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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吐露     术中有术:腹黑皇后傲娇帝txt下载     术中有术:腹黑皇后傲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章 徐小夏主事

    后宫的事,邓云鸿借口如意公主和邓安宁要周岁,把一部分的权力,交给了徐小夏。www.uu234.ccwww.uu234.cc又让她带着如意公主搬进了长春宫,管起了后宫的一些杂事。

    徐小夏为人正直,也不拉帮结派,对人也有同情心,算起来,是个管事的好担当。只是,她搬离了翠云轩,对陈香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香云拒绝把邓蓉交给张留仙,太后也奈何不得。只是,这样一来,太后明里暗里,对陈香云母女就有些不待见。毕竟,人是她一手提拔出来的,现在陈香云有了公主,就完全背信弃义,太后心里,自然火大。

    可她也不能明着报复,不过是吩咐各处,挤兑一下陈香云。六尚宫的人都知道,陈香云没有什么背景,不过是个普通宫人,就因为太后觉得她懂事听话,才服侍了邓云鸿。既然太后都不待见她了,大家对她们母女,自然有些轻视了。

    徐小夏还住翠云轩的时候,陈香云即使东西短缺,徐小夏也会匀了自己的,两人一起用,也显不出短缺的问题。

    可现在,徐小夏搬去长春宫了,跟翠云轩有些距离,也没法天天去看陈香云。再加上徐小夏管了后宫的事,新官上任,很多事情都一头雾水,更没时间精力去管陈香云了。

    陈香云短了东西,也不好天天去跟徐小夏抱怨,只能一忍再忍,可以凑合的,就凑和着过。好在,她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对衣食住行本不讲究。

    只是,后宫各处领东西的时候,翠云轩总是吃亏。发展到最后,连邓蓉的乳母,饮食都开始出问题了,陈香云不得不去了一趟长春宫。

    “徐姐姐,”陈香云进了屋子,就哭了起来。

    徐小夏赶紧让玉墨扶了陈香云起来,“你这还没出月子的,怎么出来了?”

    “姐姐,”陈香云说,“臣妾自小是苦出身,并不讲究吃穿。可这次,连小公主的乳母,都……”

    “都怎么了?”徐小夏赶紧问。

    “姐姐,乳母的饮食,宫里一向单独做的,少盐清淡是基本的。”陈香云哭诉,“可是这几日,蓉儿吃了奶水就哭。臣妾问了乳母,才知道她们这几日吃的,全是辛辣油腻的东西。”

    “这怎么使得呢,”徐小夏问,“是御膳房送的,还是尚食局送的?”

    “是尚食局送来的,”陈香云抹了抹眼泪,想起邓蓉啼哭,她的心里就难受。太后不待见自己,陈香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她的确违背了太后的心意。可连累了邓蓉,她于心不忍啊。

    “你莫哭,”徐小夏说,“我这就让御膳房的黄公公去管这事,乳母的饮食关系到公主皇子,如何能这般大意。这事她们不占理,我去解决,你放心好了。”

    “玉墨,”徐小夏吩咐,“你送了陈贵人回去,再去太医院找人看看小公主。”

    陈香云千恩万谢地起身走了,徐小夏虽然不住翠云轩了,可她管了后宫的事,对陈香云来说,也是个好事。否则,出事了,她连个诉说求助的地方都没有。

    徐小夏又让黄德胜来一趟长春宫,特意吩咐了小公主乳母的事,乳母的饮食是大事,让他千万找人注意了。

    黄德胜有些不怎么情愿,后宫乳母饮食,一向归尚食局管。现在尚食局做错了事,御膳房反而要背骂名。

    “黄公公,”徐小夏说,“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让御膳房帮忙注意一下。这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他得多生气啊。”

    黄德胜做了御膳房的头领,跟太后也有些关系,所以,他对陈香云的事,并不上心。徐小夏又搬出邓云鸿来,黄德胜只得答应了。

    “徐嫔娘娘,”黄德胜说,“宫里人多事杂,总有个顾得了头,顾不了尾的时候吧,奴才尽力,您也多担待。”

    徐小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解决了这件事情。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是占理的,这事解决起来,还这么麻烦呢。

    其实这宫里的事,说穿了就是势力斗争。谁得势,什么都顺风顺水,谁失势,什么都要按照规则办事,什么都会有个先来后到。陈香云的事,就属于这个范畴。她得罪了太后,连带着邓蓉也得罪了太后。

    没有依靠的贵人,带着个新生的公主,就算有皇帝的一句话,在这后宫,也只是勉强活下去罢了。更何况,她还得罪了张太后,这后宫的内侍宫人,多少是邓家原有的仆妇。这样一来,陈香云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了。

    徐小夏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事情终究发生在陈香云身上,而且她在长春宫里,也没有亲眼目睹,理解上,多少有些偏差。

    她做事讲究秉公处理,可后宫的事,谁都有一番大道理,徐小夏虽然想维护陈香云,却没法全面。就像乳母饮食的事情,普通人家尚且懂这个道理,不能让乳母吃辛辣油腻的东西。

    可到了后宫,御膳房说是尚食局的事,尚食局说是御膳房的事,问来问去,光弄明白谁的责任也没用。只能谁也不追究,只求敲个钟提个醒,让他们以后别这么乱来。若是真罚他们了,日后吃亏的,还是陈香云。

    徐小夏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为什么不聋不哑不做家翁。陈香云有徐小夏庇护,好歹也算活的下去。小事吃亏,陈香云也就算了,如果大事出问题,她也有个说处。邓云鸿这一招,倒是还算不错。

    何青衣在钟粹宫,也常看见徐小夏忙来忙去。这后宫,说到底,权力都在太后那里,她要是真不愿意,徐小夏也改不了。

    别的事情,只要徐小夏做的符合太后的心意,太后也就默认了。张留仙也不是一个做事的料子,太后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邓云鸿安排了徐小夏做事,太后倒是也不反对。

    眼下这后宫,两妃,一个被废,一个被关。四嫔里面,姚木兰懦弱,李飞霜和顾佳期有孕,也就徐小夏能做些事了。

第55章 紫云玉手串

    到了四月底,张太后也有些想开了。UU小说她知道,张允迟早要交出兵权,日后这后宫,还是有个皇子更为可靠。所以,她对李飞霜也更好了。

    邓云鸿解除了李飞霜的禁足,太后也不要李飞霜早晚请安,只让她好好在钟粹宫里调养身子。别人不知道,都以为李飞霜病了一场。

    毕竟,皇帝让人断了她十天的饮食,后来听说一推就晕,身子应该是虚了吧。所以,众人也都以为,是太后对李飞霜的恩惠,不用她来请安。

    钟粹宫的禁足结束,众人也去看望了。姚木兰和陆辛夷,带着金默玉和吕婵娟,一并去看李飞霜了。

    上次地震的时候,李飞霜救过姚木兰,姚木兰为此,很是感恩。只是,李飞霜被禁足断食,姚木兰自顾不暇,也没空前来探望。这会儿她出来了,姚木兰自然要来看看。

    而张家分裂出去的一批人,也都围了姚木兰的身边,跟着她去探望李飞霜了。何青衣看见张家这一批妃嫔,心里只是感慨。

    除去一个沈婉芝还跟着张留仙,张家进宫的新人女官,全都抱团取暖了。可见张太后跟张留仙,有多不得人心。

    按理说,太后是后宫之主,身份尊贵,大家围着她转,才是正道。现在,姚木兰的事情一出,谁都背弃了太后。

    张留仙这样欺负人,太后还护着她。皇帝至少废了张留仙的名号,丢了她去冷宫受罚。可张太后借着张超婚礼的事,又把张留仙给挖出来,留在身边。大家都觉得,皇帝是真的替后宫做主了,可太后的言行,实在太过偏心。

    是她的侄女,就能把有孕的妃嫔给打小产,之后除去名号被废,什么惩罚都没发生。不仅苏家一派,京城一派的人觉得可笑,张家一派的女官妃嫔也不服气啊。

    万一这事不发生在姚木兰身上,却发生在张家任何一个妃嫔身上,结果也是如此。这样想想,谁都同仇敌忾了。

    太后不得人心,徐小夏又分了一部分权力,才算勉强维持了后宫的安宁。姚木兰等人来看李飞霜,自然也会提及陈香云的事情。

    何青衣禁足结束,倒是也去看过陈香云。只是,太后不喜欢她跟陈香云接触,何青衣去过一次,也再没去翠云轩了。

    “听说,他们给小公主的乳母,还送些辛辣油腻的东西,”金默玉说,“这样,害的不就是小公主了吗。”

    姚木兰也叹了一口气,“这事徐嫔姐姐去处理了,可御膳房推尚食局,尚食局推御膳房,最后只能谁也不罚,吩咐好好做事才算了结了。”

    何青衣摇摇头,心想,徐小夏管这后宫,一味做好人是没用的。无规矩不成方圆,谁送的,就该抓了谁严惩不贷。之后再追究管事的责任,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种办事推脱的问题。

    众人正说着,陆辛夷却指了吕婵娟手上的紫色手串说,“吕姐姐,你这手串是什么玉石,真是好看。”

    “紫罗兰的翡翠,”吕婵娟扯了扯袖子,挡住了手串。这紫云的事,她可不想让别人都知道了。青春永驻与否,这点吕婵娟并不真信,可万一谁都去洛南买了,岂不便宜了她们。

    姚木兰看了一眼,倒是说了,“看着,倒是有些像洛南的紫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吕婵娟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去了。在座的几人,全是三边一带出身,姚木兰是延绥,吕婵娟和金默玉是大同,陆辛夷是固原的。连何青衣,都勉强算是延绥的。

    紫云的事,何青衣也听东仙说过,似乎是种玉石,佩戴久了,可以让人肌肤温润,看起来年轻些。可对小孩来说,这紫云反而是个毒物,具体坏在哪里,何青衣也没细问。

    东仙深谙驻颜之术,对这样的玉石,自然有所了解。只是,他的药物比玉石更加可控,教何青衣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嘴紫云。何青衣倒是给记下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会儿进宫,倒是第一次看见了。

    吕婵娟变了脸色,又藏了手串,何青衣心里也明白了,多半就是紫云。只是,吕婵娟也没孩子,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后宫妇人爱美,托家人带进宫了。看她这么宝贝,也不会给别人用了。

    姚木兰坐了一会儿,就带着众人告辞了。陆辛夷跟着她回储秀宫,吕婵娟跟金默玉就作伴回了重华楼。

    吕婵娟跟沈婉芝住了如烟阁,可沈婉芝仍旧很听太后跟张留仙的话。金默玉也不方便去如烟阁,多是吕婵娟去她住的重华楼,有商有量。

    进了重华楼,金默玉就发牢骚了,“你戴了就戴了,何苦那么明显,让谁都看见了呢?”

    “我也不是故意的,”吕婵娟说,“谁知道姚嫔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东西在三边金贵,她们家里富贵,怎么会没见过。”金默玉说,“日后要是谁都去买了,我不是白白告诉你了嘛?”

