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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吐露     术中有术:腹黑皇后傲娇帝txt下载     术中有术:腹黑皇后傲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章 何璇玑回宫

    一年没见,孟夫人眉目间的愁苦之色,倒是增了不少。www.uu234.net只是,何青衣见了孟夫人,总有股子条件反射地不安。

    好在,夜色已黑,孟夫人又拘谨,并不四处张望,也没看见坐在人堆里的何青衣。邓夫人带着一干命妇,告辞出宫去了。

    何青衣也跟如妃告辞,回了乾清宫。晚膳的时间一过,就是御前女官的负责的时候了。何青衣回了乾清宫,中宗用过晚膳,正在翻绿头牌呢,一边挑挑拣拣,一边问:“去如妃宫里了?”

    “是,”何青衣说;“如妃娘娘设了些筵席,非要奴婢坐着吃了杯酒。”

    中宗抬头看她,目如秋水,脸若芙蓉,不禁有些看呆了。敬事房的太监,顺着中宗的眼神,看了一眼何青衣,又飞速低头,避开了视线。

    中宗把玩着绿头牌,问:“太后把双鹤玉佩给你了?”

    “是,正旦那天,太后赐了这块玉佩给奴婢。”何青衣侧了身,开始解腰上的玉佩。可左月打的结,何青衣实在是解不开,侧了身,连脖子都有些红了。

    中宗盯着她的脖子看了半天,伸手抓住了她腰上挂的玉佩,看了一眼,定了定心神,笑着说,“朕大婚的时候,太后都不舍得这玉佩,现在倒是赐给你了。”

    何青衣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听了中宗的话,才知道这玉佩甚是紧要。

    “晚上让王怜儿侍寝吧,”中宗也不翻牌子了,直接说了名字。他心里有股子躁动,晚上不想见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敬事房的人,赶紧去通知王选侍了。何青衣也赶紧带了宫女,去给中宗收拾寝宫。

    中宗在书房里坐着,眼睛盯着奏折,眼神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魏明在一旁看了,心里自然明白,恐怕,中宗这是动心了吧。

    这么个美人放在身边,日夜贴身服侍,中宗忍了四个月。太后那边一松口,他这边的审美就觉醒了。原先为了斗气,截断了邪念,再加上何青衣十月份又出去了很久,中宗倒是也忍的住。

    可现在,太后已经表态了,中宗反而犹豫了。色心一起,只怕日后不得安宁啊。魏明倒是不担心何青衣的命运,他只想揣摩中宗的心思。只有中宗高兴了,他这秉笔太监,才有机会当个掌印太监啊。

    到了深夜,敬事房的太监又抬了王选侍,送到了西暖阁。何青衣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听说中宗要留王选侍过夜,到了下半夜,她就回去休息了。

    王选侍进了乾清宫,觉得中宗今夜有些不同。王选侍阅人无数,自然知道,中宗这心弦,大概是被谁给挑动了。再想想寝宫外面的绝色女官,王选侍倒是有些明白了。

    中宗胡天胡地了一晚上,倒是收好了自己的心思。毕竟,他是个大局为重的君主,哪能为了点儿女私情,坏了一盘好棋呢。只要江山守住了,还怕没有绝色女子嘛。

    为了避嫌,中宗又吩咐何青衣,多去太后宫里坐坐,乾清宫里有魏明呢,让她不用担心。何青衣也知道,应该发生了什么,可她到底未经人事,并不知道中宗那一眼,究竟有什么含义。

    这么处了些日子,倒是相安无事。到了一月底,何璇玑也回宫了。

    何青衣听说尚服局来了个斋宫的女官,就知道是何璇玑了。只是,她也没什么事,并不往尚服局去。何璇玑刚回后宫,进了尚服局,什么都不懂,所以也忙着做事,并没机会出来走动。

    一回宫,何璇玑就进了人手紧缺的尚服局,跟了萧司饰做事。长房的何璇还在尚服局的司宝司,两人见了面,自然开始安排其何璇玑日后的出路。

    何璇玑虽然也想着当妃嫔出人头地,可她毕竟在斋宫苦了一年,知道回宫的机会,来之不易,并不敢糟蹋了。所以,一边认真做事,一边又要听何璇指挥,多少有些手忙脚乱。

    后宫禁了风入衣,何家的风入松舞蹈,自然也随之作废。再加上,五房的何璇玑并不懂得此舞,学起来费力,又不能正大光明地拿去博皇帝欢心。何璇玑一时间,也有些迷茫,总觉得自己回了宫,却成了长房手里的一颗棋子。

    何璇让她干嘛,她再忙也得抽了时间去做。舞蹈一没跳好,何璇就要讥讽,说何家长房为了捞她回宫,花了多少金银,走了多少门路,她要是不好好练舞,如何对得起长房上下。

    何璇玑原是个娇小姐,可在斋宫苦了一年,也熬出了些吃苦耐劳的功夫。知道现在如果发作,日后一定不能走远,所以压着脾气,任由何璇嘲讽。只是,这舞蹈学了又没用,何璇玑多少也有些迷茫。

    她回宫的时候,孟夫人吩咐过,永和宫的如妃跟他们有些旁枝末节的亲戚关系,会关照于她。何璇玑也想得空了去永和宫看看,可进了尚服局,日夜操劳不说,晚上还得去跟何璇学跳舞,实在没理由,也没时间去永和宫。

    好容易得了个机会,如妃吩咐尚服局给她打了套凤钗,萧司饰就送了个顺水人情给何璇玑,让她去趟永和宫。

    何璇玑进宫才半个月,处处都还拘谨着,见了如妃,也不敢多说什么。如妃倒是记得她,看见相貌美丽,倒是也往心里去了。

    只是,这宫里的人,十分的话,倒是只说一分。何璇玑见如妃淡淡的,就有些吃不准了,正想告辞呢,却听小太监来说,御前女官来了。

    小公主长了一岁,说话越发伶俐了,见了何青衣,从门口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何青衣抱了她进来,又给如妃行了礼,聊了会闲话。

    何璇玑在边上,低头不敢张望,可总觉着,这声音耳熟的很。

    何青衣进了如妃的宫殿,就看见何璇玑了。只是,相隔一年,这次,她们换了个位子。以前在何府,何青衣处处小心谨慎,唯恐惹怒了孟夫人,招来一顿毒打。现在在宫里,何璇玑经历了一年斋宫的流放,也学会小心谨慎,珍惜机会了。

第48章 姐妹再相见

    何璇玑回了宫,在尚服局的众人口中,一早就听说御前女官也是她们尚服局出身。去年三月十六进的宫,九月去了乾清宫,十月还去了次鞑靼,现在是太后跟皇上跟前最红的女官。

    听说,相貌极好,人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何璇玑听她说了会儿话,总觉得耳熟,就微微抬了眼睛去看她。可这一看,何璇玑跟雷劈了一样,站都快站不住了。好在,永和宫的人,并没谁注意到她。

    那张留仙,竟然跟她们家小妾生的女儿,一模一样。何璇玑心想,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相似的人。又抬眼去看,只见那张留仙跟如妃,有说有笑,关系甚是亲密。

    何璇玑又赶紧低头,确实像,又确实不像。在何家的时候,何青衣就没件像样的衣服,面黄肌瘦,一头黄发,不是跪花厅里,就是跪门口。何璇玑也没仔细打量过她的脸,这会儿见张留仙那般神采飞扬,觉得又不是何璇珠。

    她这么反复抬头,如妃也发现了,就跟何青衣说:“这是斋宫刚回来的女官,在尚服局做事,叫何璇玑来着。她的妹妹,还嫁给你表哥邓云鸿了。”

    如妃这么一说,何璇玑突然跟掉进冰窖一样。孟夫人说的匆忙,只说了张留仙是张允的女儿,父亲在北疆当将军,并没来得及说邓云鸿的事。现在,如妃一语点破,把何璇珠跟张留仙的关系说了出来,中间夹着个邓云鸿。何璇玑就明白了,不是自己看错了,也不是这世界上有那么像的人,而是这张留仙,就是何青衣。

    等她明白了这一层的关系,何璇玑就有些脚发软。如妃看她脸色不对,就让芦叶端个凳子与她。何璇玑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只说身体欠佳,先回尚服局了。

    何青衣听见了,就说:“我送何姐姐回尚服局吧,有几天没见到许嬷嬷了,顺路去看看。”

    如妃也不奇怪,毕竟,何青衣跟尚服局许嬷嬷的关系,宫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叫铁。

    何青衣带了何璇玑,出了永和宫,不往北走,却往西走。

    何璇玑刚回宫不久,宫里的路还不甚明了,跟着何青衣走到御花园,才发现走错了方向。

    “你怎么在宫里?”何璇玑缓过神了,神情激愤地低吼着骂何青衣,“这可是欺君罔上,抄家灭族的罪过!”

    在如妃宫里的时候,何璇玑还有些拘谨,可这会儿气愤起来,也不顾那么多了,就拿出原来身份的口气,教训起何青衣了。

    “抄家灭族?”何青衣冷哼了一声,说:“死的也是你的母亲,你的哥哥,关我何事?”

    何璇玑被她一堵,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觉得胸口发闷,母亲说的没错,这何青衣,果然是个祸根。

    何青衣带了何璇玑,到了假山的亭子里面。这亭子,却是御花园里最高的地方,往下看去,如果有人经过,一览无余。

    何璇玑只顾着愤怒,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你怎么可以这样?”

    毕竟,何青衣这么做,威胁的是她的母亲兄弟家人。何青衣不过是个孤儿,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何家人,死她一个,却要连累他们全族几百号人。

    何青衣却坐下了,说:“你担心他们,就小点声,别到处乱说。”

    “那我非要说呢?”何璇玑气疯了,这何青衣,这般傲慢。

    “那你就说呗,”何青衣笑,“送我进宫的人,自然会杀了你灭口,之后是你母亲,之后是你兄长。反正我没什么损失,该干嘛干嘛。”

    何璇玑被她钳制,反抗不得。往日在何府,她何曾正眼看过一次何青衣,今日,她却这般云淡风轻,这么一句轻巧的话,就说杀了她,杀了她母亲。

    看她气得发抖,何青衣拍拍凳子,说:“坐下说话。”

    何璇玑恨恨地哼了一声,倒是依言坐下了。

    “何璇又让你学跳舞了?”何青衣问。

    何璇玑一愣,“你怎么知道?”

    何青衣说:“何嫔疯了,何璇珍也疯了,都是这风入松的舞蹈害的。现在两人都在冷宫那里住着呢,你还打算跳吗?”

