈地咕弄了一句道。
种纬等人一路走近一连的营房时,正看到高连长带着指导员黄磊正在往团部的方向走,看那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事的样子。种纬等人赶紧立正敬礼,把高连长和黄指导员给让过去。可他发现高连长一边回礼,一边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眼神着重在他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会儿。不过高连长却什么也没说,种纬也没敢说话。
到晚上晚点名的时候,指导员黄磊就宣布了一周后慰问团要来进行慰问演出的消息。只不过和上次抗洪的时候慰问团是慰问加演出不同,这次的慰问团是以演出为主的,顺便参观特警团的部队建设,参观战士们的营房内务,以及战士们的生活情况。
由于这次慰问是在今年全国抗洪取得彻底胜利的基础上进行的,特警团也是参加了抗洪救灾,并且在国家电视媒体上露过脸,受到过表彰的。因此这次慰问演出,不论是军内还是社会上,都会特别关注这次活动的情况。地方电视台和国家级电视台军事频道都将来摄制组录制此次慰问演出的情况,剪辑后会在国庆节期间在电视上播出。因此,各班排务必要重视起来。
为此,黄指导员特别要求战士们要整理好内务,务必不留卫生死角。对某些内务比较差的班排和个人还点了名,要求他们搞好自己的内务,保持良好的军容风纪,切不可给全团抹黑。
黄指导员讲完话,最后按惯例是由高连长来收尾。高连长的讲话极有特点,简单而又直接:“第一点,给大家三天的时间整理好内务,三天后检查不合格的,每天一个十公里越野。然后慰问团来的当天,一个五十公里强行军!我说话算数!”
第四十五章 军事演出
看到大家都被镇住了,高连长继续讲道:“第二点,这次来慰问的不仅有地方上的艺术家,还有部队文工团的女兵,听说是京城军区最好的演员。一个赛一个漂亮,不想看的就别在内务上用心!”
听到高连长这么说,这群血气方刚的兵们都哄笑了起来。高连长的目光从这群兴奋的兵们的脸上滑过,不过在看到种纬的时候似乎稍稍停顿了一下,弄得种纬心里边猛地一翻个。
高连长并没再看种纬,而是继续往下说道:“第三点,除了参观、慰问演出以外,这些演员还会观摩咱们特一连的军事训练,并且会被安排一次实弹打靶。打靶的任务没跑儿,还是咱们连。一排负责靶场警戒,平时表现最好的战士评出十个来,负责指导!”
第二天,全团的兵们都忙了起来。
整理内务,不留死角,收拾个人卫生,整理仪容仪表……这些平时也会做的事情,在这次干起来又被赋予了更为严格的标准。
任何一个墙角都被要求清理,墙壁上的灰都不允许有,厕所的小便池都要用用过的牙刷清理;宿舍里的东西不仅该入柜的入柜,就连柜子上下、书桌内外,和墙之间的缝隙都要求清理干净;不仅如此,整个宿舍几乎除了晚上睡觉以外,整整连续通了三天的风;最后还喷了花露水——这是战士们能接受的,价格最合适的空气清新剂了。
至于个人卫生,那也是很麻烦的事情。衣服和鞋,该洗的洗,该擦的擦,很多兵头一回把鞋子被洗得没了味儿,皮鞋擦得能照见人影儿。至于洗澡剃头,那也是必须干的事情,几天下来肥皂都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块儿。
到最后,连里还特意从团部搬了十几盆花,把整个生硬的宿舍头一回弄得花团锦簇。不过最后验收的时候,这些花还是被从宿舍里搬了出来,被放在了宿舍楼的外面。用袁团长的话说:“这些花和宿舍里的这帮黑小子根本不搭调,糟践了。”
没办法,这次抗洪回来全团的战士都比以往黑了几号。有很多人脸上身上的晒伤还没好,看起来深一块浅一块的,有点挺恐怖的感觉。不管个人卫生再怎么整理,这些伤也是整不了的了。最后干脆也不整了,用袁团长的话说:这是特警团抗洪抢险留下的军功章,还怕人看见?
几天下来,全团完全变了个样子。在很多战士的记忆里,就算是过年都没收拾得这样利索过。没办法,这是国家级电视台要来录像啊!将来要上电视的啊!可不能丢了特警团的脸!