    “姐姐别生气,”吕婵娟安慰,“日后我就戴里面一些,更何况,姚嫔也没看仔细啊。”

    “哎,”金默玉倒是也不生气了,只说,“多亏了你好心,给我也戴了一串,可我不小心,就给丢到水井里去了,那日在井边洗手,不知道怎么就掉下去了。”

    “姐姐要是还想要,”吕婵娟说,“我让母亲再去找来就是了。”

    “算了,”金默玉摇摇头,“这个也不容易找寻,你也一片好意,是我疏忽了。”

    吕婵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金默玉说过这个紫云的好处,她也让母亲细细打听了。的确只有好处,驻颜的说法,也传的沸沸扬扬。

    所以,吕婵娟毫无疑心地托人带了紫云进宫。好的一串留给自己,不好的一串给了金默玉。谁知道,金默玉戴了两天,竟然就丢了。

    好在这紫云不容易找寻,即使姚嫔跟陆辛夷知道了,也不见得能找了紫云进宫。吕婵娟摸了摸自己的手串,总觉得戴了之后,手上光滑了许多。

第56章 张允的决定

    按理,吕婵娟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可她跟金默玉在一起了,反而处处受钳制。金默玉看起来急躁,其实很有心机。

    遇上什么事,金默玉明明想往左走,却装的很想往右走。吕婵娟就会教她,往右走有多不好,会得罪人,还没好处。等她头头是道分析好了,金默玉就装作勉为其难,听从了吕婵娟的意思。

    可说到底,那本来就是金默玉的意思。吕婵娟着了几次道,还以为自己有多大的口才,急性子的金默玉,都那么听自己的。殊不知,是她在听金默玉的。

    这样一来,吕婵娟就觉的,金默玉这个迟来的美人,就是她的跟班。三边那一圈人里,陆辛夷跟姚木兰原来住一个院子,感情就好一些,并不跟吕婵娟她们来往。

    所以,吕婵娟找了金默玉,一时间,她也缺不了伴,两人就一直一起出入了。金默玉一个人住了重华楼,吕婵娟就有些想搬来同住,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

    金默玉就劝她了,“吕姐姐,你跟沈婉芝好好说说呗,说不定,她能帮你跟太后求求情呢。”

    吕婵娟叹了一口气,“那个沈婉芝最爱借我的首饰,这紫云手串,我母亲托人带进宫,为了防她,真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

    金默玉拔了个金簪子,递给吕婵娟,“姐姐给了我一个手串,这个金簪子也算我的还礼。姐姐拿去给沈婉芝,让她在太后面前替姐姐说几句好话。”

    吕婵娟接了过去,是支点翠的凤簪子,应该是邓云鸿赐的。

    “这么好的簪子给她,你舍得啊?”吕婵娟问。

    “太后眼里是容不下我的,”金默玉想起潭柘寺挨打的一幕,眼里泛起了泪花,“只能让姐姐去求沈婉芝了。”

    吕婵娟叹了一口气,“那次太后心情不好,你也别往心里去。”

    金默玉点点头,那次在禅堂里,她跟吕婵娟说了几句,太后就光打她一个人出气。这个仇,金默玉不可能不报。

    吕婵娟拿了金簪子回去,就找沈婉芝去了。

    “沈姐姐,”吕婵娟说,“你和宁妃的关系好一些,能不能帮我求求她,只说素日里,我也不是成心。”

    沈婉芝一向喜欢别人的东西,见了做工精巧的金簪子,也笑纳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少跟金美人来往。她那臭脾气炸起来,说不定连你也害了。”

    “沈姐姐教训的是,”吕婵娟是想搬去跟金默玉同住,可这样一来,她就没法开口了。这金簪子,就算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沈婉芝收了吕婵娟的金簪子,少不得替她在张留仙和张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只说吕婵娟不是故意跟太后作对,只是金默玉时不时拉扯着她,她也无可奈何。

    太后也知道,这吕婵娟以前并不刺头,只是金默玉受宠之后,就拉着她一起了。听了沈婉芝的话,对吕婵娟的态度也好了一些。时不时,还吩咐沈婉芝带了吕婵娟,一起去找张留仙吃茶。

    张家放弃兵权是迟早的事了,等李飞霜生了皇子,张太后打算,要在后宫下功夫了。先要恢复了张留仙妃子的位分,再给她弄个皇子。太后打算多活几年,扶植了这个皇子做太子,张家的权势,仍旧能够回来。

    到时候,张允不能掌兵了,还有张超呢。只要皇子做了太子,那就是两三代人的事情了,不急于一时。等太子做了皇帝,张家就是他母亲的娘家,荣华富贵,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点,张太后也跟张允沟通过了。张允在三边,被自己原来的手下挤兑的心累,也打算投诚了事。

    所以,张太后这么一说,张允也想及时投诚,顺便保存些实力。说到底,像苏木那样一无所有,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张允就给邓云鸿上了道折子,说自己打算彻底放弃兵权,只求留了一两千心腹铁骑。

    邓云鸿心想,他手里有个一两千人马,也不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和徐坤文商量了一番,就答应了张允的要求。

    邓云鸿的批复一回三边,张留仙的宁妃位分,也同时恢复了。自从姚木兰出事,张留仙被废了名分,还在冷宫住了一段日子。

    后来因为张超乖乖听话完婚,张留仙也得了机会出了冷宫。邓云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允许她搬回翊坤宫了。

    这次张允一投诚,张留仙的宁妃位分,就算彻底回来了。只是这样一来,张家在三边的势力,也算彻底瓦解了。只等着万寿节的时候,张允进宫交了所有兵权了。

    而太后知道了这事,也算放下了一件心事。眼下,她已经不打算跟邓云鸿硬碰硬了。兵权的事,苏木都放弃的那么彻底,张家眼下,还是放弃了更明智。

    这几个月里,张允被姚继龙和金戈,也挤兑的身心俱疲了。现在交出了兵权,他反而能直起腰板,去挑姚继龙跟金戈的毛病了。

    张允一交出兵权,姚继龙跟金戈就惊慌失措了。合着皇家跟张家打来打去,他们夹在中间就是邓云鸿的工具啊。

    现在张家投诚了,邓云鸿马上就恢复了张留仙的位分,一如从前了。姚木兰小产,受了那么大的伤害,遭了那么多的苦,一下子就全抹平了?姚继龙很不服气,心里更是愤恨不已。

    金戈原以为,张家一定会死磕到底。到时候,皇帝收拾了张允,他借着扳倒张家的机会,说不定能从五品的协守升到四品的守备。

    谁知,张家竟然也不抵抗了,写了奏折给皇帝,交出兵权,皇帝也批复同意了。一下子,金戈觉得,自己枉做小人了。也不知道,张允会怎么收拾自己。

    好在,张超没有回三边,仍旧留在京城做了皇帝的人质。金戈在大同,虽然是个协守,却仍旧做着守备的事情。

    邓云鸿也知道,金戈和姚继龙有些不舒服。所以,他给姚继龙封了个四品的宣武将军,又把金戈正式提到大同守备的位置上去。

    一时间,张家和反对张家的人,都有了各自的好处,谁也不嘀咕了。

第57章 满腹牢骚长

    张留仙犯了大错,却因为父兄听邓云鸿的话,恢复了宁妃的位置。

    邓云鸿担心反张家的人不舒服,也给了些恩惠。姚继龙得了个四品的将军封号,金戈得了个大同守备的位置。唯一不开心的,只有张超。

    他在大同守了些日子,对大同有些感情。现在,不仅困住京城走不了,连大同的职位都被金戈给夺了。就算日后出京,他也没有个去处了。

    新婚之后,他跟何璇瑛的感情,并不好。一则,张超是个倔脾气,他是被邓云鸿压着头结的婚,娶的何璇瑛。不管何璇瑛是否温柔可爱,不管她是否淑德贤惠,张超统统都看不见。

    他只能看见自己心里的怒火,熊熊地往上冒。他不愿意结婚,却被逼着结婚。选择结婚了,却被人下药迷晕带出京城。处处都是阴谋,处处都是不情愿。而他喜欢的人,却嫁了鞑靼的索铎。

    对于信义公主,张超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他们相处的时间短,只是分离总会给感情加一些别的味道。

    所以,张超回想起信义公主,总觉得她才是符合自己心意的女子,而不是何璇瑛这样弱不禁风的京城闺秀。

    有了信义公主做对比,又有了不情不愿被逼婚的心理作怪,张超见了何璇瑛,就没一个好脸色。

    洞房之夜,张超就被邓云鸿叫进宫里,去解释当天被人迷晕的事情。回来之后,就是四更天了,张超去了客房,随意睡了一宿。之后,就再没跟何璇瑛同房。

    何璇瑛只是个京城闺秀,年龄又小,刚刚十四,她哪里会懂张超的郁闷。每次见面,张超黑着一张脸,恨不得她赶紧消失。何璇瑛见他如此,也怕的不行,躲的老远。

    一来二去,这事就让徐坤文知道了。何璇瑛是何学瑜的堂妹,到了月底,徐坤文就找了个休沐的日子,去了一趟何家。

    他刚坐下,孟夫人又带着人来送茶水点心了,“坤文,好久不来了,吏部的事很忙吧。”

    “还行,就是快端午节了,”徐坤文笑眯眯地接过茶水,“事情比较多。”

    “母亲,坤文不是外人,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何学瑜的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徐坤文看了一眼,今天孟夕巧没出来,就问,“嫂子今天不在啊?”

    “后面有事忙着了,”孟夫人笑,吩咐边上的女子,“云华,你去看看糖水,等会儿给学瑜他们送来。”

    那女子已经盘了头发,做了妇人的打扮了,又跟着孟夫人出入。徐坤文心里,也猜出了几分。

    等她们都走了,徐坤文倒是提起张超的事了,“张超那个臭脾气,他跟皇上没法子生气,倒是跟何璇瑛生气了。”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学瑜长叹一声,“被人强迫的滋味,我也深有体会,怪不得张超啊。”

    徐坤文见他叹气,就问了,“看孟夫人的样子,是给你纳妾了吧。”

    “是啊,何学瑜叹了一口气,说,“她把屋里的丫头给我作妾了,可我实在不愿意,仍旧宿在夕巧的屋子里。可母亲就逼着夕巧,让她别让我进屋,这几日,我夜夜都宿在书房,实在是有家归不得。”

    徐坤文知道,何学瑜如果不按孟夫人的意思来,孟夕巧还有苦头吃。可真让何学瑜去纳妾,孟夕巧心里,也难免不舒服。总之,这事只怪他们运气不好,一直没有孩子。

    “学瑾的婚事也快了吧,”徐坤文问,“听说朱府尹已经开始准备嫁妆了,就这几天的事了吧。”

    “嗯,”何学瑜点点头,“也定在端午之后的一天。”

    “给她送书信了吗?”徐坤文问。

    何学瑜点点头,“送了,给太白楼的吴掌柜送去了。”

    “她会回来吗?”徐坤文问。

    “不知道,”何学瑜苦笑,“她若是回来,看见我这个处境,只怕也是哭笑不得啊。”

    “哎,我就说了,要么就一直反抗到底,就像我,我们家老头子一早就放弃了。”徐坤文笑,“要么,你就顺从到底,你母亲让你纳几个你就纳几个,谁也别放心上。”

    “说说容易,”何学瑜打断,“人生在世,都是居中的为多,谁有你那么快乐。”

    “我也不快乐啊,”徐坤文说,“我很想她,可又知道,她跟我没有什么可能。可我仍旧想她,想她坐了楼上,朝我一笑。”

    何学瑜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徐坤文痴情何青衣,可他不知道,竟然痴情到这个地步。难怪,徐士吉也放弃逼他了。

    “你知道嘛,”徐坤文也说,“上次地震的时候,我见了皇上的李嫔,觉得好像她。可上次在万寿山上开庆功宴,我又觉得不像。或许,是我太想她了。像你跟你夫人这样相爱了,又在一起了,为什么要弄的那么复杂,不就是没有孩子嘛,换一个不爱的人生孩子,你对得起你夫人,还是对得起自己?”

