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东楼小花厅
出了烟雨楼,刘贡一走,何学瑜就问:“坤文,这样合适吗?”
“没事,没事,”徐坤文赶紧安慰:“要是吴仪没受贿,自然没事,如果受贿了,那吐出钱,也没事。顶 点 X 23 U S刘贡这人你也见了,不是寻常武夫,很有些谋略胆识,不会乱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两人说笑着回了翰林院,这会儿,谁都不敢沾惹徐坤文了。要知道,先前冲着他抡拳头的吴仪,已经被左哨军的人带走了。
做翰林的,谁不珍惜自己的面皮。这么当众打架斗殴被抓,以后在官场上怎么混?更别说,那些兵勇拳打脚踢,大家都是读书人,细皮嫩肉的,挨不起那拳头啊。
所以,高阶一派的翰林,全都鸦雀无声,连眼神都不敢扫一下徐坤文了。
徐坤文暗自苦笑,他本来就想挑动吴仪,让他暴怒失态出个丑。谁知,被刘贡撞上抓走了。这些文官啊,平时嘶声力竭,在朝堂上喊的铁骨铮铮,只要一遇见暴力武夫,个个都是缩头乌龟,胆小怕事的很。
只是,想到何青衣的事,徐坤文不禁皱起了眉头。
今天,他发现何青衣了,明天,会不会有别人发现她?
何家的人,可是个个都认识何青衣的。就算何家姐妹不记得她的模样,他们长房的丫头婆子呢?难保哪个去宫里探望封了美人的何璇珍,难保哪个去青琐门送点东西撞见了。那可如何是好!何家虽然不敢揭穿真相,可难保他们不下手除了何青衣啊。
想到这里,徐坤文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趟邓府。让他们吩咐何青衣,少去青琐门晃荡,一定要避开何家姐妹。
左顾右盼,大家又开始编书了,徐坤文站起身,偷偷地出了翰林院,骑马去了紫石街的邓家。
一到北院门口,门子就给拦下了。
徐坤文报了名字身份,门子给放进去了,来了个小厮,引着他往邓云鸿的院子走。
一进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就带了他往楼下的侧厅等着了。
过来一会儿,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红衣丫鬟,进来就说:“我们公子身体欠佳,怕是不能见客呢。徐公子有何贵干,不妨说了,我来转达。”
徐坤文喝了口茶,摇摇头,说:“我要见邓云鸿。”
那丫鬟温柔地笑,说:“徐公子还有其他的吩咐吗?”一副,你爱坐多久坐多久,反正没人会来见你的架势。
徐坤文看了一眼,说:“你帮我传一句话给邓云鸿,她在宫里干嘛?”
“他在宫里干嘛?”那丫鬟复述了一次,问:“是这句话吗?”
徐坤文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邓云鸿正在书房里坐着,春令上楼复命,说:“徐坤文还是不肯走,这次,倒是让我给公子传一句话。”
“什么话呢?”邓云鸿随口问。
“他在宫里干嘛?”春令说。
邓云鸿一早就知道徐坤文盯着他们邓府了,对何青衣的去向,徐坤文跟何学瑜在端午的时候就起过疑心。自己趁着何青衣去方王府的机会,让他们兄妹见了一面,打消了何学瑜的疑虑。怎么徐坤文一下子就跳到结论了?
莫非他看见何青衣了?
邓云鸿放下文书,想了想,问:“小游呢?”
春令说:“二公子在西书房做功课呢。要不要喊他过来见客?”
邓云鸿想了想,让小游去对付这诡计多端的徐坤文,太难为小游了。于是就摇摇头,说:“你带徐坤文去东边的小花厅吧。”
东边的小花厅,一般是邓家兄弟,还有周和这些人议事的地方,邓云鸿日常,也在那里见见北疆来的心腹。这徐坤文,够资格去小花厅吗?
春令不比秋辞,有了疑问也不会当面提,就应声下去了。
徐坤文跟了春令,上了东边楼的二层,进了居中的小花厅。墙上挂了副后商的舆图,山川河流,关隘边防,无所不包。
徐坤文站了舆图前面,细细看去,不禁胆战心惊。这邓家,对后商的了解,怕是比朝廷还要多吧。
不一会儿,门外来了几人,一个红衣的丫鬟扶了邓云鸿,一个黄衣服的丫鬟端了茶水跟在后面。
那两个丫鬟,安置好邓云鸿,添好茶水,就转身出去,掩上了小花厅的门。
徐坤文定睛一看,这邓云鸿,跟太后寿宴上见到的邓云鸿,差距也太大了吧。虽然也是丫鬟扶进来的,可双目精神,五官俊美,身子明显比他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结实。
“你!”徐坤文喊了一声:“你装病?!”
邓云鸿看了一眼徐坤文的茶杯,说:“春令也真是的,都不知道给客人加水。”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徐坤文的身边,稳稳地给他添了茶水。
徐坤文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压力,逼的自己透不过气来。这邓云鸿身形矫健,似乎一掌就能拍死自己,徐坤文觉得,自己是上错门了。
加好茶水,邓云鸿回了主位,安安稳稳地坐下,往椅子后面一靠,问:“你怎么知道的。”
徐坤文干咽了一下,心想,这邓云鸿,好大的气势。
“你怎么可以让她进宫呢?”徐坤文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了,质问说:“这是欺君罔上的罪行,要灭门的!”
“哦,”邓云鸿问:“你打算去告发吗?要知道,你们徐才人,跟她可是自小认识的好姐妹,她会不知情吗?”
“你!”徐坤文一时气结,他没料到,邓云鸿竟然恶人先告状,先发制人了。只得恨恨地说:“我又不会去说。”
“那还有什么疑问吗?”邓云鸿笑着问。
“万一何家的人看见她了怎么办!”徐坤文问。
邓云鸿云淡风轻地说:“何青衣姓何,就算知道了,他们哪里敢戳破。你这人怎么这么糊涂。”
徐坤文一时词穷,他也知道,何家的人不敢说破,可他在意何青衣,觉得她这样被邓云鸿利用,于心不甘。就说:“她是你夫人,你怎么可以利用她?”
邓云鸿挑挑眉毛,说:“我要娶的,本来就不是她。是何府的人拿了庶女过来顶替,既然来了嘛,我当然物尽其用了,这事,何青衣自己也答应了,否则,我还能拿刀逼着她进宫不成?”
第47章 收服徐坤文
徐坤文不知道,何青衣竟然是这么嫁过来的。www.uu234.net平时,何学瑜提起婚事,每次都语焉不详,没想到,却是代替了何璇玑出嫁。
徐坤文早就觉得,何青衣不是那种见了美男子,就乱给定情信物的蠢人。竟然是这么回事,一方拿她搪塞,一方又利用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进宫的,徐坤文突然觉得很心疼,问:“她怎么会愿意进宫的?”
要知道,何青衣无父无母,除了她自己的性命,邓云鸿没什么可以威胁她的。
“我们有个约定啊,”邓云鸿说:“她进宫为我做事,一年后出宫我给她自由,互不相欠。”
“自由?”徐坤文听到这里,心想,原来何青衣是为了这个进宫的。
邓云鸿点点头,说:“她又不傻,出嫁的时候还讹了孟夫人一大笔银子,出宫了换个身份,她就跟我再无瓜葛了。这交易,她比我还划算,我还损失一个夫人呢。”
“再无瓜葛,是真的吗?”徐坤文盯着邓云鸿,问。
邓云鸿确实跟何青衣是这么商量的,可徐坤文这样觊觎他的夫人,邓云鸿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就半眯了眼睛,打量徐坤文,白面无须,手无缚鸡之力。
“真假与你何干?”
“我喜欢她,”徐坤文开门见山就直说了,“如果你们再无瓜葛,我想娶她。”
邓云鸿当然知道徐坤文喜欢他夫人了,可这也太直白了吧,当他这个现任夫君是个摆设啊。
“那得看她自己了,能不能活着出宫。”邓云鸿说。
“我帮你!”徐坤文马上就咬钩了。
邓云鸿轻笑,说:“这些事,你哥哥都知道,有什么不懂的,你去问他吧,就是写信的时候注意些,别露了马脚。”
徐坤文看了眼精神抖擞的邓云鸿,心想,邓家到底在干嘛。这邓云鸿装病多年,绝对不会是后宫争斗那么简单。自己妹妹徐若兰,已经卷进邓家的漩涡,现在连自己,也不能避免了。这事要成,怕是要改朝换代了。
春令送了徐坤文出去,遇见了邓云游,说:“二公子的功课可做好了?大公子在小花厅呢。”
邓云游见了徐坤文,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你怎么来了。”
徐坤文苦笑,说:“以后,咱们怕是要经常见面了。”
邓云游莫名其妙,上了东边楼的小花厅,看见大哥背着手,站在舆图前面。
邓云游一进去,就问:“大哥,那个笑嘻嘻的徐坤文,今天怎么拉长着一张脸啊?”
邓云鸿回过头,笑,说:“他把自己当给我了,能不拉长脸吗?”
“什么,什么!”邓云游很激动,要知道,他在徐坤文手里,可是吃足了苦头,没想到,大哥竟然收服他了。
邓云鸿摆摆手,说:“没什么,是徐参军的原因。”
“哦,”邓云游说:“原来如此啊,他这么听徐参军的话,早告诉他不就成了嘛。”
邓云鸿但笑不语,高阶熬不过今年了,接下来的首辅,一定是徐士吉。现在徐家的两个儿子,都跟定自己了,外有军队,内有首辅,到时候真可以呼风唤雨了。
“大哥,”邓云游说:“庆王派人找我,功课我也做完了……”
“去吧去吧,”邓云鸿的心情很好,说:“早点回来就是。”
邓云游得了令,撒着脚丫子就往外跑,这几天,可把他憋坏了,天天在家读书射箭。
“娶她?”邓云鸿一个人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心想,让何青衣出宫很容易。只要吩咐王应元给她吃点药,装个传染厉害的病,立马就能出宫。可不让何青衣出宫,也很容易,不管不顾就是了。
女官出宫就一次机会,至少得到二十四岁,才能自请出宫。何青衣才十四岁,就算顶替了张留仙的年龄十五岁,也还得九年呢。这九年,天下会变成什么模样都说不准。徐坤文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春令送了徐坤文回来,又扶了邓云鸿回房。虽然邓云鸿没什么病,楼上也不许丫头小厮们上来,可难保有人看见他。远远的看着,有个丫鬟扶着才像话呢。
扶了邓云鸿往书房走,春令突然问:“公子原打算娶谁?何家的大小姐吗?”
邓云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春令,问:“你在乎?”
春令摇摇头,说:“奴婢不敢,只是好奇罢了。”
邓云鸿说:“原先定的何璇玑,只说是金镶玉的主人,谁知道何家两个小姐都有金镶玉。那孟夫人就推了何青衣出来。”
“那她倒是可怜。”春令说。
“嫁给我?”邓云鸿问。
“不是,”春令摇头,说:“无父无母,遇见的人,不是利用她,就是抛弃她。”
邓云鸿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听了春令的话,倒是发呆了。
春令跟秋辞都明白,邓云鸿对这个何夫人,算是比较用心了。可他心里只有复仇一事,何曾放得下别的。春令自小,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进了邓家,才算有了依靠。对何青衣的难处,她自然心有体会。
现在有个徐坤文跳出来,说喜欢何青衣,要娶她,为何不成全他们呢。以后,大公子也不用食言,她们也少一个情敌,岂不皆大欢喜。
春令自小跟着邓云鸿长大,知道他的心里,没多少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事。就算再娶三个夫人,谁也只是个摆设。只有她跟秋辞,多少能进的了他的心,虽然只有一丁半点,比起那些夫人,可强多了。
只是,对着何青衣,春令觉得,自己没有那个信心。想来,秋辞也是如此。倒不如,把徐坤文跟何青衣的事情敲定了,去掉一个后患。
邓云鸿回了书房,无面又来了。
“徐坤文是怎么知道此事的?”邓云鸿问。
“今天早上,徐府的人去青琐门给徐若兰送东西,何青衣也去那里取包裹,门外的人见过何青衣,大概回去就跟徐坤文说了。”
邓云鸿点点头,这徐坤文,脑子够快的,这么一下子,就能得出结论,跑到邓府来要人了。
第48章 曹嬷嬷问话
说完徐坤文的事,无面又说:“太后打算给庆王找姬妾了,要不要放几个我们的人?”
