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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吐露     术中有术:腹黑皇后傲娇帝txt下载     术中有术:腹黑皇后傲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章 汤钧和汤铭

    何青衣原想去景仁宫劝劝邓太后,让她早些禅让了汤铭的皇位,保个平安。www.uu234.net

    谁知,一进景仁宫,邓太后正逗着小皇帝汤铭玩呢。看何青衣来了,她就问,“徐嫔那里怎么样了?”

    “徐姐姐还撑的住,”何青衣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就呛奶窒息了呢。”

    邓太后脸上有些悲伤,放下汤铭,突然落了眼泪。被她这么一带,何青衣也有些泪目,两人都拿了帕子擦眼睛,为徐若兰难过了好一会儿。

    “都是乳母的错,”邓太后发狠地说,“哀家已经传令,让翠云轩的乳母保母给六皇子陪葬。”

    说着,邓太后又看了一眼贾平,“哀家宫里的乳母保母,也换一批可靠的,六皇子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汤钧竟然呛奶死了,何青衣也听说过婴儿呛奶致死的事,可发生了,她还是觉得诧异。

    要知道,皇子们身边有无数保母乳母和宫女,就算他呛着了,一定有人发现,不至于就这么死了。汤钧这次出事,他身边的乳母保母,的确脱不了干系。

    何青衣看了一眼抱着汤铭的乳母,似乎也是个新人,面孔陌生。

    乳母头上插了支珠钗,挂了一串流苏珍珠。汤铭就伸了手,不停地去抓珍珠。乳母也知道他想抓,故意歪了脑袋,让他抓住了珠钗。汤铭抓了珠钗,乐呵呵地冲着何青衣笑了,右边的脸上,赫然是个酒窝。

    何青衣突然心里发凉,徐若兰没有那么悲伤,邓太后突然那么悲伤,汤铭脸上的酒窝,七公主又说汤钧脸上这里也有个酒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夜白猫带了何青衣来逛景仁宫,汤铭哭的嘶声裂肺,邓太后理都不理。这一切合在一起,莫非,死的是邓太后的七皇子汤铭,而不是徐若兰的六皇子汤钧?

    小皇帝死了,所以她们才拿徐若兰的孩子充数?何青衣心里有了这么个念头,就觉得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眼下,除去邓太后和徐若兰,唯一知道内情的,应该就是这两个皇子的乳母了。何青衣就赶紧辞了邓太后,去找蒋尚宫了。要知道,邓太后下旨让乳母陪葬,这会儿必定关在哪里。

    何青衣进了尚宫局,找了蒋尚宫就问,“蒋尚宫,翠云轩的乳母关哪里了?”

    “扶月公主,您找她们有事吗?”蒋尚宫的脸色有些怪异。

    “我想问问她们,六皇子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可别是外人做了什么手脚。”何青衣只得扯谎了。

    “今天早上就都吊死了,”蒋尚宫低声说:“她们犯了这么大的错,太后早就下令了。”

    “那景仁宫的乳母呢?”何青衣问。

    “也吊死了,”蒋尚宫说:“听说是内侍弄混了,以为景仁宫的乳母是翠云轩的,先给吊死了,才发现弄错了。太后让宫里赏了些金银给她们家人,应该没事的。”

    何青衣点点头,果然跟她猜的一样。而看蒋尚宫的神色,她也是知情的。

    “公主,这事可不能让外面知道了。”蒋尚宫吩咐。

    何青衣又麻木地点点头,这会儿,邓太后连孩子都没了,还要挣扎吗?

    她十四日回宫,就觉得徐若兰跟邓太后很不对劲,两人都不让她见六皇子和小皇帝。十五日是中秋和太后的生辰,景仁宫里十分热闹,今天十六,就说六皇子没了。

    那么,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没的?不会是邓家动了什么手脚吧?

    何青衣心想,十五日景仁宫虽然人多手杂,可当天夜里,她还跟着白将军去景仁宫,看见汤铭哭的震天,邓太后事不关己呢。

    那么,是十四日的事了?突然,何青衣想到端王。

    十二日的时候,何青衣去大同见张超,听说端王出逃,被千影楼的人抓了,送回京城。无面又劝了何青衣回京,何青衣次日就跟着他出发了,十四日到了宫里。如果小皇帝出事,应该就在十四之前,否则,徐若兰她们不会这么古怪。

    理清时间线,何青衣已经确定,死的就是邓太后的七皇子汤铭,现在顶替的,就是徐若兰六皇子汤钧。她们为了皇室和皇位,自然会这么做。

    只是,小皇帝到底是死于意外,还是**?

    如果是意外,怎么偏偏死在端王出事的这几天?如果是**,那很大可能,就是邓家干的。邓家就那么着急,非要杀了自己的外孙?

    现在,翠云轩和景仁宫的乳母宫人都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邓太后跟徐若兰了。何青衣心想,邓太后要是不说,徐若兰也不会开口。看来,这事只能从邓太后身上着手了。

    何青衣刚到景仁宫的门口,就看见几个皇族的老人,也进了景仁宫。她一愣,心想,邓太后这是怎么了,召这些老头老太干嘛?

    她正琢磨呢,庆王和令王也来了,两人看见何青衣,就问:“太后这是有什么事吗,又召了大家前来?”

    何青衣摇摇头,“早上徐嫔的六皇子没了,只怕跟这事有关呢。”

    “哎,怎么好好的就没了呢?”令王问。

    “太医说是呛奶窒息死的,”何青衣说,她也知道,这理由多少有些站不住脚。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呛奶出事还好说,像六皇子这样被捧在手心,又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意外呢。

    他们三人说着话,就进了景仁宫。

    一进去,正殿里已经整整齐齐坐了四五十个皇族的老人了。睿王来了,宝庆公主自然也来了。除去被幽禁的英王和端王,该来的,都来齐了。

    令王赶紧带着庆王跟何青衣在边上坐好了,殿内的皇族老人都抬头看了他们两眼,辈分最小,来的倒是最迟。

    何青衣挨着庆王坐下了,也觉得今天的事有些蹊跷。先是突然没了六皇子,现在邓太后的宫里,族里活着的,能来的,统统都来了。

    何青衣心想,莫非,是邓太后想通了,终于打算要让出汤铭的皇位了?可看众人的模样,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第48章 空殿起秋风

    “太后,”睿王先开口了,“我们今儿来,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七皇叔请说,”邓太后很是客气。

    “您在后宫可能不怎么清楚,”睿王说:“京城内外,朝堂上下,邓家的呼声极高。而我们后商皇室,实在是有些独木难支啊。”

    他的话音一落,就有几个皇族的老人,频频点头赞同。

    何青衣看了一眼庆王,连他都有些动容,想来,这一个月,后商衰弱的有多明显。其实,这些年,即使是中宗在世的时候,皇室也已经式微。何青衣跟在乾清宫里,知道皇室有多捉襟见肘,国库有多空虚,兵力有多不足。中宗再勤政,也弥补不了这些致命弱点。

    现在,中宗去世才一个半月,后商皇室身上的窟窿,就暴露无遗了。

    “哀家明白你的意思,”邓太后打断了睿王的诉苦,“可眼下正是众志成城的时候,睿王又何苦说些长他人威风,灭自己气势的话呢。”

    睿王被她一堵,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边上的一个老郡王就开口了,“太后,您上次把金钗也给了端王,可现在呢?那是我们后商最后的资本了,没有金矿,我们哪来的将士军队,又怎么跟您娘家的军队对峙?”

    姜是老的辣,他这么几句话,先说了邓太后上次的失策,又指了她跟邓家的关系。如果众人跟着她对抗邓家,最后邓太后一定没事,可他们这些姓汤的,可就不好说了。

    既然大家质疑她跟邓家的关系,邓太后也决定豁出去了。

    “哀家本打算把这事带到棺材里去,既然你们问了,哀家就跟你们好好说说,”邓太后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所有皇族,说:“六皇子汤钧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

    众人都点头,一早上就听说徐嫔的六皇子没了,还是呛奶窒息死的。

    “那不是徐嫔的孩子,是哀家的七皇子汤铭!”邓太后痛声喊了出来,“是邓家的人,杀了你们的皇帝!”

    睿王一早就知道真相了,他这次进宫的目的,也是劝邓太后投降算了。既然她也不强撑了,这事,应该就好办了。

    果然,很多人都觉得,小皇帝都死了,他们干嘛还强撑着后商这艘漏船干嘛,赶紧投降禅位啊。

    看大家都打起了退堂鼓,邓太后突然狂笑了起来,指着众人说,“哀家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欺善怕恶,全是些软骨头。”

    那她干嘛还找大家来景仁宫啊,何青衣一愣,邓太后到底是想干什么?这后商已经守不住了,汤铭已死,邓太后不可能不明白。就算她抢了徐若兰的孩子冒充汤铭,这天下她也撑不起来了。邓家能杀了汤铭,自然能杀了汤钧。

    这时,景仁宫外面,进来一队御林军,严严实实地守了出口。皇族的老人都有些惊慌起来了,邓太后这是想干嘛?

    “贾平,”邓太后吩咐,“去把六皇子抱出来。”

    贾平进了里间,带着乳母和六皇子汤钧出来了。汤钧被乳母抱着出来,看见屋里这么多人,就咧嘴哭了。邓太后也不安慰,只让乳母抱着汤钧去乾清宫。

    何青衣也摸不准,邓太后是想干什么。她倒是能抢了汤钧回来,可总得先看看邓太后的意思吧。

    “大家也请吧,”邓太后冷笑。

    边上的御林军又是金甲又是刀枪的,皇族的这些老人哪敢反抗啊,只得跟着邓太后和六皇子,往乾清宫去了。

    “三哥,”庆王问令王,“太后她不会是想?”

    令王点点头,“有可能。”

    何青衣不解,问,“乾清宫里有什么吗?”

    “石龙,”庆王说:“开国的无苦法师留了个石龙在乾清宫,说是会庇护子孙无灾无难的。”

    “那干嘛大家一起去啊?”何青衣问。

    “那石龙得用我们的血去唤醒,”令王解释,“传说石龙会守住京城,谁也攻不进来。”

    “那方王和达延的时候怎么不用呢?”何青衣问。

    睿王听见了,就说:“我们也准备用了,可中宗跟方王就坐在宝座上面,没法用啊。”

    何青衣想起方王攻入皇宫的时候,睿王确实带了许多皇族的人进宫。

    “那石龙就在宝座下面,”令王又补充了一句。

    这样,何青衣才算明白,邓太后大概是想干什么了。

    邓太后知道自己个人是守不住后商了,就想让皇族的人帮她唤醒石龙。可这些皇族的人,有些打算投降,有些也不想反抗,所以她才骗了众人进宫,用御林军威逼他们就范。

    她死了孩子,做事自然不会考虑周全了。反正也没什么可以输的了,倒不如搏一搏。如果石龙的传说是真的,她利用六皇子汤钧,还能把后商维持些年头。如果石龙是假的,她也没什么好损失的。

    以前,何青衣觉得后商没有实力,也想劝邓太后放弃皇位,禅让了事。如果现在唤醒石龙,邓家不见得是后商的对手。她也不好去拦了邓太后,就算机会很小,总也得试试。

    神话也罢,传说也罢,何青衣却知道,跟龙有关的,很可能是真的。所以,她也不好反对,就跟着众人,往乾清宫去了。

    后商开国的时候,无苦法师确实有条石龙。他圆寂之后,他的石龙就成了后商的守护神,在乾清宫里守着汤家的天下。

    汤家的子孙都听过开国石龙的故事,可何青衣是个半路公主,哪里听过后商的什么开国传说啊。为了找练后的《花间繁露》,她好歹读过几本无苦法师的书,造房子的,讲佛经的,却没听过他的石龙传说。

    现在,大家这么一说,她才把汤家和练氏又联系起来了。汤家本来是练氏的一支,现在退化的毫无法力,如果唤醒了石龙,石龙认不认他们啊。

    皇室的人无知无惧,可何青衣知道,练氏都没法降服白龙王,汤家就更没希望了。这万一唤醒一只残暴的巨龙,那可如何是好。

    可眼下东仙和西河都不在,何青衣也没地方求助,只希望那石龙别那么残暴。一边又在心里召唤青龙,祈祷自己的青龙打的过石龙。

第49章 石龙不败城

    中宗驾崩之后,就剩了个掌印太监魏明守着乾清宫,旁人并不怎么过来。顶 点 X 23 U S摄政王和朝臣议政,多数都在太和殿里。而邓太后和小皇帝,也只住在景仁宫里。

    魏明在殿里面,就看见一大群人杀了过来。再一看,为首的是邓太后,后面跟了几十个皇族的老人。边上又是刀枪在手的御林军,只怕,这些人是被太后逼着来的。

    “魏明,”邓太后吩咐,“带我们去金銮殿。”

    魏明也不好多问,只得在前面引路了。御林军又里外把守好出入,防着皇族的人跑了。

    何青衣在乾清宫里住了半年,却不怎么往金銮殿去。跟着众人到了金銮殿,却看见龙椅上满是金龙,也不知道,他们要唤醒的,是哪条石龙?