    难得他认真说话,何学瑜觉得,是自己太懦弱了一些。没有孩子又如何,何家还有个何学瑾,干嘛非要自己受苦,让孟夕巧跟着受苦。

    他们正说着话呢,云华倒是端着汤水进来了。她在门外听见了一些,也知道何学瑜的难处,放了糖水,就告辞下去了。

    “你看,”徐坤文说,“现在两个人的问题,成了三个人的问题。”

    何学瑜叹了一口气,最近,他也实在是憋闷的慌。还好,何学瑾就要成亲了,孟夫人的心思,倒是放在婚礼上去了,并不逼他。

    “张超那里,”何学瑜说,“我有空了去说说他,也让夕巧去开导一下璇瑛。她年纪小,实在还不怎么懂事。”

    “那你看着安排吧,”徐坤文吃了口藕粉,说,“这次倒是蛮好吃的。”

    “应该是云华做的,”何学瑜叹了一口气,果然跟徐坤文说的一样,现在,他和孟夕巧的问题,成了他们三个人的问题。

    云华懂事能干,自小就在何家做事,孟夫人让她给何学瑜作妾,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更何况,她也一直爱慕着他。

第58章 端午的粽子

    张允呈了折子,说要放弃兵权,邓云鸿松了一口气,现在,就剩下北疆了。

    过了端午,轮流兵制的事情一完结,邓云鸿就打算让周和回京了。周和自然也是知道邓云鸿的打算,否则,这贤王府什么时候建不行,非要赶着八月完工,让他回去参加庆典呢。

    徐乾文也知道张允投诚的事了,就跟周和商量,“以后回京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就好好守在安宁城,哪里都别去了。皇帝要是召你,就说身体不适吧。暂时,先避避风头。”

    “可青衣还在宫里,”周和说,“我若是不回去,她一个人该多孤单啊。”

    “孤单什么?”徐乾文说,“宫里那么多人,公主又住惯后宫,她在那里如鱼得水,哪里会孤单,你回去反而坏了她的事。”

    “听说钟粹宫的禁足也结束了,”周和有些担心,“陈朝雨也出宫了,我怕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这陈朝雨,就是上次救了张超的宫女吧。”徐乾文就找了徐冲过来,问,“你认识陈朝雨吗?”

    徐冲点点头,“认识啊,她还有个妹妹叫陈暮雪。”

    “你认识?”周和大吃一惊。

    “嗯,”徐冲说,“去年六月,我不是跟徐参军一起去延绥了嘛,练雪见带了我回乱雪庄。该见的人,我都见了。”

    “练雪见真的是她的舅舅吗?”徐乾文有些奇怪。

    “不是,”徐冲说,“他跟一个西河长老是一家的,到了夜里,我们在乱雪庄休息,他跟西河长老回家去了。陈朝雨说练雪见是个吃白饭的,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周和一听,就觉得他们的关系有些混乱了。只是那练雪见,一直跟着何青衣身边,不是亲人,又是什么关系?

    “你眼下也别担心了,”徐乾文说,“练氏进不了京城,太白楼的事,薛掌柜也全交给吴掌柜了。”

    陈朝雨二月中旬出宫,送了云实回河间跟李飞霜团聚,自己就回了乱雪庄。她一出宫,练雪见跟东仙又开始着急了。

    几个人琢磨来琢磨去,就打算让陈朝雨扮作别人,再次进宫去帮何青衣。只是,应该扮谁比较合适,练雪见跟陈朝雨就起了冲突。

    陈朝雨觉得,这次进宫,还是扮一个位高权重不用干活的主子比较好。练雪见觉得,还是扮一个不起眼的宫女比较合适。两人争执了一圈,最后还是定下来,扮张留仙进宫。

    正好,张留仙的位分也恢复了,陈朝雨又极其熟悉张留仙的日常,扮她方便的很。练雪见也见过好几次张留仙,做起面具来,也十分简单。两人商量好了,也做好面具了,却得等着张留仙出宫的机会。

    太白楼传来消息,说端午节的时候,宁妃要回娘家过节日。张超大婚,宁妃又恢复位分,张允和夫人到时候也要去趟京城。一则给皇帝太后祝贺节日,二则也阖家团圆,过个端午。

    练雪见就打算,让陈朝雨和陈暮雪一起进京,绑了张留仙出来。他在京郊接应,陈暮雪带了张留仙出来,他们就回延绥。到时候,把张留仙的五官一封,随便给间屋子,让她住个半年,也就是了。

    陈朝雨一个人进宫不难,避开侍卫,翻墙进去就是了。可她要是想背个人出来,还不让人发现,就有些困难了。所以,最好的机会,自然是张留仙出宫的时候了。

    石龙找不到何青衣,最近又在延绥频繁出没。练氏的长老一早就防备着石龙,倒是在城里各处都设下了结界。石龙下不来,只得在空中翻滚,弄的延绥今年的端午节,十分的闷热。

    何青衣在京城,也觉得今年初夏的端午节,实在有些热过头了。钟粹宫的门禁也算解除了,众人找了她几次,见她懒懒的不愿意拉帮结派,也就不来找她了。

    毕竟,邓云鸿素日也不往钟粹宫去,李飞霜虽然是一个嫔,却是个不受宠的嫔,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就徐小夏跟姚木兰,偶尔还去她宫里坐坐。翠锦种下的丝瓜,一早就熟了一批。丝瓜炒了虾米,清甜的不得了。翠锦还拿冰糖煮了丝瓜汤,放井水里冰着,下午拿去消暑,实在是再妙不过了。

    何青衣在钟粹宫里正坐着,御膳房的人倒是送粽子来了。翠锦给何青衣热了几只拿来,一上桌,何青衣就知道了,这是练雪见做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给送到宫里来了。

    去年他们在乱雪庄过的端午,练雪见知道她爱吃嘉兴粽子,还特意买了些回来。何青衣吃一个,夸一个。

    夸到最后,练雪见竟然学会包了,每次都把粽叶折一个小角,再系一个繁琐的结,豆沙,鲜肉,八宝,火腿,蛋黄,每个馅料都有各自的结。

    所以,何青衣一看,就知道是练雪见特意送来的了。同心结的,就是蛋黄和鲜肉,她拆了一个,果然如此。

    若是练雪见送的粽子,他应该就在京城附近了。何青衣想到练雪见,心里总有些愧疚。他是义无反顾地爱她,可她心里,却始终有周和的影子。

    明明答应了练雪见的求婚,却还是跟了周和一起,何青衣想起这事,总觉得对不住练雪见。可她心里,却不仅仅是愧疚和对不起的感觉,或许,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有些爱他了。

    也不知道他这次进京,是否还住着望湖楼里。何青衣想起今年元宵节的事,总觉得恍若隔世。那会儿,她抛下邓云鸿,飞奔去了望湖楼。就为了看练雪见一眼。那时,她心里应该是爱他的吧。

    可遇到了周和,何青衣心里,就有些糊涂起来了。她也知道,周和给不了她什么,也不能和她白首偕老。只是,见了周和,她总有些不能自已。

    翠锦看她盯着个粽子发呆,就问,“娘娘,你没胃口吗?”

    何青衣捏了筷子,突然却落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这样难过。她明明是爱周和的,为什么想起练雪见,心里却不止愧疚。

第59章 心上又一人

    何青衣对着个粽子正落泪呢,邓云鸿倒是进来了。一来就看见她在哭,邓云鸿就开玩笑了,“这粽子有那么难吃吗?”

    说着,就抢了何青衣的筷子,吃了一口粽子,“很好吃啊,怎么哭了?”

    何青衣赶紧抢回筷子,把粽子一藏,不想让他吃。

    看她一会儿哭,一会儿护食,邓云鸿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朕来你这里也不多,你怎么这样不客气呢。”

    何青衣吩咐翠锦上了茶水,自己倒是开始吃粽子了。闷声不响吃完了桌上的蛋黄肉粽,何青衣倒是问邓云鸿了,“皇上,你有这么多妃嫔,心里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你问这干嘛?”邓云鸿倒是奇怪了,“莫非,又是吃醋了?”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何青衣郁闷了。

    “应该可以吧,”邓云鸿想了想,皇后和林疏影的事情他不记得了,可朱希真的事,他还记得。当时在汤泉行宫见了朱希真,他的心里只有她,没有别人。

    只是,回宫之后,他听无声说,朱希真长的像皇后,当时心里就冷了半截。后来朱希真快出事的那会儿,他又喜欢李飞霜了。算起来,应该心里不止一个人吧。

    “什么叫应该可以呢?”何青衣追根究底。

    “就是还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对另外一个人,也非常感兴趣。”邓云鸿解释,“然后慢慢地,对前面那个人的感情就淡了,心思渐渐转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也不是不喜欢以前那个了,只是心思开始转变了。”

    作为一个喜新厌旧的老手,邓云鸿的解释,可谓十分到位。何青衣听了,心里一愣,自己对周和跟练雪见,是否也有这样的感情呢?

    她曾经很爱周和,可他们分开之后,到复合之时,中间的矛盾问题,其实并没有彻底解除。两人也依旧隔了数千里,不通音信。

    而这个之间,她对练雪见也有了好感,莫非,就是邓云鸿说的,她已经在变心了,所以想起练雪见,心里才那么难受?

    看她想的很认真,邓云鸿倒是奇怪了,问,“你又喜欢谁了?这后宫除了朕,你还能喜欢谁啊?”

    “没有了,”何青衣推开了他的手,说,“臣妾以为,一个人的心,只能喜欢一个人,现在听皇上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那你的心里,现在只有朕吧,”邓云鸿笑,挑了何青衣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何青衣避开视线,心想,这人真烦。他又没心,谁跟他换心。而且,她想的,只是周和跟练雪见,和他无关的很。

    翠锦端了茶水出来,放了邓云鸿面前。因为钟粹宫被断食的缘故,翠锦对邓云鸿没什么好感。邓云鸿来的不多,每次来了,翠锦都是直直地杵在那里,绝对不多说一个字,既不讨好更不献媚。

    这一点,何青衣倒是蛮欣赏翠锦的。邓云鸿吩咐人断了钟粹宫饮食,曾经威胁过她的性命,翠锦就知道,不再信任他。而不像宫里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见皇帝心情一好,就倒贴上去。

    “飞霜,”邓云鸿突然凑到何青衣的面前,“把眼睛转那边看看。”

    他指了指院子的方向,何青衣就转了眼睛,看到院子里,玉簪跟几个宫人,正搬着些端午过节的东西往里走。

    “怎么了?”何青衣问。

    “你眼睛的颜色,”邓云鸿有些疑惑,说,“似乎淡了一些,是身孕的缘故吗?”