邓云鸿点点头,说:“这事你看着办。顶 点 X 23 U S”
想了想,又问:“何青衣最近在干嘛?”
无面说:“报告还没出来,不过,听说她昨天过生辰。”
邓云鸿很淡地笑了一下,心想,过的张留仙的生辰,就问:“都怎么过的啊?”
果然,何青衣的事,没有大小,全打听了才是完美答案。无面赶紧报告:“听说如烟阁的陈美人做东,给她做寿,徐才人,张美人也都去了。最后何青衣还喝醉了酒,走错路去了寿康宫,是琪太妃的人把她送回尚服局的。”
邓云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想起洞房那天何青衣醉酒的事,这人的酒品,似乎不怎么好啊。就问:“寿康宫最近没什么动作吧。”
“她们担心左月的安危,”无面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那就好,”邓云鸿问:“山子口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还没线索,”无面回答:“属下还在追查。”
“去吧。”邓云鸿挥挥手,倒是毫不怪罪,毕竟,这事他查了十三年,也没一个头绪。这次查左月和杨家,反倒知道了些头绪,无面找不出线索,也很正常。
难得邓云鸿这么温和,无面的心里都快痛哭流涕了,感激万分地辞了邓云鸿,又跳窗走了。
而这会儿,庆王府里,也有人皱着眉头,说:“小游,太后好像要给我定亲了。”
“定谁家的小姐啊?”邓云游剥了个葡萄,往嘴里一塞,心想,大哥从来不提给自己定亲的事,多好。
“不知道,”庆王叹了口气,说:“曹嬷嬷最近鬼鬼祟祟的,时不时来问我,喜欢个子高的,还是小巧玲珑的,好像这些小姐,都是些苹果葡萄,长圆矮胖,我都能选似的。”
“那你怎么说的?”邓云游吐了葡萄皮,问。
“我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庆王说。
邓云游又往嘴里扔了个葡萄,分析说:“如果是给你定亲,不会问你高矮胖瘦的,官宦人家的小姐,重要的不是外貌,是她们父兄的地位,只要能帮到你,谁管她个子高,还是个子矮呢。”
“那曹嬷嬷这是干什么啊?”庆王问。
“这都不懂,”邓云游一边吐葡萄皮,一边挥斥方遒,说:“娶妻娶德,你也可以理解成娶她父兄的势力。娶妾娶色,既然曹嬷嬷来问你喜欢长的还是圆的,自然是尊重你的审美,给你找几个姬妾了。”
“姬妾,”庆王抱怨:“我要她们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邓云游摊摊手,说:“我也没成亲,也没姬妾,我怎么知道她们用来干嘛?不过,像春令秋辞那样也不错。”
“春令秋辞?”庆王问。
邓云游点点头,说:“她们跟着我大哥长大,很懂他的心思。我大哥躺着不动,她们就把什么事都做好了,你说,姬妾不是也挺有用的嘛!”
“去你的,”庆王说:“我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又不像你大哥,去哪里都得人扶着。干嘛要一堆姬妾围着我啊,有小厮丫头不就成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邓云游说:“你庆王府这么大地方,还放不下几个女人?太后要给,你就收着呗。”
庆王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又问:“小游,你大哥怎么都不给你定亲?他自己都结了三次婚了。”
“娶妻很麻烦的,”邓云游说:“那些女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拿出孔夫子孟夫子的圣人之言来教训人,还有的女人很凶的,动不动就带了仆妇打人。我大哥是深受其害,所以才不来为难我。”
“哦,你大哥现在的夫人怎么样?”庆王从来就没见过何学瑜嫁到邓家的妹妹,可在很多人口中都听过她的名字,徐坤文似乎还表示非她不娶呢。
“她,”邓云游说:“她挺好说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说:“最近她去南院住了,我也不怎么了解。”
“哦,老听大家提起她,”庆王解释:“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呢。”
邓云游心想,你见的还少嘛,后宫见,方王府见,不要太多次了。只是,这话,他可不能让庆王知道了。
“你那梅妃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邓云游问。
庆王把脚架到椅子上,很懊恼地说:“没怎么样,上次我熬了一宿,才发现一个女官没有回宫记录,火急火燎跑去告诉皇兄,谁知道,我一说名字,魏明就说,这女官现在还在宫里做事呢。”
邓云游听了,心想,这梅妃的事情,怕是中宗拿来试端王这几个小王爷,看看他们的本事如何。真着急,完全可以派魏明这样的老江湖出马,宫里的事,他是一清二楚,哪里有破绽,他们比端王庆王,可眼尖的多了。
看邓云游没有反应,庆王又加了一句:“你的那个周哥哥也在,本王好不丢人!”
邓云游问:“哥哥他怎么样了,好久没见过他了。”
庆王说:“我也没怎么看他,老样子呗,皇兄还找他谈军情,我就出来了。梅妃的事,我才不管了呢,太没劲了。”
纨绔自然最了解纨绔,邓云游拍拍庆王的肩膀,说:“这事就交给端王了,他做事细心,最合适干这种事了。”
庆王点点头,说:“有道理。”
当然,端王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人,竟然在背后这么说他。
为了接睿王在宗人府的班,端王必须得解决第一个拦路虎,就是梅妃母女的下落。
庆王的方向不错,让他查找出宫记录。可庆王太急于求成,一受挫就不干了。端王只得自己拿了出宫记录,在藻堂里一个一个校对着。
毕竟,后宫有太多是非,所以,端王进来做事,也怕有个意外。就央了英王,一起进宫查阅卷宗。
英王虽然是方王的同胞弟弟,可方王出京多年,兄弟之间,并不亲近。再加上,他跟端王,年纪一样,反而更说得来些。端王遇上难题了,英王自然要出力帮忙。
第49章 姐妹反成仇
端王跟英王正在藻堂里忙着,却突然上来一个人。www.uu234.net
抬头一看,正是尚服局的女官何璇。何璇见了他们,赶紧行礼问安。
英王还是改不了老毛病,一看见年轻姑娘就脸红。
端王忍着笑,问:“何女官也来找书啊。”
“是,陈司宝让奴婢来找本金石的册子。”何璇看了一眼端王,又把目光投到英王脸上,逗留了一会儿,英王的脸色,越发红了。
“金石的书在那一侧,”端王指了指西边,他在藻堂呆了十几天,一早就摸的门清了。
何璇缓缓地告退,去了西侧,英王的脸,一早就红透了。
端王摇摇头,问:“琳太妃没给你安排人?”
“什么人?”英王有点好奇。
“姬妾啊,”端王压低声音问:“你跟韦家小姐的婚事,不是定在明年春天嘛?今年都过了一大半了,琳太妃还没给你安排姬妾?”
英王摇摇头,不知所措。
端王心想,这琳太妃也真是的,走了两个极端。方王的时候,琳太妃一早就给安排了姬妾,十四五岁就给方王府安排了不少人。导致方王开窍太早了,最后成了个淫棍。
现在,琳太妃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给英王安排姬妾了。听说,连英王府伺候英王起居的女官,都挑三四十岁的去照顾。能用太监和小厮的,绝对不用女官,三四十岁也不行。
以至于,英王到了这个年纪,都十九岁了,还不知道女人是怎么一回事。进宫一见了年轻姑娘就脸红。
端王一边看卷宗,一边说:“这事我去跟太后说,让她说说琳太妃。”
英王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好意思,一张脸烧的通红,问:“五哥,你府里有人吗?”
端王哭笑不得,点点头,说:“去年太妃就给我选了人,对这些太妃看中的姬妾,我们也不能太失礼,总不如自己找的姬妾自由。”
“还能自己选啊?”英王满脸的羡慕。
“是啊,”端王点点头,说:“等你娶了王妃,以后只要她不反对,你纳谁做姬妾都行。”
“她要是反对呢?”英王问。
“那就给她扣个嫉妒吃醋的帽子呗,”端王说:“你看方王妃厉害吧,可一结婚,还不是老老实实给四哥买姬妾,这妒妇的帽子一旦沾上了,这王妃她就一辈子当不舒服。”
英王点点头,表示受教了。虽然五哥就比他大几个月,可知道的真多啊。
何璇一边在西侧找书,一边听了这两人的聊天,心想,这英王倒是单纯。
藻堂的书,何璇跟何青衣来抄意匠图的那天,接着找玉佩,就已经全部查过一遍,根本就没有《花间十六集》的影子。
今天得了陈司宝的命令,何璇又来找书,心想,趁着这个机会,再找一圈。
谁知道,一来,端王和英王都在,她只能在西侧翻寻。一边,也把这两王爷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什么梅妃,什么公主。
梅妃这人,何璇当然知道,可她受宠之后,有了身孕,人就没了。这会儿找她做什么?
端王倒是也顾忌着她,并不多说,只吩咐英王,把书中对不上号的,一一抄录出来。整理好了,他好对着记录,一一去追访。
何璇很快就找到册子了,抄下陈司宝要的内容,听了会对话。也不好继续拖延下去,免得端王他们起疑,就起身下楼走了。
陈司宝说了,这册子不易寻,吩咐她慢慢翻找。这会儿有时间,何璇就打算去漱芳斋看看。
自从何璇珍封了美人,见了她这个当姐姐的,越来越傲慢了。本来,何璇给她行礼的时候,何璇珍还会拦一拦,现在,她会笑嘻嘻地看着何璇行礼。等何璇起身的时候,她才搭一把手,说:“姐姐,何须多礼!”
看了那嘴脸,何璇就觉得火大,叔叔婶婶,也不知道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女儿来,真不体面。就这点能耐,在自家人面前抖擞瑟。跟宫里的妃嫔,一个都处不好关系。
新人里面,徐若兰那三人铁板一块,姐妹相称。她何璇珍一个人,孤零零地住了漱芳斋。就知道在当女官的自己面前臭屁。何璇觉得很无奈,人要跟上面比,怎么尽抓着不如自己的比呢。
或许,何璇珍要出这些年的恶气?出了气,就赶紧替家族干活啊,真是的,何璇对何璇珍,也已经很有意见了。可家里的事,还得有人做不是,何璇只得忍气吞声,时不时去趟漱芳斋,给何璇珍行礼。
何璇压着心里的不悦,刚进了漱芳斋,却看见何璇珍正在练舞蹈。看来,她也不是那么不争气。何璇有些欣慰。
就见何璇珍反脚一踢,一个倒踢紫金冠,再旋转而下,摆出一个卧鱼的姿势。
何璇给她行过礼,何璇珍一声不吭,等喘过气了,才说:“姐姐免礼。”
何璇心里冷笑,等你这句免礼,腿都要等麻了。
宫女赶紧递了手巾过来,何璇珍擦了擦汗,还打算继续练习。
“也不歇歇?”何璇问。
“哼,”何璇珍冷哼一声,“歇歇,我练舞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为了家人这么辛苦,你还歇歇?”