    “庆王和令王,麻烦你们把龙椅搬开。”邓太后倒是镇定自若。

    庆王和令王就上了高台,把龙椅往后面推倒了。龙椅下面,竟然是条腾云驾雾的汉白玉石龙,瞪着眼睛,甚是凶恶。

    何青衣松了一口气,这石龙的雕像,不过半人高,貌似不是什么巨龙啊。看样子,她的青龙还有希望胜出。

    邓太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递到了睿王手里,吩咐,“七皇叔,您先上。”睿王把匕首一扔,他就不信,邓皇后真会杀了他。

    看他那个模样,邓太后冷哼一声,捡起地上的匕首,又从乳母手里接过汤钧,打算从他开始了。汤钧见了匕首,就吓地大哭起来了。

    “太后,”令王不忍心了,出声制止,“让我来吧。”

    邓太后就等着大家自告奋勇呢,就把匕首,递给了令王。

    令王接过匕首,跪在了石龙的前面,默默祈祷了一会儿。皇族的人见了,也都一起跪下了,庆王拉着何青衣,也跪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令王拿匕首划了手掌,把掌心按在了龙头上面。

    汉白玉刻的石龙,犄角上带了血,看上去极为诡异。接着,又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王爷,也上去割破了手掌,再把血滴到石龙的身上。

    何青衣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唤醒石龙的做法了。宝庆公主,睿王,庆王,皇室众人都一一上去,划破了手掌按着龙头。

    庆王把匕首递给何青衣,说:“你割小点,不用太多血的。”

    何青衣递了块手帕给他,又接过刀,犹豫了一会儿,也割破了掌心,按在了石龙的头上。这会儿,汉白玉的石龙,头上已经全是血色,何青衣闻着血腥味,心里也有些忐忑了。

    她刚下来,邓太后就抱着六皇子汤钧上去了,何青衣来不及拦,邓太后就割破了汤钧的手,按在了石龙头上。

    汤钧的手刚离了石龙,那石龙却突然亮了。众人都有些惊惧,赶紧跪下了。何青衣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石龙亮的像个月亮,身上却是些点线符号。倒是有些像练寒水给她看的洛书。

    洛书?何青衣这才明白过来,这无苦是把洛书弄到石龙身上了。练氏的人就算进宫找一万年,也不可能找到洛书的另一卷。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汤家子孙根本就不会去唤醒石龙。没有汤家子孙的血,石龙就不会显示洛书。而练氏就算进宫,也没法逼这么多汤家的子孙去唤醒石龙。这无苦法师,倒是煞费苦心啊。

    可眼下,何青衣也顾不上别的了,只盯着石龙,快速记起来上面的图文。只是,石龙越来越亮,何青衣脑子一昏,砸到了地上。

    庆王去扶她,一个趔趄,也摔在了她身上。令王一看,指着邓太后问,“太后,这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他也栽倒了。

    而金銮殿殿里的皇族老人,也跟枯叶落地一般,纷纷倒下。

    邓太后手足无措,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再一看,乳母手里的汤钧也晕过去了。

    “他们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扶着曹嬷嬷匆匆忙忙赶来了。就看见金銮殿里躺了一地的皇族子弟,庆王就躺了何青衣边上。

    太后指了指石龙,说,“我,他们要唤醒石龙。”

    太皇太后往石龙的方向一看,那台上哪里还有石龙的影子啊。汉白玉碎了一地,满是血渍。太皇太后直是摇头,“天下要是得靠石龙来守护了,我们后商就是真要亡国了。”

    曹嬷嬷赶紧扶了庆王,摸了一下,还有气息,再扶了何青衣,也还有气息。

    “好像是中毒了,”曹嬷嬷跟魏明说,“魏公公,快去请姜院使。”

    “中毒?”邓太后有些疑问,“他们就割破了手掌,没吃什么啊!”

    “毒在石龙身上,”太皇太后冷冷地说,“邓家人杀了汤铭,就是逼着你来做这事的。毒一早就涂好了,是你害了他们。”

    邓太后还有些不甘心,“我也是为了后商的天下啊。”

    “后商的天下?”太皇太后打断了她的话,“后商的子孙,差不多都在这里了,你还好意思说为了后商的天下。要不是你逼他们,他们也不会出事。要不是你非要占着皇位,汤铭也不会死!”

    “可这是祖宗传下的皇位,怎么能随意给了外姓?”邓太后还在反驳。

    “有能力的时候自然不能丢了皇位,可没能力的时候占着不放,你才是脑子糊涂的那一个。”太皇太后连连摇头,她以为,邓太后在宫里这么多年,应该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没想到,她竟如此糊涂。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也不知道,庆王他们中了什么毒。

    这时,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士卒们簇拥着邓云鸿进来了。

    邓太后看见邓云鸿,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邓云鸿看了一眼她和太皇太后,再看了一眼满地的皇族子孙,就知道,他们自投罗网了。

    端王这条计策,果然毒辣,一丝不苟,全部命中了。邓太后失了小皇帝,必然癫狂。一癫狂,必然要唤醒石龙。皇族的人如果听了她的命令,划破手掌按了石龙,必定中毒。一下子,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50章 一笑泯恩仇

    端王出京挖金矿被困在了固原,尽管他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有逃走。www.uu234.net最后,被千影楼的人给抓回京城了。

    他自知罪重,就自告奋勇,帮邓云鸿收拾了皇室的子弟。他和汤家,本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拿他们的命换自己的,端王自然做的极为熟练。

    邓云鸿听了他的计策,倒是一五一十地照做了。先让无面杀了小皇帝汤铭,逼得邓太后发疯。谁知,邓太后倒是没那么快崩溃,抢了徐若兰的孩子,打算逼着皇族唤醒石龙,再挣扎几年。

    邓云鸿看了一眼地上的白玉渣滓,上面血迹斑斑。

    真是好笑,做事之前也不好好调查一番。邓云鸿心里冷笑,后商开国差不多两百年,好几次被人打进皇宫,石龙要是有用,怎么会留到今天呢。

    邓云鸿看了看地上的人,突然却发现何青衣了,她怎么也来了,看样子,也中毒了。王应元不是说过,何青衣百毒不侵的嘛,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想走近看看,邓太后却一把扯住了他的手,问,“你干嘛杀死我的铭儿!”

    邓云鸿笑笑,指了指地上的皇族子弟说,“姑姑,说不定是他们想夺了你们的皇位呢。”

    看来,他连替罪羊都找好了。日后就可以跟天下百姓说,是皇族里的王爷夺权,杀死了襁褓里的小皇帝。而这些王爷郡王,一个个死期将近,谁也没法子辩驳了。

    这时,魏明请了姜院使来了,太皇太后赶紧让他给看看,大家中了什么毒。

    谁知,姜辉站了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邓云鸿笑,“不过是些番木鳖,眼下只是晕厥,再过半个时辰,才会要命呢。”

    听说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太皇太后也松了口气,淡淡地问,“这石龙的事,是端王告诉你的吧。”

    邓云鸿点点头,“端王很爱惜他自己的性命。”

    “哼,”太皇太后冷笑,拿几十号人的性命,去换他一人的性命,这端王可真歹毒。

    太皇太后跟邓太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太皇太后开始后退,邓太后却突然抓住了邓云鸿。

    “姑姑,”邓云鸿笑着说,“您帮了侄儿这么大忙,有什么条件,就尽管说吧。”

    “哀家要你救了他们,”邓太后指了指地上的几十号人,她复仇心切,连累了大家,她至少得救回他们性命。

    “那毒药不是白涂了?”邓云鸿摆摆手,“换个要求吧。”

    太皇太后退到西侧的柱子,突然抓了柱子上的一条龙犄角。

    “齐王,”太皇太后问,“端王跟你说了石龙,他是不是忘记说屋顶的事了?”

    邓云鸿一愣,什么屋顶?抬头看去,金色连成一片,甚是刺目。再仔细一看,屋顶上细细密密,全是些细孔。

    邓太后的手上,就更使劲了。邓云鸿心里一惊,问,“屋顶上有什么东西?”

    无面也知道这屋子古怪,就朝太皇太后走去。

    “让你的人别动!”太皇太后吩咐,“屋顶上的细孔你也看见了,每个细孔的后面,都是无数牛毛大的毒针,每一枚都涂满了玄鸟红。你边上躺着的王爷公主,他们不会有事,你却不好说了,沾了一根,马上就会猝死,你要不要试试?”

    无面一愣,也不敢朝那老太太走了。这屋子那么大,天花板上全是细孔,邓云鸿的功夫虽然不差,却没有把握一根都不沾上。

    而这两个疯婆子,是没打算活着出去了,一个拖着邓云鸿,一个按着机关。

    “姜院使,给他们解毒!”邓云鸿只得吩咐:“庆王留着最后。”

    “还有一个要求,”邓太后说:“哀家会公告天下,退位让贤,但是你也要保证,善待后商皇族。”

    虽然不能斩草除根,可邓云鸿手里七八十万大军,哪里会把后商这些老头老太纨绔王爷们放眼里呢。

    “好,我答应!”邓云鸿说。

    姜辉正治着,王应元也来一起帮忙了。两人做事就快了许多,众人都解了毒,太皇太后也放开了机关的按钮。

    邓云鸿有些不放心,退去没有细孔屋顶的上书房了。内侍也扶着苏醒的众人,跟去了上书房。

    汤钧年纪最小,中毒倒是最轻,一会儿就哭了起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却发现何青衣还没醒。

    “扶月公主怎么了?”庆王问。

    邓云鸿也看过来了,何青衣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醒。

    “她没中毒,”姜辉说。

    “没中毒?”邓云鸿奇怪了,过去看了眼何青衣,手上有刀伤,明显是按了毒药。既然没有中毒,怎么昏迷至今呢。

    “确实没中毒,”王应元说:“呼吸气脉都正常,可就是昏过去了,可能是受刺激了,人倒是没什么大碍。”

    听他这么说了,邓云鸿也想起一件事了,“你们提了两个要求,我也提一个吧。”

    众人死里逃生,听了他的话,心又提了起来。

    “既然太后让我善待皇族,”邓云鸿说:“本王正好缺个正妃,让你们的扶月公主嫁了本王吧。”

    这要求,皇族的人,倒是都同意。公主迟早要出嫁的,嫁邓云鸿也没什么。更何况,邓云鸿如果得了他们后商的天下,皇后是后商的公主,大家心里也好受一些。

    “这得问扶月自己,”庆王先反对了。

    “放心,”邓云鸿看了一眼庆王,说:“为了你们,她一定会答应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要是嫁你做正妃,这个哀家能做主答应。”

    邓太后也表示,退位的诏书明天就发。这场宫变,眼看就要结束了,可朝堂上的百官,却穿了朝服,集体来逼宫了。要求后商皇室,让出皇位。

    邓太后看着这些臣子,眼下都和豺狼一般,恨不得咬死皇族,去跟邓云鸿表忠心。她强撑了这么久,面对的却是这样的臣子,这样的天下,邓太后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受了这么些年的苦。

    或许,真像太皇太后说的那样,她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心中的贪欲,所以才强扶了汤铭上位。哎,她可怜的孩子!