    “璇珍姐姐疯了?”何璇玑有些吃惊,“不是说打入冷宫了嘛,怎么就疯了呢。”

    “这得问何璇啊,”何青衣笑,“他们长房最擅长这个。”

    “那我怎么办?”何璇玑有些害怕了,一回宫,就遇上这么危险的事。

    “别担心,”何青衣又笑,“宫里现在禁了风入衣,何璇就算有香料,一时半会儿也不敢用。你没闻见香味,应该就不会出事。”

    何璇玑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去年七夕,宫里的陈美人小产,”何青衣说:“就是因为何璇珍用了风入衣,后来禁了这熏香,大家都知道了。”

    何青衣倒没那么好心,特意来帮何璇玑。只是在如妃宫里看见了,自己先打招呼,总好过何璇玑去跟何璇求助吧。

    “斋宫的姑姑都说,”何璇玑也提起自己的事了,“说我去斋宫,是长房动的手脚。”

    何青衣听着,心想,动手脚的人多的去了。邓家,何家长房,大家都不愿意何璇玑进宫呢。

    现在何家长房损失了何璇珍,邓家的何青衣又站稳了脚跟,所以才让她回了宫。

    “你回宫是想做女官,还是妃嫔?”何青衣单刀直入地问了,因为,她很清楚,何璇玑是想当妃嫔的。

    “当女官我不会留在斋宫啊,”何璇玑嘀咕,这何青衣,怎么说话做事这般直白。姑娘家的,这些事,如何好意思说出口啊。

    “想当妃嫔,慢慢来一定会有机会,”何青衣说:“只是别心急,走错了路。”

    “你现在很得宠?”何璇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何青衣一愣,应该是吧,只是何璇玑也问的太心急了。

    “你都回宫了,我的事,以后你也会打听到的。你想侍寝,我确实能帮,可侍寝之后的事,看你自己的修为。”何青衣看了一眼何璇玑,有些贵小姐的傲气,这点,并不对中宗的胃口。

    “那我该怎么修为呢?”何璇玑知道,何青衣一定有答案。

    “皇上喜欢柔弱的,”何青衣说。

第49章 宫中套路深

    何青衣说,中宗喜欢柔弱的。m.www.uu234.net

    何璇玑听了,立马就明白了,也不咄咄逼人地追问了,想了想,又说,“那机会呢?”

    “你才十五岁,”何青衣微微摇头,“别着急啊。”

    邓云鸿教何青衣,一手威胁一手利诱,何青衣说完这些话,越发觉得自己像邓云鸿了。连心思,都开始像他了。何青衣根本就没打算帮何璇玑,只打算敷衍她几个月,熬到五月份皇后生子,自己就出宫消失。至于何璇玑在后宫如何,与她有什么相干?

    她们正说着话呢,亭子底下却过来一个人,后面跟了个内侍。

    看见何青衣在亭子里,那人抬了头,问:“留仙,你怎么在这里啊,皇兄说你去如妃宫里了。”

    “王爷,”何青衣趴在亭子的围栏上,说:“你今儿怎么进宫了?”

    何璇玑听了,知道这人,应该就是中宗的兄弟,至于是哪个王爷,她还不怎么清楚。

    庆王爬了阶梯,很快进了亭子,说:“五哥说最近京城缺粮,喊了我一块儿去采办。刚采办回来,禀告了皇兄,正要去太后宫里呢。”

    何青衣见他上来了,就指了指何璇玑,说:“这是何学瑜的同胞妹妹何璇玑,在斋宫的那个。”又跟何璇玑说,“这是庆王。”

    何璇玑行了礼,庆王就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眼睛倒是有些像何学瑜,但是跟邓云鸿的夫人,一点儿也不像。”

    何青衣靠了何璇玑身边,问,“那跟我呢?”

    庆王笑,说:“也不像。我总觉得留仙像谁,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何青衣见他又要说糊话了,就说:“太后还等着你用膳呢,别耽误了功夫,早些去吧。”

    她这么一说,庆王从善如流,“那我明天去找你,先走了。”

    小和子在亭子下面,心想,果然这宫里,庆王只听张姐姐一个人的话。让干嘛,从来没有二话。日后,可得好好巴结她啊。

    何璇玑知道何青衣在宫里得宠,可没想到,她跟庆王是这么熟的关系。再想想,她自己在斋宫里清冷寂寞,可何青衣在宫里,如鱼得水。这些身份高贵的王爷妃子,谁都与她交好。想到这里,何璇玑的脸上,有了些不快。

    何青衣自然也看见了,可她觉得,自己五月份就要出宫了,何璇玑恨不恨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无论她何青衣做什么,估计何家母女都会讨厌吧。自己可没那么贱,去讨她们母女欢心。

    两人在亭子里分了手,何璇玑往东回了尚服局,何青衣往南回了乾清宫。

    何青衣心里,百分百地肯定,何璇玑不敢说漏了嘴。可她也有些担心,何璇会看出些端倪来。何璇虽然不会揭穿,可这人,远比何璇玑有心机,只怕,到时候不好对付。

    庆王在御花园里跟何青衣说好话,一进永寿宫,就发现宫里有外人。问了章嬷嬷,说是邓云鸿的夫人又来了。

    庆王心想,自己总算是理解小游的心理了。他以前那么讨厌张留仙,就跟自己那么讨厌邓云鸿的夫人一样。这邓云鸿的夫人,一进宫就攻击御前女官。

    人家不得已穿了红色的宫装,她就夹枪带棒地讥讽。庆王觉得,这种女人最讨厌了。你跟她较真,她说你大男人跟小女子计较。你不跟她较真,她又说你心虚不敢反驳。左右都是她有理,真真是烦人。

    也不知道,太后是看上她哪一点了,时不时就吩咐她进宫陪着说说话。还好她已经嫁给邓云鸿了,否则,就看这架势,摆明了像是给自己找王妃的模样。庆王拍拍心口,非常同情邓云鸿。

    心想,难怪小游在家里就是呆不住。有这么个聒噪刻薄的嫂嫂,日后她当了家,岂不是要赶小游出来。就跟牛郎织女传说里的那个刻薄嫂嫂一样,什么东西都不给他?哎,庆王想多了,就开始担心起邓云游来了。

    章嬷嬷见他无聊,就拿了些茶水糕点,服侍他吃了。庆王吃吃点心,喝喝茶,毫无心机。章嬷嬷摇摇头,心想,这庆王,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都十九岁的人了,太后给他的三个姬妾,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现在还像个孩子。

    要知道,中宗十九岁的时候,都登基做了皇帝,德妃跟静妃,也都有了身孕,这两兄弟,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庆王正玩着点心呢,就听见太后问邓云鸿的夫人,“你们云鸿身体怎么样了?过年的时候见了,真可怜呢。”

    “我夫君他挺好的,”邓云鸿的夫人说:“平时他都不那样,就过年的时候瘦的厉害。”

    “哦?”太后提高声调,问:“怎么会这样呢?宫里的王御医,不是一直给他看病吗。是病情反复的缘故吗?”

    张留仙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得掩饰:“可能天冷,穿多了衣服显得更可怜了。”

    太后也没继续追问,毕竟,邓云鸿的病,都这么多年了,她倒是没太大怀疑。

    “你公公可有派人回来?”太后说:“听说你们结婚的时候,他也没回京城。”

    “城北的那个李荣倒是常回来,”张留仙哪里知道太后的心思啊,她以为自己讨喜,人家问什么,她不知道的,都要装作知道。更何况,她真的知道不少东西呢。

    庆王坐了隔壁,都听出蹊跷来了,太后是担心邓家的人吗,怎么句句都不离开北疆邓如光呢。

    “周和呢,他有没有去你们家?”太后问起了周和。

    “周和?”张留仙对周和可没什么好印象,“很久没见到他了。好像上次跟我夫君吵了一架,气咻咻地走了,就再没来过了。”

    “他们吵什么啊?”太后又问。

    “好像是吵三边的事。”张留仙一点儿也不知道,周和跟邓云鸿吵架是为了什么。

    但是,那次吵架,恰好就是周和从三边回来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张留仙就这么胡编乱造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太后在套话。她只觉得,自己知道的那么多,太后一定觉得她很了不起。

第50章 邓云游栽赃

    按理说,张留仙这个智商,邓夫人不该放了她一个人进宫。m.www.uu234.net

    可太后套路更深,只说让她进宫陪陪邓皇后。

    可邓皇后是个巾帼英雄型的明媚女子,跟张留仙这种别扭而又自以为是的将门小姐不同,彼此没什么话说。再加上,邓皇后是邓夫人的小姑子,张留仙是邓夫人的侄女,辈分上小了一辈,张留仙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所以每次进宫,张留仙见过邓皇后,就来太后宫里扯淡。她说的越多,太后就越高兴。太后越高兴,张留仙就觉得自己越有本事。真的假的,她知道的全说了,不知道的,也编起来说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太后该问的也都问齐全了,现在,只需要随时掌握他们邓家的状况即可。所以张留仙进了宫,常常在太后宫里聊天,说来说去,只跟邓家有关。

    这次,恰好就被庆王给听见了。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邓云鸿的夫人,有些话要是被皇兄知道了,只怕邓家要吃亏了。

    所以,次日庆王就急着出宫了。约好了去见何青衣的,也不去了,急匆匆赶去太白楼,派了王平去请邓云游,说有要事相商。

    邓云游正在书房里用功呢,听见好基友就在太白楼,漫卷诗书喜欲狂。却还装的一板正经,去跟邓云鸿请了假,说庆王有要事相商。

    邓云鸿心里无奈的紧,你们喝酒就喝酒,什么要事相商,麻烦以后找借口,也找个像样些的。两个纨绔,竟然要商量什么要事。

    看见大哥叹了一口气,邓云游就知道,这是准了,就屁颠屁颠地往外赶了。

    他们邓府就挨着黑火门,而太白楼,就在黑火门边上。邓云鸿出去喝酒,连个马都不用,走上几步就到了。

    进了包厢,邓云游刚想问庆王,今天是怎么了。却看见庆王鬼鬼祟祟地跑到门口,往外打量了几眼,又回来说:“小游,你们家的嫂嫂,整天进宫干嘛?”

    “她,”邓云游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管。”

    庆王很理解他的心情,每次在太后宫里见了这邓云鸿的夫人,他也是这么个心态。

    “昨儿我在太后宫里,”庆王说:“听见她跟太后说你哥身体挺好的,又说北疆的李荣常来你们府里,还说周和跟你大哥吵架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邓云游虽然纨绔,可听了这几句话,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真的,这人怎么那么瞎说的呢?北疆的人,她认识几个啊!”

    “就是说嘛,”庆王也有些奇怪了,“听她的口气,似乎连你们父亲邓如光都夸过她呢。”

    邓云游心里已经开始脏话连篇了,邓云鸿的夫人,怎么可能见过邓如光,邓如光又如何夸过她。还不是因为她是张留仙,在北疆见过邓如光啊。这真是,哎!大哥要毁在这女人手里了。

    “小由,”邓云游赶紧说:“我回去问问我大哥,马上就回来,你先喝一会儿酒。”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庆王跟他两人喝酒玩乐,经常是跟着玩个几天几夜。所以,邓云游暂时回家说个事,他也不当一回事,自斟自饮地喝起酒来了。

    邓云游一路小跑,冲进邓云鸿的书房。

    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庆王放他鸽子了?邓云鸿回过身,却看见弟弟搂着肚子,一脸喘不过气却又着急万分的表情。

    “坐下,坐下慢慢说,”邓云鸿有些担心,这家伙,又受了什么刺激,连个气都喘不过来了。

    “大哥,”邓云游终于能说话了,捧了春令给的茶,喝了几口,问:“你知道张留仙进宫都说些啥吗?”

    “她进宫不是陪皇后吗?”邓云鸿皱起眉头。

    “才不是呢,”邓云游说:“庆王昨日进宫,在太后宫里听见张留仙说你身体挺好的,还说北疆派了谁来我们府里,还说你跟哥哥吵架吵翻了。”

    邓云鸿一听,心知不妙,这张留仙,一个没留神,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说了。再加上她是北疆出身,北疆来的将领,她多少也认识一些,这一抖,真不知道抖了多少出来。

    “还有别的嘛?”邓云鸿问。

    “大哥,”邓云游很无奈,“一定不止这些的,庆王说这个月,他去太后宫里,每次都会遇见张留仙。以前他没注意听,昨天听了一下,发现很多话对我们不利,所以才来跟我说的。”

    邓云鸿一向不管南院的事,张留仙住了南院,他就全盘交给邓夫人管了。谁知,邓夫人自己不进宫,却让张留仙那个一条筋的进宫,这会儿,自己邓家,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春令,”邓云鸿吩咐,“赶紧去南院请夫人,还有,让张留仙搬到到北院来住。你们去把她的东西,全部搬到北院来。”

    春令赶紧带人去了,这次的事,实在是大危机啊。谁知道,这张留仙到底说了什么。不管她是有心无心,太后是存心的啊。

    邓夫人在南院,听了春令的一番话,总觉得没那么夸张,“是不是小游夸大了啊?”