这一串话,就像耳光一样,接连扇在何璇的脸上。何璇珍脱口而出的话,其实就是她的真心话。她为了何家,成了美人,又努力练习舞蹈。在她看来,何璇什么都没做,听见她劝“歇歇,”何璇珍就顺口说了心里话。
其实,她的舞蹈,何璇又不是不会,只是机会只允许一个人,那就让给希望较大的何璇珍,仅此而已。并不是她何璇不努力,也不是她偷懒。找书的事,她也在做。何家得宠的事,她也帮着何璇珍了,现在,何璇珍这么一句话,就把她的功劳抹杀的干干净净。何璇当然委屈了。
上次何璇珍剪破礼服,何璇就跟族里的人说了,她觉得应该把何璇玑调回宫里。族里说话的,都是长房的人,就劝她,何璇珍也没什么大过错,得宠的速度也挺快的,干嘛换人呢。而且,五房的人回了宫,何家女儿没跟别人斗上,倒是自己跟自己内耗,不是挺不划算的嘛。
第50章 半边鸳鸯佩
听了族里老人的劝告,何璇才勉强压住心头的不快,继续跟何璇珍合作。www.uu234.net
只是,去漱芳斋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她何璇虽然不高贵,可也懒得去漱芳斋受那闲气。
至于族里老人的这个安排,何璇是有意见的,因为,当年靠跳舞吸引肃宗的何嫔,并没得到多少恩宠。以舞乐吸引皇帝,前途终究有限,不是当皇后,甚至当妃子的正途。毕竟,中宗也不是唐明皇。
听说,中宗最近新宠了一个方王府送来的舞姬,爱到连皇后那里都不去了。本来,初一十五是帝后俩人,雷打不动的见面日,来了个舞姬,中宗竟然爱到这个份上。可他再喜欢那个舞姬,也不过封了个选侍。连个美人的封号,中宗都不愿意给那舞姬。
可以想象,何璇珍要是在舞蹈上下功夫,能有多少前途。跳舞不如舞姬,柔媚更是不如,一个大家闺秀,去跟舞姬争强斗胜,赢了也没面子,输了更丢人。
何璇下定决心,不听族里老人的话了。所以,也不愠怒,就淡淡地看了一眼何璇珍,说:“那何美人继续练舞吧,奴婢告退了。”
“你!”何璇珍又生气了,把手里的汗巾往地上一扔,进了正殿。她以为,何璇会害怕,跟进殿来哄她。
以前,何璇珍挺怕何璇的,这个姐姐虽然才大了半岁,可做事像模像样,大人们都夸她。何璇珍对她,是又敬又怕又羡慕。
后来,进了宫,何璇珍发现,自己反而更有优势。封了美人,她就更飘飘然了。当天就给何璇下马威了。谁知,何璇倒是搬出何璇玑吓她了。何璇珍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给吓住了。
当了段日子美人,宫里的规矩,何璇珍也知道了个大概。守过斋宫的女官,根本就没有一个回宫的,据说是不合礼制,服侍先祖的人,怎么好回宫服侍活人。所以,去斋宫的女官那么多,就没一个活着回来过。
知道了这一点,何璇珍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了。何璇玑根本就回不了,谁怕谁啊。所以,她对何璇,也就毫无忌惮了。
时不时,小小的戏弄一下她,让她跪久一些,再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姐姐免礼。”
所以今天,何璇珍才敢对何璇大发厥词,说了一通批判不满的话。
谁知,何璇珍进了正殿坐下了,却发现没人跟进来。香蕊端了杯茶给她,说:“小姐,大小姐走了。”
何璇珍恶狠狠地把杯子推在地上,哐当一声,茶水四溅。
何璇出了漱芳斋,知道何璇珍就是颗弃子了。日后,就看她的舞蹈,能留住中宗的心与否了,能留得住,她顶多也就是个嫔,留不住,她就永远只是个美人了。
后宫何家的一些人,都在她的手里,怎么说,怎么用这些人,族里的老人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何嫔留下的这套风入松舞蹈,邪门的很,何璇心想,族里只说何嫔被打入冷宫了,其实,何嫔疯了,还是进冷宫前疯的。这风入衣的香料,加上何嫔调的香料,怕是日后,何璇珍也是这个下场吧。
何璇冷冷的把这些事过了一遍,一路朝东,回了尚服局。
这会儿,尚服局里正闹哄哄,一群绿衣的宫女围了尚服局杏色衣裙的宫女们,正领夏装呢。
何璇看了一眼,尚服局的宫女已经都穿上夏装了。衣裳仍是交领右衽,沿着领口是一圈绣花。只是,袖子却是杏色的薄纱,隐约能看见胳膊。
许嬷嬷带了何青衣,正坐了桌前,领了夏装的宫女,便去她们桌前登记。衣服有问题的,去找蒋司衣和林嬷嬷登记。鲍司履和萧司饰带了黄曼丽跟王心怡,正给众人发鞋子。而郑姑姑带了尚服局的宫女们,搬衣服的搬衣服,分衣服的分衣服,正忙得不可开支。
看见何璇进来了,何青衣就说:“何姐姐,陈司宝去交泰殿了,吩咐你回来的时候,去趟那里。”
“知道了,我这就去。”何璇收拾好心情,放下漱芳斋的那一搭子糟心事,奔着交泰殿去了。
分好夏装,天也就黑了。蒋司衣带了林许两位嬷嬷回了北五所,何青衣也带了左月金翘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姐,”金翘问:“我们的夏装,胳膊都要露外面,怪难为情的,你的呢?”
何青衣正收拾刘贡送的贺礼呢,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我还没看呢。”
左月拿出何青衣的夏装,说:“小姐,竟然是白色的。”
“全是白色的吗?”何青衣也有点好奇了。
“倒不是全白,”左月指了指衣领,说:“就领子上有一指宽的绿色缎子,裙摆腰间衣领袖子上的绣花是绿色的。”
“比我们的,好看多了,”金翘说:“我们的跟春装没区别,就是袖子透明了。”
左月把手伸进袖子一看,摇摇头,说:“也没好到哪里去,袖子也挺透的。”
何青衣摇摇头,说:“这女官的衣服,到底是谁设计的,秋冬时候的那套,像是五六十岁老夫人穿的,春装那套最飘逸好看。这夏装,白色不说,还透,三套衣服,完全不像一个人的手笔。”
三人批判好夏装,金翘又看了眼刘贡送的东西,问:“小姐,那个大伯子,都送了些什么啊?”
“人参,茯苓,茶叶,”何青衣一边翻,一边报名字。翻到最下面,却是个方形的锦盒,何青衣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块玉佩。玉佩上刻了只鸳鸯,羽毛华美,应该是只雄鸟。
金翘见了,说:“小姐,这玉佩应该是成对的。另外一块,怕是在……”
何青衣也明白了,这玉佩,应该就是张留仙跟刘贤订婚的信物,张留仙拿了一块,这去世的刘贤也拿了一块。刘贡见了何青衣,大概就想把弟弟的玉佩,也一并给了她。
“翘儿,”何青衣吩咐:“你把这玉佩收起来吧。”心想,日后出宫,这个得记得还给张留仙。
第51章 王爷的姬妾
第二天早上,新人女官们都换了夏装,各自扭捏地去了大厅。www.uu234.net
何青衣抱着胳膊,在大厅里站着,黄曼丽跟王心怡,也抱着胳膊,遮遮掩掩地来了。
大家一见面,就抱怨开了。
黄曼丽快人快语:“这是哪个腌男人设计的夏装啊,这么透,这么露!”
王心怡也频频点头,说:“冬装应该是老太太设计的,春装应该是年轻女子设计的,这夏装啊,应该就是登徒子设计的。”
大家正说笑呢,何璇也出来了,也是抱着胳膊遮遮掩掩的样子,大厅里的三人,噗嗤,一起笑了。
何璇见她们也抱着胳膊,心想,原来不止自己一人觉得不自在,忍俊不禁,也笑了。
过了会儿,旧人女官们也换了夏装出来,每个人都神色自若,毫不介意半透明的袖子。一帮人裙衣飘飘,一色的白色纱裙,粉色镶边绣花,竟然有点神宫仙子的味道,毫无下流之意。
新人们见了,才知道,自己抱着胳膊遮掩,反倒强调了袖子,不如大大方方,反而没事。
穿着夏装做了一早上的事,大家才勉强习惯了新衣服。中午休息的时候,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听说,太后在给庆王和英王选姬妾了。”
有人马上就问:“都选谁了?”
“听说,永寿宫里出了三个,翊坤宫里出了一个,乾清宫里出了两个,总共六个呢。”一个嗓音低沉的女官说。
又有人问:“太后选的宫女嘛?”
“哈哈哈,”一帮人笑了起来,有人说:“就一个是宫女,其他五个,都是上次选进宫的女官。”
“五年前的女官,”有人就说:“最年轻的都十九了,大的都二十一岁了,跟高嫔一个年纪了。”
“太后选的都是十九二十的,”那个嗓音低沉的女官,似乎知道的比较多,就说:“英王也十九岁了,庆王十八岁,长辈们给安排的姬妾,一般都比主子大一两岁。”说着,她就压低声音,说:“皇后宫里的蒋嫔,不就比皇上大一岁嘛。”
边上的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有道理。
黄曼丽听了,就问:“李姐姐,乾清宫里的,也是女官吗?”
那个嗓音低沉的,就是李慧兰女官。她原是翊坤宫的宫女,家里条件不好,二十四岁可以出宫的时候,父母早亡,就剩了对哥嫂。
哥嫂就等着李慧兰出宫,卖了她改善生活呢。心一横,李慧兰就考了女官,分到尚服局做了四五年了,现在也二十**的年纪了。在后宫多年,她对东西六宫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是啊,”李慧兰:“乾清宫也有女官,为首的叫御前女官,跟秉笔太监一样,要日夜跟着皇上的。”
“那?”王心怡着急了,说:“这样跟着皇上,合适吗?”
李慧兰突然就笑了,说:“你们这样的小姑娘自然不合适了,现在的御前女官是余嬷嬷。”
“那余嬷嬷算六尚宫哪一宫的人啊?”黄曼丽也好奇了。
“余嬷嬷挂在尚宫局,”李慧兰笑着说:“就是那个管着我们大家的尚宫局。”
“哦,原来如此。”黄曼丽也明白了。
何青衣心想,这几个女官,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愿意去给庆王和英王做姬妾呢。
果然,王心怡也想不明白,就问:“她们愿意给人做姬妾吗?”
李慧兰小,说:“被看上的,要么是性子好,要么是父兄能帮得上忙,以后可以给庆王英王出点力的。不见得比在皇宫差。她们再待下去也没多少机会,二十四岁出宫又耽误时光,不如现在做了姬妾,日后也好做个侧妃。”
何青衣点点头,心想,虽然是给王爷做姬妾,可到底也是妾室啊,日子能舒服到哪里去。据说这些王府里的姬妾,王妃没有进门之前,她们如果怀孕,那是要生生流掉孩子的,否则就是王爷失德失礼,会被世人侧目的。
连方王那么淫棍的人,严妃进门之前,他的姬妾,也都没有生育。
这时,那个李慧兰又说了:“这次太后宫里的三个,琳太妃宫里的一个,四个人里有三个是我们尚服局上届的女官呢。”
她这么一说,新人的四名女官,都安静了下来。日后,她们如果不得宠,怕是也会沦落到给王爷当姬妾的地步。看来,要么好好在尚服局学本事,留在这里做事,要么就赶紧寻找机会,去见中宗。
蒋司衣跟林许两嬷嬷在内堂,听见了大厅里女官们的聊天。
许嬷嬷说:“这下子,她们会安心做事了吧。”
“张留仙跟何璇,”林嬷嬷说:“这两人大概是不想离开尚服局的。黄曼丽跟王心怡就难说了,要走的,你吓吓她们就留住了?现在的年轻人,没那么容易吓住的。”
蒋司衣听了,也说:“这何璇长的太像何皇后,不走倒是可以理解。这张留仙是怎么回事,长的这个模样,莫非真把自己当寡妇看了,要守贞洁?”