    何青衣一愣,这几天偷懒,都没怎么用东仙的药水了。她也没料到,邓云鸿会这个时候来钟粹宫。

    邓云鸿都给她找好理由了,何青衣就点点头,“可能吧。”

    “朕让王应元过来看看,”邓云鸿有些担心。

    “不用了,”何青衣说,“臣妾这几日看书看的迟了一些,好好睡几天,估计就会好了。”

    “早知道,”邓云鸿说,“朕就不让陈宝给你送书了,晚上别看那么晚了。”

    “现在天热了,”何青衣说,“总觉得睡不好,看到半夜,天凉了一些,才好睡觉。”

    “也是,”邓云鸿说,“今年的端午,似乎特别的热啊。”

    邓云鸿在钟粹宫坐了一会儿,也不敢久留,就回乾清宫去了。他到不是担心走漏了李飞霜有孕的事情,而是他心里有个疑惑。

    以前他喜欢朱希真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朱希真的脸有些像皇后。之后,他跟朱希真的感情虽好,却一直跌跌撞撞,最后朱希真惨死,他也落了个不自在。

    现在,又有人跟他说,李飞霜的身形很像皇后。据说,皇后的眼睛,颜色跟寻常人不怎么一样,有些烟水的模样,烟灰色里带了丝蓝色。刚才,邓云鸿看见的,就是这个颜色。

    李飞霜的身形像,眼睛颜色也像,邓云鸿有些不安起来了。他倒是没有想到李飞霜跟何青衣是一个人。只是,李飞霜有了身孕,邓云鸿不想朱希真的事情重演。他希望李飞霜好好的,生了孩子,跟他长长远远地住了宫里。

    他也担心,自己走的太近了,这点平和就会消失。说不定,李飞霜也会跟朱希真一样,恃宠而骄,最后谁都不开心。

    何青衣哪里知道邓云鸿的心思,她自己正琢磨着周和跟练雪见的事,总觉得,自己也有些像邓云鸿了,竟然三心两意起来了。

    至于邓云鸿,她也不是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可这些年来,见他身边的妃嫔越来越多,又亲眼见过他跟林疏影,谢秋冬被翻红浪的事,何青衣心里对邓云鸿,自然是隔了一条银河。

    邓云鸿过他的三宫六院,何青衣过自己的生活。他有他的烦恼和快乐,何青衣也如是。

    邓云鸿回了乾清宫,翻出徐坤文画的何青衣。他一点儿也不记得她的事了,可看了她的画,心里却有那么一点儿怨恨。她抹了他的记忆,丢了他一个人在这后宫,自己却逍遥快活去了。

    只是,他拿手描了描她的眉目,心里只有无限的遗憾,她为什么就走了呢。

第60章 陈朝雨夜访

    收了练雪见的粽子,端午很快就要来了。何青衣想起在乱雪庄的日子,突然有些后悔跟周和的事了。

    他们以前分开,就是因为周和老被邓家干扰。邓云鸿一说什么话,周和就要去帮忙。这样一来,何青衣的利益就要受影响,生活处处被邓云鸿干扰。她不愿意受制于人,对周和这般听邓家的,心里就有些不满。

    周和跟邓家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彻底解决。周和虽然愿意舍弃一切,可他这个舍弃,还需要很多时间去准备,还需要付出很多代价。等他放开一切,跟何青衣去延绥的时候,他又会面临很多问题和不适应。

    想到这些,何青衣心里就更凌乱了,她没料到,自己也会意乱情迷。更没料到,就那么一次,竟然有了身孕。

    现在分开时日一久,她想的多了一些,心里就有些左右为难。自从被太后跟邓云鸿知道了身孕,就再没放弃的机会了。因为是周和的孩子,她一开始只是有些难为情,并没有打算放弃。

    可现在,何青衣想起练雪见来,心里有些发慌。他那么爱她,他们两人一起那么自在。现在又多了个周和,还有了孩子,日后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是白蛇传里的白娘子,端午前后在人间各自煎熬,何青衣这会儿的心思,也有那么一点儿。她跟练雪见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周和在一起,他若是死了,她还有漫长的一百年要过。

    一时间,又想起周和跟邓家千丝万缕的关系来,何青衣也是无奈。周和是邓家的人,这一点,她怎么都改变不了。她先嫁了兄长,又要嫁了弟弟,总归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周和在北疆,自然也是归心似箭。只是,邓云鸿在万寿节的时候,必定要对北疆下手了。周和心想,何青衣还在宫里,自己要么就得按徐乾文说的那样,干脆反了邓云鸿。

    要么,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了。如果被关了京城的贤王府,见不了何青衣不说,连自己的性命跟她的性命都要丢了。

    现在张允和苏木都已经投诚,过好五月,到了六月初一的万寿节,周和如何回京,邓云鸿不可能不出手。

    让周和放弃兵权没什么,可他想到何青衣还在宫里待着,自己却要被邓云鸿关到什么贤王府里去,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

    所以这一个月,他一边着急宫里的何青衣,一边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邓云鸿要留他在京城,他该怎么自保。不是周和要自保,而是他如果不自保,日后就没法护着何青衣了。

    徐乾文也拿捏了周和这个心理,不停地给他安排事情做。周和一忙,对回京的事情,就没那么着急了。

    徐乾文也知道,京城的贤王府已经快造好了。这王府一造好,就是周和的软禁之处。一开始是软禁,日后难免斩草除根。

    周和为人正直,并不会想着去夺了邓云鸿的位置。可何青衣在宫里,他就得做些防备,必要的时候,能带着何青衣离开。或者,保护她在宫里不受石龙的侵扰。

    为了替周和留一个出路,徐乾文就得考虑,派谁送了周和进宫,又该借用什么理由,去京城帮周和脱身。

    他们在北疆忙着,练雪见跟陈朝雨她们,也已经到了京城附近。

    练雪见又回望湖楼住下了,借了厨房,做了粽子让陈朝雨送去太白楼。陈朝雨送了粽子,就打算在京城里转悠一圈。

    等到天色黑了,陈朝雨就翻墙进了后宫,朝着钟粹宫去了。

    何青衣一早就上床看书了,她正侧了床上,拿着卷《后商新说》看着,床边却突然多了一个人。

    “朝雨!”何青衣大喜过望,“我就知道你们来了。”

    “粽子还行吧,”陈朝雨笑,“练雪见做了一晚上,练功做药不见他这么小心,包个粽子能忙活那么久,难怪西河长老见了他,老是叹气。”

    “吃了个肉粽,很好吃,”何青衣笑,“一看就知道是雪见做的了。”

    “老爷让我进宫,”陈朝雨说,“扮作张留仙,来给你做做伴。”

    “哈哈,”何青衣直接就笑了出来,“让你扮张留仙,外公怎么想的啊?”

    “倒不是老爷的意思,”陈朝雨苦笑,“老爷又不知道张留仙长什么模样,只是练雪见也认识张留仙,我又不想扮宫女了,做事太累了。”

    何青衣这才知道,多半是陈朝雨的意思,她能躺着就不会站着,自然不愿意扮宫女了。

    “那张留仙出宫了,你们打算把她藏哪里呢?”何青衣问。

    “那个简单,”陈朝雨说,“老爷给我带药了,到时候封了张留仙的五官,随便往那个牢笼里一丢就完事了。”

    “这样岂不是害了她,”何青衣觉得有些过头了,张留仙虽然是个又坏又傻的女子,可她的罪过,远远没到这个程度啊。

    “那就让暮雪带回延绥,”陈朝雨说,“关到练氏的牢笼里,半年一年很容易就过去了,到时候,再把她送回来也不迟。”

    何青衣有孕的事情,暂时还不想告诉陈朝雨。她要是出去跟练雪见一说,何青衣觉得自己无颜见江东父老。

    犹豫了一下,何青衣问,“朝雨,我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陈朝雨搬了张太师椅,就在床头坐着呢。

    “我母亲进宫,为什么那么着急怀孕啊?”何青衣说,“她一二月进宫,四月就有孕被何皇后给送去何府了。父皇那会儿四十左右,母亲才十六七岁,他们怎么会看对眼呢?”

    陈朝雨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何青衣,“你猜是什么原因?”

    “外公知道嘛?师傅知道嘛?”何青衣叹了一口气,她猜的果然没错,练梅怀她,目的并不单纯。

    “你出现之前,他们谁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陈朝雨说,“只是我跟暮雪知道,小姐进宫是想干嘛。”

    “不是为了洛书吗?”何青衣问。

    “嗯,”陈朝雨点点头,“是为了洛书,可也不为了洛书。”

第61章 练梅的打算

    “什么叫为了洛书,又不是为了洛书?”何青衣叹了一口气,“你说话好好说嘛,干嘛说的这么模棱两可呢,又没人逼着你说?”

    陈朝雨想起当年的事,仍旧有些内疚,“要是我当年看住小姐,她就不会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吗?”何青衣觉得,陈朝雨今天很不寻常,不仅嗦,而且还怀旧的很,一点儿也不像她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

    “小姐那会儿跟着去世了的那个南风长老学结界,”陈朝雨说,“她在风云庄听了个事,就回来告诉我和暮雪了。”

    “哦?”何青衣有些奇怪,“结界,是宫里的结界吗?”

    “嗯,”陈朝雨点点头,“说是要唤醒玄鸟,之后才能取得洛书。”

    “可是洛书不是在石龙身上吗,跟玄鸟又有什么关系?”何青衣问。

    “南风长老只是猜测,”陈朝雨说,“小姐听说了,就想进宫唤醒玄鸟。”

    “是去金銮殿画个六府太微的符文吗?”何青衣上次,就是听了南风长老的话,在金銮殿画了符文,结果玄鸟是醒了,京城却地震了。而后,玄鸟又突然没了消息。

    “不是,”陈朝雨摇摇头,“宫里的结界,这两年变化太大了,只怕跟以前的那个不一样了。”

    “那以前的要怎么唤醒玄鸟呢?”何青衣问。

    “生育,”陈朝雨看了一眼何青衣,又飞速避开了视线。

    “一定要跟父皇吗?”何青衣有些不理解了,如果只是生育,练梅跟练寒水先结婚,再进宫怀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啊。大不了,大家都吃了易水寒,混进来了事。

    “好像得要后商汤家的血脉,”陈朝雨语焉不详了,“后面的事,小姐就没跟我们两个细说了。毕竟……”

    何青衣心想,也是,那会儿这三人,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好意思去讨论生育的事情。

    “这么荒唐的事,”何青衣问,“你都不告诉外公?”