    “夫人,”春令说:“二公子把庆王的原话都记下了,应该就是事实了。”

    邓夫人听了,也觉得不妙,赶紧找了张留仙,一起去了北院。

    春令带了人,就开始收拾张留仙的东西,兰香跟陈嬷嬷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又要搬去北院了呢,不是嫌她们碍事嘛。

    张留仙进了邓云鸿的书房,就看见他们兄弟,铁青着脸,坐在那里。

    张留仙就委屈了,扯了邓夫人的袖子说:“姑妈,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又拿了眼睛瞪邓云游,说:“他一直跟我过不去,是他栽赃呢。”

    “栽赃!”邓云鸿火了,“太后问你,我的身体如何,你回答,挺好的,就冬天过年看起来瘦弱一些,平时都挺好的。太后又问你,北疆有没有人来我们家,你说李荣来的很频繁,周和吵架不来了。太后问你,我们为什么吵架,你说我们是因为三边的事吵架。字字句句都是庆王亲耳听来的,栽赃,哪里用得着栽赃!”

第51章 朝光街小院

    邓夫人听了这一番话,心里也是害怕,这几条,每一条都能置邓家于死地。www.uu234.net这张留仙,确实口没遮拦了一些。

    “这不是太后问我嘛,”张留仙又开始推卸责任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她,你不是我夫人呢?”邓云鸿开始逼问,“这个你倒是知道隐瞒,别的,倒是有问必答啊。”

    他这么一凶,张留仙就呜呜呜哭了起来。邓云游实在是没眼看了,这种狡辩拉力赛,还说他栽赃诬陷,他邓云游倒是想打她一顿,可栽赃实在不屑一顾啊。

    邓夫人又开始维护侄女了,“她也是无心的,谁知道太后套路那么深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留仙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邓云鸿问:“我跟周和为了三边吵架,这不是她编出来的是什么?她这么跟太后说了,中宗能不怀疑我们邓家,谋划三边事嘛。你嫌我们北疆的事还不够多吗?非得把三边也给扯进来。”

    他说的越大声,张留仙就哭的越大声,一定要在声音上压过他。

    邓云游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憋坏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说都说了,只能补救了,“大哥,我再去跟庆王打听打听,看看太后他们知道多少了,哎!”

    邓云鸿摆摆手,示意他自去。这次多亏了这个弟弟跟庆王,否则,家里的老底都要被张留仙卖光了。

    邓云鸿丢了支笔,又丢了一摞纸,吩咐张留仙,“把你跟太后说的话,说的内容,想清楚了,一字不漏地给我写下来。”

    这时,春令她们也回来了,说:“夫人的东西都搬到东边的小院子了。”

    她们说的小院子,就是何青衣刚嫁过来住的那个,对着朝光街,好不热闹。

    “让兰香跟陈嬷嬷照顾她,”邓云鸿吩咐:“你再派人看守,夫人病了,不宜走动。”

    张留仙一听,这是要软禁自己,赶紧就拖着邓夫人的袖子,“姑妈,我没生病,没生病。”

    “留仙乖,”邓夫人安慰,“你先住几天,等他气消了,我再帮你求他。”

    张留仙无奈,只得抓了纸笔,跟着春令走了。

    邓云鸿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他的计划,最近被人破坏了两次。一次是邓夫人暗杀何青衣,一次就是张留仙跟太后交了家底。

    他一直没把张留仙放眼里,没想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邓云鸿的心里,满是悔恨。自小,父亲就教他,不要轻敌。可邓云鸿从来就不知道,也不能轻视自己身边的女人啊。

    这一个月里,张留仙进宫好几次,一进去就是一天,该说的不该说的,应该全说完了。现在,不知道中宗跟太后知道了多少,又推测出多少。就张留仙胡编乱造的水平,只怕,他们对邓家的真相,还没那么清楚。

    邓家的人,口风一向很紧。中宗也想探出些消息,可最多也就派人在门口查看,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现在可好,有了个张留仙,中宗就有了个活的探子,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无面虽然在宫里神通广大,可有几个地方,他也进不去,一个是邓皇后的景仁宫,一个是中宗的乾清宫,另外一个就是太后的永寿宫。这三处的人马,皇后宫里的全是太后跟皇帝的人。而太后宫里跟中宗宫里的人,已经是皇宫最顶尖一层的人马,并不需要出卖主子。像田庆荣那般嘴碎的自然有,可他不是中宗贴身的太监,百官们至多知道些皮毛,伤不到中宗。

    所以周和跟张超去了御前,邓云鸿才那么开心。之后何青衣又去了乾清宫,一下子耳目就多了许多。一个不防备,自己的老巢,被人清洗一通,邓云鸿的心里,无限悲凉。

    还好,周和最近不怎么来邓府了。否则,连周和都要赔进去。邓云鸿恨的咬牙切齿,琢磨着王应元来了,好好商量一下,给张留仙吃点什么。要不是张允,要不是邓夫人,他真想毒死了张留仙,一了百了。

    这张允,怎么养出这么个女儿来呢!张超虽然直肠子,可不会这样啊,邓云鸿越想越火大。早知道,这种人就该送进宫,早点得罪人给廷杖打死了干净。

    他在书房里急的团团转,无面也去宫里打听消息了。可中宗跟太后两母子,有些事做的极其隐秘,太后找了张留仙进宫,每次都只打发了所有人出来,只留了心腹守着。寻常宫女太监如何知道。一时间,无面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张留仙这几次吹牛皮也吹大了,太后问她什么,她也有些不记得了。只把记得的写了下来,邓夫人看了一眼,心彻底沉了下去。这太后,每句话都追着邓如光问,这是要对付他了吧。

    邓如光要是一出事,邓家就算彻底垮了。邓家的两个兄弟还在京城,逃又逃不走,一个身子弱,一个没头脑,到时候,邓家就算真完了。

    邓夫人赶紧跑去书房,把这事告诉邓云鸿了。邓云鸿马上写信给父亲,把这事跟他说了,又吩咐他注意安全,顺便告诉一下张允夫妻。

    安排好一切,邓云鸿有些犹豫,要不要,让小游先出京城。可他要是一出京城,不是落人话柄了嘛。可要是不走,之后谁都逃不脱,不是更倒霉。

    还有,宫里的何青衣该怎么办,一时间,装病也来不及了。让无面背了她,直接出逃?那左月呢,左月出不来,何青衣一定不肯。邓云鸿没有准备,一下子有些混乱了。

    他跟邓云游在京城做人质这么多年,出逃的流程,一早就安排好了。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再等等吧。邓云鸿心想,太后问那么详细,只怕是为了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除掉邓如光吧。既然如此,他们应该还有时间。

    毕竟,邓如光还在北疆,手里掌着七十万的兵力。这个时候,中宗一定不会挑刺,否则,邓如光要是造反怎么办。应该会等邓如光回京吧,那么,邓皇后产子的时候,估计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

第52章 孝义海大峰

    邓云鸿在家里处理张留仙闯的祸,邓云游又回了太白楼,想跟庆王再打探些消息。m.www.uu234.net

    太后跟中宗的意思很明了,就是打算针对邓如光。可他们具体会在什么方面下手,邓家的人,还一无所知。

    邓云游急匆匆赶回太白楼,进了包厢一看,桌上还摆着菜肴酒壶,斟了半杯酒,庆王却不知所踪。

    酒楼的伙计见了,就赶紧过来说:“邓公子,庆王在隔壁海棠厅呢。”

    邓云游到了海棠厅的门口,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似乎不止庆王一人。

    推门进去一看,里面却坐着三人。庆王坐了主位,徐坤文跟张超一左一右地坐了他边上,三人正说说笑笑,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庆王一看见邓云游,就笑着说:“小游,你快进来听听。这海大峰,真真是笑死人了。”

    “什么海大峰啊?”邓云游原来还想打听下中宗太后的动向,看庆王转移话题了,他也不好追问。

    徐坤文赶紧拉了把椅子,笑眯眯地让他坐了自己身边,“孝义海大峰,你都没有听过?亏你还自诩是京城的八卦中心呢。”

    有这么损人的嘛,邓云游郁闷了一下,不过,这名字好像听人说过。

    庆王也不卖关子了,说:“就是户部主事海大峰啊。”

    “原来是他啊,”邓云游说:“京城不是都说,他四十多岁了,还陪六十岁的老母亲在一张床上坐卧吗?”

    徐坤文笑了出来,“对,这就是孝义海大峰的出处。”

    “真的吗?他四十多岁还跟他母亲睡一张床?”张超从北疆回来,根本就不知道这么诡异的事。

    先前庆王跟徐坤文两人笑抽过去了,他还听不明白,在一旁陪笑。现在明白了,张超觉得,哪来好笑了,这是惊悚好不好。

    这海大峰是肃宗一朝的举人,并不是进士。可他极其有名,极端的孝义,苛刻的廉洁,刻骨地仇富,在后商官场里,也算独树一帜。有人说他沽名钓誉,也有人说他是后商两百年难得一见的清官,所以,朝廷也算知道他海大峰的名头了。

    朝廷号召廉洁,总要树个榜样。既然海大峰这么有名气,干脆,一纸诏书下去,召了他进京,做了个户部主事。可海大峰也有个毛病,他的眼里,京城的官员,每一个都该死,每一个都是贪官,每一个都该剥皮实草。

    这样一来,他进了京城,自然跟谁都处不好。户部又是钱粮频繁出入的地方,总有人揩点油水。如果让孝义海大峰知道了,即使同僚就吃了人家一顿饭,海大峰都要逼着同僚跪地认错,否则他就到处宣扬,说人家贪赃枉法。

    没多久,他在户部就成了个人形活炸弹,挨着谁炸谁。有人就说了,“海大峰是块牌坊,牌坊也就放着看看,哪能当官处理人间百态呢。”户部的人,上下齐心,什么事都不让海大峰知道了。他虽然在户部做了个主事,却被架空了。

    除去苛刻的廉洁,这海大峰还极端的孝顺。家中只有一个老母,除去没有割大腿肉给他妈妈吃,这海大峰什么都做过。彩衣娱亲,卧冰求鲤,二十四孝走了个全套,还好他没儿子,否则一早也给埋了。

    在地方上当官的时候,海大峰娶了一个夫人。可海大峰的母亲,性格极其暴虐,海大峰的夫人敢怒不敢言,整日啼哭。海大峰觉得妻子失职,就又娶了个侍妾,来孝顺他母亲。可同样的事,还是重演了,这海大峰的母亲,对着他的一妻一妾,每日打骂不止。

    这两年,海大峰进了京城,他又那般偏执地廉洁,光那点薪水,根本就养活不了一家五口人。所以,他的妻妾在家里,就做些女红,拿去卖了补贴家用。可这次去卖,不知道哪里惹了海大峰的母亲不高兴,对着两媳妇,又是打又是骂。