“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样,”许嬷嬷说:“我也弄不明白那张留仙,提起那个没了的刘公子,她也不怎么在乎的样子,怕是年纪轻,还不懂事吧。”
林嬷嬷又问:“小姐,万尚宫告老还乡的事,确定了没?”
蒋司衣点点头,说:“万尚宫告老还乡的折子是递给太后和皇后了,怕是要留几次,才放她走呢。”
“那余嬷嬷呢?”许嬷嬷马上问。
“余嬷嬷是万尚宫进宫时的陪嫁,”林嬷嬷说:“万尚宫要是告老还乡,她一定也会一起走的。”
“那么说,”许嬷嬷很兴奋,说:“就只有小姐,丁尚食,胡尚功,苏尚仪,潘尚寝这五个人了。”
尚服局的情况特殊,孔尚服因为是肃宗的旧人,没有来得及受封,肃宗就驾崩了。只得来尚服局占了个四品女官的名号,从来也不管事,做了个虚职。
尚服局就以蒋司衣为首,实际工作,都有她负责。因此,有资格竞选尚宫的位子,自然是其他四局的五品女官,加上尚服局的从五品蒋司衣。
第52章 志在尚宫位
“苏尚仪应该不会参选,”林嬷嬷分析说:“尚仪局的人,从来就不管宫里的事,苏尚仪在这位子上,也才做了三四年,应该还要段日子,才会考虑调动。www.uu234.net”
“那还有丁尚食,胡尚功,和潘尚寝三个人。”许嬷嬷说。
蒋司衣想了想,说:“丁尚食应该也不会参选。”
“小姐,真的吗?”林嬷嬷问。
“她在尚食局做的并不开心,”蒋司衣说:“一早就跟我说了,要早些告老还乡。可她带进宫的两个陪嫁丫鬟,死了一个,还剩了一个陈姑姑。陈姑姑一直就没当上女官,没有品级。丁尚食有点不甘心,就想给陈姑姑也弄个品级再出宫。”
许嬷嬷点点头,蒋司衣是五品女官,她和林嬷嬷都是从五品。如果告老还乡回到地方上,品级比县官还高,有俸禄不说,还很受人尊敬。像陈姑姑这样出宫,实在是吃亏的很。说起来,不过是在宫里当了很多年老宫女,总没女官来的受人尊敬。
丁尚食无心自己的前景,大概就等着给陈姑姑谋一个五品,或者从五品的女官位子,做上一年半载的,就好告老还乡。出了尚食局,她就没什么话语权了,当然会留在尚食局,趁着人事调动的机会,给陈姑姑找找机会。
可是,尚食局有很多裙带关系进来的女官,一早就占好了位子。除非她们另谋高就了,否则,轻易是不会挪坑的。如果蒋司衣当了尚宫,那丁尚食倒是有机会调动几个从五品或者五品的女官去别的地方做事,比如御前,再空出位子给陈姑姑。
这样看来,丁尚食不仅不会参选,还是蒋司衣的支持者了。
剩下的,就是尚寝局的潘尚寝和尚功局的胡尚功了。这两人,潘尚寝跟现在的万尚宫关系很好,跟太后永寿宫的关系也很好。除去年纪轻一些,才四十出头,其他优势很明显。
而胡尚功跟德妃是老乡,交情深厚。再加上这两年德妃的皇长子呼声很高,眼看就要立储,考虑到日后太子的影响力,胡尚功也很有竞争力。
蒋司衣虽然资历最老,一直在尚服局做事,可因为孔尚服的关系,一直没升到一局的主位。虽然实际工作都是她在负责,可说起来,尚服局的主位仍然是孔尚服。在这方面,她就很吃亏。
近年,蒋司衣多方面出击,让许嬷嬷跟太后宫里的人交好,让林嬷嬷跟德妃静妃等人交好,又在今年的女官里面,推出了三名女官。其中的陈芙蓉还有孕在身,眼看就要升贵人了。
总的来说,三方各有各的人脉,各有各的路子,最后谁当尚宫,都还不好说。可是,有件事是肯定的,其他几个尚寝,尚功如果落选,依然是一宫主位。可蒋司衣就郁闷了,肃宗一朝,她在尚服局做了二十来年。眼看着就有机会冲一下尚服的位子了,却空降了一个孔尚服。
孔尚服因是肃宗的人,这辈子注定要老死在尚服这个位子上了。蒋司衣要想往上升,唯一的机会,就是尚宫的位置。
尚宫虽然跟尚服,尚食这五局为首的女官一样,都是四品的女官。可尚宫管着六尚宫所有的女官和宫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尚宫比很多妃嫔还有地位。
除去尚宫,女官里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位子,那就是乾清宫的御前女官。因为离皇帝近,几乎就是掌印太监的翻版。而御前女官的人选,一向是由尚宫指定的。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蒋司衣对万尚宫的尚宫之位,都是志在必得了。
快则秋天,慢则冬天,万尚宫必定告老还乡。现在都六月末了,只有几个月的光景了。
蒋司衣看了一眼大厅里的何青衣,心有不甘地说:“这妮子,怎么每次都能低空飞过呢。”
林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许嬷嬷跟何青衣正说着些什么,问:“会不会是慧贞说了什么?”
蒋司衣摇摇头,说:“慧贞不会这么糊涂,哪天我跟她说说吧。”
林嬷嬷摇摇头,说:“现在庆王的事也定下来了,皇上也没怎么上心她的事,怕是没有机会了。”
蒋司衣一笑,说:“这不马上就七夕了嘛,怎么没机会。”又看了一眼黄曼丽跟王心怡,说:“她们也行啊。”
这时,院子里进来一个绿衣的宫女,熟门熟路地就往大厅走来。
蒋司衣坐了孔尚服的位子,许嬷嬷坐了蒋司衣的位置,这宫女径直,就朝着许嬷嬷走去了。
许嬷嬷抬头一看,竟然是漱芳斋的香蕊。何璇珍受封美人的那天,许嬷嬷带了何青衣亲自去漱芳斋给她送礼服,为的就是给何璇珍服个软。
谁知道,何璇珍那人,小人得志,一受宠,立马就要算旧账。为了报复许嬷嬷,自己拿了把剪刀,把礼服给剪了一个大洞。这个香蕊,就是何璇珍的贴身丫鬟。
见是何璇珍的人,许嬷嬷马上就没了好脸色,眼睛一翻,故意看向另外一边。恰好别处的宫女来找她,许嬷嬷就先处理了别人的事情,故意不搭理香蕊。
何青衣刚从库房出来,见了香蕊,就问:“香蕊,你有什么事嘛?”
香蕊听见何青衣搭理她了,一脸尴尬地说:“我们小姐让我来找下蒋司衣。”
“蒋司衣忙着呢,”许嬷嬷冷冷地说:“有事说事,没事就别在这里杵着。”
被她这么一说,香蕊就有点结巴了,说:“我们小,小姐让我来要些皓纱。”
许嬷嬷说:“皓纱用完了,你看看今年女官的夏装,全是皓纱,库房一早就清空了。没了。”
“那,那,”香蕊都快哭出来了,说:“那小姐……”
“何美人是拿去做衣服,还是?”何青衣问。
“小姐说,她要跳翘袖折腰舞,汉装的袖子太硬,她想用皓纱改良一下。”香蕊总算是说清楚原由了。
“香云纱怎么样?”何青衣问:“香云纱更轻,更飘逸。”
“什么是香云纱?”香蕊问。
第53章 一尺香云纱
香蕊虽然在尚服局也做过几天事,可对衣料也是一无所知,有其主必有其仆。m.www.uu234.net
许嬷嬷叹了一口气,说:“张留仙,你先给她拿一尺的香云纱,让她带回去给何美人看看,要是合适,香云纱我们倒是还有。”
何青衣就进了库房,裁了一尺的香云纱,交给香蕊。心想,翘袖折腰舞,袖子换了香云纱,还翘的起来吗?也不知道,何璇珍打算怎么改编那舞。
香蕊拿了一尺香云纱,回漱芳斋复命
何璇珍一听,许嬷嬷说没有皓纱,就觉得,尚服局的人是故意为难她。因为上次礼服的事情,何璇珍也低调了一段日子。可最近,她发现何璇也不足为惧了,就有点得意忘形了。
香蕊回来一说没有皓纱,何璇珍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了几句许嬷嬷。
香蕊被她一吓,也不敢动弹了,小姐虽然性子急,在何府的时候,可没这么厉害。
前几天,还跟大小姐闹翻了,砸了一屋子的茶杯碎片。
等她消停点了,香蕊才拿出许嬷嬷给的香云纱。
刚递上去,何璇珍就一巴掌拍在香蕊的脸上,说:“你个死蹄子,竟然敢跟我玩花样,有纱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戏弄我?”说着,作势又要打。
香蕊赶紧跪下,说:“小姐,这是香云纱,不是皓纱。许嬷嬷说香云纱还有,皓纱没了,就让我拿点香云纱让您先看看,合适的话再去拿。”
何璇珍也不搭理她了,展开香云纱,往空中扬了扬,再转个圈扔下,看香云纱落下的速度如何。
这时候,香莲也出来了,伸手拉起了香蕊,她们是亲生姐妹,都姓沈。虽然是何府的家生丫鬟,可待遇却从来都不错。自小就陪着小姐读书写字,学歌跳舞,出落的不比寻常大家闺秀差。何府送人入宫,也是千挑万选才选了她们姐妹。
可一进宫,自从何璇珍受宠,搬到了漱芳斋,不是打就是骂。动不动就暴跳如雷,香蕊这一巴掌挨的,姐姐香莲也心疼的。
你说,做错了事,挨点责罚也是应该的,毕竟做了人家奴仆。可香蕊好好的,什么事都没做错,尚服局没有皓纱,她也变通了,给要了相像的香云纱过来了。小姐怎么能伸手就打呢。
“还凑合,”何璇珍拿着一尺香云纱摆弄了大半天,吩咐:“给我要十二尺的香云纱吧。”
香蕊哪里敢问究竟,赶紧答应了出门,奔回尚服局,跟何青衣又要了十二尺的香云纱。
等她拿着香云纱走了,许嬷嬷叹了一口气,说:“这香蕊也是可怜,哪个小姐带进宫的丫鬟,不当自己姐妹看待?宫外虽然是亲人,可这宫墙一隔开,就是一辈子生离死别。有缘守在一起的,哪有何璇珍这样,随意打人的。”说罢,连连摇头。
何青衣心想,这后宫,确实如此。蒋司衣对林许两嬷嬷,琪太妃对彩月彩霞两嬷嬷,甚至陈芙蓉对怡红倚翠,张留梦对杨柳杨絮,谁不是当左膀右臂看待,哪有轻易打人的道理。
这香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取布,脸上就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哭过了。不就是没有皓纱嘛,不满意可以去宫外买,找内官监的王公公,什么都能买到,至于这样嘛。
不过,何璇珍为什么着急,何青衣也是能够理解的。
因为,宫里多了一个叫做王怜儿的选侍,原是方王府的舞姬出身。见过她的人都说,又美丽又妩媚,跳舞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人家的老本行。
王应元说方王府跟练氏寄生草的人有关,练氏又想进宫找书,怕是这王怜儿,就是练氏的人呢。
自从陈芙蓉有喜,中宗去了趟如烟阁,再加上前几日听说高嫔的七公主病了,去了趟绛雪轩。这后宫,中宗几乎都不怎么来了,好几宿地让敬事房送了王怜儿去乾清宫。
何青衣在陈芙蓉跟徐若兰嘴里,也听说了不少王怜儿的事情。徐若兰是个大家闺秀,说话一向节制有礼,都冒出媚行惑主的字眼来了。可以想象,在别人眼里,王怜儿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按理,如果皇帝专宠,太后可以出手干扰一下。可中宗虽然宠了几天王怜儿,做事并无出格逾制之处,舞姬受宠,也只给了个最低的选侍品级。玩物归玩物,并没有丧志。终究只是闺房之事,太后也就没法开口了。
时至今日,何青衣还不知道王选侍长的什么模样。因为痴梦和去年花的原因,何青衣心里,对练氏的人,有点害怕也有点好奇。
王应元说梳子上下了去年花,何青衣问过究竟,知道现在停用去年花,并没什么大碍。就收了梳子,可头发上的梅花味道,一时半会,也消失不了。如果王怜儿是练氏的人,何青衣心想,还是离的越远越好。谁知道,除了痴梦,他们还有什么啊。
忙好了一天的事,何青衣带了左月金翘,也往陈芙蓉的如烟阁去。
自从陈芙蓉有孕,徐若兰为了避开高嫔,整日就躲在如烟阁里。而张留梦见她们两人一起作伴,也天天带了杨柳杨絮,来如烟阁里一起待着。
所以,何青衣去探望陈芙蓉,就顺带也看望了那两位。只是,中宗这样老不来后宫,如何会有皇子。目前有孕的,只有陈芙蓉,何青衣还指望着,张留梦跟徐若兰也赶紧有孕,生个小皇子,她也可以快点出宫。
只是,出宫后做什么,何青衣也有点迷茫了。原先,她打算在尚服局学点本事,去江南开个小丝绸铺子,赚点钱,过个小富即安的日子。可现在,周和又问她,去不去北疆。
何青衣从来就没有去过北疆,只听说那里,胡天八月即飞雪,大半年是雪,小半年是草,实在是陌生的可怕。如果让她一个人去,何青衣是万万不肯的。只是,跟周和一起,算什么呢?