第51章 时代的结束

    邓太后看了一眼百官,淡淡地说了一句:“哀家已经跟太皇太后和睿王他们商量过了,退位让贤,把皇位禅让给齐王殿下。顶 点 X 23 U S”

    她这么一说,气势汹汹的百官们,一下子就争先恐后地跪下,请邓云鸿接受皇位,马上登基。

    可这种逼宫篡位的事,哪能人家一说,你就答应了呢。王莽篡汉还要假托汉高祖遗命,防的,不过是悠悠众口罢了。

    邓云鸿也不例外,避而不谈皇位,反而说起了自己跟扶月公主的婚事,“太后已经把扶月公主许配给本王,到时候,还要请诸位来王府喝杯喜酒。”

    他这么一说,百官又是一片恭喜之声。徐士吉干脆就出列说,“尧之二女,舜之二妃,上古圣王尚且嫁女禅位,更何况如今呢。太后禅位一举,上合天意,下属民情,还望齐王殿下,早做决定,登基开万事太平!”

    邓云鸿看了一眼徐士吉,心想,这首辅虽然迂腐了一些,脑子倒是真不慢,一下子就把扶月公主和尧舜的事给联系起来了。再一看,徐士吉边上就跪着徐坤文,看他低头不语,神色倒是平和。

    邓云鸿曾拿何青衣做饵,引了徐坤文为自己卖命。眼下,大功告成,他却把何青衣占为己有,也不知道,徐坤文眼下,是何心思。

    就看徐士吉说完这一通,又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徐坤文。邓云鸿心想,原来,是徐坤文教的。这么说,徐坤文倒是想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也算是个人才。

    只是,邓云鸿还是不受,只吩咐大家起来说话。

    魏明见了,直接取了玉玺,捧着往邓云鸿面前一跪。百官们都喊着,“请齐王接受皇位!”

    邓太后见了,心中凄凉,他们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邓云鸿还是不受,睿王带着皇族,一起跪下,跟着百官齐喊,“请齐王接受皇位!”太皇太后扯了扯邓太后的袖子,两人也跟着皇族的人跪下,说:“请齐王接受皇位!”这话一出口,邓太后只觉得,这声音,好不陌生。她做了一年太子妃,十四年中宫皇后,可如今这天下,竟然要姓邓了。

    看皇族的人也跪下了,太皇太后和邓太后也已经跪下,邓云鸿才微微地笑了起来,接过魏明手里的玉玺,“本王暂且替太后收下,等六皇子汤钧长大成人,本王再归还不迟。”

    “万万不可!”礼部尤友光马上出列,“国不可一日无君,望齐王殿下体恤民情,早日登基!”

    “齐王殿下,”徐士吉也说:“徐嫔娘娘已经和微臣商量过了,想让微臣代为抚养六皇子,改姓为徐。还望齐王殿下允许!”

    如果汤钧改姓,中宗就会绝后。邓云鸿摇摇头,“中宗就剩了汤钧一个皇子,改姓如何使得。徐首辅爱孙心切,倒是可以代为管教。”

    这么说,汤钧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徐士吉大喜,拉着徐坤文跪地谢恩。

    其实,汤钧原是邓家夺位的棋子,邓云鸿并不会赶尽杀绝。可中宗就剩了这么一个皇子,难保有人动了歪念,想拿他做点文章。

    眼下,徐士吉提出代为抚养,倒是个法子。徐家父子都为邓家做事,这点面子,邓云鸿还是愿意给的。日后,如果有人想作乱,也得先过了徐坤文和徐乾文两兄弟这一关。

    听邓云鸿这么说了,何学瑜也出列,“微臣原在上书房教皇子读书,也愿意略献绵力,教导六皇子忠于齐王。”

    有这么多人担保了,邓云鸿拿着玉玺,就有些威严了,“那本王就收了这玉玺,代上天照顾这天下苍生。”

    众人见他接了玉玺,又受了皇位,顿时欢呼起来,齐齐地山呼万岁。

    就这样,何青衣还没醒过来,后商的天下已经换了主人,而她的婚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礼部和钦天监的官员留了下来,商讨起如何改国号年号的事来,而皇族的人,也跟着百官出宫去了。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太后,眼里有同情,有遗憾,也有无奈。

    邓太后嫁了汤辛,才把他从一无所有的二皇子,变成了太子。邓家的军队,又帮着他成了中宗。

    这十五年间,他们母子俩用尽了法子防备。防着邓家功高震主,防着邓太后有孕,防着邓家的子孙夺权。谁知道,最后还是失了天下。

    就算没有邓太后的七皇子汤铭,方王仍会造反,端王也会反叛,中宗灭的了孙连玉,杀得了邓如光,却没有自己的军队。如今看来,他们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借了强权上位,终究要把这天下输给了强权。

    她费尽心机,派了蒋嫔和朱嬷嬷看着邓太后。谁知,最后守护他们汤家天下的,反而是邓太后和她的幼子。皇族的那些人,树倒猢狲散,谁有何曾出过一丝力气。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扶着曹嬷嬷,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天下,她守护过,抗争过,尽力过,成败不过是转眼的事,可她这一辈子,并不冤枉。从一开始的王府侍妾,到宫里的庄妃,再到风光一时的太后,她什么没有见过。

    毒杀肃宗的事,她一点儿也不后悔。如果不杀,他们母子,说不定一早就是白骨,散落在尘埃之中。至于刺杀邓如晦和邓如光的事,血债血偿,中宗丢了性命,他的七个皇子死了六个,一切,也都有了因果。

    邓太后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太皇太后的背影,她也恨过,怨过,可现在,还有什么意思。

    她十八岁嫁了汤辛,也曾夫妻恩爱,原以为他做皇帝,她做皇后,必定能白头偕老。可谁想,他做了皇帝,她却成了人质。

    十四年人质生活,其中有多少心酸,又能与何人提起。可最后,强撑着守护后商天下的,却又是她这个人质。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执念,是自己的贪欲,还是自己的不甘心。可现在,汤铭为此丧命,而自己这个母亲,实在是失职。对不起汤铭的,除了邓家,还有她这个生母。

    邓太后看了一眼乳母手里的汤钧,眼眶一热,低头匆匆走了。

第52章 兄弟阋于墙

    皇族和百官都出宫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这么些年的恩仇,也算一笔勾销了,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回宫去了。www.uu234.net

    这后宫,也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众人一散,天上却开始电闪雷鸣,下起了滂沱大雨。

    邓云鸿把何青衣安置在乾清宫的东暖阁,又赶走了所有人,自己坐了一边,静静地看着何青衣。

    眼下,他得了天下,又得了太皇太后的许婚。可何青衣若是醒了,她会答应吗?

    邓云鸿做过最坏的打算,拿皇族的性命,来逼何青衣就范。他们本是夫妻,自然不会让与别人,可周和会答应吗?

    他爱何青衣的模样,可他更爱她的一切。可他能看见的,别人也一样看见了,周和如是,徐坤文也如是。

    他正想着,王应元和左月倒是又进来了。

    左月跟着何青衣回宫,就留在绛雪轩了。邓家的人一进宫就围了绛雪轩,邓云鸿以为何青衣跟左月都在那里,谁知,何青衣却在乾清宫里。皇族的事,她跟着凑什么热闹,邓云鸿有些不满。

    王应元过来把了会儿脉,摇摇头,“实在没有任何异相。”

    “那她怎么就是不醒呢?”邓云鸿有些火大。

    王应元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何青衣怎么好好的,就昏迷不醒了。

    过了一会儿,无面带着姜辉来了。姜辉给何青衣把了脉,说的话跟王应元的一模一样。邓云鸿无奈,只得挥挥手,“明天再看吧,晚上也迟了,让她先休息吧。”

    外面雨声哗哗,众人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风声雨味里面了。

    左月端了水,给何青衣擦了脸,又脱了外衫鞋袜,拆了珠钗发髻,安置她睡下了。

    邓云鸿坐了一边,吩咐左月回去,这里有他陪着就好了。左月虽然不安,可也无奈,只得先回绛雪轩去了。

    今年秋天的雨,可真多啊。左月撑了伞,踩着一地的雨水,心里甚是忐忑。何青衣跟周和亲近,日后也有婚嫁的打算,可眼下,又算什么呢。

    邓云鸿看何青衣的眼神,跟进宫之前完全不同。左月不知道,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让邓云鸿放了何青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今天宫里换了天日,以后就是邓云鸿的天下了吧。眼下,能改变局势的,只有东仙了。左月回了绛雪轩,跟芦叶玉墨说了刚才的事,就打算出宫去趟太白楼。可到了青琐门,却看不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陈二顺,陈大哥在吗?”左月问。

    守门的将士,有认得她是扶月公主的人,就说:“齐王有令,谁都不得擅自出宫,姐姐还是回去吧,也免得我们难做。”

    宫中换了日月,这守门的将士,自然也被换了。左月无奈,只得冒雨回去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邓云鸿也懒得出宫,除了鞋袜,在何青衣身边躺好了。看她一头的青丝散开,邓云鸿帮着理了起来,心想,比她初嫁自己的时候,青上许多了,那会儿,还是个黄毛丫头。

    这一年半里,她有了那么多变化,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邓云鸿放下手里冰凉的发丝,把脸贴到了她的头发上,这些年,他也好累。

    方王造反,中宗无可奈何才发了诏书,让他带兵进京。邓云鸿压着不发兵,就等着方王攻破京城,杀进皇宫。只有他们兄弟手足相残,中宗的威信,皇族的地位才会受损。他就等着,等到他们自相残杀的一天。

    方王没让他失望,一口气杀进了皇宫。可这样一来,邓云鸿的机会也来了。只是,睿王这些皇族老人,仍旧要扶了端王上位。好在,端王虽然有野心,却不是汤家的子孙,只能受制于邓云鸿,做了个傀儡摄政王。

    从摄政开始,邓云鸿就准备着改朝换代的这一天了。朝臣里谁可用,谁不可用,谁迂腐,谁识时务,他都一一看在眼里,选出日后的可用之才,还得培养自己的股肱之臣。

    至于邓太后和她的七皇子汤铭,邓云鸿并不打算下此毒手。只是,端王出逃的事,给了他当头一喝。当权者如果懦弱而不决绝,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以为,邓太后会选自己,而不是狼子野心的端王。可邓太后为了皇子,竟然把金矿的秘密交给了端王。如果邓云鸿不是早有防备,端王一旦成功出逃,后商就会在别地复活。而他邓云鸿,不仅要背上杀害皇族的罪名,还可能失了天下。