    一妻一妾在屋里哭了半夜,两人都觉得,这苦日子没法熬了,一起解了腰带,齐齐吊死在梁上了。海大峰眼里,除去他母亲,别的女子都不是人。所以妻妾死了,他挥挥手,表示毫不在乎,还跟人说,这么不孝失德的妻妾,死了才好呢。

    他们家原来五口人,到了这会儿,就剩了海大峰跟他母亲了。妻妾上吊之前,海大峰的女儿,为了名节,也活活饿死了。

    海大峰娶妻迟,生孩子也迟,他女儿去世的时候,不过五岁。你说,五岁的小姑娘,跟名节扯的上关系吗。

    可海大峰这人脑回路与众不同,他就觉得扯得上。因为他们家里贫寒,孩子更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有日他回家,看见女儿拿着个水晶饼在吃。

    海大峰就问她,“这饼是谁给你的?”因为,他的妻妾,决对不敢花钱在这些零嘴上面。

    小女儿就告诉他,是老家仆丁叔给她的。海大峰一听,劈手就夺过水晶饼,把女儿臭骂了一通,什么不知廉耻,什么男女私相授受。你说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从来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就吃个水晶饼,至于这样嘛。

    可海大峰还不罢休,他觉得女儿的名节被人玷污了。非要关了女儿在屋里,活活饿死。饿死之后,他还跟外人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女儿是自发自觉地守节而死。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哪来这么扭曲的觉悟啊。

    外人都明白,这女儿是被他给活活饿死了。可毕竟是他自家孩子,人家也说不得什么。再加上,女子为了守节而死的,也不少。只是,谁也没他女儿这么小啊。

    可这次不一样了,他的妻妾虽然是他们海家的人。可同样,也有娘家人啊。如果不是虐待,一妻一妾会同时上吊自杀吗?妻妾两家的娘家人,都齐齐进京告状,说海大峰害死妻妾女儿,还把海大峰的老母亲,也给告上公堂,说她逼死儿媳。

    毕竟是人命官司,案子最后到了大理寺手里。而徐坤文最近去了大理寺,给花采轻帮忙去了,听说了这么个突破脑际的人伦闹剧,就说来给大家听听了。

第53章 刘贡去北疆

    听了海大峰的事,大家都问徐坤文,“后来呢,后来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啊,”徐坤文说:“人确实不是他杀的,不过,他那老母亲,那脾气真是火爆,上堂都敢噼里啪啦炸。www.uu234.net逼死媳妇的事,应该就是真的。可婆婆虐待媳妇,也入不了罪,让她上堂丢下人,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那海大峰一点儿事也没有吗?”邓云游有些义愤填膺。

    “他给停职了,”徐坤文说:“毕竟一口气死了三个人,说起来名声难听。他再清官,再廉洁,逼死一妻一妾一个女儿的事实跑不了。”

    “哎!”庆王叹气,“三条人命,这样都不能入他的罪。”

    张超说:“这种人要是在我们北疆,就算军法处置不了他。我们每人揍他一拳,也能送他归西了。”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邓云游才知道,徐坤文去了大理寺。五军营的刘贡,据说最近要奉旨去北疆一趟。

    邓云游心想,刘贡也是邓家的人,既然派了他北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放下心来,跟大伙儿吃酒说笑了。

    回了家,邓云游就把刘贡要去北疆的事,跟邓云鸿说了。

    后商每年一二月入春的时候,都要派京城的官员去各地的卫所劳军。说是劳军,更多的是监视。

    邓云鸿心想,中宗这一手,大概就是打一棍子给一枣子吧。一边跟张留仙打听邓家的底线,一边又派了个北疆出身刘贡去看邓如光。

    邓家在北疆经营多年,外人去了,很难打听出什么消息。中宗选了刘贡,也是各方面都考虑过了。刘贡跟张允沾亲带故,又是邓如光的旧部,派了他去北疆,也可以趁机试探下张允的态度。日后张允要是反了邓如光,刘贡就是他的先锋。

    再加上,出使鞑靼的那一次,刘贡做的不错。中宗用了几次,觉得他是个人才,可以收为己用。这次派他去北疆,也想看看,这刘贡对自己忠心多些,还是对北疆邓如光更忠心些。

    刘贡自然不知道中宗的意思,他领了将令,就去城北李荣的驻地闲聊了。周和不在京城,张超也不怎么出宫了,所以,就他们两人,时不时聚一聚。

    自从金翘死了,刘贡醉了几个月的酒,到了一月份,总算是振作起来了。金翘死了,仇人也死在狱中了,他还能怎么样?大丈夫志在四方,出去走走,说不定心情也能好些。

    刘贡一进营地,就看见个徐冲骑了匹枣红马,在他前面跑的飞快。刘贡起了争斗之心,也打马追上。徐冲也不示弱,两人你追我赶,到了李荣帐前,也没分出个胜负。

    刘贡下了马,拍了徐冲一掌,“好小子,几天没见,会骑马了嘛。”

    徐冲也是笑,“早就会骑了,李哥还教我射箭枪法呢。”

    李荣在帐子里听见了,就出了帐门,说:“你们要比马,有的是地方比,干嘛非到我的门口来跑马?”

    三人说笑着进了营帐,李荣见刘贡精神好了许多,心里也替他高兴。

    刘贡把去北疆的事一说,徐冲就喊着,他也要去。张妈不许他参军,可徐冲日夜缠着李荣,几乎就住在城北的营地了。

    这次刘贡去北疆,那么好的机会,徐冲怎么会放弃呢,自然缠着刘贡,说要给他执鞭坠镫,鞍前马后。刘贡无奈,只得说:“你先回家问了你母亲,她不同意,我就不带你。”

    徐冲一声欢呼,骑马就回南城去找张妈了。

    张妈元宵节见着了何青衣,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来了。这会儿正在店里忙进忙出呢,儿大不中留,这徐冲,就没几天着家的,更别提给她帮忙了。

    “妈,妈!”徐冲一路就喊进来了。

    “什么事啊,”张妈抱怨,“没看见这么多客人嘛,大呼小叫的。”

    徐冲赶紧撸起袖子帮忙,一边端盘子,一边说:“妈,皇上派了刘贡大哥去北疆劳军,他答应了带我去,只是得先征求您的意见。”

    “不许去!”张妈就一句话。

    “别啊,”徐冲急了,“我也不是去当兵,只是去北疆看看。好男儿志在四方,去看看也不行嘛?”

    店里的客人就帮腔了,“这么大小伙子的,张妈,你留不住的,让他去吧!”

    徐冲很是机灵,做事也懂深浅,跟着去劳军应该没事。可如果打仗,刀枪无情,万一有个伤着,张妈还是舍不得。

    只是,这次让他去劳军了,下次他要参军怎么办?张妈叹了一口气,邓家的这些军汉,来了店里一次,徐冲就魂不守舍了。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徐冲得了许可,飞一样出门,找刘贡回复去了。李荣知道他要跟着北上,就送了些弓箭装备于他,又吩咐他去了北疆该如何做事,如何听话。

    徐冲跟了李荣大半年,亦师亦友,关系也好的不行。听他这么嗦嗦吩咐自己,就笑,“李大哥看起来是个粗鲁汉子,说话做事可真嗦。”

    李荣啪地打了一下徐冲,说:“战场上你一不小心,丢的就是性命,再小心也不为过的。”

    刘贡也笑,说:“李兄讲的没错,徐冲你要好好听着。”

    徐冲要巴结刘贡,自然很狗腿了,立马就答应了。

    过了几日,刘贡就带着徐冲去了北疆,陈二顺也给宫里的何青衣捎了消息。何青衣心想,金翘去世,刘贡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至于张留仙,邓云鸿倒是没给她下药,只是软禁在朝光街附近的小院子里,日夜有人看守。张留仙在里面哭闹了几回,知道没用,也只能接受了。

    太后派人请过她一两次,邓家只说邓云鸿的夫人身体不适,只怕会连累太后和宫中众人。太后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不是邓家发现这媳妇信口开河,知无不答嘛。她都问了一个多月,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一时间也没什么征兆,邓家只得绷紧了弦,如果事态不对,打算随时出京。只是,他们要是出京,邓皇后的孩子,还有这些年的经营,只怕都要打水漂了。所以,邓云鸿能撑一刻,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第54章 以邻为壑易

    因为张留仙的缘故,邓家在阴沟里翻了船。顶 点 X 23 U S

    可太后收集的信息,目前还派不上用场,墙倒众人推,只有邓如光出事了,张留仙说的这些事,才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中宗下了早朝,让魏明陪着,去了永寿宫。

    “太后,那邓云鸿的夫人,真生病了吗?”中宗问。

    “哀家派人去看过了,”太后说;“没什么大碍,应该是邓家不让她出门了。”

    “她是何家五房的女儿吧,”中宗想到打入冷宫的何璇珍,心想,何家可真不会教养女儿啊。这汤离被他们教的这么蠢,那何璇珍又被养的这么横,中宗对何家女儿的看法,都快被这两人带到绝境去了。

    “是啊,”太后想了想,说:“五房还有个女儿也进宫了,去年在斋宫,今年刚回了尚服局,听说相貌挺美的。”

    “朕知道了。”中宗打断了太后的话,他娶何家的女儿,目的就在何家的财富。可中宗不愿意被何家控制着财源,一次一次,他听话了,对方才给钱。中宗想反客为主,抓了他们的命脉。

    何家的女儿都在宫里了,眼下也没急用钱的地方,中宗就打算,放长线钓大鱼,慢慢来。太后这么一催他,中宗就有些不高兴。他的妃嫔,为什么总有人要指指点点呢。朝臣如是,太后也如是。

    今天早朝,高阶非要推荐他的门生吴仪去三边劳军。劳军的京官,一向都是武将,他竟然推荐了一个文弱书生,还这么振振有词。自从做成了鞑靼索铎的事,女儿又封了妃子,高阶的嘴脸,就可恶的要命。

    眼见着中宗有些不高兴,太后也不提何璇玑的事了,这何家女儿都进宫了,日后也是迟早的事,不急于一时。

    “哀家给张留仙的玉佩,皇帝你看见了吧。”太后问。

    中宗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当晚的情景,何青衣侧了身,去解玉佩,盈盈细腰,脸若芙蓉。

    太后又问了一句,中宗才回过神来,“唔,朕看见了。”

    “那老七的婚事?”太后试探地问,毕竟,庆王今年都十九了,是该结婚的年纪了,可他连婚都还没定。

    “就这几个月的事了,”中宗想了想,说:“等三边的事定了,朕就跟张允说这事。”

    “那好,”太后点点头,就这几个月的事了,“定了的话,早点跟哀家说,也好及时准备婚事。”

    中宗笑,“朕知道了。”心想,再忍几个月吧,到时候,张留仙嫁给庆王了,自己也算做成了一件事。别为了点小事,乱了大事。

    何青衣仍在御前做事,只是,每次靠近中宗给他穿朝服的时候,中宗也不再说些闲话了,绷紧了脸,让她绑好腰带,就去早朝了。何青衣知道事情有古怪,可中宗没说什么,也没不满意她做事,实在是毫无头绪。

    不过,她倒是听说,张留仙上个月,经常出入永寿宫。这个月,倒是病了。这么一来,何青衣就明白了,只怕,张留仙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中宗这个反应,恐怕是知道了什么。

    一时间,何青衣也有些紧张起来了,中宗为什么不揭穿了她,大概,还没有真凭实据吧。所以,何青衣有些焦躁,却不知如何是好。何璇玑的事,她为了避嫌,也不再过问了。

    何青衣惴惴不安,担心中宗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邓云鸿也惴惴不安,担心太后中宗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可没几天,陕北饥民开始暴动,谁的个人忧虑,都只能暂且放下了。

    去年春天,陕北大旱。春雨贵如油,连着四个月,总共就下了三四场雨,庄稼根本就长不好。除去沿河的田地,大多数百姓都颗粒无收。到了秋天,本该是收获的季节,可陕北很多人饿肚子。

    过了个冬天,饿死冻死了更多人,能吃不能吃的东西都被扒拉下来吃了。活着的人一绝望,就开始暴动了。朝廷也给了赈灾的粮草,可东西一层层盘剥,到了陕北,一百石就剩一石,勉强在县衙门口支一个粥铺,能救得了几个?