她对周和,隐约有些许好感,可这点好感,不足以让何青衣把周和安排进自己的未来啊。
第54章 人在矮檐下
何青衣一边琢磨着出宫去苏州,还是去杭州的事,一路到了如烟阁。
一进去,就看见太医院的两个大骗子在给陈芙蓉把脉。
因为陈芙蓉的喜脉,就是金院判和王应元发现的,太后就指了这两人,照顾陈芙蓉的身子。
按理说,美人一级的妃嫔怀孕,还不用院判出手跟着。可陈芙蓉这次怀孕,离高嫔上次怀七公主,已经差不多三年了。后宫很久都没有孩子出生的喜事了,太后一高兴,就让金院判跟着了。
如果没有意外,无论陈芙蓉生男生女,往上升到贵人,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所以,孕期里来看她的人,特别的多,尤其是冀鲁总督的女儿,夏淑妃。
夏淑妃自己有个九岁的三皇子,景阳宫里的黄嫔没孩子,朱贵人有个五岁的五公主。因为陈芙蓉是德州出身,就在夏淑妃父亲夏延的麾下。所以,陈芙蓉一怀孕,夏淑妃就把她腹中的孩子,看成自己的所有物。看望的时候,时不时提上一嘴,让陈芙蓉生产之后,搬到她的景阳宫去住。
何青衣知道陈芙蓉对这个势利眼的夏淑妃没什么好感,可架不住人家的父亲是陈芙蓉父亲的顶头大上司啊。再加上,陈芙蓉的哥哥陈邦国,今年中了进士,但是却没考中庶吉士。最后给发到山东滕县,当了个七品的县令。
陈家在京城没什么人脉,并不指望陈邦国留在京城。可回了地方上当县令,如果没人提拔,碌碌一生,很可能五品就到顶了。比如陈芙蓉的父亲陈德凯,他是肃宗一朝的进士,当了二十来年地方官,现在也就一个从五品的德州同知。
现在,陈芙蓉成了宫中的美人,又有了身孕。陈家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一二品的大员不指望,可三四品的京官,总还是有指望的。在京城当几年京官,再外发到地方,当个二三品的大官,那陈家,才叫真的出人头地了。
所以,陈芙蓉虽然知道,这个夏淑妃,需要帮忙的时候她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等自己出头了,她就来割韭菜。可是,也不得不敷衍她,毕竟,自己的父亲兄弟,都在夏淑妃父亲夏延的手下。
最近,徐士吉又去山东处理济南贡院的舞弊案,应该能拉下几个人来。到时候,有了空位,还不是冀鲁总督说了算。所以,陈芙蓉对待夏淑妃,还是非常恭敬的。
这不,夏淑妃刚走,金院判就带了王应元过来给她把脉。陈芙蓉应酬完夏淑妃,一脸的疲惫。
何青衣进来一看,王应元刚把好脉,说:“陈美人脉象虚弱,怕是要静养几日。这样人来人往,恐怕不利于皇嗣。”
金院判点点头,表示赞同王应元的观点,说:“这点,下官会跟太后禀报的,陈美人不用担心。脉象虽然虚弱,却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
既然太医都这么说了,大家坐了一会儿,也各自散了。
何青衣陪了张留梦回八宝楼,一路上又说了些最近尚服局的事,还把下午香蕊过来要皓纱的事,也给说了。
“何璇珍这人啊,”张留梦也看出来了,说:“她最擅长的,就是自断后路。这种改制衣服的事情,如果她没剪礼服,跟许嬷嬷说一声,尚服局一定派人给她做。可这么一来,她们去要个皓纱,都没有底气。”
何青衣笑,说:“你的眼力见长啊。”
“没那么复杂了,”张留梦笑完了,又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何璇珍连何璇都骂了。说是砸了一院子的茶杯沫子,好像是何璇说了句不中听的话,何璇珍大发雷霆,羞辱了一番何璇。”
“是嘛,”何青衣说:“何璇身上,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生气的样子。”
张留梦却语重心长地吩咐:“姐姐,你要小心何璇,我们这批女官里面,就数她心机最深。明明就比我们大一岁,却像大了十岁不止的心计。”
何青衣点点头,心想,张留梦看来是吃过何璇的暗亏。她不说,自己也就不问吧。
送了张留梦回八宝楼,何青衣就带了左月金翘,往东回尚服局。
刚路过尚宫局,金翘就问:“小姐,你知道不,大家都说呢,万尚宫要告老还乡了。”
何青衣想起何璇珍受宠的时候,许嬷嬷跟蒋司衣的对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
“小姐,你知道了?”左月问。
何青衣点点头,说:“以前听许嬷嬷提过。”
“大家都说蒋司衣想当尚宫呢,”金翘说。
“你小点声,”左月吩咐:“想当的人多的去了。”说着,朝着尚功局抬了抬下巴。
何青衣心想,果然宫里是没有秘密的,蒋司衣想选尚宫的事情,谁都知道了。甚至,连竞争对手,大家都一清二楚。
蒋司衣为了选尚宫,确实动了些手脚,可何青衣觉得,也还算止于礼。毕竟,她一点儿也不想跟中宗还有庆王沾边,蒋司衣也没有赶着鸭子上架,非要把她推出去不可。
像陈芙蓉,张留梦还有何璇珍,每个都是自愿主动去接近中宗的。她们受宠,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了。
所以,何青衣对蒋司衣去做尚宫与否,并没什么想法。可蒋司衣如果走了,谁来当司衣呢?蒋司衣近年带了林嬷嬷,一直管着孔尚服的事,让许嬷嬷管着司衣的工作,怕是已经留好后手了。
毕竟,孔尚服对尚服局的事,一无所知。蒋司衣一走,必定需要有人扛起孔尚服的任务。许嬷嬷就算不扛起这个责任,也得担起司衣的事。
想到这里,何青衣就很放心了,应该不会换个人来管她。既然如此,蒋司衣去哪里,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三人走到尚服局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门口却匆匆忙忙出来一个人,低着头,步子挪的飞快。
看见她们三人,那人才勉强站住,跟何青衣点点头,擦肩而过了。
“窦嬷嬷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尚服局啊,”金翘说:“她们司宝司,没那么忙吧。”
第55章 吴仪的长夜
听了金翘的话,何青衣又想起以前的事。顶 点 X 23 U S
刚进宫的那会儿,何青衣半夜听见过好几次,有人进了何璇的房子,又出了尚服局。
现在想来,那人应该就是窦嬷嬷吧。窦嬷嬷是陈司宝的副手,也是她的心腹。何璇进宫,如果打点过了,那她跟陈司宝之间,必定有点关系。
像上次,许嬷嬷出宫,何青衣一个人去藻堂抄书,陈司宝就那么巧,偏偏放了何璇一天假。何璇跟了何青衣,在藻堂找了一天的玉佩,多半是趁机去找书了。
何璇珍封了美人,有了自己的住处,窦嬷嬷去漱芳斋,就方便许多了。可刚才,张留梦也说了,何家姐妹闹翻了。看来,何家的核心人物,还是何璇啊。何青衣心想,何璇珍都封了美人,何家留在后宫的旧人,还是只听何璇的。
也不知道,她们姐妹闹翻,是演戏给人看,还是假戏真做。
夜色渐渐深了下去,宫里的一天,也算是结束了。
可宫外的一天,却远远还没有结束,尤其是吴仪的一天,还暗无天日。
进京之前,吴仪是个普通学生,家里并无高官厚爵的亲戚。往上数三代,勉强有个中过举人,当过县令的远房族叔。所以,他能中进士,算是吴家三生有幸,才出了这么个金凤凰。
吴仪读书的时候,也是个勤奋刻苦的清贫学生。中了进士,要给恩师高阶送礼。可他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连给门子的一封通报银子,他都拿不出来。
门子通报一声,就得二钱银子,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二钱银子,也能逼的人穷困潦倒,斯文丢尽。
吴仪的同年都来拜见高阶了,吴仪却为了二钱银子,迟迟没来高府。高阶本来就有点书生意气的傲骨,发现吴仪是因为没钱,才被门子挡在门外,就大发雷霆,开除了门子,请了吴仪进府。
因此,吴仪对高阶,那是死心塌地的尊敬。高阶收了这么个穷学生,虽然没什么物质上的收获,却也得了一个心腹。
吴仪做了三年的庶吉士,刚转正当了翰林院的编修,却遇上了何学瑜跟徐坤文两人。这两人,年纪轻轻,却一个是状元郎,一个是探花郎。
后商的规矩,一甲的三人,状元,榜眼,探花,直接进入翰林院,不用考庶吉士。吴仪苦熬了三年,却遇上这俩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心里本来就有点气不顺。
再加上,高阶对何学瑜,不只是是高看一眼,而是处处都表现出浓浓的恩师情谊。可何学瑜呢,偏偏还不领情,非要跟高阶的对头,徐士吉的儿子徐坤文混在一起。
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吴仪见了这两人,每每就心口直疼。因为济南贡院的事,徐士吉去了山东,吴仪就一直想找徐坤文的麻烦。可徐坤文这小子,狡猾的跟只狐狸似的。徐士吉一出京城,他就三天两头翘班。
吴仪本来可以举报徐坤文玩忽职守,可高阶又去了大同。翰林院里剩下的人,多数是高阶派,可徐士吉也有一部分拥护者,双方见面就吵,一吵就出恶言。翰林院里鸡飞狗跳的,谁还在乎徐坤文去哪里了。
好容易上次徐坤文回翰林院了,吴仪正想趁机发难,谁知自己却不幸却落入了左哨军刘贡的手里。也不知道徐坤文跟刘贡说了些什么,这刘贡天天派人逼问,五万两黄金的事情。
数目说的这么准确,吴仪当场就愣了一下。
看见吴仪眼里的吃惊,刘贡就更笃定了,他既不打人,也不骂人,就找了个笼子,把吴仪关了起来。
笼子是木头做的,柱子围了一圈,笼子顶上有个脖子粗的洞,人头就搁在这个洞上。兵勇一赶,吴仪就走到笼子里站好了,头往笼顶一放,咔擦一声锁好,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要知道,吴仪在老家的时候,读书要走好远的路。苦出身的孩子,站一会儿又算的了什么。
谁知,没一会儿,兵勇就开始抽他脚底下的木板了。一会儿,抽掉一寸,一会儿又抽掉一寸,渐渐的,吴仪的脚就悬空了,光靠脖子卡在笼子上的力道挂着了。
好在,这些兵勇也不想弄死他,也不继续抽木板了。一吆喝,一帮人就出去吃酒跑马去了。吴仪一个人站在笼子里,踮起脚尖,试探性地往下踩了踩,竟然让他给踩到笼子的地面了。
吴仪心中大喜,就绷直脚背,踮起脚尖站好了。谁知道,真正的刑罚,这时候才算开始。没一会儿,吴仪的脚就抽筋不止,根本就没法站立。再加上,中了进士之后,吴仪在京城的日子轻松了不少,人也肥胖了一些。踮着脚很吃力,半刻钟不到,外面的兵勇就听见里面的吴仪在嚎啕大哭。
进去一问,五万两黄金在哪里?