    邓云鸿有些灰心,邓夫人一早就说了,得处理了邓太后的皇子,可他终究有些心慈手软,以至于有今日之祸。

    他也知道,邓太后站到了皇族的一边,主动成了后商的庇护者,那么,他们姑侄之间,必定要走到最血淋淋的一步。杀汤铭,就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是,邓云鸿还没想好怎么杀汤铭,端王就被捉回京城了。他出逃不成,马上就选择了背叛皇族,献上了一个万全之策,杀了汤铭,让邓太后召集皇族,自投罗网。只是,端王又挖了个陷阱,故意漏掉了金銮殿上的玄鸟红毒针。好在,太皇太后跟太后及时醒悟,跟邓云鸿谈妥条件,选择了退位让贤。双方没有损伤,和平改朝换代。

    邓云鸿冷笑,如果自己中了玄鸟红的毒针,而后商皇族又全军覆没,只怕那端王,还要兴风作浪。

    无面已经拿着玄鸟红的毒针出宫去了,现在,端王应该已经中毒死了吧。邓云鸿摇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深宫长大的皇子,心思竟然这般歹毒。出卖亲族,能出卖的那么当机立断。他虽非肃宗亲生儿子,可从小跟这些兄弟一起长大,下手却这般狠辣。

    想到端王,邓云鸿又想到自己的兄弟,他的两个兄长,已经跟着父亲邓如晦死在山子口了。而叔父邓如光视他如己出,为了救他性命,还让自己的长子永远做了周和。

    这些年,邓云鸿对周和跟邓云鸿两兄弟,完全视同亲生。可眼下,有了个何青衣,他们兄弟之间,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第53章 无苦的结界

    邓云鸿想着这十几年的风雨,父亲兄长被人围堵杀害,他自己又身中痴梦,在京城做着人质。www.uu234.net如果稍有不慎,或许,他也走不到今天。

    邓家长辈,一直做着扶植皇子的打算。邓敬贤如是,邓如光也如是。可邓敬贤失去了长子一房的子孙,邓如光丢了自己的性命。

    邓云鸿就觉得,他不愿意扶植皇子。与其四五十岁被自己扶植的皇子杀害,倒不如早早夺了天下,当一个开国的君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哪个君不是臣子来的,哪个父不是先做的儿子。

    至于骂名,邓云鸿并不在乎。他曾生死一线,如果那天不是临时起意不去打猎,说不定他也跟着父兄死在山子口了。他都多活一次了,哪里还在乎那么多呢。

    邓太后为了皇子,站到了他的对立面。邓云鸿只得下了狠心,杀了皇子汤铭。可邓太后还不死心,想拿汤钧顶替,果然,像他们邓家的女儿。只是,却选错了抗争的法子,竟然误信了鬼神之说。

    不出端王所料,石龙什么威力都没有,要不是太皇太后及时出现,皇族算是要团灭了。他们自己中毒身亡,邓云鸿可以推的干干净净。毕竟,唤醒石龙的事,邓家的人,如何知道。

    十四年前的山子口,邓云鸿记得清清楚楚,父兄死状凄惨,当时他就发誓,要血债血还。皇室杀了邓如晦一家,邓云鸿自然也不想留他们性命。可真到了这个时刻,邓云鸿又觉得没有意义。

    好在,邓太后也看清形势,放弃挣扎了。这禅让的大戏,才圆满结束。

    唯一的意外,就是何青衣也跟着他们闹腾了,竟然还昏迷不醒。

    邓云鸿贴着她的长发,隐约又闻见了一些熟悉的梅花味道。莫非,练雪见讨走了梳子,又还给何青衣了?以前,这去年花的味道,是他的解药。而今,他也说不出来,究竟是解药,还是迷恋。

    中宗驾崩之后,乾清宫再没人居住,东暖阁虽然准备了床铺,却总有些封尘的味道。

    邓云鸿侧了身,抱住了何青衣,心想,周和该怎么打发呢,还有她练氏娘家的那个练雪见呢。只是这雨,怎么这般大了。

    何青衣十四日回了京城,刚过了中秋邓太后的生辰,邓云鸿十六日就逼宫了。

    局势变化太快,练氏的人又远在延绥,一时间谁也没有听说。倒是东仙有些奇怪,怎么近日都没看见青龙了。

    练雪见跟着练寒水学了几天新法术,正打算进京呢,却遇上薛掌柜了。

    “薛掌柜,你回延绥了,太白楼可怎么办啊?”练雪见打趣道。

    “还什么太白楼啊,”薛掌柜哭诉,“我能活着出京城就谢天谢地了。”

    “怎么了?”练雪见心想,薛掌柜虽然也不学无术的很,可练氏的基本功,还是比较扎实的。

    “宫里的石龙被唤醒了,”薛掌柜说:“皇宫的结界一下子就蔓延到了整个京城,我在太白楼里坐着,看见邓家带人杀进皇宫,就觉得气血翻涌,一刻都不能久坐。”

    练雪见点点头,他第一次闯了皇宫,出来就是这种感觉。

    “邓家杀进皇宫,那后来呢?”练雪见问。

    “后来?”薛掌柜哭丧着一张脸说:“哪有什么后来啊,我知道不对,就飞速跑出京城了,无苦法师这石龙,我还以为只是个传说呢。”

    他在京城开了多年酒楼,来往的皇族极多,倒是也听过这个石龙的传说。汤家的后代以为,这石龙是保护皇宫和京城的。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无苦法师带着自己的九房出了练氏,改了汤姓,又仗着法术得了天下。他所担心的,只有练氏。

    而这石龙,就是无苦法师留的一个结界,万一练氏的人进攻京师,他们就可以唤醒石龙,把结界扩大到整个京城。无苦法师准备了抵御练氏法术进攻的结界,却没法避免王朝更替的命运。

    “这么说,青儿还在宫里了?”练雪见有些担心。

    “扶月公主应该没事,”薛掌柜说:“石龙影响不了她。”

    “练氏的人都出京了吗”练雪见追问。

    “都出来了,现在还没出来的,必死无疑了。”薛掌柜心有余悸,这下子,他得去杭州专心开分店去了。

    练雪见也不多说,赶紧往乱雪庄去了,这事,可得赶紧告诉东仙。

    “难怪呢,”东仙听了练雪见的话,说:“我说青龙怎么不见了。”

    “青龙能去京城吗?”练雪见问。

    东仙想了想,说:“就算地上有结界,空中却没问题。”

    练雪见松了一口气,有青龙去京城看着,何青衣是不会出事了。

    “朝雨,暮雪!”东仙又吩咐,“你们赶紧进京,去打听下青儿的消息。”

    陈朝雨和陈暮雪赶紧出发了,东仙在乱雪庄里转了几圈,还是有些不放心。邓云鸿得了天下,后商的皇族必定遭殃。何青衣又是后商的公主,只怕也会受牵连。

    “雪见,长卿,你们也跟我进京。”东仙心想,大不了卸了法力,用易水丸进京看看。

    东仙还没出发,西河就来了,一脸的沉重,拦住了东仙。

    “这次有些古怪,”西河说:“无苦的结界,似乎绑定了什么东西。”

    “薛掌柜说了,这石龙要用皇族子弟的血去唤醒。”练雪见把自己刚听来的,就给说了。

    东仙一愣,“青儿不会也参与了吧?”

    何青衣一半练氏一半汤家,无苦法师又那么针对练氏,何青衣要是贸贸然也去唤醒石龙了,只怕要出事了。

    西河叹了一口气,“青儿有一半是我们练氏的血脉,她要是去唤醒石龙,只怕会被结界所害呢。”

    “那怎么办!”东仙的法术比西河逊了一筹,心里一急就更乱了。

    “先看看青龙能否带她出来吧,”西河说:“无苦的结界,总不能高到云里面去吧。”

    “我还是进京看看,”东仙仍旧要去。

    “走吧,”西河说:“我也去看看,无苦到底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

第54章 烟水几重愁

    京城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何青衣也昏迷了三天三夜。

    邓云鸿在她床边守了三天,白天去跟礼部的官员商量登基的事情,晚上就来陪着照顾。

    一开始,邓云鸿还觉得不错,何青衣不吵不闹乖的要命。可再昏迷下去,那就要出事了,只得逼了姜辉和王应元,赶紧想个对策出来。

    王应元想了半天,问姜辉:“姜院使,宫里可有忘忧?”

    “有是有,可不一定管用啊!”姜辉不敢大意。

    “忘忧?”邓云鸿问,“那是什么?”

    “忘忧是练后带进宫的一种药,”王应元解释,“跟痴梦有些像,但它却不单纯是毒药。”

    “怎么说呢?”邓云鸿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药原先是用于起死回生的,可却有个毛病,吃一颗忘记一年的事,两颗忘记两年的事,三颗就忘记所有。”王应元又强调,“我也没有见过,姜院使,你来给齐王说说。”

    “王太医说的没错,”姜辉说,“给濒死昏迷的人吃了,倒是可以起死回生。”

    “她又没有濒死!”邓云鸿有些不悦,何青衣不过是晕过去了,又没别的情况。

    姜辉不敢说话了,扶月公主已经三天没动弹了,这要是继续昏迷下去,跟濒死有什么区别。

    “除去忘事,有别的危害吗?”邓云游追问。

    “好像没有,”王应元也不敢打包票,这药他也就听说过,从没有见过。

    姜辉点点头,赞同了王应元的观点。肃宗服用忘忧,一年里确实没出过什么意外。

    邓云鸿想了想,何青衣要是忘记了过去的事,那该多好。只是,何青衣对很多练氏的药都没反应,这忘忧能行吗?

    “齐王,微臣先去取来,您先考虑一下。”姜辉可不想在呆乾清宫了,这三天,他都没怎么睡觉,现在一脑子浆糊了。

    过了一会儿,姜辉就去药房取了忘忧回来了。

    邓云鸿拿了瓶子,往手心里一倒,绿豆大小的白色药丸,除去有些兰草的芬芳,并没有什么稀奇。

    “先试试吧,扶月公主应该不会中毒的,”王应元心想,何青衣百毒不侵,只怕这忘忧也不一定有用啊。

    邓云鸿倒是也想开了,何青衣一直昏迷不醒,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玉墨端了水,递到了邓云鸿手上。左月在乾清宫熬了三天,结果自己也累垮了,王应元给她扎了针,送去绛雪轩休息了。

    邓云鸿扶了何青衣起来,半抱在怀里,一边塞了三颗药丸在她嘴里,一边又喂了几勺茶水。

    何青衣呛了一下,倒是都吃下去了。

    王应元一愣,这不是没昏迷吗,这下子可怎么办?明明没事的,吃了忘忧,如果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岂不麻烦。

    邓云鸿抱了何青衣,也不放下,就这么过了一刻钟。

    王应元觉得,这是他人生里最漫长的一刻钟,万一何青衣醒不来怎么办,邓云鸿一定不会饶了他。万一何青衣醒来了,什么都忘的干干净净了,练氏的人找上门了,他又该怎么办。

    谁知,何青衣突然睁了下眼睛,姜辉喊了一句,“公主醒了!”