    “老爷现在脾气好多了,”陈朝雨说,“他以前一句话不对,就能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的。小姐吩咐了,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也不会说。”

    果然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何青衣心目里的东仙,不知道多慈眉善目。除去年龄不像个做外公的,其他都好的没话说。可是再一想,自己现在有孕,这事也瞒着所有人。想来,练梅当年也有难言之隐了。

    “南风长老有没有说,为什么一定要生育啊?”何青衣仍旧想问个究竟。

    “好像说是玄鸟只认有生育的汤家女子为主人,”陈朝雨说,“上次玄鸟出来之后,南风长老跟老爷他们就说,好像是后商开国的皇后,她的玄鸟就是生了第一个孩子之后才有的。”

    何青衣知道,那人就是汤怀雷的皇后汤珏。只是,汤珏跟无苦之间还有一段公案。也不知道,汤珏好端端的,干嘛舍弃无苦,嫁给汤怀雷。莫非,她跟练梅的打算一样,也是生了孩子去召唤玄鸟。

    “那师傅知道了,岂不是很难过,”何青衣想到练寒水,他明明很爱练梅。可练梅进宫,却有这么一个目的。

    “也很多年了,”陈朝雨说,“他们知道的时候,小姐也化作白骨了。”

    说着,陈朝雨的眼眶也有些红了,“小姐,你可要好好的,别出事。”难得她这么真情流露一次,何青衣点点头,问,“那你去何府,是不是就猜到一些了。”

    “嗯,”陈朝雨说,“我也不知道,小姐竟然留了个孩子,只是,我隐约知道,她可能进宫召玄鸟去了。然后在何府见到你,你那会儿枯瘦,模样倒是有几分像,我就留下了。”

    难怪,东仙他们没有一丝线索,反而是陈朝雨找到何青衣了。练梅当年的打算,也就陈朝雨跟陈暮雪两人清楚。这样想来,倒是不奇怪了。

    何青衣叹了一口气,如果她是练梅,也的确没有脸面去找娘家人帮忙了。可正是这样,她才有机会来这世上一趟。而练梅也因为肃宗,最后折了性命。算起来,谁人不苦。

    “雪见怎么样了?”何青衣换了个话题。

    “挺好的,就是很想你。”陈朝雨说,“似乎又回望湖楼去了。”

    “让他回去陪着外公吧,”何青衣想了想说,“夏天要是回不去,冬天的时候,我也一定回家了,让他好好收拾下梅花,别让外公一个人去忙。”

    陈朝雨微微一笑,点点头,“小姐这样吩咐他,他正求之不得呢。”

    何青衣也笑,这时翠锦起身,外面有了些动静。

    “小姐,”陈朝雨从窗口翻身而出,“我先走了,过几天你来翊坤宫看我哦。”

    “哈哈哈,”何青衣笑了,点点头,“快去吧。”

    陈朝雨走了,翠锦倒是进了何青衣卧室,又催她休息了。

    “娘娘,时候不早了,皇上吩咐你早些休息的。”

    “嗯,”何青衣熄了灯火,去了面具,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最近几日,她一直有些后悔腹中的事。可真让她舍弃了,她也有些不舍得。这会儿听了陈朝雨的话,她倒是下了决心,还是不要了吧。万一又惹上什么玄鸟,事情就更复杂了。

    周和也不知道她有孕了,现在唯一知情的,也就太后跟邓云鸿了。只要她找准机会小产了,太后跟邓云鸿也无可奈何。

    何青衣心里,总觉得那次在翊坤宫的夜,只是个意外。如果周和没有中念心的迷药,说不定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样一次意外,她就有了身孕,日后岂不是逼着周和跟自己一处了。想到这里,何青衣总有些不舒服。

    倒不是她不喜欢周和,而是她觉得,拿了孩子去说事,总有些要挟周和的味道。到时候,周和愿意不愿意,都得跟她去延绥。若是过的不开心,到时候大家都不幸福。

    她犹豫来犹豫去,始终没法下定决心。那事是二月十六发生的,现在也快端午节了,算起来,也两个半月了。她的身形一直没显,眼下用药,倒是还容易摆脱。

    只是,是否真要这样做,何青衣又有些犹豫了。

第62章 端午龙舟声

    何青衣听了陈朝雨的一番话,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好容易睡着了,迷迷糊糊天就亮了。

    翠锦见她还睡着,就到卧室里催了,“娘娘,今天太后跟皇上都要在御花园里设宴呢,您也早些起来吧,就是中午的事了。”

    何青衣打发了翠锦出去,自己梳洗了,又仔细贴好面具,用了药水。

    “娘娘,您看这两件如何?”玉簪拿了对花开富贵的玉佩,呈给何青衣看。

    “嗯,”何青衣点点头,“你看着办吧,不要太好,也不要太难看。”

    玉簪原是太后宫里管着衣服首饰的宫人,她给如意公主和邓安宁挑周岁礼物,何青衣也很放心。

    如意公主还有几天,只是一并在端午节过了,就图个热闹。徐小夏最近,就为了这次筵席,忙的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自从张留仙恢复了宁妃的位分,这后宫里又热闹开了。徐小夏说什么,张留仙都有一个反调,总之什么都要跟她对着干。

    徐小夏实在无奈,找了邓云鸿,只说办好如意跟邓安宁的周岁筵席,她就请辞不做了。邓云鸿安慰了一圈,才算安抚住徐小夏。

    眼下,李飞霜刚有身孕,张留仙又是个祸害,邓云鸿可不敢让张留仙去钟粹宫附近晃荡。太后虽然把李飞霜的孩子看成张留仙的,可难保张留仙哪根筋不对了,又打伤李飞霜啊。

    想起姚木兰的事,邓云鸿对张留仙,心里充满了厌恶感。若不是张允及时投诚,他真不想给张留仙恢复名分。

    可是,张超也乖乖完婚了,张允也按时提交名册了,他们张家这么合作,邓云鸿也没理由为难张留仙啊。上次姚木兰的事,该罚的也罚了。总不能,再把张留仙关到冷宫里去吧。

    明后天,张允也要进京面圣了,邓云鸿心想,还得让张留仙出宫去见下她父母呢。苏秋水那边,也让苏木进宫见下她吧。

    他正琢磨着呢,陈宝倒是喜气盈盈地来说了,“皇上,徐嫔把筵席设在御花园了,宁妃和太后他们都过去了,派人来请您了。”

    “李嫔去了吗?”邓云鸿虽然没法去钟粹宫,可这几天的心思,全在李飞霜身上。

    “已经派人去请了。”陈宝看了一眼邓云鸿,他自然知道,李嫔是有身孕了,皇上才这么记挂。

    邓云鸿到了御花园,就见筵席已经摆下,遮阳的棚子也已经搭好,妃嫔们也都就坐了。看见他来了,莺莺燕燕都出来迎接了。

    何青衣扶了翠锦,这会儿才匆匆赶到。众人出来迎接邓云鸿的,反而像是迎接她似的。

    张留仙第一个就不愿意了,“李嫔,你怎么才来,哪有让太后跟皇上等着你的道理。”

    何青衣只得谢罪,在一旁悄无声息地坐下了。太后见她也不闹事,心里也有些反感张留仙。次次给她铺路搭桥,这张留仙每次都自毁长城。好在,李飞霜并不计较,也不争执。

    邓云鸿看了一眼李飞霜,心想,这人怎么如此懦弱了。那次断了钟粹宫的饮食,她可没求过饶啊。

    不一会儿,乳母就抱着如意和邓安宁出来了。众人都送了礼物,一一摆到桌前。本来,邓安宁是皇子,又是惠妃生的,生日应该以他为中心。

    可苏秋水被关了禁闭,他又算在秋辞名下。秋辞只是个贵人,连带着邓安宁的待遇,也差了一些。有人宁可去讨好徐小夏,也不跟秋辞套近乎。

    秋辞这才感觉到,自己跟苏秋水的联盟断裂之后,邓安宁也受苏秋水连累了。她自己的身份又不高,邓安宁跟着她,日后只怕没什么出头之日。

    想到这里,秋辞就从乳母手里接了邓安宁,抱去给邓云鸿看。

    “安宁已经会说话了,”秋辞笑,“皇上,您听听。”说着,就去逗邓安宁,“宝宝,这是父皇,喊一声父皇听听。”

    何青衣坐了一边,总觉得这个端午实在有些闷热。宫外的曲江,也传来了龙舟的声音,不知道,庆王府里,这会儿的风景如何。

    何青衣想起三年前的端午,何学瑜结婚,左月大哭,她让庆王去何府送了个香包。两年前的端午,徐若兰九死一生,得了个八公主。她跟邓皇后却被太后关到了冷宫,她还帮着接生了汤铭。谁知,汤铭几个月大,就被闷死在襁褓之中了。

    再去年,是练雪见包粽子的事了,何青衣坐了凉棚底下,总觉得脸上有些隐约发烫。初夏的风,从宫外的河上拂过,翻进宫墙,在各处闲逛了一下,又飘然去了。何青衣坐了一处,想着所有过去的事情。

    一眼看去,邓云鸿正逗了公主皇子玩,他的三宫六院,他的天伦之乐,何青衣看在眼里,却觉得十分遥远。

    太后见李飞霜坐着不动,就让李嬷嬷去给她倒了杯茶水。张留仙见了,又开始吃醋了。

    “太后,明儿父亲就要进京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张留仙撒娇。

    “还是你自己去吧,”太后说,“张超新婚,你父母都要进京,也算是家庭团聚,哀家会让人送你去的。”

    何青衣听见了一耳朵,就知道,陈朝雨要借这个机会进宫了。就陈朝雨和陈暮雪的功夫,避开侍卫进宫不是什么难事。可要是想不引起外人注意,正大光明在宫苑里行走,自然需要一个身份。难为他们,竟然想到张留仙了。

    顾佳期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喊不舒服了,“皇上,臣妾有些头晕。”

    “头晕就先回去,”邓云鸿吩咐,“陈宝,你给顾嫔找个太医。”

    顾佳期只想邓云鸿关心她一下,并不想离开,就说,“皇上太后还在席上,臣妾如何可以提前离开,先坐坐,说不定就好了。”

    邓云鸿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只淡淡地点点头,吩咐了一句陈宝,就继续逗着如意他们玩了。

    他素日忙于政事,很少有这么享受天伦之乐的美好时光。这会儿又是端午假期,虽然有些折子没看,倒是也还等得起。邓云鸿抱了安宁和如意,就逗着他们说话。

第63章 白玉紫如意

    众人正在筵席上坐着呢,突然匆匆忙忙跑了一个宫人出来。

    “陈贵人,陈贵人,”那宫人找了陈香云,就哭了起来。

    “绿荷,你怎么了?”陈香云一愣,这绿荷是她在翠云轩的贴身宫人。这会儿她来御花园赴宴,就让绿荷守着邓蓉了。

    “小公主喘不过气来,脸都紫了,”绿荷哭着说,“娘娘,你们快去看看。”

    先前顾佳期说不舒服,陈宝就去请大夫了,这会儿王应元正好来了。

    “皇上,微臣去看看。”王应元赶紧跟着陈香云和绿荷去了。

    “徐嫔,”邓云鸿吩咐,“朕去看看,你们都散了吧。”

    徐小夏就安排众人离开,自己也着急跟去翠云轩了。最近几日,她忙着给如意和安宁准备周岁的筵席,对陈香云疏于照顾了一些。

    太后听说小公主出事,就抱怨了一句,“这个陈贵人也真心大,才一个月的孩子,自己就敢出来吃酒了。”

    张留仙翻了个白眼,就扶着太后回永寿宫去了。太后走前也吩咐何青衣,“李嫔,你回钟粹宫去,没事就别出来了。”

    何青衣点点头,带着宫人回去了。陈香云那里,即使真出事了,有王应元在,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也不知道,小公主这是怎么了。她又不是皇子,干嘛朝她下手啊。太后虽然对陈香云记恨,可也不会这么残忍,对小孩下手。她真要报复,陈香云的一辈子还长着呢。

    顾佳期也往承乾宫走,内侍早就准备了软轿,她上了轿子,看了一眼李飞霜,心里也有些疑惑。太后一向不和善,如何对这个李飞霜,这样和颜悦色了?

    除去她们两个有身孕的,多数人都跟着邓云鸿去翠云轩了,只有张留仙跟太后回永寿宫了。

    对于陈香云,她们姑侄两人都没什么好感。那会儿张留仙被废了封号,正是落难之时,陈香云就落井下石。张留仙想到这里,都是恨恨不已,哪里会去翠云轩看陈香云呢。

    按理,太后是祖母,听说邓蓉出事,应该会去看看。可她见了陈香云也有气,自然不去了。再说了,王应元和邓云鸿都去了,她也懒得去凑热闹了。

    众人跟着邓云鸿进了翠云轩,就看见王应元在给邓蓉扎针。

    “王应元,”邓云鸿问,“这是怎么了?”