吴仪只要一说没有,兵勇一声不吭,回转身来,立马就出了房子,根本就不多问一个字。
这么来来回回几下子,吴仪就彻底崩溃了。把赵昌志派人进京行贿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了。高阶也不是不受贿,可他确实没收赵昌志的这五万两黄金。毕竟,济南贡院的事,实在是太恶劣了,为了自己的名声,高阶才不得不出手去压住这个案子。
可高阶对赵昌志跟左习明两人,是十分火大的。赵昌志派人进京,刚到高府门口,就让高阶派人给轰走了。赵昌志的人走投无路,才找了吴仪做中间人,请了高安远吃饭,顺便把这五万两黄金,都送给了高安远。
吴仪交代的时候,兵勇给他脚下垫了两块砖,可他一交代好,兵勇撤了砖块,就去跟刘贡报告去了。吴仪在笼子里,又是吱吱叫。
刘贡酒足饭饱了,就过来看了一眼吴仪,什么也不说,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走了。
吴仪无奈,只得在刘贡背后狂喊,“刘统领,我还有事情要交代……”
刘贡才回转身来,兵勇又给吴仪垫了块砖。吴仪踩在砖上,把山东让他引荐高安远的中间费,也交代了一清二楚。
第56章 七公主落水
其实,吴仪交代五万两黄金是给了高阶的儿子高安远,刘贡就知道,自己被徐坤文那小子利用了。顶 点 X 23 U S
倒不是刘贡有多聪明,而是因为他吃过太多的亏。徐乾文被贬到北疆才三四年,所有认识他的人,除了周和是自动主动给他掏钱还酒债,其他的人全被坑过。
也不知道这弱不禁风的徐乾文,到底是怎么欠下这么大笔的酒债。刘贡跟着邓如光的那几年,被徐乾文坑的,好几年没换新靴子。每每抱着自己的爱马,迎风流泪,穷的连好点的饲料都吃不起。
回京安逸了几天,他就忘记了徐乾文带来的伤痛。遇见徐乾文的弟弟,竟然粗心大意到,一口气就跳进了徐坤文的大坑。
按理说,刘贡这种军汉出身的人,如果发现自己被坑了,多半要找人麻烦。可他在徐乾文手里已经吃够教训了,出钱是小事,别招惹徐参军才是大事。所以,他就闷头大吃大喝,打算吃饱了,就把吴仪放出去。
谁知,这吴仪自己骨碌碌,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受贿的事也给说了。好家伙,就这么引荐一下就一万两白银。要知道,左哨军因为在京城,待遇比其他边防军已经要好很多了,许多士兵,一年才十两银子。这一万两,能养多少个士兵啊。
刘贡的眉头一皱,吴仪以为,刘贡是嫌少呢。山东确实是给了他一万两白银,可还给了书帕呢。所谓的书帕,其实就是变相的贿赂。都是一盒子新版的图书,里面放上金银珠宝,黄金若干,白银若干,既风雅,又掩人耳目。
吴仪也不舍得金银珠宝,可眼下实在难熬,虽然不会丢了性命,可吴仪觉得,这一晚上,自己是万万熬不下去的。所以,从一万白银,慢慢就涨到了一万五,最后到了一万七,刘贡像是满意了,可还是不放人。
吴仪赶紧让左哨军去他家,吩咐家人取钱来赎他。吴仪住在西城,左哨军在东城,一来一去,天色都快亮了。吴仪的家人带了一万七千两白银,赎了他回家。
刘贡得了银票,心想,这是不义之财,想来吴仪也不敢声张。虽然拿去装备全军还不够,可至少能买几个火器使使了,心情也是不错。没想到,这徐参军的弟弟徐坤文,比徐参军厚道了许多。虽然没有敲出五万两黄金,可一万七的白银,也算意外之喜了。
刘贡收了钱,就派人去徐府,把这事跟徐坤文说了。
徐坤文收了消息,心想,这刘贡好上道,消息一下子就全打听出来了,还敲了吴仪一笔有苦难言的竹杠,这办事能力杠杠的啊。
只是,高安远收了这笔钱,该怎么扣到高阶头上去呢。只要有人看见高安远受贿,能出来指正,高阶就算无辜,也脱不了干系。可知情的人,谁会作证呢。
徐坤文正琢磨高安远受贿的事呢,宫里的徐若兰却出事了。
高阶一去大同,高嫔就盯上徐若兰了。每天的请安,因为邓皇后气场太大,她也不敢造次,可出了景仁宫,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啊。
徐若兰每天往陈芙蓉的如烟阁一躲,起来就去隔壁,夜深才回住处,高嫔派人去找了她几次,次次落空。绛雪轩去翠云轩,多少有些距离,可翠云轩跟如烟阁,就是一墙之隔。
陈芙蓉的病,起因就是高嫔让她研墨。得知她是有喜不是有病,高嫔也带人去看过一次。可陈芙蓉淡淡的,高嫔就有点脸上挂不住,去了一次,也不好意思再去了。所以,徐若兰一进了如烟阁,就万无一失了。
可是前几日,给陈芙蓉保胎的两名太医都说了,来往的人太多,影响她的精神。太后听了,也知道是各宫各院的妃嫔去探视,人多手杂,万一到时候出个什么事,影响皇嗣,得不偿失啊。所以就下令,谁都不许去如烟阁了,等陈美人的胎象稳了,到时候再说。
这么一来,陈芙蓉是免了夏淑妃的压力之苦,可徐若兰却没了庇护。高阶徐士吉在朝堂上争斗之时,中宗还时不时地来下翠云轩,跟徐若兰说些徐士吉的事。可高阶徐士吉一离京,中宗新得了个方王府来的王选侍,就再没来翠云轩了。
徐若兰带了荷香桂清,日日守在翠云轩里,惴惴不安。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日,主仆三人都觉得憋的慌,就趁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去御花园散散心了。
谁知,在连江亭的栈道上,倒是遇见高嫔的七公主了。小孩子作息不定,早上天还没亮,就醒了。在绛雪轩里跑进跑出,两岁多的孩子,一会儿闹一会儿笑,不是撞了桌子,就是摔了花瓶。高嫔头痛欲裂,就打发了吴妈抱着小公主去外面耍耍。芦叶见了,也跟了出去。
吴妈跟了小公主在御花园里到处跑,芦叶就在连江亭里坐着了。
正坐着呢,就看见徐若兰带了两个宫女,曲曲折折地也来了水榭这一块。
吴妈带着小公主,几乎就没见过什么妃嫔,见了徐若兰,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品级,抱了小公主,就想给她行礼。芦叶见了,也从连江亭出了。
芦叶一来,徐若兰也知道了,这是高嫔的七公主。虽然高徐两家有争斗,可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徐若兰就蹲下,伸了手唤七公主。谁知,她背后却站了个板着脸的荷香,怒气冲冲的模样。
小公主跟着吴妈在北五所住了两年,虽然病愈回了绛雪轩,对别人的恶意,却非常敏感。芦叶跟吴妈见徐若兰蹲下来了,脸色平和的模样,一时也就没注意荷香。
可小公主见了荷香的模样,就是不肯上前,反而步步倒退。几个人,原本就在水榭的走道上面,她这一倒退,不小心就掉水里了。
几个大人大吃一惊,赶紧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就看见小公主在水里扑腾几下,一会儿出现,一会儿不见。岸上的五人都着急了,可谁都不会水性。芦叶硬起头皮,刚踩到水里,边上就出来几个侍卫,赶紧下水捞了小公主上岸。
第57章 徐若兰含冤
原来,是中宗下了早朝,正在御花园里散心呢。顶 点 X 23 U S听见连江亭那边有声音,过来一看,竟然是小女儿落水了。
中宗还没下令呢,张超这二愣子就噗通一声下水了,谁都还没回过神来,他就抱了小公主上岸了。
小公主呛了些水,又受了惊吓,见了中宗,搂着他的脖子就哭开了。中宗也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只得吩咐赶紧去请太医,自己抱了孩子,一路往绛雪轩赶。
魏明试图接替中宗,可小公主就是不要他抱。魏明无奈,只得吩咐徐若兰三人,也一并来绛雪轩,这小公主落水的事,可得问问清楚。
徐若兰觉得,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干系,去绛雪轩把事情说清楚就行。更何况,小公主现在惊魂未定,她是目击者,总得去跟御医说说清楚。
一到绛雪轩,高嫔正打算出门去景仁宫请安呢,看见中宗带了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杀到,赶紧先跪下了。再一看,自己女儿全身都湿透了,像是水里刚捞上来的一样。
高嫔一急,就哆哆嗦嗦吩咐宫人拿了小公主的衣物,赶紧换下湿衣服。又拿毯子包好了,让江太医诊脉。太医院一脉相承的技能就是,一分病说成三分病,十分的把握说成五分。所以,江太医把了好一会儿脉,说了一大通谁也听不懂的话,言下之意,就是比较严重。
安置好小公主,绛雪轩里的人,该取药的去取药,该熬汤的去熬汤,都忙着做事去了。虽然是七月的初夏了,可一大早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更何况,还是掉到水里去了。
这会儿,乾清宫的余嬷嬷,也带人过来,伺候中宗换了龙袍。忙完这一切,中宗就坐了高嫔的西厢房,问:“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跟朕好好说一说。”
这事,是乳母失职,所以,吴妈跪了西厢房的地上,瑟瑟发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芦叶刚想开口解释,却听见一个人说:“禀告皇上,是小公主自己失足落水的。”
高嫔抱着小公主,心想,这徐若兰,怎么有这么个喧宾夺主的丫鬟。
“哦,”中宗提高声调,问:“怎么个自己失足落水?”