    邓云鸿低头去看,何青衣又闭上了眼睛。

    “青衣,青衣,”邓云鸿推她。

    “干嘛?”何青衣的声音有些迷糊,眼睛也懒得睁开。

    王应元心中一喜,她还记得自己叫何青衣,那就没什么事。这下子可好了,何青衣也醒了,邓云鸿不会找麻烦了。

    “醒醒,”邓云鸿继续推她。

    何青衣睁开了眼睛,瞳色淡的像抹青烟,又像烟水。王应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何青衣看了一眼邓云鸿,似乎视力并没什么问题。邓云鸿自然也发现了,凑近看了看,颜色确实不对,就抬头看了一眼王应元,只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心里更是郁闷了。

    “知道我是谁吗?”邓云鸿有些紧张。

    何青衣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好累。”

    “那你再睡会儿,”邓云鸿欣喜若狂,放下了何青衣,盖好被子,又掖了会被角,带着王应元和姜辉出去了。

    “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邓云鸿问。

    王应元心里跑过一万匹马,让你找练雪见你不找,非要找两个外行人乱试,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啊!

    “微臣也不清楚,”姜辉说:“以前并未出现这样的事。”

    肃宗和中宗两朝,也有过给人吃忘忧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听说眼睛会变了颜色。

    只是,何青衣也算醒了,眼睛的事暂时不着急,邓云鸿就让姜辉和王应元先下去休息了。这几天,他住了乾清宫,也没怎么睡过,这会儿何青衣醒了,他也觉得累了。

    打发了玉墨,邓云鸿躺了何青衣身边,也沉沉睡去。

    天色一早就黑了,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邓云鸿至半夜,却突然醒了。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睡了陌生的乾清宫,边上躺了何青衣。谋划了这些年的事,他算是都办到了。只是,何青衣该怎么办?

    练雪见要是知道何青衣吃了忘忧,又给治好了,那可如何是好?邓云鸿看了一眼何青衣,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想,这事不能让练氏的人知道。

    宫外下着滂沱大雨,何青衣在梦中,总觉得有人在唤她,可又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更是看不见那人长的什么模样。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三四个人围了她的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何青衣只觉得累,那人就又放了她躺好。

    一闭上眼睛,却看见个巨大的眼睛,就贴了她的面前,瞳色淡的看不出颜色,就像水天一色的烟水。何青衣忍不住拿了手去摸,那眼睛突然一眨,合了起来。

    何青衣摸到了冰凉而又坚硬的壳,她摸了几下,那眼睛又睁开了。只是,眼睛的颜色越来越透明,眼看就要消失了。何青衣一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想伸手留住,结果却扑了个空。

    何青衣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人躺了她的身边,正歪着头看她。

    何青衣扯了被子,往后面退了一些,刚才的眼睛,是这个人吗?

第55章 成婚一年余

    邓云鸿一早就醒了,半侧着头看何青衣,就看她突然睁开眼睛,很陌生地看着自己,心里就明白了,只怕是真不记得事了。

    再细看她的眼眸,倒是比昨天深了一些,比霜色重些,比灰色淡些,看着有些烟水迷蒙的味道。跟她往日的精明,颇有些差距。

    “你是谁?”何青衣犹豫了一会儿,总算问了一句。

    “你夫君,”邓云鸿很不要脸地撒谎了。

    “夫君?”何青衣愣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成亲了?”

    看来,只是忘记了原来的人事经历,并没有忘记习俗规范嘛。邓云鸿伸了手,在她眼前比划了一下,“一年半了,去年二月份成的亲。”

    “哦,”何青衣很没底气地说了句,“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就行,”邓云鸿伸手揽了她入怀,突然有了个念头,何青衣要是自己不愿意走了,练雪见总不会强行抓了她走吧。

    何青衣靠了他的胸口,总觉得很陌生,只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又如何分辨呢。

    宫外的雨也渐渐停了,天色也渐渐亮了,邓云鸿问,“你不记得我们的婚礼吗?”

    何青衣摇摇头,什么都没印象。

    “那就再办一次吧,”邓云鸿笑。

    十六**宫结束,邓云鸿就陪何青衣住了乾清宫。钦天监也已经选了二十二日举行登基大典,这下子,就把婚礼也连着一起办了吧。

    上次婚礼,还是邓云游帮他拜的堂,这次就自己去吧,邓云鸿一骨碌就起来了,得吩咐他们给何青衣做礼服了。

    何青衣在床上躺了三四天,也觉得有些难受,坐起身,看了一眼椅子上的衣物,想去拿,又有些不好意思。

    邓云鸿见了,心里大乐,以前的何青衣,何尝有过什么不好意思的时候?洞房的时候都能喝醉了酒,睡昏过去。

    他拿了衣服,递给了何青衣,又吩咐玉墨进去服侍她起身。

    玉墨也知道,邓云鸿给她吃了什么忘忧,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毕竟是为了救命,忘记了以前的事,又有什么打紧,大家再慢慢告诉她,不就是了。

    何青衣坐了梳妆台前,发了会呆,又偷偷地问玉墨,“我以前结婚的事,你知道嘛?”

    玉墨点点头,“那时候奴婢也刚去齐王院子里做事,公主下轿子的时候还忘记跳火盆了。”

    “是嘛,”何青衣一愣,还有这样的事。

    玉墨点点头,脸上憋着笑,那天的事,可把大家乐坏了。只是,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何青衣看了玉墨的表情,心想,当时应该出错了,否则她也不用憋着笑了。这么看来,那个自称是她夫君的,倒是没有撒谎。

    邓云鸿出了东暖阁,就去金銮殿看看屋顶翻修的进程。

    自从知道那上面全是玄鸟红的细针,他就再没去过那里,眼下,已经拆的差不多了,等换了新的屋顶,就是新气象了。

    他正看着呢,无面倒是也进来了,“主人,练雪见似乎没有进京,太白楼的薛掌柜,似乎也出京去了。”

    邓云鸿点点头,心想,莫非是练氏出事了,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走了呢。

    “端王的事,处理好了吗?”邓云鸿问。

    无面点点头,“端王又供出英王,说他出京的事,英王也帮着谋划了。”

    邓云鸿摇摇头,说:“那就留他不得了。”

    眼下,中宗的兄弟,方王造反一早就已经处决了,端王骗了金矿的图纸,出逃被抓,也已经死在无面手下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英王,哎,邓云鸿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这般杀戮。可这些人,蠢蠢欲动,日后必定出事。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也免得日后麻烦。

    “太皇太后带着琳太妃和太妃,已经搬去庆王府里了。琪太妃也带人搬去令王府里了。太后带着淑妃静妃和徐嫔她们,也已经去方王府里住着了。就是张嫔有些脾气,”无面也不想嚼舌头,可有些事,邓云鸿还是得知道一下。

    “张留梦怎么了?”邓云鸿问。

    “她说主人是乱臣贼子,”无面把乱臣贼子说的特别低,可邓云鸿还是听清楚了,冷冷地一笑,对中宗来说,他自然是乱臣贼子。没想到,这些妃嫔里面,还是有对中宗忠心耿耿的。

    “还有吗?”邓云鸿问。

    “她说扶月公主是卖国求荣,”无面又说了一句。

    看来,何青衣少了一个朋友,而邓云鸿也少了一个表妹。张留梦的父亲张充,就是邓夫人的异母弟弟,算起来,张留梦正是邓云鸿的姑表妹妹。

    张充在端王出逃的时候出了不少力,邓云鸿已经派人免了他延绥守备的位子,让他告老还乡养老去了。

    邓云鸿想了一会儿,跟无面说:“你让人提醒一下她,八公主以后的出路,都在扶月公主身上。”他这么说,自然是想提醒一下张留梦,何青衣出嫁,帮的正是他们这些后商的旧皇族。

    后商亡国,可何青衣丝毫无损,眼看就要成为新皇的皇后,自然有人会误解,觉得她是卖国求荣。像张留梦那般耿直的人,难免会迁怒于她。

    可何青衣要是有的选,必定不愿如此。邓云鸿叹了一口气,看来,何青衣要陪着他,一起挨骂了。

    “是,属下知道。”无面又说:“宫中内侍和宫女,也已经处理完毕。年长又不愿意出宫的,也已经派去各个王府,服侍原先的主子了。剩下的,也发了银钱,让他们回家乡去了。”

    邓云鸿点点头,宫里的内侍和宫女,一向复杂。眼下,他也用不了许多人,早点打发了出去,才是正经。日后要用了,再慢慢挑选。

    北疆的镇国公府,也有不少丫鬟嬷嬷,到时候调些过来,再召一些新人入宫,差不多也够用了。更何况,一开始,忠心是最重要的事。

    这些年里,无面在宫里打听消息,靠的就是这些不忠心的宫人内侍。邓云鸿心想,日后自己身边的人,可得十二分小心了,万万不能步了中宗的后尘。

第56章 千里一杯茶

    十四日杀了小皇帝汤铭,邓云鸿就吩咐各地,守好进京的路口,防止兵变。www.uu234.net

    周和一早就收了消息,派了二十万人马进京,严守了京城四面。

    邓云鸿十六日宫变,逼得邓太后下了禅位的诏书,周和就收了消息。只是,邓云鸿也怕边疆有变,吩咐周和先守住北疆,等局势稳定了,再进京详谈。

    邓云鸿也担心,他若娶了何青衣,周和必定会按捺不住,进京讨个说法。可眼下,不是他们兄弟手足起纷争的时候。所以,邓云鸿联系了徐乾文,吩咐他务必瞒住周和。

    谁知,事情竟然那么巧,何青衣吃了忘忧醒来,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邓云鸿受了启发,自然打算给周和也吃点忘忧,忘了他跟何青衣的一段感情。

    何青衣一醒,邓云鸿就派人飞鹰传书,当晚就通知周和,马上进京。又吩咐左右,万万不可跟周和说及扶月公主的婚事。

    周和守着北疆,知道京城有变,可他以为,邓云鸿只是按照计划,得了后商的天下。所以,收了消息,就快马加鞭地赶来了。他到京城的时候,也是二十一日的早上了。

    邓云鸿在心里计划了无数个说辞,把故事的前前后后想了再想,直等到周和京的消息,他才起身。

    这几日,邓云鸿一直住在乾清宫里。何青衣住了东暖阁,他便陪在一处。这会儿,何青衣还睡着,邓云鸿悄悄地起身,去了上书房,等着周和的到来。

    无面一早就在书房里等着了,看见邓云鸿,就把忘忧的瓶子递了上来。

    “周和呢?”邓云鸿问。

    “已经进京了,现在就等在青琐门外了。”无面说。

    “让他进来吧,”邓云鸿又吩咐,“把这个给左月拿去。”掌心却是三颗忘忧,无面接过药丸,就往绛雪轩去了。

    邓云鸿玩着忘忧的瓷瓶,拿手敲了几下,又拔了塞子,倒出了两颗忘忧。

    何青衣是去年九月出使鞑靼,一路上和周和相伴,难免有了感情。算起来,也就一年左右,可邓云鸿不想冒险,还是拿了两颗。

    邓云鸿心想,周和认识何青衣,也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两颗,应该够了吧。他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个茶杯,把两颗药丸丢了进去,倒了点茶水化开,再斟满热茶,放在一边。

    “大哥,”周和飞奔着进来了,见了邓云鸿,使劲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对于邓家长辈的扶植皇子,周和也没多少兴趣,所以,邓云鸿说了要夺后商的天下,周和也十分赞成。

    邓云鸿拉着周和坐下,问,“一路上可有什么障碍?”