    陕北往东是大同,大同往东是宣府,宣府往东就是京师。陕北缺粮,连带着大同,宣府也开始缺粮。粮价暴涨,就有黑心的投机商人开始囤积粮食,奇货可居,想低收高卖,发笔灾难财。一下子搅和的没旱灾的大同宣府也闹起粮灾来了,灾民的数量也就越发多了。

    中宗一边派了官员去打击投机商人,一边又派了官员去赈灾。可陕北暴动一起来,就跟着火了似的,一下子就燃烧到大同去了。

    因为三边的边镇卫所都在北边,灾民们避开他们的锋芒,一路往东南方向逃窜。而暴动的人,也在他们中间。

    卫所的将士需要守关,不能离开太远,所以,三边没法追赶这批灾民。再加上,孙连玉跟冀鲁总督夏延之间,也有些矛盾。就想吓吓灾民,赶了他们去东南方向的冀鲁平原,给夏延添些乱子。

    冀鲁平原这几年风调雨顺,收成极好,绝对养得起灾民。所以,孙连玉就有些不怀好意地不作为了。

    灾民逃难,只求有碗饭吃,并不想暴动。可他们逃到冀鲁平原的顺德,冀鲁总督夏延也出手了。以邻为壑,说的就是他跟孙连玉两人。

    孙连玉把祸水往夏延那里引,夏延就派了两万人马,在顺德一字排开,有灾民过来就杀无赦。灾民已经走投无路了,被夏延的人马一杀,就四下逃窜到河间跟保定一带。大家一商量,京城就在眼前了,既然没有生路,干脆就进京吧。

    有些灾民只是逃生,有些已经组织起来暴动,乌压压十来万的人马,一下子就杀到了京城附近。里面有顺民,也有暴民,一时间,京郊各处的城门都封锁了,不放一个人进来,也不放一个人出去。

    中宗见了,那个叫火大啊,突然之间,京城外面就多了十几万的灾民。孙连玉压着不报,夏延见了灾民就挡,这么一挡,就给挡到他的京城来了。

第55章 及时雨夏延

    因为灾民围了京城,京城的大门全下了锁,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m.www.uu234.net一时间,连京城都闹起了粮荒。

    好在宫里没什么事,端王带了庆王,一早就屯了些粮食。可宫外这个样子,中宗如何放心呢。

    京师的军队,三大军加御林军,勉强有个四万多,再加上李荣的北疆军,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人马。人数上来说,对付十万灾民是没什么问题。

    可城门一开,如何知道他们是逃难的灾民,还是暴动的灾民?不说什么民为重君为轻的体面话,可至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中宗要是派了军队,不分青红皂白杀将出去,这后商朝廷的名声何在?

    所以,灾民一围城,中宗就开始忧心忡忡,日夜不得安眠。放下了何青衣的事,对她的态度也正常起来了。何青衣才算松了一口气,可看中宗这般忧愁,也觉得皇帝不容易做啊。

    中宗一边派人出城去昌平赈灾,一边又派人去喊孙连玉跟夏延进京。

    可这两件事,哪一件都不容易。

    中宗手里没钱,灾民就在城外,就算他宠幸了何家女儿,何家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去赈灾啊。何家的金银藏的极其神秘,绝对不在京城,城门都被关了,他们也束手无策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银子不在身边,拿什么去买粮食。

    中宗只得勒令周边州县的官员,送了粮草即日进京。又让京城的官员,拿出金银,去买这些粮草。可周边的官员,跟京城的官员,谁都不乐意啊。周边的官员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也没存粮。只能派人去村里地头再收一次,恐怕得费些时日。而京城的官员谁都叫穷,只说京师粮价暴涨,他们自己也在饿肚子,实在无力支付粮草啊。

    中宗气的七窍生烟,可该催的,还得去催。好在,首辅高阶带头捐了三万两白银,朝里高阶的门生弟子,也都跟着捐了一些。虽然远远不够,却好过什么都没有。中宗对高阶的不满,好歹也减少了一些。

    可他手里有了银子,可粮草还不见踪迹。一催周边的官员,总说粮草已经上路,却迟迟不见踪迹。中宗只得派人再去反复追讨,再不送来,估计京城的百姓,都要吃不上饭了。

    为了灾民围城的事,中宗急的日夜不安。一边是粮草望眼欲穿,就是不来。一边是孙连玉跟夏延拖三拖四,迟迟不肯进京。

    钱暂时是挤出来了,可粮草还不见踪影,中宗只能派人再去周边催讨,一边安排了京中官员,出城施粥赈灾,总之,压力山大。

    中宗的脾气也坏了不少,每天都要砸些东西。何青衣在乾清宫里,每天看见流水一样的官员,一批进去了,另一批又进去了。不是哐当砸个笔洗,就是哐当砸了个茶杯。一时间,乾清宫里,人人自危。

    就这么过了五六天,到了二月初三,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冀鲁总督夏延,带病进京,还拉了几百车粮草来了。

    收了这个消息,中宗跟吃了灵丹妙药似的,脾气一下子就没了,和善地像只顺了毛的猫。赶紧派了端王,带了队御林军,出城去接夏延去了。

    夏延是淑妃的父亲,今年六十出头。每次有事,他都借口老胳膊老腿风湿疼。这次灾民围了京城,夏延大吃一惊。因为,往年他派人去顺德拦截,灾民都会南下荆楚,不会跑到京城去啊。

    中宗下令,让他跟孙连玉进京述职,其实就是追究责任啊。这次的事,夏延是玩大了。虽然灾民是孙连玉三边那一带来的,可他夏延在顺德拦了两万人马,活生生把十几万灾民赶到京城去了,说起来,他夏延的责任更大。

    夏延一着急,就赶紧找了谋士卢升,讨教对策。他帐下的谋士卢升,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考举人考到四十岁,每次都名落孙山。为了生计,先是给夏家的远房亲戚做西席,教孩子们读读书,识识字。

    可这卢升,脑子非常活络,做了西席,又结交了夏延的长子夏子腾,最后在夏延手下做了个参军。

    夏延是个粗中有细的武将,年轻时镇压农民起义立了战功,在冀北平原上做了个从五品的镇抚。再加上家里有人在朝为官,处处提携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做到了从三品的指挥同知。

    而后冀鲁总督亡故,中宗又登基不久,担心冀鲁平原出什么乱子,连累京师。就选了个老资历的夏延,来当冀鲁总督。夏延当了冀鲁总督,马上就把女儿夏佳莹给送进了宫。

    中宗一前一后得了夏延的女儿跟孙连玉的妹妹,有了生育,一个封了淑妃,一个封了贞妃。这么一来,中宗的后宫,就有三人是武将世家的女儿。为首的是中宫邓皇后,她是北疆镇国公邓敬贤的女儿。其次是淑妃,冀鲁总督夏延的女儿。再次是贞妃,三边总督孙连玉的女儿。

    而这三家的兵力,北疆大于三边,三边大于冀鲁。可冀鲁挨着京师,如果冀鲁总督造反,京城必将不保。所以,历来的规矩,北疆的卫所,大约有个七十万的兵马。三边的卫所,大概有个三十万的人马。而冀鲁,永远保持在十五万以下。

    既然兵力最弱,冀鲁自然是最听话的一家。中宗说什么,夏延从来就没有二话。可夏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兵力最弱有什么关系。这三家里面,就属他的冀鲁平原最富有。他这总督管着巡抚,巡抚管着知府,知府管着知县,层层下去,夏家的财富,即使不算富可敌国,也蔚为观止。

    所以,夏延这十年,在冀鲁总督的位置上,捞了不少油。他也六十出头了,不指望还能如何大富大贵,只希望儿子夏子腾接了自己冀鲁总督的位子,一家子富贵长久。

    每年灾民的事,总要闹上一阵子。谁叫陕北那一带老闹灾,时不时跑个一批灾民过来。夏延也不是没有收留过灾民,可放进来一批,不放另外一批进来也说不过去。全放进来了,他的冀鲁就成了灾区。

第56章 不问废与兴

    灾民见得多了,夏延也学乖了。听从卢升的建议,每次都派兵去顺德一拦,只要别进他的地界就成。以往,灾民在顺德被堵了,自然就南下去了荆楚。

    荆楚一带,常年风调雨顺,又有长江淮河,真可谓鱼米之乡。灾民再多,去了荆楚,总有饭吃。再不济,还有巴蜀这个天府之国呢。

    可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灾民不南下,反而躁动着往京城去了。夏延根本就没料到这一出啊,问了卢升,才知道今年灾民的来源不一样,有部分是大同一带来的。大同宣府离京城近,对京城的认同感远超荆楚,自然就愿意北上了。

    再加上,有人在灾民里散布了谣言,说是去了京城,包吃包住,还发十两银子。这么一来,灾民里那些身强力壮的壮年男子,全往京城去了。老弱病残的只求有口饭吃,反而没有动力北上,随遇而安地留在沿途州县了。

    等这么多壮年男子聚到了京郊,武力值高,破坏力强,如果有人煽动,又有人觉得被骗了,自然就会暴动。

    卢升把这事这么一分析,夏延才知道,这次京城被围,要是处理不好,最后一定是刀兵相见。朝廷如果派兵镇压了这批灾民,之后问责,他夏延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夏子腾能不能接任冀鲁总督的位子,就看这次夏延处理的好不好了。

    有卢升这么个高人帮着分析,夏延赶紧问对策了。卢升就让他倾空冀鲁的官仓,即刻装运粮草进京,帮着中宗和平地处理了这次灾民事件,日后才会没事。

    所以,夏延赶紧让手下收拾粮草,准备进京。只是,从收到消息,再准备粮草,也花了三四天的功夫,夏延再赶了粮草进京,也是二月初二的事了。

    夏延的人马到了保定,赶紧就派人进京通报了。中宗收了这个消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派人去安抚灾民,又派了端王出城二十里,去接夏延。这下子,夏延驱赶灾民的事,算是彻底扯平了。

    对比孙连玉的迟迟不来,夏延搬了全部身家,来救京城,自然是大大的忠臣了。既往不咎不说,中宗还觉得夏延非常忠心,自己没有看走眼。连着几日,都到淑妃的景阳宫去,对夏延赞不绝口。

    淑妃跟贞妃进宫的时间差不多,可贞妃绝色,孙连玉又人多势众,淑妃虽然生了个三皇子,却处处受贞妃钳制。到了这个时候,淑妃才得意了几天。

    每日去景仁宫里给皇后请安,妃嫔们都说着夏延的事,淑妃的头,自然抬高了不少。四妃里去了一个德妃,剩下三人,静妃有个二皇子,却是文官家庭出身。淑妃跟贞妃都是武将家庭出身,可淑妃有三皇子,贞妃只有公主。