要知道,小孩子虽然玩闹,可对危险的地方,心里也是有数的。更何况,又没有谁追着她跑,小公主怎么就自己掉下水了。
“奴婢也不清楚,我们徐才人当时蹲在地上,伸手唤小公主过来,小公主倒退了几步,就掉到水里了。”
“小公主为什么倒退?”高嫔也奇怪了。
荷香还没回答,小公主却拿了手,指着荷香的脸,说:“娘娘,我怕!”说着,就把脸藏到高嫔的怀里去了。
高嫔虽然不是母性爆发的那种母亲,可极其护短,听见小公主这么一说,就知道荷香当时的脸色一定难看。再想起高家跟徐家的矛盾,高嫔觉得,徐若兰三人,一定是欺负自己孩子了。
这时,中宗也想起这个荷香是谁了,徐若兰受封的那天,就是她噼里啪啦,指责陈芙蓉推了端茶的丫头。中宗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没说话呢,那个荷香又噼里啪啦说开了:“皇上,没有的事。我们小姐当时是笑着唤小公主的。”
中宗皱着眉头,眼光扫了一下徐若兰。徐若兰被他一看,知道中宗是大怒了,赶紧拉着荷香跪下了。
中宗心想,这徐若兰,原以为她是大家闺秀,做事大方,谁知,竟然背后报复高嫔的小公主。你们徐家高家有什么矛盾,把朕的孩子扯进去算什么。
如果高嫔也在当场,那小公主落水,你徐若兰还能说高嫔栽赃。可高嫔好好的在绛雪轩呢,跟着小公主的就一个乳母一个芦叶,乳母已经吓瘫了,芦叶又谨慎本分,不像是惹事生非心机深沉的人。
“芦叶,是这么一回事吗?”中宗问。
“奴婢失职,没有看好小公主。”芦叶带着哭腔,说:“当时见了徐才人,我跟吴妈跪下行礼了,一时没看好小公主……”芦叶本来就视小公主为珍宝,这次落水,她很是自责,说着就哭了出来。
谁知,那个荷香立马反驳,说:“她撒谎!明明是她没有照顾好小公主!”
其实,小公主落水的时候,芦叶已经行好礼起身了,可这一连串的事情,确实是因徐若兰而起。这时候还指责对方没照顾好孩子,已经于事无补了。
可这荷香,一没有指责别人的身份,二没有抓准时机,反倒处处惹人嫌。要知道,这后宫,主子没让你说话,你就不能开口。可这荷香,听了中宗的问话,处处抢着回答。她要是在高嫔宫里的人,一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了。
魏明就看着中宗的眼神,越来越冷,心知,这丫头怕是没有活路了。
果然,中宗就冷冷地问了一句:“徐才人,你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
徐若兰不敢啃声,荷香听了这话,当场也愣住了。
“魏明,导致公主落水,又出言不逊,该如何责罚啊?”中宗问。
罪名都给定下了,魏明想了想,说:“按律是褫衣廷杖,两罪并罚,要打一百棍。”
褫衣廷杖,说的就是脱掉衣服,棍子直接打在臀部。先不说一百棍能不能活命,一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被脱了衣裤,暴露在人前挨打,这得多丢人。
徐若兰赶紧磕头求情,“皇上,荷香跟臣妾一块儿长大,亲如姐妹,求皇上手下留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中宗哼了一声,挥了挥衣袖,说:“徐才人管教无方,降为美人,禁足一月,好好静思己过。”
魏明心想,到这会儿,中宗才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中宗素来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子,这徐若兰身上有傲骨,却装的温柔似水。中宗阅人无数,怎么会看不出来。真正温柔如水的,要么是天性如此,要么就是跟陈芙蓉一样,在家时就吃过无数明亏暗亏,不得不逆来顺受。
她徐若兰是徐士吉的独生女儿,家里两个兄长又视她为掌上明珠,如何懂得人家庶女饱受冷眼的滋味。因为她那股子傲气,中宗就觉得,小公主落水,徐若兰逃不了干系。再加上她亲如姐妹的丫鬟这般犯上,中宗就更觉得自己的判断,准确无比了。
第58章 怡红传字条
责罚好徐若兰主仆,中宗看了一眼芦叶和乳母,叹了一句,说:“还是朕疏忽了。顶 点 X 23 U S”
中宗说的,就是乳母人数。
宫里的小公主出生,一般是两个乳母,两个保母。可高嫔这个小公主,一出生就是兔唇,谁都不愿意来看她一眼。所以,就给配了一个吴妈当乳母。高嫔打发了吴妈跟小公主住在北五所,后宫里也没人再提起她们的事。
直到两岁病愈,才搬回绛雪轩。可这会儿的小公主,已经认人了,死活不让生人服侍。高嫔无奈,只得挪出芦叶,分去照顾小公主。所以早上去御花园,跟着小公主的,就是这两人。如果人多一些,说不定,就不会落水。
想到这里,中宗多少有些自责的。这孩子病好之后,极其粘他。中宗的几个公主,除了田嫔的女儿不怕他,跟他比较亲近,别的公主,多少有点怕他。再加上礼数一多,就没那么亲近了。
可这个七公主,见了他就要抱,一抱就笑。才两岁出头,冰雪聪明,抱在怀里可爱的不得了,中宗一方面内疚,一方面喜欢,对她极为看重。高嫔本来没多少母性,可见了女儿这么讨中宗欢心,也开始喜欢了。
眼见芦叶哭的伤心,吴妈又已经吓傻了,中宗也不好严惩。毕竟,中宗是个同情弱者的人。后宫里张牙舞爪的,他就忍不住去打压,可人家已经很可怜了,他就不免心软了。
“罚乳母跟芦叶半年的月例吧,”中宗说:“朕跟太后说说,让她挑几个合适的保母过来。婉儿身边的人手不够。”
这婉儿,就是七公主的名字。中宗的七个公主,中间的名字都用淑,最后一个字从女。七公主病愈之后,就得了自己的名字,汤淑婉。
这时,张超换好衣服,也赶回来执勤了。刚到绛雪轩的门口,就被小海子给连拉带扯地引进去了。
原来,中宗一早就告诉高嫔,救小公主的是张超。
高嫔她们打听何青衣的时候,就知道她哥是张超。高嫔心想,这张家兄妹,倒是自己的福星。妹妹找了个王应元,治好了小公主的病。哥哥又及时救了落水的小公主,间接打击了徐若兰。
所以,高嫔就吩咐下人,张超要是过来,就带进了好好打赏。
黄华捧了赏金给张超,可他死活不要。两人说话的声音一大,就被中宗给听见了,喊了进去,问个究竟。
“这位姐姐非要给我打赏,”张超说:“属下又不缺钱,说了不要,这位姐姐就是不肯。”
中宗知道他别扭,如果道理他不认可,怎么说都是没用的。就说:“有功该赏,有过该罚,赏罚必须分明。如果有赏你不受,朕还怎么赏罚分明。”
中宗这么一绕,就把张超绕进去了,张超点点头,收了黄华手里的赏金,跪地谢过,又起身陪着中宗走了。
没一会儿,徐若兰降为美人的消息,就传遍三宫六院了。都说荷香推了小公主落水,传的有板有眼,何青衣听了,心想这荷香没那么胆大。怕是顶嘴无礼,冒犯了中宗。
这世界上的事,哪有非黑即白的?小公主落水,在场的众人都有点干系。毕竟乳母跟芦叶要给徐若兰请安,一时疏忽失职也是可能的。徐若兰就算毫无关系,也不能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错的全是对方。
可荷香当时的做法,就是一股脑子全推到吴妈跟芦叶身上。小公主落水,并不是谁推下去的,她们照看失职,本来过错就大,不需要荷香敲锣打鼓地指责。
见了一个宫女在那里蹦,中宗能不指责徐若兰管教不力嘛。
这荷香,原是徐若兰乳母戴嬷嬷的女儿,比徐若兰大上一两岁。戴嬷嬷去徐府照顾徐若兰了,荷香在家自力更生不说,还得照顾小一岁的弟弟戴竹青。兄妹两,年纪稍长之后,也分别给徐家兄妹做了跟班。
徐府的邓夫人一早就没了,所以,照顾小姐起居的乳母戴嬷嬷,就有了很多话语权。荷香跟了小姐,两人也说的来,再加上戴嬷嬷管了徐府上下的杂事,荷香就有点不把自己当丫鬟看了。
徐若兰进宫,荷香占了一个位置,再挑了一个做事勤快,极其听话,又相貌普通的桂清。别人家女儿进宫,家里给挑丫鬟,都是各方面考虑。
比如高嫔的两个丫鬟,黄华为人处世极有分寸,芦叶做事又极细心。两人忠心之余,外貌也还不错,既不压过小姐,也入的人眼。日后宫里,既能给高嫔做事,也能帮高嫔争宠。像这样关键的大丫鬟,谁都不会随意。
可徐若兰进宫,徐士吉就不知道这些。反而交给戴嬷嬷,任由她处置。如果戴嬷嬷没女儿,说不定徐若兰身边的人也可靠些。可戴嬷嬷的女儿荷香就跟着小姐,处处都是副小姐的款,自然得让她进宫了。
一个小姐,一个副小姐了,剩下的那个丫头总得勤快些吧。戴嬷嬷就没考虑别的,只管挑了个最听话,最老实,也最勤快的桂清。勤快是个优点,可在宫里跟着妃嫔,这优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懂得人情世故,会跟各宫的人交好,帮主子探听消息。
所以,徐若兰自身不弱,可一起进宫的两个丫鬟,却着实帮不上忙。甚至,这次还被荷香给连累了。
暂时,徐若兰还没想到这一层,司礼监的人送了她回翠云轩,把宫门一锁,就把她给禁足了。而司礼监的人,一早就拖着荷香去行刑了。徐若兰知道褫衣廷杖是件丢人的事,荷香一个大姑娘,怎么好脱了衣服,让内侍打呢。
可是,徐若兰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这会儿,她被锁在翠云轩里,谁也见不着。
突然,徐若兰想起一件事,就噔噔噔上楼,去了对着如烟阁的那间阁楼,左顾右盼,没看见门外有人,就拿了茶碗茶盏,往如烟阁的院子里丢。
这时,院子里走过一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徐若兰。徐若兰指指自己,不说话,摆摆手,那杯子包了张字条,扔了下去。
第59章 冯莺儿求救
院子里的,正是陈芙蓉的贴身丫鬟,怡红。www.uu234.net怡红捡起字条,徐若兰又指指陈芙蓉的方向,怡红点点头,朝里面去了。
司礼监送徐若兰回来的时候,有点动静,陈芙蓉也派人去问过。说是荷香得罪了皇上,要褫衣廷杖了,而徐才人因为管教不力,被贬为美人了。
陈芙蓉虽然着急,可司礼监的人把门一锁,什么也不说,就走了。陈芙蓉赶紧派了冯莺儿出去打听,她的伯父冯清远那里消息灵通些。
怡红捡了杯子跟纸条,进了厢房,把纸条递给陈芙蓉,说:“是徐才人丢下来的。”
陈芙蓉打开一看,是让她去救荷香的字条。陈芙蓉在后宫,无依无靠,唯一处得来的,就徐若兰跟张留梦两人。现在徐若兰被关,这事她跟谁去求情?中宗下的旨意,怕是邓皇后都不能救了。
凭着夏淑妃最近的亲热劲,陈芙蓉如果去求她,怕是还有一丝希望。可荷香又不是如烟阁的人,夏淑妃会帮忙吗?陈芙蓉看着字条,正发呆呢。
倚翠过来一看,立马就说:“荷香,就那个诬陷小姐的荷香,救她干嘛?”