    周和摇头,“什么都没有,直接就进京了。”

    邓云鸿笑,边上都是他邓家的军队,怎么可能有人反对。

    “大哥,青衣呢?”周和又问。

    “她陪了太后在景仁宫呢,”邓云鸿撒谎从来都很逼真,“汤铭没了,太后很难过呢。”

    “哎,端王也真是的,宫里的这些人,差点被他给害惨了。”周和也叹了一口气,抓起自己身边的茶杯,一口气喝光了。

    他刚喝好茶,身子却是一晃,杯子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碎了。

    邓云鸿赶紧扶住了周和,吩咐左右,把他扶去西暖阁休息。对周和,他心里也有了些许歉意。只是,若是何青衣跟了周和,他必定不能答应。倒不如,现在做个恶人,也好过日后坏了兄弟情义。

    不一会儿,无面也回来了。

    “左月怎么样了?”邓云鸿问。

    “吃了药,已经睡下了。”无面看了一眼屋子,地上还有茶杯的碎末,就知道,周和也已经吃药睡下了。

    无面一向不喜欢周和,他总觉得,邓云鸿心里,把周和看的太重。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周和其实才是邓如光的长子邓云鸿,而他的主人,却是邓如晦的三子邓云溪。

    等他理清这个关系了,无面才算松了一口气。这些年,他总觉得自己那么兢兢业业,却总比不上周和在邓云鸿心里的地位,眼下,总算是有了答案。不是他不够勤勉,而是因为,周和才是邓云鸿的兄弟。

    无面有所释怀,对周和的敌意,也就降低了许多。陪着邓云鸿,一起去了西暖阁。

    周和躺了床上,正沉沉睡着。

    突然,无面觉得有些奇怪,何青衣是吃了药,反而醒了,怎么周和跟左月,吃了药,反而睡着了呢?何青衣一直有些古怪,药物对她一向没用,怎么这次,竟然那么灵了,一吃就忘记所有了。

    无面的心中一凛,何青衣不会是装的吧?眼见着亡国,她不会想装做失忆,趁机杀了邓云鸿吧。无面看了一眼邓云鸿,心想,这话不能跟他说。眼下,邓云鸿满心满意以为,何青衣是真失忆了。看来,还得自己小心防范了。

    而这会儿,何青衣已经起身,听见西边的动静,就带了玉墨过来。

    就见她淡扫蛾眉,穿了身胡粉的长衫,站了门口。邓云鸿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就像做贼突然被人抓住,不能逃,又百口莫辩。

    无面却比他镇定,给何青衣行了礼,问:“公主起身了?”

    何青衣点点头,进了西暖阁,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周和,只觉得他面目如画,甚是眼熟。再看了一眼邓云鸿,她却突然笑了,“跟你有几分相像,却比你长的好看。”

    她这么一笑,邓云鸿才算松了一口气,也笑,“你不记得他了,他是我的堂兄弟周和,他母亲是个绝世美人,自然比我好看些。”

    何青衣到了邓云鸿身后,扶着他的肩膀,看了一会儿周和,问:“他是你的堂兄弟,为何却姓周呢?”

    无面盯着何青衣,细细看着她的表情,的确像是不认识周和的模样。

    “我伯父邓如晦去打猎的时候被人灭了一家上下,”邓云鸿笑,“他原是最小的邓云溪,比我小几个月,正好偷懒没去,侥幸活了下来。我父亲担心仇家追杀,就让他改叫周和了。”

    何青衣点点头,说:“真是可怜,一家就剩了他一个。”

    邓云鸿抽了抽嘴角,何青衣竟然说可怜,要知道,当年偷懒没去打猎的是他,侥幸活下来的,也是他。

第57章 相见不相识

    无面盯了半天何青衣,也没发现什么破绽。可他知道,何青衣心思极深,若要蓄意隐藏,只怕不易发现。

    借口宫外有事,无面又回了趟邓府南院。

    邓夫人正带着管家,清点要带进宫的东西,见了无面就问,“无面,你怎么不陪着鸿儿?”

    “夫人,”无面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都来找我了,”邓夫人说,“就该说了。”

    “何青衣失忆的事,夫人可曾听说了?”无面小心翼翼地问。

    邓夫人点点头,她一向不喜欢何青衣,可挡不住邓云鸿喜欢。既然他用了忘忧,能够解决周和跟何青衣的麻烦,那就随他吧。这孩子活的一直很累,难得有个喜欢的人,邓夫人也不打算反对了。

    无面就把左月和周和服药之后的反应说了,何青衣也吃了三颗,却是一吃就醒了。

    “这么说,你是怀疑她假装失忆了?”邓夫人皱着眉头,问:“王应元是怎么说的?”

    “王大夫看不出什么异样,”无面说:“小的也没看出破绽,可扶月公主这人……”

    “嗯,”邓夫人点点头,说:“我让夏言去贴身跟着她吧,夏言心细,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

    无面点点头,心想,明天就是登基大典,若是何青衣打算动手,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无面回了乾清宫,周和倒是醒了,正坐了西暖阁里,跟邓云鸿说的眉飞色舞呢。

    他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龙床之上,到处都是明晃晃的明黄色。周和大吃一惊,再一看,邓云鸿正笑眯眯地坐了一旁。

    “大哥,我们是在哪里啊?”周和赶紧问。

    邓云鸿就把编好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次,只说周和打仗受了点伤,忘记了不少事,现在他们已经成功复仇,得了后商的天下。

    周和一口气喝掉了两颗忘忧,记忆还停留在两年前的北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邓云鸿的设定。

    “怎么那么快呢,我都还没印象。”周和抱怨。

    “没事,”邓云鸿安慰,“以后我慢慢跟你说,你先回家里休息一下,明天我要登基,还要娶扶月公主。”

    “哦,”周和点点头,笑着问,“大哥怎么又要娶妻子了?”

    邓云鸿笑,“没办法,我们抢了汤家的天下,总得照顾他们的公主吧。”

    周和也笑,问邓云鸿,“那扶月公主不会太丑吧?”

    邓云鸿一愣,没想到周和竟然跟他开起了何青衣的玩笑,只得摇摇头,“你也赶了好几天路了,回家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他一早就笃定要抢何青衣,可这会儿真抢成功了,心里却有些不踏实了。

    周和是他的血脉兄弟,两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何青衣,邓云鸿根本就不会骗周和,更不会给他下药。

    何青衣如果没有昏迷,没有吃忘忧,会不会跟着周和跑了?邓云鸿的心里,终究还是没底。

    周和出了西暖阁,却在后殿看见了个华服的美人,眼睛缥缈的像云雾后面的烟水。身后跟了两个侍女,一个是邓夫人身边的夏言,一个是北院的玉墨。

    两人见了周和,齐齐低头行礼。邓云鸿让周和恢复了邓云溪的身份,可大家还是喊他周公子。

    何青衣见周和醒了,也有些好奇,盯着他细看,的确比邓云鸿好看些。难怪,夏言和玉墨的脸上,都有了抹绯色。

    周和也盯着何青衣细看,这般绝色,为何眼睛却是这般模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觉得如此熟悉。

    夏言见周和还盯着何青衣,就提醒说,“公子,这是扶月公主。”

    周和一愣,知道这就是邓云鸿要娶的扶月公主了,赶紧抱拳行礼。

    何青衣笑吟吟地让他起身,带着夏言和玉墨,往反方向走了。周和也没耽搁,出宫往邓府去了。要知道,小游这会儿一定等着他了。

    邓云鸿却在书房里追问,“无面,夏言怎么来了?”

    “小的怀疑公主没有失忆,”无面也实话实说了,邓云鸿这么问,他也隐瞒不下去了。

    “无稽之谈!”邓云鸿一甩袖子,转身看着窗外。

    何青衣带了夏言和玉墨,正在汉白玉的高台上走着。她躺了这么些天,一早就憋的难受了。可邓云鸿不许她走远了,只让玉墨扶了她,在乾清宫边上走走。

    邓云鸿看着何青衣,心里十分明确,不可能是假装失忆。要是何青衣真想杀他,这几天随时都可以下手。可她躺了他身边,每天都睡的那么安详,哪里像是过去的模样。

    “可左月和周公子吃了忘忧,马上就昏睡过去了,公主吃了忘忧,反而醒来了。”无面说,“这事实在古怪啊。”

    “她都睡了三天,哪里还睡的下去?”邓云鸿也自有一套解释,别人他不清楚,可何青衣的脾气,他实在是太清楚了。要是真想杀他,一早就动手了,更何况,邓云鸿的宝剑,日夜都在墙上挂着。

    他这几日去抱去亲何青衣,她都没有一丝抗拒,这一点,又如何假装呢?所以,邓云鸿非常笃定,何青衣的确是失忆了,只是,她失忆的顺序,跟周和左月有些不同。

    见他这么肯定,无面也没有办法,看来,这扶月公主,的确是个麻烦。

    “她见到周和了?”邓云鸿问。

    无面点点头,“见到了,周公子并不认识公主。”

    “嗯,”邓云鸿又问,“他们说了什么?”

    “没有,”无面说:“就是夏言提醒了下周公子,这是扶月公主。”

    邓云鸿点点头,一切都跟他想的一样了。

    周和回了邓家,邓云游却没在家里等着,只说是庆王府有事,他得去看着帮忙。邓夫人带了丫鬟仆妇,正四处忙着,见他回来了,就笑吟吟地问,“周和,见过你大哥了吗?”

    周和点点头,“大哥挺高兴的。”

    “那就好,”邓夫人看了一眼周和,“你也该成家立业找几个姬妾了,夏言跟冬语如何?”

    周和摇摇头,“我若成亲,一个夫人就足够了。”

    冬语捧了茶进来,正好听见这话,一时间,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甚是尴尬。

第58章 张家和苏家

    跟周和一样,莫名其妙没了记忆的,宫里还有一个左月。m.www.uu234.net只是,她比周和更倒霉,无面给她吃了三颗忘忧,左月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等左月醒了,无面就帮她补全故事,说她是琪太妃的侄女杨岚,和冀鲁苏木家的儿子苏洛有婚约,又和扶月公主交好。眼下,扶月公主的婚期将近,她就进宫来陪。

    只是,上次有人投毒,她跟扶月公主都不幸遭殃。好在宫里发现的早,太医及时抢救,才救了两人性命,只是,毒药太过厉害,所以,谁都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可左月却记得如何写字,如何读书,这失忆的事,似乎只忘了认识的人,经历的事。

    左月太过忠心,知道的事也太多了。很多邓云鸿都不知道的事,她都一清二楚。这样的人,邓云鸿没法骗她。要骗,只能骗的彻底些,让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否则,她到何青衣身边一说,周和的忘忧就算白吃了。

    何青衣身边,眼下有玉墨一个人就够了。玉墨是邓家的人,对何青衣的事知道一些,又不知道很多,这样才是最好的人选。

    绛雪轩里的七公主和芦叶,一早就跟着太皇太后去了庆王府。左月一人住了绛雪轩,虽然有宫人陪伴,却也心生疑虑,既然自己与公主交好,为何不召她前去。

    宫人只得去告诉邓云鸿,左月想见见扶月公主。邓云鸿也想确定一下,就让左月来了。

    左月进了乾清宫,何青衣正在试穿明日大婚的礼服。左月见了,行了礼,也不多说,直接就来帮她了。邓云鸿在边上一愣,这样子熟稔没事吧。

    何青衣的衣物,一向是左月帮着收拾的,穿衣盘发,左月很自然地都给做好了。何青衣也笑,“杨小姐这般利落,倒像是在宫里做久了的样子。”