    “公主是中毒了,”王应元拔了金针,叹了一口气,“皇上,微臣能救公主的性命,却救不了她以后……”

    “以后怎么了?”陈香云哭到在地。

    “以后只怕说话会不利落,”王应元说,“智力也会跟普通人不一样。”

    他的金针已经取下,陈香云抱着邓蓉,嚎啕大哭了起来,“皇上,你要给臣妾和公主做主啊。”

    “下的什么毒?谁下的,”邓云鸿铁青着脸,吩咐无面,“都给朕查出来。”

    无面找了乳母和保母进来,“公主这些日子,都吃的什么,用的什么。”

    乳母和保母一早就候在门外,这会儿听见无面的话,全都吓到在地。无面问了一圈,也只问出公主的饮食。邓蓉才一个月,除去母乳,别的根本就吃不了啊。

    “皇上,”王应元说,“不像是饮食中毒,可公主身上,也没见伤痕啊。”

    “是熏香吗?”邓云鸿问,朱希真被煤块弄疯的事,他印象深刻的很。

    王应元摇摇头,“微臣一早就跟陈贵人说过,小公主刚出生,用不得熏香。这屋里,也没什么香味啊。”

    除去这批妃嫔身上的香味,这屋里,的确没什么味道。

    陈香云抱着孩子只知道哭,绿荷倒是说了,“皇上,我们屋里从来不用熏香。贵人素日化妆,都避开有味道的香粉胭脂,实在不可能啊。”

    “皇上,”徐小夏插嘴了,“看看小公主的被褥,她整日都躺在那里,若是有东西,多半也在那里。”

    邓云鸿点点头,翠云轩的宫人,就赶紧拆公主的被褥了。

    咚的一声,有个什么东西掉了地上,绿荷捡起来一看,是柄白玉做的如意,晶莹剔透。

    “这如意是太后赐的,”徐小夏说,“如意也有一个。”

    “这玉器冰凉,怎么会在公主的被褥里面?”邓云鸿追问。

    陈香云倒是不哭了,“蓉儿平日喜欢这个如意,一逗她就笑,所以臣妾常拿这如意逗她玩。可能是哪次落下了。”

    邓云鸿有些不满,小小孩子,你给她床上放什么如意。可他不知道,小孩哭起来有多难哄,既然邓蓉喜欢如意,陈香云逗个几次,忘记了总是难免。

    绿荷拿了如意过来,徐小夏倒是说了,“太后赐给我们的那个,里面是翡翠珠子,你们这个,里面怎么是紫色的啊?”

    王应元一愣,赶紧抓过来一看。这如意的柄,里面是中空的,特意塞了些玉珠,用做珠玉满堂的意思。

    撬开如意的柄,里面的珠子,就骨碌碌滚了下来。王应元赶紧伸手接了,珠子颜色带紫,比指甲盖略大些。

    “皇上!”王应元的手,突然抖了起来,“是紫云!紫云。”

    “什么?”邓云鸿有些不明白,“这玉石有问题?”

    “这玉石,这紫云有驻颜养容的作用,”王应元说,“可它对孩子,对女子的生育都有大害。三边敢戴这个紫云的女子,多是已经有生育的夫人。”

    吕婵娟的脸,突然就煞白了,她的手上,正带着一串紫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后赏的如意里面,竟然也有紫云。而且这紫云对孩子有害,她母亲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玉墨,玉墨,”徐小夏也着急了,“你赶紧回去,拿了太后赏的那个如意,快!”

    玉墨哎了一声,匆忙就往长春宫跑了。

    邓云鸿黑了一张脸,他的心里,自然是怀疑太后的。可徐小夏的如意还没取来,一时间,也不好急着下结论。

    王应元倒出所有紫云珠子,放了手帕里面。每颗紫云珠子,里面还有个小孔,看起来,像是一个手串拆开的模样。

第64章 吕婵娟受罚

    王应元拿了一颗珠子给邓云鸿看,“皇上,这珠子像是一串的。”

    邓云鸿凑近看了一眼,的确是一串珠子拆开了的模样。

    这时候,玉墨也拿着长春宫的如意回来了。

    无面接过来一看,里面透着绿光,应该是翡翠珠子。挑开手柄,落出来的,果然是翡翠珠子。无面抬头看了一眼邓云鸿,两人都明白了,只有陈香云的如意动了手脚。

    “这如意是太后赐的,”邓云鸿问,“后来可有人动过?”

    陈香云也明白过来了,“皇上,没有人动过,是太后吗?是太后要害蓉儿吗?”

    她的声音凄厉,邓云鸿不忍见她如此,就让陈宝扶着陈香云,带着邓蓉和乳母等人,先去边上休息了。

    邓云鸿把两把如意放了一起,一个边上放了一把紫色的紫云珠子,一个边上是一把普通的翡翠珠子。

    “王应元,小公主的病,真的没法医治了吗?”邓云鸿问。

    王应元点点头,“微臣无能。”

    邓云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就是太后干的了。可是,若是喊了太后过来对质,她又要狡辩。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邓云鸿也不想太后颜面扫地。

    “无面,”邓云鸿叹了一口气,吩咐,“你把紫云和如意拿去给太后看,太后身子也不好了,让她以后不要出永寿宫了。”

    这话,就是让太后禁足了,所有妃嫔都不敢言语了。

    无面拿着东西就去永寿宫了,这事,无面倒是不怀疑。太后娘家就在三边,弄些三边的紫云,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这样害一个才出生的婴儿,实在有些歹毒了。不就是恨陈香云吗,日后慢慢来,总有机会,何必对一个孩子下手。

    本来,太后赐个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算东西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也不见得就是太后放的。

    可陈香云跟太后有矛盾,她是太后全力帮忙才有的孩子。太后想要她的孩子给张留仙,可陈香云抵死不从,还找了邓云鸿帮忙。

    这样一来,陈香云这边出事,自然有人会怀疑太后了。邓云鸿对自己母亲的心思,也是有些知道的。所以,邓蓉一出事,他马上就怀疑太后了,直到紫云珠子一出来,他就确信无疑了。

    “皇上,”陆辛夷却突然出来了,“这珠子看着,就像吕美人手上的那一串。”

    吕婵娟跟陆辛夷常有来往,姚木兰也曾看见过吕婵娟的紫云手串,这会儿见了如意里面的紫色珠子,谁都想到吕婵娟了。

    她这么一说,邓云鸿就看像吕婵娟了,吕婵娟捂着手腕,一步步往后退。

    无面一伸手,就取了吕婵娟手上的紫云玉串,递给了邓云鸿。

    王应元凑上去一看,点点头,“就是紫云。”

    “这是怎么回事?”邓云鸿看了吕婵娟,问。

    吕婵娟吓的赶紧跪下了,“是金美人告诉臣妾,这个紫云对女子有好处。臣妾才让家人送了两个手串进来。”

    “两串?”邓云鸿问,“还有一串呢?”

    “给金美人了,”吕婵娟哭着指了指金默玉。

    金默玉倒是一脸平静,跪了地上,说,“皇上,吕美人的确给了臣妾一个紫色手串,可给的当天,就不见了。至于驻颜美容的话,臣妾一概不知,也是王大夫今日说了,臣妾才知道这么个道理。”

    她把事情推的干干净净,吕婵娟就着急了,“是你跟我说的。”

    “皇上,”金默玉说,“若是臣妾说的,臣妾的父母也在三边,为何反而是吕美人的家人送了紫云进宫呢?”

    吕婵娟气结,她实在无话可说,这紫云进宫的事,的确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如果邓云鸿去查进宫的记录,一定会看到她母亲派人送进宫的。

    “金默玉,”邓云鸿又问了,“吕婵娟给你的手串,到底去哪里了,你心里可有数?”

    “皇上,”金默玉看了一眼沈婉芝,说,“吕美人应该拿去给沈美人了,她想求了沈美人,讨好太后跟宁妃,臣妾看见过沈美人戴紫云。”

    “沈婉芝?”邓云鸿问,“你的紫云手串呢?”

    “那是吕美人的。”沈婉芝一向爱人家的首饰,常借了别人的东西佩戴。她见吕婵娟宝贝那个手串,就很是眼红。吕婵娟有求于她,沈婉芝就借过去,戴了几日。

    只是,这样一来,就成了吕婵娟先把手串给金默玉,之后又偷偷拿回去给沈婉芝了。

    “后来呢,那手串何在?”邓云鸿问。

    沈婉芝摇摇头,“臣妾不知道。”

    其实,是吕婵娟偷偷拿回去了,她就剩了这么一个紫云手串,如何舍得给了沈婉芝。沈婉芝以为丢了,就没敢声张。

    今天邓云鸿问起来,沈婉芝就陷入僵局了。乍一看,如意手柄里面的那个紫云手串,很可能就是她的。她又是太后和张留仙的忠实跟班,她的玉石手串不见了,太后赐给陈香云的如意里面,又凭空多出些紫云珠子来。

    所有人都明白了,应该是太后见了沈婉芝的手串,就给拿去放如意里面,赐给陈香云了。

    “吕婵娟和沈婉芝,”邓云鸿冷冷地吩咐,“废了美人名号,送去冷宫,终身不得出来。”

    陈宝赶紧带了内侍,扯着吕婵娟和沈婉芝下去了。众人见她们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被抓了,头发凌乱,哭喊震天,谁都心有余悸。

    金默玉低了头,嘴角微微地笑了起来。她收了吕婵娟的一串珠子,何况又不见了,能有什么罪。

    那下落不明的珠子,现在也已经大白天下,是沈婉芝给了太后,太后给藏了如意里面。算来算去,金默玉只是吕婵娟的受害者。

    “金默玉,知情不报,”邓云鸿看了一眼她,说,“罚半年月例。”

    他心里知道,是太后害了邓蓉。可这几个人,谁都有份。金默玉跟吕婵娟来往密切,这事难保也有她的一份。

    金默玉点点头,眼里却闪过一丝怨恨。她以为,自己这次做的完美,可邓云鸿还不放过她。

第65章 张留仙被关

    邓云鸿处理了紫云手串的事,长叹了一声。

    他娶了二十几个妃嫔,却没几个孩子。邓安宁和如意,都是北疆时候的事了。进宫之后,就陈香云生了个孩子。

    可现在,邓蓉虽然保住性命了,可日后,该如何是好呢。虽然她是皇帝的女儿,并不愁吃穿。生活琐事,自然也有人帮她处理。

    如果不会说话,脑子又迟缓,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婴儿,还有几十年的苦难要去承受,邓云鸿心里,很是难受。

    这几个三边的美人,窝里斗了那么久,邓云鸿一直视而不见,就想着她们会消停一下。现在三边的事情收拾好了,宫里反而起火了。

    太后心狠手辣的事情,邓云鸿一向清楚,可他实在没有料到,太后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邓蓉出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玉如意,倒是送来半个多月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太后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邓云鸿心里又气又难过,伤人的是他母亲,被伤的是他的女儿,尚在襁褓之中,出生刚满一月。

    “皇上,”张留仙却怒气冲冲地进来了,“你为什么让无面拿了些紫色珠子来找太后,太后赐的翡翠如意,怎么会是紫色的?”

    当时这两个如意,张留仙也都看过,自然知道,里面并不是紫色的。只是,她在宫里,说话一向没有分量。

    邓云鸿以为,张留仙又是来胡搅蛮缠的,就说,“如意是太后赐的,里面又是伤人的紫云,你还敢否认?”