上次在翠云轩,徐若兰受封,何璇珍推了陈芙蓉,陈芙蓉撞到端茶的桂清身上。荷香就一口咬定,是陈芙蓉干的坏事。倚翠不像怡红那么好说话,一直对荷香记恨着呢。
听了倚翠的话,陈芙蓉也犹豫了,为了个荷香,至于拉下脸皮,去求夏淑妃吗。更何况,夏淑妃这人,早就喊着让她搬到景阳宫里去住。这么一求,不是与虎谋皮嘛。
这时,冯莺儿也打听回来了,说:“荷香已经被拉去浣衣局了,皇上亲口下的旨意,杖责一百。”
“一百?”陈芙蓉问。
冯莺儿点点头,说:“荷香已经是个死人了,杖责一百,男子都受不了,更何况女子。这一百棍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了。”
陈芙蓉拿着纸条,还有些犹豫,冯莺儿凑过来看了一眼,说:“美人,这事您还是别管了,皇上金口玉言,是您能改的吗?这后宫,除了太后,谁都改不了。”
“那?”陈芙蓉拿着字条,说:“徐才人的意思……”
“徐美人?”冯莺儿说:“荷香这丫头,徐美人确实没管教好。这宫里,皇上跟前,主子都不敢说话,她一个宫女,噼里啪啦抢着说,据说还句句针对高嫔,极其不逊。打死了不冤枉,这是后宫,又不是他们徐家。也不知道他们徐家,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小姐,”怡红于心不忍,说:“徐才人还眼巴巴等着呢,我们怎么回复呢。”
听了荷香的表现,陈芙蓉已经不想替她求情了。原以为是误会,现在罪行确凿,又是中宗亲口给的责罚,她一个小小美人,哪里敢动呢。
冯莺儿见了,就说:“陈美人,这事交给我,我装作出去求救,最后徐美人也不至于怪您。”
陈芙蓉点点头,有些心虚,可这事,确实是荷香不对啊,冲撞了皇上,还针对高嫔,她有几个脑袋啊。
冯莺儿出了厢房,往院子里一站,徐若兰还站在窗口。冯莺儿指指大门,示意徐若兰,自己去求救了。徐若兰见了,就像溺水的人见了稻草,不问究竟,也相信了。离开了窗前,回屋去了。
冯莺儿出了如烟阁,去外面晃荡了一圈,又打听了一些细节,回去说与陈芙蓉知道了。
徐坤文前日得了刘贡送来的消息,说是吴仪做中间人,引了山东赵昌志的人,跟高安远在墨香楼会面。当日去墨香楼吃酒的一些常客,都说见过高安远。
所以,一清早,徐坤文就去墨香楼打听了,想问出几个常客的名字。要知道,去墨香楼吃酒的,非富即贵,问出名字,很可能会是熟人。到时候再追问,总能问出些名堂来。
可徐坤文刚到墨香楼,竹青却惊慌失措地跑来了。徐坤文一问,竟然是妹妹徐若兰出大事了,就赶紧跟了竹青回家。
一到家,戴嬷嬷已经领了荷香的尸体回来了。一百杖还没挨到,荷香就先熬不过,抽搐了几下,断气了。
浣衣局的人拿了块布,胡乱一裹,就派人去徐家通知荷香家人了。戴嬷嬷赶紧套了马车,去接了女儿回家。十七岁的女儿,说没就没了,死的还这么不体面,戴嬷嬷一下子就痴了,除了哭,什么都不知道了。
徐坤文赶回家一看,问清原委,竟然只是小公主自己落水,荷香就丢了一条性命,这后宫,可真够险恶的。因为戴嬷嬷没法做事了,徐坤文赶紧找了别的嬷嬷跟家仆,先把荷香的后事处理了。
戴嬷嬷一哭,就哭到天黑,声音都哭没了,可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看了她老泪纵横的模样,徐坤文也很无奈。他跟何学瑜走的近,知道送进宫的女官,身边的两个丫鬟会精心挑选。
徐若兰的两个丫鬟,因为荷香是戴嬷嬷女儿的原因,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徐坤文也曾见过荷香横眉竖目地打骂小丫头,可心想,这后院的事,总得有个人出面做恶人,否则,谁还认真做事啊。所以,他也没往心里去。
徐士吉不管这事,徐坤文也不懂丫鬟的事,就由着戴嬷嬷处理了。谁知道,这荷香,在徐府说一不二惯了,除了徐若兰,她就是副小姐。进了宫,毫无自知之明,惹祸上身不说,还连累了徐若兰。
想到这里,徐坤文赶紧开始研墨写信,得吩咐父亲,赶紧回来。这高阶在大同,怕是立了什么了不得的功劳了,中宗如果不动高阶,那徐士吉这个棋子,自然就没太大用处。如果风头不对,被高阶反咬一口,恐怕到时候,高阶还没倒台,徐家就先家破人亡了。
徐若兰被降为美人,禁足一月,也不全是坏事。怕是高阶回来之后,高嫔得意,徐若兰会更倒霉。禁足了,反倒一干二净了,谁都不用见面,也就没有那么多是非了。
第60章 大同暗结盟
荷香被打死的消息,当晚就传遍了宫里的每个角落。www.uu234.net
所有人听了,都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像荷香,自己的手下,是不是也有荷香的毛病。一时间,人人自危,唯恐落个荷香的下场,褪去衣裤,活活被人打死。
“小姐,”金翘也听说了荷香的事,就说:“你说的没错,荷香果然出事了。”
何青衣摇摇头,这徐若兰是邓家的人,荷香这么一死,可把徐若兰给害惨了。新人女官的丫鬟,谁都很靠谱,偏偏徐若兰的丫鬟出事了,竟然在中宗面前大放厥词。
何青衣就不明白,徐若兰饱读诗书,应该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怎么就从来不管教荷香。就算她是乳母的女儿,对她绝对忠心,该管教的,还是要管教的。否则,像荷香这样遇上事,丢了性命,害人害己啊。
这下子,禁足一个月,何青衣的计划,又被拖后了一个月。谁知道,徐若兰出来以后,还能不能得宠呢。这次的事,荷香毫不知错,中宗却觉得,徐若兰也是这样的人。误解一起,日后可怎么化解。
虽然这事是坏在高嫔手里,可这次,高嫔真的没主动出击,全是荷香一个人自导自演,挖坑活埋了自己,还连累了徐若兰。就算换成德妃静妃,这荷香也是一样的结局,怪不了别人。
看何青衣半天不说话,左月问:“小姐,你是担心徐美人嘛?”
何青衣点点头,说:“徐若兰她心高气傲,这样褫衣廷杖打死她的丫头,已经很没面子了,现在又降级成了美人,我怕她过不了自己的一关。”
“那怎么办?”金翘问:“徐美人被禁足一月,我们也没法去看她啊。”
“这事只能靠她自己了,”何青衣说:“希望她能熬过这个月。等徐阁老回京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张小姐不会有事吧。”左月有点担心张留梦。
“她的两个丫鬟,杨柳跟杨絮虽然天真烂漫了些,可没什么心机,嘴巴也不倔,”何青衣分析,“应该不会犯荷香的错。可这后宫,谁知道下次会是什么理由呢。你们也小心些,见了不该见的,赶紧躲开的为是。”
徐若兰一倒霉,蒋司衣是挺高兴的。尚寝局出了一个才人,她们尚服局出了三个美人,人数多过她们,可品级低啊。现在可好,徐若兰得罪了中宗,丫头被打死,自己降为美人。
这降级的美人,跟普通的美人,可不一样啊。人家还有受宠的机会,她一个降级的美人,几乎就没什么机会了。运气好,就此了却一生。运气不好,还会打入冷宫。
跟蒋司衣她们一起进宫的张美人,长的特别的美,女人见了都心动。肃宗一见就很喜欢,封了美人才人,一级级地爬。可她自恃美丽,做事就不宽厚,被肃宗撞见过一次,降级成了美人。
后宫的女人那么多,美丽的也不止她一个,肃宗很快就又宠幸了一个。把她这个降级的美人,远远的给丢在了脑后。这时,张美人才醒悟过来,肃宗没她没问题,她没肃宗,这后宫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谁知,当时首辅杨崇检的女儿也进宫了,深受肃宗喜爱。张美人虽然美丽,却没有显赫的家室,又得罪过肃宗,试了几次争宠,反倒让肃宗更讨厌了,直接打入冷宫了。
在后宫呆了三十多年,蒋司衣很清楚,徐若兰的机会,微乎其微了。这么一来,尚寝局拿什么跟自己争?
徐坤文处理了荷香的后事,也不想在家里待着,就出门去了邓府。
一上楼,春令就引了他去东边的小花厅等着。
“大公子,”春令说:“徐公子又来了。”
邓云游正跟邓云鸿说着庆王府姬妾的事,听见春令的话,问:“这徐坤文是怎么了,又来串门。”
“他妹妹被降级了,”邓云鸿说:“一个丫头还被打死了,怕是来说这事的,我去见见他。”
邓云游扶了邓云鸿,两兄弟一起进了小花厅。
“若兰的事,你们听说了嘛?”徐坤文问。
“知道了,”邓云鸿问:“你们怎么送那样一个丫头进宫啊?”
徐坤文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家慈早逝,内院的事情,都交给若兰的乳母打理,这荷香,就是乳母的女儿。”
“你们也太大意了,”邓云游说:“宫里你不找事,都会惹祸上身,更何况你们家的那个,还主动找事。”
连这纨绔子弟都来说教了,徐坤文叹了一口气,说:“若兰被禁足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禁足才好呢,”邓云鸿说:“高阶在大同,跟鞑靼那个阿勒坦汗的长子结成联盟了,只要阿勒坦汗一死,后商就帮他登位。此后互不侵扰,结为兄弟友邦。”
“原来如此,”徐坤文说:“我就觉得大事不妙,已经写信让我父亲速回了。”
“回来以后就装病吧。”邓云鸿吩咐,“先避避风头。”
徐坤文点点头,说:“我还以为能扳倒高阶呢,高安远受贿拿了山东五万两黄金。”
“你又没有证人,”邓云游说:“虽然我看见了,可口说无凭,谁信你啊。”
“你看见了?”徐坤文问。
“嗯,”邓云游点点头,说:“我跟庆王一起看见的,山东来的人,给高安远递了个大包袱。”
“包袱,”徐坤文哭笑不得,说:“包袱有什么用啊,谁知道里面是什么。看来,只能暂避风头了,也不知道,若兰能不能熬下来。”
“应该没事,”邓云鸿说:“何青衣在宫里呢,她会照顾的。”
这时,徐坤文才得空想到何青衣,问:“她真的有办法。”
邓云游很骄傲地说:“她鬼点子多着呢……”刚说出一半,就被邓云鸿打断了。
徐坤文心想,自己对何青衣,了解的真少。再看邓家兄弟的眼神,看来,何青衣在宫里,做的不错。
想到何青衣在宫里,至少徐若兰不是一个人了,徐坤文也宽心了不少。