    左月也笑,“我都不记得事了,只是一上手,好像是很熟悉的样子。”

    邓云鸿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左月也信了几分,他们都说,自己与公主交好,想来,以前也常在一处。

    邓云鸿只说何青衣也有人陪伴,让左月先去邓府居住,过几日,苏洛就要来京城迎亲了,可不能劳烦她了。

    左月笑着告辞去了,夏言带着她回了邓府,交给春令照顾。

    本来,左月和苏洛的婚礼,定在了一年之后的七夕。可眼下,邓云鸿想早点打发了左月,就跟苏洛说了,想把他和左月的婚事,提到今年九月。

    苏洛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他也问了一句为什么。

    邓云鸿就把宫里有人下毒的事给说了,说扶月公主和左月都中了毒,好在王应元医术高明,已经无碍,只是过去的事,似乎不大记得了。

    苏洛听了,飞速进京,早已经等在邓府了。这会儿,左月回了邓府,苏洛见了,除去不记得他们相识的事,并没有什么大碍,倒是也松了一口气。

    他相信,左月以前能喜欢他,日后一定也会喜欢他。所以,只在左月身边,安静地陪着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事,也都一一告诉她了。

    苏洛也明白,宫中的日子不易,若是左月还陪在扶月公主身边,时日一久,她也不会舍得抛下公主。还不如,趁早和公主分开,让左月嫁去济南。

    所以,苏洛进京见了左月,就派人送信回济南去了,让苏木夫妻,早点准备婚礼的事。他留在京城,等邓云鸿登基了,再回济南。

    苏木自然是愿意早点完婚的,毕竟,扶月公主嫁了邓云鸿,左月的身份,自然是又多了一层。本来,她是张允的义女,眼下,她是公主的心腹,日后也能帮着些他们苏家。而宫里的苏秋水,日后也有个同盟。

    像扶月公主这样的后商遗族,手里有的,不过是前朝的荣耀,以及民间的一些虚名。邓家娶了后商的公主,不过是安慰皇族,顺便又堵了悠悠众口。邓云鸿并不笨,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公主,生儿育女。

    到时候,就算扶月公主做了一辈子的皇后,日后继位的皇子,也必定跟她无关。到时候,不是他们苏家的孩子,就是张家的孩子。眼下看来,那张留仙毫无竞争的能力,自毁前程的本事倒是一流。

    苏秋水美貌温柔,又懂得进退,正该抓住时机,生下邓云鸿的长子,日后也好母凭子贵,当个太后。

    至于邓云鸿那个有身孕的侍妾,苏木倒是不怎么在乎,说到底,秋辞的身后,又没什么势力。而苏秋水的身后,却是他们苏家的无数将士。

    只是,苏木的打算,邓云鸿又何尝不明白呢。他可不愿意,自己打下来的天下,没几年,就落入侧室的娘家手里。他们邓家就是靠这个得了天下,他又如何不知道防备呢。

    张留仙那般愚蠢闹事,邓云鸿都收在屋里。一方面,是邓夫人强逼着他娶,她为了自己娘家的利益,并不愿意大权旁落。一方面,张家对邓云鸿确实有恩,若非张允进京,他们邓家很难逃到北疆。

    此外,张留仙还是制衡苏秋水的一个棋子。苏家和张家,日后必定互相制约。张留仙虽然不合邓云鸿的心意,可她的家室背景,却不逊色,再加上有邓夫人帮忙,苏秋水占不了便宜。

    邓云鸿明白,何青衣如果生了孩子,后商的皇族必然作妖。可后商要钱没钱,要军队没军队,做不了什么大事。

    可那两位侧室就不一样了,张家有三十几万人马,守着三边。苏家虽然只有十几万人马,守着冀鲁,可苏木和北疆的各部都有关系,威望极高。如果他们的女儿生了皇子,邓云鸿辛辛苦苦打来的天下,一代就得易主。

    而这一点,也是邓夫人之所以同意邓云鸿娶何青衣的最大理由,毕竟她也不想失了天下。而何青衣的身份,正好压过张苏两家,她做皇后,两家谁也不会不服。

    至于继位的皇子,邓夫人见识过邓太后和汤铭的事,自然也明白,外戚夺权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谁是谁的亲戚啊。

第59章 京城骤雨歇

    邓云鸿送走了周和跟左月,宫里的妃嫔宫人,也一早就送去各处王府了。www.uu234.net他带了无面,在这空旷却又安静的皇宫,走了整整一天,也想了许多日后的安排。

    后商的旧皇室,他都给安排妥帖了。睿王,令王,庆王仍旧保持王爷的待遇,而太皇太后和太妃她们,一概用老王妃的待遇。

    邓太后有些特别,邓云鸿吩咐,仍旧给她太后的待遇,前朝归前朝,可她又是邓家的功臣,自然不能怠慢了。

    虽然待遇不错,可谁都不能擅自出府,更不能擅自出京。就像当年邓云鸿他们一样,门口都有士卒看守,若是违令,自当别论。

    而中宗的几个孩子,唯一的皇子汤钧尚在襁褓之中,邓云鸿打算,等他长大了,赐个亲王的头衔,也关在王府了事。

    而那八名公主,倒是比较棘手。眼下,最大的公主,就是德妃所出的汤淑媛,也已经十二岁了。眼看着,就是定亲出嫁的年龄了。如果嫁给朝中官员的子弟,邓云鸿又担心后商借机复辟,若是嫁给外族和亲,又恐别人指摘。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能嫁了手握军权的兵家子弟,也不能嫁了当权者的子孙。到时候,只能选些出身不错又没多少能力的年轻公子,打发了这些公主。

    至于年轻的几个王爷,令王被中宗幽禁多年,眼下,只是换了个理由被关,并没多少区别。反而跟琪太妃住到了一处,母子得享天伦之乐,也算件好事。而且,左月嫁了苏洛,日后必定对他们有所照拂。

    庆王和邓云游交好,对邓家也有恩情。再加上他的性格如此,并不上进,也没什么争斗之心,安心做个纨绔王爷,也不算太坏。

    邓云鸿想好皇族和张苏两家的事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这般复杂,又这般顺利。

    只是,练氏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毫无动静,邓云鸿的心里,着实没底。

    薛掌柜十八日回了延绥,东仙他们十九日就到了京城附近。众人在城外守了两日,就看见青龙在城里翻腾,却始终不见何青衣的踪迹。

    无苦的结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练氏的人根本就进不来了。东仙的易水丸也没用了,众人只能站了结界外面。

    陈朝雨和陈暮雪倒是进了京城,只是,皇宫被邓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们也问不出什么消息。陈朝雨又恢复了陈嬷嬷的打扮,回邓府找了张留仙打听,只问出邓云鸿要登基了,别的一无所知。

    东仙又不在乎谁当皇帝,听了陈朝雨的消息,吩咐她赶紧混进宫去,打听下何青衣怎么了。

    到了二十日早上,青龙突然又平静了,在京城上方来回飞了几圈,就往西边去了。东仙心想,青龙是回乱雪庄了吗?

    西河见青龙神色平静,就安慰东仙,“青儿一定没事,他们结了盟约,如果青儿有事,青龙不会是这么个轻松样。”

    东仙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稍微也放心了一些。

    两人又等到二十一日,却收到练寒水的求救信号,说白龙王又出现了,他和六位长老有些吃力,让西河东仙早点回去相助。

    何青衣一直没有消息,看青龙的模样,她应该没事。而练寒水又开口求助了,西河跟东仙只得先回去了,吩咐练雪见守着。有什么消息,赶紧派人送信去乱雪庄。

    所以,到了八月二十二日,也就是邓云鸿登基的那天,练雪见才听进城看热闹的百姓说,新皇帝要娶前朝的公主做皇后了。

    至于娶哪个公主,百姓哪里清楚啊。练雪见也没往何青衣身上想,他以为宫里适龄的公主很多呢。

    邓家的祖先起于汉水和淮河之间,邓云鸿就给定了个大楚的国号,年号定了太和。邓云鸿做了开国皇帝,又追封前三代祖先为帝。同时,给邓如光和邓如晦追了皇帝的封号,又尊邓夫人为张太后。

    邓云游继承了邓云鸿的齐王封号,住了紫石街的齐王府。而周和改名邓云溪,封了贤王,仍旧住在北疆的镇国公府,改成贤王府。

    扶月公主成了皇后,而原先的两个侧妃,苏秋水成了惠妃,张留仙成了宁妃。春令和秋辞给了封号,一个成了兰贵人,一个成了华贵人。

    张家和苏家,也正式得了诰命,一个成了三边总督,一个成了冀鲁总督。而宣府的刘贡和西霞关的田顺,也各有封赏。

    大封武将的同时,邓云鸿也给许多文官提了品级,一时间,所有人都满心欢喜。而旧皇族的人,因为扶月公主成了皇后,心里的落差稍微小了一些。

    再加上邓家得天下是大势所趋,他们也没法反对,能抓住些好处,自然也不会落下。邓云鸿又给一些旧皇族提了级别,反而比中宗在世的时候更好了。

    邓云鸿做摄政王的时候,曾陪了汤铭登基。眼下轮到自己,却有些手忙脚乱。登基的前三日要沐浴斋戒,不近女色,他也只得暂时住了西暖阁。

    钦天监选了个辰时登基,这样一来,邓云鸿四更天就得起床,沐浴更衣,换了衮冕。宫中的内侍宫女,都是无面新挑选进来的,虽然符合邓云鸿忠心的要求,却难免笨手笨脚了一些。

    何青衣在边上看得着急,自己过来帮他穿了。系好了十二章的玄服,何青衣又取了

    蔽膝和大带,低头给他系在腰上。邓云鸿看她弯腰给自己穿衣,虽不想劳烦于她,却觉得十分温馨。

    穿好衮冕,邓云鸿见天色还暗,就吩咐何青衣,“你再去睡会儿,下午还要婚礼呢。”

    边上的宫人都捂着嘴笑了,年长的嬷嬷倒是说了,“皇上,公主还得去梳头打扮呢,这婚礼,也是从天没亮就开始的。”

    何青衣也笑,凑他耳边问:“我们不是结过一次婚嘛,如何你竟不知?”