    现在高嫔升了如妃,资历尚浅,淑妃自觉不自觉,就有些不把贞妃放眼里了。贞妃虽然美貌,现在都三十岁了,还能美多久。淑妃就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自己日后,一定比贞妃更好。至于静妃,淑妃根本就没把她放眼里。静妃文官家庭出身,除去错综复杂的朝中人脉,家里现在,并无高官。

    淑妃年轻时相貌还好,可现在都三十了,颧骨越发高,脸也越发瘦了。在外貌上,确实跟贞妃天上地下,没有一点儿竞争力。可淑妃也不笨,知道自己的弱势,收的黄嫔跟朱贵人,都十分美貌,也都有生育。

    淑妃虽然看着厉害了些,可不像高嫔那么有嫉妒心,容得下人。宫里的宫女,她也尽挑年轻貌美的。对去年进宫的一批女官,样貌性格如何,淑妃也十分了解。尚寝局的几个年轻女官,现在也常去她宫里玩。

    这次夏延及时进京,又送了这么多粮草救急,中宗少不得打赏淑妃。魏明要在上书房服侍,百官进出都得他去通报,一时间也离不开乾清宫。所以,打赏淑妃的事,自然落到了何青衣头上。

    夏延的粮草一进京城,端王就去迎接。城外的灾民见了这么多车粮草,又见了端王出城,一下子就安心了不少。来京城,果然是来对了,就算没有十两银子领,能挨过饥馑,也算不错了。

    城里的百姓见了,也很高兴。城外黑压压十几万灾民堵着城门,米铺的粮食越来越贵,京城居不易,到了这个时候,就越发困难了。看见这么多粮草进京,京城的人也放心了。只等着朝廷安排了这批灾民,生活就能恢复正常了。

    中宗一放松,也不砸水洗玛瑙碗了,反而让何青衣去东暖阁,取了斗彩摘枝花纹梅瓶,给淑妃送去。

    一进景仁宫,宫人就引了何青衣去见淑妃。这会儿,说是立春了,可天气却还是冬天的模样。淑妃跟黄嫔,朱贵人,都在暖阁里坐着说话。

    看见何青衣送了个斗彩摘枝花纹梅瓶过来,黄嫔和朱贵人都笑,说:“我们娘娘最喜欢皇上宫里的这个梅瓶了,这会儿,竟然给送来了,真是有劳姐姐。”

    淑妃赶紧让宫人们接了梅瓶,又请了何青衣坐下。这御前女官,进宫的时候,淑妃就盯上她了。这外貌模样,一看就是中宗喜欢的类型。只可惜,却是北疆张允的女儿,日后就算当了妃嫔,也是皇后宫里的人。所以,淑妃虽然眼红,却无从下手。

    后来又传出来,太后跟中宗想把张允的女儿许给庆王,淑妃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中宗挑了这么个美人放跟前,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原来是个庆王留的。

    这会儿,何青衣穿了件松花色的梅花蜂蝶纹竖领披风,领子压着金线,袖口又隐约露着点妃色的内衬,看起来更是聘聘袅袅。

    淑妃牵了何青衣的袖子,说:“张姐姐人漂亮,这衣服也穿的好看,像这种颜色,宫里都没什么人穿。可张姐姐穿了,却说不出的好看。”

    淑妃一夸,黄嫔跟朱贵人也都牵了何青衣的衣袖细看。

    “是尚服局许司衣给配的,”何青衣只得推脱,“她跟蒋尚宫在尚服局做了三十几年,眼光挺好的。”

第57章 去留十万人

    淑妃她们正围了何青衣的衣服看呢,宫女收拾了斗彩摘枝花纹梅瓶,出来问淑妃,梅瓶放哪里合适。www.uu234.net

    “既然是皇上赐的,”淑妃说:“就放本宫的卧室里面吧,皇上来了,也好让他瞧瞧。”

    宫女就应声下去了,黄嫔跟朱贵人又吹捧起淑妃,说皇上对她是如何的宠爱,对夏总督又是如何的信任。

    何青衣坐了一旁,自然也少不得吹捧几句。心想,这次灾民围城,夏延做的漂亮,一口气解了京城被围之困。

    “张姐姐,”淑妃问:“听说本宫的父亲,今日下午就已进宫,张姐姐可曾见着了?”

    “见着了,”何青衣说:“夏总督兵马劳顿,上午到了京郊,下午就跟着端王,进宫面圣了。只因皇上垂爱,吩咐夏总督先行回去歇息,娘娘这里,就让奴婢先来通报一声。”

    “本宫的父亲,身体可好?”淑妃又问。

    “夏总督老当益壮,”何青衣说:“赶了两三天的路,还是骑马进宫的。听说,端王都夸他呢。”

    黄嫔跟朱贵人就一起笑了,说:“姐姐别见怪,娘娘这是担心老将军呢。”她们这么一笑,何青衣才反应过来,这两人,都是冀鲁出身,难怪称呼夏延为老将军了。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何青衣才起身告辞,说是中宗还等她回信,得早点回去了。淑妃自然也不强留,只吩咐,日后有空,多来坐坐。

    何青衣对这淑妃,也是知道一些的。陈芙蓉的父亲在德州做事,属于夏延的管辖范围。她刚进宫的时候,也攀过淑妃的关系,可淑妃看不上陈芙蓉的外貌,只觉得柔弱有余,颜色不足。

    后来,陈芙蓉怀孕了,这淑妃就跑的极为频繁。隔三差五地去趟如烟阁,殷勤的不得了。金院判和王应元看不下去了,才下了静养的医嘱。何青衣也明白,淑妃这是无利不起早,可前后对比,实在有些明显。

    虽说这宫里谁都势利眼,可淑妃是个一宫主位,却这般明显踩低捧高,实在有些失了体面。这次夏延立了大功,淑妃又有些得意外露了。这宫里,那么多女人看着呢,她一得意,贞妃跟如妃,第一个就不舒服呢。

    何青衣心里叹了口气,回了乾清宫。中宗的这几个妃子,德妃平时名声挺好,温良淑德,却被父亲刘进拖累,被废关在了钟粹宫。何青衣跟德妃接触最少,只觉得是个面目寡淡的妇人。

    静妃是书香门第出身,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只在承乾宫里,教公主皇子读书,何青衣见过几次,觉得跟徐若兰倒是挺像的。

    如妃就是原来的高嫔,何青衣最为熟悉。高嫔性子尖锐,可也吃了几年明亏暗亏,圆滑了一些。何青衣认识她的时候,已经好上不少了。人年轻美丽,性子爱憎分明,嫉妒心也比旁人多上几分。

    而贞妃,何青衣却有些奇怪,明明是三十的人了,看起来却跟十六七的女子无异。也就眉梢眼角,偶尔有些成熟妇人的神情。那般美貌,自然是十二万分用心打理了。也不知道,岁月为何对美人,这般宽容。

    何青衣回了乾清宫,中宗还跟臣子们在书房里讨论着灾民的事。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吃饱了肚子,接下来怎么办?这么多人,让他们回家乡,还是饿死的命运。不让他们回家,那该安排到哪里去?

    京城的三大军和御林军,还能安排一部分人,可这些灾民,来路不明,谁也不敢安排了他们在京城。最好的法子,还是安排到边疆卫所去。

    冀鲁的卫所,夏延虽然也想增加人数,可祖制规定,冀鲁只能控制在十五万以下,还得随时听从五军都督府的调令。夏延处处掣肘,实在安排不了这么多灾民。

    三边的孙连玉还没进京,中宗想问问他那边的情况,都没人商量,心里对孙连玉,就越发有气了。

    北疆的卫所,已经有七十万军士了,中宗实在不想,再给他们送十万人马。虽然都是灾民,虽然都是普通农民,可这些逃到京城的灾民,多数身强力壮,否则也走不了这么远。如果勤加练习,不用两年,就是一支非常可怕的队伍。

    中宗倒是想到宣府的周和了。周和奉旨出京,说是练兵,其实手里没多少人马。兵部跟五军都督府互相推诿,好容易凑了几千人马,跟着周和去了宣府。

    宣府本是边疆重地,就在京城往西三百里。原来和大同一起,归宣大总督统领。可后来三边坐大,大同归了三边管,宣化归了冀鲁平原。但是,宣化跟大同枝叶相连,关系更为密切。所以,虽然是夏延的辖地,却有些三不管的味道。

    中宗派了周和去宣府,主要目的就是震慑三边和冀鲁两地的孙连玉跟夏延。周和没什么人手,对孙连玉的三十万大军,夏延的十五万大军,没什么可比性。只是,他是中宗派去宣府的耳目,谁也不敢怠慢。

    这十万灾民,要是派去宣府,一则能给周和练兵用,二则宣府离灾民的家乡也近,军心可以安稳一些。只是,这十万人马去了宣府,周和哪来的粮草供给他们啊。

    夏延是拉了几百车粮草,可城外十万人,缺衣少食,吃起东西来,一口气能吃一头牛。

    何青衣守了门外,听见好几次周和的名字,想起元宵节的那个晚上,心里暖暖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宣府,过的如何。上次见面,两人没说上几句话,就被邓云游他们给发现了。

    她一个人倚了墙,正想着周和呢,却看见端王过来了。

    这几日灾民围城,端王着实做了不少事情。一月底的时候,陕北粮荒,连带着京城都开始涨价,也是这端王提前发现了,建议宫里囤些粮食。

    这几日夏延进城,也是他鞍前马后地跑,出力不少。虽然就比庆王大了一岁,看着却成熟了至少十岁。

    何青衣心想,中宗的几个弟弟里面,倒是这端王,有谋略也有办事的能力。其余几个,方王是个淫棍,庆王是个纨绔,英王是个腼腆小生。也不知道肃宗长什么模样,生出这么一连串的奇葩来。

第58章 碧海青天夜

    端王为了灾民围城的事,已经在宫里宫外的路上,来回奔波了好几天。www.uu234.net

    二月初三的京城,却仍是冬天。

    他摸黑起床,冒着凌冽的寒风,骑马进了皇宫。跟中宗商量了夏延的事,就带了人马,打算出城迎接。

    天一亮,他先领人准备了粮仓库房。夏延派人进京报告,说有几百车粮草,总得找个地方收着吧。

    天色虽然亮了,可呼出去的气,仍然还是白雾。端王带人收拾了库房,腾出了粮仓,又吩咐手下去准备柴火木炭。这天色看着昏昏暗暗,只怕近日,要有大雪压城,这么多灾民住了城外,大雪一来,也得提前准备着。

    忙好所有的事,端王又带了人马,马不停蹄地赶往南城。夏延的人马要从南边沿着运河北上,为了表现皇恩浩荡,端王还得出城十里相迎。

    一到永定门,早已经是下午了。冬日雾霾霾的天空,太阳一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寒鸦飞过,呱呱地叫着黄昏。

    守门的将士开了城门,外面的灾民一早就被将士们拦开,见了端王骑马出城,有人起哄有人欢呼,还有人鼓掌。

    端王毕竟年少,哪里见过这般场面,略微红了脸,出城去接夏延。这次的事,中宗一直夸他,说他考虑的周详,做事让人放心。

    不一会儿,夏延的人马就扬起满天满地的黄沙,沿着运河过来了。双方见过礼,夏延就跟了端王进宫,见了中宗,端王又安排了夏延休息,再回宫回复。

    从早到晚,跑了这么一天,端王所见所到之处,全是灰蒙蒙的一片冬色。这会儿,看见何青衣靠了墙边,穿了身松花色的衣裳,露出一点点妃红的内衬,冲着他嫣然一笑。端王觉得,自己就像踩了云端。心里的欢喜,就像东风拂过树梢,一下子百花盛开。

    走近看时,何青衣倒是收了笑,脸上却还挂着笑意,浅浅地弯腰,给他福了一福。

    端王想跟她说上几句话,却终究不能像庆王那般随意,只得问:“皇兄在吗?”