不过军官们私下里却觉得,用电视台督促战士们整理内务的动力,远不如说文工团的女兵们要来参观的动力大。不过这些话没人会在公共场合说,公开场合嘛,还是要说些上得了台面的话。比如特警团是集团军的王牌,战士们抗洪抢险的意志如何坚强之类。
内务收拾完,并且顺利验收结束,离慰问团到来还剩下三天了。在全团整理内务期间,团部谢参谋已经拟定了一份慰问团的具体行程安排,并且和几个重点连队都碰过了。等内务大整理一结束,谢参谋就和高连长一起出现在了一连的战士们面前。
慰问团全部行程为一整天。不过在慰问团到来之前的一天下午,所有演出用的道具和舞台什么的就会运到团里来,届时工兵连会帮着把这些东西安装好。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慰问团到来。迎接,组织参观宿舍这些内容自不必说,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自然不用特一连的战士们操心。真正用得上特一连的,则是军事表演这部分的内容。
这次给慰问团进行的军事表演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被安排在操场举行;另一部分为实弹打靶,将在靶场进行。
而在操场举行的内容分为:基本训练表演和军事素质表演两部分。
前者都是单双杠器械表演,军体拳表演,队列表演之类的内容。这部分表演就在操场上举行,慰问团的人一路走也就顺便看了。
至于军事素质表演,则是由特一连全连在攀登楼进行演习展示,并且将以全副特战装备的形象出现。战士们将以攀登楼为演习现场,举行反-恐演习。演习内容包括了攀登技术展示,营救人质,围捕恐-怖分子等等内容。
这部分内容是经过上级军事主管部门特批才允许对外表演的。如果不是这次有国家级电视台军事频道摄制组跟着慰问团来,一般人休想看到这些演练内容的对外展示。
这是特警团自成立以来,首次向外界展示训练成果,全团上下自然极为重视。
这些演练内容如何编排,都需要展示哪些东西,具体谁去参加哪一项演习,如何配合,需要哪些装备……等等内容,都需要一项一项的敲定。由于这次演习将使用空爆弹,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整个演习演练过程必须做到严谨,万无一失。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的安全演习,团部谢参谋和营部教导员、高连长带着一连的全体战士围着攀登楼进行了两天的实地演练。包括挑选合适的人员,演习配合,人员站位,装备检查,摄影机位置预留,演习时间,演习过程中主持人的介绍串词……等等每一环节的问题都要考虑到。
只不过有一个问题让大家挺意外的,那就是在特一连表现得最为出以的种纬,这次不在参演之列。
为什么?因为谢参谋专门给种纬独自规划了一项表演内容——徒手攀爬表演。说得再干脆直白一点,就是让种纬再当众表演一次飞檐走壁的本领。
对地这个任务分配,种纬实际上在心里边是挺抵触的。对他来讲,这项表演根本就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东西。
为什么呢?因为种纬需要徒手上墙,那就意味着他身上根本没法带什么武器,否则就会成为影响自己上墙的负重累赘。可对于一个士兵来讲徒手上墙的意义何在呢?是在战场上能用?还是在处突的时候能用?
“这个表演没什么用啊,没实战价值的!”种纬有些转不过弯来,对要求他做这项表演的谢参谋道。
“没用?!有大用!”谢参谋听到种纬这样说,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对种纬道:“你觉得来参观的人谁懂?都是一群门外汉!不但他们是门外汉,就算军事频道的记者怎么样?照样不懂!你给他来个专业的强突解救人质,他看得明白吗?不是看不起他们,他们那镜头都跟不上,肯定得让咱们重来一遍,还得让镜头拍出来。可是,让镜头都拍清楚的动作,那咱们还能用吗?”
谢参谋这番理非理的一番解释,倒是让种纬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不得不说,谢参谋说的非常有道理。所外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真正有用的东西给外行看,那又有什么用?
**十年代,军营里非常流行对外表演什么硬气功之类的玩艺儿。什么胸口碎大石,铁沙掌断砖,头开酒瓶,头顶断砖之类的,表演起来一群老百姓看得乐呵呵的,都以为是下了真功夫的表现。
实际上,这些东西也就对体能和身体某一部位硬度有一点锻炼作用,真正的实战环境里几乎一点用也没有。更别说练这玩艺儿还有不少所谓的“门子”在里边,部队练这些东西大多也是为了迎合地方上某些外行的人,或者某个外行的领导用的,实战意义极低。
真要想练有用的,还不如戴上护具练练擒拿散打的实战呢!所谓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熟。擒拿散打的某些实战动作练熟了,会形成某种肌肉记忆,一旦用起来速度非常快,效果非常的好。可对于外行人来讲,这种彼此配合的擒拿散打根本看不出高低来,也不够热闹,没法满足观众的热情期望。
这次谢参谋给种纬安排的,就是这么个看起来金光闪闪,实战中没多大用的表演项目。其实不光种纬,与其说特一连这次是在进行军事汇报表演,倒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军事内容的演出。
谢参谋和团部的参谋们给特一连规划的,就是一场似是而非的军事表演。里面有很多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亮相和展示形象的内容比实用的东西多多了。但只要让观众们能看到特警团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一面就够了,至于内行才能看懂的技战术内容,还是少泄露点为妙。
在看了谢参谋他们给特一连的战友们安排的“军事演出”后,种纬也服气了。得,不就是表演个上墙么?糊弄一下那些外行就糊弄一下呗!种纬打定主意安心当自己的演员了。
不过,这个演员可不好当!就在离慰问团到访还有两天的时候,国防部和军区,以及卫戍区的领导居然都到了。这几位上差给特警团带来通知:这次慰问团到访的慰问演出升级了,特警团的演出需要再精彩一点!再专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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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部队对外军事训练展示表演的成分太大一事,是确有其事的,前些年尤甚。老犇还看过一个特种兵直接从解放平头柴车头跃上车顶,再跳到后车厢里抓人的演习,不能说战士的军事素质不优秀,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