    新任的掌印太监陈宝,一早就在宫门外候着了。只等着吉时一到,就引着邓云鸿去黑火门行登基大礼。

    而无面的千影楼,一部分成了御前侍卫,一部分成了御林军的头领。这会儿,也都等在外面,打算护送了邓云鸿出去。

第60章 红烛夜未央

    到了吉时,邓云鸿坐了明黄色的大轿,赶去黑火门登基。顶 点 X 23 U S

    礼部侍郎一早就去天坛和先农坛告知了天地神明。到了辰时,邓云鸿穿了衮冕,登上了黑火门。鸿胪寺卿引了百官,文武分了两边,在黑火门的广场上跪拜。

    新皇登基的宝座,就设在黑火门下的广场之上。邓云鸿下了黑火门,在宝座上就坐。而满朝的文武百官,则依照官职高低,鱼贯而入,对新皇帝上表道贺。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陈宝,正式宣读了诏书,确认了邓云鸿的皇帝身份,登基典礼就算正式完成了。

    这一个过程,邓云鸿做摄政王的时候,就陪着小皇帝汤铭走过一遭。上次,他总觉得时间太慢,这次轮到自己了,却总觉得时间过的太快。

    从乾清宫出来,一时间手忙脚乱,每个步骤,明明知道,却总有不同,邓云鸿也怕出错,绷着精神,一直坐到典礼完成,才算松了一口气。

    可到了这会儿,也差不多正午时分了。何青衣的轿子,也到了黑火门下。她的娘家就在皇宫,所以,轿子只是象征性地绕着皇宫走了一圈,从青琐门出去,往西绕了一圈,就回到了东边的黑火门下。

    邓云鸿在黑火门前完成登基大典,就站了门口等她。

    睿王的王妃陪了何青衣的轿子,在黑火门外停下。轿子一停,何青衣披着盖头,就从里面出来了。睿王妃扶了何青衣,跨过了火盆,又踩过了瓦砾,直直走到邓云鸿的身边。

    邓云鸿看着何青衣,心里有些想笑,上次在紫石街,她闹了多大的笑话,眼下,却这般沉稳。

    何青衣到了他身边,睿王妃就递了条红绸与他。邓云鸿牵着红绸,何青衣牵着另一头的红绸,跟着他进宫。睿王妃扶了她,带着送嫁的宫女嬷嬷们一起进去。

    中宫皇后的住处,本该是子午线上的坤宁宫,可后商的几个皇后,都死于此处。所以,坤宁宫已经很久没人居住,只有帝后成亲的时候,用上几日。

    邓云鸿也有些担心,只问何青衣,要不要另挑住处。可何青衣觉得,这后宫的院落,哪处没有死过人,反而是这坤宁宫,多年没人住了,反而清净。

    所以,何青衣就选了坤宁宫做寝宫,他们大婚,自然也去那里。只是,拜天地的礼仪,却要在交泰殿里举行。

    交泰殿在坤宁宫和乾清宫之间,平日放着玉玺金钗,这会儿却成了礼堂。邓云鸿跟何青衣两人东西站好,九叩礼毕,就成了结发夫妻。之后一起去了坤宁宫的东暖阁,喝了合卺酒,吃了桂圆莲子,就算洞房了。

    毕竟邓云鸿是新皇登基,谁也不敢放开了闹洞房。邓云游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何青衣也变得墨守成规了,他也没说得上话,就跟周和一起,早早地回了齐王府。

    而何青衣的娘家人,也就是后商的皇族,也就来了几个并不怎么亲近的郡王和郡王妃。大家看着他们礼成,也就道了贺,各自出宫去了。

    所有人一走,坤宁宫的东暖阁里就剩了何青衣跟邓云鸿。宫人和内侍毫无声息,只静静守了一边。

    喝合卺酒的时候,邓云鸿已经挑了何青衣的红盖头。只是,这会儿她却带着凤冠,凤冠前是扇珍珠链,挡在眼前,晃的邓云鸿的心都快醉了。

    邓云鸿伸了手,去解她的凤冠,只是,他从未摘过凤冠,一时间,没摘下来不说,反而毛手毛脚勾住了何青衣的头发。

    何青衣只得伸了手,自己除去了凤冠。邓云鸿解了那么久,何青衣只一下,就除了下来。放到桌上,她笑,“好像我经常戴这凤冠似的。”

    “别瞎说,”邓云鸿也笑,“这是结婚的凤冠,你哪能常戴呢。”

    何青衣笑,问,“那上次我戴了什么呢?”

    邓云鸿想起她上次的模样,握了把剪刀,自己却喝醉了酒,就笑了起来。

    见他笑的促狭,何青衣也知道,大概,自己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只是,她仍然好奇,就偷偷地问邓云鸿了,“到底怎么了嘛,说来我听听。”

    邓云鸿就把她误喝了合卺酒的事给说了,至于剪刀,他却瞒下不提。否则,何青衣要是问他,为什么带把剪刀,他该如何解释?

    听说自己喝醉睡了一夜,何青衣羞红了脸,眼神也开始飘忽。邓云鸿从未见过她害喜,这会儿见了,更是动心,就伸了手,去摸她的脸了。

    何青衣昏迷的几日,邓云鸿一直同坐卧,虽然也有搂抱,眼神却没这般炽热过。何青衣有些不知所措,干脆闭上了眼睛。

    她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只听身边的人说,她是前朝的公主,后商让出天下,又把她嫁给了大周的天子邓云鸿。

    而玉墨又说,她一年前就嫁了邓云鸿,只是一直住在宫里。婚礼办了两次,一次是在紫石街的邓家,一次是在宫里。

    其他知道何青衣过往的人,邓云鸿一概拦在宫外,谁也不曾见过她。左月来乾清宫陪着何青衣试过礼服,之后就被送去紫石街的邓府。

    宫里的内侍和宫女,全部换了一批。对何青衣的过往,他们也是一无所知。而六尚宫的旧人,也全部打发回了老家。有些不愿离去的,也送去各处王府,陪着旧日的主子去了。

    大婚的时候,还是睿王的王妃来陪何青衣。所以,何青衣只知道自己是亡国的公主,别的,一无所知。而这几日,邓云鸿留了她在乾清宫里,无限温柔体贴,何青衣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睿王妃来陪的时候,也跟何青衣说了些闺房的事。而眼下,似乎就是她说的情况。何青衣心中虽然知道一二,可终究不敢睁眼去看。

    邓云鸿见她闭了眼睛,就捧着她的脸,就着烛光,低头去亲。虽然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邓云鸿的心中,也有些紧张。一边,又伸手去褪她的衣裳。好在,凤冠虽然麻烦,可衣裳霞帔,却不怎么复杂。

第61章 拔剑心茫然

    邓云鸿原想着拿了后商皇族的性命,去逼何青衣就范。顶 点 X 23 U S

    他觉得,为了庆王,为了七公主,何青衣一定会答应。到时候,她自己都答应了,练雪见这个做舅舅的,还能如何。更何况,何青衣嫁了他,就是大楚的第一位皇后,要什么有什么,哪里不好了?

    邓云鸿用了端王的计策,却私下换了毒药,让王应元找了个发作慢的番木鳖,涂在石龙上面。毕竟,他还想留几个人质,让何青衣就范。

    谁知,何青衣竟然也跟着旧皇族的人去唤醒石龙。结果,别人都没事,她却怎么都救不醒了。

    王应元跟姜辉提了忘忧,说它能起死回生,却会忘记所有。一试,竟然成功了。邓云鸿实在高兴,一时间,他觉得运气全站在了他的一边,自己果然是天命所在。

    就何青衣跟邓夫人的那些新仇旧恨,邓云鸿觉得,就算她做了自己的皇后,只怕日后也有无数的纠葛。眼下,她什么都忘记了,一切,都可以从零开始了。

    所以,邓云鸿试探了几次,发现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心里自然欣喜若狂。他又给左月和周和吃了忘忧,过去的事,就算翻页了。得来全不费工夫,邓云鸿心里,也有些心虚。

    好在,练氏摊上了大事,练雪见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太白楼的薛掌柜,也出京不见了。日后就算他们回来,何青衣也已经是大楚的皇后了。

    所以,邓云鸿一切都从简,登基当天就大婚,抢着把生米做成熟饭。

    这会儿进了洞房,众人退去,邓云鸿搂了何青衣,正褪着衣裳,却突然看见条白龙,红着眼睛,瞪着他一动也不动。

    邓云鸿一愣,倒是没有惊慌,这白龙有山那么大,坤宁宫里若进了这么条白龙,屋子一早就塌了。他细细看去,果然那白龙若隐若现,并不像真物。

    后商的皇族去召唤石龙,莫非,召出来的,就是这个白龙?邓云鸿一向不信怪力鬼神,可这会儿亲眼见了条缥缈的巨龙,心里也有些胆战心惊了。

    再一看,宫人内侍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他贴身的几个千影楼的侍卫,也消失不见了。邓云鸿有些紧张,一手揽着何青衣,一手拔了宝剑,横在身前。

    低头看了一眼何青衣,邓云鸿吓的差点丢了宝剑。

    何青衣昏迷后醒来,眼睛就有些不对劲,颜色淡地像烟水一般。王应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邓云鸿却觉得挺好。何青衣原先绝色,现在眼睛一淡下来,没了往日的锐利杀气,却多出了许多柔弱温情。

    谁知,这红眼睛的白龙一出现,何青衣的眼睛,也变的跟血一样红了。只是,她似乎并没看见白龙,见邓云鸿拔剑在手,就问,“夫君,这是怎么了?”

    邓云鸿心里害怕,不知道她是故作不知,还是真召唤了白龙来给后商复仇,赶紧把她一推,自己提着宝剑,急匆匆跑出了坤宁宫。

    他一跑,白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边上的宫人内侍又重新出现。众人见他提了把宝剑,急匆匆往外跑,也都惊愕。而千影楼的侍卫,也赶紧追着邓云鸿出去了。

    再一看,皇后却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众人就赶紧扶何青衣起来,放到床上,又去请了太医。也不知道,他们夫妻这是怎么了,大婚的晚上,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怒气冲冲地带剑跑了。

    其实,邓云鸿哪里是怒气冲冲,他是肝胆俱裂。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端王说了石龙的事,他还嗤之以鼻。眼下,真出来这么条巨龙,邓云鸿自然害怕。他夺了后商的天下,杀了他们的子孙,占了他们的皇宫,白龙要是复仇,第一个就冲他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出坤宁宫,倒是被无面给拦住了。

    “皇上,您怎么了?”

    邓云鸿看见无面,就问,“坤宁宫那边,可有什么东西追来?”他一路往南跑,哪里敢回头看坤宁宫啊。

    “没事,什么都没有。”无面问,“是皇后娘娘吗?”

    何青衣睚眦必报的秉性,无面也知道一些,万一洞房的时候突然记事了,只怕会拔刀相向。

    无面自然知道邓云鸿的心思,再加上何青衣是后商的公主,娶她做了皇后,公私两便。于公可以安抚后商皇族,于私可以成全邓云鸿。

    可无面一直怀疑,何青衣是假装失忆,趁机给后商复仇。可再想,后商复国是没什么希望了,没钱没兵,怎么复国。但是,杀了邓云鸿解解气,却是可能的。

    所以,无面一直就盯着何青衣,可这些天,实在没看出什么端倪。看他疑神疑鬼,邓云鸿也不愿意让他跟着自己去坤宁宫洞房。

    看见邓云鸿拎着宝剑跑了,无面以为,一定是何青衣伪装失忆,洞房的时候痛下杀手。可邓云鸿功夫不差,怎么被何青衣吓成这样了?

    听见无面说没人追来,邓云鸿才回头看了一眼坤宁宫,白龙一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邓云鸿长吁了一口气,可也不好意思告诉无面,他看见了什么,只说无事,去了乾清宫。

    无面以为,他是不想指责何青衣,所以才说没事。看来,张太后说的没错,这何青衣留在宫里,迟早是个祸端。

    邓家的人,一早就搬进皇宫了,邓夫人成了张太后,住到了西边的永寿宫里。张留仙成了宁妃,住了张太后边上的翊坤宫里。而苏秋水成了惠妃,住了东边的景仁宫。

    春令和秋辞一早就是邓云鸿的侍妾,现在成了贵人,也分别住了乐志斋跟绛雪轩。邓家的人就这么几个,零零散散住了这后宫,越发显得这后宫空虚了。

    只是,邓云鸿拎着宝剑,洞房之夜跑出了坤宁宫,而皇后昏迷不醒的事,所有人都马上知道了。

    张留仙得了消息,连夜就去张太后宫里说了,“姑妈,那何青衣一定是想刺杀皇上!”

    张太后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邓云鸿什么话都不说,她也没有办法啊。何青衣的性子,她也知道一些,这要是来复仇的话,以后可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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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中有术:腹黑皇后傲娇帝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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