    “送的时候是绿色翡翠,臣妾看见了,”张留仙也急了,“这珠子是有人放进去的。”

    “哼,”邓云鸿冷哼了一声,吩咐,“宁妃无礼,没朕的话,不许她出翊坤宫。”说完,邓云鸿就背着手,愤愤离开翠云轩了。

    他一走,妃嫔们也都散去了,只有徐小夏留着,去陪着陈香云。一下子,翠云轩里就安静的有些吓人了。

    回了乾清宫,无面问,“皇上,宁妃的话有些道理,你怎么还关了她禁闭呢?”

    “哼,”邓云鸿冷笑一声,“太后做的过分了,自然有人狐假虎威,用了她的名头做恶。这后宫,再让她管下去也不合适了。”

    无面点点头,“那宁妃说的话,属下再去追查。”

    “嗯,”邓云鸿点点头,吩咐王应元,“你再想想法子,小公主的事,朕也不强求她跟其他人一样,只要能正常生活,朕也放心些。”

    “是,”王应元点点头,心想,这次的事,应该有人针对太后了。偏偏紫云又是吕婵娟弄进宫的,又在沈婉芝手上不见的。这次的事,太后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也不知道,是谁栽的赃。

    太后在宫里坐着,先是被无面拿来的如意和紫云珠子弄的有些糊涂,接着又听说邓蓉出事了。她就知道,应该是有人陷害自己了。

    张留仙听说了,就急匆匆去翠云轩找邓云鸿问话去了。可她口拙,解释不清,也没人信她,最后还被禁足了。

    太后等了许久,只听见翊坤宫有些骚乱,之后再无声息。李嬷嬷进来了,“太后,宁妃娘娘被禁足了。宫里都在说,是吕婵娟弄了紫云进宫,沈婉芝把紫云给了您,您再赐了陈香云。”

    “可是哀家给的时候,并不是紫色的珠子啊,”太后自己也见过这如意,心里有些印象。

    “皇上不是个糊涂的人,”李嬷嬷劝太后,“或许,他另有打算,您先歇着吧,这事急不来。”

    太后也是个性子急躁的人,这会儿被儿子禁足,又是没有面子,又是冤枉,心里气急交加,就哭了起来。

    李嬷嬷赶紧好言好语劝着,太后想到进宫后的这一年半,实在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就哭的更大声了。

    在邓府的时候,她至少还能说得上话,她让邓云鸿娶了张留仙,好好做镇国公不好嘛?干嘛非要让他进宫做了皇帝?

    现在,张家交出兵权了,她们这些张家的女子,就更没有用处了。太后越想越伤心,李嬷嬷一时也没了主意。

    张允本来是明日进京,今日刚到大同,就听说宫里出事了。好像是太后跟邓云鸿闹翻了,被禁足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张允一无所知,他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带着张夫人回固原去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做儿子的禁足母亲,至少犯了不孝。而邓云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定是出大事了。

    这样一来,张允如果进京,总得进宫去见太后跟邓云鸿。说好说坏都不容易,如果张允反对邓云鸿关了太后,这会儿邓云鸿也听不进去。

    他本来就不愿意那么快,彻底交出兵权。有了太后这个事,张允就想回去拖几天,就这样,张留仙出宫回张家团聚的机会,就这么泡汤了。

    到了五月初六,陈朝雨跟陈暮雪一起进了张家,谁知道,张超睡的安安静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陈朝雨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太后被禁足了,张留仙也被禁足了,具体理由,谁也说不清楚。

    “姐姐,这下子可怎么办呢?”陈暮雪跟来,本打算扛了张留仙出京的。张留仙都被禁足了,她们不是白来了嘛。

    “我晚上进宫看看,”陈朝雨说,“眼下只能再看看,要是张留仙真被关了,我们进宫装了她,也无济于事啊。”

    陈暮雪点点头,“看来,得换个人了。”

    陈朝雨想了半天,宫里的人,练雪见认识的不多,就算让他赶工,只怕也做不出合适的。

    “要不,我们晚上进宫,去小姐屋里抓一个出来,让练雪见连夜做好了,我再进去陪着?”陈朝雨一下子就想好法子了。

    她前日进宫,就看见翠锦了,虽然陈朝雨不想扮宫人,这会儿也没的选择了。

    “也好,”陈暮雪点点头,虽然进宫背一个人出来,还是有些冒险,可总比这样束手无策好。

    “我们先回望湖楼吧,”陈朝雨飞速一跳,下了大梁。两人翻身出了张府,去京郊找练雪见去了。

第1章 左月和苏青

    张允回了固原,张超也听说宫里的事了。

    本来,张超被困在京城,心中就十分不痛快了。听说邓云鸿把太后跟张留仙又给禁足了,心里就更烦躁了。

    可他也知道,千影卫的人,随时都盯着他。张超也不敢发牢骚,只是,见了何璇瑛,脸色越发难看了。何璇瑛见他如此,端午节回娘家的事,也不敢提了。

    张超正在楼上生闷气呢,就听家人来报,说苏洛的夫人来了。

    “左月?”张超愣了一下,问,“她怎么来了?”

    “说是进京看看苏木将军夫妇,顺便来看看将军您了。”王管家回答。

    “让何璇瑛准备一下,出来见客人,”张超自己倒是先起身了,结婚一个多月了,他仍然没接受这个事实。

    “左月,”张超一出去,就看见左月手里的孩子了。这会儿,他倒是不板着脸了,笑的很开心,“我这个做哥哥的没去看你,你怎么反而先来了?”

    “大哥,”左月也扮过几天张留仙,后来也拜了张允夫妻为义父义母,所以一直也喊张超做大哥。

    “这是苏青吧,”张超接过左月的孩子,“几个月了?”

    “快五个月了,”左月笑,一眼就看见何璇瑛了。

    “杨姐姐,”何璇瑛跟左月,算起来也是表姐妹。

    左月拉了何璇瑛,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也听说了,张超对何璇瑛不怎么好。只是,左月心里也知道,张超是个好人,只是这次结婚,实在是皇帝逼的,所以他才这么不开心。

    何璇瑛难得见了个亲人,很是亲热,“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哥哥和你,”左月笑,“眼下,你倒是比我大了,该叫嫂子了。”

    张超赶紧打断,“你们还是姐姐妹妹地来,别管我。”

    左月笑,接过苏青,递到了何璇瑛怀里,“你抱抱,说不定,你们明年也该有孩子了,先熟悉一下。”

    何璇瑛红了脸,逗着苏青玩了。左月在一边坐下了,问,“哥哥,宫里究竟是怎么了,听说太后跟宁妃都被禁足了?”

    张超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啊,父亲本来今天进京的,结果也没来了。”

    “还是不来比较好,”左月说,“这会儿就算义父进京,也说不清什么。”

    “是啊,”张超看了一眼左月,问,“苏将军明日进宫看惠妃吗?”

    左月摇摇头,“我跟苏夫人一起进宫。”

    “你说这宫里是怎么了?”张超发了句牢骚,“今天是这个被禁足,明天是那个被禁足,连太后都被禁足了。”

    “皇上总有他的道理,”左月说,“等误会消除了,太后不会有事的。”

    苏青在何璇瑛的怀里,看见屋外挂着的鹦鹉了,呜呜十分兴奋。

    左月笑,跟何璇瑛说,“苏青在家里,已经抓死了老爷最喜欢的画眉了,可别让他挨近那鹦哥啊。”

    何璇瑛不信,“他才五个月大,哪有什么力气。”说着,反而抱着苏青去看鹦哥了。

    “大哥,”左月压低声音,“明儿我进宫去看看宁妃和太后,有些话,你也别说了,祸从口出。”

    张超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嗯,”左月点点头,“你对璇瑛也好些,情愿不情愿,你们都结婚,她此后只有你这么一个依靠。好端端的,干嘛对她撒气呢,又不是她的错。”

    张超一愣,点点头,“我没冲她撒气,我就这脾气。”

    左月笑,“我知道,可妹妹她不知道啊,年纪又轻,哪里懂得你的难处。我会跟她好好说的,你也改改。”

    “嗯,”张超点点头,左月说话做事,都很有道理。

    正说着,王管家又进来了,“公子,何家大公子带着夫人来了。”

    “快请,快请!”张超吩咐。

    不一会儿,何学瑜就带着孟夕巧进来了。左月接过何璇瑛手中的孩子,一起出去迎接了。

    “哥哥,嫂子,”左月见了何学瑜,现在早已经没了当年的懵懂爱慕,反而平平淡淡,成了亲情。

    “左月也在啊,”何学瑜笑,吩咐孟夕巧,“正好,你们姐妹去一处说话,我跟张超聊聊。”

    “也好,”孟夕巧憔悴了许多,笑的还算清朗,带着左月跟何璇瑛进了里间。

    “这是苏青吧,”孟夕巧笑,“上次去宣府的时候,他才刚出生呢。”

    左月递了孩子给她,孟夕巧抱着苏青,突然有些泪目,她跟何学瑜成亲三年,现在还没生育。

    “嫂子,怎么了?”左月问。

    “还能怎么啊,”何璇瑛说,“二婶给大哥纳了一房妾,就是她屋里的那个云华,你也见过的。”

    左月一愣,问孟夕巧,“大哥怎么说的?”

    “你大哥不愿意,”孟夕巧擦了擦眼泪,“可这事,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他跟何家啊。”

    “大哥不愿意,”何璇瑛说,“那你干嘛还答应呢,家里不是还有二哥哥吗,干嘛非要大哥呢。”

    “嫂子,”左月也说,“你们婚后感情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大哥性子温和,你也温婉,两人迟早会有孩子的。就算真没有,日后也能领一个。何必中间夹了一个人呢,大哥要是爱你,他去别人屋里过夜,你难受,他也难受,这样多不好啊。”

    “是啊,”何璇瑛也说,“别听二婶的,她这人糊涂的很。”

    孟夕巧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事情真到她头上了,她宁可自己牺牲一些,也要成全何家。孟夫人也是看准她这个心思了,才给何学瑜纳了妾。

    “我苦两年,”孟夕巧说,“若是他有后了,我这苦,也受的心甘情愿。”

    左月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明白孟夕巧的难处。如果当年她没跟着何青衣出嫁,说不定,今天给何学瑜作妾的,可能就会是她。

    其实走出来看了,也不是非他不可,世界这么大,总有相称相爱的人。左月出来了,可孟夕巧嫁给了何学瑜,日子越过越小,怎么看得见外面的一切。

    很多时候,苦难全是因为低头看着眼前的一个小点,忽视了外面那么大的世界。

第2章 苏木的画眉

    左月带了苏青,从张超家里回了苏府。

    苏木买了只新画眉,正逗着玩呢,看见苏青回来了,赶紧盖上布了。

    “父亲,”左月行了礼,就说,“我去张府了,义父他们也没进京。”

    “哦,”苏木点点头,本来,张允他们端午进京,说好了要办个家宴,让左月也去。可宫里出了这么个大事,张允自然是不会进京了。

    笼子里的画眉啾啾叫了几声,苏青的眼睛一转,就盯着笼子不放了。

    苏木大笑了起来,搂着苏青转了两圈,“这孩子机灵着,力气又好,日后是个大将的料子。”

    他膝下一儿一女,女儿苏秋水有些像他,杀伐决断,不让须眉。可儿子苏洛,就有些随遇而安了。

    苏夫人出来了,见他正逗苏青,就笑,“你小心些,别把苏青转晕了。”

    苏木停了下来,这样含饴弄孙,养花养鸟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吧。

    苏夫人接了苏青,跟左月说,“你也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进宫呢。”

    “母亲,”左月说,“我想顺路看看宁妃,你看,这事要不要……”

    “去看看吧,”苏木发话了,“你也难得进京,张超又这么胆心的。”

    “是,”左月把苏青交给了乳母,就进屋洗漱去了。

    到了五月初六,苏夫人带着左月进宫,跟陈宝一说,陈宝就去问邓云鸿了。

    “皇上,苏夫人带着左月进宫了,”陈宝问,“左月想顺便看看宁妃,您看?”