    书房里传来中宗跟臣子们闹哄哄的说话声,何青衣又是一笑,说:“皇上在呢,王爷请进。”

    端王喜欢她的容颜,接触过几次,只恨自己不是太后生的,什么好处都要落到庆王头上。庆王婚事,终究还没正式定下,端王每次进宫,看一眼何青衣,总要细细地看上一会儿,唯恐日后没了机会。

    这次撞见何青衣微笑,端王心里一下子失了控制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跟中宗要了她。可庆王是一回事,张允又是另外一回事,中宗的几个兄弟,谁的王妃,都是文官的女儿。只有庆王,中宗才放心,给他找个武将的女儿。

    端王起了心,他又是个会筹谋的人,日后,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一进书房,端王就看见兵部跟户部的人站了一地,彼此七嘴八舌地在吵些什么。再一听,似乎是兵部想让户部出钱粮,送了这十万灾民去宣府。而户部的人使劲地哭穷,从税赋徭役说到新年春耕,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们也没钱。中宗在椅子上坐着,也是一脸的凝重。

    “拜见皇兄,”端王跪了地上,说:“臣弟刚刚得了消息,三边孙连玉也押了粮草进京,明日应该就能到了。”

    “快起来说话,他带了多少?”中宗喜出望外,没想到,孙连玉也带粮草来了。这下子,打发这十万人的粮草也有盼头了。

    “说是有两百车,”端王说:“臣弟派了人去宣府等着了,有了具体数字,立马进京回报。”

    “好好好,”中宗连说了几个好字,书房里的臣工也不争执了,这下子,冤大头来了,他们还争什么呢。

    听了端王的话,中宗很是高兴,就吩咐臣子们暂且散了。等明日孙连玉进京,统计了粮草,再做打算。

    臣子们跪安退下了,中宗却留了端王,“老五,今儿你留下,陪朕用下晚膳。”

    “谢皇兄!”端王也很高兴,陪着中宗用膳,算不上什么赏赐,却是很大的信任。

    魏明赶紧带人去御膳房传膳去了,何青衣进了书房,开始收拾满屋子的奏折。

    中宗带了端王,在靠西的榻上坐下,正说着孙连玉跟夏延的事,却瞥见端王心不在焉,眼神一刻也不停地跟着何青衣在转。何青衣去书桌上收拾东西,他的眼睛就跟到那里。何青衣掀了帘子,进了耳房,他的眼睛就留在门帘上。

    中宗见怪不怪,知道何青衣这模样,放了乾清宫,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她。只是,这端王看的,也有些太忘我了吧。对面坐着皇帝,又是他兄长,说着国家大事,他却神游外物。

    “留仙,”中宗开口了,“你去请下王选侍,晚上就朕跟端王饮酒,让她过来跳支曲子助兴。”

    何青衣放下手头的东西,就出了乾清宫,去丽景轩找王选侍去了。她一出门,端王的神态立即就正常了,又恢复恭谨的模样,听着中宗的话,时不时,还能正常回答几句。

    中宗心里,倒是不介意端王失态。端王的毛病越多,他这个当皇帝的,自然就越放心。他在皇位上也坐了十四年了,女色,钱财,权力,什么没有见过。臣子们爱女色,爱钱财,只要听他的话,中宗也愿意给。可权力一事,中宗绝对不愿意他人染指。

    眼见着几个兄弟,就这个端王还有几分能力,有些好色,也没什么打紧。中宗心想,这宫里的美人多着呢,老五要是想要,送他几个做姬妾,也是小事一桩。他却不知道,端王看中的,只有何青衣一人而已。

    过了一会儿,魏明传膳回来了,服侍了中宗跟端王用膳。接着,何青衣跟王选侍也一起回来了。

    乾清宫虽大,可中宗的书房并没有多大。再加上,中宗明说了,只有他和端王两人。所以,王选侍就带了个乐师,拿了把琵琶,两人进了书房,齐齐给中宗请了安。

第59章 嫦娥偷灵药

    王选侍穿了件杏白缎的舞裙,腰上绑了条碧色的宫绸,却梳了个高挑的飞仙髻,怀里斜斜地抱了个琵琶。

    乐师手里,也是一把琵琶,右手轻拨,当啷两声,却生出无限凉意。

    京城的初春虽冷,乾清宫里却四季如春。这两声琵琶,却似门缝里进来的一抹风雪,有冬意却不刺骨。

    王选侍低了头,也按了琵琶,铮铮两声,像是无限忧愁。看来,今日跳的,只怕是春闺深怨的曲子。

    中宗端了杯酒,抬头看去,何青衣站了一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王选侍。年轻姑娘,自然喜欢一切精致美好的东西。中宗又看了眼王选侍,眼角化了舞妆,拖的更细更长,这眼神,却跟边上的何青衣不同。

    何青衣的眼里只有单纯的欢欣,而王选侍的眼里,却有**,中宗心想,大概,这就是妇人和少女的不同了。欢欣过头会显得鲁莽,而**过头会显得贪婪,这些年,他却见过那么多贪婪的目光。

    中宗放下酒杯,何青衣赶紧给他斟酒。中宗端了杯子,往侧上扫了一眼,端王仍然看着何青衣。

    这下子,中宗有些不开心了,端王看御前女官,他没什么意见。就算御前女官嫁了庆王,端王想看,仍然能看。好色之心,只要言行不出轨,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可端王这眼神,中宗却看见了他最不喜欢的贪婪。他要的不止美色,还有美色背后的权力。

    中宗不动声色,吃完酒,吩咐端王:“明日孙连玉进京,你带了老七,去东边的广安门迎接吧。”

    端王一愣,这事一直是自己在办,怎么中宗突然又让庆王出来了。果然,亲兄弟就是亲兄弟啊。

    “是,臣弟知道了。”端王反应也快,当场就答应了。他在宫中长大,自然知道,这世上,万事都不由人,除非,是他坐了那把椅子。

    这时,乐师的琵琶越发快了,而王选侍踩着调子开始起舞,越踩越快,手里的琵琶,只在转身的时候,响了几声。

    紧接着,琵琶却开始慢了下来,王选侍也慢慢不转了。突然,却一个飞空,背负着琵琶朝西一个腾空,却是画里飞天仙女的模样。

    何青衣一向知道王选侍舞技了得,可离的这么近,看得这么真切,心里也忍不住给她喝彩。

    “好!”中宗倒是先喝彩了,“怜儿,你这舞曲,有哀怨之意,又有飞天之态,莫非是嫦娥奔月?”

    “皇上英明,”王选侍半跪了地上,匀着气息,一边说:“臣妾跳的,的确是婵娥偷药,奔月却又后悔的曲子,名字就叫奔月。”

    “实在是妙,”中宗又问端王,“老五觉得如何?”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端王说:“王选侍这舞,臣弟觉得好,却说不出哪里好,只觉得字字句句都对的上。”

    中宗心想,你小子刚才看王选侍了吗,一眼睛没落下,全在看御前女官。这会儿倒是神五神六,说的头头是道。

    “留仙,”中宗端了酒杯,吩咐:“给王选侍赐酒。”

    “是,”何青衣另取了个杯子,斟了酒,捧去给王选侍。

    王选侍接了杯子,心里有些奇怪,这御前女官,前次接触的时候,身上若有若无,有些去年花的梅花味道。这次,倒是什么味道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谢皇上赐酒!”王选侍喝了酒,这奔月,她是给自己跳的。她爱方王,却为了他,把自己献给了中宗。在这宫中做了个玩物,他在宫外却娶了个方王妃。她自然是后悔的,可再后悔,也已经回不去了。命运不由人,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青衣从她手里接了杯子,却看见她眼里的那抹不开心,这后宫,她来的也不情不愿吧。何青衣进宫,也只是邓家的一枚棋子,自然理解王选侍的心情。她也不敢去同情王选侍,她们,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到了次日,端王一大早就去庆王府,把他从床上挖了下来,连哄带骗地引去广安门。那庆王半眯着眼睛上了马,端王又怕他坠马出事,只得找些有趣好玩的事来哄他开心,勉强让他清醒了一些。

    本来,端王自己做事,只需十分的力气。现在多了个庆王,他得用十五分的力气,哎!中宗还吩咐了,让他处处都要带上庆王,好好教他做事。这哪里是教庆王做事啊,这完全是带娃娃啊。

    端王带了庆王,在广安门外候着,不一会儿,孙连玉就骑了匹黑马,带着大队人马

    来了。

    孙连玉的父亲孙绍康有个好色的毛病,人家是娶妻娶德,他是娶妻娶色。所以这孙连玉虽然是嫡出的长子,却跟庶出的妹子贞妃一样,模样都是人中龙凤。

    年纪虽然四十五了,可看着,也不过三十七八的模样,金甲白袍,不知道多少英伟风流。

    端王见了,心想,这孙家的兄妹,果然好模样。贞妃自不必说了,艳绝后宫。连这孙连玉,都这般英俊。

    孙连玉少年的时候参军,在战场上一刀一剑厮杀功名。又借着余盛海下台的机会,利用自己的妹子贞妃,坐了三边总督的宝座,用有勇有谋来形容他,一点儿也不过分。

    可孙连玉也有自己的短板,他在三边虽然做了总督,却也有些难处。开始的几年,朝里有严世玉罩着,他安心收拾了余盛海的手下,让自己的人占了三边各军镇的要处。

    这几年,高阶扳倒了严世玉,朝里对孙连玉,就不怎么友好。总有人在中宗的耳朵边吹风,说三边只知道孙连玉,不知道有皇帝。

    孙连玉觉得,自己前几年是在三边压制反对力量,这几年却得对付京城的敌人,实在是疲于奔命。

    好在上次大同议和,高阶带人去了三边,两人偷偷地见了一面,达成一致意见,联手对彼此更有利。

    这次夏延进京,孙连玉迟迟没来,就是高阶派人去三边通报,让他赶紧带粮食进京。虽然比夏延迟了两日,可三边路途遥远,迟来总比空手好吧。

第60章 三边孙连玉

    朝里有人好办事,孙连玉收了消息,赶紧收拾了上路。紧赶慢赶,二月初五进了京城。到了广安门下,远远的就看见两个少年王爷,骑了高头大马,带了御林军候在门口,想来,是中宗给的面子。

    孙连玉赶紧下了马,过去行礼,端王跟庆王也赶紧下马见礼。彼此见过面,孙连玉才知道,中宗派了太妃的五皇子端王,跟他的同胞弟弟庆王出来迎接。

    想来,这端王应该是做事的,为主的,还是这个天真的庆王吧。孙连玉见庆王年少好奇,就跟他说了不少三边的趣事。

    庆王一大早被端王拉着起床,又在广安门外等了半日,本来有些不耐烦,却见孙连玉人物俊美,又能说会道,倒也渐渐开心起来了。不时说上一句,“留仙去过大同,”一会儿又是“留仙也这么说的。”

    这留仙,孙连玉自然知道是谁。上次中宗派了张允的女儿当送嫁大使,到了阳和卫,差点被冷箭所杀,还写了追责的书信与他,让他赶去大同,当面解释清楚。孙连玉自然没把一个小小使者的话,放在眼里,即使上面盖了皇帝的金印。

    倒是延绥的马梦龙去了大同,回来对这张留仙赞不绝口。说她隐瞒自己的大使身份,军中这么多人,谁都被她瞒过了。又说相貌极美,只怕比当年的贞妃,还略胜一筹。

    被他这么一说,孙连玉倒是有些后悔,没去大同,亲自见上一面。私底下跟高阶打听,才知道这张留仙,竟是未来的庆王妃。

    这会儿庆王又一口一个留仙,孙连玉就明白了,只怕这婚事,近在眼前了。只是,中宗干嘛给庆王找了这么一门亲事?京城王爷的王妃,多是文官家的小姐,庆王本是个纨绔王爷,给他找个武将家的小姐,用意实在是明显。

    看来,中宗是想让庆王守了边疆,至于是哪个边疆,孙连玉觉得,不是他的三边,就是夏延的冀鲁。

    他的三边,军队庞大,幅员广阔,只怕不是这个纨绔王爷拿得起放得下的。倒是夏延那边,年纪也六十几了,继位的夏子腾虽然正值壮年,可中宗不喜欢臣子在一个位子上做太久。夏延做了十几年,没道理还让他儿子夏子腾继续做。想来,应该是夏延的位置吧。

    冀鲁挨着京城,是得放个信得过的人。这天下,中宗最信任的,自然是他的同胞弟弟庆王了。

    孙连玉倒是也考虑过自己的三边,可他身在其位,对三边的问题非常了解,知道那些麻烦,绝对不是一个少年王爷能够面对的。即使他有个能征善战的岳父,在内政上面,估计也无能为力。

    这么一想,孙连玉就有些放心了,再加上,高阶的书信,也是这般分析的。现在见了庆王,看他天真烂漫,做事只问有趣与否,也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倒是边上的那个端王,明显比他有城府,加些时日,只怕日后不好对付。

    可这中宗,把有谋略的留在宗人府,没心机的派去守城,说来说去,不过是信任两字。孙连玉心想,自己若是中宗,只怕也会这么安排,能力可以培养,忠心却是天生的。

    三人说了会儿话,孙连玉就跟了两位王爷,一起进宫面圣了。

    中宗一早就在书房里坐着了,这会儿,他的书房里,倒是一个臣子都没有。前几日,为了安置灾民的事,户部跟兵部恨不得在他书房里打起来。有了孙连玉的粮草,就能打发了这批灾民,去宣府跟着周和了。

    周和惯于带兵,十万人到了他手下,一两年内必成气候。日后这兵是中宗给的,粮草也是中宗给的,周和的军功也是中宗给的,他如何会不听中宗的呢。

    中宗正坐着,魏明就进来通报了,“皇上,端王和庆王带了孙总督,已经进了黑火门了。”

    “唔,”中宗应了一声,吩咐:“去前殿升座。”

    “是!”魏明有些好奇,前日夏延进宫,中宗只让到书房相见,这次孙连玉进宫,却到金銮殿相见。只是,他也不好揣测什么,只带了太监,去前殿收拾。

    不一会儿,孙连玉就跟着端王庆王,进了金銮殿。中宗带了何青衣出来,在宝座上稳稳地坐了。

    孙连玉赶紧跪下请安,中宗看了一眼跪着的孙连玉,吩咐:“平身吧。”

    这次进京,中宗的态度,怎么如此古怪,孙连玉心里,也不禁嘀咕开了。起了身,他也不敢抬头,手放了两侧,恭恭敬敬地站着。

    “孙将军辛苦,”中宗很疏远地客气着,“三边路途遥远,将军一路赶来,为国为民,实属不易啊。”

    套话,全是套话,孙连玉心想,这中宗,一定是把前日对夏延说的话,全部再说了一次。看来,他这次迟迟不进京,中宗心里很是生气啊。

    “谢皇上关心,”孙连玉说:“为皇上分忧,这是微臣的本分。”

    听他说的谦恭,中宗的脸色略微好了一些,又问了粮草的事,听说有两百车在京郊,还有两百车在路上,中宗的语气都欢快起来了。

    孙连玉心想,还好自己听了高阶的建议,皇上缺粮,带的越多越好。果然,中宗听了四百车粮草,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言语之间,又认自己这个国舅了。

    只是,话锋一转,中宗又说:“留仙,上次你去大同没见着孙将军,这次见了,觉得如何啊?”

    何青衣一愣,才知道中宗为何带了她来金銮殿。这中宗,比她还小气呢。

    上次去大同,何青衣写了追责的书信与孙连玉,让他来大同解释清楚。可孙连玉托病不去,只让马梦龙和张充前去。

    何青衣办成了鞑靼的事,回了京城,早也不记得这些了。反倒是中宗,念念不忘,使者用了他的金印,都招不来孙连玉,他这皇帝的威严,岂不受损。

    孙连玉赶紧又跪下了,“微臣那几日箭伤复发,”说着扶了左边肩膀,“几日下不了床,本想坐了马车赶去,可听说使者次日就去了云中城,实在是微臣的错!”

第61章 贞妃金水丸

    中宗见他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魏明,扶了孙将军起来。www.uu234.net”

    孙连玉站起身,心里有些好奇,这张允是北疆的人,他弟弟张充只是个中庸之才,怎么中宗那么信任他的女儿张留仙呢。

    中宗问何青衣是假,指责孙连玉是真。这金銮殿里的众人,谁都清楚。

    端王就出来圆场子了,“孙将军连夜进京,想来是累了。”

    “还好。”孙连玉却不领情,“微臣征战惯了,骑马比走路舒服,只要箭伤不发作,赶几天路,算不得什么。”

    这一番话,又在表忠心了。中宗听了,自然是心领意会,“留仙,你带了孙将军,去见见贞妃,他们兄妹也多年没见了。”

    “谢皇上!”孙连玉这次,倒是真心感谢了。

    魏明扶了中宗,带了庆王和端王,进了书房。何青衣带了孙连玉,出了乾清宫,往东去了贞妃的延禧宫。

    金銮殿里,孙连玉不敢抬头,并没看见何青衣的模样。这会儿何青衣引了他去延禧宫,孙连玉却看了个仔细。身段模样,确实胜过贞妃年轻的时候,只是,这么个美人放在跟前,中宗竟然不动心,反而给了庆王,这倒是有些奇怪。

    而那张允,竟然生了这么个美人,也真是怪事。孙连玉并不好色,可他父亲孙绍康十足的好色,家中姨娘丫鬟,无一不美,生下的兄弟姐妹,也个个姿色出众。所以,孙连玉见惯美人,自己婚娶的时候,反而娶了马梦龙的妹妹,并不讲究姿色。

    可他不好色,不代表他对美丽没自己的看法啊。孙连玉见惯美人,知道子女再美,也有像父母的地方。可这张留仙,跟张允和张夫人,毫无相似。

    孙连玉见过几次张允夫妇,对他的弟弟张充更是了解。张充的两个女儿,孙连玉也都见过。可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张留仙,跟张家所有的人联系起来。

    只能说,造化神秀,张允夫妻,竟然生了这么个女儿。

    如果在三边见了张留仙,孙连玉觉得,自己一定会猜,她是练氏的神女。中宗还没登基的时候,孙连玉还是余盛海手下的一个将军,那会儿练氏出了个叫练梅的神女,孙连玉在人群里也见过几眼。

    练氏的神女,只嫁给他们的族长。人家是同姓不通婚,可练氏只跟自己同姓通婚。一族分了八十一房,八十一房再分上下,一直同姓结婚的属于上房,跟异姓嫁娶的属于下房。

    孙连玉管着三边,对练氏的事自然非常熟悉。练氏借了他的兵力,孙连玉自然也给他们帮忙。这次进京,他也带了些练氏的东西进宫。

    贞妃一早就得了消息,带了一队人马,等在延禧宫外。

    “娘娘,”孙连玉见了妹妹,赶紧跪下请安。

    贞妃让人扶起了兄长,就引着往延禧宫去。他们兄妹一场,也是多年没见面了。孙连玉在三边守着边疆,轻易不能进京。一则担心边疆有变,二则中宗也不放心,所以贞妃入宫十三年了,却没怎么见过家人。

    进了延禧宫,保母赶紧簇拥着贞妃的三公主来了。贞妃让人打赏了何青衣,就送了她出去。何青衣见他们亲人团聚,心里也有些感动,谁都有兄长,谁都有家人,就她什么人也没有。

    贞妃的三公主叫汤淑姣,原取面目姣好的意思。可这三公主,越长大,越像中宗,反而不像她的母亲贞妃。贞妃是个绝世的美人,中宗却也不难看,五官深邃,也有几分美男子的味道。

    只是,汤淑姣是个女子,中宗的眉目到了她的身上,就严重拖了后腿。五官深邃也有好看难看之分,这五官长中宗脸上,还算好看。可到了汤淑姣身上,却成了难看。明明很像,却一个好看一个难看,这种微妙的不平衡,只能解释为男女有别。

    好在贞妃懂得扬长避短,衣服首饰也极有研究,知道女儿的眉目过硬,如果颜色太过柔美,首饰太过繁琐,反而会突出她的生硬气质。所以,只让人给她穿些华贵的颜色,样式简单,显得雍容华贵了,反而和这眉目更相称些。

    孙连玉也知道,这外甥女像中宗多一些。可见了汤淑姣,还是有些吃惊,十岁的女孩,穿着华美的绸缎,首饰富贵,没有小女儿的娇美,倒像是个小大人。

    “姣儿,快见过舅舅。”贞妃吩咐。

    汤淑姣很得体地行礼,孙连玉有些心疼这孩子,这么懂事,却在外貌上面吃亏了。要知道,他妹妹贞妃十岁的时候,号称三边赛貂蝉,各种娇媚各种小性子。现在这女儿,却这么乖,也是无奈啊。

    好在,汤淑姣虽然不美,却举止得体,又是皇帝的女儿,日后也不愁找不到好夫君。只是这天下的男子,大多是看脸的。孙连玉的心里,多少有些可惜,要知道,如果汤淑姣继承了贞妃的美貌,只怕朝中的王孙公子,就要打破头了。

    见过孙连玉,贞妃就让保母带了三公主下去,又让屋内的众人出去,只留了几个耳目亲信,守在门口。

    “哥哥,金水丸,金水丸你带来了吗?”贞妃有些急切。

    孙连玉从怀里取了个白玉般的瓷瓶,递给了贞妃。

    贞妃手忙脚乱地开了瓶子,往手里一倒,却只有两颗鱼眼大小的金色药丸。

    “哥哥,怎么只有两颗?”贞妃摊着手掌,说:“我替他们扳倒了德妃,不是说好了给三颗的嘛?”

    贞妃一连串的问题,孙连玉只得摇摇头,怜悯地看着妹妹。这般绝色,才这般绝望。

    贞妃的容貌,保持的和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样。可她毕竟有过生育,也到了三十的年纪,要保持那样的容貌,自然少不了用药。

    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练氏的金水丸,便求他去跟练氏的人要这药丸。练氏的人很大方,一开始就给了三颗,说一年一颗。贞妃从二十出头就开始吃金水丸,三颗就是三年。

    效果好的惊人,贞妃自然不惜一切代价了,练氏吩咐她的事,简单难做,她全应承下来。这些年,练氏的要求水涨船高,贞妃也更不顾一切。孙连玉见了,也暗自担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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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中有术:腹黑皇后傲娇帝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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