    “让她去吧,”邓云鸿吩咐,“你让无面的人看着些。”

    陈宝点头下去了,左月跟苏夫人,正坐了冷冰冰的景仁宫里。景仁宫的人手没少,可每一个人,都是苏秋水的狱卒,就那么一双双,一对对的眼睛,都盯着她看。

    左月正有些不自在,陈宝倒是进来了,“苏夫人,皇上准您去看宁妃了。”

    左月谢过,就跟苏秋水和苏夫人说了两句,就往外走了。

    有这么多人看着,苏秋水也不好多说,就问苏夫人,“母亲,宁妃怎么又禁足了?”

    “听说是太后的事,”苏夫人也不好多说,“好像跟陈贵人的公主有些关系。”

    她这么一点,苏秋水是何许人,马上就明白了。太后想拿走陈香云的孩子,陈香云不给,她必定是报复了。

    太后都被禁足,就说明陈香云的公主,多半也是出事了。想到这里,苏秋水冷冷地笑了起来。

    邓云鸿娶了那么多妃嫔,孩子倒是一个接一个地出事,先是姚木兰被张留仙打小产了,再是陈香云的孩子被太后伤了,这宫里,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笑的凄厉,苏夫人听了,起的一身鸡皮疙瘩。只是,母女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宫里的事,倒是讨论起苏木养的画眉了。

    左月出了景仁宫,陈宝就吩咐,“苏夫人,等会儿宁妃的话,你莫当真。”

    左月点点头,这后宫,实在是太诡异了。两个妃子,莫名其妙,全被关了。现在,连太后都被关了,邓云鸿到底是想干嘛。收拾了苏家,又收拾了张家,真要孤家寡人啊。

    陈宝带着左月,到了翊坤宫的门口,跟守门的侍卫说了两句,就让左月进去了。

    左月一进去,张留仙就出来了,“怎么是你?”

    “义父义母没有进京,”左月说,“大哥有些担心你,我就进宫来瞧瞧了。”

    “不用你好心,”张留仙一向不喜欢左月,不过是个丫头,现在也人模人样,做了苏洛的夫人。

    左月也不喜欢张留仙,这人有多蠢有多坏,她是深有体会。

    “宁妃娘娘没事,”左月就说,“臣妾就回去跟大哥说了,也免得他担心。”

    “等等,”张留仙又说,“宫外都是怎么说的?”

    “说是太后跟宁妃娘娘得罪了皇上,”左月说,“别的什么都没说。”

    “哪里啊!”张留仙倒是真生气了,“太后好心给了陈香云一个白玉如意,里面放的翡翠珠子。可前日陈香云的公主出事,王应元说是那如意害的,里面是些紫云。可本宫跟太后见过那个如意,真的是翡翠。”

    左月问,“那紫云是哪里来的?”

    “谁知道,”张留仙恨恨地说,“本宫也是第一次听说,好像是吕婵娟让家人弄进宫的。”

    “既然不是太后跟娘娘的,皇上自然会查清楚,”左月说,“那下手的人,说不定现在正得意呢,娘娘先忍忍,等皇上抓了那人,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是这样吗?”张留仙有些糊涂。

    “臣妾等下去见见皇上,”左月说,“这事,总不能让坏人得逞了。”

    “嗯,你快去,”张留仙这会儿,倒是觉得这个义妹有些用处了。

    左月出了翊坤宫,陈宝还在外面候着。

    “陈公公,”左月说,“我想见见皇上。”

    “皇上这会儿正忙着呢,”陈宝拒绝。

    “太后的事……”左月说,“我想跟皇上说说。”

    “皇上心里有数,”陈宝看了一眼左月,“苏夫人就不要淌这趟浑水了。”

    左月见陈宝阻拦,又听他话里有话,就不再坚持了。跟着陈宝,就往景仁宫去了。

    到了东一路,左月却看见李飞霜跟徐小夏一起回钟粹宫。

    陈宝赶紧行礼,“徐嫔娘娘,李嫔娘娘。”

    左月一愣,盯着李飞霜不动了。何青衣也没料到左月会来,也愣了一下。徐小夏看了一眼左月,笑,“是苏夫人来了啊?这是李嫔,你以前没见过。”

    何青衣忍着笑,跟左月招呼了一下,她的声音不对,眼睛颜色也不对,可左月心里明白,这人也太像了吧。

    左月目送着徐小夏跟李飞霜进了钟粹宫,就问陈宝,“那个李嫔是哪里人啊?”

    “冀鲁顺德府的,”陈宝说,“以前在御前做过女官,后来成了嫔。”

    “皇上对她怎么样啊?”左月问。

    陈宝笑了下,说,“好一阵,坏一阵,没个准。”

    左月想了想,说,“我有些话要跟徐嫔说,等下我自己去景仁宫,不麻烦陈公公了。”

    陈宝点点头,“那奴才去景仁宫等着苏夫人。”

第3章 李嫔是何人

    左月嗯了一下,辞了陈宝,就去钟粹宫了。她和苏夫人进宫,邓云鸿自然派人看着,陈宝身上有任务,当然不会随意走开了。

    何青衣跟徐小夏正坐着喝茶聊天呢,左月却进来了,远远地靠了门边,很认真地看着何青衣。何青衣知道瞒她不过,就冲她招招手,“苏夫人,过来喝茶啊。”

    左月见她开口,就知道,这人是何青衣没错了。若是光看身形动作,已经有七八分像了,再加上对她的态度,左月知道没错,就赶紧过去了。

    “苏夫人请坐,”徐小夏给她斟了一杯茶,“今日是来看惠妃的吧。”

    左月点点头,目光仍旧在何青衣身上,何青衣只得苦笑,“你喝茶啊。”

    左月得意地笑了一下,喝起茶来了,她怎么会看错呢。

    徐小夏又说了些宫里的事,就告辞走了。等她走了,左月坐了一边,歪着头,笑着问,“李嫔娘娘?”

    何青衣无奈,只得拍了下她的手,“我有个死敌,外公都拿它没辙,我就只好用了李嫔的身份,回宫躲着了。”

    “一定要在宫里吗?”左月有些奇怪。

    “嗯,”何青衣说,“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苏青呢?”

    “在家里跟着老爷呢,”左月笑,“苏夫人今天进宫看惠妃,我就顺路去看看宁妃了。她说那玉如意,里面原是翡翠珠子。”

    “这次,可能真是冤枉她了,”何青衣笑,“不过,她们嫌疑大,又有动机,自然被人陷害了。”

    “那陈贵人的孩子怎么样了?”左月问。

    何青衣摇摇头,“听徐嫔说,似乎以后非傻即呆,恐怕生活都不能自理。”

    “这谁啊,这么歹毒!”左月很是愤慨。

    “谁叫他找了这么多妃嫔,”何青衣叹了一口气,“人一多,总有人下黑手的。历朝历代都如此,他怎么可能幸免呢。”

    “你见着皇上了?”左月问,“他没认出来?”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何青衣微微一笑,“认不出来的,李嫔不受宠的很,我就躲在钟粹宫里,没事的。”

    左月看了她一眼,笑,“你也小心些,别让人看穿了,也别卷到什么后宫的事里面去。”

    何青衣想起陈香云的事,也叹了一口气,“他是自作孽啊。”

    左月也不知道,何青衣跟邓云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她都离开皇宫了,对邓云鸿应该没什么想法了吧。

    “小姐,就你一个人在宫里?”左月有些不放心。

    “宁妃被禁足了,”何青衣叹了一口气,“朝雨她们只怕要进不来了。”

    “要不要,我去给她们通个信呢?”左月问。

    何青衣摇摇头,“估计这会儿,在想别的法子了。”

    “老爷怎么样了?”左月问。

    “两个多月前回了趟家,”何青衣说,“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朝雨昨天说了,似乎还好。”

    “那这宫里,你还要呆多久,”左月说,“要不,我也搬京城来,时常进宫看看你。”

    “别,”何青衣笑,“你若是来宫里,不去看惠妃反而来看我,岂不露陷。”

    “也是,”左月笑,看了一眼何青衣,“好久没见你了。”

    “这不是见了吗?”何青衣笑着拍了拍左月的手,“最近都好吧。”

    “挺好的,”左月笑,“整天忙着苏青的事,都没怎么管苏洛了。昨儿去了趟张府,倒是看见大公子跟他夫人了。”

    “哦,他们怎么样了?”何青衣问。

    “孟夫人给大公子纳了个妾,就是她屋里的那个云华,”左月说,“孟夕巧很憔悴,却想为了何家做几年牺牲。”

    “只怕不是几年了,”何青衣叹了一口气,“大哥心里也不愿意的吧。”

    “应该也不愿意,他们夫妻婚后感情一直不错。”左月又想到张超他们了,说,“张超倒是有些气呼呼的,对何璇瑛爱理不理的。”

    “你们什么时候回宣府?”何青衣看了一眼左月,想起苏木的事情来了。

    “想住一个月,过了万寿节再回去。”左月说。

    “早些回去吧,”何青衣说,“也别冷落了苏洛,他对你挺好的。”

    “嗯,”左月点点头,她不知道,何青衣在担心苏木的事。苏木无故投诚,何青衣总觉得有诈,可具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左月坐了一会儿,苏夫人倒是跟着陈宝来了,好像是见好惠妃,打算回去了。何青衣一看,天色都暗了,自己聊的太过投入,竟然忘记了时间。

    何青衣送了左月出去,倒是跟苏夫人说了几句。李飞霜的母亲,在冀鲁的时候,也曾见过苏夫人。苏夫人跟她说了几句,就带着左月出宫去了。

    陈宝送走了苏夫人她们,就回乾清宫了。

    “皇上,”陈宝说,“苏夫人她们已经出宫去了,左月去宁妃那里,倒是说了几句太后和玉如意的事。左月有些不相信,想见见皇上,奴才给拦下了。”

    “嗯,”邓云鸿又问,“在惠妃宫里,她们说了些什么?”

    “都是苏府里的一些小事,画眉鸟了,苏青了,”陈宝话锋一转,说,“只是左月去钟粹宫,跟李嫔娘娘,说了许久的话。”

    “哦?”邓云鸿好奇了,问,“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奴才当时跟在惠妃的景仁宫外面,钟粹宫里也没奴才的人,”陈宝说,“奴才等下再去打听。”

    “不用了,”无面倒是进来了,“陈宝,你先下去,我有话跟皇上说。”

    邓云鸿一愣,无面很少在他面前吩咐陈宝做事,“怎么了?”

    陈宝倒是识趣,退出了书房,还掩上了门。

    “皇上,李嫔不是李嫔,”无面说,“属下觉得,她应该就是皇后。”

    “什么?”邓云鸿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前几日巡夜,微臣就看见一个女子,从钟粹宫的望月楼出去,”无面说,“身手只怕比属下还好。”

    “宫里还有这样的女子?”邓云鸿问。

    “嗯,也可能不是宫里的,”无面说,“属下就吩咐侍卫看牢钟粹宫,自己跟上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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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中有术:腹黑皇后傲娇帝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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